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第1章 相思碧落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第一卷【溯魂曲】缘起情生 {有些缘分注定只能就此搁浅。而有些情,注定要为你而生。} 正文: 浩瀚苍穹,九重之巅。 万里层云飘渺过境,朦胧中掩映着仙山巍峨,帝宫磅礴。 清灵的箫音如彩蔓萦回,婉转穿梭于层层云霭,在南天门撑天神柱间缭绕而过,越入仙雾氤氲的碧波瑶池,如缕盘旋,嘤嘤幽诉,怦然间四散开去。 天海之域,有仙岛形单影只,四周薄雾浮腾,浪花滔滔。 “弱水,你听……”如丝般柔悦的嗓音融进凄婉的箫音中,别样的动听。 天海中突然转出一道旋涡,冰蓝澄亮的身影缓缓从海域飞腾而起,蓝袂挥洒间,已在岛屿之畔无声降落。蓝色的冰眸眨动着如水的光泽,弱水侧耳倾听,长及纤腰的蓝发在海风中飘舞。 半晌,她看向前方雪裙仙人的窈窕背影,勾唇莞尔,“听见了,好像……行云殿下的箫声。” 那背影微微颤动了一下,缓慢转过身来,婉约华美的出尘容姿如真似幻,“对……对……是云儿,是我的云儿……”她喃喃着,明眸中闪耀着希翼的星子,“弱水,我的云儿离开多久了?” “回天后娘娘。”弱水俯身略一施礼,语气不卑不亢,“天界一天,凡间一年。自行云殿下被扁下凡历经九世轮回,已有一千年载。” “一千年了……”羲和微微蹙眉,如蝶翼般的长睫扑扇着绵绵伤感,“我的孩子,都已经在人间受了一千年的苦了。而我,却只能故步自封的守着这座相思岛,除了思念,我这个做母亲的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娘娘……”弱水柔声低唤,蓝眸闪过笑意,“殿下已历经九世轮回,相信不日将重返天庭,继续承欢于娘娘跟前,娘娘应该高兴才对。” “是吗?”羲和极目望着云烟霭霭处的瑰丽天宫,神情有些恍惚,“只可惜,他那个狠心的皇父,未必会如我所愿。何况,大劫将至,我那可怜的孩儿,怕是躲不过了……” 弱水优雅一笑,“殿下有众神庇佑,娘娘何需担心?纵是天帝陛下,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殿下宅心仁厚,博爱众生,即使仍在天庭,也自会以身涉险,为三界谋求福祉。” “是啊!这傻孩子总是为别人着想。”喟然长叹,羲和终于释然笑了。 抬头时,正瞧见茫茫沧海之上赫然架起了一座祥云织锦桥,但见几名彩衣仙女凌波微步,腾雾而至。羲和脸色微变,方才的伤怀之情敛去,雪袂轻轻一拂,她目光冷沉扫向来者,眉眼间立时散发出浑然天成的尊贵端雅。 “拜见天后娘娘。”为首的绿衣仙子在云雾中盈盈跪倒,语带谦恭,“小仙奉西王母之令,特来款请娘娘前往瑶池参加蟠桃大会。” 羲和索然笑了笑,“蟠桃大会么?呵……难得她有份心,没把我这个姐姐给忘了!只可惜,我这个天后娘娘还是个待罪之身,就不给妹妹添麻烦了。” 众仙子面面相觑,一时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 羲和盈盈一笑,也顾不得她们回去如何交差,转身步向白色蔷薇簇拥着的仙洞,穿过波光浮动的银色结界,白影仙踪一闪而逝。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章 相思碧落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太微玉清宫,琴音绕梁,薄雾腾腾。 抚上琴弦的手微微一顿,一声长叹盖过了清寂的乐曲,久久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连西王母的面子她都不给?当真非要等到那浑小子回来才肯罢休?”话出口时已蕴了微微的怒意,帝俊拂袖,五指在琴弦上肆虐一拨,一连串的魔音震耳欲聋。 众神齐齐拜倒,高呼:“陛下息怒!” “哼!”帝俊冷冷一笑,明黄阔袖蓦地一扬,浑厚的嗓音透着无与伦比的威严,“紫微镜何在?” 立刻有仙使御出紫微神镜,帝俊挥袖起身,手自空中旋转一拂,紫微镜中立刻呈现出一幅画面:群山林立,唯有苍篱山巍峨高耸,草木葳蕤处,有一青衫道装男子面容俊雅,正轻扣玉箫吹奏着天籁之音,忘情地融入这青山绿幽之地。 众神得见,面面相觑。 帝俊看着镜中那张清俊雅致的脸庞,愠怒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清冷的眸中竟隐约漾出了一丝温柔。不消片刻,他振臂又是一挥,镜中画面倏地扭转:大漠无边,尸堆如山,旌旗仍在风中猎猎飘扬,密如蝼蚁的铠甲士兵冲锋陷阵,两军轰然交战,势如破竹的气势震天动地,嘶喊声中,鲜血染红了夕阳。 帝俊闭了闭眼,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太白金星抚须嘿嘿一笑,“陛下,看来人间这场战争来势凶猛啊!这一千年来,行云殿下也受了不少苦了,不如把他接回天庭,蔚藉一下天后娘娘的思子之情,陛下也好一家团圆,尽享天伦之乐呀!” “太白金星!”帝俊的俊脸倏地闪过阴鸷,慢条斯理地坐回鎏金宝座,呷着琉璃盏中明露,冷笑道:“你这如意算盘打了多久了?” 太白金星得意兮兮的上前一步,摸着白须笑的老脸憨厚可爱,掰着指头道:“自从小行云第九世轮回,算一算,嘿嘿……也不过二十来天吧!” 古刹道君摇头肃然道:“陛下!小神认为万万不可!陛下权衡三界,统御万圣,但君无戏言,天条更不可擅违,凡事须得谨言慎行,方能服众。何况行云殿下犯错在先,陛下也曾下旨令其永不得重返天庭,切不可因一时心软失了陛下的威信。” 不等天帝做出反应,太白金星已急得直跳脚,“我说古刹老弟,你非得和我这个老头唱反调是不是?法外还留情呢!况且行云那孩子也没犯多大的错!一点小家务事何必这么较真儿呢?” 古刹道君昂起头,浓黑剑眉一挑,目光中露着威严:“什么小家务事?那可是危害天下苍生的大事!” 太白金星黑眸狡黠一转:“古刹老弟,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危害天下苍生?我去!行云殿下的为人众所周知,他会做危害天下苍生的事?母猪都会上树啦!啊哈哈哈……” 一时众仙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够了!”帝俊冷喝,气势不怒而威,“此事尔等不必再议!都去瑶池吃你们的蟠桃去吧!可别让王母娘娘久等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章 天降奇山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众仙顿时噤声,恭恭敬敬整齐退出。 帝俊目光闪过冷芒,指间蓦地一紧,琉璃盏“啪”的一声裂成碎片,他挥袖一扬,细碎的斑斓色彩从九重之巅哗然殒落,在大地瞬间层叠出一座琉璃冰山,倒映着日光璀璨,通体彩芒熠熠,华美的令人心驰荡漾。 *********************** 午后,鹰唳长空,冗长的驿道上,一名劲装侠客驾马飞驰,满身血迹斑斑,所到之处,卷起浓厚尘土。 月池国,京都北川,长公主府。 庄严华丽的厅堂内,两名女子冷静对弈,几名侍女退避三舍,各个噤若寒蝉。 白衣女子慢慢捻起一粒白子,看着棋盘沉吟片刻,认真的下了第一步,抬眸时,笑意如沐春风,“多日不见,公主别来无恙。” 对面的女子清妍冷美,莞尔一笑间,妩媚动人,“是啊!转眼又是一年花开时,除了你风间斩柔偶尔还会惦记着我这个老朋友,某些人恐怕早已重色轻友的把我抛到脑后了吧?”南宫璃嘴上喋喋不休,指间的动作却笃定而从容,丝毫不给对方钻空的机会。 端起茶盏轻啜,风间斩柔笑道:“如今两国战事频繁,飞翼就是有心来看你这个老友,恐怕一路赶来也不会太顺利。” 提及战事,南宫璃微微皱了皱眉,道:“少在我面前掰这么好笑的理由,风间飞翼何许人也?别说她有骑兽落飞,就是单枪匹马的从战场一路闯来也是绰绰有余的。说到底,她就是有了男人忘了朋友。唉……交友不慎啊!” 连连哀叹中,她已漫不经心的吃了六子,愣是把对方逼到了死角,还全然摆出一副幽怨的模样,令斩柔又好气又好笑,当即弃子投降。 “哎呀!我就说嘛!我的棋艺烂的很,你非要拉我跟你下,还不如找个地方打一架来的爽快!” “看来这生死棋局难逢对手也是一种悲哀啊!”广袖盈盈一拂,看着桌上的棋盘顷刻陷入混乱,南宫璃的眸光突然闪过凛然,“为何我月池三十万大军会连连败在敌国三万骑兵手上?难道我们的军队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斩柔微愕,苦笑道:“那是皇帝陛下该忧心的事,天塌下来也有那些大臣顶着,你一个女流之辈惆怅这个做什么?不如进宫多陪陪皇后娘娘。” “你错了,斩柔。如今我军已连失三省,最重要的跨口就是灵州,倘若再失……”一拳轰上楠木桌,南宫璃神色愤慨,“北川很快就会跟着失守。到时候,不死也会被充当俘虏,月池国就彻底完蛋了。” “有那么严重吗?”斩柔不解的看着对面妍丽女子,“我倒是听说灵州那边自从派遣了傅恒大将军震守,一连打退了敌军两场,有待乘胜追击,不日就有可能讨回失守的城池呀!” “可是我军伤亡惨重,粮饷不足,恐怕撑不到月底了。”她黯然垂眸,咬牙冷哼,“三天前的催饷捷报还在宣室静静躺着,南宫琦这个畜生连看都不看一眼,一天到晚忙着建什么掬月台,酒池肉林贪图享乐,阵前将士却在为他拼死搏杀,连口热饭都快成为奢侈了,真是岂有此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章 天降奇山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你足不出户也知道这些?怕是谣传吧?”斩柔嘻嘻一笑,状似轻松的打着圆场。 “南武林有苦无山庄百事通无情戏,在北武林自然也有我百晓生独孤才,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南宫璃自斟茶水,淡淡一笑,“我这个做姐姐的也算仁至义尽了,只盼着傅大将军能早日接到粮饷,一举大胜,凯旋而归,我也算功成身退,可以带着小舞逍遥游历江湖去了!管他国富民强还是国破家亡,都与我再无关联!” 如若不是因为小舞的苦苦哀求,她真想带着那傻丫头远走高飞,再懒的管南宫琦那些破事,本来她这个长公主也只是临时当当,流浪江湖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哦,我明白了!”斩柔谑笑着耸耸肩,“原来你这个公主是在垂帘听政啊!了不得了不得!” 南宫璃斜睨了她一眼,语带自嘲,“看见你这张嘴脸啊!就让我想起从前那个我。唉……有多久没人叫我一声才子了?” 斩柔盈盈一笑,“公主要是喜欢别人叫你原来的小名,那有何难?下次斩柔定当恭敬不如从命,只要公主不怪罪在下不分尊卑就行!” “哼!一听你这话就欠诚意!还等下次?”语带不满,南宫璃轻哼,“说说吧!这些日子都跑去哪里混了?” “咳!这仗打的没完没了的,我能跑去哪儿?还不是窝在五毒山陪我那苦命爹爹?”懒洋洋的伸了个腰,斩柔打着哈欠站起身。 南宫璃无奈摇头间,门外已传来内侍急报,不消片刻,黑衣劲装男子踉跄的冲闯进来,来不及站稳,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急迫的有些颤抖。 “公主,大事不妙……” 南宫璃从椅子上陡然起身,匆忙跑上前去,惊愕的看着他一身狼藉中斑驳的暗黑血渍,冷静道:“金雷,怎么了?” 黑衣男人抬起头来,汗水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扭曲了原本俊朗的外表,金雷仰望着眼前高贵女子,嗓音喑哑:“昨日午夜,属下运送粮饷刚刚到达灵州北郊,夜空突然骤闪彩光,眨眼的功夫,无数的光芒殒落下来,瞬间堆积成一座高达百丈的冰山,兄弟们躲闪不及,城郊百姓亦未幸免,死伤惨重,导致军心涣散,敌兵连夜攻城,傅大将军……他……他……” “他怎么了?”努力抑制住满心的震撼,南宫璃冷声质问。 金雷突然痛哭流涕,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傅将军……被活擒了!” “什么?”南宫璃猛然睁大眼,“这么说,灵州已失守?” 金雷摇头,声音嘶哑隐着微微泣音,“没有,他们抓了傅大将军只留下一句话,便倒戈返营,没有强行攻城。” 斩柔上前奇道:“什么话?” 金雷颓然道:“夜冥国的国师亲自下达招降令,限我月池国半月之内投降归顺,否则,血洗城池,灵州百姓一个都活不了。” 灵州距京都北川不过数百里,灵州城若破,光凭着京城几千铁骑如何抵御敌人三万大军?到时候,不用想也知道后果如何。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章 天降奇山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斩柔一时惊愣住,缓缓看向身旁已面如死灰的南宫璃,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南宫璃沉默了片刻,长长吸了一口气,扬声道:“来人!速请太医前来为金将军治伤!要快!” 门口的内侍应了,转身便跑。 金雷木讷的呆跪了片刻,忙亟亟起身,激动的看着眼前异常冷静的女子,“公主!金雷这条贱命死不足惜!还是快想想办法如何抵御外敌吧!灵州数以万计的子民都翘首盼着呢!” “何止灵州的百姓?”南宫璃转身负手而立,冷淡道,“三十万大军败的所剩无几,国库空虚,民心动摇,南有夜冥军队压境,北有各部落虎视眈眈。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若抵死顽抗,无疑是以卵击石,不知死活。”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投降吗?”金雷瘫靠在门扉上,几乎虚脱倒地。 “不!”南宫璃蓦地回眸,威严的气势震撼慑人,“不是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吗?此番大战,夜冥军队定然已精疲力尽,多半想借此机会整顿军纪,养精蓄锐。最好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胜。若我们投降,正中下怀;若抵抗,亦是死路一条。那么,我们只能变守为攻,想办法杀他个措手不及。” 斩柔苦笑:“大才子!是他们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才对!现在的月池国已是一盘散沙,瓮中之鳖了!你还异想天开呢?”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南宫璃抚额,头疼的闭了闭眼,转身凛然道,“斩柔,你去准备一下,我们连夜赶往灵州,我倒要见识一下,这老天爷到底送了一份什么大礼给我们月池国!” “好啊!”斩柔丝毫没被这么沉重的战报影响,拍拍南宫璃的肩膀,笑的开朗,“百闻不如一见,刚好我也想看看那座奇山,一起去吧!” 南宫璃瞥向门口的金雷,不等他开口请示,已断然拒绝,“你留下好好养伤,不得擅自离府。” 金雷一拳袭上大柱,义愤填膺道:“国之将亡!我一介武夫不去上阵杀敌,还要窝在这公主府里养伤?殿下,您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金将军!”南宫璃怒斥,“你还是不是我的家臣?还是不是我的下属?本宫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金雷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咬牙愤不屈服,“公主,请恕金雷,不能从命!” “你……”南宫璃气结,广袖愤怒一甩,声色俱厉,“好!既然你不听我的话,那也不用继续给我做总管了,出了公主府东南西北任你选!要死要活悉听尊便!” 金雷怔住,连连磕头,悲喊着:“公主……公主……” 南宫璃不理会他,对一旁的斩柔使了使眼色,自顾自的踏出大门。 斩柔略有不忍的瞧了一眼地上磕的满脸是血的倔强男人,无奈的摇摇头,俯身拍拍他的肩膀,婉言道,“金将军,别磕了!你家公主都走老远了!瞧你这狼狈的样子,谁敢把你带在身边?” 金雷气恼的扭甩开她的手,沙哑的嗓音像野兽在低吼,“滚开!” “狗咬吕洞宾!”斩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拍拍手上的灰尘,冷冷一哼,扬长而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章 天降奇山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灵州,城北郊外。 三月的北国依然到处弥漫着阴冷的肃杀,朔风横扫大地,袭卷起漫天枯叶,透过叶与叶的层层缝隙,依稀有璀璨的彩光闪耀。 攀在树干上的一只黑色猿猴体格矫健略嫌清癯,正伸长了脖子翘首眺望,前爪挠了挠瘦削的猴腮,发出一种类似“嘿嘿”的声音,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贼精的光。 突然,它旋身一转,空气中陡然腾起一股黑烟,转眼就幻化成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稳稳降落在枯草地上。只见他右手一摊,“唰”的一声,掌心处凭空出现了一杆黄旗,手臂施力,迎风扫荡一圈后,潇洒竖在身旁,立时抚着下颚一撮黑须,大摇大摆的向那彩光闪烁的方向走去,一路哼着小曲儿,别提多自在。 茫茫苍穹波云诡谲,远处群山重影绰渺,而这浑然阴翳的天地间,却有一座七彩斑斓的陡峭冰山,山壁映照着四周的景物如临其境,绚彩如琉璃,美仑美幻。 可山下的人们此刻却哭作一团,丝毫感受不到那样的美感。各个衣衫不整,或三两成群抱头痛哭,或匍匐在地涕泪横流,或满面惊恐连连倒退。唯有那手持黄旗的瘦高个一副看好戏的揶揄之态,身边的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悬壶济世”四个大字龙飞凤舞。 不久,两匹骏马一前一后从远处的驿道疾驰奔来,身未近已传来马啼嘶鸣。 马背上是两名二十出头的清丽女子,却锦衣玉带刻意扮成了男子模样,此刻正纷纷勒紧了缰绳,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色泽绚丽的冰山。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山!简直堪称天下第一奇观哪!”绛色劲装男子赞不绝口,一双明亮的大眼光彩闪烁。 一旁的锦袍男子悠闲的摇着羽扇,表情却冷静的有些诡异,他淡淡道:“走吧。” 突兀的两个字犹如一盆冷水灌了下来,斩柔意犹未尽的垮下脸,“走?这么漂亮的山,我们不去近距离欣赏一下?” 南宫璃淡哼,“你不觉得它美的有些诡异吗?” “诡异……”斩柔沉吟之际,身旁的锦衣男子已快马加鞭奔驰入城。 到达军机处时已至傍晚,二人刚下马走近,就被驻守大门的几名士卒横剑拦住。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机重地!” 南宫璃走在前面,不动声色的亮出怀里的令牌,众人一见,立马跪倒在地,齐道:“长公主千岁!” 玉骨折扇一合,南宫璃轻笑着缓缓步入。 谁都知道,月池国的长公主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孙女,所到之处无不三拜九叩,以君王之礼相待,何况一个小小的军机处? “少将军,有个自称独孤才的人,说是奉了长公主之命前来探查军情。”一名小将站在厅外恭身禀报。 正抱着美人纤腰一脸淫笑的傅子俊突然脸一沉,星眸奸险的眯起,“独孤才?” 又一个美人扭捏着凑上前来,吐着暧昧的气息娇笑道:“少将军,独孤才是谁呀?”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章 天降奇山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哼!”傅子俊冷哼,反手一揽,柔弱无骨的美人倾倒在怀里,他恣意揉捏着她胸前的丰满,语气轻佻,“当然跟你一样,是个女人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狂肆的嘲讽:“想不到老爹身在敌营生死未卜,傅少将军还有雅性在这军机重地临幸美人,风流放荡,真是让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来干什么?”愤怒的甩开身边嘤嘤娇喘的美人,傅子俊猛地振衣而起,瞪着眼前不请自来的锦袍男子。 平生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南宫璃。 四年前莫明其妙的成了月池国的长公主,同样莫明其妙的扰乱了他的心。 他曾差人调查过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原名独孤才,女扮男装行走江湖,和曾经颠覆武林的风之子风间飞翼勾结杀了不少江湖高手,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幻阵书生。 如今她已贵为月池国的长公主,尊贵无俦,才倾朝野,连他的父亲都曾赞叹她是个治国的奇才,只可惜她是个女人,注定以后只是臣僚之妻,皇帝就算再昏庸无能也不可能倚仗一个女人来帮他治国。而身为大将军之子的傅子俊,自然也是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光明正大的出入军机重地,尤其还是个曾经拒绝过他的女人。 南宫璃无视他眼里的熊熊烈火,折扇一扬挥袍在椅子上坐下,笑不及眼,“来看看我们三十万大军是怎么败在敌人三万铁骑手里的!” 傅子俊双手环胸,慢条斯理的坐回主椅,嗤笑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无非就是换个主子伺候而已。我爹他是明白人,又是大将之才,宇文国师不但不会杀他,还会想方设法的拉拢他,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宇文国师?”南宫璃下意识的加重了语气。 傅子俊呷着美人亲斟的醇酒,显得惬意极了,“就是夜冥国的国师宇文轲,年少有为,才气更不在长公主之下。” 宇文轲?想不到在北国窝了将近五年,夜冥国竟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她冷笑,眸中杀气一闪,“傅子俊,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本宫告你个通敌卖国之罪?” “谁通敌?谁卖国了?”傅子俊佯装惊讶,“我不过死到临头说句宽慰自己的话而已。既然注定要败,那就趁早,对我而言,谁当皇帝都一样。” 南宫璃唇角的笑意增添了一抹肃杀,“这么说来,你们父子已经决定归顺夜冥国了?”她果然没有猜错,如果不来这一趟,月池国搞不好明天就被这对父子卖了。可气的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事到如今还以为他这个皇帝宝座稳如泰山。可怜的是小舞和奶奶,两个让她牵挂的至亲至爱,难道也要因此遭受敌人的折辱吗? 傅子俊置若罔闻,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挑逗身边的美人,****可耻的模样着实令南宫璃鄙夷的皱起眉。 “我说少将军!你就这么熬不住吗?至少该把话说清楚!”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章 天降奇山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傅子俊嘻笑着轻舔美人香颈,漫不经心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告我通敌卖国也好,骂我卑鄙无耻也罢!反正事实摆在眼前!月池国完了!你弟弟也完了!你们南宫家族通通都完了!公主殿下!哦不!也许过不了多久你连庶民都不是,只是个任人践踏的俘虏,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听我一句劝,放乖顺一点,别老把自己弄的像个男人,说不定我可以在宇文国师面前替你求求情,让你有幸做我傅子俊的女人,免于遭受凌辱……”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空气中蓦地袭来一缕风刃,切断了他的话尾音,同时也点住了他的肩处大穴,一时咬牙切齿,动弹不得,惊的美人四处逃蹿。 斩柔在门外听了半天,实在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封了这男人的臭嘴。她看着恼羞成怒的南宫璃,得意笑道:“公主示下,这个臭男人如何处置?” 懒得再去看那张嘴脸,南宫璃冷冷道:“先绑了扔牢房!想把我们南宫家族卖了?没那么容易!”她一甩袖,愤愤离去。 斩柔取来麻绳毫不客气的开始捆绑,无视傅子俊眼里几欲喷出来的怒火,边绑边笑道:“碰到我啊!算你倒了八辈子的霉!听说过乱世妖女风之子吗?哎呀真不巧!她刚好是我姐姐。我们风间族人有句口头禅,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论单打独斗我这个小女子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的隔空点穴手至今还没人攻破过,就连幽南老人最得意的弟子淡云步也束手无策,更不用说你这样的蠢才了!” 她拍着他的肩膀豪爽大笑,“所以我的少将军,你最好还是乖乖的,否则我就让你从早笑到晚,笑的你肉抽筋皮发麻!哈哈哈哈……” 傅子俊气的直磨牙,满脸通红,恨不能一脚踹死这大言不惭的女人。 ************************************************************************** 千里之外,夜冥国。 清晨,空气中尚有余雾缭绕,重峦叠幛间,一缕黑气盘旋急遽掠过。 金陵城郊是一片原始山林,草木葱郁,山花烂漫,其间珍禽宝兽不计其数,鹰唳狼嚎不绝于耳。 天边那团黑气像认识路似的,径直朝着某处山洞飘去。不消片刻便旋身化出人形,一落地就飞奔进山洞,尖细的声音透着亢奋的惊喜:“老大!老朱!太郎!小瑶!俺侯粗回来啦! 话音刚落,三道影子迅速堵住了他的去路。 猪耳肥腮的家伙笨拙的上前,粗声粗气的声音都似渗着一丝油腻:“猴哥别吵,老大在密室疗伤呢!” 侯粗想再说什么,青面獠牙的家伙干脆用铁拳塞了他的嘴。 红发女郎衣着光鲜靓丽,妖娆的抛了个魅眼,娇滴滴道:“哎哟?猴哥!干嘛那么心急呀?老大旧伤又犯了!你再吵,我胡小瑶可跟你急了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章 天降奇山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侯粗被那狐媚的眼神这么一勾,愣是咽了两口唾沫,一把甩开蒙太郎的狼爪,“不是……我走之前老大不是伤好了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又……” 朱细搭着他瘦小的肩膀,捶胸顿足,一副大痛大悲的模样,“猴哥,老大他太可怜了!再这么下去……哇呜呜呜……” “死猪头!哭你个鸟啊!”胡小瑶嗔怒的一挥袖,自己却也跟着扁起嘴来,趁机往蒙太郎怀里蹭。 蒙太郎却万般嫌恶的闪到一边,狰狞的脸上越发暴虐,“哭哭哭!哭啥么哭?老大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苍篱山那帮臭道士?有种的别在这哭鼻子,给老大报仇去呀!去呀!” 被他这么一吼,三人立时大眼瞪小眼,还是胡小瑶率先回过神来,扭着纤细的腰肢蹭过去,“哎哟?你发什么脾气嘛!吵了老大谁负责哟!” 蒙太郎赶苍蝇似的直把胡小瑶往一旁挥,转身一拳轰上石壁,皱着鼻子气急败坏。 这厢,侯粗茫然的回了神,和朱细面面相觑片刻,突然一拍胸脯,恍然大悟,“瞧我!把正事给忘了!”说着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手忙脚乱的将那外三层里三层拆了个低朝天,等八只眼睛齐齐盯上去时,立刻被一束灿光耀了满脸璀璨。 好半晌,朱细那肥帮子抖了抖,半梦半醒道:“猴哥,这是哈嘛东西呀?贼漂亮了!” 胡小瑶摩拳擦掌,妖媚的眼睛里闪着精光,“蠢猪!还用问?肯定是天上的神物啊!” 蒙太郎方才还愤怒扭曲的脸这会儿慢慢柔和了下来,摩挲着下巴思忖。 侯粗嘿嘿一笑,“是什么俺还不太清楚,不过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玩意儿有俺们龙渊山这么大呢!俺背不回来,就割了这么一小块儿。俺想着会不会对老大的旧伤有点帮助?” 话音刚落,三人不约而同甩手:“切!” 侯粗不死心,“天上掉下来的总有点好处吧!” “猴子,别白费心思了,老大的伤不是一块石头就能解决的!”蒙太郎长叹,“你忘了老大是怎么受的伤?要不是我们几个轮流着为他输送真气,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朱细点点头,肥硕的大耳朵不由的跟着扇动,“太郎说的对,猴哥你想的太简单了,它虽然漂亮,可也不过是个石头,救不了老大的。” 胡小瑶难得正经的叹了口气,“唉……可怜的老大……” 侯粗的瘦脸越垮越难看。 倘大的石室内光影浮动,四面点着煤油灯,跳跃的光芒勾勒出粗糙石壁上的隐隐丘壑,幽暗如深潭。 石室正中有一张冰榻,纯白如雪,寒气升腾,身着玄黑色绣着绛金丝锦服的年轻男子正盘腿坐于冰榻,双掌合起护于丹田。狭长的丹凤眼微阖,刚毅而不失俊美的容颜此刻安详而恬静,双掌交合处不断溢出淡淡红光,在冰榻白雾的笼罩下,色泽分外鲜明。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安详的面容突然发生了变化,紧接着,情绪似乎也开始燥动,眼皮下的瞳仁不由自主辗转,脑海中轰然一声乍响,记忆中的画面倏地呈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章 天降奇山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无数的铁掌向他掷来,漫天黄色的符咒兜头覆盖,金灿灿的光芒灼痛了他的眼。 数不清的脸五官扭曲,眼里迸发着同样彻骨的恨意。 他咬紧牙关死撑着一轮又一轮的重击。 电光石火的霎那,眼前银色寒芒骤闪,万人簇拥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持剑闪电般掠来。 他目露惊喜,岂料下一刻,尚未及漾起的笑容却被悚然的惊愕替代。 他缓缓低头看着洞穿自己心脏的澄银宝剑,那把剑就在他的眼前生生割裂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麻木的抬起头来,对上一双云淡风清的眸子时,他方才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被刺穿的不仅仅是颗心脏。 每一寸肌肤都像在烈火中燎烤着,前所未有的折磨几乎连灵魂一并烧成灰烬。 他跪在地上,看着持剑居高临下的男人,张着口想问为什么,可迎接他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黑底洞…… “噗!” 喉咙一股腥甜猝然喷了出来,东方玄墨眼神一片空洞,身体像衰败的枯树般侧倒下去。 与此同时,石门猛地打开,四道身影争先恐后奔入,异口同声大叫:“老大!老大!” 蒙太郎铁臂一伸,拦住了另三妖的去路,率先跳了过去,迅速扶起冰榻上的男子,“嗖嗖嗖”几处大穴一点,掌风一扫,立刻将他盘坐的身影转过去,气运丹田,内力集聚于掌,直抵他的后背…… 门口三只小妖紧张的一个拽一个,屏息死盯着冰榻。 没过多久,蒙太郎阴鸷的脸上已布满汗水,他咬牙,提起更深的内力徐徐灌输进东方玄墨的体内。 眼看着效果不太明显,侯粗灵敏的身形一跃,一掌拍上蒙太郎的肩膀,紧接着是胡小瑶。最后,朱细呆呆的往两边一瞅,肥大的猪耳一哆嗦,哼哧哼哧的跑过去,两掌并用加施内力。 一时,各色光芒浮动在空气中,以势不可挡的趋势游走。 半晌,随着东方玄墨一声轻咳,众妖不约而同的收掌,运气。 “老大,没事吧?” 玄墨无力的靠在蒙太郎的怀里,伸手与他戴着黑色皮革的大掌相握,疲惫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的妖脸,虚弱笑道:“有我的兄弟们在,我怎么会有事……咳咳……” “哎呀老大,你别说话了!”侯粗忙伸手安抚他的胸膛。 朱细激动的直抹肥腮上的泪,就差没“哇呜”大哭起来。 胡小瑶翘着美臀坐到一旁,青葱玉指温柔抚过玄墨俊美的脸庞,隐着哭腔娇声道:“讨厌!你心疼死我啦!” 东方玄墨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清醒了不少。 蒙太郎一掌拍开那只恣意挑逗的魅爪,怒目圆瞪,吓的胡小瑶一个跳脚蹦到一边,立马撒泼的鬼叫起来,“老大你看他!又欺负我!” 话落,立刻引来侯粗和朱细的哄堂大笑,胡小瑶阴毒的眼神冲他俩狠狠一剜,笑声方才止住。 蒙太郎依旧冷着脸,阴寒的目光中几乎飞出刀子来,唯独低头看着东方玄墨时,脸上方才多了一丝血色。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章 天降奇山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正被几个家伙逗的直乐呵的玄墨,突然脸色一凝,漆黑的眸中隐现一丝红光,他看向侯粗手中绽放的彩芒,一时失了神般目不转睛的盯住。 那彩色的光芒似乎感应到他眼里的灼热,堪堪绽出更强烈的光芒。须臾间,从琉璃石内部蓦地射出一道彩丝,直直连接到玄墨的心脏位置。他身子陡然一颤,不可思议的暖意从心口蔓延。 大家瞠目结舌的盯着那缕细长的彩丝,看着琉璃石的光芒渐变黯淡,直至化作一颗普通的黑石,那缕彩丝也跟着悄消失了踪影。 周围的气氛莫名的让人觉得舒服起来。 石室内安静了片刻。 东方玄墨突兀问道:“什么东西?” 几只小妖互相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侯粗身上。 猴头一激灵,忙不迭道:“天上掉下来的……好东西吧!” 胡小瑶白了他一眼,嗔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好东西啊!不然老大的脸色也不会突然变的那么好!”说着还不忘向东方玄墨抛了个媚眼,立刻捂着红彤彤的魅脸羞答答的转过身去。 玄墨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时敞开来,露出了健美的胸膛,他下意识的裹了裹,起身上前默默接过侯粗手里的黑石,漂亮的丹凤眼微眯了眯,“哪儿弄来的?” 侯粗一愣,嘻笑道:“在北荒月池国。” 朱细屁颠儿屁颠儿的凑过来,“猴哥,那边儿不是在打仗吗?这么好的东西会被你捡着?” 东方玄墨显然很不喜欢自己问话的时候有旁人插嘴,随即一个冷眼掷过去,朱细的水桶腰一扭,笨拙的停下了脚步,瞅着玄墨的脸色憨憨笑了声,立马闭了嘴。 “说具体点。”玄墨眯眼一笑,温和的态度跟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侯粗像受到了莫大的恩惠,心里一阵激动,“就在灵州地带,那玩意儿有俺们龙渊山这么大呢!够老大疗一辈子的伤了!” “我勒个去!”狠狠一记暴栗砸下去,东方玄墨怒目圆瞪,“你要你老大我疗一辈子伤啊?” 侯粗吃鳖,苦哈哈的直抽自己耳光,又惹来一场哄堂大笑,他忙解释道:“不是,俺不是那意思,俺的意思是,那玩意儿真的好大好多……” 东方玄墨满怀慈悲的摸摸他的脸,笑的难以抑制,“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瞧把你吓的!” 侯粗丝毫不在意被耍,嘿嘿笑道:“老大,俺一个筋斗,几千多里还是绰绰有余的!老大,你等着,俺再给你多弄点回来!” 眼看着他转身就要走,玄墨连忙拽着他的衣领拎回来,“着什么急呀!你老大我现在好的不得了!”回头对另外三只小妖璀璨一笑,“兄弟几个别愣着呀!快去逮几只小羊羔什么的,给我们家猴少爷接风洗尘!” 三妖嫉妒的目光齐刷刷扫向得意兮兮的侯粗,心不甘情不愿的领命而去。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章 风再起时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苍篱山高耸入云,巍峨辽阔。 正值阳春,草木青幽,百花在风中摇曳。 崖顶云烟环绕,宛如仙境。白衣儒衫的年轻男子席地而坐,一个人静静的吹箫,目光平视前方一座坟冢,目光清澈如水,明净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有着一张清俊雅致的面庞,表情如同空气中飘荡的箫声,淡漠而平静。 一只通体翠绿的小喜鹊欢快的盘旋飞来,轻轻落在坟冢旁的树枝上,敛了翅膀安静聆听美妙的天籁之音。 半晌,箫音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依然在耳边作响。淡云步默默起身,平静淡漠的目光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潸然,他痴痴望着眼前的剑冢,凄婉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有东西蹭了蹭他,他恍然回神,修长的五指抚上从身后探过来的白色脑袋,那是一只通体银白的麒麟,此刻伏在他身畔,倒像只温顺的绵羊。 淡云步眉间的愁伤渐渐退去,温柔呢喃:“白麒麟啊白麒麟,你本是师父坐骑,如今师父已然不在,你本该重返天庭另觅新主,何以屈尊留守于此……”他抬头望天,声音淡漠却掩不住眸底氤氲的泪光,“弟子不才,只能眼看着苍篱门日渐衰落。可这一切皆因弟子而起,为何受惩罚的会是师父?” 想起半年前,云真掌门瞬间陨化成漫天尘埃,在众弟子面前灰飞烟灭,若不是因为他一时心软放走了那个趁师父闭关修炼偷走元丹的妖孽,师父也不至于元神烬灭。然而明知这一切的师父还是拼尽最后的气息毅然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一个入门短短两年的弟子,转眼成了苍篱山的新掌门,众位师兄甚至无数师侄自然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何况他还是害死云真掌门的间接凶手。 苍篱门――这个位列江湖七大门派之首的道家仙地,竟然于一夕间土崩瓦解,四散于武林。就在云真仙逝后的半个月,二师兄玄音真人、三师兄空凝道长、五师兄赵文斌、六师兄杨武以及七师姐雪乔师太,纷纷带领门下弟子公然叛离苍篱门,下山另立门户去了。 剩下的只有大师兄清源道长、四师姐玉饶师太,最后一个唯一和他亲近八师兄,却是个连师父都不待见的废物,留下只因喜欢调戏调戏这个最小的师弟。如此,这庞大的苍篱门已从江湖人人敬畏的正义之师变的如今萧条冷落,全然失了道家仙气。唯独白麒麟还能为这苍篱山增添点神圣威严,不至于让妖孽横行。 淡云步望着眼前的剑冢良久,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毫不犹豫的起身,低头向白麒麟微微一笑,“我早该这么做了,对吗?隔了这么久,还不晚吧?” 白麒麟并不作答,只是睁着硕大的紫眸平静的望着他淡漠如水的双眸,轻轻点头。淡云步敛去笑意,抬头,双臂盘旋引出手决。眼前的剑冢受到强烈的感应,微微一振,从中缓缓升出一把玄银宝剑。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章 风再起时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不等它从土中完全呈现,淡云步手一扬,剑已落入掌心,不染纤尘。 白麒麟偏着脑袋仔细端详着主人手里透着莹莹波光的长剑。此剑名曰九晟,长约三尺,剑鞘镌刻着四灵神兽飞越九霄的绮丽图腾,不怎么雅观的是上面镶嵌的九颗黯淡的石珠,暗灰无光,竟是很普通的石头。 而云真掌门却曾说,这是一把神剑,如同白麒麟,都是为了同样的使命落入凡尘,剑一出鞘,命运的齿轮便已开始转动。 它的主人淡云步自小便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只一眼就能洞悉他人的未来,却永远也看不到它眼中的波澜,并非它尊为神兽,而是因为,它只要自己想要的未来,哪怕代价是逆天而为。 ******************** 大漠无边,残阳似血。飓风卷起漫天尘埃,无数的尸体被突如其来的流沙掩埋。 这里是北荒沙漠,夜冥与月池两国的交界,如今,夜冥国的版图已延伸到漠北三省,此刻正驻军沧州,向北几百里处便是苟延残喘的灵州,入关指日可待。 然而就在这关建时刻,原本可以乘胜追击的夜冥军队竟然全军懈怠,吃喝嫖赌,个个玩的好不痛快。夜元重乐不思蜀,这是他第一次御驾亲征,竟然在短短三个月内拿下月池国三省,以后再也无需看那些老臣的脸色行事,他再也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 连续七日,沧州灯火辉煌,歌舞升平,与灵州的晦暗死寂形成鲜明的对比。直到第八日,绮靡悦耳的曲声中传来了刀枪厮打声,渐渐的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大战一触即发,夜冥军措手不及,竟被为数不多的黑衣人占了上风,傅恒大将军被劫走,同时夜冥军死伤近千。 这可把夜元重气坏了,天还没亮就把几员大将召集起来痛骂了一顿。 “宇文国师不过才走了几日,你们……你们就把傅老头给看丢了?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夜元重大手重重一甩,桌上的茶杯应声碎地。 几名大将面面相觑,其中年纪稍长的老元帅抱拳无奈道:“陛下息怒,这驻守整军的命令可是国师大人的亲口之言,不过这军整的也太……乱了一点。”注意到夜元重脸色一冷,忙讪笑,“呃,老臣愚昧,敢问陛下,既然我军已胜券在握,为何不乘胜追击,反而留守于此荒淫虚度,整军……难道就是这么个整法吗?” 此言一出,众将纷纷表示赞同。 “住口!”夜元重气愤的拍案而起,直指台下跪着交头接耳的四人,义愤填膺,“国师的智慧与才谋岂是尔等鼠辈所能理解?若没有国师运筹帷幄步步为营,我夜冥国何以在短短时间内麾军北上,成就千古威名?就凭你们这帮酒囊饭袋?哼!滚!都给朕滚出去!” 三人纷纷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唯独那老元帅不屑的暗哼了一声,不约而同的退了出去。 夜元重怒极心伤,颓废的往卧榻上一倒,扬手招来侍婢,一边享受着美人的耳鬓厮磨,一边盯着天花板上的悬梁喃喃自语:“国师啊……朕的活菩萨……你快回来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章 风再起时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身旁的美人故作不悦,柔细的嗓音却蕴着无限蛊惑,“陛下,您怎么抱着奴家还想着那个宇文轲呀!奴家可要吃醋了!” 夜元重一怔,突然将美人扑倒,肆虐的淫笑伴着轻佻的求饶声,愣是将屋顶一双耳朵震了一震。 南宫璃挠着耳朵,鄙夷的往屋下瞪了一眼,复又戴上面纱,一个健步飞跃,在夜色中几番纵落后,消失踪影。 看来她猜的没错,宇文轲确实不在沧州境内。夜冥国以少胜多的关键因素全在那个宇文国师身上,夜元重的昏庸贪色比起她那个皇弟南宫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两国势均力敌相安无事,却突然冒出个宇文轲来,害的月池国生灵涂炭民心惶惶。究竟是哪一路的高人如此神通广大?看来得先从傅恒大将军的口中探知。 到达灵州军机处,天已蒙蒙亮了。满身疮痍的老将军换了干净的衣服,见到南宫璃回来,忙上前施礼:“罪臣叩见长公主!” 不等老将军跪下来,南宫璃已上前一步扶住,“傅将军言重了,将军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闻言,傅恒已老泪纵横,抬头抱拳,字字颤抖:“老臣有罪!老臣愧对摄政王的在天之灵,愧对陛下隆恩,差点让月池国的江山断送在老臣手里。老臣……万死不辞啊!” 一旁的斩柔看的不耐烦,忍不住给他提了个醒道:“行了,您老还是先别急着哭,令公子还被关在牢房等您老处置呢!” 哭声戛然而止,傅恒老眼迷茫的看看斩柔,又看看南宫璃。在得知那孽子的大逆不道后,二话不说,抄起长矛直奔天牢。 风间斩柔饶有兴味的望着晨曦下气急败坏的背影,幸灾乐祸的笑起来,“哈哈!这回可有好戏看了!尊贵的公主殿下,您就等着看那傅子俊如何前来负荆请罪吧!” 南宫璃慢条斯理的换下黑衣,冷笑道:“我看我要是再晚一步,他连负荆请罪的机会都没有了。”话落,黑色镶金边的靴子已踏出了屋门。 斩柔愣了一愣,无奈摇头追了上去,“既然如此,你就由着那老头大义灭亲呗!那种男人死不足惜。” 南宫璃的目标毫无疑虑,大步流星,远远将斩柔甩在了后面,只飘来胜利后的戏谑,“比起要他的命,本宫更喜欢看他负荆请罪的样子。” 一语中的,斩柔无所谓的耸耸肩,有模有样的作了个揖,“是!那小女子就在此恭候佳音了!” ************************************************************************** 一大早,淡云步便背着行囊独自下山,白麒麟站在山头默默目送着主人傲娇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白麒麟方才回神,瞬间化成一缕白雾,向着北方广袤的天空飘去。然而,他们的方向却是截然相反的。 淡云步不知道它飘去了哪里,只是回头静静凝望,直到那陡峭的山壁挡住了他的视线。 白麒麟是上古神兽,即便是德高望重的师父,二十年来也不曾真把它当成坐骑翱翔九天,反倒将它奉为灵尊,荣耀之盛,远盖过他的苍篱掌门之位。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章 风再起时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可淡云步却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熟悉的令他震惊,冥冥中,似乎对这只神兽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感伤。 这感伤来的莫名且荒谬。他是谁?云真长老嫡传弟子现任的苍篱掌门、自小能够预知未来的奇人、还是曾经那个以千幻剑法卓绝的幽南山五弟子? 这些身份再特殊,也牵连不到一只上古神兽。何况,他本无情无欲,不但无心掌握苍篱门的命运,更无心承师之志修成正果,将来位列仙班。两年前他为何选择的这条修道之路,如同白麒麟此刻瓢去的目的地,无人知晓。 淡云步轻笑一声,像是自嘲,很快又向着下山的方向行进。一如当年,小师妹第一次下山时的毅然决然。那山,自然不是这苍篱山,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南山。他很庆幸,多年不去回想,那些记忆终是被岁月磨去了痕迹。 淡云步没想到,到了山下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此人愣是让他盯了好一阵才认出来。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凤凰镇上的小霸王――张小北。 “小北,你怎么成了这副德性?”面对眼前仿佛从鸡窝里钻出来的少年,淡云步叹为观止。 张小北却不以为然,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将眼前侠客般的人物打量了一番,打着响指谑笑道:“唔……不错,这身潇洒劲装比你原先那些穷酸道服帅多了!” 自动忽略他话里的嘲弄,淡云步摇摇头选择绕道而行,不动声色对着紧跟上来的邋遢少年道:“该不会是家里着火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吧?” “哈哈!”少年大笑,一手扔掉啃了一半的苹果,脏兮兮的大手搭上他的肩膀,乐的好不快活,“这都知道?果然不愧为苍篱山的掌门,高人啊!” 果断推开他的脏手,淡云步冷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说看,昨晚又唱了一出什么好戏?” “唉,别提了。”张小北沮丧的往路边石头上一坐,哀号着抓了一把头发,“一点都不好玩!本来在那个讨厌的夫子屁股上放了把火,想吓唬吓唬他,结果他几个滚爬居然把我家房子也给烧起来了,我娘现在还趴在那堆废墟上嚎啕大哭呢!大叫着要把我大卸八块去喂狗!气死小爷我了!” 饶是把这小子脾性摸的一清二楚的淡云步,这回也不免乍舌,“所以,北爷这是打算上山避避风头,顺便利用我这个掌门替你撑撑腰!” 张小北愉快的打了个响指,“知我者,莫若阿步也!” 没想到,眼前的靠山不但不买账,竟然转身走的极其干脆,“太晚了,这次我恐怕帮不了你。” “为什么?”张小北追上去,不依不饶,“你要去哪儿?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哪!我娘那脾气你也知道,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淡云步轻笑,脚步飞快,“对不起,爱莫能助。” 张小北拽着他的胳膊不死心,“不行,你得救我!不然我做鬼都要缠着你!” 于是,一名垮着脸的年轻男子和一名十七八岁满脸嘻哈的少年,就这么勾肩搭背的进了凤凰镇,引来无数异样的侧目。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章 风再起时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远远的,从巷尾冲出一个手执菜刀的悍妇,同样是衣衫狼藉乌云满面,一路狂奔惊的鸡鸭四处乱窜,逢人就扯着嗓门大吼:“张小北去哪儿了?” 司空见惯的乡邻们一般都回答的很淡定。 “没看见。” “不知道。” “好像往苍篱山方向跑了!” 悍妇顿时矛头一转,往大道冲去。 很快,这双凶神恶煞的眼睛便锁定在前方的酒楼前。 浑然不知危险临近的张小北正死皮赖脸的拽着淡云步的胳膊往酒楼拖,“阿步,今天难得相聚,你就陪兄弟喝一杯嘛!顺便讨论一下怎么对付那个河东狮!” 淡云步蹙眉看着四周百姓,忍住了施道法遁逃的冲动。 “你以为那个河东狮这么好对付啊?”宛如地狱罗刹般的声音瓢到耳畔,令张小北陡然定在了原地,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心一横,转过头去,立刻摆出一张孝子形象。 “呵呵……娘!” 淡云步总算有机会挣开他的钳制,好笑的看着这对造型绝配的母子。 轮不到他插嘴,那厢已河东狮吼起来:“好哇!你现在翅膀硬了啊!还想着要怎么对付老娘我?”话音未落手也没闲着,拧着张小北的耳朵大发神威。 “哎呀!疼……疼……” 张小北痛得龇牙咧嘴,还不忘一个劲儿的向淡云步使眼色,那苦巴巴的神情着实令人心生怜悯。可这回,淡云步铁了心似的不去看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进酒楼喝一蛊。 知道所托非人,张小北只好硬着头皮哄老娘:“那火真不是我放的!是那老头调皮,拿蜡烛在自己屁股上点火……” 话没说完,就被何诗诗的鬼声打断:“是吗?你也拿蜡烛在屁股上点把火试试!你今天要是点着了,老娘我就放你一马!” 张小北哭笑不得,连连求饶:“啊?不要啊娘!难得你不是我亲娘吗?怎么会可以这么狠心……”痛心疾首直瞪对面一副看好戏的淡云步,张小北愤恨的直咬牙。 不知道是心软还是被瞪的有些心虚,淡云步忙拉住正欲滔滔不绝的何诗诗,一个异样的眼神立马让她闭了嘴。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张小北已溜的不见踪影。 等到何诗诗反应过来时,世界顿时安静了,可是下一刻,犹如惊涛骇浪般的怒吼立时震的地动山摇,连淡云步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午后,路边酒楼。 这家酒楼今天异常安静,因为自从一个抡着菜刀,满脸凶悍的女人领着一名风度翩翩俊男子走进来后,全体客人,无一例外,全部扔下银两走人。 于是,偌大的酒楼里只剩下这两个形象迥异的男女相对而坐,以及站在一旁颤颤巍巍斟酒的店小二。 “啪”的一声,菜刀被重重扔在了桌上,店小二愣是一抖。 只见那悍妇一手插腰一手托腮,目不转睛盯着对面优雅品酒的清俊男子,语气犹如千年寒冰:“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恢复老娘法力,以后你走你的修仙道,我走我的炼妖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第二,现在!马上!立刻!老娘去剁了张小北,今晚炖汤喝!” 淡云步从容微笑,“有第三种选择吗?”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章 风再起时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何诗诗气急败坏一拳轰上桌,“没有!” 轻轻放下酒杯,淡云步和颜悦色,“那……”突然沉吟起来,直到何诗诗差点眼睛冒火时,淡淡道,“我还是选择第二种吧。”无视对面女人瞪大的双眼,继续笑言,“其实,说句实话,我早就想剁他了。” 何诗诗的大眼珠差点掉在桌上,不等她进一步的反应,淡云步回头朝店小二莞尔一笑,“酒钱问这位大娘要。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一双铁钳夹住。淡云步佯装困惑的看着对面突然态度巨变的女人。 “别……别呀云大侠,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嘛!”何诗诗说着,示意那店小二走远,慢慢松手,好说歹说,“云大侠……哦不!云大哥!你就行行好,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就一只小妖,你要我给人当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再说了,一般的小孩也就算了,可张小北!那小子太坏了!我实在是带不了!” 话到此刻,何诗诗执拗的噘起了嘴,痛心的摸着脸上的皱纹,“人家本来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却被你变成这副德行!还要替你养只白眼狼,我容易吗我?” 淡云步轻叹一声,斟酌良久,才道:“其实,小北他人不坏,只是……”想起记忆中那个邪魅男子,声音渐渐柔缓下来,“只是他不安于现状,总爱制造些麻烦,可在他眼里却甚是有趣。不过他待人诚恳,重情义,绝对是个有孝心的好儿子。你原谅他这一次,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何诗诗痛苦的直捶胸膛,“够了够了,你第一次把他交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呢?先是偷偷卖了跛脚刘家里的三头猪,虽然拿钱在赌场赢回了十头猪的钱,可挨骂受辱的人是我啊!后来又在大街上为一个乞丐大打出手,把那霍家少爷揍的两排牙齿剩下了两颗,外加两腿骨折,害的老娘我还被县老爷动了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再也不要做人了!” 一口气说完,何诗诗捧起一坛酒一股脑儿的往口里灌。 “这些,我确实不知。” “你当然不会知道了!大半年的才见你下一次山,你怎么会知道我过着这样地狱般的日子?”何诗诗借着酒劲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淡云步无奈摇头,语气多了歉疚的意味:“好了,我都知道了。小北……我会处置他的。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多忍耐一些日子。毕竟,小北真的把你当亲娘一样看待。等她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一个“她”字,突然引起了何诗诗的好奇心,“谁啊?他亲娘?” 淡云步望着窗外浮云,神情涣散,“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想,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何诗诗这才注意到他肩上的包袱,“她在来的路上,那你又是要去哪里?” 他声音淡漠,没有丝毫情绪,“上山捉妖。”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章 风再起时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哦?”何诗诗顷刻把刚才的痛苦经历忘的一干二净,神秘一笑,“你去捉妖?一向提倡人妖和平的云道长居然也会去捉妖?到底哪方的小妖得罪你了?” 淡云步回答的很干脆:“金陵城郊龙渊山。” 何诗诗大惊,半天才合上了一张大嘴,“你你你……你真的打算收了那虎妖?” 长叹一声,他的声音决绝而冷漠:“不是收,是灭。一切,早该做个了结了。到时我便将掌门之位传于大师兄,寻一处安逸之所,再不理江湖纷争。” 好好消化了一番,何诗诗冷哼起来,“别忘了,还要恢复我的法术,我要变回原来的我,再也不要这副臭皮囊!” 淡云步似笑非笑,举杯畅饮,眸中却有光芒闪烁。 ********** 风和日丽,草长莺飞。 两名少年躺在湖畔草地上,笑看蓝天白云。 半晌,唐千峰托着脑袋,侧身道:“喂!你小子也太坏了!要换做我爹,我早没命了。你娘也就吓吓你!”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呵……改天也让她吓吓你呀!” 唐千峰悻悻的咽了口唾沫,“算了,我可不会再做你的替罪羔羊了,这回帮你抄道德经,还被我爹罚跪了!” 张小北叹了口气,一个鲤鱼大挺站了起来,揉了揉被揪疼的耳朵,轻描淡写的懒懒道:“对不住了,唐家大少爷。” 唐千峰一掌拍向他伸过来的手,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无所谓的笑道:“兄弟一场,干嘛说这么见外的话?” 张小北狐疑的看着他那双似有些跛的腿,神情认真起来,“真被罚跪了?” 唐千峰憨憨一笑,“哥,你懂的,跟你被你娘训一样,还不是家常便饭?” 张小北气呼呼的摩拳擦掌,“这个死老头,竟敢欺负我兄弟!下次非打他落花流水不可!” “别,别,我可就这么一个老爹,暂且让他欺负几年吧!”唐千峰笑的憨厚可爱,突然一拍脑门,“啊!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 张小北立时来了兴趣,“什么事?” 唐千峰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刚刚听说百花楼的老鸨要打折卖新美人的初夜。嘻嘻,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啊?” “打几折?”对于穷人来说,当然首先要关心的就是钱的问题。 唐千峰点着下巴沉吟道:“好像是按姿色划分,五到七折不等!”他一掌拍向张小北的胸脯,“放心,要是你实在出不起,兄弟我可以先替你垫着嘛!” “你确定都是初夜,不会鱼目混珠?”对于男人来说,在有钱的前提下,还是比较注重这个问题的。 这显然也提醒了唐千峰,低头想了想,道:“对啊!咱们可都是童子之身!要是那些女人不是处子,那我们不是亏大了?” “就是!”张小北击掌赞同。 “不过我想,戏爷的声誉还是比较可信的,他手下的人应该不敢玩花样。” “戏爷?”张小北的俊眸闪过奇异的光彩。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章 风再起时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唐千峰兀自解释,“戏爷!商界鬼才戏爷啊!我爹的顶头上司!我不是经常跟你提到的吗?又忘了?”看着对方埋头像在思忖,他继续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搞的!自从一年前掉进溪里差点淹死,醒来后连我都不认得。喂,张小北,你到底想起来没有啊?” “我想起来了。”张小北冷不丁的打断他的话,伸出食指,一本正经道,“戏爷,有钱人。” “废话!”唐千峰一激动,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戏爷何止是有钱?他的产业简直遍布天下,势力雄厚!他老人家只要动动手指头,大地都要抖三抖呢!” “噗哈哈哈……”张小北大笑不止,“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舒服啊!好吧……”两个字又把他拉回了凄凉的现实中,“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什么这么多个有钱人里,就没有一个我呢?” 唐千峰满腹感慨,“唉……一天到晚窝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去苍篱山修道呢!” 张小北满脸鄙夷,“喂!你知足吧你!老爹好歹也是凤凰镇首富,你去修道,还不把那老头气死?” “咳!我说的是你!”唐千峰连忙更正。 “我?我更不可能了!修道多无聊啊!没酒喝又没女人泡,那种日子想想就不寒而栗啊!”张小北抱胸夸张的抖了抖。 唐千峰一把抱住他,激动的两眼发光,“兄弟!你真是我的知音啊!” 张小北也不介意被他这么暧昧的抱着,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摊出一只手,轻狂邪笑,“那么,我的好兄弟,我今晚的初夜你可得包了啊!” 唐千峰鼓着腮帮子咬咬牙,气吞山河一挥手,“行!包在兄弟身上。” 两人兴奋的一击掌,勾肩搭背,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去。 没走几步,张小北突然顿住,眼角的余光瞄到不远处一棵柳树后的白影,不由的皱了皱眉,心里顿时堵的难受。 唐千峰刚想询问,他蓦地转脸看去。 眼前清风徐徐,杨柳依依,哪里有什么白影? “怎么了?小北!” 张小北长长舒了口气,赶走心里的阴霾,拉着唐千峰快速奔去。 两人到了热闹的集市,唐千峰看着前面大步向前挺直的背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诡谲气息。 这不是第一次了,可以说自从一年前这个家伙九死一生后,他经常能够感觉到这种与他真实年龄完全不搭的陌生气息。 两人路过百花楼,张小北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往前走。 这回唐千峰可急了,“小北,不去买美人初夜了?” 张小北头也不回,斩钉截铁一吼:“不去!” “我出钱!” 张小北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一脸得瑟的唐千峰,心动的沉吟了一番,指了指一旁的小酒馆,勾唇邪笑,“那就请我喝酒吧!” 唐千峰愣了愣,木讷的瞅了瞅飘扬在空中的“酒”字,脸顿时垮了下去。 这世上有种千杯不醉的酒鬼,但是张小北,显然是个万杯不醉的酒神。 他曾亲眼看他连续喝了三天三夜,仍然清醒的和他聊钱谈女人,吓的他都怀疑酒坛装的都是水。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章 风再起时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会儿看着对面正喝的不亦乐乎的张小北,唐千峰认命的叹了口气,招来小二,乖乖的将一锭银子奉上。 张小北一杯接一杯,完全无视对面的冤大头,俊眸低垂着,左耳却动了动。 身后,一名白衣女子踏进了酒馆,小二立刻笑着迎上去,她淡淡吩咐了两句,便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 张小北停止了倒酒的动作,下意识的斜睨左侧,渐渐看清了白衣女子的容貌。 身形娇小玲珑,面容清丽秀雅,一身劲装白衣胜雪,目光明亮而锐利,在触到他的窥探后,很自然的对他笑了笑。 张小北心一窒,倏地收回目光,慌不择乱的直倒酒。 “喂喂喂!满了满了!”唐千峰连忙起身拦住他荒谬的行为,大叫,“浪费!” 张小北却充耳不闻,闷闷的把杯中的酒喝个精光,胸口微微的起伏,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一眼时,耳边传来几个大汉的谈论声。 “哎!你听说了吗?前几天北荒那边天降琉璃山,压死了几百人呢!” “咳!那地方不是在打仗吗?说不定是月池国故意耸人听闻,好吓跑咱们的军队!” “嗯嗯!有道理!琉璃山?简直闻所未闻哪!” “据说,这山五颜六色的,还发光,美哉了!说不定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就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也是神仙不要的垃圾!”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传言那座山极为壮观,倒映着四周的景物,像个庞大的镜子。一定是某位天神不小心掉下来的宝物。” “对对对!等咱们的军队收复了月池国,那里就是咱们的国土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去瞧它个究竟!” “咦?”唐千峰面露惊奇,自言自语道,“琉璃山?真的假的?” 谁料,对面的张小北却冷不防的冒出了一句,“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唐千峰惊的下巴差点掉桌上,“啊?它远在北荒之国呢!” 张小北摸着下巴,笑的邪妄,“呵……刚好这两天过的太安逸了,得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 安逸?看着那双邪恶的眸子,唐千峰直翻白眼,昨天刚把家烧了,这会儿又想羊入虎穴? “我的爷!你不知道月池国在打仗啊?还要不要你这条小命了?” 张小北无所谓的耸耸肩,显得相当不以为然,“打仗好啊!打仗多刺激!总比一天到晚吃喝拉撒坐吃等死好玩啊!你要是怕,可以不去呀!我又没逼你。” “你你你……”唐千峰叽叽歪歪了半天,最后只落下一声叹息。 又倒了一杯酒,张小北慵懒的靠着椅背,悠闲的放在唇边轻啜,微微斜着眼,竟然无意间捕捉到那女子眸中忽闪的一抹泪光。 心在那一刻突然酸涩的难受,连杯中的美酒都似掺了黄连的苦味,一路滑下喉咙,彻骨的涩凉。 ********************** 张小北一向说风就是雨,半夜三更就候在唐家后门外,拐跑了唐老头的独生子。 出了凤凰镇,一路向北。 晌午时分,两名少年在一处茶棚歇脚,从包袱中取了干饼充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章 风再起时10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眼前是崇山峻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唯独这处茶棚多了丝人气。 老板是对年轻的夫妻,粗布麻衣,两张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暖的笑意。 张小北一块饼没啃完就已经开始发牢骚:“我说唐大少爷,你爹好歹也是一方首富,连匹马都弄不到,你也别跟着我混了!” 唐千峰翻着白眼,一边捶胳膊一边敲腿,满腹幽怨,“你还怪我?不是说好了三天后行动的吗?说走就走的我哪有功夫准备那么多啊!” 张小北长叹一口气,懒懒道:“唉……没办法,老娘逼的紧,我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看到那张半死不活的丧气脸,唐千峰立刻明白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嘿嘿一笑。 张小北冲他悻悻的咧了咧嘴,突然表情僵化,俊眸不动声色一转,已瞧见那白衣女子轻盈步了进来,娇小的脸庞白璧无暇,五官秀丽清纯,粉淡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莞尔的笑意。 她对老板娘微笑点头,声音柔悦:“给我来壶茶,谢谢。” 未作停顿,白衣女子直接步向一处方桌。张小北早已低下了头,可心跳却一阵紧似一阵,直到女子清亮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他恍惚觉得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二位,我可以坐下吗?” 唐千峰挑眉,大眼放光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眯眼贼笑:“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多谢。”莞尔颔首,女子白袂一扫,拂去桌上灰尘,人已经优雅的坐了下来,与此同时,老板娘微笑着将茶壶奉上。 张小北呼吸紊乱,心里莫名生出一种熟稔感,令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却只是用眼角偷偷瞄着,生怕自己正眼一瞧,她就会瞬间消失。 唐千峰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套着近乎,“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恬淡一笑,语调不急不缓:“在下复姓风间,名飞翼。” “风间?”唐千峰瞬间大惊失色。 前些年名动江湖的风之子风间妖女?话说她十四岁出道,号称风间家族唯一传人,杀遍了黑白两道的江湖大人物。据说这些大人物都曾参与过屠杀风间族人,她意在为族人讨回公道,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结束了这场仇恨,也因此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乱世妖女风之子。此后便隐退江湖,无人觅其踪迹,却有传言说,她嫁给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神秘的如同鬼魅,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们已携手游人间,过着蝶翼双飞的逍遥日子了…… 可是等等!既然如此,她又怎会孤身出现在这里? 唐千峰的脸色变了又变,话出口时明显多了一丝颤音,“呵……小弟唐千峰,久仰女侠大名。”说着,桌子底下的脚猛踢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张小北。 张小北吃痛的瞪了他一眼,看向一旁的风间飞翼时,声音无端的柔和了下来,“你好……” 飞翼面向他轻浅一笑,竟如初绽的白莲般纯洁明媚,“你好,小北兄弟。可以为我倒杯茶吗?” 张小北愣了愣,手忙脚乱拿起茶壶就倒,随着茶水沥沥而下,他幡然醒悟。 他什么时候告诉她他的小名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章 且叹前尘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定睛看着眼前俊秀少年,风间飞翼的目光闪过一缕星芒,似曾相识的举手投足,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从容,一身慑人的贵气。除了这张尚显稚气的俊脸,他几乎浑身都在散发着那个男人的气息。 看着缓缓递过来的茶杯,很普通的木质材料,却顷刻间让她失魂落魄。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经亲手为她倒茶斟酒,细致的眉眼总带着阴柔的邪笑,五官精致出众,绝美的无与伦比,却恍如脑海中浮现的泡沫,越是想看的清晰,越容易破裂。 慢慢将茶杯接到手中,飞翼抬眸,对上张小北无比诚挚的眼神,她心一酸,举杯一口饮尽,眸光一闪,笑问:“二位小兄弟是要去北荒月池国吗?” 两人对视一眼,下意识的点头。 紧接着,风间飞翼的一句话顿时令二人乍舌:“刚好我也要去月池国,不如一道同行,也好有个照应,不知二位小兄弟以为如何?” 这位长相秀丽的女子怎么看都像个温柔可人的姐姐,哪里像江湖传言所说的心狠手辣,冰冷无情?可唐千峰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相对而言,张小北只是有些惊讶,但还是很乐意的点了点头,完全无视唐千峰抽搐的嘴角。 ********** 金陵城南,龙渊山。 披着亮黑裘皮的蒙太郎用他锋利的狼爪猛的撕下一条烤熟的羊腿,冷冷的将洞里几个小妖连同角落处的俊美男子,逐个瞥了一眼。 几个小妖吃的津津有味,不时的猜拳拼酒,乐的逍遥痛快。比起这帮妖伙一身奇装异服,角落里的俊美男子不但显得更像人类,锦袍加身的他,尊贵的简直可蓖美王公贵族,那一抹烛光照在他精致的侧脸上,容颜之绝色,丝毫不失他正牌妖孽的身份。此刻正把玩着一块石头,目光闪烁。 蒙太郎拎着羊腿毫不犹豫起身朝洞口走,在洞外找了处干净地,大口咬肉的同时不忘鄙夷的瞄了一眼洞门上方镌刻的三个妙字――仙灵洞。 那神情,简直是极端的鄙视。 “咦?狼哥呢?”鼓着腮帮子疯狂嚼肉的朱细两只大耳朵呼啦一扇,茫然的朝洞口张望。 “吃你的肉,管那闲事干嘛?一会儿吃完咱们还得上路呢!”尖细嗓音透着一丝不悦,又瘦又矮的侯粗吃喝起来,那速度简直风驰电掣般飞快。 一旁的胡小瑶就显得优雅多了,还不忘用丝帕擦擦火唇上的污渍,满口娇嗔:“哥哥们慢慢吃,妹妹去瞧瞧。”说着,即刻便扭着裸露的纤腰朝着洞口袅娜而去。 偌大的山洞里只剩下专心研究石头的东方玄墨,和两只玩命拼吃的小妖。 时间缓缓流逝。 广袤的蓝天之上,淡云步御剑飞行,朔风扑面灌来,刮起他白色的腰带,而神情淡漠的他,宛如磐石般屹立不动。 正变着法调戏蒙太郎的胡小瑶,远远便瞧着天边一团异物笔直朝她俯冲下来。胡小瑶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闪到蒙太郎的身后。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章 且叹前尘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也就眨眼的功夫,淡云步已稳稳降落在离他们十丈外的迎客松下。大风骤起,飞扬的青丝拂过他洁白如玉的前额,一双冷沉的眸子看过去。 胡小瑶一眼瞧过去时,已经呆住了。 眼前凭空出现的男子,洁净的仿佛天边的一朵云,华美的犹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玉。可这般圣洁如玉的人物,目光中却闪烁着一种截然相反的强烈光芒,令胡小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蒙太郎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锐利的目光警惕的上下打量,“你是什么人?” “苍篱门云真先人座下弟子,淡云步。” “苍篱门?”蒙太郎愕然瞪大眼,接着危险的眯起。 胡小瑶见形势不对,在蒙太郎耳边说了句:“我去请老大!”结果腿还没迈出去,就被蒙太郎拎了回来。 他瞪着淡云步,咬牙切齿:“苍篱山的一只小小苍蝇,还配得上老大亲自动手?看我今天怎么捏死他!”话音未落,蒙太郎已张牙舞爪狼啸着扑了上去。 淡云步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负手立在原地丝毫未动,竟眼看着那双威力无穷的厉爪在地动山摇的怒啸中肆虐逼近。 然而,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蒙太郎整个身体都顿住了,可眼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他的一双铁臂被另一只手臂牢牢攥住,动弹不得。直到定睛看向那手臂主人时,眼中的烈火才渐渐熄灭。 东方玄墨慢慢松开手,回头对着淡云步语笑晏晏,“不好意思,老狼的个性比较冲动,没弄脏你的衣服吧!”说着还虚伪的伸手去拂他肩膀上的灰尘。 淡云步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捕捉到他眼里的寒芒,正如东方玄墨轻而易举的从他手中救下浑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蒙太郎。 曾经亲密无间的他们,太了解彼此接下来的行动了。 这时四妖已在他们身后聚齐了,大眼瞪小眼的度过这暴风雨之前的片刻宁静。 几乎就在东方玄墨出招的同时,淡云步一掌将他击退数丈,单手一扬,九晟剑幽灵般浮于掌下,他手一握,氲着寒光的长剑已缓缓出鞘。 淡云步抬眸,漠视。 诡谲的寒气突然凝聚在龙渊山的半山腰处,令四妖警惕之余又升起一股胆寒。 东方玄墨盯着那把剑,沉默了好半晌,神情似有些轻微的变化,但很快又惬意的打了个哈欠,笑的意味深长,“呵……这么快就把神剑亮出来了?看来这次,你是下定决心了?”他挑眉,邪美的容颜笑的越发妖艳。 淡云步冷冷看他,眸中杀气一闪,“半年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今日,你再无活路!”长剑直指对方,眸中杀气却意外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绝望。 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到头来,还是要他亲自解决。 东方玄墨何等机智,仅一眼便感觉出他冷漠决绝背后的一丝隐忍。淡云步是天生的仙者,他的慈悲与善良,早在许多年前他就知道。所以他才会想要跟着他,只因人间一句“近朱者赤”,妄想着自己一介妖孽也可以得道成仙。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章 且叹前尘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想起曾经的自负与可笑,玄墨的目光终于冷了下来,“是吗?我还一直以为,半年前是因为九师兄你念及旧情,才故意放我一条生路。不知道今天重游故地有何感触?” 淡云步轻哼,抱剑站定,微颔首,淡淡道:“感触么?也许是不该果断的以为你是一只好妖。” “哦。”漫不经心应着,玄墨斜睨一眼角落里战战兢兢黏成一团的四妖,心中暗骂废物,转眼又对着淡云步谑笑,“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是只好妖,是云道长你天赋异能,自己看出来的。难道是你自己有眼无珠,错信了妖孽?”他意有所指,却似有难言之隐不愿道明。 “你是指四灵神兽之一的白麒麟吗?”淡云步不答反问,显然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东方玄墨五指一伸,大有豁出去的意味,“哎?道长不要乱猜哦!你师父云真老头的元丹是我偷的,害他老人家元神烬灭的也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放了我那四个无知兄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话一出,躲在角落里的四妖面面相觑。 侯粗首当其冲的站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三两步,立马扮小人状,猴精的他对着淡云步是一脸的讨好,“别别别,云道长,我家老大伤还没好呢!况且你都杀过他一次了……” 话没说完就被东方玄墨一脚踹跪下来,大骂一声:“死猴子!” 多少也该给你老大留点面子啊! 谁知侯粗顺理成章的叩起了响头,突然间哭的声嘶力竭:“云道长啊!我就这么一个老大,您大发慈悲……”话到此处,侯粗突然声音一顿,弓着腰瞅了瞅身后发青的脸,哀号,“至少也该让咱们哥儿几个把这顿最后的午餐吃完!到时候,道长再动手也不迟啊!”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一脚把他踹趴了下来,咬牙切齿:“我去你个猴头!” 眼看着淡云步居高临下一副无奈神情,侯粗立马跪爬起来,抱着东方玄墨的腿见缝插针:“老大别生气!你看云道长都默认同意了!咱回洞!回洞!” 另三妖眼明手快,瞄着即将火大的东方玄墨,不约而同上前一扛,火速进了山洞。 ******************************************** 山上的风极大,吹起他白色的衣袂,翩然若仙。 淡云步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洞门上方的三个大字――仙灵洞。颔首间,唇角似有若无的微微一扬。不知是讥笑这群妖孽的异想天开,还是冷笑这世间的造物弄人。 忽然,他振臂一掷,手中的玄银宝剑“锵”的一声直直竖在了洞门口,登时将周围的石地震出无数条裂缝。 一旁,淡云步盘腿席地而坐,双臂舒展引出手决,缓缓闭上双目,蓝色的波光开始在周身萦绕。 远处的天空,云卷云舒,恬淡而深远。 恍惚间,倒映出久远的画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章 且叹前尘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日光蓦然间形成一道金灿灿的光柱,万丈金光自天际遥遥洞穿了敞开的窗户,轰然灌入他的体内,庄严的宝光从他的周身渐渐散发出来。混乱之际,从光柱中陡然跃奔来一只银光熠熠的麒麟,幽深的紫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地动山摇。 他以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杀身之祸会令他的生命就此终结,一切不过就是临终前的一场幻觉。却没想到,竟然大难不死。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耳边隐约传来刀剑相击声,片刻又恍惚传来抑扬顿挫朗朗的颂读声,他缓缓睁开眼,侧耳倾听。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唯愿仙道成。不愿人道穷。” …… 过了好久,淡云步慢慢坐了起来,茫然的环顾四周。禅房里光线明亮,摆设简洁朴素。深刻了佛家箴言的的紫铜香炉燃烧着怡神的檀香,缕缕烟雾升腾,映着墙壁上诺大的“道”字若隐若现。轻眨眼,他慢条斯理的下床,径直走到门前,拉开木门。 这时,清朗的颂读声更高亢了起来,清一色的道装男子齐列几排,庄重威严,剑气挥洒间,异口同声的念颂: “落落高张。明气四骞。梵行诸天。周回十方。无量大神。皆有我身……” 他仰头望着碧空渺蓝,眸光澄澈如水,倾听着天地间平和的声音,微微勾起唇畔,心神为之荡漾。 穿过迂回的走廊,踏上草花簇拥着的鹅卵石小道,他步履轻盈,平静的随着前面的领路道士漫不经心的行走。 目光触及到花丛中时,他微微一笑。一只白色的麒麟懒懒的趴在树荫下纳着凉,嗅着花香,幽深的紫瞳眨巴着,若有所思向他凝望。 到达正厅大门时,前面眉清目秀的清俊男子俯身礼贤下士:“公子请。” 他缓慢步入厅内,径直走向正中盘腿默坐的白发老者。他一身白色儒衫清爽飘逸,白发如雪高高束在头顶,慈眉善目,气息平静温和,微微一笑间,仙风渺渺。 淡云步平静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尊崇,俯身作揖:“晚辈拜见云真长老。” 云真子慈蔼微笑,举手示意,“小兄弟不必多礼,请坐。” 淡云步默默落坐,明澈的目光静静与老者对视。 望着那双清澈无一丝杂质的瞳仁,云真子意味深长的笑了,“小兄弟一定很疑惑,为何一觉醒来会在这苍篱境内吧?” 淡云步微微垂眸思忖,平静道:“还请长老示下。” 云真子“呵呵”一笑,蔼然道:“我的座骑白麒麟路过幽南山,被一束金光所吸引,遂带你来到此地。老夫也见你与道甚是有缘,便以金蟾为你身体吸去毒素。如今看来,你恢复甚佳,已无性命之碍。” 他淡笑,再次恭敬作揖:“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是小兄弟命不该绝,即使白麒麟不出现,也自有高人护你左右。那万丈金光,想必定是那高人驾驭。小兄弟,你眸光清澈无一丝邪念欲求,真是难得呀!”轻抚着雪白的胡须,老者开怀大笑,目光中的惊叹久久未曾消失。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章 且叹前尘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谦谨垂首,语气谦恭:“长老言重了。云步,并非无所欲求。”他也曾有着凡人最大的欲求,明知是逆天而为,却不忍放手。 云真子清朗浅笑,微微摆手:“那是过去的事了。临死之际,你尚有博爱众生之心,心怀宽广,无怒无怨,无求无欲。爱自心生,其爱甚浓,方能让那万丈金光普照下来。孩子,你是天生的仙者呀!你我既是有缘,不如便随了老夫修道吧!” 修……修道?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淡云步微愕,踌躇着,忙拱手婉言谢绝:“承蒙云真长老错爱。云步只是一介凡人,天降异像纯属巧合。能够死里逃生,云步已感激不尽。还望,望长老放我下山。他日,定当重金酬谢。”钱嘛,找戏子要,他应该会借吧?这么想着,淡云步局促的看了一眼蒲团上的老者。 他显然有些惊讶,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拜到他的门下,这个小子竟然拒绝?不过片刻的惊讶后,他还是坦然笑了:“也罢!你自是红尘未了,老夫也不可妄自强留。你且回去,只要你我缘分未尽,他朝自有相会之时。” 淡云步半信半疑的笑了笑,恭敬行揖:“多谢长老。” …… 天正澄澈,云淡风清。 苍篱山巍峨辽阔,高耸的峰峦之颠,白袍老者负手威凛伫立,白袂飘扬。他抚须若有所思望着慢慢下山的白色身影,深褐的瞳孔深邃如海。 身旁的青衣道士不解问:“师父,为何不留住他。” 云真子高深莫测的笑了,“子清,还记不记得师父跟你说过,凡事不可强求,欲速则不达。这孩子仙风道骨,灵魂圣洁无垢,若他愿随了我修炼,将来定能位列仙班。只可惜……”老者喟然一叹,继续和颜悦色道,“不着急,他会回来的。” 长叹一声,他仰首望天,眸中氤氲出茫茫雾气,飘渺的声音遥远的宛如来自九重之颠: “天有不测风云。但愿这天下浩劫到来之前,他能修成正果,普渡众生……” ******************* 离开苍篱山,淡云步几乎马不停蹄的赶路,到达金陵城时已是七天以后。眼看着盘缠也用尽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走进了一家客栈,向掌柜亮出了戏子给他的令牌。 聚英楼,金陵城最大的客栈,过往皆豪商贵胄,非富即贵。当然,亦是戏子的产业。掌柜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眉宇轩昂,举止不凡。但见那枚令牌,饶是地位高贵的他也不禁满脸尊崇的点头哈腰,二话不说,即派人取了银票来,五千两双手恭敬奉上。淡云步微微点头,捞了银票就走人。 亭宇楼阁,章台路远。金陵城的商街繁华似锦,过往行人皆衣着不俗。整条大街几乎看不到一个摆地摊的,各类商店密布在街道两边,形形色色的商品目不暇接。淡云步只是随便转了转,便牵着马儿直往城门的方向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7章 且叹前尘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远远的便看见城门被一群百姓堵的水泄不通,他停下脚步微微讶异,又继续向前走。没走几步便瞧见那群人哄然散开,猛地掉头奔跑逃窜。淡云步一把拽住一个急奔的少年,口吻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那少年吓的脸色铁青,指着城门的手竟有些抖:“野兽吃人了!野兽吃人了!” 话音刚落,身边凭空跳出一个人来,满下巴的胡渣,声如洪钟:“什么野兽?那是虎妖!” 淡云步手一松,少年逃也似的跑去。他也无暇顾及,回头打量眼前的人: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剑眉星目,头发蓬乱随意的束在头顶,衣衫黑麻麻一团,狼藉的不堪入目,一眼就看着和城中百姓不搭。默默看了此人片刻,淡云步不发一言,举步就往城门处走。 不想,那人竟跟了上来,语气带着呵呵的笑意,丝毫没有周边百姓的惧怕:“哎!兄弟!你要出城啊?” “是。” “不行啊!兄弟你还不知道吧?城外龙渊山这两天有只虎妖出没,已有五人惨死,九人失踪了!” “那又如何?”抬头瞥了这跟屁虫一眼,淡云步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不悦,“别再跟着我。”他向来讨厌别人跟他套近乎,直接跃上马背,拉了缰绳径直奔向城门口。 他的速度很快,周边人群只觉得耳边一阵风掠过,却不知已有匹马急速的跃出了城门。那衣衫凌乱的男人还立在原地,目送着他直至消失不见,黑黝的眸子突然迸出红光。 他勾唇邪笑,笑容诡异莫测。 出了城门,马儿一路狂奔,没过多久一声长厮,愣是两腿一抬狂啸不止。淡云步一勒缰绳,拍拍马身安抚了一番,方才让它平静下来。抬头看时,不禁眯起了双眼。 ************ 眼前是一座陡峭的峰峦,黑雾弥漫,阴气沉沉。夕阳不知何时下了山,最后一抹残霞转瞬即逝。淡云步茫然环顾四周,不敢相信眨眼的功夫,天竟然黑到了这个程度。出城的时候明明是艳阳高照,可周围的黑茫茫显然匪夷所思。 有些迟疑的愣了片刻,淡云步一夹马腹,兜转着试图找到出路。他依然沉着冷静,目光如炬扫过周围黑压压的密林,可马儿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转悠了一会儿竟四腿发软的瘫了下去。淡云步腾空一跃,已飞身至附近一棵大树,微微皱起眉头,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不消片刻,呼啸的朔风中夹了一声冷厉大笑自高处飘下,沙哑阴沉的嗓音令人不寒而栗:“兄弟,我等你很久了!哈哈哈哈……” 手不由握上剑柄,五指慢慢扣上,“咯吱”乍响声中,淡云步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那声音笑的更狂了,残狞的口吻中有丝戏谑:“兄弟,刚刚不是还劝你别出城吗?怎么转眼就把我忘了?” 淡云步略一思量,语气依然平静:“山中有虎妖出没,莫非这虎妖就是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8章 且叹前尘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毫无意外传来一声咆哮,待淡云步定睛看时,不远处的峰岩上赫然立了一只猛虎,身形六尺有余,毛发玄黑中透着几缕绛红,体格健硕,威猛无比,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下,它的存在依然摄人心魄。 血盆大口一张,竟然道出人的话语:“兄弟,你还不算太笨!” 淡云步有些懊恼,真是出门遇怪事,今年特别多。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会说话的老虎。按压下心头的震撼,他淡淡道:“你我无怨无仇,为何拦我去路?” 那黑虎道:“谁让你身上有苍篱山那帮臭道士的味道!老子一闻就想宰你烤了吃!” “你误会了。我不是苍篱山的道士。你是人是妖我也没兴趣。我只想越过这座山,去我该去的地方。”什么才是该去的地方?他一时有些迷茫,抬头时,已瞧着那黑虎仰天一啸,震耳欲聋的咆哮如雷贯耳。 “哈哈哈哈……你以为老子会这么轻易放走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吃起来可能比女人的肉还爽呢!” 双眼危险的眯起,他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做好了应敌准备,“本来我不想多管闲事,不过看来,也由不得我了。” 振鞘出剑,淡云步震臂一挥,长剑在手,剑气纵横。 黑虎咆哮一声,前足一踢,威猛的身体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幻化出人形,剑眉飞扬,他长臂一伸,一杆三头长枪凭空出现在掌心,冷然一挥猛扑上来。 两道身影在空中闪电交战,浑然夤黑的天地间,陡然惊现五彩缤纷的剑芒。不消片刻,瘴气退去,天依然澄澈如水,明亮的光线渐渐将龙渊山的轮廓勾勒出来,巍峨的山峦气势磅礴。 蓝天白云下,杀气氤氲。 黑虎身手矫健,出招敏锐灵活。眸如鸷鹰,冷凛犀利,却在对上淡云步云淡风清的眸子时,莫名的闪过慌乱。 淡云步沉着应战,即使大战了几百回合,他依然气息平稳,一出招剑气四溢。黑虎的三首枪锋利无比,三头利刃寒芒肆虐,袭卷起淡云步的凛冽剑气,在空中猛烈翻搅,一道道斑驳的旋涡轰然铺卷大地山川,所到之处,树木石岩皆四分五裂,漫天灰尘渐次浓厚。 千幻。剑,诛邪。 长剑在手灵敏一转,铮铮挥舞,数十道剑芒横荡过去。淡云步颀长的身影凌空跃起,一低头,又十几道剑芒齐齐迸发,纵肆划空。黑虎长枪一抡,扫开他的剑气,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剑上。 他到底是修炼了千年的虎妖,功力深厚,神力更是所向披靡,并不是一个凡人所能抵挡。那把剑大抵也不是什么名剑,竟在他一团团深黑的内力侵蚀下,开始慢慢熔解。 剑柄登时像烫手的山芋,淡云步一凛,眼见着刚刚还握在手里的长剑转眼就熔成一团热气腾腾的废铁从空中殒落。愕然抬眸间,一杆七尺三头长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划破五彩的剑芒,直刺向他的胸口。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9章 且叹前尘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电光火石的刹那,淡云步清澈的眸光一亮,直直的望进一双锐利如隼的双眸,幽黑中一点红光乍现,妖异的宛如一团鬼火。 “孽障!” 随着一声铿锵的断喝,长枪最终在离他心脏一寸的位置倏地顿住。黑虎猛地回头,高空中陡然惊现十几道黄符,符纹上窄下宽,形状怪异,在空中猎猎作响。一道道金光自黄符纹络骤然绽发,闪电般交织成一缕金芒,堪堪向黑虎的心脏穿去。 矛头扭转,黑虎转移目标,腾空一跃,闪过凌厉的金芒。 淡云步降落在一棵大树上,仰头静静观战,这才发现高空中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七八名青衣道士,他们围成一圈,将黑虎团团包围,二指合并,各执一道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道道金光铺天盖地,肆虐狂舞,黑虎显然抵挡不住,长矛在手中乱挥乱舞,已乱阵脚。 但闻领头的一声怒斥:“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 另一厢某道士狞笑道:“大师兄!和这妖怪废话什么!直接让他魂飞魄散!回去看师祖还会不会看不起我们!摆阵!” 一声令下,数名道士齐齐跃起,电闪雷鸣般形成一条直线,各将深厚的内力集聚于右手指间,左手二指合并,沿右臂直达指间,随着异口同声的念咒,一道道银色光芒汇聚迸发,破空直射黑虎心脏。 淡云步一凛,身形如燕般迅捷掠起,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黑虎身前,那疾射而来的缕缕银芒洞穿了他的身体,却伤不了他分毫。 黑虎愕然间,顿见金色的光芒从淡云步的周身散发出来,耀眼的辉芒立时将缕缕银芒震裂。随着一阵混乱的惊呼声,黑虎一掌按住他的肩膀,二人顿时“嗖”的一声,不见了踪影。 穿过设有结界的洞口,黑虎脚刚一着地,一个趔趄趴了个灰尘漫天,艰难的呻吟起来,抬眸一瞥,朦胧中映出一道白色身影,正居高临下表情平静的望着他。他勾唇,笑容惨淡:“为什么要救我?” 淡云步没有说话,径自走上来将他扶起靠在凹凸不平的陡壁上,对上他锐利的黑眸,淡笑道:“你是好妖。”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黑虎笑的捂着肚子直抽搐,“好……好妖……哈哈哈哈……”这小子有病吧?刚刚他还想吃了他,他竟神经的说他是好妖? 淡云步不动声色,平静道:“你伤的不轻。好不容易捡条命,就这么笑死了多不值?” 一听,黑虎顿时止了笑,凛冽的目光扫过他,仔细一番打量,戏谑道:“我可是一只会吃人的虎妖,你不杀我,还救我?” 淡云步拍去衣袂上的灰尘,慢条斯理的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清眸明亮,淡淡道:“过去的事情我不管。我只要知道你将来会是只好妖就行了。” 黑虎眼中闪过异芒,“将来?你能看到我的将来?” “是。”他平淡的口吻不含一丝情绪,“你善心未泯,并非十恶不赦。那些道士,有些过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0章 且叹前尘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黑虎愕然,不敢置信的抬头望他,突然勾唇痴痴一笑,“善心未泯?呵……金陵城内十四人都是我杀的,我还善心未泯?真是好笑!” 轻笑一声,淡云步负手转身,漫不经心的走到一片浅潭边,望着碧绿的潭水中欢快游荡的斑驳小鱼,微微一笑,“我想,你应该在这座山上住了不只一天两天了吧?可城内的凶杀案最近几天才发生,而且毙命或失踪的人都是拥有一技之长的江湖中人。城中的百姓虽然被吓的不轻,却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可见,是他们先招惹上你,所以才惹来杀身之祸。我说的对吗?虎兄!”他回眸笑睇,清浅的笑容浮现淡淡辉芒,赏心悦目。 黑虎怔了怔,低低咳嗽了两声,冷声道:“你倒是聪明。可你别忘了,我是妖!” “人有好坏之分,妖自然也有。”他淡笑,声音柔缓,“人之初性本善,从小学习道德五常,尚能杀人于无情,何况你一只生来就无人性的兽类?为了救人,我也杀过人,可我的双手,也不见得比你干净多少。” 黑虎惊怔的望向那双云淡风清的眸子,心里的震撼无以言表。 许久之后,他撑着石壁艰难的立起身来,郑重而严肃道:“你跟我来。” 淡云步微愕,并未迟疑,安静的随他步入洞穴深处。 这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漫无边际。黑虎脚步蹒跚,走了十来步有些力不从心,他抖擞精神,毅然往前走。淡云步在后面缓慢跟着,目光触及到他明明无力却强撑着的背影时,淡漠的脸上闪过担忧之色。 所幸这条路走的还算顺利,没过多久就被一道坚硬的石壁堵住了去路,黑虎毫不犹豫的蹲下,手探进黑深深的洞里,按下机关,石墙缓缓上升的同时,眼前豁然开朗。 黑虎原本肃然阴沉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率先走进明亮的石室里,楞角分明的脸庞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瞬间软化了他脸上的刚毅。 淡云步惊奇的发现,这柔和的光芒竟是从石壁上的一颗夜明珠散发出来,像极了一轮小型的月亮,将狭窄的石室耀的温柔如水。 而,更吸引人眼球的,却是那夜明珠下方静静搁着的一把剑,剑鞘银白泛光,镌刻着四方神兽腾跃九霄,纹络清晰繁杂,精雕细啄。剑柄处一颗红宝石熠熠闪烁,庄严而高贵。剑的周身被一团莹莹浮动的蓝光包围着,杜绝一切外来侵犯。 淡云步有一瞬间的失神,转头去看黑虎时,他又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显然体力不支,却脆弱的笑道:“二十几年前,我来到龙渊山就发现了这把宝剑。我一看就知道它是一把神剑,于是找了这间石室藏了起来。” “藏起来?”淡云步有丝困惑,“你为何不用它作为武器?” “我的长矛跟了我一千多年,我不会抛弃它的。”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黑虎笑眯眯,“这把剑一定在等着它的主人,我决定守着它,直到它的主人出现为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1章 且叹前尘10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沉吟,慢慢笑开了,“那么,他们一定是为了这把剑惹上你的,对吗?” “很显然。”淡定的挑眉,黑虎眼中寒芒骤闪,“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三天陆续来了十四名高手。我看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心术不正。直接宰了。” 淡云步轻哼:“那我还真是冤枉,我可不是为了这剑而来,只是想过了这座山而已。” 黑虎鄙夷的勾唇,“谁让你身上有苍篱山那帮臭道士的味道,我闻着胃就泛酸。” 淡云步不怒反笑,“那你还想吃了我?” 无谓的眨眨眼,黑虎口气吊儿郎当:“那是吓你的!要是你这么个高手也被我吓跑的话,就没人再敢来龙渊山骚扰我了!也好给苍篱山那帮臭道士一个下马威,以后少挡老子的道!” 淡云步不禁失笑:“你可以杀了我,但绝不可能吓跑我。还有,我不是苍篱山的道士。” 仰首凝视了他片刻,黑虎释然一笑,“看出来了,你和那帮臭道士不一样。” “你这么讨厌他们?”蹲下身,淡云步直视他的眼。 黑虎不屑冷哼:“是妖没有不讨厌道士的。” “就如同他们恨不得把你们打的魂飞魄散一样?”淡云步复又立起身,负手居高临下注视他,淡然一笑,道,“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黑虎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忙起身拿起架上的宝剑,扑通跪地,“等一下!”他仰头望他,就像望着一个高高在上的仙者,眉目间尽是卑微的尊崇,“是我毁了你的剑。这把剑,送给你。”他郑重其事地把剑高高举过头顶,一脸冀盼。 淡云步微微一愣,没有上前扶他,目光诚挚笃定,莞尔笑道:“那把剑不是什么名贵的剑,随便找个铸剑师都能铸造出来。用你守护了二十多年的上古宝剑来抵,怎么说都是我占了便宜。你还是留着,等一个更适合它的主人吧!” 他转身,淡淡丢了句,“剑由心生。没有剑,我反而乐的逍遥自在。再见,黑虎兄弟,后会无期。”话落,他举步向前走,很快隐进了茫茫黑暗中。 低头沉思了片刻,黑虎心念电转,一起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一股力量,他竟亟亟飞奔了出去。 “主……主人!等等我……” 出了山洞,他很快拦住了他的去路,固执的把剑递向他,“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它的主人。你要走,必须带它一起走。” 淡云步有些苦恼的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这么名贵的剑,实在不适合我,我也要不起。”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黑虎紧跟上来,不依不饶的劝说:“主人,你就收下它吧!龙渊山有神剑的事情早晚会传到大江南北,到时候各方高手纷纷来寻剑。我元气大伤,要是抵挡不住,让这把剑落入了奸人之手,岂不是要祸乱苍生?” 脚下突然一顿,淡云步回头愕然直视他的眸,突然笑了,“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你确实是个好妖。”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2章 且叹前尘11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黑虎苦笑的抓抓头,“主人,你真是太抬举我了。从来就没人说我是好妖。”突然黑眸放光,“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近朱者赤吗?不如,主人你连我一起收了吧!跟着好人,我才能做好妖啊!” 淡云步意外的嘴巴张了张,苦恼的一时笑不出来了。什么时候,这野虎把“主人”这两个字叫的这么顺口了?真是出门遇怪事,今年特别多。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就更不适合了。人妖殊途,你跟着我有悖天理。”即使知道了他是一只老虎,可面对这么个大高个管他叫主人,实在承受不了,忙朝着下山道路快步走。 身后的跟屁虫还是不死心的跟了上来,满脸笑嘻嘻,“主人主人!我刚才看你一人就把那帮臭道士给逼退,将来肯定不是凡人!我要是跟着你,说不定还能修炼成仙呢!到时候,就是苍篱山那帮道士见了我也要三拜九叩!”他兀自洋洋得意着,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主人已经冷了一张脸。 淡云步显然对于这样的纠缠已经有些厌烦,回头时目光中已有愠意,他不客气的一口回绝:“我再说一遍。剑,我不要。你,我更不会要。别再跟着我。”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快,头也不回的走。 黑虎失落的苦笑了笑,第一次尝到了苦涩的滋味,黯然垂首时,喉头突然一股腥甜,大口的血喷出来时,他瘫倒在地上,方知是刚刚强施内力引起的后果。 “这帮臭道士!”低低咒骂,他连忙盘腿坐起,一手执剑,一手运气自行疗伤。 淡云步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回头静静看他,心头渐渐动了恻隐之意,轻叹一声,他无可奈何的折了回来,席地一坐,气运丹田,徐徐将内力输入他的体内。 阵松阵紧的脉动随着一股温暖的气流涌过,黑虎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渐渐舒展开来,薄唇上的青黑之气慢慢退去,温润的红色溢了出来,气息平稳,面容温和。 半晌,他迷惑的睁开眼,偏头一瞥,正对上一双云淡风清的眸,眸中有丝笑意,如冬日里的煦阳,暖意甚浓。黑虎心头猛地一颤,缓缓扯开一个笑容,“主人……” “别叫我主人,我有名字。我叫淡云步。”狐疑的瞅了他一眼,淡云步轻语,“你呢?有名字吗?” 黑虎茫然指了指自己的鼻梁,憨憨一笑,“黑虎算不算名字?”不等对方开口,他自顾自答道,“应该不算吧?要不,主人你给我取一个响亮一点的名字?” 淡云步苦笑了笑,真是自找麻烦。轻叹一声,他极目望向远处的洞穴,又垂眸上下打量他。一身玄黑透着绛红丝缕的锦服,剑眉英气张扬,映着深黑瞳仁星芒熠熠,越发的桀骜不驯。 淡云步稍一沉吟,便道:“你的洞穴面朝东方,便姓东方吧。名字,叫玄墨如何?” “东方玄墨?”惊喜的睁大眼,玄墨亢奋的大笑,“好!这个名字够响亮!” 默默瞥了他一眼,淡云步丝毫没被他的快乐感染,悄悄站起身,语气依旧淡然,“玄墨,别再跟着我了。你我不是同类,不便为伍。” 玄墨仰头看他,夕阳的橙黄余辉正从树叶间的缝隙细碎的洒下来,将背光而立的淡云步耀的周身金芒闪闪,恍如神祗。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3章 魅影幻术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他不服气道:“说来说去,你就是嫌弃我是妖。” “不是。”微微一笑,他平静回答,“我习惯一个人。” 一团气堵在心口甚是难受,玄墨压抑的叹了口气,口吻中多了丝乞求的意味,“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可以变成你的马,你的一件饰物,都行。只要你不让我现身,我绝不现身。” 淡云步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困惑不解,“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你道行不浅,跟着我一个凡人能有什么出息?” 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玄墨笑的有些凄然,“我也不知道,就想跟着你。总觉得跟着你,我将来就能修炼成仙,那样那帮臭道士就不敢看不起我了。” 眸底有丝震撼,淡云步苦笑,“我只是一介凡人,如何助你修炼成仙?” 玄墨却突然笑开了,“主人你心地善良,慈悲为怀,不像那帮臭道士一根筋。这世上只有主人你才配称的上是仙。” 直直的望进那双夤黑如夜的眸子,淡云步一怔,眼里的坚持渐渐淡化,他伸手,语笑晏晏:“也许我们真的是有缘分。若你执意要跟着我,那就化成一枚玉佩,我把你随身携带,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幻化人形。可好?” 玄墨几乎毫不犹豫的拍上他的掌,大叫一声“好”!颀长的身影旋身一转,空中一团黑气萦绕,瞬间变化成一枚掌心般大小的玉佩,缓缓落在淡云步的手中。 捻起绛红的绳结,他将玉佩缓缓举到眼前。玄黑如墨,墨中屡屡绛红纹络,清晰可辨一只仰天长啸的猛虎图腾,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淡云步浅浅一笑,默默将它挂上腰际,捡起地上的宝剑,修长五指轻抚上剑柄处镶嵌的一颗红宝石,优雅勾唇,笑意如沐春风。 *********** 不知不觉已至傍晚时分,日落西山留下最后一抹彩霞,连朔风也渐渐柔缓了下来。 淡云步依然背对着洞口盘腿打坐,神情平和无一丝波澜。一旁,是静静伫立着的玄银宝剑,通体莹亮的剑身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这时,洞口内侧忽地闪出一颗肥硕的猪脑袋,朱细一双小眼睛朝洞外瞄了瞄,腮帮子一鼓,登时转身朝着山洞深处屁颠屁颠的奔去,呆傻的一路叫嚷:“猴哥!猴哥!猴哥!” 正凑在一起密谋的三颗妖头齐刷刷地朝入口处瞪去,只见朱细球圆的身子气喘吁吁的滚了过来,“猴哥!大事不妙啊!那个……那个苍篱山道士到现在还守在门外呢!” “什么?”侯粗大眼一瞪,愤恨道,“这牛鼻子小道究竟想干什么?” 胡小瑶娇媚一笑,“依冰雪聪明的我来看呢!这个小道士一定是怕打不过我们,所以在洞外守株待兔,顺便等他的帮手前来相助!” 侧倚在软塌把玩石头的东方玄墨嗤笑一声,仰躺下来,双手枕着脑袋陷入遐思。 侯粗瞥了一眼貌似满脸烦闷的老大,很精明地作了个“嘘”的动作,小声道:“我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4章 魅影幻术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没说完,蒙太郎铁拳一攥,咬牙切齿道:“冲出去!捏死他!” “我去!”侯粗一掌拍在蒙太郎的脑门上,“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别忘了,他手里的神剑现在可是武林兵器排行榜上的第一名!其威力之大根本无法想象!当年老大被它伤的几乎魂飞魄散,难道你们想看到这样的事情重蹈覆辙吗?” 朱细被他这么一说,吓的抿了抿肥肠似的大嘴,“那猴哥,我们……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哪?” 眼看着胡小瑶和蒙太郎也满脸期待的凑了上来,侯粗郑重的点点头,猫腰在他们耳边细说了一番。 没等他说完,胡小瑶一个白眼抛过去,“喂!死猴子!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啊?你竟然叫虎哥走后门?还让我和阿狼留守?你们俩正好逃之夭夭!岂有此理!” 说罢腰肢一扭,蹲到软塌旁,满腹幽怨的看着全然置身事外的东方玄墨,拽着他枕着头的胳膊直摇晃,憋屈的娇哼:“虎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人家不要留下来,人家要跟你一起走嘛!好不好嘛!” 相比之下,蒙太郎对于这样的安排似乎并无异议,双手抱胸神情凝重。 这厢,侯粗和朱细对视一眼,正打算开口相劝。东方玄墨却坐了起来,揉了揉被拽的发酸的胳膊,欲哭无泪,“你们以为淡云步是白痴啊?这么好糊弄?我说猴头,动动你的猪脑子!别到时候我们没走成,连老狼和小瑶也给搭进去!” 闻言,一向老实巴交的朱细笑的身上的肥肉乱颤。 侯粗一脸菜色,嗫嚅道:“那……要不……咱们一块儿走?” “走?走什么走!”东方玄墨暴怒地一拍墙,立时手痛的缩了回来。 一旁的胡小瑶见状,忙将他的手拉到眼前细细抚揉,佯装一副心痛模样,见缝插针娇声道:“哎呀!痛不痛啊!为一只臭猴子生气不值得!乖!咱不气,不气啊!” 侯粗一瞧这狐狸精勾引人的媚态,就忍不住嗤之以鼻,可碍于老大的威严,又不好临时发作,只好像个小媳妇似的,退到一边闭上了嘴。 东方玄墨抽回手,温柔的摸摸胡小瑶的红发,轻声道:“你放心,我东方玄墨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贪生怕死的事,更不会为了自己令你们身陷险境。”他看着眼前的四妖,想起半年前他们拼死挽救自己的生命,心中一片感慨,“老狼、小猪、猴头、还有小瑶,你们从来没有害过人,相信淡云步不会伤害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和我东方玄墨再无任何瓜葛。都走吧,离开仙灵洞,离开金陵,不要因为我,毁了大家的前程。” 一席话落,气氛陡然压抑了起来,偌大的山洞弥漫起了一股阴霾。 侯粗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率先开口,“老大你开玩笑吧?我们这些妖能有什么前程?人间容不下我们,难道还指望做天上的神仙不成?” 蒙太郎破天荒的长长一叹,“其实我觉得猴兄的办法可行,只要我变成老大的样子,那个臭道士又不是火眼金睛,未必能认得出来。再加上小瑶妹子的魅影幻术,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5章 魅影幻术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一旁的朱细“哇呜”一声哭了起来,抽噎道:“呜呜……我不要走!我不要走!啊呜呜呜呜……” 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哭,顿时令众妖露出鄙夷的目光。 侯粗忍无可忍在他肥大的屁股上狠狠一掐,痛得朱细龇牙咧嘴直跳脚。 眼看着众妖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自己,胡小瑶迟疑了一下,心一横,道:“虎哥,你别这样嘛!弄的人家怪难过的!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再说了,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还叫人家怎么活呀!” “是啊老大!你的伤还没有痊愈,根本不是那个淡云步的对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月池国找到治伤良方。再结合云真那老头千年元丹的力量,总有一天苍篱山的那帮臭道士不敢再来招惹我们!”侯粗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顿时将洞内阴沉的气氛燃亮起来。 胡小瑶点头如捣蒜,对着神情怅然的东方玄墨一脸媚笑,“对啊对啊!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不定将来虎哥你真的能位列仙班呢!要是今天就这么死在淡云步的手上,那岂不是太冤了?” 目测到东方玄墨似有被说动的迹象,侯粗一鼓作气添油加醋:“而且我看那个淡云步,多少也只是为了维护他身为掌门的面子,不见得真会痛下杀手,否则也不会隔了这么久才来!可万一老大真去应战,那小道士打着打着打上瘾了,神剑这么一挥……” 说罢,侯粗顺势摆了个造型,立刻引起另三妖犀利的叫骂:“白痴!那是射雕!” 侯粗不理会周遭轻蔑的目光,一本正经的口吻里夹杂着浓浓的恐吓意味:“老大你回想一下,当那把剑闪电般地刺向你的心脏,那种肉碎骨裂魂飞魄散的感觉……啊!那该多痛苦啊!” 侯粗作势一哆嗦,东方玄墨立刻感应的咽了一口唾沫,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声音有些底气不足:“那……那又怎样?” 侯粗猛地倾身逼视他,将恐怖氛围渲染到极致,“难道老大你想再次享受那种可怕的滋味吗?” “我……”东方玄墨陡然身子一软,无语凝噎。 只听“啪”的一声,胡小瑶毫不留情一掌拍开侯粗的脑袋,斥骂道:“死猴子!要死了你!” 东方玄墨如梦初醒,紧跟着一脚恶狠狠踹过去,胡小瑶连忙上前安抚,“虎哥乖!别气别气!这死猴子!姑奶奶我迟早要断了他的命根子!” 闻言,侯粗乍舌,猛地双手紧捂裆部,却在咧嘴嬉笑。一时间,偌大的山洞又恢复了往日的欢愉,尤其是朱细,那笑声,简直犹如涛涛江水奔腾不息。 直到一声断喝,东方玄墨忍无可忍道:“笑什么笑!你们老大我都快见阎王爷呢!还笑!” 众妖顿时止了笑,朱细却后知后觉的又哈耶了两声,这才捂上嘴眼珠子咕噜直转。 东方玄墨起身,在四妖殷切的注目礼下来回踱步,突然,他击掌,四指一勾,五颗脑袋凑在了一起。 “我看这样,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 窃窃私语中……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6章 魅影幻术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当天边最后一缕彩霞渐次退去,夜幕即将降临。 心念一动,淡云步蓦地睁开眼,刹那间,人和剑已不见踪迹。 在洞内徘徊已久的侯粗,意识到对方已中计,立刻弹跳了出来,“啊哈哈哈哈,老大您真是神机妙算!那牛鼻子小道果然追过去了!” 话音未落,后脑勺一个暴栗袭来,痛的猴头一缩,回头委屈地叫了一声:“老大……” 东方玄墨咬牙道:“叫,还叫,你是担心淡云步不知道自己上了当是吧?” “……”侯粗垮下皱巴巴的小脸,眼角瞄到朱细那副想笑又强憋着的滑稽样,心情又好了起来,“嘿嘿!老大,我们是现在出发呢?还是……” “废话!”破天荒的,东方玄墨显得十分暴躁,“好不容易请走了大神,难道还要等到明早他老人家继续来清理我们?” 这回,侯粗被打击的像个孙子一样低下了头,咕哝了一句:“天都要黑了,我也是替你老人家着想嘛……” 眼看着东方玄墨站在远处状似深沉的望着天空,侯粗忍不住拉来一旁的朱细,小声奇道:“哎,我怎么觉着我们老大有点不对劲啊?” 朱细嘟嘴想了想,道:“老大……以前不也是苍篱门下的弟子吗?算起来,他和淡云步还是师兄弟呢?现在关系这样,老大当然难过了!” 侯粗精明的思量了一番,摇摇头:“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老大到现在都不肯说为什么要偷云真的千年元丹,可见此事之蹊跷。虽然苍篱门的那些道士看不起我们老大,可据说云真那个老家伙对老大还是挺好的,老大怎么会在那老头闭关度劫之际偷他的元丹呢?这太匪夷所思了,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老猴是不信!” 生性忠厚的朱细可没那么多的小心思,茫然道:“可老大身体里确实有那颗元丹啊!要是没有,早就死在苍篱门那些道士手里了。” 侯粗还想再说些什么,愕然发现东方玄墨已不见了踪影,忙拽着朱细肥硕的大手,身子一旋,两缕青烟“嗖”的一声,向着北方的广袤天空飘去。 ************************************ 淡云步御剑追踪,瞬息已是千里,然而随着那两只妖的狡猾逃窜,不知不觉竟来到一片陌生的密林。 他警惕地在林中穿行了片刻,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他惊奇的看着眼前熟悉的丛林小溪,月光温柔洒落,无数萤火虫在花草间莹莹浮动,水流潺潺,宁静而幽美。 站在溪边环视着梦幻般的夜色,淡云步有一瞬间的恍惚,心神为之畅然。 怔忡间,但见空中忽然升腾起无数只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芒缓缓聚集起来,璀璨夺目,宛如琉璃幔带,向着丛林深处幽幽飘扬而去。 淡云步回过神来,看着那个方向,渐渐深邃的眸光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7章 魅影幻术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再说千里之外的北国,自从昨夜傅恒大将军被一群黑衣武士劫走之后,夜元重无时无刻不在翘首期盼着国师宇文轲的归来。 夜幕降临,沧州一处行宫外寒风冷冽,干枯的枝丫在空中摇摆,空落落的没有一丝生气。 可自打听说宇文国师回来以后,行宫里里外外刹那间灯火通明,夜元重更是亢奋的连晚膳都来不及用完,领着一群锦衣侍卫便亟亟前往驿站。 这会儿已至亥时,夜元重一行人已经在宇文轲的住所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令人称奇的是,无论是众侍卫,还是身为九五至尊的夜元重,没有一个人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显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让人忍不住好奇,这宇文轲究竟何方神圣? 不远处的屋顶上,东方玄墨缓缓探出脑袋,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打算直奔灵州,却在经过沧州上空的途中意外地感应到一些熟悉的东西,于是下来一探究竟。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眼前这幅皇帝苦等臣子的画面。而此刻,那扇门内,东方玄墨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了。 与此同时,侯粗和朱细二妖也一前一后赶了过来,一落屋顶就不约而同叫了声:“老大!” “嘘!”东方玄墨示意他们不要作声,二妖忙闭了嘴,循着他的目光向屋顶下方望去,一时间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那扇门终于缓缓开了,一只镶金边的长靴刚踏出来,夜元重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殷勤唤着:“国师呀我的国师!” 宇文轲慢条斯理地行了个揖,年轻的声线清朗富有磁性:“让陛下久等,微臣真是罪过。” “哎?国师何出此言!国师乃我夜冥国之栋梁,日夜为朕操劳,沿途劳累本该稍作休息,是朕不该这么晚还来打扰!”夜元重摆出一副明君圣德之态,笑问道,“只是不知,国师此去所谓何事?” 宇文轲微微一笑,棱角分明的精致脸庞俊美的不可思议,他淡淡道:“在军中周旋多日,突然想起一位故人,遂前去探望。” “故人?”夜元重原以为他有什么军机要事,没想到竟然只是为了见一位故人,而导致上千将士枉死,还被劫走了俘虏。一时垮下脸,隐着哭腔埋怨起来:“哎哟我的国师唉!什么时候了您老人家还有功夫去看故人?大事不妙啦!” 宇文轲却依旧笑语晏晏:“陛下莫急,一个傅恒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即使不被他们救走,微臣也已打算将他处死。”那个老顽固,着实让他头痛了好久。这世上竟然还有像傅恒那样的人,不为金钱不为名利,一心只想着忠君报国,实在可笑。 “真的?”夜元重惊喜之余又有些难过,“可是这一次我军损失惨重,还怎么攻下灵州呢?” 宇文轲轻笑一声,负手仰望苍穹,意味深长道:“陛下乃天之所归,民之所向。有微臣相助,难道还怕有朝一日不能一统天下,号令群雄吗?” 夜元重怔了怔,对着天空豪爽大笑,“哈哈!有了国师这句话,朕就可以放心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8章 魅影幻术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在屋顶上看了半天,总算听出了一些皮毛。反复盯着宇文轲那张年轻的俊脸,他冥思苦想,终于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一颗尖嘴猴腮的脑袋凑了过来,“老大,你认识那个宇文轲?” 东方玄墨鼻子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反而一声令下:“走!” 瞬间,三妖一齐幻化消失。 负手而立的宇文轲突然眸光一亮,望向不远处的屋顶,若有所思。 ********** 闲庭信步中,幽南山熟悉的景象尽数在他眼前闪过。对于自己身处的环境,淡云步深知,却不动声色。他相信,以他的理智,绝不会被这些幻影蛊惑。 他继续向前走,思考着该如何打破眼前的幻象。 灿烂星光点缀着清澈的罗泊湖,反射出迷离的光华,两岸杨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衬着明月倒映在湖面上,虫鸣缱绻。 远处湖畔忽然闪现一道人影,颀长的身躯在黑暗中散发着熟悉的气息,他温柔道:“老五,回来了?” 淡云步一怔,是大师兄原野! 脚步倏地一顿,他迟疑地望向那道身影,想开口回应,然而最终他还是果断地闭上了双眼,任由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再睁开时,眼前的情景变了。 接下来,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性格迥异的四位师兄逐步出现在林中,他们有时独自一人钻研千幻剑法,有时结伴在一起喝酒笑谈风月。 为了躲避他们的视线,淡云步站在远处,看着年少时候的他们欢笑嬉闹,心中不禁溢出一丝怀念的感伤。 如果他不曾记错,眼前的画面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一幕了。犹记当年,他尚且年幼,性情冷漠无情无欲,师尊幽南子却破例收他为徒。只因他天资聪颖,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奇才。 果不其然,短短几年,他的武学造诣已经达到顶峰,连江湖泰山北斗级别的幽南老人――他的师尊,都叹为观止。 然而,他却并不快乐。每当看到师兄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他害怕与人接触,警惕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如同此刻的他,闭上眼,杜绝着周遭的一切。那些斑驳陆离的画面,清风中飘来的欢声笑语,师兄们一遍又一遍的呼唤,都在混乱的刀光剑影中,湮灭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世界突然安静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黑暗。 心却仿佛坠向了一片深渊,空洞无声。 突然―― 耳边传来女子的轻柔低唤:“五师兄……” 睫毛微微一颤,淡云步惊诧地睁开眼,黑暗中突然射来一束光线。银白色的光芒瞬间耀亮了周围的树木花草。 喉结隐着一丝轻颤,淡云步连退数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那女子背对着光芒,白衣胜雪,纤柔娇躯盈盈而立,秀丽的脸庞微微泳起如水的微笑,在百花丛中,犹如初莲绽放。 “五师兄,最近可好?”她笑问。 淡云步只觉得喉咙一片苦涩,却还是艰难地应了一声“好……”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39章 魅影幻术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女子轻笑一声,如银铃般清脆,“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可是……”一声转折,她的神情忽然染上哀愁,垂眸忧伤道,“可是,五师兄为何都不问问,飞翼过的可好?” “我……”淡云步张口,却无言以对,心里那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心平气和,不去理会耳闻目睹的一切,静下心,努力抵制幻象。 可耳边,熟悉的温柔嗓音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她哀伤的轻叹声几乎要把他的心撕碎:“五师兄,这么多年来,难道你都不曾想过飞翼吗?你可知,自你走后,飞翼的心已死,只盼着你能早日归来。可你……可你……” “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最爱偷喝你酿的酒,你削竹为箫赠予我,教我吹奏。你曾说,飞翼就像幽南山里的精灵,是你黑暗里的一束光。现在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为何你会变得如此冷漠,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五师兄!我好想你,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清寂的声音飘在空中,她突然冷笑一声,“呵呵,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推向别人?为什么那么自私?淡云步,难道在你心里,我风间飞翼的幸福,就那么没有价值吗?” 那一句声嘶力竭的质问陡然在他胸前割开了一道口子。令他情不自禁低吼了一声:“不!” 颤抖的尾音仿佛穿越了一条冗长的隧道。许久之后,淡云步终于缓缓睁开双眼,璀璨的阳光即刻笼罩下来。 天空澄蓝,万里无云。 顾不得惊叹眼前突如其来的日夜交替,淡云步环顾四周,只一心寻觅那白衣女子的身影。 “飞翼……” 他毫不犹豫向着那抹飘飞的白影奔去,不知不觉来到一栋竹屋前,入目皆是飘飞的红绸,屋里屋外处处洋溢着喜气的氛围。 淡云步脚下一顿,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红色,幡然醒悟。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曾走出这片幻境。 没有幽南山,没有四位师兄,没有飞翼…… 一切,不过就是他的一场梦。 可笑的是,即便是在梦中,他仍旧要强迫自己清醒着。 看着那抹白影幻化成一道艳丽的红色。 蜕去素衣无华的清妍秀丽,染上火红嫁衣的娇媚妖娆,从心灵到容颜,她的美,令他恍惚间呼吸一窒。 可是他知道,即便眼前的女子震撼着他的视觉,也不过是他心底油然而生的幻象。 所以,要保持冷静。 抬眸不动声色凝望,由丹田暗运法决。淡云步茕茕孑立于大地,淡漠疏离的面容融入青山绿水间,有种超然物外高蹈于世的从容。 眼看着那道熟悉的倩影缓缓而至,婉转如鹂啼的话语似沁着馥郁的芳香,悠然扑鼻。 “五师兄,你回来了。” 淡云步微微一笑,轻点头。 她提着裙裾欢喜奔来,伸手抚上他的脸,心中一酸,竟落下泪来,再也顾不得矜持,一把将他拥住,喜极而泣:“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0章 魅影幻术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任由她抱住,闭上眼,再睁开时,已蕴了淡淡的杀气。剑未出鞘,指尖不过在剑身上攥了攥,只眨眼的功夫,凝聚了金色内力的剑鞘猛然击向她的胸腹。 措手不及的她只觉得胸口一阵猝痛,紧接着整个身体飞倒出去,血气上涌,大口的鲜血喷吐而出。 刹那间,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象仿佛破碎的玻璃,片片陨落。转眼便恢复了它原本的容貌。 冷冷看着周围光秃秃的山丘,淡云步心知魅影幻术已破,耀着璀璨日光的剑尖直指向趴在地上早已恢复原型的狐妖,目光凌厉。 胡小瑶奄奄一息之际不忘冷嘲地嗤笑了他一声:“哈哈……真没想到,你连心爱之人也下得了手。呵!算你狠!我胡小瑶愿赌服输!” 被戏弄了一整夜的淡云步显然气得不轻,不想和她废话,冷哼一声道:“妖孽!受死吧!” 话落,淡云步持剑在手,冰冷剑气肆虐袭来,一招夺命。 说时迟那时快,但闻“铮锵”一声,一只锋利的狼爪铆足了劲艰难地挡住了九晟剑猛烈的攻势。 淡云步微愕,下意识地收回内力,竟被直直击退至一丈开外。刚刚提剑稳住身形,须臾间,对方已迫不及待张牙舞爪地侵袭而来,咆哮声震耳欲聋。 淡云步蹙眉,眸中冷芒一闪,意识到中了东方玄墨的金蝉脱壳之计,愠怒仗剑挥去,气势宛如雷霆震怒江海翻涌。 胡小瑶又惊又喜又有些懊恼,一屁股坐在地上光顾着埋怨起来:“蒙太郎!不是说了让你先走的吗?干嘛又回来啊?你个笨蛋!” 蒙太郎哪里听得进她的话,锐利隼眸专注于应战,招式之阴狠对比淡云步行云流水般的从容之态,表面上仿佛很有胜算。 可是他忘了,淡云步是一等一的剑神,这种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剑法已不仅仅在于力道上的把握,亦升华出一般剑客“稳准狠”的气魄。他招式多变,繁杂奇特却不紊乱,长剑在手,随性而动,漫不经心已将对方逼向死亡深渊。 不过瞬间,双方已大战几百回合。从荒丘至丛林再到群山之颠,两道身影如闪电般跳跃在天地间,让人目不暇接。 蔚蓝的天空惊现瑰丽的色彩,一团团火花轰然绽放,漫天烟尘飞舞。 将黑色的内力集聚于掌,蒙太郎一皱鼻,倏地将功力发挥到极致。蓦然间,绛黑色的一团火球势如惊涛狂浪,滚着浓烈杀气窜向对面的淡云步。 千幻剑,夜千幻。 九晟剑横空一扫,天地哗然一暗,绚丽的剑光宛如烟花绽放,风起云涌织就出一片天罗地网,漫天彩芒如雨洒落,倒映在蒙太郎惊惶骇然的黑眸中,低头一瞧,但见一团镀着层层金光的玄黑火球渗着冷如极地的寒气陡然向他滚来……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蒙太郎只觉得浑身像骨头散架似的猝痛难忍,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竟是一片澄澈的紫色雾气。他茫然地眨眨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忍着撕裂般的疼痛撑起身来,环视一周,顿时傻了眼,忍不住破口大骂:“娘的!这什么鬼地方?”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1章 魅影幻术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音刚落,屁股底下“嗖”地一声窜上来一团蓝焰,顿时痛的他“哇呜”跳了起来。 还没等他从这令人惊恐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忽闻头顶上空一阵娇呼,一个窈窕的身影由小变大,从高不可测的穹洞直直坠落下来。 “哎哟……”长长一声哀嚎,胡小瑶像只海龟四脚朝天地叫骂连连,“你个臭道士!白长了一张俊脸!有本事你就杀了姑奶奶我!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狐!” 同样的,话音未落,立刻从四面八方“嗖嗖”窜来几缕蓝色火焰,胡小瑶连声尖叫,痛的人连滚带爬,上蹿下跳。 一旁的蒙太郎终于看不过去,上前整个身体护住她,任由那钻心剐骨的锐痛袭在自己身上,咬牙冲着头顶上方的穹洞怒吼:“淡云步!拿女人撒气你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冲我来!来啊!” 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宽大的怀里,胡小瑶咬着手指感动地涕泪横流。 看着手里的紫葫芦,淡云步莞尔:“此乃三味真火,倘若你们出言不逊或心怀叵测,它便会给予警示。若存心悔改,它自会消失。” 紫葫芦里的两妖侧耳听着,皱着眉不吭声了,原以为那三味真火会消失,岂料仍旧从四面八方窜烧而来。 眼看着蒙太郎几乎要变成烤全狼,胡小瑶咬咬牙,冲着上空喊道:“喂!臭道士!你有完没完啊!姑奶奶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半晌毫无动静,胡小瑶被逼哭了:“死小子!算你狠!啊呜呜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骂你!不该用魅影幻术戏弄你!我这不是……都是为了救虎哥吗?道长您行行好,饶了我们吧!您道行那么高,何必跟我们这些小妖斤斤计较呢!姐姐我给你跪下了,求你了!” 淡云步无奈轻笑。 转眼,周围的蓝色火焰纷纷湮灭在淡紫色的烟雾中,一股沁脾的清凉笼罩下来,二妖惊奇地发现,原本被烧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居然毫发未损,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二妖尚未安下心来,头顶那个声音又鬼魅地响起:“现在给你们两条路,其一,告诉我东方玄墨的下落,可饶你们不死。我可以给你们三个时辰来考虑,时间一到,那你们只有另一条路……” 二妖惊悸地对视了一眼,胡小瑶遣词造句地小心翼翼问:“什么路?” 淡云步薄唇一勾,笑意如沐春风,“这个,只有在紫葫芦里呆上三个时辰方才知道。不过据我师姐玉饶师太所说,大概会全身腐烂流脓而死,然后再由三味真火清理干净……” 胡小瑶再也听不下去了,摸着自己如花似玉的脸庞,浑身上下惊起一阵胆寒。 “别,别啊道长!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蒙太郎闻言,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剜过去,“住口!你疯了吗?” “我……”一口怨气拧在胸口,胡小瑶憋屈地咬唇,“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难道……难道你要我看着自己化成一滩死水,再被那什么鬼火烧得根毛不剩?你反正肉硬的很,可我呢?这么白白嫩嫩的肌肤就要腐化溃烂,你叫人家情何以堪嘛!哼呜呜呜呜………”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2章 计中有计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蒙太郎呲牙瞪眼地捂紧耳朵,被她这么一哭二闹,绝望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姑奶奶!你有点骨气好不好!那臭道士没准正在外头笑咱们呢!不是还有三个时辰吗?我就不信我老狼会一辈子困在这个鬼地方!” 闻言,胡小瑶安静地抽泣了两声,狐媚的大眼滴溜溜一转,身子往蒙太郎身边靠了靠,小声道:“笨蛋!我们可以随便说个地方让他去找嘛!这叫兵不厌诈懂……啊!!!” 胡小瑶最后一个字余音未落,骤变成尖声惊叫,只见一缕缕蓝焰像长了眼睛似的从周身各个角落喷射过来,痛得她失声尖嚎,几番折腾,衣服被烧的一片焦黑。这回,蒙太郎像铁了心似的无动于衷,灰头土脸的胡小瑶只得苦巴巴地向淡云步求饶:“道长!道长我错了!我不该心怀叵测!我……我说我说!虎哥……虎哥他去了北荒月池国!在灵……灵州……琉……璃……山……” 吐出最后一个字,胡小瑶精疲力竭地昏了过去,自然是看不到蒙太郎那张黑脸青筋暴跳,恨不得伸爪将她掐死的震怒了。 将紫葫芦封了口,淡云步垂眸略一思量,抬头朝层云飘渺的北方望去。 ************ 月池国,灵州天牢。 傅子俊趴在晦暗阴湿的角落里,身上的中衣污迹斑斑,到处渗着暗红色的血渍,狼狈不堪。 一个侍卫打扮的少年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受伤的背部上药。 “少将军,您还好吧?属下不能待太久,给您擦完药,就得赶紧回去。”看着满目疮痍的伤口,秦安为难地说。 傅子俊闷哼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忍着背部的刺痛,道:“秦安,这次多亏了有你,要不然……咳!咳咳!” 想起两日前被父亲毫不留情的鞭打,那个独孤才站在一旁满脸看好戏的样子,傅子俊便忍不住痛恨的直捶胸。要他向一个女人下跪认错?门儿都没有! 秦安斟酌了一番,道:“少将军,恕卑职多嘴,长公主什么来历您又不是不知道?硬碰硬吃亏的必然是将军您啊!” “混账!”暴怒地一掌挥开他,傅子俊愤恨道,“你懂什么?她不就是仗着她长公主的身份吗?哼!等她什么也不是的时候,看大爷我怎么玩死她!”只要等到夜冥国麾军北下,月池国一完蛋,他一定会逼着那女人跪爬着来求他! 秦安无语摇头,继续恭恭敬敬地上前替他擦药。心想着,以长公主的惊天能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 晌午时分,一群士兵挥汗如雨地奔走在灵州的大街小巷,城郊村舍。有的抱着装满新鲜蔬菜的藤篮,有的扛着装满粮食的麻袋,有的挑着装满油的铁桶,都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前进。 街道各处都贴着官文,看到上面的内容,过往百姓但凡识字者,都不禁瞠目结舌: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3章 计中有计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敌国侵略,数座城池落入敌手,又逢天降横祸,我月池国子民深受其害,吾每思于此,愠愤悲恸。而今,灵州疲弊,此乃危急山河存亡之秋也。敌军迟迟未攻,吾等绝不可坐以待毙,吾在此恳请诸位,只需略尽绵力,省下一顿半餐,即可助我大军抵御外敌,镇守家国…… 大家看到落款后,都不禁感慨长公主的仁德贤明,纷纷将家中存粮尽数上缴。 是夜,明月半空高挂,风凉似水。 退去华贵衣饰,她只身着白色的亵衣,长发如瀑披下,手托腮,一双琉璃般的明眸望月沉思。 风间斩柔蹑手蹑脚地来到身后,将手里的大氅轻轻地给她披上。 南宫璃一惊,回头时目光中染上笑意,“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斩柔调皮地把玩着她秀丽的长发,轻笑着,答非所问:“才子有心事吗?” 此刻听到自己的小名,南宫璃仿佛一下子卸下了长久以来攒积的压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和飞翼笑傲江湖的种种趣事,要是时光可以倒流,那该多好。” “好什么好?”倚着窗棂,斩柔百无聊赖地捻着衣襟上的流苏,“我可不希望像以前一样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一个人,来去潇洒,多自在。” 呷着早已凉透的清茶,南宫璃揶揄笑道:“怎么?不再想你那个云大哥了?” 被她突兀一问,斩柔丝毫没有小女儿家的局促之态,口气显得极为懒散:“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不是我的想也没用。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他和飞翼姐姐早已共结连理双宿双飞了,哪还轮得到我去想啊?” “哦?”戏谑地扬高音调,南宫璃不以为然,“我倒觉得飞翼和那个淡云步未必有戏!你忘了江湖上正在盛行的那个传说吗?呵,‘蝶翼双飞,愿与君随’。依我看,她八成啊,是跟另一个男人隐姓埋名逍遥快活去了。” 斩柔扑哧一笑,亲昵地坐到她身边,掩不住眸底的雀跃,“真的?” 展开玉骨折扇半掩容,南宫璃促狭一笑:“那你希望是真是假呢?” 斩柔一听,顿时羞恼地转过头去,“讨厌!” 看到她终于露出女儿家的娇羞之态,南宫璃心情无比畅快,“好啦!不逗你了!其实我倒希望是真的,虽然对于那个男人我是百般厌恶,不过……” 话到此处,她突然脸色一沉。 斩柔好奇追问:“不过什么?” 南宫璃不置可否,轻叹道:“但愿一切只是传言,但愿飞翼可以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那是自然!”斩柔显得心情不错,丝毫没有在意南宫璃话语中的担忧,“我那姐夫可是人中龙凤,飞翼姐姐想不幸福都难啊!”突然话锋一转,“哎,对了!我听说你一纸亲笔书就集来了几十万石粮草?呵呵,那个傅恒老家伙当初还执意强行搜刮民食,死都拉不下脸。看来这次,那老头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南宫璃踱步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卷书册,背影透着傲娇尊贵,浅笑道:“君舟民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如今天下****,若连民心都乱了,那我月池国可就真的完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4章 计中有计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斩柔郑重其事地点头,“嗯!说得好!那么,敢问公主殿下,接下来有何指示?” “啪”地一声合上书简,南宫璃沉吟道:“离半月之期还有五天,我料想着,经过俘虏被劫一事,他们有可能打算提前进攻,好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为今之计,只好孤注一掷,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城中百姓向北撤离。然后整军待命,恐怕,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 “北荒沙漠路途艰险,即使有援兵,短时间内也很难与之会合。量他区区几万铁骑,我就不信,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挑眉轻哼,南宫璃望着窗外浓重夜色,双眸危险地眯起。 ********* 翌日,晴空万里,阅兵台下人头攒动,摇旗呐喊,威武的号角声连绵起伏。 站在台上望着气势恢鸿的庞大军队,看着他们斗志高昂,铁骨铮铮,傅恒大将军欣慰地点点头,举手示意他们安静,方才颁布一番豪言壮语,顿时令全场为之沸腾。 紧接着,他恭敬地退到一边,对身后的锦袍少年行了个揖,道:“长公主请!” 南宫璃一身锦衣华袍,全然一副公子哥的打扮,然举手投足间,却尽是王者般的风范,可比拟天地的尊贵。 她潇洒摇着折扇,俊美无俦的脸上笑的灿烂生辉,一张口,众兵几乎趴倒。 “哈哈哈哈!大家早上好啊!那个,从现在开始!大伙儿该吃吃!该喝喝!有女人的,该亲的亲,该抱的抱!除了杀人放火!吃喝嫖赌,大伙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折扇一合,南宫璃豪爽地大手一挥,“是男人的,都给本公主玩儿出个境界来!” 傅恒一脸黑线,恭身立在一旁,双腿直抖。 全场鸦雀无声,众兵一下子目光呆滞,像石化了一般死死盯着台上兀自激动的所谓仁德圣明的长公主。 好半晌,身边传来嘤嘤的吐字声:“殿……殿下……这……” 转头一瞄,南宫璃笑容可掬地走过去,关切地问道:“傅老将军不舒服吗?哎呀!”折扇在自己脑门上一敲,她状似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傅老刚刚摆脱牢狱之灾,怎么能在这么宽敞的地方吹冷风呢?来啊!”一声令下,南宫璃无视傅老头眼里绽放的惊悚,满意地看着两个侍卫将他连拖带拽地架走。 回头笑看众将士,她继续道:“傅将军忠肝义胆,即使身在敌营受尽屈辱,仍誓死效忠吾皇。众将应视其为榜样,大力弘扬老将军不屈的精神!”突然,她折扇一扬,笑道,“当然啦!现在大家要做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玩儿!城门那边的话,做做样子就行了!不必太认真!实在守不住,那就跑!先保住命再说!至于敌人进不进城,那跟你们没关系!” 话落,但闻晴天一道霹雳,众兵登时傻了。 而她,玉骨折扇半掩面,露出比日光还要耀眼的星眸,只莞尔一笑,俊美笑颜令天地失色。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5章 计中有计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静寂无人的城郊,琉璃山绚丽高耸。 不远处的空地上突然翻涌出一团云雾,顷刻,一幢金碧辉煌的宫殿乍现眼前。雕栏画栋,亭台楼阁,一缕缕烟雾缭绕而过,如临仙境。 尤其在琉璃冰山的映衬下,简直美的可蓖美九重天上的仙宫。 看着侯粗呕心沥血的作品,东方玄墨象征性地点点头:“嗯,不错!就是,太招摇了一点。” 一旁,朱细的肥耳朵晃了晃,嘟囔道:“是啊!这里本来光秃秃的一片,突然冒出这么的房子,没有妖怪,那才怪呢!” “去!”用头顶了顶朱细凸起的大肚子,侯粗嗤的一声,道,“蠢猪!难道你没看到我在这四周都布下了障眼法吗?一般凡人的肉眼怎么会看到?” 大嘴一撇,朱细无辜地看着东方玄墨,“又不只是我一个没看出来……” 侯粗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转头迎上东方玄墨阴沉的脸,立马谄媚地弯下腰去:“老大……哦不!真君殿下请——” 被他这么一捧,东方玄墨心情甚佳,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地向大殿走去,“你们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东方玄墨要在九重天上盖一幢比眼前雄伟千倍万倍的宫殿,然后把兄弟几个全都接过去!” 朱细兴奋地手舞足蹈,憨憨笑道:“好啊好啊!老大那么棒!总有一天会盖起来的!嗬嗬嗬嗬!” 东方玄墨激赏地掐了掐朱细那肥的快要流油的猪腮,璨笑道:“嗯,说的好!有赏!” “嘿嘿嘿嘿……”朱细呆呆地傻笑,差点没激动地跪下来膜拜他。 侯粗表面上点头哈腰,背地里却在嘲笑朱细是个呆子。妖怪还妄想成仙?简直是痴妖说梦!他心想,老大啊老大,您老人家还是想办法先过了阎王爷那关吧! 三妖尚未及踏入大殿,忽闻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待近了一些,方才看清。 只见一群官兵引领着大批的百姓徐徐向北方行进,他们有的背着老人,有的搀着孕妇和小孩,有些家境好的还坐着马车。大家拖着大袋拎着包袱,显然是在搬家。 “咦,老大!这些不都是灵州的百姓吗?怎么一个个像赶着逃命似的?”朱细伸着脖子,小眼睛闪着困惑。 没等东方玄墨作答,侯粗阴阳怪气道:“城南在打仗都不知道,白痴啊你!” 朱细不甘示弱:“可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还没打起来吗?” 侯粗提着一口气正准备开骂,东方玄墨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们有事可做了。” 侯粗小脸一皱,更显得紧巴了,“老大,咱要做什么?” 东方玄墨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食指一勾,二妖相继凑了上来。 半晌,朱细幽怨道:“你们都有事做,那我呢?” 东方玄墨谑笑地弹着他的大肚皮道:“猪猪那么乖,留下来看家好了。” “哼唔!”朱细鼻子一哧,猪头蛮横一扭,不说话了。 ************** ps:靠,难道都是爪机党来着?点击纹丝不动的……好吧,如此惨淡的点击我认了,谁让我的读者们都懒的上电脑呢!那,每天给秋评分加评论,总难不倒你们吧?不许偷懒哦!不然我会更的很慢很慢滴!嘿嘿~\(≧皿≦)/~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6章 计中有计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尚未入夜,天色已阴沉的难看。 远远的,但见一团黑烟盘旋而至,眨眼间竟化作一只扑着玄黑翅膀的蝴蝶。几番兜转,幽幽地向一处飞去。 沧州行宫。 此刻正上演着美人的欢歌笑舞。莺莺燕燕,轻盈的莲花小步应和着绮糜乐曲,飘荡在华丽的寝宫内,惹得人心猿意马。 一只玄黑色的蝴蝶擦过美人扭动的腰肢,掠过光裸的香肩,悠哉悠哉地向明堂上的夜元重飞去。最后停留在他面前的酒壶口伤,趁机偷吸了几口上等女儿红。 一旁负责斟酒的内侍惊奇地盯着桌上不知何时飞进来的蝴蝶,瞅了一眼正沉溺美色的皇帝,决定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拿起酒壶就往夜元重的杯中倒。 蝴蝶受了惊,扑扇了几下翅膀,竟调皮地飞到了夜元重的脑门上,将口中含着的酒水一吐,刚好从夜元重高挺的鼻梁上流了下来。 “什么东西?”舌头一舔,夜元重一拍脑门儿,吓得黑了脸。 这一叫非同小可,所有人都应声跪倒,噤若寒蝉。 偌大的寝宫又恢复了死寂。 夜元重气急败坏的直摆手:“去去去!都下去下去!扫兴!” 待众人均已退出,夜元重忍不住伸腿往桌上一翘,手指捻着鼻孔下的一撮胡须,百无聊赖地哼起曲来。哼着哼着,突然发现眼前飞来了一只蝴蝶,漆黑的翅膀透着绛红色的朱砂,竟是出奇的好看。 “哎?嘿嘿……”夜元重惊喜地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掌,蝴蝶居然领会的降落下来,逗的他喜逐颜开,“嘿嘿!小东西,刚才是不是你在捉弄朕哪?嗯?小坏蛋!看朕怎么捏死你!” 说罢,迅速双掌一合,岂料蝴蝶的速度更快,转眼便飞了出去。 “小家伙,你闪得还挺快!”夜元重不怒反笑,好像遇见了极其好玩的事情,搓着手掌奸笑地扑上去,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 一次两次还兴致勃勃,时间久了,夜元重便有些懊恼,嘟着嘴像个抢不到玩具的小孩,一跺脚,皱眉大叫:“哼!不好玩!” 守在殿外的数十名铠甲侍卫闻声赶来,踏着整齐有序的铿锵步子,站定,单膝跪地,领头的抬头拱手,声音浑厚:“陛下,发生何事?” 夜元重早掩住了方才的吊儿郎当,负手佯装一副王者威严,指着不远处停留在案卷上的玄黑蝴蝶,沉吟道:“嗯,尔等觉得,那只蝴蝶怎么样?” 深知夜元重脾性的领头禁声不语,倒也有不怕死的小侍卫见风使舵:“回陛下,卑职觉得,漂……漂亮……”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夜元重上前万分亲切地亲手扶他起身,小侍卫受宠若惊,大腿激动地抖了三抖。 紧接着,夜元重的一段话吓的他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样儿的!一会儿你就替朕把那小东西抓来,朕一定重重有赏。嘿嘿……朕会把你的两只手臂砍下来,然后装上它的翅膀,让你飞,好不好啊?”捏着一撮胡须,夜元重笑得无邪天真。 小侍卫沙哑着嗓子,翁声翁气道:“要是……抓……抓不到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7章 计中有计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闻言,夜元重脸色沉了下来,暴跳如雷,“那朕就把你的肉和血都抽光做成标本,纪念朕的小蝴蝶!” 小侍卫吓得双腿又一哆嗦,在夜元重疾言厉色的怒斥下颤巍巍地挪向案架。 停留在案卷上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微不可见的小眼睛里流露着前所未有的怜悯。 唉!它心想,我到底是让你抓到好呢?还是不抓到好? 百般纠结,小蝴蝶心里拧巴得头都有些大了。 最后,在那双哆嗦得几乎抽风的手伸向来之际,小蝴蝶果断地一挥翅膀,笔直地朝着大殿门口飞去。 与此同时,小侍卫惊恐地双眼一翻,整个身子像一滩烂泥似的软倒下去。 不顾殿内情形,小蝴蝶一路飞窜,到达走廊处突然莹光一闪,幻化出一道人形,竟是个高大俊美的年轻男子。 只见他一身玄黑色的劲装,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姿,剑眉飞扬,星眸璀璨,唇角肆意一挑,张扬着傲然不驯的气魄。 “这个夜元重还真是有够昏庸的!这样也能当一国之君?唉……可怜那个孩子,看来是难逃一死了。”感叹地摇摇头,东方玄墨越想越觉得心中愧疚,“不行!为人仙者,怎可见死不救?这万一被我将来的神仙朋友知道了,我东方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思前想后,东方玄墨还是决定回头解决这道难题。 就在这时,突然感应到身后隐现一股熟悉的力量,然后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 东方玄墨灵机一动,旋身幻化的不见一丝踪影。 镶金边的华丽长靴突然一顿,宇文轲微微转头,冷沉俊眸闪现一缕星芒。 这缕星芒不期然地对上走廊角落里的一道微弱的眸光,但听“嗖”的一声,一只小老鼠迅速地蹿进了草丛中。黑暗中,唯独那道细弱的眸光,透着诡异的色彩。 宇文轲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戏谑,未作停留,领着身后随从直抵夜元重的寝宫。 这会儿,夜元重正一屁股坐在昏倒的小侍卫身上,掐捏拽打,无所不用其极。 “哎呀!国师来了!快请上座!”见宇文轲来了,顿时像儿子见到了老子,连忙整襟竖冠微笑迎上去。 挥袍落坐,宇文轲扫了一眼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侍卫队,微微蹙眉,复又恢复了淡定睿智,“陛下,差不多了,我们得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进城。” 夜元重喜出望外,兴奋地拍手,“国师的意思是,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宇文轲不置可否,淡笑道:“前线尚未传来消息,不过按照大军行程速度,现下应该已抵达灵州城。陛下稍作安排,我等便可出发。” “哈哈哈哈……”夜元重亢奋地仰头大笑,“灵州是朕的!月池国也是朕的!月池国的长公主早晚也是朕的!哈哈!朕太高兴了!来人哪!拿酒来!朕要先喝个痛快!” 宇文轲舒展的眉头不禁又聚拢起来。传说月池国有一名奇女子,容颜之绝美,宛如九天玄女下凡。传言她精书善画通音律,又知天文晓地理,尤其在军事布阵方面,拥有极高的天赋。 可她终究只是个女子,能有多大的能耐?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8章 计中有计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呵!”宇文轲轻笑,优雅接过侍女递来的玉杯,浅酌,“据说月池国盛产美女,区区一个南宫璃又算得了什么?九九归一,只要陛下成了这天下第一人,还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夜元重大口喝酒,心潮澎湃,“九九归一!好!好!国师说的太好了!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说着直接从侍女手里抢过酒壶,随手一挥,冲着跪了一地的侍卫们 威严道:“还愣着干什么?都下去下去!别在这儿碍我们国师的眼!” 众侍卫如获****,纷纷涌了出去,就连倒在地上昏迷着的那个小侍卫也离奇地醒了过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宇文轲不以为意,姿态从容地将夜元重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陛下何不尽快前往灵州,与众将士举杯畅饮,共享胜利一刻。” 夜元重一想,顿时兴致高昂,贼眯的双眼闪闪发亮,一拍胸脯:“好!” 夜黑风高,树影绰缈。 灵州南郊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影下,寒鸦喑悚的叫声渗着令人心慌的诡谲。 天地一片阴森幽暗。 不知过了多久,城楼以南百丈开外开始慢慢聚集黑影,然后从两侧逐渐壮大,不一会儿,已形成恢宏庞大的阵容,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这时,城楼那边已经传来杀猪般的嚎叫,仿佛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所有人放声呐喊。 “快跑啊!” “夜冥军杀过来了!” 闻声,马背上的几名将领连同身后黑压压的的军队,哄然大笑。 顷刻,大片火把燃亮起来。 “哈哈哈哈!”一名将军爽朗大笑,霸气双眸耀着炯亮的光,“元帅!看来情报不假,月池国气数已尽,再无抵御之力。” 被唤作“元帅”的老者抚须沉吟,不语。 却是另一名稍显年轻的将军接话道:“只是白白浪费了十日之久,若我等早些进攻,今日也许早就深入北川,威慑天下了!” “也罢!虽是迟了一些!不过总算是让我们等到了这一天!”老元帅浑厚的嗓音透着深沉和威严,“众军听令,随本帅一鼓作气,直抵灵州,威振北国,杀他个片甲不留!” 一声令下,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数千铁骑欢呼而上,所经之处,狂沙沸腾,势如破竹般凶猛磅礴。 瞬息,飓风大作,火光冲天咆哮,杀气弥漫在整个灵州上空,将森暗的天空染的更加惨淡,月影凄凉。 相比这杀机四伏的惶惶夜色,灵州王城的偌大偏殿内,却是一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景。 灵州城主皇甫震奉了长公主之令,不得不在此硬着头皮摆下酒宴,名义上是犒劳三军,其实四周暗布机关,只等敌军自投罗网。 南宫璃所在的行宫地处灵州西北极方,虽离城南距离甚远,但已能从阁楼上看到南方那一片染了血色的苍穹。 然而,在这兵临城下生死存亡之际,宫内却如往日般平静,人人各司其职,仿佛即将降临的灾祸与他们毫无关联。 一路腾云而至,东方玄墨从先前的微愕到如今的瞠目结舌。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49章 计中有计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不敢置信地看着脚下的万人空巷,他才走了不过半日光景,灵州数百万的民众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尽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心想,就算被安排撤离,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难道这灵州城内还有不为人知的地方可供藏身? 途经祁崖山,东方玄墨俊眸一亮! 好家伙!原来最厉害的一拨援兵藏在这儿呢! 祁崖山位于灵州中心交界点,山路崎岖蜿蜒,是商队行军的必经跨口。此刻,无数绿林好汉齐聚在山脚,安营扎寨,篝火燃得正旺。不时有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出入,想必是想加入他们的阵营。 盘膝虚空坐在云端上的东方玄墨挠腮惊叹不已。传说中的长公主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先是在王城设下八卦迷踪林阵,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着上万骑兵;而后,又在短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武林高手,且甘愿听候派遣。 一场瓮中捉鳖的大计看似精确缜密无半丝漏洞。 然而―― 没错,有时候明明已经胜券在握的事情,却偏要生出些“然而”来。 一路向北飞腾而去,不过翻了一个筋斗的功夫,东方玄墨已抵达青龙镇上空,玄黑色的身影在空中一闪,倏地没入夤黑的夜色中。 ****** 此刻,行宫厨房内正传来一阵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傲慢的有些目中无人的嗓音,一听便知是个年轻的公公。 “你们都给我动作快点儿!一会儿要是殿下沐浴完你们还没把饭菜做好,就等着一个个人头落地吧!” “那个谁?说你呢!萝卜叫你切片没叫你切丝,赶紧的!把它给我拼好咯!” “哎哟喂!啧啧!你说说你这汤熬的……咸的都能腌猪蹄了!你想谋杀我可爱的公主殿下吗?快快快!赶紧重熬!” “还有那个水果点心!你们就不能摆的好看点吗?就你们这么烂的水平,还能成御厨?我去!要换成俺老大,早吐得十万八千里去了!” “嘿!我说,你给老子翻什么白眼啊!不想干可以滚哪!不过我可听说夜冥军已经打进来了!你们一出宫刚好给他们做活靶!去呀去呀!” “嗯!这就对了!少说话多做事!爷爷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儿催你们了!都给我动作勤快点儿!” 随着某人挺胸大跨步地扬长而去,鸡飞狗跳的厨房这才恢复了平静。 不久,便传来苍蝇般的窃窃私语。 “奇怪!这个李公公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他这么苛刻呀!” “都大难临头了,长公主还有闲情沐浴吃大餐,这不更奇怪吗?”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长公主都能泰然处之,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怕什么?赶紧干活吧!” 李公公溜达在院子里,悠哉地嗑着瓜子,摸摸小花,又蹭蹭大树。一入无人之地,更是撒着脚丫子连翻了几个跟头。 刚走到池塘边准备欣赏一下月色,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膀。 “娘的!敢吓唬你猴爷爷!”李公公一惊,叫骂着回头,却对上一张熟悉的俊脸,登时傻成了呆头鹅。 “老……老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0章 计中有计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将他上下一打量,不禁皱眉道:“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 侯粗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太监装束,耸耸肩道:“嗨!这李公公啊,是专门伺候那个长公主饮食起居的。我见他挺好玩的,就借了他的身子用用。老大,你不知道……”侯粗故意压低了嗓子,像传达一件惊天秘密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胯下,“他没有那玩意儿的。” 东方玄墨一时没听清,“什么玩意儿?” 眼看着侯粗握着拳就要向他的胯下袭来,东方玄墨心领神会地往旁边一闪,紧接着一掌轰上他的头,恼羞成怒骂道:“你个死猴子!我叫你来调查那个长公主的真实身份,你却在这儿研究那什么……我……我打你我!”说罢,一脚踹了过去。 侯粗“哇呜”一声哀嚎,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抱头直叫屈:“没有啊老大!我有查,我真有查!” 东方玄墨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放大的俊脸凑到他面前,阴恻恻笑道:“是吗?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传说中的长公主究竟何方高人?和那个宇文轲到底有什么关系?” 侯粗吸了吸鼻子,精明的黑眸灵活一转,正儿八经道:“据我所知,他们应该八竿子打不着一边,长公主是来到灵州之后才知道夜冥国有宇文轲这号人物的!” “哦?”东方玄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就怪了!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一旁的侯粗兴致勃勃发表见解:“老大,依我看,与其在这里监视什么长公主,还不如把那小妖抓来问个清楚!” 东方玄墨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灌下:“少自作聪明!他可不是什么小妖!搞不好人家一个屁就能把你给臭死!” 侯粗目光一直,杵在原地愣了愣,这才下意识地闭上嘴,可过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开口道:“那老大,咱们是帮夜冥国呢还是帮月池国?” 懒得修饰,东方玄墨直截了当回答:“帮你弟啊帮!先看看那叫宇文轲的家伙搞什么猫腻再说!” 一时无聊,侯粗从怀里摸了根香蕉,扒了皮就咬,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说真的老大!那个长公主长得还真漂亮!我看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东方玄墨促狭一笑,眸中星芒一闪,“要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还真得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侯粗脑袋一懵,现在的老大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了。 朦胧的月色下,东方玄墨神情显得诡秘幽深,“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侯粗嘴一撇,目光鄙夷地小声嘀咕:“又来这套!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呵:“什么人?” 抱肩而立的东方玄墨神色不改,却蓦地一个旋身,光影交错间,骤然幻化出一只猛虎,闪电般扑了过去。 但闻一声咆哮,不远处的劲装女子来不及有所反应,便直直地定成了一座雕塑,瞬间被夺走了意识。 过了一会儿,她动了动手脚,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侯粗见了,立马一个筋斗跳了过来,不解地问道:“老大!你这是……?”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1章 计中有计10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嘘!”面前的劲装女子神秘一笑,指了指寝宫的方向,“据说北国第一美人正在沐浴,这等好事,我岂可错过?”说罢,转身潇洒离去。 侯粗张大嘴,猛吸了口凉气,顺手扔掉香蕉皮,赶着投胎似的紧追了上去。 快到寝殿时,侯粗首当其冲,却被门口的几名侍卫横刀拦住,一时气急败坏道:“瞎了你们狗眼!竟然敢拦你爷爷我?” 其中一名侍卫抱拳恭身道:“李公公莫怪!长公主有令,除了斩柔姑娘,谁也不见!” “我……”侯粗一时无言以对,回头看着慢条斯理走来的白衣劲装女子,认命地叹了口气。 几名侍卫见那女子缓步而至,纷纷恭敬地行了一揖,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风间斩柔”斜睨了一眼“李公公”那张极不甘心的脸,刻意摆出一副傲娇之态,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寝殿内布局高雅,摆设极尽贵气,处处彰显着皇族的尊贵与庄严。 踏在牡丹花织锦红地毯上,东方玄墨左看看又瞧瞧,偌大的厅堂内连半个女人的影子也没有。话说,活了一千多年的他,还是头一遭干这种事,难免有些紧张。可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个女子模样,胆子又壮大了起来。 走了没过多久,眼前赫然出现一排珠帘。烛光下,五颜六色的珍珠交相辉映,碰擦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绝于耳。其间,已从内室隐约飘来淡淡的女子幽香,轻嗅于鼻,顿觉魂牵梦绕,心悸荡漾。 东方玄墨怔了怔,难以言喻的感觉自心口溢出。他定了定神,缓缓掀开珠帘,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内室大而宽敞,入目皆是淡蓝色的纱帐,一拨又一拨,层层叠叠,挡住了他的视线。 随着一步步深入,耳边的水声愈发清晰。 很快,一道蜿蜒的屏风拦住了他的去路。 透过绣着万里江山的屏风,依稀可见女子窈窕纤柔的姿态。一双修长柔荑挽起秀丽青丝,如瀑般的秀发浸泡在暖香氤氲的浴池中。她舀水缓缓淋下,动作优美婉约,周身弥漫着袅袅烟雾,渐渐迷蒙了他的视线。 在他逐渐痴迷的目光中,她怡然自得地沉浸在静谧而安宁的世界,隔绝了外界纷扰世外琐碎。在缠绵流淌的温香清泉里,荡漾着璀璨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女子突然出声:“斩柔,你来了?” 东方玄墨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了,连忙和颜悦色应了声:“是。” 话音刚落,但闻一阵潺潺水声,女子披上华袍,片刻间已袅娜步了出来。 对比皇族的雍容尊贵,眼前的女子,比他意料中更显得随便而慵懒。 只见她斜倚着屏风,美眸流转,懒懒邪笑,“喂!看够了没有?还好你是个女的!不然的话,你这双眼早就瞎了!” 按照风间斩柔的洒脱个性,这会儿肯定要上前来故意掐她,可等了半晌,对面容颜清丽的女子只是静静望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南宫璃狐疑地眯了眯眼,“斩柔,你怎么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2章 计中有计11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一惊,知道自己玩儿的有些过了。天灵盖金光倏地一闪,在对方眨眼的间隙,迅速抽离了身体。 风间斩柔脚下蓦地一软,倒退了两步,整个人如梦初醒般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女子。 与此同时,一只玄黑色的蝴蝶无声地降落在南宫璃湿润的发际,敛了翅膀,显得安静乖巧。 “斩柔,你没事吧?”伸手抚了抚她苍白的面容,南宫璃神色诧异。 急迫地呼吸了两口气,风间斩柔总算清醒过来,想起一些重要的事,也顾不得自己为何身在此处,急赤白脸道:“才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南宫璃稳住情绪,但仍惊诧地瞪大眼。 “夜冥国皇帝已占领王城,他的军队毫发无损地杀过来了!” 连斩柔都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眼神,南宫璃有些恍惚,片刻又显得胸有成竹:“不可能!就算他们侥幸杀出王城,也不可能闯过祁崖山。那里高手云集,他们根本插翅难飞!又怎会毫发无损?况且,那样的情形下,他们腹背受敌,根本无力抵抗!” 斩柔无奈摇头,“我的公主殿下,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夜冥国有高人相助,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秀眉越聚越拢,南宫璃百思不得其解,“高人?什么高人能令区区的几万兵马屡战屡胜,甚至毫发无伤?那他……还是人吗?” “你说的没错!”斩柔凝神静气,缓缓道,“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在祁崖山,那些战将不但铜身铁臂,刀枪不入,更有甚者,有些还能飞天遁地,吸走他人功力。如今,绿林伤亡惨重,天山绝命七杀尽数灭绝,还有崆峒派三大长老、明月宫宫主、还有……还有我娘……” 话到此处,斩柔哽咽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什么?”南宫璃脸色大变,愕然道,“你娘怎么了?” 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斩柔忙道:“你别担心,她没死,不过受了重伤,已回五毒山了。我只怕,只怕她伤太重,撑不了我回去看她。”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帮她!”南宫璃急了,负手来回踱步。 “可,我怎能把你一人留下?”斩柔上前一步,按住她肩膀,“我来就是要带你逃走。灵州,灵州铁定是保不住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就走!”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南宫璃低头沉默了,明灭的烛火跳跃在她绝美的侧脸上,烁着迷离的光芒。 半晌,她淡淡的口吻透着坚决,“不,我不能走。” 攥着肩膀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即便早就料到她的回答,斩柔还是义无反顾赶了回来,只因,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无论如何,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 可如今…… 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由不得她控制。 水雾升华,凝成水滴,沁于屏风内侧。南宫璃伸手,纤细玉指轻轻掠过泼墨画里的万里河山,所经之处,水滴陨落,迤逦出一道弧线,宛如泪痕。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3章 东方先生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她轻弹指,回头笑睇斩柔,语调平和,却目光如炬,“你别忘了,即便他们成功过了两关,可还有我南宫璃这一关!任他奇兵奇将,不死之躯,也休想过得了我的神威断魂阵!” 斩柔深知她的能力。若敌方只是普通的军队,别说她的神威断魂,早在第一关时就全军覆没了。 正是明知敌军有高人相助的情况下,她才运筹帷幄设下了三道难关。本以为安可高枕无忧,岂料事情远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若那宇文轲果真非属人类,就算拼尽性命,也不过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如此,一番思忖后的斩柔还是果断否定了她的观点,“不行!没有用的!你没有亲眼所见,无法想象,他们奇妙的威力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只怕你没能困住他们,就已经牺牲了。” 面对好友苦口婆心的劝解,南宫璃不为所动,“斩柔你错了!我并非为了逞一时之气。我说过,灵州若失,北川便犹如翁中之鳖,手到擒来。可现如今看来……”她冷嘲一笑,面色凛然,“这本就是一场注定的败仗!既如此,便只有赌一赌我的运气了。运气好我们来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运气不好,我南宫璃不过就是提前见了阎王爷!也算对得起月池国的百姓了!” “照你这么说,月池国是注定完了?”斩柔绝望叹息,“也就是说,你要舍身取义,杀身成仁?才子,你这又是何苦?我们大可以远离朝政纷争!回到我们的江湖世界逍遥快活去!就这样白白断送性命,到底有什么意义?没有人会宣扬你的功绩,他们只会记住你的自以为是!因为你只是个女人,一个妄想指点江山的红颜祸水而已!” 一席话犹如晴天霹雳,在耳边轰然乍响。 南宫璃震惊地立在原地,黛眉轻轻一挑,琉璃美眸辗转落在屏风上,静静望着那片秀丽江山,她勾唇,冷魅笑了。 回头的刹那,她步履匆匆,背影透着果敢决绝,任凭身后急切的呼唤,充耳不闻。 只听一阵珠帘“叮叮”脆响,斩柔刚追上去几步,突然脚下虚空一顿,天灵盖金光又现。瞳仁倏地收缩放大,她如获新生,眸光璀璨异常。 望着那道纤瘦的背影在柔和的烛光中越耀越渺小,最后只剩下一抹光影。 “风间斩柔”摩挲着下巴,顽皮笑了。 ************* 子时,天黑雾深。 清寂楼阁,可见冷月凄迷,光影飘渺。 阁楼平台上,一道梅红身影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面前只摆放着一张无子棋盘,再无其他。 朔风凛冽,将四周白色纱幔吹得飘飘扬扬。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名劲装女子抱肩而立。忽然,她神秘一笑,足尖轻点,身子轻盈一跃,片刻便稳稳降落在梅衣女子对面。 不知何时,“风间斩柔”手里多了两个盒子,将它们分别置于棋盘两侧后,同样盘膝坐下,目不转睛盯着对面女子。 南宫璃早已闻得风声,却不动声色道:“你怎么还没走?” “风间斩柔”爽朗一笑,口气与方才相比,显得格外轻松:“殿下忘了拿棋子,我顺便捎上,且同你下完这盘棋再走也不迟!”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4章 东方先生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睫毛微微一颤,南宫璃心中忽觉疑惑,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张无邪笑脸。 她目光闪过阴鸷,声音里透着一丝怀疑:“你说什么?” 她没听错吧?一向厌恶下棋的风间斩柔竟然主动来讨教她?还是在敌军即将攻占此地的情形下? “风间斩柔”并不答话,低头瞧了瞧隐没在夜色中的驿道,又看了看雾气朦胧的四周建筑。 手托腮,他气定神闲道:“公主殿下果然聪慧过人,此处占尽地理优势,诚属罕见。若是布阵,简直堪比天罗地网!” 南宫璃秀眉一蹙,心中大惊,盯着那双陌生而异常炯亮的眸子,她恍然大悟:“你是谁?为何易容成斩柔的模样?” “易容?”东方玄墨微愕,低头看了看自己女子的装束,勾唇谑笑,“殿下这么聪明,不如动动脑筋猜上一猜?” 闻言,南宫璃双眸危险眯起,垂置在双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 冷洌的风骤变的肆虐,空气里透着诡谲肃杀。 感觉到她身上腾起的杀气,东方玄墨兀自耸耸肩,轻松缓和气氛,“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下好这盘棋。殿下不是想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吗?那可否容在下也来赌上一赌?” 紧攥的手指渐渐松开,南宫璃冷笑道:“你想赌什么?” 他没有犹豫,直接回答:“赌公主对在下的信任!” 她目光冷静:“哦?是吗?那本宫倒要看看,你是敌是友?” 他伸手,神色坦然:“公主请!” 南宫璃缓缓捻起一粒白子,置于鼻翼间轻嗅,竟有股奇异芳香。她默默看了一眼对方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掩下指尖轻颤,郑重点下第一步。 几乎与此同时,风中传来微弱的动静,由低到高,逐渐清晰地从楼下传来。 不消片刻,驿道上已人头攒动,战马嘶鸣,旌旗猎猎。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眼看着前方雾气越来越重,驾马奔驰在最前面的元帅忽然举手示意暂停前进,身后两名将军相继勒紧缰绳,神色警惕。 众军怔忡间,忽闻一阵琵琶清弹,婉转凄柔,自四方雾霭中如缕飘至。 一名长相粗犷的将军低沉着嗓音道:“元帅,恐防有诈!” 不等老元帅做出回应,另一名长相略显斯文的将军神态怡然道:“骆将军多虑了。我军一路披荆斩棘,战无不胜,他们恐怕早就望风而逃了,何来‘有诈’一说?” 骆森横眉冷对,粗声质问道:“那这突然传来的琵琶之音又如何解释?” “这……”垂眸抚须,严安世轻笑道,“我看多半是哪个青楼女子不甘寂寞,浅弹自娱吧!” 骆森啐了口唾沫,满脸讽刺,“一天到晚就只想着女人!严兄你可别忘了,自咱们从祁崖山一路赶来,可连半个人影也没瞧见。全灵州百姓都逃往京都北川了,这女人的胆,也未免忒大了点儿吧?” 严安世趾高气扬,笑不及眼,“那依骆将军所闻,此处是必有埋伏了?呵呵,可怎么弹了这么久,一点怪事都没发生呢?你们要是怕了,不如由我严某前去一探虚实。”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5章 东方先生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音刚落,严安世一夹马肚,首当其冲地奔入浓浓白雾中。起初他们还能听到马蹄的“哒哒”声,可不一会儿,却连同那诡异的琵琶声一齐消失了。 夜色迷茫,静谧的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没过多久,依稀又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只是那声音中少了方才的傲气,似多了几分焦躁,甚至夹杂着惶然的嘶鸣。 老元帅和骆将军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驾马向前行了两步。 就在这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个血迹斑斑的马头率先从白雾中探了出来,紧接着,是遍体鳞伤的马身,已辩不出它原本的颜色,到处血肉模糊,狰狞可怕。 两人惊怔着尚未做出任何举动,只见马儿前腿蓦地一软,整个庞大的身躯重重栽倒下来,四条腿一阵抽搐,便不动了。 他们缓缓朝着它的尾后望去,不巧的是,那一片刚好被迷雾笼罩,完全看不真切。 老元帅和身旁的骆森对望了一眼,传递了某个信息。 骆森点点头,抖擞精神,壮着胆子掀袍下马,直接走到马尾处,想了想,没敢往深处走。于是,拽着血红的马尾巴试图拖出来。 拉了一下,没拖动。他有些意外地神情一凝,手臂施加力量,这才勉强将里面的东西慢慢拖了出来。 正当众人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眺望时,骆森突然动作一顿,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般,死死盯着手中物体。 那绝对是个已经轻度腐烂的尸体,只是少了下半身,腰口处还有黑色的血肉粘在地上,蜛虫密密麻麻,呕心至极。 可那双血手却紧紧地按在骆森手上,蓬乱的头缓缓抬起来,露出一张流着暗红色血水的溃烂面容,嘶哑地呻吟着:“好疼……好疼啊……” “啊——” 一声惊呼,骆森惊恐地想奋力甩开,可是已经晚了。 须臾间,狂风骤袭。迷雾深处陡然卷起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骆森、死马以及那腐烂的半截严安世,一同吸了进去。 随着那凄厉的嘶喊愈渐远去,众军唏嘘一片,纷纷惊惶地抄起长矛。 飓风吹散白雾,迷蒙了大家的双眼,只听见老元帅扯着嗓门急迫地喊着:“众军莫慌!我们这是中了敌人的幻阵了!一切都是幻觉!大家不要害怕!” 这时,另一个声音在风中大声叫道:“元帅你快用幻幽镜破阵啊!” 幻幽镜是宇文国师的法宝之一,专门用来破除奇幻异阵,只要对着镜面念一句口诀,周围的幻镜便会立即消失。当初在王城,就是靠它破了八卦迷踪阵,再加上服用了赤魂金丹浸泡的汤水,众军才得以刀枪不入,无往不胜。不过那灵丹也有一个弊端,就是天一亮,便会失去神奇的力量,他们又会变成血肉之躯的普通士兵了。 所以在天亮之前,他们必须破除幻阵,完成捉拿长公主的任务,否则,他们必须再次服用赤魂金丹浸泡的汤水。可那样的话,又要等到夜晚才能行动。 于是,老元帅于情急之中慌乱地从怀中一掏,成功摸出了一把铜镜,他喜笑颜开,右手立刻引一道手决,口中默念了一句话,食指指尖蓦地点上镜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6章 东方先生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顿时,一道金灿灿的宝光从镜中冲射出来,视线内尽是璀璨的日光,刺痛双眼。 转瞬,周围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朔风依旧,却由冷洌刺骨转变成狂躁闷热,带着日光热烈的烘烤。 老元帅紧闭着双眼,布满皱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茫然地睁开。却因面前那道异常炫目的光芒逼迫的不由伸手挡住。 双眼艰难地眯开一条缝,他终于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大漠无垠,一阵阵狂风席卷,黄沙漫天飞舞。火红的烈日高挂在天上,绽放着无与伦比的热情花火,叫人目眩神迷。 老元帅惊得瞪大了双眼,面色苍白的回头一看,竟空无一人。 这茫茫沙漠,居然只剩下他一人? 他顿时懵了,脚下一阵酸软,踉跄地摔倒在黄沙中。 瘫坐着连续呼吸了几口大气,他突然眼睛一亮,伸手探进怀中,本想摸出幻幽镜,可取到眼前才发现,却是一个小孩玩的拨浪鼓。 那一刻,他心都凉了。 可当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有些破旧的鼓面时,突然一惊,老眼瞬间一片模糊。失望之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诧。 这……这不是……? 一声长叹,在天地间,随着风卷黄沙的声音,一路缠绵远去。 日子轻快的一如这阵风,转眼已过去了大半个月。 老元帅司马亮佝偻着单薄的背,衣衫褴褛地行走在无边的沙漠里,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拨浪鼓。随着他一浅一深的步子,拍打出“咚咚”的声响,那样真实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走了这么久,他曾饥渴劳累的快要死去,最后却又离奇地站了起来。于是,他深刻的肯定,一切都是幻觉,自己还被困在阵中。也许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各自被困在奇妙的幻境里,无法走出。 可是他还有幻幽镜,虽然已变成了一个拨浪鼓,失去了它的法力。但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够拨开迷雾,回到真实的世界。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走!一直向前走! 烈日炎炎的沙漠里,一个老人踽踽独行,背影凄凉。 不知道走了多远,蹒跚的身影突然停止了前进,他黝黑的耳朵抽动了一下,竟然听到了一阵类似铃铛的清脆声响。 沧桑而布满皱纹的老脸抬了起来,空洞的双眼在看到远处那个骑着骆驼的蓝裙少女时,霎时绽放出比日光还要明亮的光芒。 那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长的清秀可人。一身水蓝色的长裙,一直飘到系着铃铛的脚踝处。她赤着双足,悠哉地晃荡着,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便犹自传了过来,伴着她天真的欢笑声。 不知何时,她跳下了骆驼,兴奋地向司马亮奔跑过来,口中欣喜地唤着:“爷爷!爷爷!爷爷!” 司马亮如遇雷击,连连倒退,最后一个趔趄摔了个四脚朝天,纂着拨浪鼓的手愈发紧了。 少女亟亟奔跑过来,满脸担忧,上前就要扶他,却被一声呵斥吓得缩了回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7章 东方先生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司马亮甚至有些惊恐地看着她,却又忍不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好半晌心情才平复了下来。 少女见他渐渐神色缓和,这才一脸无邪地伸出手去,笑道:“爷爷您没事吧?来,月儿扶您起来!” 司马亮迟疑地将枯槁的手伸过去,借着少女的力道站了起来。 他惊疑地盯着她洁白无暇的小脸,忍不住伸手去摸。细腻光滑的肌肤,竟同她小时候的手感一模一样。 老人禁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一把将少女抱住,呜咽着哭喊:“我的孙女儿……我的宝贝孙女儿啊……爷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月儿的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慢慢抽离司马亮的怀抱,伸手替他擦干泪水,莞尔笑道:“爷爷,你不要自责,月儿不怪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月儿还是爷爷的乖孙女!呵呵……” 老泪纵横的司马亮看上去似乎又老了十岁,他缓缓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孙女,凄凉笑道:“月儿,你瞧,这是爷爷当年给你买的拨浪鼓。那个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你抱着它破涕为笑。可是……可是……可是爷爷还是狠心地把你丢弃,任你自生自灭……”他涕泪横流,心中百感交集,“对不起呀孩子!爷爷对不起你……” 月儿接过拨浪鼓,神情渐渐哀伤,眸中闪着泪光,却终究没让光芒坠落下来。 她抬起头,娇笑依旧,摇转着拨浪鼓在沙漠中跳起舞来。 老人静静地看着那抹纤巧的身姿在凄凉的荒漠中跳跃旋转,欢声笑语飘荡在耳边,比琴声还要优美。 突然,月儿脚下一松,身体不由自主地深陷下去,她惊惶失措地大声呼喊起来:“啊!爷爷!救我!救我!” 定睛一看,司马亮吓坏了,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可是,已经筋疲力竭的他,速度怎么可能快过流沙? 没等他跑近,月儿便连头一齐淹没了进去。最后呈现在司马亮眼前的是,拨浪鼓变回了幻幽镜,却在他伸手去捞的千钧一发之际,连同月儿,没入流沙。 心中纠结着悲戚、愤怒以及无尽的绝望,一下子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啊!!! 天旋地转,狂沙漫天。 转瞬,一片黑暗。 “元帅……” “元帅?” “元帅!”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在耳边越来越嘹亮。 司马亮艰难地动了动手脚。 立刻有人欢喜地叫嚷起来:“快看!元帅的手动了!” 紧接着,是一阵欢呼。 司马亮下意识地睁开眼,入目便是骆森一张粗犷满腮胡须的脸,然后是严安世惊喜的笑脸。 司马亮缓缓坐了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只见草木葱郁,小桥流水,到处景色怡人。 沉思了片刻,司马亮恍然清醒。伸手往怀里一探,发现什么也没有时,却没感到丝毫意外。 他将眼前的众将士一一扫过,但见各个衣冠楚楚,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再看看自己,一身战袍铁甲干净利落,不染风尘。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8章 东方先生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然后,他自嘲地嗤笑起来。 众军讶异,不明所以。 骆森道:“元帅!末将同他们都是一朝梦醒,便来到了这座小岛。可我军明明已行至青龙镇,这是何故?” 司马亮站起身来,透过稀疏的树叶,眺望着远处波涛汹涌的大海,闭了闭眼,长叹一声道:“看来,我们是被困在敌人设下的阵中阵了!”话到此处,他开始由衷地佩服起这摆阵之人了。 “什么?元帅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还在幻阵中?那……”严安世回想自己在幻阵中经历的种种可怕遭遇,饶是傲慢目中无人的他,也吓的牙齿打起了哆嗦。 突然,他惊喜大叫:“对了!幻幽镜!元帅!国师的幻幽镜不是一直都在你那儿吗?你快拿出来!破阵啊!” “唉――”又是一声长叹,司马亮负手而立,直摇头,“幻幽镜,恐怕早就落到敌人手上了!”他想起月儿天真可爱的笑脸,恍惚笑了起来。似乎没有了幻幽镜,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 目光一直,严安世直接瘫软了下去。 连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所有人都面如死灰。 难道,他们要永远被困在这个幻界里吗? 寅时,遥远的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夜色渐退,晨雾袅绕在青龙镇的上空,飘渺浮沉间,掩映着亭台楼阁,山水如画。 一切,显得格外宁静。 当晨曦的光芒缓缓普照人间,凡尘万物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边,于绮丽绚烂中,悠然复苏。 长睫如蝶翼般微微一颤,南宫璃睁开双眼。从一个很深很深的梦中苏醒过来,她显得有些迷茫。 静,太静了。 静的没有一丝人气。 她倏地抬起头来,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 对面,一名布衣儒衫的男子盘膝而坐,眉眼如画,端雅俊朗。他左手持一把破旧芭蕉扇,悠哉悠哉地晃着,另一只手则拿着茶壶自斟自饮。莞尔浅啜,显得怡然惬意。 南宫璃愣怔地持续盯着他将近半盏茶的功夫,终于被对方笑言打断了。 “天亮了,公主殿下还想继续做梦吗?”他声线低醇,极是好听。 南宫璃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端正了坐姿。目光触及到石桌上的棋局,不禁愕然。 她再次抬头盯住东方玄墨,声音中隐着激赏的震撼,“你是谁?为何帮我?” 他浅笑晏晏,颔首,语气谦恭:“回公主殿下,草民复姓东方,字玄墨。乃苍篱门云真先人座下弟子。” 南宫璃大惊,好半晌才恢复了冷静,忙起身俯首行揖,难掩满心的亢奋:“原来是东方先生!小女失敬!失敬!” 芭蕉扇微微一扬,东方玄墨笑睇她,佯装的像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哎?公主身份娇贵,怎可向我一介草民行此大礼?快快请坐!” 南宫璃一时手足无措,慌乱地坐回原处,对面前神仙般的俊朗男子简直尊崇膜拜到了极点。 “昨夜多亏先生让那幻幽镜失去威力,又助我布下阵中之阵。否则,要想困住这群奇兵异将,简直比登天还难!”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59章 东方先生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哦?”轻摇扇,东方玄墨面不改色,心里却早已乐的翻江倒海,“既然公主深知个中艰难,为何仍要以身犯险?你可知,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啊!” 南宫璃轻叹,“先生你有所不知,若换作从前,我自当来去潇洒以免遭其束缚。可是如今,这朝堂之上,均是我的至亲之人。五年前,我刚刚与他们相认。这份得来不易的亲情,我实在难以割舍。何况,是眼睁睁地看着国破家亡,万民悲痛呢?” 东方玄墨心中有些动容,不由的对面前这个看上去傲娇尊贵实则善良单纯的女子心生敬意,“公主心怀大爱,诚属难得。草民,也只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若没有公主精湛的布阵手法,凭我一己之力,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先生过谦了。”南宫璃再次拱手,垂眸心思微转,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解惑!” “何事?” “就是那赤魂金丹,究竟是何物?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还有那宇文轲,其能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东方玄墨略一思量,轻笑道,“赤魂金丹乃魔界之物,据说凡人若能食得一颗,便能长生不老与天同寿。夜冥军服用了由它浸泡的汤水,其威力并不算大,只不过与普通凡人相比,更胜一筹罢了。” “哦……”南宫璃恍然点头,“如此看来,那宇文轲定是入了魔道之人了。” 东方玄墨不置可否,优雅起身,芭蕉扇对着桌上棋局幽幽一扫,黑白子顿时纷纷飞离棋盘,整整齐齐地落回棋盒中。 他负手而立,莞尔道:“草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他日若是有缘,再与公主对弈,告辞。” “哎……”南宫璃欲言挽留,却见他 旋身一闪,空中金光乍现,转眼便神奇消失了。 南宫璃心中惊叹不已,不敢想象,这世上竟有如此高人!看来,是天不亡我月池!以后,定要将他录为己用。 “苍篱门……”她喃喃自语,抬头,极目眺望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微微一笑,“东方玄墨……” ********** 风间斩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的中午了。她只觉得浑身一阵酸痛,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顿的难受。 更可怕的是,这几日来,她竟然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为何会昏睡这么久。 南宫璃当然再清楚不过。看着满城大街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心中一片欢畅。 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夜冥国数千铁骑于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池**队虽然死伤过半,依然骁勇善战,逼的夜元重和他的几百禁卫军慌乱潜逃。短短三日,已将被掠夺的城池一一收复。 今天,正是众军凯旋回朝的好日子。 只见满城张灯结彩,喜气冲天。处处鞭炮齐鸣,锣鼓震震。 冗长的军队迤逦而行,傅恒大将军驾马行驰队伍之首,其后是数位少将,各个傲然挺胸,威风凛凛。 最悲哀的当属傅子俊了,只能跪坐在牢车里,披头散发地看着同行士兵开心的笑脸,自己却满身邋遢,又冷又饿。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0章 东方先生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当听到路上百姓议论长公主是如何如何聪明绝顶、临危不惧,舍身救国家于危难之中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不甘心!实在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哪!!! 就这样,带着满腹哀怨,一种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使傅子俊奇迹般的活到了被关进京都大牢的那一天。 ********* 话说这短短三天,夜冥军却已在幻界中的荒岛上捱了足足三年了。 他们一开始还想办法制造竹筏,试图寻觅生路,可最后划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这片荒岛。 司马亮心灰意冷,便下令安营扎寨,静待宇文国师前来相救。却不料,长期的日晒雨淋,已将帐篷刮晒的面目全非,最后变成了一堆破布。 于是到了晚上,他们只好躲进山洞里,抓一些野兔野鸡烤来吃。 日子久了,他们只有挖树根吃野草,简直苦不堪言。 三年来,日积月累,原本健壮威武的士兵全部瘦成了猴精。 所有人都不再抱任何幻想。军心一乱,大家各谋生路。哪里还有什么元帅将军之分?这里俨然成了弱肉强食的世界,到处可见因争抢食物而引发的打斗。 这会儿,老元帅司马亮躲在草丛里,颤巍巍地看着骆森和严安世打闹成一团。 衣衫褴褛的两个人像面对千年死对头似的,疯抢着不知是谁从地下刨来的地瓜,咬牙切齿地厮打。那阵势,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也许老天有眼,看那草丛里的老头太过凄凉,竟然在两人争抢过程中,不慎滚到了司马亮的脚边。 穿着草鞋的双脚兴奋地一抖,老头双眼瞬间放光,不问三七二十一,迅速抱起地瓜往怀里一踹,扭头撒腿就跑。 骆森和严安世远远瞧见,抱在一起异口同声地叫骂:“死老头!给我站住!” 一路狂奔到海边,司马亮一个重心不稳,直直趴倒在海滩上,吞了一嘴的淤泥。 他羞愤难当地重重捶地,嚎啕大哭:“苍天哪!我司马亮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我……我还不如淹死在这海中算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鄙夷的嗤笑。 严安世一个健步跳了过来,将司马亮的身子一翻,摸走地瓜,拍打着他痛苦流涕的老脸,冷冷道:“老不死的!你要是不知道自己造过什么孽,不如严某我来告诉你!难道你忘了十八年前,你是怎么逼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又是如何将亲生孙女遗弃的事了?没事别乱叫天!这个地方,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省点力气去找吃的吧!别老想着不劳而获!今儿我严安世看在您老人家知遇之恩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下不为例吧!哼!” 鼻子一嗅,严安世傲慢地起身离去。然而没走几步,又被骆森抱了个满怀。 “好小子!快把地瓜交出来!”骆森愤恨瞪他。 严安世心里直窝火,一拳招呼过去,“还有完没完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1章 东方先生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骆森猝不及防,连连后退了几步,捂着肿红的右眼又想冲上来。却在抬头间,离奇地顿住了。 就在这时,天边突现一束金光。不消片刻,便“唰”的一声,一个人影降落在海边。 只见他面朝大海,一身锦衣黑袍,颀长身姿玉树临风。 在三人近乎痴呆的注视下,那人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古铜镜,对着自己俊美异常的侧脸望我陶醉,啧啧赞叹自己美的实在过分。 骆森和严安世一时忘了争地瓜,大眼瞪小眼,踌躇不前。 司马亮却霎时清醒过来,指着那人手中的古铜镜,抖着声音道:“幻……幻……幻幽镜……” 东方玄墨回头笑睇他,满面春风,潇洒得意:“哈哈!老头,你挺识货嘛!” 闻言,骆森和严安世精神为之振奋,忙摆了迎战架势,却又吓得两腿直哆嗦。 “你……你是谁?”司马亮直指着慢慢走来的东方玄墨,老脸一阵抽搐。 东方玄墨停下脚步,抱肩摇头,“我说你们这些人啊!怎么一见到我就要问我是谁呢?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号好长的?”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听着!我可只说一遍啊!我乃苍篱门云真先人座下弟子龙渊山仙灵洞东方玄墨,是也!” 他还没成仙呢!到那时候名号岂不是更长?哎呀!伤脑筋! 三人一同愣住。 半晌,还是司马亮识时务地跪了下来,抱拳施礼,语带谦卑道:“恭迎东方先生莅临。” “少来这套!”东方玄墨挥挥手,显得意兴阑珊,“我可不是前来救你们的,少拍马屁!” 司马亮吃瘪,身子一抖一颤。另外两人对望一眼,泪流满面。 “不过――”一声音调上扬的转折,东方玄墨眯眼一笑,“只要你们乖乖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放你们离开哦!” 仿佛绝望里的一道曙光,三人激动的牙齿直打颤,连连点头。 东方玄墨满意地“嗯”了一声,瞟了一眼杵在原地的骆森和严安世,又看了看司马亮身旁的位置。 二人得到眼神传递的指示,连忙跪到了司马亮的身边,一脸讨好地笑着。 严安世道:“神仙大人,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人我一定知无不言无不尽!” 东方玄墨愉快地打了个响指,“好!听着!第一个问题:宇文轲除了给你们幻幽镜和赤魂金丹外,还给了你们什么法宝?” 三人齐刷刷摇头。 “真没有?”东方玄墨认真反问,见他们一个个唯恐说错话的样子,点点头,又道:“第二个问题:宇文轲,是男是女?” “男的!”几乎异口同声。 俊眸眯了眯,东方玄墨显得有些意外,不过并未多想,直接又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我想知道,宇文轲的目的!他助夜冥国侵略月池国,究竟有何目的?” “这……”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 东方玄墨将这三人一个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很明智地指向严安世那张见风使舵的脸,“你说!” 岂料,他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2章 东方先生10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骆森倒是灵机一动,推了推一旁的司马亮,“哎!元帅!上回你不是说听到陛下和国师谈话,在说什么……在池底,什么天下第一人,什么九什么舍利来着。神仙老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余的,你还是问我们元帅吧!” 东方玄墨听得一头浆糊,直接指向这会儿开始闭目养神的司马亮,“老头儿,你说!” 司马亮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老夫无话可说。” “什么?”东方玄墨以为自己听错了,捣捣耳朵,有些生气,“你再说一遍?” 这回,司马亮干脆没搭理他,起身直接转头离开。 跪在地上的两人心急火燎,又胆小的不敢多嘴,只好拉着司马亮的衣角干着急。 东方玄墨眼看着他不为所动,突然坏坏一笑,突兀道:“难道司马大元帅不想再见你那个宝贝孙女了?” 闻言,司马亮果然一怔,回头时已泪眼婆娑,嘴巴张张合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可以冥顽不灵,守着你的忠君仁义。不过,那样的话,你就要一辈子留在这座荒岛,连对她说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老头儿!你自己看着办吧!”东方玄墨百无聊赖地用幻幽镜挠挠后脑勺,一脸痞样。 “我……”司马亮一声哀叹,喃喃道,“我说……” 东方玄墨不由地竖直了耳朵。 “宇文国师曾对陛下说,月池国有一个形似月牙形状的池塘,据说月池国正是因此得名。池底藏着一件宝贝,叫九金舍利,凡眼肉胎难以窥见。据国师所言,只有统一天下的一国之君才能将它召唤出来。所以……”司马亮知道自己已经说的够明了了,便不再多言。 “九金舍利?这又是什么鸟东西?”东方玄墨懊恼地捉着头发,看来,具体问题还得宇文轲亲口回答他。 想起夜元重的昏庸无能,他笑了,“这家伙搞错对象了吧?就夜元重?还天下第一人?我去!” 骆森和严安世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欣喜若狂地看着东方玄墨。 严安世一脸狂喜道:“神仙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闻言,东方玄墨迅速敛去面上不雅之色,轻弹指,“那是自然!” 两人顿时喜极而泣,终于可以摆脱这种野人的生活了! 司马亮却显得平静异常,他对着东方玄墨深深一揖,浑厚的嗓音中饱含着浓浓敬意:“多谢先生!” 东方玄墨满意地微微一笑,大手凌空一挥,只见光如雨下,绚丽夺目。转眼间,三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当大功告成后,东方玄墨沾沾自喜地对着幻幽镜梳理头发时,面前的大海突然波涛汹涌,骤然间卷起一股大浪。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海浪的漩涡越卷越大,剧烈的狂风扑向海岸。 东方玄墨的黑袍迎风猎猎作响,身体却直直地立在原地,未移动分毫。 他举起手里的幻幽镜,面对着眼前突如其来的恐怖场景不但无所畏惧,甚至放声大笑。 很快,从漩涡中浮出一个龙头马身,银光璀璨的动物。它身姿硕大,矫健威武,一声咆哮震天动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3章 东方先生11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哈哈哈哈!老白你终于肯现身了?可惜呀,你来的太晚啦!”东方玄墨兴奋高呼。 只见空中一道银光掠过,白麒麟从远处奔腾跃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片刻,风止浪息,一个银发紫眸的白衣女子如一束白光哗然陨落在海岸上。 白麒麟面如冰霜,冷冷瞪向东方玄墨,目光犀利如寒刃。 “哈哈哈哈!”东方玄墨继续不怕死地笑着,差点上气不接下气,“我说老白,你干脆变回宇文轲的样子好了!那样的话,也许我还下得去手!” 白麒麟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幻幽镜,冷哼:“你这妖孽!不但坏我大事,还夺我法宝?今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永不得再见天日!” “哇!这么狠哪?哎呀!我好怕呀!”嘴上这么说,面上却促狭地调皮笑着,“不过呢,请你喊我妖孽之前,先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跟妖孽有什么区别?” 白麒麟怒极反笑,“荒唐!我乃昆仑仙山四灵神兽之一。就凭你这无耻孽障,也敢与本尊相提并论?” “哇!这么大口气?”东方玄墨故作惊讶,“既然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继续做你的吉祥瑞兽,跑到这儿兴风作浪来了?” 冷冷瞟了他一眼,白麒麟笑的高深莫测,“与你无关!” 蓦地,她转身,张开双臂,迸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目标却不是东方玄墨,而是眼前的翠绿荒岛。 轰然间,一个庞大的火球将整座荒岛团团覆盖。瞬息,火花蔓延,炙热冲天。 “你疯了?岛上还有几万士兵……” 东方玄墨话没说完,就听见自远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一浪高过一浪,很快隐没在熊熊的烈火中。 东方玄墨怔住了,心中一阵纠痛。 白麒麟无情地冷笑着,尖锐的声音分外刺耳:“这些愚蠢的人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死不足惜!东方玄墨!你听着,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 话音未落,她垂眸一瞥。须臾间,身后猝不及防地袭来一掌,白麒麟倏地转身,挥袖沉着迎战。 黑白两道身影直直冲入云霄,杀气纵横间,火光齐齐迸裂…… ******** 午后,灵州北郊。 一辆华丽的马车匀速行驶在驿道上,车夫看上去不过三十而立,身姿英挺,一脸大将之风。马车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十来名腰挎大刀的侍卫,一路护送马车前行。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尊贵且奢华。 南宫璃已换上了一身象征皇族的盘凤琉璃裙,懒懒倚靠在白玉枕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黑棋,心思有些恍惚。 半晌,她坐直了身子,随意掀开一扇车帘,正巧看到沐浴在阳光下的琉璃山,华丽绝伦的让人不敢直视。 忽然,她看见一缕黑雾从天边掠来,在天空划了一道长长的弧线,直接坠入琉璃山脚下。 南宫璃一愣,定睛望去时,那团黑雾早已不见踪影。 “金雷,停车!” 得令,驾马的男人突然一勒缰绳。马儿一声长嘶,顿时停止了前行的脚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4章 东方先生1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随即跳下车,望着气势磅礴的冰山,若有所思。 身后的金雷健步走上来,俯首,语气谦恭有礼:“殿下,有何吩咐?” 南宫璃委婉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盯着琉璃山附近的一块空地,喃喃道,“总觉得这山附近应该有点什么……” 金雷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困惑道:“殿下,那块荒地上什么都没有啊!” 南宫璃轻笑,“算了,等过几天再来好好研究它,目前回宫参加奶奶的寿宴要紧。” 说罢,她直接跳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扬鞭直指他,笑容明媚,口气毋庸置疑:“行了,我在马车里可憋坏了!现在换你进去,我来驾马!” 闻听此言,金雷神色大惊,忙上前道:“殿下,万万使不得!末将身份卑贱,怎可……” 南宫璃坚决打断他:“什么话?我长公主府的家臣怎么就身份卑贱了?上回受的伤不是还没痊愈吗?听话,赶紧进去,免得冷风入侵再染了风寒!” 金雷脸色泛白,急得左右为难,“不……不行啊殿下……” 南宫璃干脆扬鞭扫过去,赶鸭子上架似的催促:“快去快去!不然我可生气了啊!后果很严重的!” 无奈,金雷不敢躲闪,只好愣吃了她一鞭,视死如归般钻进了马车。 南宫璃喜逐颜开,马鞭一挥,下令:“出发!” 前一刻,被银色结界笼罩的仙灵宫内,朱细肥硕的身子正靠在藤椅上喜滋滋地啃着鸡腿,满嘴满手的油腻。 一旁的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尤其是他最爱吃的鸡腿,足足叠了一大盘。 花园里和风徐徐,暖阳高照,丝毫觉不出北国的清冷。 忽然,一道黑影直线降落在他面前,一落地便化作人形。 朱细小眼一瞪,忙甩了鸡腿,屁颠屁颠地跑来,憨憨笑道:“老大,你回来了?” 东方玄墨抚着胸口,脸色极其虚弱,却强颜欢笑着点头。 朱细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上前扶住他,这才发现他身体颤抖不止,鼻子一酸,急道:“老大,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怎么抖的这么厉害?” 东方玄墨惨淡一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没……没事……” 话音刚落,他整个身子直直倒了下去,把朱细吓的魂儿都没了。 “老大!老大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朱细急得哇哇哭了起来,使劲摇着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东方玄墨,呜咽道:“猴哥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呢?老大,你快醒一醒啊!我以后再也不贪吃了!我一定听你的话,努力减肥……哇呜呜呜呜……” 也许是这哭声实在难听的人神共愤,东方玄墨万分痛苦地睁开了眼睛,呻吟了一声,道:“乖,别哭了……再哭,你老大我可就真没命了……” 眼泪未干,朱细就咧嘴笑开了,抹了一把鼻涕,连忙将东方玄墨搀扶起来,“老大,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我一时没忍住,就……”说着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5章 再见故人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又好气又好笑,虽然人是醒了,可身上的伤却没那么容易恢复。想不到时隔短短半年,白麒麟的法力大增,他苦苦坚持了将近百招,最后还是被她一掌击败。生命垂危之际,他只有逃为上策。 最令他愤怒和痛心的,是那几千个无辜士兵。他原先只想给他们一点教训,没想到最后却害了他们。 怒火中烧一拳轰上地,东方玄墨艰难地盘坐起来,闭上眼睛,开始运气疗伤。 朱细突然想到什么,忙指向不远处的琉璃山,欢喜道:“啊!对了!琉璃山!琉璃山可以帮助老大疗伤的!” 东方玄墨似乎没有听见,完全不理会他。 朱细安静下来,像个蘑菇似的蹲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老大就凭空消失了。 蹲了一会儿,他大脸一皱,疑惑地看着半天都没什么反应的琉璃山。想起那天猴哥刚把一块琉璃石从怀里取出来,立刻奇迹般的治好了老大的伤。可现在,这琉璃石不知道变大了多少倍,偏生不起什么作用了! 真叫人抓狂! 这时,东方玄墨突然倾身吐了一口鲜血,脸上的气色不但没有好转,似乎更加苍白了。 他只觉得体内经脉错乱,一股真气横冲直撞,心口的猝痛一阵紧似一阵。 最终,在朱细惊愕的目光中,再次倒地不起。 *********** 再说张小北一行三人,这一路赏景说笑,不时打抱不平惩恶扬善,旅途中可谓多姿多彩,惊险刺激。 张小北没有想到,那个主动要求与他们同行的漂亮姐姐原来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乱世妖女”风之子。可他完全不以为然,反倒和她相处的格外融洽,说起笑来一点都不避讳。 倒是唐千峰那家伙,一路上阴阳怪气,好几次拉着张小北试图与她分道扬镳。可最后还是败在了张小北的淫威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尾随其后。 风间飞翼对张小北也格外照顾,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有时把自己的干粮给他吃,有时还亲自拿着水袋帮他到湖边打水。当他说的兴高采烈额头冒汗时,不忘递上一块锦帕。 四目相对的刹那,张小北总觉得她眼神中流露着他熟悉的东西。可是,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这一日,张小北破天荒地问了一个问题:“对了,飞翼。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叫我小北。难道你以前就认识我?”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飞翼轻抿一口清茶,面不改色,不答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张小北环视一周,回答:“皓轩茶楼啊!” 她轻笑,纠正:“我问的是这里的地名。” 漂亮的桃花眼闪现困惑,张小北不解道:“不就是月镇吗?” 飞翼点点头,又指向窗外连绵起伏的群山,“那你可知,那座最高的山叫什么?” 这回没等到张小北回答,唐千峰插嘴道:“我知道!那是瑶泽山!据说神秘的苦无山庄就坐落在那里!”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6章 再见故人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张小北被搞得稀里糊涂,“我知道,可这个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何关系?” 风间飞翼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有故意捉弄人的迹象,语气中充满悬念:“明日一早,随我上山,我便告诉你。” 张小北还没反应过来,那厢唐千峰已经跳起来嚷开了:“我不去!那里可是龙潭虎穴,连武林高手都有去无回!我可不想去送死!” 张小北一把将他扯坐下来,“喂!发什么神经啊?大家难得出来一趟,既然有好玩儿的干嘛不去玩!这两天我都快无聊死了!再不找点儿事情做做,我看还不如干脆打道回府!” 唐千峰蛮横地甩开他的手,“回就回!我早后悔陪你出来了!琉璃山还没瞧见,这会儿就要羊入虎穴?要死你自己去死!大爷我不奉陪了!” 说着一把捞起随身包袱,毅然决然地朝大门走去。 “喂!真走了你?”张小北迟疑着要不要把他追回来,可又怕自己一走,风间飞翼也生气走了。一时搓着手,按耐着没动。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躲在大门后暗骂了一声,唐千峰下定决心,死都不再跟着他们了。 ******************* 少年在大街上东晃晃西遛遛,从镇南走到镇北,又从镇北走回镇南。 这么一来二去,就到了傍晚。 唐千峰垮着脸,欲哭无泪。 唉!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带的所有盘缠全在张小北身上呢?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一定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没追来。 唉!交友不慎哪!他这回算是栽了! 正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边一道身影擦肩而过。 唐千峰欣喜过望,忙攥住那人的手,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掌……掌门大侠!?” 那人蓦然回首,清俊的容颜淡漠平静,正是苍篱山的掌门淡云步。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唐千峰。” “对对对!是我是我!在这儿遇到您真是太好了!”唐千峰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紫葫芦,“掌门大侠这是出山捉妖吗?” 淡云步微笑点头,语气温和:“怎么?出事了吗?” 唐千峰兴奋地一拍他的肩膀,连忙改口:“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淡云步微颔首,静待他诉说。 “不瞒您说,自从那个风间飞翼出现以后,小北像中了邪似的!寸步都离不开那妖女!掌门大侠你快想想办法!让小北清醒过来吧!”唐千峰目光充满期待,可见他是真的关心朋友。 淡云步莞尔,“你怕她?” 唐千峰傻傻一笑,“掌门大侠真会说笑!那可是江湖上名气响当当的乱世妖女!她以前杀了那么多人,谁不害怕啊?”也就那少根筋的张小北像长了熊心豹子胆似的。 淡云步会意地点点头,“那么,这一路她可曾伤害过你们?” 挠着后脑勺,唐千峰冷静下来说:“那倒没有。” “那你还怕什么?”淡云步说着,转身便要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7章 再见故人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唐千峰眼明手快迅速拦截他的去路,“别走啊掌门大侠!我这不是担心小北吗?这小子现在被那妖女迷得神魂颠倒,唯命是从!明天一早他们还要去苦无山庄,那地方是他能去的吗?他又没什么绝世武功,去了不是等于送死吗?掌门大侠,小北最听你的话了,你一定要阻止他啊!” 淡云步沉思片刻,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递给他,“明天早上,你将这药粉混着茶水让小北喝上,就不会有事了。” 唐千峰半信半疑地接过来,“就这么简单?” 淡云步笑而不语,转身走了。 唐千峰向着他远去的背影扬手高呼:“再见!掌门大侠!”将药粉小心地藏起来,他满心雀跃,“您可真是我的救星哪!” 回到皓轩茶楼,见他们二人依然谈笑风生,唐千峰暗压住心中愤懑,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张小北对于他的归来显然一点都不意外,摘下他背上的包袱放在一边,开始摩挲着下巴邪笑,考虑要怎么调侃他一番。 没想到唐千峰自己冷不丁说了句:“我没带钱,回不去!” 张小北微愕,一时间,笑的更加邪妄放肆。 唐千峰不以为意,眼角瞄到端坐在一侧的风间飞翼时,迅速地垂下了眼皮。 飞翼看着他的目光冷淡没有一丝情绪,却在转回张小北身上时,无端地温柔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找间客栈住下来吧。” “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 夜幕降临,街市上灯火辉煌,一片繁华盛景。 今天是月镇一年一度的灯会节,到处可见稀奇古怪的大小灯笼,有不少父母带着自家孩子四处游玩;也有成群结队的孩童提着各式各样的小灯笼奔走嬉闹;石拱桥下的湖边,大多是未出阁的姑娘在湖上放着花灯,双手合十许愿祈祷…… 算一算,她第一次来到月镇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那一年,她才十四岁,带着风间家族的使命初入江湖,孤身犯险报世仇。 她成功了。在苦无山庄主人无情戏和幻阵书生独孤才的大力协助下,她,风间飞翼,花了四年的时间,终于结束了风间家族的噩梦。 相比之下,后来的七年要简单的多。她可以任意地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只可惜,天意弄人。起初不经意的她,在这个浩瀚汹涌的江湖中,赢得了至尊的地位,却输了自己的心。输的一败涂地,却甘之如饴。 思绪恍惚间,飞翼突然发现身边的两名少年不见了。她蓦然回首,却见两人正在一个白胡子老人身边兴奋地猜着灯谜。 张小北灵活机智,往往当唐千峰还在冥思苦想时,他已经连续猜对了三道题,令那白胡子老头赞不绝口,将各种奖品双手奉上。 飞翼静静望着那道颀长身影,年轻的脸庞,有着稚气未脱的英俊邪魅,虽身着廉价的布衣,可举手投足间,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霸气丝毫不减当年。 当年…… ********************* ps:关于戏子和飞翼,我这里说一下,大家别觉得我烦啊,我很少ps的。 前期他俩的戏份可能不会太多,只是一段一段的引子。毕竟我这个是主要写才子的,不过到了后面戏份会重起来。当然了,才子和虎妖的故事也会很精彩,淡云步嘛,话说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最后谢谢大家的关注,点击神马的秋不在乎了,秋只在乎评论,所以你们这些爪机党千万别吝啬,别偷懒哦! 不然,嘿嘿,我会更的很慢很慢滴~~ 无耻地爬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8章 再见故人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当年的他,自然不是张小北这张脸。人称鬼才戏爷的他,容颜俊美异常,性格更是诡异无常,行事乖张随心所欲,人如其名般无情冷血。 没错,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冥冥之中成了她的保护伞。 他太无情了,为了不阻碍她走向自己的心上人,默默退到角落里独自黯然神伤;他太无情了,为了解开她身上的七情之蛊,他偷偷割臂引血,为她积累药引,以至伤痕累累,罹难于世;他亦太无情了,明明心中有情,却还是将她拒之门外,明明可以让她相伴到死,却在前一刻,逃到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独自承受死亡的降临…… 一年多的时间,几百个日日夜夜,却仿佛过去了几百年。 她寻寻觅觅,踏遍千山万水。方知没有了心中的那个人,一切美丽的景物都变得荒芜凄凉。 如今,她找到了,却已物是人非。 侧脸隐进黑暗,飞翼泪光潸然,凄美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北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欣喜地跑了过来,“飞翼你快看!我赢了这么多奖品!想不到这次我们正赶上月镇一年一度的灯会!真是太巧了!” “是吗?”淡淡应了一声,飞翼低头将脸隐在黑暗中,没有看他。 张小北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还是捕捉到她眼角闪过的泪光,不由心下一慌,“飞翼,你怎么了?” 飞翼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努力平静道:“前面就是悦心客栈了,走吧。”话落,不由分说地向前走去。 张小北愣在原地,稚嫩的脸上无端染上愁绪,看着手上的大小奖品意兴阑珊,随便抛给了一群小孩。 午夜,热闹的月镇终于渐次熄灯,慢慢静了下来。 张小北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唐千峰却是鼾声大振,甚至还流着口水,摸着他的胸淫笑说着梦话。 “娘子……为夫好爱你啊……么么……嘿嘿……” 张小北拧开他的狼爪,忍无可忍坐起身来,回头臭骂:“想女人想疯了吧你?” 唐千峰睡梦中打了个喷嚏,竟然还很不高兴地回了一句:“你才想女人想疯了呢!” “我……” 张小北甩手就要打上去,忽闻静寂的夜色中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 他一怔,怒气顿消,连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倚着栏杆,张小北抬头望着屋顶上的一道白影,听着婉转箫音,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令他心绪安宁。 这箫声中蕴含了太多的情愫,时而愉悦时而伤怀,在迷蒙的月色下,跳跃着,飘散…… 翌日一早,当张小北伸着懒腰下床时,唐千峰正神色有些慌张地坐在桌前。 就在刚刚,他把淡云步给的药粉倒进了茶壶里,这会儿正想着该如何骗张小北喝下去。 见他醒了,连忙倒了杯茶,殷勤地迎上去,“小北醒了?来来!喝杯茶漱漱口!” 张小北打着哈欠,眉眼间似乎还透着困倦,他随手接过茶杯,在唐千峰惊喜的目光下,杯口接近唇边的刹那却突然止住,坐到桌旁唉声叹气。 “你说,飞翼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昨晚坐在屋顶上吹了一个时辰的箫,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伤心的往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张小北陷入深思。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69章 再见故人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一旁的唐千峰心里着急,面上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你今天不是要跟她去苦无山庄吗?没准到了那儿什么,秘密都解开了呢?” 张小北点点头,终于理清了一点头绪。 唐千峰忙趁机煽风点火:“来,快把茶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张小北正欲张口,突然抬头疑惑地问道:“你刚才不是叫我漱口的吗?怎么又叫我喝了?” “呃……”唐千峰一时舌头打结。 张小北看着杯中甘露,摇摇头道:“这么好的茶,漱口多可惜?” 说罢,一饮而尽。速度之快,令唐千峰乍舌,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乎了唐千峰的想象。 三人决定吃了早饭再出发,岂料张小北刚一屁股坐下来,便捂着肚子五官变了型。 “哎哟!肚子好痛!你们先吃!我去方便一下!”病急如山倒,张小北也顾不得在飞翼面前的形象,快步奔向茅房。 飞翼有些吃惊地看着小北远去的背影,又垂眸看了看一旁的唐千峰。 他似乎也很惊讶,不过是一种出乎意料的惊讶。飞翼看在眼里,心里大概猜到了**成。 不一会儿,张小北有气无力地挪了回来,还没来得及在凳子上坐下,脸色唰的又一白,这次连客套话也懒得说,直接奔向同一个目的地――茅房。 这么一连三次,眼看着张小北久久不回,飞翼似乎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笑意,二话不说,潇洒走人。 待她走远,憋了半天的唐千峰终于兴奋地一击掌:“耶!大功告成!” 话说,苦无山庄近一年来行事极为低调,除了总管独孤,庄中上下无人知晓庄主无情先生的去向。 无情,人称江湖百事通,掌握着武林缤纷百事。其外,还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神秘身份――商界鬼才戏爷。 很少有人知道,这两者是同一个人。 江湖人都说苦无山庄凶险莫测,有去无回。但对于无情先生的神秘失踪,却没有人敢怀疑他死了。 没错,就连飞翼也不敢相信,曾经风靡江湖傲视天下的无情戏,居然已英年早逝,不复当初了。 然而,事实确是如此。 孤身来到苦无山庄前,穿过巍巍欲坠的铁锁桥,飞翼抬头望着庞大雄伟的古老庄园。 回想起那一日,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地远离他一手创建的天下,甘愿执子之手,蝶翼双飞。 只可惜,这地老天荒来的太早,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一切便如泡影般破灭在空气中。 她直接飞身来到后院。 但见满园春意盎然,景色旖旎。百花丛中,一座墓碑静静伫立,由朱漆细细描摩着六个大字:爱妻蝶媚之墓。 不远处的凉亭,一名黑衣男子正惬意地品酒赏花,目光落在墓碑上时,有着说不出来的温柔怜惜。 飞翼知道,那是他的妻子,他一生中最深爱的女子。 微微咏起如水的微笑,飞翼慢慢走近,声音和着暖风飘了过去:“独孤总管,好久不见。” 独孤一惊,回头,浅淡笑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0章 再见故人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想不到你还是来了。”并肩漫步在花园里,独孤目光深沉地扫了一眼身畔的女子。 “半年前我就该来了,只是一直不敢相信。”飞翼垂眸轻笑,神色平静却透着坚决,“如今,却由不得我不信了。与其盲目地找下去,不如为他做点事情。这一次,我不想再被天摆布了。” “你想做什么?”目光一凛,独孤似乎意料到什么。 “先带我去见见他吧!” “你真的要去见他?” 飞翼不假思索,抬头笑睇他,“有劳独孤总管。” 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凉的寒气当即扑面而来,飞翼只觉得心口像被一支利箭穿过,痛的冷洌彻骨。 这里是苦无山庄的地下冰库,身在其中,犹如腊月寒冬,寒冷刺骨。 飞翼茫然地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冰块,因为内力深厚并不觉多么寒冷,可当她看见不远处的冰棺时,顿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雪水淋头灌下,心中陡然一颤。 独孤轻叹了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 步履维艰地走向冰棺,飞翼一步步都似走在刀口上。她却微笑着,强咽下即将坠落的光芒,缓缓张开双臂,像是迎接久别的爱人。 可眼前,只有一口冰棺。 他静静地躺在里面,浑身上下染了白霜,脸色惨白的让人心疼。 她终于又看到了这张脸,年轻依旧,俊美依旧。却静静地阖着眼睛,没有气息。 飞翼无力地跪倒在地,压抑不住的悲凉自心口溢出,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半年朝夕相处,他们常常徒步游山玩水,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中欢歌笑语;有时结伴在大街小巷斗鸡赌博,看折子戏,就像一对市井小夫妻;到了晚上,他们耳鬓厮磨,温柔相对,在彼此缱绻的目光中甘愿沉沦…… 在那个遥远的镇子里,没有江湖恩怨,没有血腥杀戮,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只是太短暂,短暂的仿佛夜空中的一道流星,转瞬即逝。 轻轻的,飞翼执起他冰冷的手,小心地拂去他手臂上的寒霜,紧贴着自己的脸庞,含泪微笑:“感觉到了吗?戏子。我来了,就在你身边。”泪光闪烁,她柔声呢喃,“时间过的真慢,我差点以为自己老了…… 真后悔没有早点来看你,也许那样,你就不至于这么孤单了…… 冷吗?对不起,我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甚至不相信你躺在这个地方…… 戏子,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连人带心,一起找回来……” 她潸然泪下,周身寒气四溢,将两行泪痕凝结成冰,连同她的心,一起冰冻深藏。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鬼魅般的声音突兀地飘到耳畔。 “飞翼……” 肩膀蓦地一震,她愕然怔住。 “飞翼,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冰室里,似真似幻。 她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眼前一道透明的身影,苍白的衣袍,苍白的容颜,目光中却透着迷惘。 “飞翼,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飞翼一怔,是张小北的口气。可他分明长着一张戏子的脸,虽然透明的像雾,却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1章 再见故人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他很快发现了冰棺中的男子,顿时惊的瞪大眼。 飞翼却离奇地清醒过来,凄冷笑道:“有人不想让张小北来到此地,却阻挡不了你的灵魂。” 戏子茫然的像个孩子,只觉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涌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像有无数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四肢百骸,急不可待地拉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飞翼紧追而上,呐喊一声:“别走――” ***************** “我说掌门大侠,你到底给小北吃的什么东西啊?又是拉肚子,又是昏迷不醒!这小子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悦心客栈内,唐千峰在房间里来回不停走动,急得火烧眉毛,脸色铁青。 一旁的卧榻上,淡云步盘腿而坐,正在为昏迷的张小北徐徐输送真气,丝毫没功夫搭理他。 唐千峰也不气馁,继续在一边吵吵闹闹:“要早知道是这么厉害的毒药,我应该干脆就给那妖女服了!省得小北再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哎呀我的玉皇大帝观世音各路神仙显显灵!赶紧让小北醒过来吧!” 话落,只听张小北嘤咛了一声,皱着眉头苏醒过来,口中还在呢喃着:“飞翼……” 淡云步默默收掌,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厢唐千峰亟亟奔了过来,攥着他的肩膀直摇晃:“小北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灵魂归位,张小北一时没适应过来,捧着唐千峰的头,急切地嘘寒问暖:“飞翼,你没事吧飞翼?” 唐千峰差点一头栽昏过去,“不会吧?我的爷,你还没清醒啊?就为了个妖女,你至于吗?” 张小北一个激灵,猛地眨眨眼,当看清眼前这张哭笑不得的大脸时,立刻像触到烫手山芋似的,“嗖”的一声把手缩了回去。 可急赤白脸的样子却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这是什么地方啊?我……我刚刚明明在一间冰库里。飞翼……飞翼她哭的好伤心……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几句话就……” 话到此处,他惊异地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男子,对上一双清冷俊眸,他惊愕不已:“阿步?” 淡云步看着他,口气不冷不热:“那不过是一场噩梦,忘了它吧!” 听着他模棱两可的语意,张小北心中一片郁闷,恍然间终于脑袋清醒过来:“我想起来了!飞翼去了苦无山庄,一定是在那里被人欺负了!不行!我要去救她!” 话说的急,他行动起来更急,披了件外套就往门外冲。 毫无意外,淡云步长剑一指,轻易拦住了他的去路,笃定的口吻不容人拒绝:“不能去。” “为什么?”张小北又急又恼。 唐千峰战战兢兢地把脸凑了过来,“小北,算了吧!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管那闲事做什么呢?” 张小北置若罔闻,铁了心绝不退后,瞪着淡云步,无形的霸气让人望而生畏,“让开!” 淡云步不动声色:“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2章 再见故人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你――”张小北气结,怒道,“淡云步你能不能别再管我的事啊?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错,我是打不过你!但这不代表我就要时刻受你的控制!” 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张小北一掌挥开他的剑,无所畏惧地闯了出去。 淡云步没有动,甚至没有出手再去拦他,神情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怔忡地呆在原地。 一旁的唐千峰急的捶胸顿足,就差没嚎啕大哭了。 刚跑出悦心客栈的大门,阴沉的天空忽地惊现一道闪电,随着一阵轰隆巨响,竟然顷刻间落下了豆大的雨珠。 张小北抬头一愣,未作停留,抱着头冲进了滂沱大雨中。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卷起暴雨,就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林中的花草树木。雨飞水溅,大地迷潆一片。 少年奋力狂奔,再大的风雨也阻挡不了他前进的步伐。 不久,眼前出现了熟悉的白色身影。 张小北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中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脱了外套迎上去。 双臂将衣服高高擎起,张小北跑过去,直接用它为飞翼遮挡大雨。 原本像丢了魂漫步在雨中的飞翼突然脚下一顿,抬头注视着身边的少年,眼中似蕴了一层雾,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漠然。 张小北浑身上下被淋得像只落汤鸡,脸上却是满满的欢喜之色。当他怜惜的目光触及到她眼底的冷漠时,心中不由一紧,“飞翼,你怎么了?是苦无山庄的人欺负你了吗?你别怕!我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他心急,转身欲走,却没能动弹,低头一看,发现竟是飞翼攥住了他的衣带。 张小北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她突如其来地抱了个满怀。一时举着双手的他,只能干巴巴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 惊怔彷徨间,心中似有蜜化开了一般,连那冰冷的雨水流进嘴里都觉得甘甜。 不远处,两人默默注视着他们。 撑着伞的唐千峰大眼瞪的几乎要掉下来,惊恐地张着嘴巴,像见到了天下最可怕的事。 立在伞下的淡云步依然淡漠平静,深邃的俊眸中看不到一丝波澜。 然而,他握着剑鞘的手,却在那一刻,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 “阿嚏!” “阿嚏!!” “阿嚏!!!” 一连三声喷嚏,响亮地几乎盖过了门外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喧哗。 卧榻上,张小北裹了条被子,鼻子冻的通红,却还满脸嬉皮笑脸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站在一旁的飞翼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秀丽的脸庞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目光锐利透着一丝诡异。 起初被她盯着时,张小北还沾沾自喜。可时间久了,尤其是左等右等还没看见唐千峰把药端来后,他鼻塞难受的同时,已经被她盯得有些心里发毛了。 话说这江湖乱世妖女的外号还真是起的妙,至少现在,还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内,张小北已经被她的眼神戳的体无完肤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3章 再见故人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看!还看!要不要小爷我把被子掀了让你看个够啊! 张小北在心里恼羞嘀咕着,伸长了脖子直往门口瞄。 这该死的老唐!熬个药也熬这么久!再不来就等着给小爷我收尸吧! “怎么?脖子不舒服吗?”沉默了半天的飞翼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脖子猛地一缩,张小北有苦难言,将被子又裹紧了一些,干脆背对着她躺了下来。回想起上午暴风雨中的一幕,他咬着手指邪肆笑了。 却不知这一个小小动作还是被飞翼探过来的目光触及到了。 她垂下眸,淡淡一笑。 这时,唐千峰已经端了药碗走了进来。两人目光一对上,唐千峰立刻像躲瘟神似的绕道而去。 飞翼不以为然,冲他莞尔一笑,却在看到门口紧随而来的身影时,脸上的微笑顿时化开。 淡云步抬眸,这一看便是深深的凝视,似乎想把这些年来没有看到她的日子全部聚集在这一眼中,带着浓浓的怜爱,深深地望进她的心里。 这厢,张小北已经端了碗准备喝药,无意中瞥到这四目相对的两人,突然停止了喝药的动作,着了魔似的融入了他们的目光中。 半晌,实在看不下去的唐千峰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三人如闻惊雷,蓦然清醒。 淡云步恢复了冷淡的神情,返身更冷淡地说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 这话显然是对飞翼说的。她轻叹了一声,回头若有所悟地看了张小北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张小北愣了愣,有些迷茫,“飞翼和阿步……难道他们认识?” 一旁的唐千峰漫不经心道:“岂止认识?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呢!” “什么?”张小北大惊失色。 唐千峰无所谓地摊摊手,“据说他们之间还曾有过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本来就要成亲了,也不知道怎么搞了,掌门大侠最后还是成了云真长老的九弟子!唉!真是天妒佳缘哪!” 张小北吃味地咀嚼着他的话,端起药碗,一咕噜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滑下喉咙,渗入心脾。 ******* 随着清澈的酒水第三次沥沥而下,飞翼柔悦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都这样了,你还喝酒?” 淡云步回答的没有丝毫情绪:“我是修心不修口,这红尘中的一切我都戒得了,唯独这酒……”他浅笑,轻晃着酒杯,“怕是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说罢,一饮而尽,豪爽的气魄同先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论喝酒,五师兄和戏子果然称得上知己。”端起他亲手斟的酒,飞翼放在唇边轻酌。 他继续倒酒,目光一直停留在酒杯上,淡淡叙述:“四岁那年,我就跟在他的后面,偷他姑姑的酒喝。算算,都已经整整二十三年了。想不到这世间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只可惜,我能看到别人的未来,却始终看不到自己的。” “因为明知一切,所以你才选择退出。”飞翼平静地接了他的话,继续道,“以前不明白,现在懂了。谢谢你,五师兄。”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4章 再见故人10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抬眸看她,神情微愕。 “是你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最终没有错过戏子。虽然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但我相信,这只是老天爷对我们的考验。总有一天,他会重新活过来,像从前一样健康快乐。”飞翼说着,微微一笑,目光温柔似水。 淡云步放下酒杯,心口一阵绞痛来的莫名而突然,令他的脸色变了变,声音却依然透着淡漠疏离:“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害死他。” 飞翼疑惑地看着他,眼中写满无辜。 淡云步目不斜视,漠然道:“七情之蛊乃世间最厉害的植物蛊毒,中蛊者死后,灵魂将被禁锢在体内,永世不得轮回超生。”他幽幽一叹,继续道,“是我师尊云真长老耗费百年功力,以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第十三层,也只能强行分离出他的三魂六魄,得幸寄附于已死的张小北身上,方才逃过一劫。倘若魂体相遇,禁锢在戏子体内的最后一魄就会直接摧毁他的灵体。身一灭,魂即散,后果不堪设想。” 飞翼惊惶不已,好半晌无言以对。 深刻思忖之后,她终于恍然,眼中有泪光闪烁:“五师兄当年决定入苍篱门,难道……只是为了给戏子寻求解救的办法?” 淡云步可以看到别人的未来,自然是看到了戏子的死亡,所以……所以他义无反顾地牺牲了自己。 可是,单纯的风间飞翼怎知,走上这条路的个中艰难? 淡云步恍惚笑了,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如花絮飘散…… ********** 天未亮,一身白色道袍的他便急匆匆地奔下山去,一路惊得林中鸟雀扑簌簌直飞冲天。 到达半山腰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淡云步惊怔地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戏子……” 台阶下,一个男子无力地瘫靠在树干上。连夜赶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邋遢不堪,浑身狼狈。此刻,他抬起头来,消瘦的脸颊失去了往日的俊美潇洒,眉目间尽是疲惫无力。 他苦涩笑道:“阿步,别来无恙。” 淡云步呼吸一窒,慌忙跑过去,撑住他几欲倒下的身体,担忧道,“戏子,你怎么样?” 岂料却被他一把甩开。 戏子站立不稳地向前走了几步,口气一惯的慵懒邪妄:“别担心,还死不了,我来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他回头,看着面前的白袍身影渐次模糊,又逐渐恢复清晰,定了定神,继续道,“你说你能看到我的死亡,可你一定没看到我还能活着来见你吧?所以……你未必能真正看透我的未来……” 听着他近乎自语般的呢喃,淡云步呆呆地立在原地,仿佛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呵呵!苍篱山果然钟灵毓秀,仙风卓然,阿步你真是找了一处清修好地方。”戏子环顾着周围美景,神色凄然,“若是我要你离开此地,你可愿意?” “为何?”淡云步惊讶道。 戏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饱含期许的泪光,“帮我一个忙,若我不幸真的死了,送我回苦无山庄下葬。不要告诉飞翼,就说……就说我走了,不要她了……你好好陪在她身边,叫她不要再来找我……” 眼角的泪光无声滑落,戏子看着淡云步,唇角噙着淡淡微笑,“拜托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便如风中落叶般,在黑暗来临前,幽幽地倾倒下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5章 再见故人11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神圣庄严的大殿内,一名白发老者静坐于太极图之上,眉目慈蔼,仙风鹤骨,宛如世外仙人。 淡云步双膝跪地,俯下身对着老人谦恭地磕了一个响头,方才开口道:“弟子有罪,恳请师父责罚。” 云真子微微一笑,语气和缓如清泉流淌,“云步,你何罪之有啊?” “弟子……”淡云步低着头,诚惶诚恐道,“弟子承蒙师父错爱,却心怀异志,另有所图,破坏师门戒规,令师父蒙羞,罪不可恕!” 云真子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依然莞尔,“为师都知道了,你这孩子天性善良,心怀大爱。想必,一切都是为了你那个叫戏子的朋友吧?” 淡云步惊讶抬头,“师父,您……” “唉――”云真子突然长长叹了口气,“不是为师不帮你,只不过,天道轮回,生死有命,若是强行扭转,必遭天谴哪!” “弟子不怕!”淡云步坦然道,“弟子愿以命相抵,如此,便不违天道!只求师父,务必保他一命。就算……就算只能让他再活几年,弟子也心甘情愿!” 云真子幽然叹息,“孩子,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所中的七情之蛊,乃情魔所咒,是凡间最厉害的植物蛊毒。要想彻底拔除,是绝对不可能的。” 淡云步愕然,心中升起一丝绝望。 “中蛊之人一死,灵魂将被禁锢在体内,永世不见天日。随着尸身腐烂化为无形,三魂七魄便会堕入恶灵鬼狱,承受万劫不复的折磨。”云真子长叹,心中也为之大震。 淡云步只觉得心头一片悚然,他不敢想象,那将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如果戏子最终的命运将是这般残忍,他苦苦修炼还有何意义? “不过――” 大殿之上,突然回荡起一声绵长的转折,云真子忖思了一番,才道:“如若能在他死去之前,找到一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且阴年阴月阴日死亡之人,或许为师可以用本门心法第十三层借尸还魂之术将其灵魂转移。不过希望依旧渺茫,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淡云步绝望之余,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师父大恩大德!弟子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起身,他飞也似的向外冲去。 大殿内,云真子神情肃然,眉宇间的阴霾久久难以散去。他掐指一算,眸中惊异光芒骤闪,口中意味深长地诵了一声:“无量天尊!” 二十多年来,淡云步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生活的平静而淡漠。这一天,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令他心急如焚的时刻了。 也许是老天爷怜悯他的一番苦心,抑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很快,他便在凤凰镇内找到了符合所有条件的张小北。 接着,云真子几乎耗费了三个甲子的功力,再加上众弟子从旁协助,方才保住了戏子的三魂六魄,但仍有一魄被禁锢在体内,不过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灵魂移位,少年重生,当他睁开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眸,已然忘却了一切前尘往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6章 再见故人1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后来有个叫唐千峰的少年告诉他,他叫张小北,是他爹收养的孤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就是自己的半个书童。 那天两人无聊跑去溪边玩耍,打闹之中张小北掉入水中,唐千峰不会游泳,只好去找人帮忙。没想到匆忙赶回来时,他已经被苍篱山的道士救走了。 大难不死的张小北性情大变,甚至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唐千峰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生性胆小的他始终没敢往灵异的方面想。 *********** 雨后初晴,傍晚的月镇仿佛刚刚沐浴般,屋檐上还滴滴答答挂着晶莹的水珠,清澈的小河蜿蜒流淌,倒映着彩虹璀璨迷离。 张小北只是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刚踏上石拱桥,便一眼看到了桥下安静坐着的白衣女子。 昨晚姑娘们放的花灯都被雨水冲散,只剩下断骨的支架,幽幽漂浮在河面上。 飞翼坐在石阶上,失神地望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花灯,轻风拂过秀丽的面颊,一缕青丝从眉间掠过,静谧的宛如一副乡间古镇美人图。 张小北看得一阵恍惚,痴迷地愣在原地。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花香,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清新怡人。 有悠扬的歌声传来,遥远的仿佛来自某个神秘的山外。 世界美好的让人不忍打破。 可张小北偏生又起了个搞怪的念头,立刻转身跑了回去。 半晌,飞翼忽觉有异,抬眼望去时,但见一只彩色花船漾着涟漪缓缓向她飘来, 待近了一些,她忙上前捞起,好奇地将这凭空出现的花船里里外外研究了一番,这才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瞧,上面竟然画着一只扮着鬼脸的小白兔,生动活泼,搞笑至极。 飞翼忍不住噗嗤一笑,笑颜纯美无暇,仿佛晚春初绽的百合,干净的不染纤尘。 张小北倚着桥栏,远远望着那张瞬间忘却烦恼的笑脸,似乎只要她的一个微笑,就能让他深深满足。 ********** 广袤的蓝天之上,淡云步御剑飞驰,丝丝云霭从他身畔急速掠过,风驰电掣般冲入云层深处。 紫葫芦,幽静的淡紫世界内,胡小瑶垮着一张艳丽美娇颜,俏鼻哼了又哼,长久积累在心里的怨气一时难以发泄,只觉得浑身像长了虱子般难以忍受。 不远处的蒙太郎要显得淡定多,此刻盘腿虚空而坐,有模有样地修真炼道,看得胡小瑶直翻白眼。 实在按耐不住寂寞的胡小瑶终于发起了牢骚:“这个鬼地方,怎么外界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淡云步不会已经找到虎哥,把他给……” 话说到此,胡小瑶连忙捂上自己口无遮拦的嘴,叫苦不迭:“虎哥啊虎哥!你可千万别怪我啊!人家也是中了淡云步的奸计嘛!谁晓得这家伙是故意吓我们的?原来我还以为他身为苍篱掌门,好歹也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呜呜……他也乘人之危啊!哦!不对!呜呜……是乘妖之危啊!” 一时捂着娇颜,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7章 丑女月痕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终于,这无比痛心的妖娆哭声把蒙太郎从神游太虚中给拖了出来,顿时狼皮疙瘩掉了一地。 “哭?哭嘛哭?你就不能安静个把时辰!老子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蒙太郎骂骂咧咧,厌恶地直打响鼻。 胡小瑶猛地回头怒瞪他,两手叉腰,极其愤慨:“我哭关你鸟事?你睡你的,老娘哭老娘的,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少在这里耀武扬威!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蒙太郎嘴角连抖了三抖,恨不得牙齿咬进牙缝里,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了一个字:“滚!” 胡小瑶妩媚地一扭腰肢,声音又变得柔魅起来:“老娘倒是很想滚哪!可是滚来滚去还是这个鬼地方!老娘有什么办法?偏偏这个淡云步又这么不解风情,甚至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唉……也就只能这么熬着了!唉……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蒙太郎痛苦地塞紧耳朵,龇牙咧嘴恨不得直接变成聋子,省得再被她的魔音骚扰。 ********** 在天上飞驰了一段时间,淡云步忽然感到脚下的九晟剑微微颤抖了一下,低头看去,飘渺的白云下,是一座辽阔的城池。 他双手成剑指法决,剑随意念而转,“嗖”的一声,冲下云霄。 杜绝城,话说是夜冥国盛产美女的一大奇城,每年都为皇帝后宫筛选将近百余美人,各个沉鱼落燕,美丽绝伦。 这里更是富饶的商家宝地,过往商贾贵胄络绎不绝,城中商铺物种棽丽,奇珍异宝随处可见。 当然,这里最有名的,还是当属杜绝城第一美人——杜绝城。 没错,她姓杜,名绝城。 乍一听,她还真的不愧为杜绝城的镇城之宝。只是,此女傲慢不可一世,都说她貌若天仙,想见她一面却难如登天。 近期,她竟然还开了一场为期九九八十一天的“比武招友”活动。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淡云步这一来,居然碰上了第三十三场的开幕仪式。 那场面,真叫一个恢宏壮观。 擂台设在杜家马场上,左邻护城河,河面波光粼粼,清风送爽。右边是一排马厩,一眼往去,种类繁多的各色骏马数不胜数。中间便是一片辽阔的绿地,此刻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淡云步站在其中,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周围人群,都是一些充满活力的年轻男人。偶尔也有老人和小孩甚至女人钻进来,但都被巡逻的护卫赶走,扬言他们家小姐只结交二十至三十岁的有为男青年。 淡云步很想笑,手中的九晟剑此刻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一阵抖颤。他掌下暗施压力,方才止住。 很快便听到前方擂台一阵锣鼓喧天,紧接着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蓝衣劲装的少女,身材娇小玲珑,然而左半边脸上,却长了一条暗红色的胎记,从左眼的眼角划至左唇角,形状类似月牙,可长在这样一张小脸上,却是丑陋至极。 虽然有不少人已经对此女的丑陋容颜司空见惯,但台下还是爆发出了一阵嗤笑,有的甚至扮呕吐状,大骂此女大白天跑出来吓人,连太阳都被她吓得躲进云层里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8章 丑女月痕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可那少女却丝毫不以为然,抱拳拱手豪爽道:“诸位!今天还是老规矩!谁能在一柱香之内打赢月痕,便可在杜家马场任意挑选一匹骏马,算是我家小姐赠予知己的一份薄礼!另外,我家小姐还会在杜家酒楼摆下宴席,亲自款待得胜者,若表现极佳,便可深入详谈。” 此言一出,全场再没人去关注月痕的丑陋容貌,纷纷摩拳擦掌,欢呼着跃跃欲试。 月痕负手而立,不动声色,眼角的余光向后瞥去。原来擂台的幕后还端坐着一位绝色佳人,席地的粉色纱裙绮丽而华贵。她眉眼如丝,笑容绝美却透着一丝诡异。 这厢已有一名手持折扇的玉面公子跃上了擂台,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地感叹:“哎呀!姑娘此等尊容堪称天下之最了!叫小生我如何下得去手啊?” 台下哄堂大笑,大家又开始指着月痕那张丑脸笑的前俯后仰,差点集体断气。 月痕淡淡一哼,身姿灵活一转,双臂摆好作战之势,大喝一声:“少废话!看招!” 见对方来势迅猛,玉面公子情急之下连退了数十步,这才收起折扇,操起了花拳绣腿。 月痕没想到此人武功如此拙劣,两拳三脚就轻易地把他打趴了下来。口水狂喷,两眼直冒金星的玉面公子霎时变成了“淤面公子”。 两个字――痛快! 哭爹喊娘地被拖了下去,随即又一名持刀大汉紧接其上,只见他身材魁梧健壮,怒目圆睁尽显凶恶,大脚一跺,擂台的地板都似抖了抖。 “阁下看上去应该不止三十岁了吧?还是没弄明白我们这场活动的规矩!”月痕冷然一笑,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不过你既然敢上来,本姑娘就先陪你玩玩儿,全当热热身。” 持刀大汉目露凶光,显得极不满意这丑丫头的态度,大刀凌空一挥,怒道:“你这丑丫!竟敢如此大言不惭!看大爷我今天怎么把你劈成两半儿!” 说罢,立时舞着大刀欺身而上,大有直取对方性命之势。 月痕心念一动,幕后的眸光便随着诡秘一闪,蓦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流光般注入她的体内。一下子得到神秘力量的相助,丑丫头仅仅二指一弹,便神奇地将逼近的大刀像折木头似的连续截成了好几段。 大汉始料未及,顿时脸色煞白,目瞪口呆。月痕则一鼓作气,赤手空拳对他大打出手,丢了武器的强壮大汉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任由一个矮小的丑丫头玩弄于鼓掌之间,惊人的场面令台下众人唏嘘不已。 而与此同时,淡云步手里的九晟剑震的愈发厉害,他眸光一凛,心中大惊:有妖气! 毫无例外,纵然是高大魁梧的大汉,依旧同先前的玉面公子一样被打的鼻青脸肿,甚至肋骨断了好几根,趴在地上吃痛直叫嚷:“他娘的!大爷我不活了!” “哈哈哈哈……”月痕双手叉腰,笑的欢畅极了,“老兄你也太没用了!本姑娘还没热完身呢!起来!咱们再来一场!”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79章 丑女月痕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音刚落,便感应到幕后投来警告的眼神,月痕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转身面向擂台下的众人,此刻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吓得冷汗涔涔,突兀地又看到了月痕这张丑陋的面容,有的直接吓得晕了过去,但还是有不怕死的跳了上来。 淡云步决定静观其变,目光紧紧盯着台上打斗的两人,当触及到月痕那张丑陋的面容时,他的心竟然莫名的一窒。 又陆续上去了三个年轻男人,武功却是一个不如一个,也许是因为连续开展了三十几天,武功好又帅气的男人几乎快被挑光了,只剩下了这些虎狼之辈。 眼看着今天一个像样的猎物都没碰到,幕后的一双锐利魔眸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开始无聊地抠起指甲来。不过一个小小的动作,立刻暴露了她的本来面目,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端雅恬静? 月痕倒是打的不亦乐乎,正愁找不到对手一决高下,几场回合下来,还真没人再敢上台应战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道剑光呼啸而出,“嗖”的一声,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最后笔直地插在擂台中央,只见剑身光芒熠熠,震得擂台颤动不已。 淡云步苦恼地看着手中只剩下空壳的剑鞘,想不通它为何这么激动,以前遇到什么妖怪这家伙都懒得提个醒,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妖怪比较特殊? 众人见神剑出鞘,料想必有高人上台应战,顿时欢呼声一片。 月痕惊奇地看着面前抖的像筛糠似的宝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剑柄处光影浮动的红宝石,岂料她的手尚未触及,九晟剑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蓦地安静了下来,连光芒都黯淡了下去。 月痕猛然抽回手,咬着手指满脸幽怨。天哪!难道连把剑都被她的丑陋容颜吓呆了?那她该丑到什么地步啊? 幕后的一双美眸突然炯亮,连忙端正了坐姿,静待奇人出场。 无可奈何的淡云步只好硬着头皮跃上了擂台。 只见他白袂飘飘,青丝随风飞舞,挺秀的身姿漠然而立,清俊的眉眼间透着令人望而却步的疏离淡漠。 几乎他一上场,九晟剑便认主地重回了剑鞘,这神奇的一幕顿时令围观的群众大声惊呼。 月痕一时像丢了魂似的盯着他,虽然不是多么俊美的男人,却有着一双深邃的足以令人心悸的眸子,举止间的从容优雅更显得这个男子矜贵非比寻常。 一道无形的音波传到耳畔,月痕心下一惊,转头看向幕后,那双眼睛此刻正绽放着觅到猎物的惊喜与邪恶。 月痕隔着厚厚的帷幕望进那双绿光骤闪的魔眸,有些无奈地微微点了点头。复又对上那道飘逸的白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闪烁的目光似乎另有打算。 “阁下何人?报上名来!”小腿向前一迈,月痕装腔作势地摆了个招式,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他姑姑的!要说揍男人,她丑女月痕可从来没手软过,今天这是中了什么邪?还没交手就自乱阵脚?就算必须得输,也不能输的这么窝囊吧?何况……何况她还真不希望他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0章 丑女月痕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不但直视她的丑颜,甚至眼中含着笑意,抱拳道:“在下淡云步。” “那个……”贝齿咬着下唇,月痕心里七上八下,斜睨了一眼幕后女子,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大喝一声“看招”,霍然欺身上去。 淡云步没想到这个丫头不但人长的丑,打起架来更是又狠又绝,但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只是随意的闪躲来避开她的猛烈攻击。 月痕赤手空拳,招式倒也有些门道,似急实缓,拳脚配合的恰到好处,每一招都直逼对方要害,可每一次不是拳头挥了个空,就是一脚踹到了围栏上,几十个回合下来,心里已窝了一团怒火。 当即退出了几丈外,捞了个空隙就冲淡云步叫骂:“喂!你个小白云!你是看不起本姑娘还是怎么着?不想打就识趣地回家抱儿子!本姑娘可没闲功夫陪你玩!” 淡云步有些懊恼,本来还以为这丫头只是人长的丑,没想到言谈举止更恶劣,心里一团火腾地燃了起来,看样子还真该给她点教训! 随手扔了剑,淡云步同样赤手空拳地欺身上来,只不过用了一成的功力,便把月痕连连逼退了数丈开外。 右脚抵着铁制的围栏,月痕一招丑雀展屏,迅猛而凌厉地挥来一阵掌风,看似厉害的一招,却被淡云步气定神闲一推而破。 须臾间,他的发梢擦着她脸上的月牙胎痕一掠而过,仿佛惊鸿一瞥,似有奇异的光彩在空气中闪动。只是一瞬,月痕已觉腹部骤痛,竟是生生吃了他左肘一击,这一击对于淡云步而言,也许只是捏死一只蚊子的力道,但对于武功尚显拙劣的月痕来说,已经意味着她输了。 捂着肚子仰坐在地上的月痕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她真是看走眼了!本来还以为他是个好人,不会因为厌恶她的容貌而下狠手,没想到出手还是这么狠毒!这伤怕是要养上大半个月了。 正心有不甘地准备起身还手,九晟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淡云步的手中,他执剑朝她一横,侧脸冷洌的霸气无形中打消了她的念头。 欲哭无泪的她只有在心里暗暗愤慨:哼!没事上来瞎凑什么热闹?还真以为赢了我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做梦!你死定了你! 为了一探妖孽真面目,淡云步决定将计就计来会会这个杜绝城。 见天色尚早,便牵着他的战利品――一匹白驹,来到红尘客栈投宿。 站在门口点头哈腰迎客的店小二一眼就认出他来,忙殷勤地上前招呼:“哟!这位公子不就是刚刚打赢丑女月痕的高手吗?您现在可是杜家小姐的上宾啊!快快快!里边儿请!” 一边接过他手里的马儿,连拍马屁,“哟呵!瞧这马长的!马头马脑眼神儿多好了!” 岂料这马还真通人性,当下就给那店小二翻去个白眼,马屁股一摇三摆地直奔不远处的马厩,找吃的去了。 这厢淡云步亦未做停留,直接走进了客栈,点了两斤牛肉一壶酒,孤单单地独自品味起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1章 丑女月痕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比起剑客手中的剑,刀客腕下的刀,反而酒在他眼里才是最好的东西,不为一醉解千愁,只为淡淡品味其中的苦和辣。 他非江湖人,却偏走江湖路,亦非道中徒,却偏入杀妖降魔道。 唯有这杯中之酒,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回首这无情无欲的二十几年,太过空荡,除了这酒,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填补心里莫名的虚无?于是,在酒面前,他终于真正畅快淋漓了一次,终于觉得自己依然是个鲜活的生命。 一壶酒喝得所剩无几时,方才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公子哥们的议论声。 “哎呀!你说这杜家小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连续三十几天了,还这么兴致高昂!只听说比武招亲,还没听说过比武招友的!该不会另有玄机吧?” “喂!她可是杜绝城首富的宝贝千金,岂容你在此说三道四?我倒觉得杜小姐是交友心切,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有件事情也太奇怪了!话说都一个月了,杜家小姐结交的这些人怎么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难不成,都入赘到杜府了?这……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说的是啊!我也纳闷着呢!他们要是真见着了杜绝城第一美人,还不早就炫耀开了?竟然一个个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怪哉怪哉!莫非这杜美人是个吃男人的妖怪?把那些贪恋她美色的男人都给……”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傻话呢?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妖怪?还是第一美人杜绝城?要是世上真有这么美的妖怪,就是被吃了,也不枉此生了!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哇!” “去去去!要做鬼你自己做去!” …… 静闻其言,淡云步似笑非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甫一抬眸,但见店小二甩着帕子满脸谄谀地迎向门口。 “呀!这位爷!里面请!” 漫步踏进来的是个黑衣锦服的年轻男子,金冠束起一头红发,笔直垂在肩上,眉眼如玉雕琢,精致地近乎完美。 他眸光淡扫,展颜微微一笑,竟有一种阳光般的温暖和煦,令厅堂在坐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愣怔着痴迷而望。 他的出现就像夜幕降临后突绽的一抹日光,耀眼的让人几乎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这样一位神祗般的人物却径直来到淡云步的桌前,俯首温柔凝视他,语气如同面对家人般随便:“没事少喝点酒,对身体可不好。” 淡云步迷惑地盯着他温润的目光,莫名地产生一种熟稔的感觉,“你是……” 红发男子挥袍落坐,对着殷勤上来招呼的店小二投以诚恳微笑,声音委婉有礼,像对着一个重要的朋友在说:“麻烦给这位兄弟续上一壶茶,谢谢。” 小二顿觉得受宠若惊,连连点头跑去。 淡云步不动声色,又冷声问了一遍:“你是谁?” 相比对方一脸的彬彬有礼,他的冷漠态度倒显得有些过分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2章 丑女月痕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红发男子灿烂一笑,仿佛对于他的漠然已司空见惯,“我叫战隐,战斗的战,隐是隐藏的隐,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淡云步。”他回答的极其干练,仔细端详眼前之人,突然觉得他的目光温暖极了,浑身上下都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令他恍惚间感觉周身都似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舒适而惬意。 纵是喜怒不形于色,眼光甚高的淡云步,也渐渐对他升起了尊崇之意。 片刻之后,店小二便恭恭敬敬地奉上了茶壶茶盏,说了一句:“二位客官请慢用!”便弯腰退去。 战隐倒了杯茶递过去,语笑晏晏:“新朋友亲自倒的茶,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接过茶盏,淡云步盯着他的眼睛,深入黝黑的瞳仁,试图想看到些什么,却突然被一束神圣的金芒刺痛双目。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前男子的笑容依旧如冬日里的煦阳,温暖人心。 战隐莞尔一笑:“听说你今天赢了丑女月痕,有幸获得杜家良驹,甚至杜绝城第一美人还会亲自设宴款待。真是羡煞人也!” 此言一出,不远处几个公子哥立刻吃惊地投来注目礼,片刻间又开始埋头窃窃私语。 淡云步视若无睹,平静道:“不知战兄有何高见?” “呃……那倒没有,在下只是过来向兄台提个醒!”战隐随意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宝剑,目光中忽然透出一丝诡秘,“此去恐有诸多凶险,兄台需小心谨慎。” 淡云步垂眸,心思微转,举杯以示感激,“多谢。” 话音刚落,忽闻大门口一阵骚动,众人齐刷刷抬头望去时,顿时一个个如遭雷击般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但见一名蓝衣劲装的少女领着八个着装一致的护卫昂首阔步地迈了进来。当众人的目光触及到此女脸上的丑陋疤痕时,顿时像精魂被抽光了似的,脑袋个个耷拉了下去。 唯独淡云步和战隐,若无其事地继续斟茶倒水,浅酌而悦。 月痕左瞧右看,很快锁定目标,大跨步径直走去,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很不客气地说道:“喂!淡云步!我家小姐怕你拘谨一个人不好意思过去,特意让我过来请你。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半晌,淡云步依然端坐在桌旁,杯中的茶水像永远也喝不完似的。 “啪”的一声,月痕忍无可忍一掌轰上他的肩,强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干脆夺了他手里的茶杯,一仰脖,喝了个精光。 淡云步举着手一愣,眼角的余光瞟向左肩,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白皙的小手,五指修长,洁白如玉,正攥着他的衣服,恨不得连指甲都嵌进他的肉里。 对面的战隐静静望着两人,酷眸神秘一转,忍俊不禁道:“既然月痕姑娘都亲自来请你了,再不去,可就让美人久等了。” 淡云步本打算过会儿就去,只是这丫头着实烦人,不但坏了他的雅兴,连同他的面子一起给撕了,平生第一次碰到这种事,简直岂有此理! 当即一起身,转身欲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3章 丑女月痕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刹那间,他柔软的青丝无风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又一次擦着月痕左颊的胎痕,悠悠飘落而下。那一瞬,耳边仿佛飘来一声隔世的叹息,幽柔绵长,遥远的好像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令他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颤,好熟悉的感觉! 月痕猛地捂住自己的左脸,羞愤地朝他后背一推,“走啊!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啊?” 这丫头也真是奇怪,明明知道自己长的丑,也不戴个帕子遮一遮。怎么,被他这么一瞧,知道自己丑的有多离谱了? 淡云步懒得再去瞧她,拿起桌上的剑,首当其冲地朝门外走去。护卫们紧跟其上,倒是月痕一时愣在了原地,心里百感纠结,踌躇了一阵,才跟了上去。 战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缓缓伸出手,五指引出一道手决,但闻“咻”的一声,一点红光快如闪电般渗入她的后背,转瞬消失不见。 月痕只觉得背部一痒,亦未在意,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战隐轻叹一声,微笑的脸庞渐变得凝重起来。 ******** 是夜,繁星点空。 明月之畔,几缕浮云飘渺掠过。 原来所谓的杜家酒楼,还有个好听且有诗意的名字——明月阁。 阁楼精致斐然,檐牙高啄,庭院里洒着淡淡月辉,如雾褭绕。 “进去吧,我家小姐就在里面等你。”月痕推开门,人却站在门口不冷不热地说。 淡云步瞥了她一眼,迈步走了进去。几乎刚踏过门槛,身后的门便霍然关了。他神色淡然,丝毫不以为意,抬眸环视周围。 烛火幽暗迷离,但不难看出是一间华丽的侧厅。正中央有一张圆桌,上面摆着数十道美味佳肴,却只有一壶酒,两只象牙杯。显然一切都是杜绝城事先安排好的。 接着,精彩的画面出现了。 圆桌的右侧有一排粉色华美的绣帐,里面居然还有一张软榻。微弱的烛光掩映下,一个只身着单薄青纱裙的窈窕女子正半卧在榻上,纤美玉足缓缓抬起,青纱渐次捋开,洁白无瑕的细长小腿便暧昧地展示了出来。 那场面,简直是**裸的引诱。 可惜,她搞错对象了。 淡云步意兴阑珊地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在桌旁坐下,提起酒壶便要倒酒,耳边立刻传来女子柔悦的甜美嗓音。 “公子莫急……” 话音未落,但闻身侧陡起一阵风,片刻间,便有女子带着满身幽香扑面而来。 几乎下一刻,杜绝城灵敏地一旋身,巧妙地夺去了淡云步手中的象牙酒盏,回眸笑睇,容颜妖娆柔美,尤其香肩微露的她,更流露出动人心魄的美艳,如人间尤物。 淡云步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美丽女子优雅地在他身畔落坐,清俊的目光流转在她娇艳欲滴的躯体上,兀自不语。 “怎么样?我美吗?”杜绝城优雅地挺了挺胸,声音如蜜般腻人,“公子,奴家可等了你好久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啊?得自罚三杯哦?”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4章 鸿门之宴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美色当前,淡云步依旧表现的心如止水。默默接过美人亲自斟满的酒杯,垂眸看着杯中清澈的液体,他突然抬眸直视她,随即一饮而尽。 杜绝城有些意外的怔了怔,很快又为他斟满,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一口饮尽,又愉快地为他续了一杯。 酒过三巡,好戏便开场了。 看着转眼就醉意朦胧的淡云步,杜绝城娇笑不已,“呵呵,才三杯而已,公子你就不行了啊?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怎么谈下去啊?” 淡云步醉眼迷蒙地望着她,轻嗅着飘自她发间的幽幽香气,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酒中无毒,发香亦无毒,可二者混合,却是世间最厉害的神仙药。 双颊微烫,淡云步挣扎着欲起身,却被杜绝城抱了个满怀,吐气如兰,在他耳边轻呢:“别害怕,过一会儿,我一定会让你飘飘欲仙,流连忘返的。” 淡云步顿觉得浑身无力,任何内力都使不上来,眼前的物和人都显得飘渺不似真实,只得任由她恣意挑逗,心中欲火难耐…… 庭院深深,朦胧的月影下,娇小的身影坐在参天大树畔,望着夜空默默发呆。 里面正在上演什么戏码,月痕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只是心里突然间堵的十分难受。她一想,不过又是一个臭男人罢了,心里方才舒服一些。 她知道,自己这是助纣为虐。可是没有办法,每晚她都必须这么艰难的度过,只因灵姬对她有救命之恩,而且还答应过要帮她找到亲生父母。 那天蛇妖灵姬突逢大劫身受重伤,险些魂飞魄散,于是寄杜家小姐之身,寻求解救之法。这个方法,就是吸食男子精元九九八十一天,而且必须是正值壮年的年轻男子。所以,便有了“比武招友”这样的幌子。 之前的三十几个男子都被灵姬吸干,弃尸荒野。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月痕突然有些心慌,猛地回头望去。 朦胧的月色下,精美的阁楼显得遗世而**,明明隔了不过数百步的距离,却遥远的仿佛飘在天边。 她一惊,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阵猝痛。 此刻,“杜绝城”正如狼似虎地爬在卧榻上,她的身下,是早已浑身无力且欲念膨胀的淡云步。 该死!他咬紧牙关,努力克制浑身爆发的欲火,一次次试图起身逃离,终究还是被“杜绝城”强行压了下来。 只听她嘤嘤娇笑道:“我劝你啊,还是不要白废力气了。你中的可不是一般的媚药,那可是小女子我亲手炼制的梦死醉生噬心媚骨毒,是专门对付你们这些高手的!呵呵呵呵……” 强忍着她戏谑的挑逗,淡云步冷声道:“你这妖孽……不得好死!” “杜绝城”不怒反笑,甚至面露怜惜地抚摸着他冷汗直冒的俊秀脸庞,娇叹道:“唉!可惜了,要不是我身受重伤,需得靠五行与我相盛的男人精元来稳住心脉,我还真舍不得把你就这么吸成一具干尸!”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5章 鸿门之宴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她娇艳的红唇在他脖子上留下轻轻一吻,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吞吐着幽幽迷香:“不如,你今晚从了我,大不了我吃点亏,明天继续找别的男人。至于你嘛,啊呵呵呵呵……就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如何呀?” 淡云步气得内脏都快扭曲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霍然将身上的女人推开,一路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跑去。 “杜绝城”倒不着急,扭捏着纤腰,媚笑地看着淡云步像个困兽似的拼命捶门,却起不了丝毫作用。 她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从背后温柔地环抱住他,吐气如丝,将魅惑渲染到极致。 “干嘛这么折磨自己?我都说放你一条生路了,还坚持什么呀?”一把将他转过身来,她阴鸷笑道,“呵呵,我灵姬活了三千多年,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抵死不从的男人!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不然的话,恐怕会死的很难看!” 说罢,她蛇信一勾,攻城略地般疯狂亲吻。 淡云步只觉得眼前一片浑浊,身体几乎要瘫软下来,眉头紧皱,欲火焚烧,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间,脑海中突地闪现一幅画面,模糊的两道人影,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那一刻,战隐的话忽然在耳边回响:“此去恐有诸多凶险,需小心谨慎。” 这时,一直静躺在桌上的九晟剑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紫橙蓝三色光芒骤闪,仿佛沉睡多年的古老魂魄正在悄然苏醒。 下一刻,长剑猛然飞出,“嗖”的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袭来。 “杜绝城”忽闻身后强风陡起,顿时迅速一返身,虚空抱球,强运一股黑色法力,奋力抵挡住九晟剑猛烈的攻势。 “主人,快走!”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九晟剑内乍响,淡云步如梦初醒,连忙转身拉门,却力不从心,难以撼动分毫。 屋内,一妖一剑展开激烈的战斗。 灵姬修行了三千多年,法力自然要比一般的妖怪强上数倍,虽然在应劫时身受重伤,但三十多天来从不间断地吸食男子精元,法力早已恢复了大半,一时和古剑九晟对峙不下,难分胜负。 这时,九晟剑浑厚而沙哑的声音再次传到淡云步的耳畔:“主人!快走啊!” 蓦然间,似乎有股力量灌输到体内,淡云步拼命撞击被牢牢锁住的房门,最后终于将它撞开,身体却像风中凋零的落叶向外倒去。 门外的月痕吓的瞪大了双眼,连忙上前将淡云步拖了出来。 下一刻,顿见屋顶轰然一声炸响,一团火花直冲云霄。 灵姬和九晟剑纷纷从火花中迸跃了出来,在浩瀚的星海中极力奋战。 “喂,你怎么样啊?”月痕着急地拍打着淡云步的肩膀,泪水莫名其妙地滚落下来。 靠在树上的淡云步虽然神志还很模糊,但还是清晰地辨认出身旁的少女。 这个助纣为虐的恶女! 看着他憎恶的目光,月痕下意识地收回手,抹了一把眼泪,怔忡地愣在原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6章 鸿门之宴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啊――” 这时,高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灵姬重重地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捂着胸口五官扭曲,狂吐鲜血。 随即,九晟剑在空中银芒一闪,转眼已落入淡云步的手中,他闭上眼,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力量自九晟剑传送到体内,全身顿时一轻,再睁眼时,清冷的眸子已蕴了浓烈的杀意。 那一抹强烈的光芒就像黑夜中的一束刺眼的阳光,顿时吓得月痕直直后退,可已经晚了,挥起的长剑银波犹如惊涛骇浪,瞬间袭掠而来。只是普通凡人的月痕如何抵挡得了这么强烈的剑气?那一刻,毫无意外地被震飞了出去。 灵姬见势不妙,叱咤一声,强行抽离杜绝城的身体,瞬间化做一团青烟飞遁潜逃。 淡云步撑着剑稳住身形,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好半晌才渐渐恢复过来。他低头狐疑地看着手中的九晟剑,难以置信,竟然是一把剑救了自己。更有甚者,竟然还是一把会说话的剑! 不过,此刻毒性渐退的他暂时还没功夫来研究一把剑,连忙上前扶起昏死在地上的杜绝城,提气运功,为她紧急疗伤。 不远处的草丛中,月痕离奇地坐了起来,显然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受到这样重重一击,居然还会毫发无伤? 静静地看着淡云步为杜绝城运功疗伤,看着他明明已经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却紧攒着眉头不惜一切地拯救一个陌生人。月痕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甜苦辣。 ********** 翌日,城东杜宅。 啪―― 杜夫人愤怒地一掌拍上桌,一双杏眼怒瞪面前跪着的丑丫头,咬牙斥骂道:“你这个丑八怪!亏我当年看你可怜好心收留你!你却伙同妖孽来害我的女儿?” 月痕已哭的泪流满面,一路跪爬到杜夫人脚下,连连磕头,抽泣道:“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害小姐!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杜夫人风韵犹存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猛地一脚踢开她,“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为自己脱罪?果然是人长的丑,心更丑!” 月痕下意识地捂住脸上的疤痕,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哼!今天我若不好好惩办你,杜绝城的百姓还以为那些不干不净的事都是我女儿做的!来人啊!”杜夫人朝着门口一扬手,冷喝,“把这个丑八怪押出去,乱棍打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月痕已吓得连哭声都止住了,呆呆地任由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拖了出去。 很快外面便传来木棍打在身体上的沉闷声响,和着月痕嘶哑的求饶声。杜夫人听在耳中,脸上的怒气丝毫未减,心更是冷硬似铁,毫无动摇之意。 院子里,杜家的老管事正领着淡云步前往正厅,远远地就听到了月痕的哭求声,甚是凄惨。 年过六旬的管家老脸皱的极其难看:“唉!这月痕丫头平时人挺善良的,怎么就跟妖孽成了一伙呢?真是可惜呀!”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7章 鸿门之宴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沉默不语,抬眸向那个方向淡淡望去。 杜管家很快又恢复了慈善和蔼,对着淡云步深深行了一礼,“道长莫要见怪!等他们处理完了,老奴再带您过去,免得污了道长您的眼。” 淡云步垂眸冷冷望了老管家一眼,不由分说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老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忙追赶上去。 二人来到正厅门口,但见两名强壮的护卫各执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正没头没脑地朝着一个小丫头瘦弱的身体打去。 眼看着衣服上已洇了大片的血迹,淡云步冷声道:“等一下!” 两名护卫应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回头疑惑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俊秀男子,一时愣住。 月痕心下一喜,铆足了劲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缓缓走到身边,一双手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死命地攥住了他的衣袍,又笑又哭:“救……救救我……求……求你……”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淡云步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但一想到这一个多月来,她帮着蛇妖为非作歹残杀人类,难免心存怒火。于是只冷冷看了她一眼,掰开她的手,转身进了正厅。 两名护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头问老管家:“杜老,这还打不打?” 杜管家缕着胡须,眼里闪过幸灾乐祸:“云道长是让你们‘等一下’,又没叫你们住手,接着打吧!” 闻言,两名护卫又抡起木棍打了下来。 “啊!”月痕痛的牙齿咬紧了下唇,狠狠瞪着老管家。她就知道,这杜家上下,除了杜家小姐是真心对她,其他人都是阳奉阴违,巴不得她这个丑八怪早点去死。可是现在,小姐因她几乎香消玉殒,还有谁会为自己出头?说到底,都怪她自作自受,活该被乱棍打死! 可是她不能死!她还不想死!至少临死之前要见见她的亲生父母!她不要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她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她知道现在除了去求淡云步这个外人,已经没有别的生路了。这股强大的求生信念一下子膨胀起来。那一刻,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侥幸地从两名护卫的棍棒底下逃了出来,一路跪爬到大厅里。 杜夫人刚刚满脸堆笑地向淡云步致谢,岂料就被冲进来的丑丫头生生打断,顿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 月痕吓得浑身颤抖,仓惶地直往救星身后躲,攥着淡云步的衣袂连连乞求:“大哥哥,我知道错了!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淡云步低头懊恼地看了她一眼,丑陋不堪的她,身上更是满目疮痍,一般人看了都恨不得厌恶地退避三尺。 杜夫人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可到底顾及淡云步这个恩人的面子,努力地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强颜微笑:“云道长,这个丫头不但不思进取,反而助妖孽残害我们杜绝城的百姓,现在城主已经下了命令,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道长不要一时心软,受了她的蒙蔽!”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8章 鸿门之宴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莞尔一笑,淡然道:“夫人过虑了,斩妖除魔乃贫道应尽之责,这丫头行为恶劣令人发指,理应该杀。” 闻言,月痕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两只手抖抖索索地垂了下去,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瘦小的身影卑贱的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野狗。 “不过――” 就在月痕绝望之际,淡云步却冷不丁地来了个转折,对着杜夫人浅笑依旧:“不过这丫头曾与妖孽为伍,多少定是沾了不少妖气,若是就这么死在府中,恐怕会招来不详戾气,令贵府罹遭横祸。” 杜夫人一听,顿时给吓坏了,急道:“竟然还有这等事?还好还好!幸亏这丫头还没死!云道长,那我们该找个什么地方处置她?” 淡云步微微一笑,从腰间取下紫葫芦,晃了晃,道:“此乃贫道师姐玉饶师太的法宝,专门用来惩治妖魔鬼怪。只要在里面呆上三个时辰,便会化作污水残渣,再无出头之日。” 此言一出,原本心怀希望的月痕愣是又给打回了原形,呜咽着大哭不止。 杜夫人听着他一番叙说,又见丑丫头哭的比先前更厉害,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如果能把那蛇妖一并抓来,那就更好了!” “夫人放心,贫道自会将她擒住,为天下苍生除去祸害!”淡云步其言凿凿,一脸的诚挚笑容让人心生敬意。 他转身,目光刚刚触及到月痕惊恐的双眼,立刻吓得她直缩脖子。 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紫葫芦,丑丫头鼓起勇气,哭叫道:“等一下!” 杜夫人急了:“死丫头!你还敢耍什么花样?” “我……”月痕抬头,满脸期待地看着淡云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哽咽道:“我……我能不能回房拿两样东西?” 杜夫人又急了:“什么?” 淡云步垂眸看着她,心思微转,淡淡应了声:“去吧。” 月痕如获****,顿时有了力气,惊喜地跑了出去。 杜夫人立刻吩咐护卫跟上去,免得这鬼灵精又耍什么花招想着逃跑。 月痕一路小跑,到达小屋时已经气喘吁吁几欲瘫倒,她强撑着蹲到柜子下,打开陈旧的抽屉,从里面取出灰布裹着的一包东西,放在地上打开。 苍白布满血迹的小手颤抖地从里面拿出一个破旧的小拨浪鼓,在含泪的眼前小心地摇了摇,立刻响起一阵微弱的鼓声。她凄然一笑,重新放回去,又摸了摸两个挂着铃铛的婴儿脚链,宝贝似的将灰布紧紧裹了,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去。 不一会儿,便在两名护卫的押送下,回到了大厅。 月痕径直走到淡云步身边,认命地跪在他的脚下,一脸的视死如归。 淡云步瞥了一眼她怀里的包裹,心里难免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连死都不忘带上? 杜夫人已经在旁边催了:“云道长,赶快把这丑八怪收进去!我一看到她就想吐!” 淡云步浅笑,提起紫葫芦,左手对着它引一道手决,默念一声:“急急如律令!” 紫葫芦立刻应声飞出,升在空中,细小的孔内陡然席卷出淡紫色的眩光,一阵强大的吸力顿时将月痕整个人吸了进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89章 鸿门之宴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即刻收掌,紫葫芦随即重回腰际。 杜夫人亲眼得见此番神奇景象,心中大喜:“这么厉害!太好了!看来这丫头必死无疑!”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一声惊喜捷报:“夫人!夫人!小姐醒了!” 这回,杜夫人更是喜出望外,回头对着淡云步连连行礼:“多谢道长!您且先留下,我杜府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不必了。”淡云步委婉道,“贫道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夫人还是赶紧去看看令嫒吧!她伤势不轻,需得好生调养。” “既然如此……”杜夫人想了想,冲着门口朗声道,“来人呐!备上薄礼!” 未等有人呈上礼品,淡云步拱手抱拳,道一声“告辞”,便急匆匆离去了。 “哎?” 杜夫人想拦住他,不料他已御剑而去,只得暗自感叹:“唉!真是一表人才啊!可惜是个道士,不然的话,我一定收他做女婿!” ********** 啊―― 随着一声惊吓的呼喊,一个脏兮兮的东西从高不可测的穹洞笔直摔了下来,融入淡紫色的幽静世界。 几乎同时,胡小瑶伸直了脖子眺望,终于在她摔下来的那一刻,看清了这个东西的真面目,顿时被她丑陋的容颜吓得蹦退了几步,怪叫道:“靠!哪来这么丑的妖怪?” 不远处的蒙太郎鼻子一嗅,立刻绽放出一脸野性的谑笑:“哼哼!人类!” “什么?”胡小瑶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凑上前细瞧,“啧啧!真丑!衣服还这么脏!果然是人类中的异类!” 这时,月痕揉着被打的几乎开花的屁股,艰难地睁开双眼,正对上胡小瑶一张放大的妖颜,立刻吓的惊叫一声:“啊――” “喊什么喊什么?你长这么丑我都没叫,你叫个头啊!”胡小瑶双手叉腰,很是无语地瞪着她一脸丑容。 月痕一下子被震醒了,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警惕地看着两个类似妖怪的东西,“你……你们是谁啊?” “我还要问你呢!”胡小瑶伸腿踢了踢她,一脸媚笑道,“喂!丫头,你是人是妖?” “我……我当然是人!” “什么?”胡小瑶回头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蒙太郎,惊道,“这个淡云步脑袋被驴踢了?连人类也抓?” 话音刚落,立刻从四面八方猛烈袭来蓝色焰火,胡小瑶大叹不妙,连忙四处闪躲,但还是免不得被一阵恶烤,起初还不怕死地顶两句嘴,时间一长只好乖乖认错,看的月痕一阵心惊肉跳。 “中了这么多招,还不学乖,活该!”蒙太郎看着她狼狈逃窜的样子,不但不同情,反倒是说着风凉话。 “你……”胡小瑶气急攻心,抬头怒瞪紫雾缭绕的苍穹,一脚狠狠地跺了下去。 一旁的月痕呆呆地环视着周围,除了淡紫色的雾气和这两个妖不妖人不人的怪物,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什么也看不到。 她突然想起淡云步的话:“此乃贫道师姐玉饶师太的法宝,专门用来惩治妖魔鬼怪。只要在里面呆上三个时辰,便会化作污水残渣,再无出头之日。” 三个时辰?她只剩下三个时辰的时间了吗?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0章 鸿门之宴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黄昏时分,淡云步御剑从天空降落,准备找间客栈入住,无意中经过一座破庙,不料手中的九晟剑又激动地颤抖起来。 他抬头望去,布满蜘蛛网的破败牌匾上不难辨出三个朱红大字――天后庙。 残破不堪的大门虚掩着,在风中颤巍巍地扇动,看上去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 一个扛柴的樵夫经过。 淡云步忙拦住他问:“这位大哥,请问这里的天后庙为何如此萧条冷落?” 樵夫淡淡瞥了一眼,憨笑一声,道:“不知道啊!我一生下来的时候它就是这副模样了!谁晓得呢?我都不知道管谁问去!” 说罢,摇着头径直而去。 淡云步忽然觉得心中一片惆怅,看着眼前的破庙,竟然有些百感交集。几乎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去,手中的长剑震动不止。 面对着满院杂乱疮痍,淡云步低头对着九晟剑道:“你一定知道为什么,对吗?” 下一刻,九晟剑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慢慢安静了下来。 当庙堂内的一尊白色雕像映入眼帘,淡云步突然心中一疼,抑制不住的疼惜自心口溢出。 那是一尊女子雕像,长发飘逸,清丽脱俗,宛如踏着七彩祥云飘然而至,绝美的容颜震撼人心。 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后娘娘羲和吗?为什么他仰望着她的时候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连身体都莫名地柔软下来,心中一片爱怜。 时间缓缓流逝,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眼角的泪珠悄然滑落。不期然地,那尊雕像的眼角竟也相继滑下泪滴。 只听“滴答――滴答――”,仿佛古老而神秘的咒语,在静谧的世界里悄悄绽开一朵奇异的蔷薇。 浩瀚的天海,波涛汹涌,掩映着远处仙宫神殿,遥不可及。 相思岛,蔷薇洞内莹光浮动,各种奇花异草都似笼在金莹剔透的光影下,幽幽飘动。 纯白色的蔷薇花海中,雪裙仙子盘腿静坐,乌黑的长发仿佛是拥有生命的精灵,每一根都似闪烁着迷离的光晕。 一滴清泪从她卷而翘的长睫下滚落,悠然坠落花海,瞬间幻化出无数蓝色的光影,灵动地环绕在她的四周,经久不散。 “云儿……”羲和喃喃地念了一声,缓缓睁开一双通透澄亮的双眸,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胸口,心疼地唤道,“孩子……” 静静伫立在雕像前的淡云步似乎听见了这一声恍若隔世的呼唤,朦胧的泪光中,眼前的白色雕像仿佛化作一个闪亮的白色身影,翩然向他走来。只短短一瞬,又突然黯淡了下去。 羲和一惊,忽听得洞外一阵呼唤:“母亲!母亲!” 她平复了一下心神,缓缓步出洞去。 站在洞外翘首以盼的,是个头戴金冠,红发齐腰,身着赤金铠甲的俊朗天神。此刻见天后娘娘缓慢走了出来,忙微笑着迎上去,“母亲,近来可好?” 羲和宠溺地抚上他的脸,温柔笑道:“你这孩子,又玩忽职守,担心你皇父怪罪。”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1章 鸿门之宴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战隐呵呵笑着,在母亲面前像个天真的孩童:“不怕不怕!有母亲在,皇父才不敢动我呢!再说了,他老人家若真闲的无事找孩儿麻烦,那孩儿就彻底罢工!看他除了我跟母亲,到哪儿再找第三个太阳为人间带去光明!” “胡闹!”羲和顿时面露不悦,转身看着天海浪花翻涌,再不理会他。 战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上前讨饶,“好啦,母亲别生气了,孩儿开开玩笑而已嘛!要不,您打我一下出出气?” 羲和被他逗的哭笑不得,抓着他的手揉在自己的手心里,明眸中漾着无限怜爱,“你呀!总是这么调皮!哪有一点做哥哥的样子?” 战隐嬉笑地勾着她的肩膀,拍着胸脯道:“怎么没有?我刚刚就帮了十一弟一件大忙!要不是我啊,他早就**于蛇妖了,哈哈哈哈!” 羲和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可你还是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若是被你皇父知道了,恐怕不会那么轻易饶过你。” “是吗?”战隐回想起在红尘客栈暗中为月痕设下保护屏障的事,面色凝重了起来,“难道母亲也觉得孩儿做错了?” 羲和目光滢然,一时无言以对。 “一千年了,还不够吗?孩儿真的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悲剧一次次重演。不想看到行云回到天庭后追悔莫及。”战隐面对着母亲,温柔浅笑,“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现在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事。” 羲和笑若浮云,“但愿……母后能够等到行云归来的那一天。” “当然会!”战隐满脸自信,笑容明媚生辉。他一转身,赤金色的战袍迎风飞舞,面朝天海,他昂扬笃定的声音激荡起滚滚浪涛,“母亲放心,纵有千难万阻,孩儿也一定会亲自领着十一弟毫发无损地回到您的面前!” 羲和欣慰笑了,澄亮的双眸眨动着如水般的温柔。 “不过……”战隐略一思量,又回头笑嘻嘻道,“母亲得先随孩儿去参加姑姑的蟠桃圣会。姑姑难得回瑶池一趟,母亲要是不去,她该多没面子啊!” 闻言,羲和立时嗔怒地敲了他一下,“就知道你这小子绕了这么大个弯,还是替王母娘娘当说客来的。”说着雪袂一拂,漠然道,“我说过,除非云儿重返天庭,否则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这座相思岛。隐儿,你回去吧,母亲是不会去瑶池的。” 战隐无奈地垂下头,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说服她,末了,却传来一声叹息。 他躬身,对着最敬爱的母亲深深行了一礼,“那,孩儿就此告退。望母亲……珍重!” 随即,赤金色的身影凌空一转,瞬间幻化成一只金芒熠熠的金乌,扑打着翅膀,盘旋飞掠而去。 羲和仰首,静静凝望着他的身影,在天海的上空越飞越远,直至没入层云,消失不见。 想起很久以前,十大金乌还会盘旋在她的身边飞翔歌唱,如今却只剩下了战隐一个。她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阵悲凉。 孩子,我的孩子们…… 倘若我们不曾来到天庭…… 倘若我们一直留在东海扶桑…… 那该多好? 这冰冷的九重天,冰冷的天庭啊…… 羲和心痛如刀绞,泪光莹然坠落,渗入地面,顷刻生长出一株嫩芽。只见它悠悠滋长,转眼便蔓延出大片青萝,从枝叶间缓缓升腾出无数的蓝色光芒,在她的身畔闪闪烁烁,华美却透着浅淡的哀伤。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2章 暗生情愫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紫雾弥漫浮腾,世界陷入在长久的静谧中。 月痕虚空跪坐在淡紫色的雾霭中,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破旧的小拨浪鼓,漫不经心地在眼前摇晃着,安静的雾海中立刻荡漾起丝丝涟漪。 正在闭目养神的胡小瑶一听,立马竖起了狐狸耳朵,魅惑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锁定在不远处的月痕身上。她娇俏一笑,挪着身子凑过去。 “嘿!小丫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胡小瑶好奇的伸出狐狸毛爪,还没来得及触上去,月痕便眼明手快地将小鼓收进了怀里,警惕地看着她:“你干嘛?” 胡小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切!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藏着掖着了?” 月痕不理会她,刻意远离了她一尺,埋着头,也不说话。 胡小瑶实在无聊的紧,一时又凑过去,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再次证实自己的观点:“嗯!果然够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姑奶奶我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他日重新拥有了法力,就是把你变成个天仙儿,那也是弹指间的小菜一碟!” 闻听此言,月痕立刻伸手捂住脸,冷冷瞪向她:“你……你休想碰我的月牙胎记!” “什么?”胡小瑶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爪子在耳边忙不迭地扇了扇,看着丑丫头一副无比坚定的样子,不由垮下了脸,伸手在她额头探了探温度,“不会吧?就这么个丑东西,你还当个宝贝留着啊?” 月痕苦笑一声,又往旁边挪了一下,低头不语。 真傻!还担心这个做什么?都是快死的人了。 “喂!”胡小瑶一时来了兴趣,又死皮赖脸地凑了过去,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哎,丫头!说说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讲出来让姐姐我开心开心啊!” 月痕被她缠的实在有些烦了,抬头冷冷叫了一声:“关你什么事啊?” 岂料,胡小瑶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更加欢乐,兴奋地手一指,道:“有个性!我喜欢!” 月痕被她的莫名其妙弄的哭笑不得,干脆起身往更远的地方退去,一不小心撞到一堵肉墙,回头一瞧,差点没吓个半死。 原来蒙太郎不知什么时候幽灵般的来到了她的身后。 只见他棕发蓬乱,眸如隼,鹰勾鼻,浑身都散发着凶狠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相比之下,月痕明智地坐回到胡小瑶的身边。 “去去去!”胡小瑶冲着蒙太郎赶鸭子似的直摆手,一边满脸可亲地笑睇身边的丑丫头,“别怕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不过,你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好不好啊?” 此刻的月痕就像一只惊弓之鸟,看着突然对自己这么温柔的胡小瑶,开始慢慢对她有了好感,轻声道:“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情聊天?” “什么?”胡小瑶又是大眼一瞪,“谁说我要死了?” 月痕微微有些愕然,“难道你不知道吗?只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三个时辰,就会化作污水残渣,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3章 暗生情愫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胡小瑶听了,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娇媚一笑,摆摆手道:“臭屁!八成你也被淡云步给耍弄了吧?老娘都不知道在这鸟地方待了多少天了,到现在为止,也没少胳膊少腿啊!那个闷骚小道士的话根本就是吓唬吓唬一些无知小妖的!” 话落,不远处的蒙太郎立刻抛来一个白眼,那嫌恶的神情仿佛在说: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那么轻易上当的! 胡小瑶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低头去瞧月痕时,惊愕地看着她热泪盈眶,忙推了她一把,道:“哎呀,妹子,哭什么呀?难道你是寻死来的?” 月痕拼命直摇头,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啊呜呜呜呜……” 胡小瑶愣在那儿,一时慌了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月痕狠狠抹了一把泪,郑重其事地握住胡小瑶的手,喜极而泣:“姐姐,太好了!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了!” 胡小瑶被她弄的一惊一乍,好半天才搞清楚状况,笑呵呵地点点头,“是啊是啊,你不用死,我也不用死,可是……”话到此处,又换成她哭丧起了脸,“可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如果再不说说话聊聊天,就算不会化作污水残渣而死,最后也得闷死啊!” 月痕被她一感染,又开始忧伤起来:“那姐姐,我们就多说说话,争取多活几天。” 胡小瑶一把抱住她,大叹:“知己!妹妹你真是我的知己啊!”说着还不忘斜瞥一眼蒙太郎,那神情别提有多得意。 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月痕和颜悦色道:“姐姐,你们为何会被抓来这里啊?难道你们也是做了坏事的妖怪?” “嗨!别提了!老娘这一生虽然没做什么好事,但也算行的直坐的端,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都怪我那个虎哥啦!没事偷人家师傅的元丹!害的……” 胡小瑶的话还没说完,那厢蒙太郎已经发飙了,怒斥道:“蠢女人,你说什么胡话呢?小心老子一掌拍死你!” 胡小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你个死狼!说话注意点儿!不能骂人家淡云步也就算了,我拿虎哥发发牢骚都不行啊?管也太宽了吧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老娘可没空理你!” 蒙太郎气的鼻子一哼,果断闪去了更远的地方,耳不闻为净。 月痕倒也不以为然,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能骂淡云步啊?”想起他在杜府说的吓死人的一席话,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唔……”胡小瑶挠了挠腮,恼恨地说道,“你刚才不也看到了吗?只要我一骂他呀,四周就会冒出蓝火,直往我身上窜。那滋味啊,真心不好受啊!” “哦……”月痕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我们不要骂他就是了嘛!” 胡小瑶噘嘴一哼:“老娘就是看不惯那小子!仗着自己有点道行就到处……” 月痕连忙捂住她的嘴,惊得胡小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险!差点又骂出口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4章 暗生情愫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胡小瑶长长吁了一口气,“算了,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月痕难得腼腆一笑:“月痕。” 胡小瑶盯着她丑陋的左半边脸,乐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月痕啊?果然人如其名。我呢,叫胡小瑶,你叫我小瑶就好了。” 月痕欣喜地点点头,真没想到绝处逢生还能遇到这么知心的姐姐,心里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哎?对了!你这疤这么丑,干嘛还当个宝贝似的?”就这一点,胡小瑶实在想不通,女孩子不都爱美吗?难不成这丫头还有什么不良癖好? 月痕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脸颊,丝毫不以为丑,轻笑道:“这块疤自我懂事起就长在脸上了,我还要靠它找到亲生父母呢,所以绝不能让它受到伤害。”想起当初,灵姬也曾提议把她变美,但还是被她一口回绝。 胡小瑶显得难以接受她如此独特的观点,“不会吧妹妹?就为了找到亲生父母?谁晓得当初是不是他们嫌弃你丑故意把你丢弃的?你还找他们?傻不傻啊你?” “不会的!”月痕突然义正词严,“他们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把我抛弃的!他们……他们一定是有难言的苦衷!你看!” 说着,她将怀里的包裹打开,露出一个拨浪鼓,两条铃铛脚链,微笑道:“他们一定很爱我,不然不会送我这么好的东西!” 胡小瑶低头瞄了一眼,不过就是小孩子家玩的普通小玩意儿,亏她当个宝贝似的。但见她一脸憧憬,胡小瑶的嘴角还是强颜露出一丝笑,“呵呵,那倒也是啊!” 心里却感慨万千:唉!这小丫头该是有多缺爱啊?可怜哪…… 月痕又重新将它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好,冲着胡小瑶展颜一笑,撇开她的半边脸不看,倒也算清秀可人。 “对了,小瑶姐姐,我们要怎么联系到云步哥哥啊?” “什么?”胡小瑶顿时大眼瞪的像铜铃,“你叫那家伙什么?” 月痕颔首淡淡一笑,“云步哥哥啊,不管怎么说,是他救了我一命。”虽然当初差点一句话把她吓死,不过想起他奋不顾身去救杜家小姐,又拐着弯救了自己,基本可以肯定他是个好人。 胡小瑶恶心的快要吐:“唉呀妈呀!老娘的狐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能不能别这么倒胃口啊?叫他淡云步就行了!” “哦!”月痕乖巧地点点头,“那我们要怎么联系到云步哥哥啊?总要想办法求他放我们出去吧?” 胡小瑶眼皮一翻,直接晕倒。 “啊,小瑶姐姐你怎么了?小瑶姐姐!小瑶姐姐!” 月痕被她吓了一跳,慌不择乱地摇晃她的身子,几番摧折蹂躏,还真把她给弄醒了。只见胡小瑶媚眼眨巴眨巴着,痛苦地说道:“叫吧叫吧!你那么爱叫就叫吧!说不定你那什么哥,正在外头听着呢!” “嗯!” 月痕点头如捣蒜,笑的比过年还喜庆,居然真的站起身来高声呐喊:“云步哥哥!云步哥哥!云步哥哥……” “哎呀娘啊!”胡小瑶只觉得四肢俱软,整个身子都瘫了下去,恶心的差点把肠子都吐了出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5章 暗生情愫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时值午夜,某客栈某间客房内,淡云步正侧身趟在卧榻上安稳而眠,岂料平地一声雷,登时把他给惊醒了。 伸手在床畔胡乱地摸了摸,淡云步抓起紫葫芦便坐了起来,一双剑眉随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越高拧得越紧,最后打结。 无奈,他二指合并引一道法决,立刻从葫芦口内氤氲出一缕紫雾,转瞬便化作人形落在地上,娇小的身影在床畔兜转了两圈方才定住。 月痕尚未反应过来,头更是被转的晕晕呼呼,看见旁边有张类似卧榻的东西,就放心地倒过去,谁料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她定神一看,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再低头一瞧,差点吓的吐血身亡。 她……她竟然慌乱之际扯开了淡云步身上唯一的一件白色亵衣,还露出了他的半个胸膛! 天哪! “啊!”月痕顿时像碰到可怕的野兽般猛地跳了起来,捂着滚烫的小脸,又惊又羞。 相反,淡云步要显得淡定多了,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衣衫,淡淡道:“大半夜,吵什么?” “我……”月痕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战战兢兢道,“我,我饿。” 淡云步恍然,他差点忘了,她是人,可不像那些妖怪可以长期坚持不吃饭。叹了一声,他当即便叫来小二备上夜宵,自己则盘腿坐于卧榻,闭目潜修。 昨晚中的毒虽然已解,但为了救杜绝城也着实耗费了他不少功力,眼下想去月池国更是急不得,他得先把身子养好。 月痕光看着桌上一碗白米饭,就已经咽着口水亢奋地摩拳擦掌起来,一时间也顾不得屁股上的伤,拉了凳子就坐,结果―― “哎哟!” 只听一声哀嚎,月痕登时痛的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 心里很想骂一句:这该死的凳子!怎么这么硬啊! 当然,在淡云步无形的威慑力下,她只好畏畏缩缩忍着痛重新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时,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卧榻上的男人,看到他紧攒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月痕也终于松了口气,捧起饭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扒着扒着,她顺手抓起一旁的鸡腿正要啃,突然想起刚刚认的姐姐胡小瑶,明眸狡黠一转,心虚地瞄了一眼淡云步,心一横,干脆一股脑儿地把三只全都藏进了怀里。 接着,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努力扒饭。 过了一会儿,汤足饭饱的她撑着桌子无比艰难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向卧榻走去。 淡云步依然盘腿而坐,左右手分别引着法决,虚空置于两膝之上。莹光浮动中,他清俊的容颜淡漠如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双目微阖,像是睡着了。 月痕呆立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捏着破了口的衣角,憨傻的像个小乞丐,尤其是那半张丑陋的脸,显得她更是异常不堪入目。 可能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了想,最后将左鬓上的黑发散开来,故意挡住了丑陋的左脸。 这才敢抬头直视淡云步,遣词造句地小声道:“云……步哥哥,我……吃好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6章 暗生情愫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听着她蚊子般嗡嗡的声音,淡云步眼未睁,轻叹道:“走吧。” “啊?”一惊,月痕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走……” 长睫微微一扇,淡云步缓缓睁开深邃双眸,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委婉:“从今以后,好好做人,勿再与妖为伍,切记。” 他的声音有种蛊惑的穿透力,深深地击中在她的心口上,仿佛空灵的乐章,浅荡起一片美妙的涟漪,动人心弦。 月痕失神地呆了片刻,突然清醒过来,看了一眼窗外夜色,脸顿时一垮:“可……可现在是半夜啊……” 闻言,淡云步抬起头来,看着橘色烛火下她闪着迷离光晕的侧脸,恍惚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吗?不过光凭她脸上那么大块疤,若他见过,定然印象深刻。 显然此刻是被这丫头气的昏了头了。 忖思了片刻,他直接了当地说:“我不习惯和别人在一间屋子里过夜。” “哦……”月痕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指了指一旁的紫葫芦,捂着怀里的鸡腿,表情怪异地说,“那……我可以再回到里面去嘛!” 这丫头疯了?放她走还不走? 淡云步强压下心头的懊恼,冷声道:“我说过,勿再与妖为伍,听不懂吗?” 月痕下巴一拽,强词夺理:“你还说!当初不是你非要把我收进去的!现在我跟他们混熟了,你又要我走!我……我不走!” “你!”淡云步哭笑不得,果然大人和小孩是说不通的,当初要不是看她小小年纪心怀怜悯,他才懒得管她的死活,现在倒好,还跟他杠上了。 当然,死皮赖脸不肯走的真正原因只有月痕心知肚明,她总觉得自己一离开他必有生命危险,这种奇怪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况且,一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不如留下来,至少还有淡云步这样的高人护着自己。 于是,当即就双膝跪了下来,央求道:“云步哥哥,我从小就是个孤儿,长得丑,武功又不好。所有人都嫌弃我,现在连小姐也不要我了。杜府我是回不去了,江湖险恶,我的伤又没好,一定会被人杀掉的!云步哥……呃不!叔叔!您就行行好,收留我吧!要是能收我为徒,那就更好了!” 听到“叔叔”俩字时,淡云步破天荒地懵了,再回想她最后一句话,他彻底呆了。 敢情他捡了个没人要的大累赘啊! 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怕――麻烦啊! 不行!此事极为不妙!得闪! 当下,淡云步便起身拿了外套披上,逃命似的朝门外走。 月痕愣了愣,抱起榻上的紫葫芦扭头就追了上去:“哎!叔叔!你忘拿法宝了!” 一路追逐到客栈外静寂的街道上,前面高大的身影一顿,后面的丑丫头脚步也跟着紧急一停,把紫葫芦当玩具似的抱在怀里,怯弱弱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淡云步胸膛微微起伏,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大气,回头一把将紫葫芦夺了回来,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别再跟着我。”转眼便大步流星地远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7章 暗生情愫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月痕呆呆地杵在原地,瘦小嬴弱的身体在夜风中颤抖着,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狗,卑微的简直连根草都不如。 头未回,淡云步却无端停下了脚步,凝重地回眸望去,当冷沉的目光触及到她那双饱含渴望与乞求的眸子时,霎时如春水般柔软了下来。 拿起紫葫芦,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说服了自己。 法决一引,葫芦口瞬间光芒乍现,眨眼的功夫,月痕便随着一道光影“嗖”的一声,被吸了进去。 啊―― 虽然已经有了被紫葫芦吸进去的经验,月痕还是惊惶地张口大叫,原以为会像第一次一样四脚朝天地摔进去,没想到刚置身于紫色的漩涡,速度突然变慢,她整个人竟腾云驾雾似的缓缓飘落下来。 底下的胡小瑶伸直了脖子看着,失去了法力,她只能在原地又蹦又跳,急的恨不得伸手一把将她拽下来,这……这也忒慢了点儿吧? 一落地,月痕仍张着两只臂膀,抬头望着遥遥不可及的穹洞,有些意犹未尽。 这感觉真如神仙下凡,妙哉啊! 岂料,胡小瑶一盆冷水猝然灌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娘一定是在山崖边生的你,一不留神,你摔了下去,还是脸先着的地。” 月痕忙捂住左脸上的丑陋胎痕,愠怒瞪视她:“你……我娘才没那么粗心呢!” “哈哈哈哈!”胡小瑶笑的扭腰摆臀,一副妖娆媚态,“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丑了?你先前不是还把那块疤当块宝吗?” 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月痕依旧捂着脸,从怀里抓了几只鸡腿递过去。 胡小瑶顿时美眸一亮,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到这么香的肉了?一时就像猫遇到了老鼠,猛地扑了上去,抓起来就咬。 看着她那副狼狈样,想起刚刚自己也是这般狼吞虎咽,月痕突然想起“天涯沦落人”这句词,不禁有些感怀:唉!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变得像淡云步那样强大,那该多好? 目光坚定地一咬牙,月痕想要拜师的愿望,就在看着胡小瑶一啃一咬间,愈发地强烈壮大起来。 嗅着浓郁的鸡肉卤香,坐在不远处的蒙太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本来昏昏欲睡的一双狼眼顿时闪着炯炯金光,精神为之振奋。 可恨的是,胡小瑶明明看见了他眼里熊熊的**,却还趾高气扬地摆出一张得意嘴脸,大口大口地嚼肉,全然将他视如无物。 月痕蹲在一边儿,左瞅瞅右瞧瞧,面不改色,果断夺了胡小瑶手里最后一只鸡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蒙太郎的地盘抛去。 蒙太郎惊喜地抬眸,大手凌空一捞,动作快稳准,转眼便叼着个大鸡腿扭头狂啃起来。 “啊!我的手啊……”胡小瑶咬着手指叫苦不迭,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咬的是鸡腿啊!猛地抬头,看到蒙太郎刚刚吐了骨头擦了把嘴,登时蹭蹭蹭火气直往上冒,撒腿就朝他冲去,大有将其挖肚掏胃的气势。 蒙太郎做贼心虚,抱头就蹿。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8章 暗生情愫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月痕饶有兴味地看着两只狼狈的小妖转着圈圈玩猫捉老鼠,真没想到,一只鸡腿还能引发这么大的纠纷,看来这紫葫芦里的日子实在是寂寞的紧啊!连掐个架都能掐的那么欢乐。 所幸蒙太郎还算有点君子风度,被胡小瑶骑在身下蹂躏了半天也没还手,只抱着头“呜呜”地狼嚎着,悲愤地叫道:“是可杀不可辱!是可杀不可辱!” 月痕有些看不过去,上前拉住胡小瑶,“算了吧!他已经被你打的够惨的了!” 胡小瑶一摸鼻子,傲慢道:“你还说!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臭丫头!我打……”刚扬手就被一只铁掌牢牢箍住,胡小瑶回头一瞧,气血顿时翻涌。 蒙太郎傲然地挡在月痕的面前,攥的胡小瑶纤纤五指咯吱作响,一张口,腔正字圆:“你脾气坏,我忍。乱打女人,就是你的不对。” “我……”胡小瑶强行挣开他的狼爪,气犹未消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看着月痕时立刻又换了一张谄媚的笑脸,“哎哟!瞧把我妹子吓的!姐姐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哈!” 月痕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当然不会!只要你们能够和睦相处就行了。” 话刚说完,万万没想到,此二妖像是刚刚唱了一出同台戏,这会儿胡小瑶竟如胶似漆地粘上了蒙太郎,抚着他青筋暴跳的狼爪,目光温柔似水:“就他这死相!不打不成材!妹子不要见怪啊!” 蒙太郎咬得牙齿嘎嘣乍响,恨不得将这小狐狸精给捏死,可刚对上她那双狐媚的大眼睛,被她这么扑扇扑扇一阵魅惑,想要杀她的心,又软了。 胡小瑶满意地拍拍他的脸,妩媚一笑,转身又回到月痕身边,神秘兮兮道:“哎!我问你个事啊!淡云步现在是什么情况?除了他,你有没有见过别人?哎呀对了!他不是把你放出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月痕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小瑶姐姐,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到底先回答哪个啊?” 胡小瑶想了想,道:“算了!说重点!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月池国?” “没有吧!为什么要去月池国?”月痕反问。 “唉!说来话长!”胡小瑶长叹了口气,瞥了一眼不知何时又回到原处闭目养神的蒙太郎,小声道,“我们虎哥当年偷了淡云步他师父的镇魂元丹,导致那个老头元神尽灭,魂飞魄散。本来当时虎哥就差点被他给杀了,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气还没来得及喘过来,他又跑来寻仇!没办法,我们只好兵分两路,帮虎哥逃了!唉!可惜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虎哥的下落,说不定……说不定虎哥现在已经被他宰了下汤了!啊呜呜呜呜……” 胡小瑶正捧面哭的撕心裂肺,谁知月痕却极其无情地回了一句:“杀了人家的师父,那他真是活该!要是有人想杀我师父,我早把他剥皮拆骨扔油锅里了!” “你……” 胡小瑶被她这么一激,颤抖着手直指过去,悲愤交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99章 暗生情愫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月痕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瑶姐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据我观察,我师父淡云步不但武艺卓绝,道行更是深不可测。你虎哥,嗯,怕是凶多吉少。” 胡小瑶哭了,泪流满面,“你师父?” 月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现在还不是呢!不过很快就是了。我想好了,我不能就这么去找我的父母,我得学点本事啊,不然到时候给他们二老丢脸怎么办?是吧,小瑶姐姐。小瑶姐姐?” 胡小瑶浑身筛糠似的一抖,突然间茅塞顿开,指着她恍然道:“哦!我明白了!搞了半天你跟那个淡云步是一伙儿的啊?好你个小间谍!找打……” 眼看着这只狐妖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饶是见惯了妖怪的月痕还是吓得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胡小瑶心里直窝火,一心只想着把她扑倒狠扁一顿,可是就在即将抓住她的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突现一束白晃晃的光芒,“嗖”的一声,月痕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月痕茫然地四下一看,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已身在一片翠竹林中。 广袤的蓝天之上,云卷云舒,偶有飞禽啾鸣着盘旋掠过。竹林间芳草匝地,翠绿盎然,他一身白衣劲装,迎风而立,挺秀的身姿透着硬净和干练,却又不失高蹈出尘的仙者风范。一旦望之,再难移开双目。 月痕便这样呆呆地盯了他半天,突然意识到什么,忙跪地叩首,激动不已地说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下一刻,一包装有银两的锦袋丢在了她的面前,只听头顶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拿着这些钱,自谋生路去吧,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话落,人走。 月痕愣怔地跪趴了片刻,忙抓起锦袋追了上去,“师父!师父您别走!您再考虑考虑吧!我虽然人长的丑,可是我很用功的!我一定会好好学的!您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淡云步脚步停了下来,双臂手决一引,红光乍现中,九晟剑已被祭于掌下。 他回头,微蹙着眉头道:“你走吧。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不方便带着你。若你执意想拜师,可以去苍篱山拜我师姐玉饶师太,若是资质不错,她会收你的。” “可是……”月痕还想再说些什么,无奈对着淡云步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偏偏舌头像打了结似的,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淡云步不再多言,转身,刹那间人已御剑而去。 仰望着天空那道白影渐飞渐远,月痕黯然低下头,看着手中满满一袋银两,心中却是一片荒芜空寂。 手不由地触碰到左脸上的胎痕,她回想起所有男人见到这副尊容时的厌恶和鄙夷,突然间明白过来。 就这副丑陋模样,有哪个男人愿意同她长期相处?过去有杜小姐护着她,年少无知不以为然,可现在,她终于懂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0章 诡异奇像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月池国,京都北川。 雄伟壮丽的宫墙内一片旖旎奢华,盘龙飞凤的宫殿栉比鳞次,处处彰显着皇族的尊贵高雅。 后宫,关雎殿。 长廊迂回蜿蜒,直通向远处的雕栏亭台,两旁花开正盛,草木青幽,暗香弥漫。 凉亭处,一道娇小的身影逆光而立,华丽的凤袍迤逦在地上,却干净地不染尘埃。她缓缓地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慢悠悠地喂食着笼中的金丝雀,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唯美清雅。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侍女前来轻声禀告:“娘娘,长公主来了。” 闻言,夜舞惊喜地回眸,倾城的容颜顿时令天地失色。 饶是看惯了她美丽容颜的侍女,也微微一愣,默默退向一边。 “才子?”夜舞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亟亟奔向不远处悠闲走来的南宫璃,笑颜如百花绽放。 “呵呵!”南宫璃加快了步伐,上前握住她的手,促狭笑道,“瞧把你开心的,恐怕皇帝陛下都不见得能让你这么兴奋地迎上来吧?” 夜舞丝毫不在意她的话,兀自露出欢喜的笑容,“就知道拿我寻开心。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南宫璃依旧是一身锦衣男装,手持玉骨折扇半掩容,俊眸璀璨生辉:“我的皇后娘娘,这不是担心你吗?奶奶大寿那天就听说你不舒服,刚巧我府上琐事缠身,好不容易才抽空过来看看你。怎么?几天未见,就这么想我啊?呵呵,南宫琦那家伙岂不是要吃醋了?” 南宫璃和南宫琦这对龙凤姐弟本来就长的颇为相似,偏生这南宫璃又喜爱着男装,走在皇宫里被人认错那是常有的事。也只有夜舞能够一眼认出来,只因很久以前,她们便是最要好的朋友。 “他才不会呢!”夜舞一开口,忽地敛颜伤感起来,“他虽然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可刚进宫的两个美人深得他心,才没工夫吃我的醋呢!” “什么?又有两个美人进宫了?”南宫璃有些意外,“上个月不是刚刚挑了一批美人吗?这才多久……” 一时凝眉冷哼,“这个南宫琦,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将士们在外拼死搏杀,他倒好,坐拥美人还冷落结发之妻!哼!小舞你别难过,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若是再不收敛,我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听她这么一说,夜舞顿时气消了大半,“其实,我并不完全为了这个难过。只是不想看着陛下沉迷女色,荒废了国事。” 折扇一合,南宫璃沉重地叹了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初他年纪小,对于男女之事懵懂无知,现在大了,翅膀硬了,开始懂得享受了。这大概都是帝王的通性吧!但愿他不要玩的太过火,我可不想真把拳头砸在他脸上。” 夜舞扑哧一笑,牵着她的手缓步走向凉亭,“算了,你都说这是帝王的通性了,当年我父皇不也是后宫嫔妃无数吗?既然当初决定嫁给了他,也只得认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1章 诡异奇像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看着眼前端庄贤淑的年轻女子,南宫璃恍惚忆起当年白纱蒙面的舞裙少女,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天真烂漫,绝代芳华,美丽的不可方物啊!然而进宫后,她终究还是变了,不再那么喜欢跳舞,有时候甚至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坐看云卷云舒,那画面虽美,却透着淡淡的哀伤。 南宫璃很想开口问一句:小舞,你快乐吗? 可到底没能说出口,只是淡淡寒暄了一句:“听说你身体一直不舒服,最近好点儿了吗?“ 夜舞点点头,表情却有着些微的不自然,“只是受了点风寒,已经好多了。” 虽然她垂眸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南宫璃一眼看穿。 “是吗?”南宫璃刻意地打量起她的气色,看上去似乎并无异常。 “当然了!我在宫里好吃好住的,一点也没问题。才子,你不用担心。”嘴上虽这么说,夜舞却故意闪躲着她的目光。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一看便知大有问题。 南宫璃还想继续追问,但见不远处有个男人亟亟奔走过来。 他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府里的管家――金雷将军。 “末将见过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 见他煞有介事地行礼跪拜,南宫璃配合地扬了扬手中的折扇,“免礼平身!” 岂料金雷刚一起身,脑袋就遭到了玉骨折扇的敲击,随即传来南宫璃佯怒的声音:“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没什么大事少来这一套!” 夜舞在一旁掩唇轻笑,同时也悄悄藏住了妙目间的不安。 金雷抬起头来,刀刻般的五官坚毅而冷酷,不卑不亢道:“殿下,出大事了。” 南宫璃一愣,片刻又摇起折扇故作镇定起来,笑道:“呵!开玩笑!夜冥军队早就撤出大漠了,难道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其实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打着鼓。谁不晓得,人称铁嘴的金雷将军,传说出生至今就没说过一句谎话! 果然,他铁嘴一张,还真道出了一件大事,“殿下,末将刚刚得知,皇上已经下令,命灵州城主皇甫震,三月内必须在北郊琉璃山下建一座行宫,名曰广寒殿,说是赠予佟妃娘娘的寿辰之礼。” “什么?”南宫璃一惊,眉头皱了起来,“琉璃山?莫非就是半月前从天而降的那座奇山?” “正是。”金雷不急不缓道,“依殿下看,这件事算不算大事?” “算!当然算!”折扇一合猛击掌,南宫璃登时又惊又怒,“这个南宫琦!可真会宠女人!先是什么掬月台,现在又是什么广寒殿!他不知道那山是从哪儿来的吗?多少人被压在山下尸骨未寒!他还把它当个宝了?”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南宫璃的火气一上来,就忍不住摇着扇子来回踱步,“大战方结,国库空虚,他不想着整顿军纪,布置下一步的防守,居然还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被她这么一惊一乍,夜舞也吓坏了,“那怎么办?我们要去阻止他吗?”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2章 诡异奇像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闻言,南宫璃脚下一顿,转头看向金雷,目光陡然一冷,问:“南宫琦呢?” “这会儿,应该在佟妃娘娘那儿午憩吧。”金雷看了一眼目光潸然的夜舞,尽量压低了声音回答。 南宫璃心思急转,很快恢复了冷静,“佟妃娘娘……呵!佟老丞相的这个宝贝女儿可真有本事,才进宫几个月,就把南宫琦给玩儿的团团转!看来,本宫是该清君侧,理一理这脏乱的后宫了!” 折扇一扬,南宫璃的双眸危险地眯了眯,道:“金雷,你速速出宫,找傅恒大将军商量对策。至于我,得先去灵州一趟,回来再会会这个佟妃娘娘!” “是!”金雷郑重地应了一声,转身即走。 对于自己的命令,他向来都是惟命是从,做事一丝不苟,这点着实令她欣赏。 眼看着他走远,南宫璃满意地微微一笑,回头看向夜舞,话题突然一转:“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应该不会是风寒那么简单吧?” 夜舞被她这么突兀一问,心下一阵紧张,“啊……哪有啊,还不是刚才被你吓的?” 南宫璃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愈发觉得她神情怪异,心想着,万万不能再让南宫琦如此胡作非为下去,为了苍生社稷,为了能让万民得享太平,更为了小舞的幸福。 曾几何时,她便发誓,终其一生都要护小舞周全。 除了太皇太后,没有人知道。在她心里,小舞的安全和幸福,重要的甚至高过她的生命。 所以,当年太皇太后才会顺水推舟地给自己的孙儿赐婚,利用夜舞来绑住她的自由,逼的她不得不心甘情愿地留在月池国。 五年来,她不曾离开这片土地,即便已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护国长公主,甚至弹指间掌握着万千臣民的生与死,她亦不曾快乐过。 她和夜舞不同,她从小便厌恶了困兽般毫无自由的生活。她志在天下,心系江湖。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的家不止月池国这片小小的土地,它可以大一些,再大一些,让全天下的人都能成为她的子民,永享太平盛世,再也不用受到战争的侵扰。 她讨厌战争,不想看着大好河山被金戈铁马践踏的漫天尘埃,遍地污浊。 当然,要想统一天下,必定会血溅身躯,攀着敌人的尸骨才能爬上世界的巅峰。 她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 所以,这个心愿,不过就是一个不现实的梦而已。除非有一天,有什么事情逼迫得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孤身前往灵州。 不知不觉,一束璀璨辉芒折射而来。 南宫璃下意识地勒紧缰绳,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傍晚时分,一轮红日悬在西方天际,霞光灿烂。远远望去,崇山峻岭间,赫然矗立着一座陡峭冰山,通体莹亮如镜,流光溢彩,瑰丽壮观。 南宫璃望着,有一瞬间的失神。此山之美,人间诚属罕见哪! 她缓缓抬头,眺望着蔚蓝的天空,曜石般的双眸闪烁着惊奇的碎芒。 难道……真的是从那浩瀚苍穹九重天阙陨落而至?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只逗留了片刻,便一夹马肚,直奔琉璃山。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3章 诡异奇像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此刻,已经有一批官员工匠聚集在山脚下,有的勘查地形,有的画图指点,有的甚至开始搬运檐梁玉瓦。人人各司其职,俨然早已开工。 听着外头嘈杂的噪音,侯粗“呔”的一声,忍无可忍地呲着白牙咧着猴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一个咆哮吓跑这帮不知死活的人类。 偏偏这几天老大又昏迷不醒,得不到指示又不敢轻举妄动。本来以为这两天蒙太郎和胡小瑶也该过来同他们会合了。谁料这两妖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真真是急煞老猴也! 正当他站在结界内的仙灵宫门前抓耳挠腮无所适从时,朱细甩着肥大的猪耳朵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看到外头的情形,猪脑袋顿时一激灵,吓了一大跳。 “哇!猴哥!这才几天,就把墙给砌起来了,连阳光都给俺挡住了!今后俺们仙灵宫岂不是要变得暗无天日啦?” “去!”侯粗这会儿正窝火,哪里听得进他的牢骚,小脚一跺,咬牙,“呔!大爷我不发威,这帮小人儿还得寸进尺了!他娘的!!!” 说着正捋起袖子准备一个筋斗翻过去跟他们理论一番,却被朱细死死地攥了回来。 “猴哥,别冲动,还是先请示了老大再说吧!” “我大你个头啊!他老人家都昏迷这么久了,气息是越来越弱!什么琉璃仙山?根本就是个屁!我看八成是醒不过来了!还请示个毛啊!”侯粗气得鼻子直哼哼,实在想不通,明明当初那块琉璃石效果显著,瞬间就让老大精神倍增,怎么现在有这么大座琉璃山摆在面前,却屁用都没有了呢?实在是令人抓狂啊! 朱细愣了片刻,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泪花如江涛翻涌,飞溅而下,“呜呜……老大……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哇呜老大……啊呜呜呜……” 被他这么一闹,侯粗更是怒火中烧,挥掌冲着他的猪头就要劈下来,突然耳朵一动。 只听外头传来一声整齐的呐喊:“恭迎长公主!” 长公主? 侯粗小眼滴溜溜一转,一把攥住朱细的肥膀,两妖身形一转,骤然幻化出两缕轻烟,一直飘到外面的一棵大树后,静观其祥。 南宫璃跳下马,负手而立,淡淡扫了一眼跪得整整齐齐的众人,气势不怒而威,“都起来吧!” “谢长公主!” 官员和一众工匠都相继弯着腰站了起来,人人俯首躬背,满脸的恭顺敬意。 为首的监工大人徐广杰上前一步,拱手敬畏道:“不知长公主突然莅临,所谓何事?” 南宫璃看着眼前岁数已过百的徐大人,微笑道:“徐老免礼,本宫此番前来,只是想观赏一下这座奇山。诸位该干什么继续,千万不要因此误了工程,免得遭到皇甫城主的训骂。” 闻言,徐广杰老实巴交地点点头:“殿下言重了” 众人纷纷抬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琉璃山,浅蓝广袖流裙随风而舞,雪白的飘带迤逦翩飞。乌发如瀑披散,她不着金钗花钿,倒显得洒脱而随意。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4章 诡异奇像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站在如此恢宏壮丽的冰山脚下,南宫璃只觉得自身如蝼蚁般渺小。仰首望去,山体如刀削般直入云霄,雾霭缭绕间,突然飞来一群通体纯白的仙鹤,环绕着琉璃山展翅翱翔,映在透明的冰壁上,闪耀着光怪陆离的色彩。 众人得见奇观,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里的活计,面面相觑,叹为观止。 南宫璃正好奇这群白鹤的来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长……长公主!” 下一刻,南宫璃不可思议地倒退了五六步,只见光滑剔透的山壁上,她的影子骤然放大升高,炫彩迷离,光影浮掠,最后竟融入整片山壁中,比她的真身增大了几十万倍不止。飘渺间,橙黄蓝紫,色彩斑驳幻变,宛如九天玄女降落凡尘,华美的撼人心魄。 夕阳欲坠,彩霞渐褪。 世界安静了片刻。 蓦地,身后传来一阵雀跃的欢呼,所有人都在放声呐喊着:“长公主万岁!长公主万岁!” 南宫璃惊怔不已,正要回头制止他们不要命的谬贺,忽觉大地一阵颤抖,仓惶间,头顶传来震天动地的碎裂声,转瞬,无数颗硕大的冰石犹如雷霆巨怒,轰然间向他们滚坠而来。 心跳霎时漏了半拍,南宫璃逃命之余,惊骇大叫:“快跑!!!” 千钧一发,反应灵敏的人已迅速向三面逃窜,然而大部分的人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那些美丽绝伦的琉璃石汹涌地扑滚下来,有的砸在人的双腿上,有的直接击中胸脯要害,刚刚建立起来的宫墙瞬间坍塌瓦解。嚎啕哭叫,不绝于耳,场面更是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眼看着又一轮更大的冰石擦着火花滚落下来,南宫璃不顾监工徐广杰急赤白脸的阻拦,奋勇冲了过去,掏出怀里的折扇,呼啦一扇,一把普通的玉骨折扇瞬间如孔雀展屏,幻化出人高般的大扇,用力一甩,强劲的风力顿时横扫开数颗巨石。 她快速拉起地上两名工匠,掌下施加内力,用力将他们推出了危险地带,紧接着,她执扇凌空扑展,跳跃着一一扫开巨石。然而,面对源源不断的滚石,震耳欲聋的山石塌裂怒吼中,她到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拼力挥扫滚石的间隙,急切地喊着:“大家不要怕痛!快往安全的地方跑!快!快!!” 南宫璃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影虚空拔地而起,他的速度比她更快,张着双臂踏空急速飞掠而来,赤手空拳抛开冰石,一鼓作气,霸如江海怒滚。那一瞬,无数巨石在他的掌下化作粉末,泛着粼粼白光,悠悠飘落。 南宫璃稍稍一愣,没有时间辨别此人何方神圣,立刻甩舞着庞大羽扇助他一臂之力。 躲在不远处树后的两只小妖自然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异口同声尖叫:“老大?” 东方玄墨正聚精会神战斗,哪里听得见这俩妖的怪叫。双臂如大雁展翅,凌空屹立,他周身汇聚五光十色的法力,虚空抱球,幻化出一幅八卦太极图,光芒刺目,堪堪爆发出强大的攻势,将层叠滚落的巨石一并击碎。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5章 诡异奇像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直到伤员被完全撤离,大地止住了颤动,琉璃山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然而,他的身影却如同风中飘零的枯叶,刹那间失去了依靠,无助地坠落下来。 手撑着地面,东方玄墨单膝跪地,艰难地挺了挺脊背,脸色骇白的他显得憔悴不堪,仿佛刚刚已耗费了全部心力,虚弱地连叹口气都觉得浑身在颤抖。 南宫璃长袂一扬,凝眸望去,方才认出他来。 她惊异地叫了一声:“东方先生?”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尚未及转头望来,骤闻头顶轰然乍响,他猛抬头,电光石火的倏那,一颗巨大的冰球气势汹汹地朝他袭滚而来,伴着破天穿地的巨响,震慑耳膜。 那一瞬,疲惫的他脑袋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似乎已无力再作出任何挣扎。直到那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如雾般飘飞至眼前,他才如梦初醒地眨了眨漆黑的双眸,就这样,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比星光还要灿烂的眼睛。 默然相视的刹那,东方玄墨顿觉得心田一股暖流涌过,身体轻盈如燕。 滚石最终坠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令心有余悸的众人纷纷吓得往后倒退。 南宫璃收回玉骨折扇,看着怀里睁着一双漂亮丹凤眼凝视着自己的俊美男人,脸唰地一红,忙丢开他,顿时跳出一丈开外。 没想到他这么弱不禁风,竟当场眼皮一翻,昏厥了过去。 “东方先生?”南宫璃远远地叫了他一声,见毫无反应,忙上前扶起他,焦急地唤道,“东方先生,你怎么了?东方先生……” 劫后余生的工匠们看到这一幕,四下里一片唏嘘。 远处,淡云步站在树荫下冷然观望,原本清寂的目光中,莫名地漾起了一丝涟漪。 他的突然出现立刻引起了对面俩妖的注意,一时像老鼠见到了猫,也顾不得自家老大什么情况,猴粗爪子一伸,拽着朱细的肥耳朵,转眼便幻化出两缕青烟,一同逃之夭夭。 脚刚着地,朱细就哇哇大叫起来:“猴哥,我们怎么可以丢下老大自个儿先跑呢?你也太不厚道了你!” 侯粗啐了一口,“你大爷的!动动你的猪脑子!老大有长公主护着能有什么鸟事?要是我们被苍篱山那小道发现了,反而连累咱们老大!” 朱细肥脸一皱,挠着猪耳朵很是不解,“什……什么意思啊猴哥?” 侯粗贼眯眯地露出奸笑:“哎!我告诉你啊!现在那个长公主可崇拜咱们老大了!要是知道他原来是一只虎妖,一定会以为他帮助她都是另有所图的!到时候定会袖手旁观,那老大不是死定了?” 朱细被他绕了一大圈,还是没弄明白,“那跟我们丢下老大自个儿逃命有什么关系啊?” “呃……这个,你想想啊,我们可是人证啊!淡云步要是抓了咱们,老大的身份不就显而易见了吗?”侯粗动着脑筋强词夺理。 朱细的眼前闪着一群小星星,“人证?咱们不是妖吗?应该是妖证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6章 诡异奇像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侯粗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妖证就妖证吧!”只要能把这猪头糊弄了就行了。 朱细思前想后了一番,摇着头说:“不行!那个长公主一个女人不见得打的过苍篱门的道士!我们得回去救老大!” 说着就要走,侯粗连忙把他拽了回来,贼精的眼睛闪着光,“你可千万别小看了那个女人!她手里那把扇子可不是一般的扇子!况且她在月池国地位尊贵!淡云步就算再目中无人,也不敢跟一个国家作对吧?只要她认定了咱们老大是个好人,淡云步那货就铁定没戏!” “扇子?”朱细回想那把玉骨折扇的奇妙之处,不禁乍舌,“难道也是什么仙家法宝?” “是不是仙家法宝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推测,应该也是来历非同凡响!” “什么来历?” 侯粗被他一问,煞有介事地凝眉想了想,高深莫测地长叹了一口气,道:“天机,不可泄露。” ****** 日落西山,天地逐渐黯淡下来。 浩瀚的苍穹之上,万里层云浮腾翻滚,赤红色的一道金光破空直上,向着九重天宫飞驰而去。 刚到南天门,就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撞了个正着。 “哟呵!这不是小金乌殿下吗?您这么忙都抽空来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啊!佩服!小神真是太佩服您了!”太白金星顽皮大笑,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战隐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径直往南天门走,心里暗骂着:死老头!就知道幸灾乐祸! 太白金星“嘿嘿”一声坏笑,紧跟了上来,“我说殿下,这人间一天,在天庭也就撒泡尿的功夫,您这么来回不断奔波,累不累啊。” 战隐停下脚步,扭头正儿八经地瞅了他一眼,“老头少啰嗦!有屁快放!” “你你你!看看你!”太白金星指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对我一个老人这么没礼貌!小心我告诉天帝让他打你屁屁!” 战隐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有种你就去啊!这会儿皇父正在王母姑姑那儿呢!你正好当着群仙的面儿好好出口恶气!”说着笑容无邪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太白金星气的捶胸顿足,老脸皱的十分委屈:“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小祖宗!” 战隐突然神秘一笑,凑到他的耳边问:“老实说,四重天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瞒了皇父多少惊天大秘密?” 被他这么突兀一问,太白金星果断闭上了嘴,斟酌了好久,才道:“小孩子别管那么多闲事!做好你的分内工作就行了。至于四重天,现在有青龙孟章神君代为管理,能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就算有问题,他还瞒的过天帝的法眼?” “是吗?”战隐显得不以为然,“那你怎么最近频频出入四重天?还跑到三十三重天秘会太上老君?这些事,皇父应该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吧?” 太白金星一时无言以对,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个臭小子!你竟然敢跟踪我?我……我真是白疼你了我!”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7章 诡异奇像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战隐这才发现他怀里胀鼓鼓的,俊眸调皮一转,迅速地将他怀里的东西抢了过来,待三只大蟠桃映入眼帘后,方才醒悟,一时感动万分:“原来老头你是给我送蟠桃来的啊!怎么也不早说?害我以为……” “以为什么?”太白金星嘟着嘴,幽怨地白了他一眼,“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跑来找你闲扯啊?拜托,你星爷爷我也很忙的啊!还不是心疼你来回奔波给累坏了呀!真是的!好心当做驴肝肺!”理了理被烫坏的衣襟,牢骚满腹,“也不知道下手轻点,差点连胸也被你烫坏了。” 战隐猛地抽回手,咬着桃子,孩子般憨憨一笑,“太激动了,没控制住。老头你不碍事吧?” 太白金星抚着白须,挥了挥手,又摆出了一副长者姿态:“算了!看在你这么关心我还跟踪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不过……”他猛地将战隐拽到跟前,横眉竖眼道,“四重天的事你知道就好,可千万别传出去啊!不然……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放心!这件事我谁也没告诉!”战隐义正词严地拍着胸脯,“除了我的母亲天后。” 太白金星刚刚松了口气,又被吓的直跳脚,“什么?天后娘娘已经知道了?” 战隐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安抚道:“别担心!我母亲一向守口如瓶,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你就安心计划你的阴谋吧!呵呵!” 太白金星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伸着脖子朝下界一瞧,老眼顿时睁的比驼铃还大,“好家伙!这么快又要天亮了?” 战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天门,轻叹了一声,回头笑睇他,“老头,我又得下去忙活了!看来不能陪你到瑶池玩了,你自己去吧!” 太白金星看着他赤金色的背影矫健一跃,瞬间没入茫茫云海,皱着白眉,满脸的悲天悯人:“这悲催的苦命孩子,什么时候才忙到头啊?” ****** 欲界四重天,漫天绯色符咒光影下,层云飘忽不定,掩映着一池甘泉,六色斑斓,清澈见底。 一名青袍男子静静伫立在池畔,阳刚的俊脸倒映在水面,若隐若现。 他长久地凝视着池水,渐渐的,青黑色的瞳仁闪现出了一抹阴霾。 “唉……” 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青龙抬眸时,正巧看到太白金星驾雾飞来,连忙上前行了一揖,恭敬道:“不知星君驾到,有失远迎。” 太白金星一落地就满嘴粗话没完没了:“还远迎什么呀?屁眼大的地方!难怪当年行云待不下去,我看你这两年来也早待腻了吧?你看这地方,连朵花一根草都没有!我来一回就要郁闷一回!真想把这四重天给拆了!” 青龙忍俊不禁地行了一礼,“星君所言甚是。” “嗯。”太白金星瞥了一眼碧波荡漾的池水,抚着白须走过来,对于他谦卑的态度显得十分满意,“小青龙啊,你也别太担心!我看这禁欲池一时半会儿也干涸不了,要是实在无聊啊,就去瑶池玩去!我先替你盯着。” “这……这如何使得?”青龙有些心动,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8章 问罪未遂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去去去!你们四方神兽也难得上天聚一回,别扫了他们的兴!”太白金星大方地摆摆手,一屁股坐下来,捋了袖子开始饶有兴致地编起辫子来。 青龙看着他滑稽的老顽童模样,好笑地摇摇头,拱手道:“那,就有劳星君了。” 太白金星挥了挥手,赶魂似的催促:“走吧走吧!” 眼看着他的身影越出了五重天的结界,太白金星大腿一伸,大字型地仰躺下来,脑袋枕着手臂,看着漫天绯色符咒,不禁感慨:“这才几年就待不住了?人家太子行云可是在这待了成千上万年啊!行云……啧啧这孩子……天帝怎么尽生些悲催的苦命孩子啊?造孽呀……” ***** 清晨,长公主府。 话说昨晚整整一夜,宫里但凡有点本事的太医几乎都被请进了长公主府,可门槛踏破后得出的结论还是那句: “殿下啊!此人脉象极其复杂诡异,微臣行医多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奇特的人。恕臣无能为力,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最后一名太医了! 南宫璃说什么都不让走,最后索性拦住了他的去路,好声好气地恳求道:“老太医,你好歹也想想办法吧!他都昏迷了整整一夜了!总不能就这么死在我的府上吧?你老再好好想想,先把他弄醒了再说。” “这……”拎着药箱的太医老脸紧皱,越发显现出老态龙钟,他看了一眼静躺在软榻上的年轻男子,走过去,忖思了片刻,突然目光一狠,回头对满脸期待的南宫璃说,“殿下,是不是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把他弄醒了就行了?” 南宫璃愣了楞,有些无语。 废话!找你们来不就为了这个吗?竟然还好意思问? 老太医仿佛下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又重新打开了药箱,从箱盖的一侧取出一排银针,手指顺着由细到粗的针头依次掠过,最后停在一根最粗的银针上,在南宫璃惊恐的目光中,他执着粗大的银针对着东方玄墨的大腿就要扎去。 惊悚一刻,突然门外有人来报:“启禀长公主!” 老太医手一抖,怯弱地扔了银针,冷汗淋漓。 南宫璃似乎也松了口气,对来人道:“何事?” 年轻的侍卫弓着身子,恭恭敬敬道:“禀公主,府外有个自称淡云步的人想要见您。” “淡云步?”南宫璃默念了一声,惊道,“是不是一个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其实内里自命不凡拽翻了天的男人?” 侍卫皱着剑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 南宫璃美眸一亮,邪肆笑了,“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鄙府今日定要蓬荜生辉了!去!把本宫的贵客好生地请进来,切不可有丝毫怠慢!” 闻言,侍卫惊惶地冒了一滴冷汗,还以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竟是长公主的贵客!当即便匆匆前去迎接了。 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淡云步完全视周围奢华的摆设如无物,只静默地看着南宫璃优雅落坐于竹椅,方才礼貌地行了一礼。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09章 问罪未遂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冒昧打扰,望公主恕罪。” 广袖一扬,南宫璃招来侍女奉茶,勾唇笑的端庄,贵气逼人,“无需多礼,请坐。” 淡云步微微颔首,悄然在一旁坐下,优雅从容的气度丝毫不逊南宫璃,坦言道:“闻说府上来了一位奇异之士。敢问公主,可知此人真实来历?” 南宫璃冷冷一笑,心想,难道他跟东方玄墨还有些渊源不成? 有趣!真是有趣! “怎么。”端起茶盏轻啜,南宫璃显得神态懒散,大有玩弄他的心思,“我们好歹也算半个朋友了,难得相见,不想问问其他的事情吗?”虽然她挺好奇他和东方玄墨的关系,不过眼下,她只想知道江湖上的传言是否真实。 淡云步不假思索,显然有备而来,“我不是为‘其他’事情而来,只是想过来提醒一下公主,此人来历不凡,最好敬而远之,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若有所思地盯着杯中明露,南宫璃不动声色,“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本宫自有主张。倒是你,真的不想知道斩柔的事情吗?那丫头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呢!既然你和飞翼无缘,至少也该给斩柔一个说法吧!难道要一个女孩子等你一辈子不成?” 淡云步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淡然一笑,道:“在下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早已修身入道。****之事,与在下无关。”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淡云步你个负心的混蛋男人!先是在成亲前夕弃飞翼而去,现在又想撇清一个深深爱着他的女孩! 两个她最好的姐妹都被他深深伤害了,南宫璃一想到这就气血攻心,话出口时明显多了一丝嗜血的杀气,“好个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淡云步,且不说你来此的目的,倘若你是东方先生的朋友,本宫自然欢迎;若是敌人,那本宫只能说声抱歉,请您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不送!” 淡云步微愕,冷然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瞬间又恢复了温文尔雅,起身拱手向她行了一揖,“打扰了。” 他说罢,转身便离去。 反倒是南宫璃觉得唐突了,忙叫住他,“等等。” 淡云步停住脚步,逆光而立的背影白的耀眼,如同无瑕的美玉,圣洁的令人不敢直视。 南宫璃看着,有一瞬间的恍惚,“你刚才说,你已修身入道。敢问师承何处?” 他没有犹豫,冷淡地回了她一句:“苍篱门,云真先人。” 话落,悠然迈出了大厅,径直远去。 “苍篱门……云真先人?”南宫璃狐疑地默念了一声。 原来,他们是师兄弟? 可为何,她总觉得其中藏着隐隐的不对劲呢? **** 淡云步刚出府门,没有想到会遇上了她——风间斩柔。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人相视无言。 斩柔发现,即使在这腌臜的世俗红尘中独自苦撑了那么多年,他的身影依旧还是记忆中那般高洁,出尘不染。明净的双眸带着浅淡的笑意,似乎早已忘记了当年那场恩怨。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0章 问罪未遂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惊喜、伤怀、怜惜、无奈……各种各样的情绪如潮水翻涌,怒啸而来。斩柔突然觉得心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到几乎窒息,痛到浑身颤抖。 多少年了,她懦弱的不敢再去找他,只能将那些记忆封存在内心深处,想着,念着,偷偷落泪。 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仅仅隔着数丈距离,可她却觉得仿佛隔了千万重山亿万条河,穷尽一生都难以跨越。 淡云步慢慢走了过来,如玉般的面庞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道:“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短短一句寒暄,斩柔已经欣喜过望,原以为再见面时,他会决绝冷酷到底,甚至变本加厉地去找她的母亲报仇。没有想到,他的目光澄澈的没有一丝恨意,反而语气温和,像面对着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 来到青翠苍幽的五毒山,淡云步对着面前一座墓碑深深鞠了一躬,神情有些微的感慨,缓缓道:“原来曾经叱咤北武林的玄天教主,风间无涯前辈,才是你的亲生父亲。真让人意外。” 站在一旁的斩柔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我娘,她会这么自私自利,为了得到千幻剑谱,不惜骗我去冒充你师父幽南老人的女儿,还害你差点丢了性命。那时候我就在想,若你真的死了,说不定我也会随你而去。” 回想起那一次,他身中剧毒,若不是那突如其来的万丈金光和白麒麟的出现,也许当时早已命丧黄泉,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想到这里,他无奈一叹:“还是这么任性。” 斩柔抬头看他,目光中多了一抹潸然,“云大哥,你还是我的云大哥吗?” 淡云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莞尔一笑,“当然。” “那你会找我娘报仇吗?”经过祁崖山一役,娘的伤还没痊愈,斩柔不免有些担心。 闻言,淡云步笑着摇摇头:“我身上背负的仇恨太多了,如果要一一算的话,我看,我一定会麻烦死。” 斩柔扑哧一笑,眼中闪烁的泪光骤然化作了深深怜惜,“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也太好说话了吧?要是有一天有人要伤害我,你会不会替我报仇啊?” 被她这么一问,淡云步有些郁闷,但很快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个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就是当年跟在飞翼身边的幻阵书生,独孤才?” “是啊!她现在可不得了呢!”眼看着他陷入了沉默,斩柔犹豫着,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正要问你呢!你跟飞翼姐姐……你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在一起吗?” 他轻启唇,平静回答:“没有。” 斩柔心中一阵惊喜,几乎脱口而出:“那……” 没等到她心血来潮地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淡云步已经比她更快地道明了心意。 “我只想一个人,不会再沾染任何****。” 南宫璃说的对,既然不爱,就该早点清楚明白地告诉她,有些事情是他永远都无法向她承诺的。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1章 问罪未遂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他只是深山里的一只冷鹰,早已习惯了孤单单一个人过活。他不是没有爱过,只是他的爱太浅薄,从不刻意地去追求,去渴望。一旦有了喜欢的人或物,他似乎只要能够远远望着,静静念着,便已经是一种满足。 可是斩柔满足不了,她积攒了满怀的希望瞬间被无情打破,早已泪光涌动,心如刀绞,哽咽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淡云步停顿了一下,看着她,认真道,“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欺骗你,希望你能够谅解。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兄妹。” “兄妹……”喃喃地念了一声,斩柔凄然笑了,抬头时,硬把眼泪咽了回去,“好!你最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爱上了别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淡云步皱了皱眉,转过身去,无奈叹息。 ****** 南宫璃慵懒地品着清茶,独自坐在厅堂内沉思了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寝室里那个令人忧心的家伙。 甫一起身,便听到一声凄惨的嚎叫,她心下一惊,匆忙地赶了过去。 原以为这声音是东方玄墨发出来的,进去一看,顿时呆住。 只见老太医抱着脚正四处跳蹿,面色扭曲,口中痛苦地嗷嗷大叫,小腿上赫然扎着一根粗大的银针,鲜血直流。 南宫璃乍舌,又看看软榻,却见东方玄墨依然静躺在那里,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这厢老太医总算反应过来,拔了银针,扑通往南宫璃面前一跪,老泪纵横:“殿下!殿下呀!老臣家有八旬老母,下有黄口小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您就放老臣回去吧!老臣定当结草衔环感激涕零……” “行了行了!”南宫璃被弄的郁闷极了,“没那么严重,您收拾收视,回家吧!” 老太医顿时喜出望外,拎了箱子,赶着投胎似的迅速跑了。 不由地叹了一口长气,南宫璃走到软榻前,皱着眉头盯着昏迷的男人。看着看着,干脆坐了下来,脸凑过去细细端详。 一张俊美的容颜慢慢在眼前放大:剑眉英挺,皮肤略显古铜色,五官精致的宛如精雕细刻过,微抿着薄唇,似有若无地勾着一抹弧度,很好看。 半晌,南宫璃认认真真地做出最后结论:“嗯,确实好看。” 此言一出,东方玄墨的手随即诡异地动了一动。 虽然动的幅度极其微弱,但还被南宫璃敏锐地捕捉到了,情急之下忙握住他的手,欣喜唤道:“东方先生!东方先生!” 天知道,这家伙早就偷偷在肚子里笑了好几个来回了,都说这长公主聪明绝顶,怎么一遇到他就那么好骗呢? 也难怪,一山要比一山高,这女人再强,一旦遇到了自己中意的男人,能不心猿意马,甘愿拜倒吗? 想来想去,东方玄墨实在难掩窃喜,干脆反手一握,紧紧箍住了她的玉腕,佯装一副伤心的模样,喃喃说着梦话:“我好想你啊……不要走……不要走……” 南宫璃脸一红,试图挣脱他的铁爪,却听他又惊天地泣鬼神地喊了一声:“娘!”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2章 问罪未遂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浑身顿时一僵,南宫璃差点气血倒流,鬼使神差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秀眉紧蹙,一时呆着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东方玄墨状似十分困难地睁开了双眼,神情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略显羞怯的美人,缓缓露出一个迷死人的微笑。 见他醒了,南宫璃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先前的尴尬神色很快被惊喜替代,笑道:“东方先生,您醒了。” 东方玄墨呻吟了一声,貌似很艰难地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竟然握着对方的手,连忙慌措地松开,颔首恭顺行了一揖,声音虚弱,一脸的诚惶诚恐:“罪过罪过,望公主殿下恕罪。” 南宫璃连忙起身,礼貌回敬:“先生言重了。先生屡次救我月池于危难之中,璃儿都不知该如何报答先生,万万受不起。” 东方玄墨微微一笑,装的那是仙风卓然,宛如慈悲的世外仙人,“殿下仁恩浩荡,草民一介布衣,只不过尽了些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说着,他又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先前与那妖人大战,伤了元气,莫不是殿下挺身相救,恐怕……草民,命已休矣。” “啊?”南宫璃大惊失色,忙又坐下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原来先生身受重伤,怪不得一直昏迷不醒。不知先生现在感觉如何?该怎么医治?”那些太医苑的庸医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东方玄墨摆摆手,无力地笑了笑,“不碍事,只要有个适合的地方调养身息便可。”他环顾四周,心思微转,“这里寝室阳气甚盛,若能在此处略加调理,必当事半功倍,不出半月,便能痊愈。” 闻言,南宫璃一怔,心下愕然。 这……这里可是她的闺房啊!难不成他还要在这住上半个月? 虽然心里有些不大情愿,但一想到他对自己有恩,还是慷慨地答应了。 毕竟府上还有很多房间供自己居住,也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了。 当即,南宫璃便命令下去,全府上下都要礼敬东方先生,不可有半分怠慢,并吩咐管事的李公公大肆收购珍贵药材以及山珍补品。 一时间,长公主府内人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这事当天下午就传到了南宫琦的耳朵里。 “啪”的一声,一叠竹简被狠狠摔在了地上,顺着汉白玉阶滑到了佟卫的锦靴旁。 佟老丞相年过半百,身形略矮,两鬓黑中透着缕缕白丝,正正方方的一张脸上,鼠目弯眉,显得狡诈阴鸷。 他对着明堂之上的年轻帝王俯身拱手道:“陛下息怒,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不至于大动肝火,伤了龙体。” “哼!”明黄阔袖愤怒一甩,南宫琦板着脸坐了下来,面上很是不悦,“丞相大人,你倒是替朕评评理!朕堂堂一国之君,挑几个妃子她还要在旁干涉,说这说那的!她倒好,直接把男人带进府上金屋藏娇了!一个女儿家,一点都不懂得洁身自好!还好意思说朕贪恋美色,处处留情?朕……朕可是一国之君哪!难道宠幸自己的妃子也有错吗?”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3章 问罪未遂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没错没错!陛下您所言极是!”佟卫眯眼一笑,尽显小人之态,“这长公主也未免太大张旗鼓了一些,本来这种事情就该偷偷摸摸着。这么一来,还怎么嫁的出去呀?” “朕才没空管她嫁不嫁的出去呢!只要她不管我的事,我也懒得管她!”南宫琦剑眉一横,瞪眼道,“哼!朕送给佟妃的广寒殿才开工没几天,她就跑去搅局,你说朕能不气吗?要不是看在她是我皇姐的份上,我早把她给……” 气急败坏地一捶桌,南宫琦咬牙继续道:“最好不要把朕惹急了!不然的话,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佟卫低着头幸灾乐祸地讥笑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虚情假意地劝慰一番,外头已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子声音,如一滴醇酒飘香而来。 “陛下这是要对谁翻脸无情啊?”佟妃迤逦一条粉色薄裙,在众宫娥的簇拥下袅娜步了进来。 南宫琦一见她,立刻展露笑颜,忙下来迎上她,星眸璀璨放光,温柔道,“爱妃怎么来了?” 美人含羞带怯,幽柔一笑宛如春水荡漾,“陛下,您下朝那么久都没来看臣妾,臣妾想您了嘛!” “呵呵!”南宫琦魂牵梦绕地看着她,伸手揽住她的细腰,迷醉地嗅着她发里的清香,“爱妃你来的正好,朕刚刚的心情实在烦闷的紧,正愁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呢!” “陛下好坏!”佟妃对着他滚烫的部位一记粉拳,狐媚的一双眼露出轻蔑,“原来臣妾只是陛下发泄的工具啊?真是伤透臣妾的心了。” 南宫琦握着她的玉手,眸中顿时**迸发,也顾不得站在一旁谑笑的老丈人,抱起美人就往内室而去。 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绮糜淫笑,满室的放荡之声此起彼伏。 佟卫诡秘一笑,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寝室内,几番激烈的**之后,佟妃猛地掀开锦衾,满床春色乍泄,香汗氤氲。 赤身**地爬到南宫琦的身上,佟妃骚媚一笑,嗓音酥骨渗肺:“陛下,舒服吗?” “嗯……”南宫琦躺在床上,累的犹如一滩烂泥,喃喃道,“舒服……太舒服了……后宫那么多美人,只有爱妃能让朕这么舒服,********……爱妃……爱妃……朕真是疼死你了……” “嗯呵呵……”佟妃掩唇娇笑,妩媚动人,“真的吗?那皇后娘娘呢?她就没让您舒服过?” 南宫琦揉着她的****,不以为然,“她呀……呵呵……除了能跳些好看的舞,什么都不会,哪有爱妃这么招人疼啊……” 佟妃笑的更加奔放,俯身在他洁白的胸膛上吸允着,两只玉手肆意的挑逗,“既然臣妾让陛下这么舒服,那陛下,是不是也该让臣妾舒服舒服?” 闻言,南宫琦又升起了一头的狂热,翻身就把她压了下去,谁知又遭到她一记粉拳。 佟妃娇嗔道:“瞧您急的!臣妾说的又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南宫琦有些不解。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4章 问罪未遂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佟妃攀着他的肩膀,扭捏地坐了起来,握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光裸的左胸上,媚笑道:“是这儿!陛下得让臣妾心里舒服,那才是真正的舒服呢!” 南宫琦神魂颠倒地揉捏着她的****,温柔道:“如何才能让爱妃心里舒服呢?” 佟妃见他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拿起一旁的亵衣就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面露不悦道:“陛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琉璃山广寒殿的事,您不打算给臣妾一个交代了吗?” 南宫琦一懵,吃瘪地抽回手,表情多了一丝阴郁:“爱妃,你看这……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皇姐。都说是天降的灾祸,皇姐也是无能为力啊!要不这样,朕给爱妃再找一处宝地,重建便是了。”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琉璃山可只有一座!况且事情哪有这么巧,长公主这一去就飞来横祸呢?依臣妾看,她一定是天煞孤星不吉利!而且臣妾还听说……” “听说什么?”见她这么神秘,南宫琦不免好奇地凑过去。 “陛下有所不知!”佟妃突然变得神情凝重起来,紧贴着他的身子,道,“据说琉璃山曾一度出现幻象,竟然将长公主的影子放大到整座山那么大,众人得见甚至还高呼万岁!没过多久山石就坍塌了!” “什么?朕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南宫琦脸色骤变,怔惊地瞪大眼。 佟妃轻蔑一哼,“长公主何等角色?早把消息封锁了!臣妾也是差人苦苦打听才知道的!” 南宫琦呆呆地坐了半天,脸色越发难看,只字未发,披了龙袍就往外冲。 佟妃起初还装模作样地阻拦,待他走远,立刻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鄙夷地哼了一声:“真是个蠢皇帝!活该被人骑在头上! ******* 黄昏,残阳似血。 忙了一整天的公主府这会儿依然没能闲着,厅堂的大门口只见侍女太监们端着托盘摩肩接踵,来去匆匆。 不一会儿,大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俱是皇族才能得享的山珍海味,满满的一桌,香气扑鼻。 金雷站在一旁,剑眉不由得打了个结。 什么状况?这桌菜的价格几乎可以令一家三口衣食无忧地过上三辈子了!他在府上当了五年的差,就是逢年过节,也没见南宫璃为了招待某位客人下过这么大血本。 这个东方玄墨究竟何方神圣? 金雷正纠结万分地思考着,这厢南宫璃已经三步一回头地将传说中的东方先生恭恭敬敬请了进来。 一袭黑袍,外罩一件黑色滚绛边的长衫,东方玄墨看上去英姿焕发,完全觉不出有伤在身。不过南宫璃显然没往他是否装病的方面想,在她看来,一个世外高人自然不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整天病恹恹的。 但是出于某种心思的金雷,冷厉的目光中明显对这位“高人”产生了敌意。可当面对一袭蓝裙,美的张扬又不失温婉的南宫璃时,还是软了下来,俯首道:“殿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5章 问罪未遂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嗯,金雷,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南宫璃看着身畔温文儒雅的男人,微笑道,“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东方先生,是苍篱山云真先人的座下弟子,道法高深,曾两次助我度厄,功不可没,今后你也尊称他为先生吧!” 虽然心里对此人充满了狐疑,金雷还是十分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东方先生,卑职金雷,今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卑职便可。” 东方玄墨礼贤下士回敬了一礼,一脸晏晏浅笑,显得修养颇高,伸手道:“金将军请上座。” “不敢不敢。”金雷复又朝他行了一礼,语气是少有的谦卑,“先生对我月池国有恩,理当先生上座。请!” “哦不不不!草民只是个客人,还是,由公主殿下上座吧!”东方玄墨回头看着南宫璃,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直像个局外人站在旁边的南宫璃负手点了点头,霸气侧漏地斜睨了二人一眼,气场十足地从中间走过去,上座,动作干脆利落。 东方玄墨保持着欠身恭请的姿势,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转身同金雷甫一落坐,忽闻门外一阵骚乱的叫喊: “皇上驾到!” 随着一道明黄身影的出现,院子里的太监侍女哗啦啦跪了一地,个个惶恐地磕着响头。 南宫琦仰着铁青的脸,看也没看他们一眼,领着数十名锦衣侍卫鱼贯而入,来势汹汹。 偌大的厅堂内,除了南宫璃和东方玄墨,金雷和众随侍都纷纷下跪行礼,朗声道:“末将金雷拜见陛下!” 南宫琦哪里把他放在眼里,冷冷的目光直扫向南宫璃,顺带瞥了一眼她身旁若无其事悠闲品酒的东方玄墨,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喝道:“哪里来的大胆贱民?见到朕居然不下跪行礼?来人呐!给朕拖出去斩了!” 没等他身后的侍卫做出反应,南宫璃已经蓦地站了起来,对着这个年幼的皇帝,她只视作一奶同胞的亲弟弟,笑说:“这位是东方先生,皇上可否看在姐姐的薄面上,莫要计较。” 南宫琦冷哼:“先生?依朕看,应该是皇姐府上新进的男宠吧?”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刚喝的一口酒愣是给呛在了喉咙,憋红着一张俊脸,心里暗骂:你姑奶奶的!有这么恶心人的吗? 南宫璃尴尬地瞄了一眼东方玄墨,心里一阵纠结,抬头对上南宫琦那张憎恶的嘴脸时,终于怒了,“皇上是闲着没事做还是吃饱了撑的?就算他是我的男宠,也不至于令皇上大张旗鼓地跑来对峙一番吧?怎么,本宫堂堂一个公主,挑一两个男宠玩玩儿也不行吗?”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沸腾起来,最精彩的当属东方玄墨的脸色了,红橙黄绿青蓝紫,色彩那叫一个斑斓。 金雷和一干人等跪在地上没敢抬头,估计心里已经暗暗惊骇了一把。 南宫琦被这突如其来的狂言给惊的一愣,抖着手指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不知廉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6章 问罪未遂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懒得瞧他,自顾自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摇了摇,漫不经心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南宫琦气的五官都扭曲了,干脆走上前来大声质问:“我问你!琉璃山是怎么回事?” “什么琉璃山?”头未抬,她轻描淡写问。 “少给朕打马虎眼!如果不是你心虚,为何要封锁消息?你……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觊觎朕的皇位了?”南宫琦悲愤交加,一步步朝她走来,越是接近她,脚步反而挪动的越来越慢,底气更是愈发不足。 南宫璃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促狭道:“我说皇上,您没病吧?要不要找太医过来瞧瞧?还是来之前忘了用膳,饿了?那不妨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等南宫琦怪叫出声,南宫璃已经神色威严地吩咐下去:“都起来吧!” 一声令下,众人都松了口气,纷纷站了起来。 “坐!”对着金雷抬了抬下巴,南宫璃笑容璀璨地扫了一眼身旁,立刻对上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对着她艰难地扯了一个笑容,像是在哭。 东方玄墨都快郁闷死了,本来是闲着无聊想在这儿玩儿上十天半个月的,怎么一转眼他就成了这女人的……那啥了?拜托!你虎爷爷我活了千把岁数,纯洁的连女人的胸都没摸过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南宫璃,你够狠! 金雷也快郁闷死了,要他在皇上面前坐下来,他哪儿敢哪?左看看右瞅瞅,他最终还是明智地选择了没动。比起得罪皇上,还是南宫璃比较好说话些。 南宫璃倒也真没介意,抬头对南宫琦灿烂一笑,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皇上,要坐下来一起用膳吗?” 憋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的南宫琦咬咬牙:“不必了!皇姐慢用!” 说罢,转身拂袖便走。 一群摆设似的锦衣侍卫也迫不及待地跟了出去。 风波骤息。 看着满桌子的山珍佳肴,东方玄墨早已没了胃口,抚着额头呻吟了一声,道:“殿下,实在是抱歉,我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能否容我想先回房休息。” “这……”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南宫璃不免有些尴尬,“既然如此,先生就先去休息,过会儿我再让人把饭菜送过去。” 东方玄墨如同得到****,心下一喜,逃也似的匆匆走了出去。 南宫璃随即将众侍女一并遣退,只剩下对面杵的像根木头的金雷。 看着一杯接着一杯,豪气云天灌着酒的南宫璃,金雷终于忍不住上前劝慰:“殿下,酒喝多了伤身,不如也早些休息吧。” 几壶烈酒下肚,南宫璃已经微有醉意,抬头笑睇他,拉着他一并坐下,亲自为他斟酒,“来,金雷!我们好好干一杯!” 无可奈何地接过酒杯,金雷目光中透着担忧,“殿下,别喝了,末将扶您回房休息吧?” 醉意朦胧地摆摆手,南宫璃笑道:“我房给东方先生住了,我没房,不如你陪我喝酒,喝一夜的酒,好不好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7章 所谓太傅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金雷痴迷地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绝色脸庞,声音渐渐温柔下来:“殿下可以住到别的房间去,末将已经差人打扫过了,这就扶您过去吧!” 金雷的手还没伸过来,南宫璃已经一掌拍开,微怒道:“干嘛?喝点小酒而已,瞧把你紧张的!来,再倒!你怎么都没喝啊?快喝!喝了我给你倒!” 金雷拗不过她,只好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眼看着她举起酒壶将明净的液体沥沥斟下,柔和的目光随着她白如青葱的五指蔓延到她精美的侧脸,忽地一阵心悸,颤巍巍地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他杯中一滴未剩,南宫璃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大笑着赞叹:“好!好!将军海量!来!再来!” 一杯接连一杯地从喉咙一路滑下,辛辣穿肠,他却恍如未觉,星眸近乎贪婪地盯着南宫璃近在咫尺的容颜,仿佛就算她给自己倒的是一杯又一杯的毒药,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五年了,他把这份奢爱埋藏了整整五年,却始终不敢道明,只因身份的悬殊,只因他太过卑微,不敢奢望。 也许一辈子他都不会说出来,但是他会永远护在她左右,用生命,为她遮挡风雨,遮挡一切灾难。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已经夜色沉沉,偶有稀雾漂浮。 南宫璃推了推早已趴在桌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金雷,“喂!老金!别睡啊!刚刚我还夸你呢!怎么这么没用?起来起来!” 见他毫无反应,南宫璃不禁打了个酒嗝,浓烈的酒气熏得她脸色一片潮红,干脆也趴了下来,有气无力地继续推他。 “真没用……起来啊……我们……再喝……” 说着说着,她的手缓缓移到他的眉间。只隔着一尺的距离,即便已经醉的迷迷糊糊的她,还是清晰地将他的容颜尽收眼底。 缓缓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南宫璃轻泛笑了,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浅眠。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飞来两只苍蝇,极其讨厌地在耳边嗡嗡直叫,她想伸手挥开,无奈半点力气也没有。 “哇!猴哥!这里好多吃的啊!老猪我长这么大还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好吃的呢!” “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瞧你那肥膘长的,有这么胖的苍蝇吗?变成这样我都嫌你侮辱了人家害虫!快!咱们分头去找老大!” “……哦!” 眼看着瘦苍蝇往一处飞去,胖苍蝇在原处兜了几圈,最后还是忍不住化作了人形,猪耳肥腮哗啦一抖,操起桌上一只鹿腿就咬了下去。 朱细边吃边扫了一眼满桌子的美味,心下大喜,顿时趴上去狂吃狂喝起来,气势犹如风卷残云…… **** 布局高雅华丽的寝室内,东方玄墨盘腿静坐于软榻,周身萦绕着紫橙色的幽光。他提起一股真气,光芒瞬间由浅至深,最后集聚在头顶,盘旋经久不散。 一只嗡嗡的苍蝇飞了进来,在床前幻化作一道瘦长的人形,伸着脖子压低着嗓门唤着:“老大,老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8章 所谓太傅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将手决舒展,东方玄墨长长吁了一口气,待光影浮散后,方才缓缓睁开双眼,见到眼前之人,微微一笑,当真有几分仙者风范。 侯粗眨巴了一下双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道:“老大,您不当神仙真是仙界的损失啊!” 一个马屁顿时拍的东方玄墨一阵飘飘然,伸着懒腰慢条斯理地下了床,打着哈欠道:“怎么就你一人啊?小猪呢?” “这个死猪头!八成是贪吃去了!”侯粗嫌恶地撇撇嘴。 东方玄墨理了理衣襟,状似悠闲,“反正那些菜不吃也是浪费,由他去吧。” 侯粗听了,很不服气,“老大,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纵容他啊?瞧他都吃成啥样了?等老大将来得道升仙,他那么重,到时候还得兄弟几个把他抬上去!多麻烦哪!” 原以为听了自己的话,东方玄墨会忍不住嗤笑,岂料,他面色却凝重了下来,破天荒地没有说一句话。 侯粗想了想,大掌一拍,道:“老大!您这回知道事态的严重了吧!等着,我这就把他抓来,让老大您好好训一训!” 侯粗刚想走,却被他拉了回来,看着他怪异的表情,不吱声了。 东方玄墨心里有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侯粗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遂问道:“老大,你这伤……” 被他突兀一问,东方玄墨恍然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一张顽皮的笑脸,“没事,放心吧!” “怎么会没事啊?老大你都连续躺了好几天一点好转都没有!怎么琉璃山一塌,你就飞出来了呢?” “这个嘛……”东方玄墨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道,“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老头在为我疗伤,看起来比云真那老头道行还要深!可是等我醒来,他就不见了。” “他没说自个儿是谁?”侯粗睁着大眼追问。 “好像……”东方玄墨苦思冥想,脑袋里刚闪出一点头绪来,外头便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两人不约而同望去时,不由得顿时傻眼。但见一猪头横抱着一名绝色醉美人跨着八字步闯了进来,还咧嘴憨憨笑着:“啊呵呵!老大!俺吃饱了!” 吃饱就吃饱了,还抱着个女人进来,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东方玄墨一时愣在那里,倒是侯粗机灵地迎了上去,压低了嗓门嚷道:“你个死猪头!把长公主抱来干什么?” “呵呵……”朱细一阵傻笑,粗声粗气地说道,“猴哥!俺本来也没注意到她,没想到刚刚吃到一半,她突然醒了,俺怕她吓的叫出声,就把她给弄晕了。嘿嘿,然后看她长的挺好看,就想着抱来给老大暖暖床也不错啊!” 此话一出,东方玄墨差点惊的吐血,连忙上前,准备将南宫璃接手,可刚触到她柔软的身体,手却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默认地指了指床。 朱细兴奋地“哎”了一声,动作迅速地将南宫璃的身子安置在软榻上,回头笑嘻嘻道:“老大,她美不?” 东方玄墨干咳了一声,暗暗将身体内倒流的真气运了回去,拍拍朱细的肥腮,点头笑道:“还是我的小猪最体贴人。”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19章 所谓太傅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侯粗扁扁嘴,“你俩疯了吧?她可是长公主,是随便给男人暖床的吗?” 朱细小眼一瞪,“长公主怎么了?就是天上的嫦娥,俺老大也照睡不误!” “靠!”侯粗怒了,“老大将来是要成仙的!怎么能睡女人呢?那会有损道行!” 朱细不依不饶:“神仙怎么了?人家天帝老爷还好几个老婆呢!俺老大不就是睡一夜吗?有那么严重吗?” 侯粗憋红了脸,咬牙切齿地“呔”了一声,还想再跟他争论一番,却听东方玄墨道:“小猪说的也有道理,不过……” 他坐到床畔,勾起南宫璃如玉般光洁的下颚,细细端详着她绝美的容颜,笑的揶揄:“不过呢,对于像她这么独特的女人,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的光明正大!” “怎么个光明正**?”朱细抖着腮帮子问。 侯粗立刻代替东方玄墨作出一个明确的回答:“白痴啊你!意思就是说,除非有一天,这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心甘情愿地张着腿等着咱们老大来临幸!懂吗你?” 朱细咀嚼了一番,脑子绕了个圈儿,懂了。 对于侯粗夸张的言论,东方玄墨置若罔闻,挥了挥手,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俩随便找个地方去睡吧!” 俩妖对视一眼,满脸坏笑地退了出去,临出门前,朱细还在嚷嚷:“老大,你要实在忍不住,千万别憋着,那会憋出病来的,生米煮成熟饭前,多洗洗干净也是好的……” “死猪头!你走不走?” 随着侯粗一声怒喝,俩妖直接化作轻烟闪了。 寝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橘黄色的烛光下,她美丽的睡容宁谧而安详,醉酒后的潮红尚未退去,显得娇颜妩媚幽柔,动人心魄。 东方玄墨早已睡意全无,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醉美人,心中不由的一阵悸动。 美!太美了! 恐怕天上的嫦娥也不见得能有这般逆天的绝色容姿! 可是又有何用?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具臭皮囊。看看还行,但不一定会成为令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女人是什么?他不懂。爱情是什么?他更不懂。 他有他的使命,有他追求的永恒。 但,绝不会简单的只想拥有一个女人。 时间缓缓流逝…… 夜,静寂而肃冷。 黑沉的天空突然乍现一抹白光。 东方玄墨似乎感应到什么,俊眸霎时一冷,身未动,已眨眼间消失不见。 静悄悄的寝室内,空留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南宫璃的粉颊。 夜色中,东方玄墨驾起一片乌云,直冲云霄。玄黑色的长矛在手,纵肆划空。 阴翳的云端之上,淡云步御剑而立,目光凛然扫向来者。负在背后的手一伸,脚下的九晟剑立刻飞至掌心,在黑暗中熠熠闪烁。 长矛凌空一竖,东方玄墨立在一旁的云端上,双臂环胸,懒懒瞥向对面男人,开口之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说老兄!要不要这么死缠烂打啊?兄弟我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要不你今晚先放我一马。改天,我再给你出口恶气,行不?”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0章 所谓太傅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淡云步可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当即冷声道:“捉迷藏的游戏我已经玩够了!若你不想死在我的手上,最好乖乖随我回苍篱山,跪受门规惩处!倘若你这孽障执迷不悟,那贫道,只能自行清理门户了!” “哇!开口闭口一个‘贫道’!看来你这掌门当的还有模有样的嘛!”东方玄墨笑容灿烂,丝毫不惧他的威严,“不过,小妖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要我回去受那帮牛鼻子老道用刑折磨死,还不如死在您的手上痛快呢!”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无情了!”最后一个字落下沉重的尾音,淡云步仗剑,陡然凌云破空袭来。 东方玄墨暗自叹了口气,握住长矛,无奈地迎了上去。 两道闪电般的身影顿时激荡起一股漩涡,缕缕寒芒瞬时点亮了阴森的夜空。 今晚的月亮被乌云笼罩着,光芒比往日显得黯淡许多。然而,那朦胧的月华深处,一抹纯白的身影却明媚的耀眼,她席地而坐,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柔婉约。 她是月宫广寒仙子,嫦娥。 淡云步和东方玄墨这一战,比以往激烈了数百倍,似乎不将对方至于死地誓不罢休。 九晟剑威力无比,半年前就差点令东方玄墨魂飞魄散。不过当初他是毫无防备,才让淡云步侥幸刺了一剑。但这次不一样了,没有人知道,这半年来,他夙夜匪懈,再加上云真老头千年元丹的力量,已将苍篱门至高无上的绝学――玄元玉虚心法练至第十三层。就算是天赋奇才的淡云步,也仅仅练到第六层而已。 所以,如果淡云步没有九晟剑,如果他的旧伤侥幸没有复发,这一仗,淡云步必输无疑。 然而现在的重点是,东方玄墨根本压根儿不想跟他打。 这场强迫性的战役着实令他懊恼不已。 一边想着如何才能出奇制胜,一边又要时刻避免伤到淡云步这孩子。 一想起云真老头临终前的那句遗言,他就扼腕长叹:我……我容易吗我? 几百个回合下来,淡云步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异常。没有想到,东方玄墨的法力增进的如此迅猛,照这样打下去,就算打到明天天亮也未必能分出个胜负来。 看来想要他的命,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淡云步心里微微有了一丝悔意,当即收剑退出了数丈,漠然道:“今战到此为止!他日,我定当取你首级,以慰师尊在天之灵!” 东方玄墨扛着长矛,狠狠擦了一把汗,累的口干舌燥,随手一挥,“行行行!你走吧!我头长在脖子上又逃不掉!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去去!乖!” 淡云步被他说的无语凝噎,白袂一甩,御剑而去。 眼看着他的身影俯冲而下,顷刻间无影无踪。 东方玄墨总算吁了口气,倚着长矛大口喘息:“唔……这打架可真是技术活,累死我了!不好玩,真不好玩!” 躺在云端上刚刚小憩了片刻,忽见云霭掩映处,一抹耀眼的白影翩飞掠过。 东方玄墨顿时惊异地坐了起来,紧紧盯着那道白影飘带翩翩地向着更遥远的苍穹飞去,所经之处,洒下漫天银辉,美轮美奂。 “嫦娥……”他喃喃自语,神色恍惚,“难道真的是嫦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1章 所谓太傅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起初也没觉得不寻常,习惯性的下床后方才醒悟。 她怎么连衣服也没换,鞋都没脱就睡了?而且,她好像记得,这间寝室已经让给东方先生住了。昨晚多喝了几杯,难道是有人将她“运”进来的?会是谁呢?东方先生又去了哪里? 一连串的问号晃的她头昏脑胀,使劲拍了拍脑门,她起身向外走去。 “殿下。”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女匆匆向她行了一礼,弯腰恭敬地退到两边。 “嗯。”随意地扫了她们一眼,南宫璃严肃地问道,“你们可看见东方先生去了何处?” 两个丫头怯生生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看见。” “嗯?”南宫璃很是意外,声音中多了一丝严厉,“这么大个人都没看见,难道你们的眼睛长在了别处吗?” 话音刚落,两人应声跪地,其中一名侍女吞吞吐吐道:“奴……奴婢真没看见……奴婢昨晚贪睡,到今晨才醒过来,求殿下饶命……” 话到最后已蕴了满肚子的哭腔,另一个更胆小,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地直磕响头。 弄清楚了原因,南宫璃渐渐和颜悦色,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气势不怒而威:“行了,都起来吧。” 她未做停留,直接来到阳光明媚的院落,站在一片清澈见底的池水畔,静静望着远处山峦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的假山后,两只妖头鬼鬼祟祟朝这边望来。 “猴哥,你说,她是不是在想咱们老大?”朱细眯着小眼睛,笑的又憨又傻。 侯粗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意味深长道:“不一定。” 朱细显然不同意他的看法,肥嘟嘟的大嘴一撅,“我们老大那么好,她没有理由不想啊!说不定早就偷偷摸摸喜欢上了呢!” “什么偷偷摸摸?人家堂堂长公主用得着偷偷摸摸吗?她要真喜欢老大,早把他摁倒上了!” “猴哥,什么是‘上’啊?” “这都不懂!你昨晚不是挺内行的吗?” “哦……我明白了!”朱细一拍猪头,还不忘细心更正,“不过猴哥你弄错了吧!咱们老大怎么会是‘被上’的那个呢?” 侯粗又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高深莫测道:“不一定。” 朱细显然还是不同意他的看法,硕大的猪耳朵呼啦一扇,“老大是男人,哪有男人被女人上的道理?” 侯粗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个鸟!现在流行女上男下!” 话音刚落,侯粗顿觉得耳朵一阵纠痛,转脸一瞧,傻了。 东方玄墨不知什么时候拧起他的耳朵,明明在笑,却无端刮起了一阵阴风:“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侯粗顿时舌头打了结,咿咿呀呀,垮着小脸极其委屈。 朱细倒是厚道,忙伸手拉开了东方玄墨的手,笑嘻嘻道:“老大别生气,我们随便说说的!以后不管什么女人,都只有被老大上的命!那个长公主也不例外。”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2章 所谓太傅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满意地摸摸他的猪头,又宠溺地掐掐他的猪脸,简直爱不释手,“还是我的小猪最可爱。” “嘿嘿嘿嘿……”朱细激动地咧嘴大笑。 侯粗在一旁看着,咬着牙,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可能这边动静大了一些,引的南宫璃好奇地走了过来。幸好有处假山挡着,东方玄墨见她走来,连忙甩手一挥,眼前的两只小妖顿时变成了两名青衣小道,一个瘦不拉几,一个肥头大耳。 东方玄墨对着他们使了使眼色,两人立刻会意地跪了下来。 “嗯,两名徒儿既然来了,那就暂且留下吧。明日一早,我们便一同回苍篱山。”东方玄墨转眼间已经蜕变成一名儒雅长者,对着脚下的两名小道士慈蔼微笑。 闻听此言,南宫璃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来,表情十分意外,“怎么,先生要走?” 见她赶来,东方玄墨立刻迎面俯首行了一礼,顺便吩咐两名徒弟:“快!来见过长公主殿下。” 南宫璃急忙上前扶起两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她转头看着东方玄墨,眸中溢着不舍,“先生当真要走?不是说好要在此调养半个月的吗?为何突然要离开?” 没等东方玄墨开口,侯粗像故意捣乱似的,笑呵呵地插嘴道:“殿下,我们师父是不好意思打扰您!其实我们也希望他继续留下来,好……”贼精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侯粗成功捕捉到东方玄墨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连忙转了个弯儿,“好再为月池国多做些事情。” 南宫璃万分感动,对着东方玄墨,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先生旧伤未愈,不如先住下来吧。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妥善处理的。” 见她为了挽留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本来也没打算走的东方玄墨,反而故意犹豫地叹了口气,“殿下有所不知,其实草民是为躲师兄才来到此地,如今他已寻来,由不得我不回去了。” “师兄?”南宫璃低眸略一思量,突然想起来,“莫不是那个叫淡云步的家伙?” 东方玄墨没想到她会知道,微颔首,道:“正是。” “你们既然是师兄弟,为何要躲他?” “此事说来话长,并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 “哦……那可否告知个大概?” “这……”东方玄墨心里一阵纠结,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是我跟师兄打了个赌,结果他输了,硬是要跟我比一场。” 侯粗在一旁添油加醋:“我师父虽然在苍篱山排行老末,但深得师祖的欢心,那心高气傲的淡云步就心怀嫉妒,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比师父悟性差,所以就一路追来,缠着师父跟他一决死战。我师父仁慈善良,不想伤他性命,故,才一直躲着他的。” 南宫璃听了,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先生刚来府上,他就后脚跟了过来。真没想到,这个淡云步竟是这种宵小之辈,幸好当年飞翼没有选择他。万幸,真是万幸!”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3章 所谓太傅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三妖心里都暗自偷笑了一把。 东方玄墨道:“殿下,近日多有打扰,草民还是觉得尽早离开为妙,免得再给殿下招来麻烦。” 得知所谓的真相之后,南宫璃更是铁了心不让他走了,“先生哪里话!若没有先生,璃儿恐怕早就下到地府同阎王爷下棋去了。先生的大恩大德,璃儿终生难忘。您一定要留下来,其实说实话,璃儿还有事情想请求先生帮忙。” “哦?何事?” 见他这么关心,南宫璃心下一喜,道:“就是我那个无知弟弟,他成日只知道寻欢作乐,不思进取,荒废了不少国事。我想请先生屈尊做他的太傅,教导他为人处世,将来能做个体恤民情的好皇帝。” 闻言,东方玄墨略有一丝意外,太傅啊?不知道官儿大不大呢? 见他沉默,侯粗又忍不住插嘴道:“师父,这可是件积德行善的好事啊!您一定不能推辞!” 一旁的朱细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 做不成天上的官,先过过地上的瘾也不错啊! 这可真是一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啊! 东方玄墨心动地手心一阵瘙痒,眯着俊眸,沉思了半晌,郑重其事地点头,“好!既然长公主殿下都开口了,草民定当不负所望,好生教导陛下做个仁德惠民的好皇帝!” 南宫璃惊喜地握住他的手,欣喜若狂:“太好了!我就知道,先生定是我南宫璃命中的贵人!以后莫要再自称‘草民’了,从现在开始,您就是陛下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 东方玄墨状似谦恭地点点头,心中窃喜。 ****** 当日午后,南宫璃便急不可待地领着东方玄墨进宫直奔皇帝御书房。岂料大殿内竟是空空如也,后来才得知,这小子一下朝就跑去佟妃娘娘那儿欢愉去了,满桌的奏折连看也没看一眼。 南宫璃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不得不转驾掬月宫。 跟在后头的东方玄墨倒是悠闲极了,四处好奇的观望,像转悠在迷宫里似的,有点头晕,但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一座奢华棽丽的宫殿渐次映入眼帘。 掬月宫内富丽堂皇自不必说,最最博人眼球的,还是那片建立在大殿中央的偌大的酒池。 没错,里面潺潺流动着的正是醉人心脾的美酒。而此刻,南宫琦正赤着膀子搂着浑身****的佟妃娘娘在酒池中淫笑嬉闹,完全视周围宫娥太监如无物。 怒气冲冲的南宫璃身后,东方玄墨夸张地瞪大眼,嘴巴张的都能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去。 他姥姥的!有这么暴殄天物的吗? 南宫璃一直以为,这池中注酒的荒诞事情应该只是宫人们以讹传讹的谣言。完工还不到几日,她尚未有时间前来一睹真容,万万没想到,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南宫琦!” 一声惊天震地的怒喝,吓的众宫娥太监连滚带爬地四处逃窜。 池里两个光溜溜的男女也登时吓的不轻,立刻默契地环抱成一团,纷纷朝大殿门口望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4章 所谓太傅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看到两人的狼狈模样,南宫璃背过身去,努力压下心头攒积的愤怒,一字一句厉声道:“请陛下更衣!” 南宫琦愣了半天才清醒过来,仓惶地从池中爬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抓起衣衫就套,红透了的俊脸一直燃烧到脖子根,心里叫苦不迭。 相比之下,佟妃却淡定的有些诡异,依然惬意地靠在酒池里,脸不红心不跳地展露着自己光裸的娇躯,对上东方玄墨愕然的星眸时,还特意挑逗地妩媚一笑。 东方玄墨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搅,差点当场吐了一地。 你妹的!要不要这么狗血啊?哥受不了啊! ***** 回到御书房,南宫琦整襟竖领地走了出来,经过一番华丽包装,他又恢复了王者般的尊贵气质。心里暗暗为自己先前的紧张叫屈。真奇怪,他为什么要怕南宫璃?他身为一国之君难道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想到这里,南宫琦故意摆出了一张冷脸,目光锐利地扫向台下两人。 南宫璃自然没把他的装腔作势放在眼里,捏紧着拳头,怒目而视。 东方玄墨貌似并不在意,微笑着拱手道:“微臣见过陛下。” “微臣?”南宫琦上前瞪他,鄙夷轻哼,“朕封你做官了吗?” 东方玄墨保持着俯首的姿势,不自然地露出一个笑,更正道:“草民见过陛下。” “哼!”南宫琦怒视他,摆明了要故意刁难,“你这个草民的胆子还真够大的!三番两次见到朕都不下跪行礼!朕没拿下你完全是看在皇姐的面子上!听着,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给朕跪下三拜九叩,过去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说不定还真能封你做个小小的太傅!” 小小的太傅?还得三拜九叩? 东方玄墨茫然地看了一眼南宫璃,简直悲哀透顶:我的娘哎!你怎么不早说啊?敢情他是来找虐的啊? 原以为南宫璃为挺身为他说话,免了这三拜九叩之礼,没想到她神神秘秘地凑到他的耳边,竟说了这么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先生姑且先应了他,以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 讨……讨你大姨妈的讨!大爷我是来当官的,不是来做你的棋子的! 东方玄墨欲哭无泪,恨不得当场消失无影,可一看到南宫琦那张戏谑的嘴脸,他想了想,不能就这么放过这小子,以后得找机会好好蹂躏蹂躏!才不枉费他今日自尊被践踏之辱! 心动不如行动,东方玄墨当即便双膝跪了下来,在南宫琦傲慢的目光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他出生千年以来唯一的一场大礼,痛快! 礼毕,南宫琦也不急着叫他起来,却转身笑容满面地对南宫璃道:“多谢皇姐为朕费心,您可以回去了,朕一定会听从东方太傅的教导,作出成绩来的!” 南宫璃低头瞥了一眼东方玄墨,心想他一个世外高人,应该可以应付,于是便心安理得地回去了。 见她走远,南宫琦暗暗松了口气,更加无所畏惧,欠身冷厉地瞪向东方玄墨,“据说你是苍篱山的弟子? 东方玄墨未抬头,恭敬回禀:“回陛下,是。”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5章 所谓太傅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缓缓立直身子,南宫琦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儿不是夜冥国的境地吗?你怎么跑到我们月池国来,还妄想做朕的太傅?” 东方玄墨咬咬牙,不动声色:“陛下有所不知,我们苍篱门不分国界,旨在为天下分忧。” “天下?这天下有多大?” “天有多大,这天下便有多大!” “无聊!”南宫琦厌恶地瞟了他一眼,脚下用力一跺。 好家伙,这一跺不要紧,偏生跺在了东方玄墨的左手背上,那个钻心的疼啊,差点就逼得他起来一掌劈死他。 趁着南宫琦转身走回龙椅的空隙,东方玄墨痛苦地甩了甩手,怒火中烧狠瞪他的背影。 小子!你给你虎爷爷我等着!改天要不虐死你!你爷爷我就跟着你姓! 端坐在龙椅上的南宫琦又开始发问:“东……那什么墨的!你都会什么呀?” 东方玄墨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皮笑肉不笑道:“陛下想学什么,草民都会。” “哦?”南宫琦意外地挑了挑眉,“想不到你这人还挺全能的。那好,朕先来考考你!” 东方玄墨晕了,这叫什么事儿?到底谁给谁做师傅呢? “嗯……”南宫琦抚着额头沉思了片刻,眸光霎时一亮,道,“朕就先考你个简单点的。听着,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不能一起做。你说,这是做什么呢?” 东方玄墨随着他抑扬顿挫的声音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掰到最后,他傻了。 南宫琦看着他呆呆的表情,顿时乐了,“哼!就知道你是个庸才!” 东方玄墨差点气的吐血,看着南宫琦就像看着一只稀有动物。那一刻,他多么希望,他是真的在做梦啊! 老天爷!他这可是中了把头彩啊!竟然会这么白痴地被一个小子糊弄了!这真是份好差事!好差事! 南宫琦正乐的哈哈大笑时,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启禀陛下,佟妃娘娘到!” 一听,南宫琦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欢快迎了上去。 “爱妃!爱妃!” “皇――上!”佟妃在他怀里扭捏蹭着,满脸的嗔怨,“怎么这么久啊?不是说过会儿就去找臣妾的吗?讨厌!” 握着她的粉拳,南宫琦满目爱怜:“对不起,朕给爱妃陪礼行了吧?” 佟妃暧昧地瞟了他一眼,很快注意到一旁跪着的东方玄墨,脸色微变,“这位是……” 南宫琦轻蔑地笑了笑,“一个不懂事的奴才而已!刚才说错话,被朕罚跪!”说着还不忘伸腿朝他的腰间踢了踢,“那什么墨的,还杵在这儿做什么?你可以退下了!” 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东方玄墨咬咬牙,认命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哎?”南宫琦见他吭都没吭一声就这么走了,头上又冒出了一团火,“这大胆贱民!竟然如此不懂礼数?” 所幸佟妃紧急拦住了他,攀着他的脖子又亲又拧,方才令东方玄墨平平安安地走了出去。 一出宫门,东方玄墨的脸色青黑了好一阵,才慢慢平缓下来。他回头瞪了一眼,弯起的薄唇勾起一抹诡谲的笑痕。 好小子!看来,我还真得想法子把你制服了不可!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6章 蛇妖灵姬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说,张小北一行人出了月镇后,便一路向北,走走停停,笑看沿途风景,俨然出门旅游的三人组。 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市上,一般都是张小北在前面开路,风间飞翼和唐千峰紧随其后,两人互不搭理,完全形同陌路。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刚好来到一家名为“红尘”的客栈,甫一落坐,便忽闻外面一阵骚动,客栈内也紧接着一片喧哗,众人都纷纷结账走人,就连店小二也扔了肩头的帕子,准备冲出去。 张小北不由分说拽着他的领子拎了回来,薄唇邪妄一勾,问:“哎!小哥!外头出了什么事儿啊?” 小二扭头看了三人一眼,忙点头哈腰,讪笑道:“三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 风间飞翼莞尔一笑,秀丽的眉宇间气质不凡,她语气温和地问道:“不错,敢问小二,你们这是急匆匆的去干什么?” “三位有所不知。”店小二擦了把汗,道,“他们都赶着去看五马分尸呢!” “什么?五马分尸?谁要被五马分尸?”唐千峰顿时惊恐地瞪大眼。 店小二“嘿嘿”一笑,轻松的口气像是在开玩笑,“你们想知道啊?那就去北边法场瞧去呗!小的我就不奉陪了,三位自便。” 说着,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三人面面相觑,各拎了包袱,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初夏的午后,阳光已经散发着熊熊热量。 放眼望去,绞刑台下围满了人群,大多都是前来一睹热闹的无知群众,一个挤着一个,像争着抢馅饼似的,谁也不让谁。 张小北等人只能勉强站在最外围,不过绞刑台高出了平地一丈,还是足以看清上面的情况。 此刻台上只有五匹拴着铁链子的骏马,各个膘肥体壮,是上乘的良驹,不晓得待会儿会把谁五马分尸。 人群中,唐千峰缩着脖子,拽了拽张小北的衣袖,怯弱弱道:“小北,这种场面咱们还是别看了吧,怪吓人的。” 张小北一把甩开他,嘲讽道:“你个胆小鬼,不看闪一边儿去!” 被他这么一甩,唐千峰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却没倒的下来。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挡住了他。那人着装怪异的很,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身子僵硬地站着,低垂的帽檐一角露出一片惨白的肌肤,看上去像是刚从墓里刨出来的尸体。 唐千峰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顿时吓的直跳脚,忙又挤到张小北身边,攥着他的衣角死都不肯放手了。 “干嘛呀你?”张小北不耐烦地拧开他,“瞧你这点出息,真没用!以后遇见熟人别说认识我啊!丢人!” 风间飞翼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不经意间看到人群中的黑衣斗篷。明亮的双眸登时凌厉一闪,此人非比寻常! 唐千峰像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张小北的身后,埋头不作声。 张小北踢了他一脚,也懒得再骂他了,目光专注地盯着绞刑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7章 蛇妖灵姬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不一会儿,便有两名黑衣壮汉像拎小鸡似的将一名瘦小的丫头扔在了五匹马屁股中间,迅速地将五只大小不一的铁环分别扣在了她的四肢和脖子上,又重又厚的铁环将她最后一点意志也一并压了下去。 人群中立刻掀起一股热浪,有人大声叫了起来:“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 飞翼很是不解,这个小丫头究竟犯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大错,会令这些原本善良的老百姓人人喊杀?于是问一旁的中年妇女:“大婶,您知道她是谁吗?犯了什么罪要被处以这样的极刑?” 妇人神情激动又悲怆,沉着脸道:“这杜绝城谁不知道她的大名?仗着有杜家小姐撑腰,动不动就带着仆从上街抓什么坏人,你看她那副尊容,自己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身后一名大爷补充道:“姑娘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城里那场‘比武招友’闹的沸沸扬扬!就是这个丑丫头伙同妖怪在害人性命,幸好后来有个得道高人把她收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青年才俊呢!” 飞翼恍然,刚刚升起的一丝怜悯之情霎时被冷水浇灌,“原来如此,那她真是活该。” 张小北却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愤怒:“我看不见得吧?她还那么小,也许只是一时被妖孽蛊惑,不是本意呢?下这么重的狠手,未免也太残忍了一些吧?” 飞翼惊奇地抬头望他,明眸中闪过一丝震撼,他竟然也开始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了,知道什么叫残忍。要换做从前,就算别人的鲜血溅到了脸上,他也不会有一丝动容,恐怕还会无情地给那人再补上一刀。 “你干嘛这么看我?”张小北不明所以地回望她,“难道飞翼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弱小的丫头被五马分尸?” 飞翼微笑,“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张小北眺望了一眼绞刑台,凑到她耳边道:“飞翼的武功那么厉害,要想救她应该轻而易举吧?” 飞翼双手抱臂,笑的轻松无害,“她作恶多端,我为何要救她?” “你们风间族人不是多以赏金猎人自居的吗?我给你钱,你救她,成不?”要是他有绝世武功,才懒得求她呢。 飞翼笑睇他一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呃……”张小北伸手往怀里一探,掏出两锭银子,“这些,够吗?” 飞翼淡淡瞥了一眼,摇摇头:“就这么点儿,还不够我吃两顿好菜。” “啊?那……”张小北急了,眼看着台上就要开始行刑,他一股脑儿地把怀里所有的钱币银两全掏了出来。 身后的唐千峰立刻鬼叫了一声,“小北,你疯了?” 咚―― 绞刑台上开始击鼓造势,五匹马儿受惊,嘶鸣声此起彼伏,全场一片轰动。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月痕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命地仰起头来,喘着粗气望向高座上的一名貌美女子,卑微地乞求着:“小姐……小姐……救……救我……”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8章 蛇妖灵姬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杜绝城嫌恶地瞥开脸,对旁边一名身着赤黄蟒袍的中年汉子道:“城主,快下令吧!一定要让那些胡作非为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城主眯着眼睛,郑重地点点头,霸气威严道:“嗯!来人,吩咐下去,即刻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鼓声大震,月痕绝望了,丑陋而狼狈的脸重重地垂了下去。 然而,就在缰绳被斩断的那一刻,空中飞跃起一道黑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绞刑台。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都惊怔地呆住了,目不转睛盯着那道身影。 黑影在空中迅速地挥了几掌,寒光乍现中,拽着月痕身体的五根铁链应声断裂,马儿挣脱阻力,急遽地向前冲刺,人群顿时一片慌乱。 原以为那黑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月痕救出逃离,却没想到,黑影刚刚落地,便一个趔趄瘫倒在地,握着月痕的手,喑哑着嗓音道:“快走!” 月痕悲喜交加,眼泪滚落下来:“不!要走一起走!”她试图将黑影扶起来,无奈自己也早已心力交瘁,根本提不起半丝力气。 只见高座上的城主蟒袍一扬,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涌现出大批的锦衣战卫,顿时将他们团团包围。 群众惊呼着四散逃去,场面一片混乱。 唯独张小北三人,依然立在原地,丝毫未受干扰。 将大堆钱币哗啦啦全倒在了唐千峰的怀里,张小北毫不犹豫,转身直冲绞刑台。他的脚步飞快,但飞翼腾跃的速度更快,眨眼间就跳上了绞刑台,与众战卫激战起来。 张小北面上一喜,趁着众人矛头反向之际,迅速奔了上去。 台下的唐千峰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被一具滚下来的尸体吓的蹲下身抱紧了脑袋,哇呜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张小北哪里顾得上他,三下五除二,扶起那道黑影便准备找空隙撤离。情急之下,他们仍然不经意对视了一眼,张小北清晰地看到她斗篷帽下苍白的容颜,但未做任何反应,一手牵一个,撒腿就跑。 这厢,飞翼灵敏应对,无数风刃从指尖掠过,快而准地擦上敌人的脖子,有的甚至来不及呻吟一声就倒地气绝。她在风中旋舞,白袂飘飘,竟是那般赏心悦目。 高座上的中年城主瞬间大惊失色,扶着栏杆死死盯着台上突如其来的一场混战,看着那道在风中肆意驰骋的白色身影,他恍然惊叫:“风间族人?她是风间族人!” 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这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女子,正是前些年纵肆武林狂掀江湖大浪的风之子――风间飞翼。 关于她的传说实在太多了,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呆呆地居高望着,一睹风间族人与生俱来的御风奇能,惊叹不已。 又是数十名战卫应声倒地,剩余的残兵败将中竟也有机巧之人,打不过就把目标指向即将逃下绞刑台的三道身影,仗剑气势凶猛地刺了过去。 张小北眼疾手快,紧急之下也来不及细想,迅速将黑影和月痕护在了身前,加快脚步希望能侥幸躲过这一剑。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29章 蛇妖灵姬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然而那把剑的速度太快了,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尚未及步下阶梯,后肩便一股热流涌过,奇怪的是,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回头时,他才惊愕的发现,一名战卫姿势僵硬地缓缓倒了下去,身后,是反握着敌人兵器的风间飞翼。 血泊中的她冷静地喊了一声:“快走!” 张小北欣喜点头,快速牵起两人的手,风驰电掣般向远处逃去。 飞翼回头,冷厉的目光扫了一眼纷涌而上的又一批战卫,她不动声色,摘下左耳上的银色耳坠,瞬间在手中幻化出一把长约三尺的玄银宝剑。 长剑在手,灵敏一转。 千幻剑,腾飞! 一出手便是凌厉的剑气呼啸掠去,众人始料未及,亦根本无力承受,竟然就在她一招之内尽数毙命,惨叫声此起彼伏。 速战速决后,飞翼一个纵跃,单手拎起还在原地抱着脑袋哀嚎的唐千峰,脚下轻盈一点,急速飞身而去。 紧张了半天的杜绝城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美丽的五官狰狞成可怕的魔鬼,愤愤道:“可恨!竟然就这样让他们逃了!城主!快下令逮捕!” 城主看着满地残尸,却不怒反笑:“呵!本座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城主,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杜绝城一想起自己屈辱的那些夜晚,极其不甘心。 城主的脸色突然沉重下来,举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言,淡淡道:“让他们走。” 几个字堵住了杜绝城的嘴。 画面骤转,这厢张小北拉着二人,一直逃奔到北郊一处古刹前。 黑影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月痕赶忙蹲下扶起她,沙哑着声音哭喊:“灵姬姐姐!灵姬姐姐!” 黑衣女子伸出煞白的五指,紧紧攥着月痕的胳膊,声音饱含愤怒又隐着莫名的怜惜:“你……你这个傻瓜!” 月痕哭的更凶了,一把抱住她,嘤嘤抽泣:“你才傻呢!你才是个大傻瓜!” 张小北在一旁听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飞翼已拎着浑然不知所措的唐千峰降落在不远处。这家伙一落地,立马回过了神,惊恐地瞪着风间飞翼,抖着嗓音嚎啕大叫:“你……你这个杀人狂魔!你……你杀那么多人……你……” 飞翼充耳不闻,平静地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激动什么?是你兄弟雇我杀的!要怪怪他去!”说着还不忘把他怀里的银两给夺了回来,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唐千峰目光呆滞,惊的魂儿都差点飞了,直直地杵在了那儿。 这边,灵姬终于情绪稳定了下来,摘下黑帽,踉踉跄跄地在张小北面前跪下,“多谢恩公救命之恩!灵姬愿终身为奴,侍奉恩公左右!” “哎别别别!”张小北措手不及地直后退,刚好撞到身后的飞翼,连忙将她拉到身前,笑道:“这都是这位风间女侠的功劳!我就是个跑腿的!别跪我,跪她!” 月痕擦了把泪,也相继跪在一边,抬头时,左脸上的丑陋月牙胎记展露无遗,令飞翼愣了一愣,很快又恢复平静,浅笑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都起来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0章 蛇妖灵姬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张小北热情地上前扶起两人,再次与灵姬的目光相对,那是一双青幽幽的瞳仁,泛着森寒的冷芒。 张小北却丝毫没有害怕,冲她微微一笑:“我猜,你应该就是那个在杜绝城兴风作浪的妖精吧?你是什么妖啊?” 灵姬的神情早已变得冷凛悚然,声音诡异地道出两个字:“蛇妖。” 张小北天真一笑,指着她补充道:“啊!看你的眼睛,你一定是条青蛇了!” “你不怕我吗?”灵姬困惑地看着他,这名少年眉宇一片正气,容颜俊逸非常,虽然粗布葛衣,却丝毫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张小北挠着后脑勺,笑呵呵道:“说实在的,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呢!不过……”他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狡黠的目光在飞翼脸上一扫而过,“除了这位看上去冷冰冰的美人,她要动动手指头啊,我的心都要跟着颤呢!” 灵姬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直白,不由一笑,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月痕急忙扶住她:“灵姬姐姐你怎么样啊?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来救我?你太傻了!要没有他们,我们一定会被一起五马分尸的!” “咳咳……你还说!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灵姬怒视她,又急又气。 “我……”月痕委屈地垂下头,吞吞吐吐道,“我……本来是想去苍篱山拜师的,路过这儿,就想跟小姐道声别,没……没想到……小姐她……” 灵姬气愤难当:“你……愚蠢!” “苍篱山?”张小北冲月痕邪邪一笑,漂亮的桃花眼闪着异芒,“你要去苍篱山?” 月痕被他这么突如其来一嚷,抬头蓦地对上一张邪魅的笑脸,不由羞怯地捂住脸。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在淡云步那儿得出一些想法之后,她愈发害怕那些愿意正眼看她却不会产生厌恶的男子。 张小北还真没在意她脸上的疤,一张俊脸笑的璀璨生辉,“真巧啊!我刚好就是从苍篱山来的!不过,那是个修道的地方,难道你要去当道姑?” 月痕侧着脸,始终不敢对上他眼里的辉芒,默默点了点头。 “嗨!那个地方无聊的要死!”张小北突然态度大变,把苍篱山贬的一文不值,“除了那里的掌门还有点人情味之外,其他人……那简直就是一群地狱修罗啊!你如果不是去拜掌门为师,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别到时候本事没学成,人却先挂了!不值得,不值得!” 飞翼抱剑靠在树干上,勾唇揶揄:“说的好像你在那儿当过道士一样!” 张小北回头连忙解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飞翼你是没去过那儿,那里的老道姑婆一板一眼的,半点小错都不能犯!动不动就要罚跪挨打!七十二套刑具呢!什么刀山啊火海啊!镶着消魂钉的鞭子啊!还有那什么削骨剐魂的……多了去了!可惨了!”他指着月痕,继续道,“你瞧她骨瘦嶙峋的!说话又不机灵!到了那儿,还不是被宰的料?还是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回家生儿子吧!” 听他一席话,月痕被吓的呆愣在了原地。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1章 蛇妖灵姬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张小北还不罢休,大肆泼着冷水:“不过,你也别指望人家掌门会收你!人家早就明说过不会收徒的!看见那边那个呆子没有?”他指了指不远处傻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唐千峰,眯眼灿笑,“他那会儿就是老缠着人家要拜师,结果一年下来还是没结果,最后受了刺激,傻了!” 张小北话音刚落,那厢唐千峰就操起地上一根树枝,张牙舞爪地杀了过来,却不小心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张小北“啧啧”一叹,煞有介事地说,“我说的没错吧?他这会儿又发病了!” 飞翼在一旁听着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看着月痕还真被唬的一愣一愣,不禁大笑,“得了吧你!要不要拜师是人家的事,你瞎啰嗦什么呀?赶紧收拾收拾,我们饭还没吃呢!都快饿死了!” 张小北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可不能让我们的风间女侠饿肚子啊!”说着捡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正准备走人。 “恩公且慢!”灵姬突然踉跄地上前,攥着张小北的手臂,满眼的期盼,“灵姬活了数千年,害人无数,如今气数将尽,活不了多久了!可月痕……”她望了一眼身边的丑丫头,眼中含泪,“这丫头还小,那些事情都是我逼她做的!她本性不坏!希望恩公能够收留她,将她引入正途!不要……再被我这样的妖怪利用了!” “灵姬姐姐!”月痕一惊,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 果然妖之将死,亦是其言也善。 飞翼莞尔一笑,“你能在最后关头,拼了性命去救一个被自己利用的人,说明你也有向善的心,不是吗?” 灵姬凄然一笑,“那又如何?在人类的眼里,我始终都是该被千刀万剐的妖类!” “啊!对了!”张小北灵机一动,忙伸手往怀里探去,摸了半天竟然摸出粒黑乎乎的药丸,递给灵姬,邪肆一笑,道,“这个呢!就是传说中的定心丸,你吃了它,说不定就不用死哦?” 灵姬惊愕不已,欣喜地双手都抖了起来。 飞翼一把将小北拉到一边,皱眉瞪着他裸露在外的锁骨,小声问:“那是什么东西啊?能吃吗?” 张小北猛地抱胸,脸唰地一红,“你想到哪儿去了?那是淡云步临走之前给我的!说是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吃了它可以保住我的三魂六魄……”说到这儿,他剑眉一挑,狐疑道,“咦?奇怪!人不都有三魂七魄吗?为什么我只有六魄?” 飞翼听了,自然心知肚明,当即给了他一记暴栗,“你傻啊你!这么好的东西你就这么给人家了?万一……” “万一什么呀?能有什么万一?”张小北揉着脑袋,很是不解,“不就一粒药丸吗?改天再问淡云步要,他大师兄不就专门炼这个的吗?苍篱山多的是!况且,人家都要死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飞翼半信半疑,只好由着他胡闹。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2章 蛇妖灵姬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不过灵姬倒是挺识货,看着手里的小小药丸,青绿色的瞳仁立刻绽放出强烈的光芒,可是又彷徨着始终没敢往嘴里送。 月痕在一旁干着急:“灵姬姐姐,你快吃了它!就算死马当活马医,也得试试啊!” 张小北回头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干脆抓起她的手往嘴边一按,灵姬唯恐这颗灵丹掉落在地,情急之下张口一吞,喉咙咕噜一咽,她惊惶地瞪大眼。 张小北像完成了一件大任务,长长舒了口气,“放心吧!就算不能让你恢复到从前一样,但至少可以让你捡回一条命!”见她又要作势下跪,张小北连忙伸手制止,“哎?千万别!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苍篱山清源老道炼出来的!你要报恩回头去找他!” 吃了这颗灵丹,灵姬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似乎刚刚还在体内冲撞的真气也跟着平和多了。灵姬讶异间,一脸动容地跪倒在地,对着哑然失笑的张小北一阵狂拜,喜极而泣喊着:“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月痕喜出望外,也跟着扑通跪下,感激涕零。 张小北瞧着二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勉强地笑笑,“行了行了,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以后只要你们好好做人,别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报答我了!” 灵姬哽咽地点点头:“是!从今以后,您就是灵姬的主人!主人吩咐什么,灵姬便做什么!” “啊?”张小北吓了一跳,“什么主人啊?我可没打算要你啊!你……你别跟着我!” 灵姬缓缓起身,淡然一笑:“主人用这么珍贵的灵丹救了灵姬一条命,灵姬活了几千年,第一次被人类如此重视!这份情,灵姬一定要还!主人,您不觉得自己少了一样东西吗?” 张小北和飞翼茫然地对视了一眼,疑惑问道:“什么东西?” 眼看着她慢慢向自己走近,张小北硬着头皮没动。恍然回神时,右手已被她轻轻执起,与她温柔的掌心相对。刹那间,一股奇妙的感觉自手心绵延至全身。张小北浑身一激灵,定睛看时,灵姬早已不见了踪影,然而右手掌心处,却多了一条鞭子。 青黑中透着赤金丝的长鞭长达十尺有余,张小北随手一甩,鞭子灵活地扫向一旁大树,沙飞石走间,只听“哗啦”一声巨响,大树竟然应声倒地,瞬间震起漫天灰尘。 这回连一直在旁边生闷气的唐千峰也叹为观止地瞪大了双眼,激动地握住张小北的手臂,惊呼:“小北!好厉害啊!” 张小北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长鞭,笑睇一旁飞翼,见她表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不免有些灰心丧气,“飞翼不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兵器吗?” 她只是轻泛一笑,警惕地看了一眼这条细长的鞭子,“好是好,可她毕竟是只妖,现在甘愿听从于你,万一将来妖性大发,又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那你的责任可就大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3章 蛇妖灵姬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闻听此言,张小北表情凝重起来,低头端详着长鞭。只见它青光微烁,似乎听懂了飞翼的话,竟传出一个低沉的女人声音:“主人放心,灵姬刚刚已将意念传达给主人。以后灵姬心里想什么,主人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将灵姬变成任意一件东西。主人,灵姬是真心想跟在您的左右,绝无二心。” 张小北有些心动,闭上眼睛试了一下,果然如她所言,长鞭立刻在掌心中幻变成一个庞大的金锭子,他惊奇地差点欢呼起来。 飞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天到晚就知道往钱眼儿里钻! 一旁,唐千峰不敢置信地愣了愣,突然伸手一把抱住金锭,口水直咽:“小北!这回你可真发了!” 张小北挑眉邪笑,俊眸又闭了闭,金子立刻又变回长鞭落到掌心。倒霉的还是唐千峰,突然怀里这么一空,他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又要栽倒在地,幸好有飞翼拉住了他。 回头对上一张秀丽面庞,唐千峰的脑海里又闪现出她杀人不眨眼的可怕场面,陡然给吓得退到张小北身后,别开脸,大气没敢出。 张小北研究长鞭之余,注意到月痕还傻傻地跪在面前,连忙喜笑颜开地扶起她,对上她丑陋的容颜时,丝毫未在意,笑说:“你叫月痕是吧?还想去苍篱山吗?要是不想去了,就不如跟着我吧!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饿不死你!” 月痕在杜绝城经历了一系列可怕的折磨后,突然变得语塞寡言了,尤其对着这样一位英俊潇洒又对自己温和可亲的少年,她觉得自己卑微的就像一根野草,连跟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不免惨淡一笑:“谢谢你!虽然……我也很想跟着你,可是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还会给你带来麻烦。”她顿了顿,努力压下心头的悲凉,“而且,月痕长的这么丑,会丢了恩公的脸。我……我还是决定去苍篱山拜师,不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我要是连这点吃苦的决心也没有,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大出息了!” 三人都被她的话语一惊,没想到这个丑丫头还挺有个性的。 张小北拍拍她瘦削的肩膀,无比敬佩地说道:“月痕妹妹,难得你胸怀大志!好吧!到了那里一定要自己保重!不过据说现在苍篱门除了掌门之外,只剩下清源道长和玉饶师太了,我建议你还是拜清源道长为师,那个老头虽然平时严厉,不过跟玉饶那老妖婆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就是本事不如她,不过道行也很高的!你好好想想,可别到时候自己后悔哦?” 月痕感激的热泪盈眶,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声音掷地有声:“嗯!我记住了!谢谢你!” “还有一点,你也要记住了,我呢,名字叫张小北,这个是我兄弟唐千峰。当然啦,特别是这位风间飞翼女侠!”他状似神秘凑到她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她的身份可了不得!万一有人欺负你,你就报上她的名号,保准没人敢动你!就算是苍篱山的掌门,一旦听到她的名字,那也得三思而行!”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4章 御赐豪宅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音刚落,张小北疼的“嗯”了一声,胸口硬生生吃了飞翼一掌。等他捂着胸口幽怨地瞪过去时,那白色身影早已跑出去老远。 张小北匆匆忙忙向月痕打了声招呼,忙不迭地追了上去:“飞翼,等等我!” 后知后觉的唐千峰眨巴着无知的眼睛,又瞧了月痕几眼,定睛看到她脸上那块紫黑色的丑陋疤痕时,吓得撒腿就跑。 “小北,还有我,还有我呢……” “你个缩头乌龟!就你最慢了!快点儿啊!” 远远地看着那三道身影沐浴着漫天日光,并肩走的潇洒从容,月痕淡淡一笑,如水般的眸子转向朝南的方向,目光涣散。 **** 顶着烈日徒步行了几十里,唐千峰终于熬不住弯下身哼唧起来:“我说……你们慢点儿成不?我都快饿昏了,实在跑不动了!要不……咱们……坐下歇会儿?” 张小北回头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停下了脚步,就着一处树荫,三人席地坐了下来,从包袱里取出干粮水壶,补充体能。 张小北将长鞭缠在腰间上,动作熟练地令唐千峰乍舌。 飞翼静静看着,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她低眸一笑,不由想起了曾经的他。果然,无论一个人怎么变,有些东西冥冥之中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唤醒他对前世的记忆,不过不要紧,她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过程。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他们在一起,跋山涉水也好,安居乐业也罢,只要在一起,就够了。 唯一让她心有余悸的,还是五师兄临行前欲言又止的一番话:不要再带他去苦无山庄,他离‘他’越远,就越安全。只要独孤总管将‘他’的躯体保存完好,他就不会有事。当然,也不能排除意外的发生。倘若…… 倘若什么?淡云步未曾道明,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就好像一个未成型的毒瘤,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壮大起来…… ***** 夜空,深沉而幽远。 她玄银透亮的身影穿过翻涌的万里层云,倏地冲破一道黑色结界,如闪电般俯冲直下。 片刻,便稳稳降落在一处乌云掩映着的红色宝殿前。 她迎着朔风,如磐石般屹立,银色的战甲在风中猎猎狂舞。放眼望去,漫天光怪诡谲的色彩下,一座冲天神殿凌空矗立,气势磅礴。仿佛一只庞然怪物张着无数个血盆大口,从四面八方氤氲着诡异的蓝色烟雾,慑人心魄。 大殿内别有洞天,随着主人的心情,时刻改变着格局摆设,时而如同皇宫金碧辉煌,时而幻化成一片漫山花海,时而又变得恐怖犹如九幽地狱…… 当白麒麟随着魔将踏进来时,映入眼帘的尽是数幅不堪入目的糜烂春宫图,画面上的男女赤身纠缠,摆动着各式各样的姿势,栩栩如生。 白麒麟戏谑地瞥了几眼,便知这魔尊刑诺又忍不住大“干”起来了。 重重粉幔闪烁着暧昧的光泽,每一层幔帐外都跪着两名容姿艳丽的美人,她们浑身****,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只有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的铁环,闪着刺目的血红。 看到她们,白麒麟的紫眸突然耀亮,转眼间,她的身体已蜕变成一个手持折扇的翩翩俏公子。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5章 御赐豪宅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素臂一扬,他掌下顿时袭卷凌厉的强风,转眼便将其中一名女子拎到跟前,单手猛地捏住她胸前的丰盈,残佞冷笑。 美人放荡地扭动着****的躯体,讨好地迎和着他,低低呻吟,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骨子里。 重重幔帐内突然传来一阵女子娇喘,和着猛烈的节奏。 白麒麟本是雌雄合体,听到这么刺激的声音,登时欲火焚烧,用力蹂躏着掌下的女子,谑笑道:“你们尊上可真会享受!不如,也让本尊尝个鲜?” 没等到他滚烫的热吻落下来,身后的魔将已经在禀报:“尊上!白麒麟到!” 紫眸闪过一抹阴鸷,白麒麟倏地一脚踢在美人的两腿间,光溜溜的身体立刻被甩飞出去,倒在地上,小腹血流不止。 魔将目不斜视,笔直地朝那奄奄一息的女子走过去,冷冷吩咐下属:“来呀!将这不懂规矩的贱人扔进万鬼极渊!” 刚刚还****膨胀的女人立刻吓的花容失色,鬼哭狼嚎地被拖了出去,场面惨不忍睹。 但白麒麟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整理了一下衣襟,若无其事地走进幔帐深处。一层层的粉幔自动掀开,两边匍匐的****女子也相继退到一边,白麒麟神情慵懒,一直漫步来到一张庞大的六角龙床前。 床上的游戏还没结束,刑诺赤着上身从美人双腿间探出头来,鬼魅一笑:“白兄,你来啦!上来一起玩儿啊!” 白麒麟轻蔑一笑,扫了一眼被压在他身下的粉红**,“罢了!此等尤物,还是留给尊上慢慢品味吧!完事了叫我一声!”说着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俊颜丝毫没有不耐烦的之色。 然而,身后却立时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一个粉红色的**滚了下来,趴在地上颤抖不止。 刑诺粗鲁地踩了她一脚,她腰间的骨骼立刻脆生生断裂。无视美人痛苦哀嚎,早已忘了先前把她当做宝贝似的呵护缠绵,他披了衣服起身,径直走向白麒麟,广袖一挥,大殿立刻幻变成一片青幽草原,远处雪山飘渺,白云淡淡。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剩下他二人的身影。 刑诺伸了个懒腰,状似惬意地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白兄,你在人间不是玩儿的好好的吗?怎么还有闲情到我这魔界来转悠啊?” 白麒麟双臂环胸,淡哼:“自然是有问题要请教尊上!” “哦?什么问题?”刑诺兴味一笑,手一扬,掌心处无端多了两杯酒,他食指一弹,其中一杯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稳稳落在白麒麟手中。 轻轻一呷,白麒麟淡然地道出来意,“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有这‘天下第一人’才能召唤出九金舍利?旁人就不行吗?” 刑诺意外地挑了挑魔眉,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漫不经心道:“这种事你应该去问太白老儿!你们仙界乱七八糟的事我哪知道?” “那老头要是肯说,我还来找你吗?”白麒麟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当初可是你说,那夜元重是‘天下第一人’的最佳人选,结果我忙活了这么久完全就是在浪费精力!他根本就是个无道昏君!难成大器!”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6章 御赐豪宅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到今天才发现他是个昏君,那你也够笨的!”刑诺不动声色轻讽。 “你……”白麒麟气结,紫眸中已蕴了一丝怒气,“我只当那是些小毛病,哪曾晓得……这昏君胆小如鼠,做事这么不经大脑,枉我在他身上费了那么多的心血!” 他瞪着刑诺,满腔愤慨:“你明知,找到九金舍利迫在眉睫,一旦欲魔现世,和平了数千年的魔仙两界又是一场恶战!到时候恐怕还会殃及六界,导致天地毁灭!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怕有何用?该来的迟早都会来!既然这夜元重不是‘天下第一人’,我们可以再找别人嘛!用得着动这么大气?”刑诺很不以为然,悠闲地品酒。 白麒麟却陷入了纠结,叹道:“现今天下,唯独夜冥国最为强盛,版图壮大!撇开一些边远小国不计,仅居其次的就是月池国了,可那月池国君却是个贪图享乐的好色之徒,终日不理朝政,俨然又一个昏君!唉……看来果真应了太白金星之言,欲速则不达,只能等这‘天下第一人’自己浮出水面了。” “唔……白兄终于悟出真言了,可喜可贺呀!”刑诺见风使舵地朝他拱手,“说实在的,我还真不希望这仗打起来。欲魔一现世,不但你们仙界遭殃,我的地位也要被取而代之了!还是现在好啊!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别提多自在。白兄你放心,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本尊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白麒麟心情沉重,再懒得正眼瞧他,“别的就不用了,只要尊上记着我们的约定,别到时候倒戈相向就行了。” “欲魔超脱六界之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刑诺就是再没节操也不会作践自己,拥立一个怪物为王的!这点,白兄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麒麟随手一扔,临走之前冷冷甩下一句话:“那自然最好不过!” 他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快速一闪,便消失了踪迹。 刑诺轻啜着杯沿的薄唇随即一勾,脸上古怪的蓝黑纹络流动着诡异的紫芒。 白麒麟越出魔界后,一路朝着碧蓝晴天飞驰而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后,已经晚了。 纵然他法力高强,却如何也躲不过欲界符咒的束缚。只是一张虚画在空中的红符,瞬间喷涌出无数条红色丝线,像捆粽子似的将白麒麟整个身子捆绑的严严实实,紧接着,头顶一束金光乍现,轰然将他罩了进去。 金光浮动的光影内,他越挣扎,红丝将他的身体勒的越紧,很快,他的白衣上现出了条条血迹,蚀骨的痛意吓的他再不敢有丝毫动弹。 这让他不禁想起几千年前的一次,那是他第一次动欲念,结果就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见到了传说中的欲界天神行云太子,并且被处以了严厉的惩罚。 痛意朦胧间,他恍惚忆起了那些久远的回忆,一股从身到心的悲凉促使他不由的泪光模糊。 俊眸中蕴着万千情愫,他喃喃地呼唤着:“殿下……行云殿下……殿下……” “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斥惊的他猛地抬起头来,那一刻他甚至还在希翼着能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的白衣老头。 “星……星君……”白麒麟的俊脸顿时失色,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惶恐。 看到他那副粽子样,太白金星气的头发都根根竖了起来,指着他大发雷霆:“你你你你……瞧瞧!瞧瞧!这么多根缚魂丝呀!你小子的欲念该有多旺盛啊!别以为太子殿下不管欲界了,欲界就管不了你了!你个小毛孩子,你气死我啦!” 白麒麟微微一动,缚魂丝又紧了紧,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星,星君大人,小神知道错了!您快撤了吧!小神再也不敢了!” “撤?怎么撤?”太白金星挖苦地嘲笑,“我又不是管欲界的,谁让你**那么盛啊?身为神兽,自己不检点,怪谁?切!我没打你就不错了!” 白麒麟垮下脸,是啊!这些缚魂丝只有太子行云才能驾驭,除非天帝莅临,否则他恐怕要永生永世地困在这里了。 太白金星抓狂地直跺脚,尖着声音急问:“死小子!快说!刚才去哪儿啦?” 白麒麟目光闪烁:“没,没去哪儿啊。” “不得了!你还撒谎?”太白金星气的肺都要炸了,“以为我老人家这么好糊弄啊?你看看你!浑身上下一团污浊之气,分明就是到魔界串门去的!你……” 白麒麟低下头,无言以对。 太白金星急的在原地直转圈儿,“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到处乱跑乱玩!都说了让你守着行云殿下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你你你……” “星君……我,我只是想尽快找到九金舍利,让殿下能够早日重返天庭……”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太白金星厉声打断,“你吃错药了吧?小子!你以为找到了九金舍利,行云就能回来了啊?”他伸出手掐指一算,白眉立刻竖了起来,惊悚地瞪着他,“我的天帝大老爷啊……原来人间那场战争是你小子搞出来的啊?你差点……差点……坏大事了你!” 白麒麟茫然,像一下子堕入了层层云雾,不知所谓。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7章 御赐豪宅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太白金星继续转着圈儿,自责地直拍脑袋,“都怪我都怪我!和你说什么九金舍利的事!你个急躁的浑小子!办事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还好你上天走了一趟,被欲界给逮着了!不然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等我回过神来,好事全被你搅黄了!” 呼吸陡然一窒,白麒麟惊问:“星君,到底什么事啊?” “什么事?”太白金星指着他,大眼一瞪,“你差点把未来一统天下的君王给害死了!还好这孩子福大命大,不然的话,你死一万次都难辞其咎啊!” 白麒麟彻底傻了眼,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太白金星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摸着白花花的胡须,表情凝重地说道:“凡事自有它的定数,我激动个魂啊?罢了罢了!这件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就乖乖地呆在这儿,等着行云殿下回来处置你吧!小毛孩子!” 说着慢吞吞地坐了下来,盯着禁欲池,眼珠子一动不动。 六色斑斓的池水潺潺流淌,似乎并无异常,可是太白金星明显地感觉到池水的深度又降了一分。睿智双眸不由地眯了一眯,他抚着胡须陷入沉思。 安静下来的白麒麟终于明白了现在的处境,看来他是真没别的路可走了,只能静静等着行云殿下回来,也许到时候会被处置的很惨,但他却十分期待,仿佛只要殿下回来了,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几千年来,他身为殿下的坐骑,时刻陪伴在他的左右。可即便雌雄合体的他,却从来不敢在行云的面前化作女子。他是动过欲念的神,亦是唯一一个欲念没有被禁欲池清理干净的神。 行云怜悯他,没有依照天规将他关入伏魔塔承受挫骨锥心之刑,而是将他带在身边,试图在漫长的时间里能够禁绝他的**。可是行云却不知道,他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欲念却越来越深。后来只能一次次跳入禁欲池来洗净自己,然而又一次次地死灰复燃,最终…… 白麒麟再也不敢想下去,紧紧闭上双眼,眼泪无声滚落。 ***** 清晨,京都北川。 侯粗挠着腮帮子,呆呆地望着满院的萧条破败,连喘口气都觉得快要崩溃。 不远处,一棵被扒了皮的老槐树下,东方玄墨坐在脱了漆的旧藤椅上,悠哉地咬着一只蛀了半边的小苹果,身旁蹲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正泪眼朦胧地仰望着他。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朱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您不是去当大官了吗?咱不是应该坐拥金山银山吗?咱……咱怎么就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老大,咱一定是在做梦吧?” 东方玄墨微微一笑,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小猪,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刚刚才上任吗?大宅才开始建呢!先委屈几天,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乖!” 侯粗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举手就要施展法术,却被东方玄墨拦了。 “搞什么呀你?就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妖吗?好不容易混到这地步了!你可别拖我后腿啊!”东方玄墨用扇子指着他,疾言厉色。 侯粗急了,“我说老大,咱有必要受这份鸟气吗?那狗皇帝不给我们好日子过,我们就自个儿变,招谁惹谁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8章 御赐豪宅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朱细大哭着叫骂:“你懂什么呀你!这叫气节!咱老大答应人家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 侯粗嗤之以鼻:“得了吧你!妖精一只,还做人的道德!羞不羞啊你!我看这月池咱也没必要待下去了!还是早点打道回洞吧!” 东方玄墨突然想到什么,将烂苹果随手一扔,“对了,阿狼和小瑶有消息了吗?” 被他这么突然一问,侯粗倒也反应迅速:“没有啊老大!这两天我都没敢跟你提,你说,这俩家伙会不会早被淡云步那牛鼻子小道给……” 他做了抹脖子的动作,立刻引来朱细的叫嚣:“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瞎说!” 东方玄墨按下朱细的肥爪,淡定地想了想,道:“那倒真不可能!淡云步这个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仁慈,最大的缺点也是仁慈!除非把他惹的狗急跳墙,一般不会动杀机的。依我看,阿狼和小瑶应该只是被他抓了,困在了某个地方。” 侯粗显得不大相信:“既然他有人质在手,早过来威胁咱们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东方玄墨正要反驳,朱细却在大叫:“什么人质,是妖质!” 无可奈何地将他的猪头压了下去,东方玄墨灿烂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全世界的人都可能这么做,唯独淡云步不会!” “为什么?”侯粗挠着猴腮,不解。 东方玄墨优雅地往椅背上靠去,却忽闻“咔嚓”一声,椅背上几根竹条应声断裂,他面不改色,状似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就是这么个人!别人不了解,可逃不出你老大我的法眼!” 眼看着东方玄墨屁股下面一根用来支撑藤椅的支架开始不争气地摇晃,朱细连忙伸手握住,胖脸欲哭无泪。 这是哪个年代的古董老椅子啊?娘娘的!不带这么虐待人的啊! 侯粗接着又道:“那老大,咱要不要去救他们?” “那倒不必着急!淡云步这人到处乱跑,我到哪儿找他去?反正他朝思暮想着我的脑袋,早晚会来杀我的!”东方玄墨摩挲着下巴,一番思忖,“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把南宫琦这小皇帝搞定吧!这小子,我非得把他训的服服帖帖不可!” 侯粗咧嘴一笑,脑袋灵活一转,道出个鬼点子:“老大,要不咱们扮鬼吓唬他!看他还敢不敢再对您不敬!” “哎!不成不成!”东方玄墨连连摆手拒绝,“那样只会让他对我产生一时的恐惧,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看与其让他怕我,还不如……” “不如什么?” 猴头刚兴致勃勃地凑过来,骤闻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伴着南宫璃那清脆的银铃之声:“东方先生!东方先生!” 咔嚓―― 玄墨只觉得屁股下面一空,紧接着四脚朝天地摔了下去。两妖一时竟也顾不得自家老大,匆忙旋身一转,幻化成两名青衣小道。 侯粗一站定,立马鬼使神差地跑去开门。 东方玄墨想爬起来拦他,但为时已晚。只见南宫璃潇洒的身影顷刻便奔了进来,回头往这边瞧来时,却愣了。 也难怪,此刻的东方玄墨正苦巴巴的瘫坐在地上,周围尽是残破不堪的藤条烂竹,狼藉一堆,早已辩不出它原来的形状。一个胖乎乎的青衣道士站在他旁边,满脸的菜色,正准备伸手拉他起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39章 御赐豪宅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心虚地看了一眼南宫璃惊愕的神情,紧张地笑了一下。心想:这下惨了!完美形象全毁了! 朱细见他一副呆傻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起身的意愿,惊恐地叫了一声:“老大!” “闭嘴!”东方玄墨迅速向他使了个眼色,佯装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对着南宫璃笑不及眼,“殿下来了,快里边请!” 南宫璃心中狐疑,但也没多想,微笑着走了过来,惊叹地四处观望:“这地方也太寒酸了,真是为难先生了。” 芭蕉扇一扬半遮面,东方玄墨掩下心头小慌,笑的温文尔雅:“无妨无妨,草民早已过惯了以天为盖地为炉的日子。今能在天子脚下得此雅居,实乃君恩浩荡。” “都到这时候了先生还帮他说话!”南宫璃长叹一声,看到不远处斑驳的墙角还有个杂草掩映的狗洞,隐隐传来尿骚味,秀眉不由一皱,“皇上太过分了!就算是宫里的太监,环境也比这里好了几倍!” “可不是嘛!” 朱细忍不住刚发了个牢骚,就被东方玄墨一个恶毒的眼神制止。可到底还是没止得住侯粗那张滔滔不绝的臭嘴。 “长公主殿下!您得为我们师父做主啊!您看看这里,是人住的吗?您还没进屋看呢!连根蜡烛也没有!卧榻上还凹了两个洞!窗户没糊纸!马桶裂了缝!厨房里满是跳瘙虫!”侯粗抹了把热泪,撕心裂肺大喊,“惨啊殿下!” 南宫璃听着,心情为之沉重,满怀歉疚地看着东方玄墨,“让先生吃苦了!您放心!”她郑重地一鞠躬,走到门口拍了拍手,“来啊!把东西都抬进来!” 一声令下,大批的人流涌了进来,以一名拎着活鸡鸭的胖妇为首,身后陆陆续续跟着一群小厮,三三两两的抬着各大箱子,最后面是数百名建筑工匠,纷纷赤着膀子,扛着家伙紧随而入。 三妖大眼瞪小眼,看着满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头,有点失了方寸。 东方玄墨低问身旁的侯粗:“哎,什么情况?” “大概,是赏赐吧?” “谁赏的?” “估计,是长公主吧?” “去!”东方玄墨一掌轰上他的头,怒道,“我又不是她的那什么,用得着她来赏?我现在可是朝廷命官,要赏也是皇帝赏才对吧?” “哦……”侯粗漫不经心嘲讽,“皇帝没赏你白绫鸠毒就不错了!” “你……” 东方玄墨张牙舞爪,作势要掐他脖子,谁知南宫璃一个转身,他顿时又恢复了儒雅的君子之态,朝她莞尔一笑,指着院中众干人等,轻声问:“殿下这是何意?” 南宫璃笑了笑,领着那胖妇走了过来。朱细一眼就注意到那如同水桶粗的壮腰,一晃一晃地来到面前,顿时亮瞎了他的猪眼。 靠!原来他也有显瘦的时候啊! “这位是城南翡翠楼的主厨王二花,厨艺十分了得,是我花重金聘请过来特意伺候先生三餐饮食的。”南宫璃浅笑着,把身后另外几名着装不一的男女介绍了个遍。 “这位是我府上的小蔡公公,平时会唱点小曲,讲讲笑话,先生无聊了可以找他聊天解闷;这位是绿林冷锋寨寨主的亲妹妹冷玲儿武艺高强,为人重情重义,以后就专门为先生您看家护院,她身后这些都是自告奋勇前来保护先生的绿林好汉,以后均由冷玲儿统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0章 御赐豪宅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还有这两位,呃……应该是赵勇和赵猛两兄弟了,此二人听闻先生您义薄云天,救月池国于危难之中,心怀敬佩,有意想拜您为师。我也不知道先生您愿不愿意收他们,所以就先带来让先生您看看,但凭先生做主;还有那些小厮丫头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他们都是我府上的精英,以后尽数由先生支配。” 听着她芝麻开花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东方玄墨大致了解了个大概,看来还真是她赏的啊! 不是,她凭什么赏我啊?可怜?同情?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唯恐天下人不知?拜托!大爷我可没想过要给你做男宠啊!少来利诱我! 那厢赵勇和赵猛两个年轻人已经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纷纷抱拳,异口同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慢着!”东方玄墨惊叫一声,伸手断然拒绝,“别拜啊!我还没打算收徒呢!都起来!起来!” 两兄弟无奈地对视一眼,其中哥哥赵勇道:“先生不要生气,我等知道自身资质愚钝,没有资格拜您为师。不过还请先生给我们兄弟一个机会,让我们能留在先生左右,什么时候先生觉得我们有资格了,再来受这三拜九叩之礼吧!”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只好先哄着他们:“好,好……” 两人相继站了起来,又兴奋地转身谢南宫璃。几番客套后,南宫璃又传令下去,命工匠即刻动工,整个四合小院顿时忙的热火朝天,一片喧嚣。 是夜,星光闪耀。 掬月宫华丽的寝室内,光线微黯,淡粉色的纱帐绵绵垂下,依稀可见软榻上两具光裸的躯体在疯狂纠缠,不时地传出女子娇吟低喘。 “爱妃,你真是太美了!”南宫琦埋头含着她胸前的花蕾,突然用力咬下去。 “啊!皇上!啊……”佟妃吃痛地在床上扭动着身体,咬着下唇痛苦呻吟,“啊……好痛……皇上,您轻点啊!皇上……” 南宫琦迷恋着她诱人的温软,任她敲打揉捏死活都不松口,神魂颠倒之际,甫一抬头,眼前惊现一张青面獠牙,泛着森森寒光陡然朝他逼近。 “啊――” 一声惊呼,南宫琦顿时吓的不着寸缕地滚下床来,悚然惊叫:“来,来人!护驾!护驾!!!” …… 翌日早朝,因着昨晚一场惊吓,坐在龙椅上的南宫琦显得萎靡不振,昏昏欲睡,大臣们的谏言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好不容易熬到了退朝,刚一进御书房,就被某个东西绊了一跤,立刻摔了个五体投地。 “皇……皇上……”贴身公公垠喜大惊失色,连忙跪爬过去扶他。 “谁?谁?”南宫琦昨晚显然吓的不轻,这会儿光天化日的,他依然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一起身就回头尖声惊叫,“来,来人呐!来人!” 回应他的却是一个慵懒的哈欠。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冲着面色苍白的南宫琦眯眼一笑,轻松地打了个招呼:“早啊,皇上!” 南宫琦眨了眨眼,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怪哉!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1章 御赐豪宅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怎么说呢?眼前的这个人他算认识还是不认识?要说那张脸,那还真有点熟悉,不就是前两天皇姐刚刚送来的东……那个什么墨的吗?可是这劲装侠客的装束,这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还有这懒散的态度……简直和那次见到的穷酸夫子形象判若两人啊! “你……你是谁?”南宫琦惊魂失措地抖着手指指向他,昨晚的恐怖一瞬仿佛又在眼前重现。 东方玄墨被他问的云里雾里,上前探了探他的脑门,“皇上,您没事吧?我是东方玄墨啊!才两天不见就把我忘了?您不是还赐了微臣一座‘豪宅’吗?封我做太傅的诏书都下来了,您不会不认账吧?” “你……东……东……”南宫琦嘴唇哆嗦了半天没能拼出一句像样的话。 东方玄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厌其烦地自我介绍:“听着,我就说一遍啊!我——苍篱门云真先人座下弟子龙渊山仙灵洞东方玄墨是也!记住了?” 南宫琦猛咽了一口唾沫,惊怔地盯了他半晌,终于找回了一点神智,小心翼翼问道:“你……你真是东方玄墨?” “是,陛下。”他不卑不亢地行了一揖,俊眸闪过一缕星芒。 南宫琦蹑手蹑脚地在他周身转了一圈,上下一打量,脑子仍旧一片混沌,又认真问了一遍:“你,就是前两天那个东方玄墨?” 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不耐烦地叫了一声:“是啊!陛下!” 话音刚落,南宫琦一脚踹了下去,本想把他踢跪下来一报先前的摔跤之仇,不料这家伙早有防备,南宫琦踩了个空,整个人往垠喜小太监身上扑去,刚一站定,又转身咬牙切齿地冲了上来,怒斥:“东方玄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罔上!朕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东方玄墨无所谓地摊摊手,不知从哪里捞来一把弯弓,他长臂潇洒一挥,弯弓像长了眼似的直接套在了南宫琦的脖子上。 身体陡然一僵,南宫琦傻愣着一动不动,讶异瞪着他。 “走吧,皇上,咱们该上课了。”璀璨一笑,东方玄墨大大咧咧地朝外走去。 南宫琦将脖子上的弯弓取了下来,神色狐疑。 这个东方玄墨,究竟想玩什么? 南宫琦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他被逼不得不承认的太傅,不但没让他狂啃那些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反而一路领着他来到靶场。 原本在练习的若干士兵早已被遣散至靶场两侧,见南宫琦远远步行而来,纷纷下跪叩首,表现的诚惶诚恐。 这会儿,南宫琦硬是摆出了一副王者姿态,威严道:“平身。” 备足箭,选好场地,东方玄墨转身朝他招手:“来啊皇上!先射几箭瞧瞧,好让微臣给您打个分,再做指点。” 拎着弯弓,南宫琦心动的正准备过去一展身手,却被小太监垠喜阴阳怪气地拦住:“皇上,这个东方玄墨实在怪异的紧,为保安全,还是不要过去了,佟妃娘娘还在掬月宫等着您呢!” 一提到掬月宫,南宫琦不免又回忆起昨晚的惊悚一幕,当即一掌拍在他粉扑扑的脸上,没好气地骂道:“死奴才!真啰嗦!滚开!”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2章 顾此失彼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垠喜捂着脸,只好乖乖退到一边,眼看着南宫琦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转身,撒丫子狂奔。 弓弩在手,南宫琦跃跃欲试,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只见他双臂环胸,姿态从容而优雅,五官竟是出奇的俊美。 南宫琦心中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紧张,举起弯弓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但还是勉强按步骤摆好了姿势。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东方玄墨见他表面装的有模有样,拉起弓来却柔弱的像好几顿没吃饱似的,不由低低一笑,蓦地一扬手势。 须臾,利箭飞了出去,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划了一道弯弯的弧线,最终以它柔美的姿态落地扎根,幽幽地颤动了两下,倒地。 “哈哈哈哈……”全场一片轰然大笑,几乎都忘了这弓弩手的身份,放声大笑。 南宫琦面红耳赤之际,却听到身边男人温声细语,态度十分委婉,丝毫没有嘲笑的意味:“陛下不要紧张,那些家伙也不过半斤八两。只要陛下坚持不懈的练习,他们迟早对您甘拜下风。来,我教你。” 南宫琦看着他微笑着手把手的开始教导自己,想起先前对他的不敬和侮辱,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东方玄墨真是细心到了极致,每一个小小动作他都要耐心地讲解一番,然后再握着南宫琦的手作示范,温和亲切的就像一个大哥哥,令南宫琦不知不觉中对他升起了一丝好感。 第二箭就在他手把手的亲身指挥下,破空直射靶心,那一刻,全场顿时响起雷霆般的鼓掌。 虽然这一箭不是自己射的,南宫琦还是小小兴奋了一下,再次看着东方玄墨时终于露出一个笑脸。 东方玄墨微笑点头,又将一根利箭递了过去:“皇上,该你了。记住我刚才说的,脚步一定要扎稳,力道一定要足,还有就是千万不要紧张。凡事都有第一次,尽自己所能便是。” 南宫琦郑重地点点头,开始做准备工作。这一次他受了指点,显然动作更规范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丝小小心慌。 没想到的是,东方玄墨竟然还温柔地安慰了他一句:“别紧张,集中精神,你可以做到的。” 这句鼓励仿佛给了他一粒定心丸,一下子信心满满,弩张的刹那间,利箭“嗖”的一声,飞驰而去。 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望着箭头的方向,直到“嚓”的一声,利箭颤巍巍地锁定在靶心外围两层的位置上。虽然未中标靶的中心,但以一个新手而言,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 那一瞬,众兵将集体沉默了片刻,轰然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威震天:“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荣耀之光兜头灌来,南宫琦心中雀跃不已,原来被自己军队认可的感觉这么好,从前他们只是怕他,没人敢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真才实学,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地高呼“万岁”。 他兴奋极了,回头冲东方玄墨一笑,“多谢太傅指导,朕一定会在日落之前射中靶心的!”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东方负手悠然一笑,明媚的眸子灿烂生辉。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3章 顾此失彼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果然,南宫琦的潜力非比寻常。东方玄墨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子外表拽的要命,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事后,就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持之以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到了午后,偌大的训练场上开始进行一场激烈的蹴鞠大赛。赛制分为两组,以东方玄墨和南宫琦为首,各带若干队员。 这会儿场面正如火如荼,两组队员挥汗如雨,冲锋陷阵。 裁判是个看上去畏畏缩缩的小监兵,举着个小红旗,脖子伸来伸去,眼珠子随着场上的众人滴溜溜地直转。每次宣布“东方玄墨队”加一分时,南宫琦恶狠狠的目光就如同刀子般剜了过来,恨不能将他的嘴巴和双眼都戳个黑洞。 可是输了就是输了,总不能冲上去把裁判杀了吧?南宫琦气急败坏之际,只好“唰”地将矛头转向东方玄墨。 好家伙!那帮小子还炫耀起来了!欢呼地将东方玄墨扛过了头顶,高喊着振奋人心的口号,气势如江海怒浪,一潮高过一潮,别提多痛快了! 当南宫琦对上东方玄墨那张自大的嘴脸时,双手登时攥着拳头咯吱乍响,恨不得将他就地扑倒海扁一顿。 他气的眉毛根根竖起,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时,身旁一名队员已经有了退缩之意:“皇……队长!怎么办?要不,咱们认……输吧。” “废话!比赛还没结束呢!岂能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兄弟们都听着!谁能为本组争得一分,朕赏黄金万两!”南宫琦斗志高昂,振臂一挥,呐喊道,“冲啊――” 他就不信场场都输!这次非把东方玄墨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可! 一声令下,赛场上又开始拼死搏斗起来。这次的南宫琦队显然冲劲爆涨,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往死里冲。 东方玄墨队顿时乱了阵角,几番夹击抢夺,眼看着就要被钻了空子,不知是谁在后面用力踢了一脚,黑鞠在空中荡起一道抛物线后,华丽丽地穿越了红门,冲天滚去。 裁判猛地一敲铜锣,高呼:“东方玄墨队再加一分!” 南宫琦彻底火了,怒气冲冲地跑了过去,一脚踹在东方玄墨屁股上。远处黑鞠不知怎的又“嗖”的一声飞了回来,正中南宫琦的后脑勺。 “哈哈哈哈……”被无辜地踢了一脚,再看南宫琦被击中后的傻样,东方玄墨不怒反笑,捧着肚子难以抑制,差点没笑趴下来。 这厢南宫琦呆了呆,终于意识过来,上前猛掐东方玄墨的脖子,牙齿往肉里咬,“混蛋!你去死吧!” 一时间,两队人马都疯狂地掐起架来,咬胳膊拧腿无所不用其极,赛场就此掀起一股狂潮,嘶喊叫嚣震天动地…… ***** 黄昏,夕阳的余晖斜斜洒下,将青草尖儿镀上了一层橘色光晕,一圈圈,如水波流转。 汗流浃背的他重重地仰倒下来,身体躺在草地上,惬意地刚刚舒了一口气,南宫琦便紧随而来,拎起他的衣襟就怒吼:“起来!给我起来!我们再来比一场!” 一听还要再来一场,东方玄墨哀嚎起来:“啊?还来啊?不来不来了!皇上,您饶了我吧!我都快累死了,容我歇会儿,你自个儿先玩去吧!乖啊!” “不行!”南宫琦的牛脾气顿时上来了,大叫,“我还没赢你呢!我一定要赢你一场!起来!给我起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4章 顾此失彼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他攥着东方玄墨的胳膊死命往身边拽,无奈自己也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几番折腾,“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笑开了。 东方玄墨笑的豪放不羁,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南宫琦的脑门扔。南宫琦正笑的差点断气,突觉脑门儿一痛,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青黑,恶毒地怒视他,挥拳就要砸下来,却在半空顿住。然后,竟意外地缓缓垂了下去。 他的神情陡然变得怪异,令东方玄墨一阵乍舌。 “喂,怎么了?”困惑地眨眨眼,这臭小子又搞什么明堂? 南宫琦没有理他,兀自埋头坐在一边,出奇的安静。 东方玄墨懵了,刚刚不还闹的好好的吗?又耍什么脾气?果然这些小孩子最难弄了!这样也好,他倒乐的清闲,可以好好睡一觉咯! 岂料,他还没来得及躺回去,耳边就传来低低的啜泣:“唔……皇叔……皇叔……” 东方玄墨抬头一看,吓得差点眼珠子掉到地上。 只见南宫琦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凄楚地呼唤着:“皇叔……皇叔……” 不知所措地四下望了望,东方玄墨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挪,很是无语。 过了好半晌,南宫琦才平息了情绪,语无伦次地自述:“皇叔他死了!他说过要教我打猎射箭,还说一有空陪我玩蹴鞠。可是他太忙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死了!” “哦……”玄墨随口应了一声,原来他是无意间触到这孩子的伤心事了啊!唉,罪过罪过! 南宫琦抬头看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目光真诚带着深深敬意,道:“东方太傅,谢谢你!之前对你无礼,是因为我以为你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迂腐书生!只会逼我看那些枯燥的奏折,学什么治国之道!我讨厌那些东西!” “哦……”玄墨恍然地应了一声,原来如此啊!看来这小皇帝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暴唳恣睢嘛!完全是被皇宫那些狗屁规矩束缚的失去了本色啊!可怜的娃! “自从皇姐回来,皇叔去世后,我就像成了一个孤儿。在皇祖母眼里,皇姐比我贴心多了。她总说我什么都不会,根本没有君王之相,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要是皇姐是男儿,她早废了我这个皇帝了。”话到最后,南宫琦不甘心地冷哼了一声,“没错,我确实不是个好皇帝!可是,也不能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就算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那也不行!” “谁要牵着你的鼻子走啊?”东方玄墨嗤笑一声,“连好心假意都分不清,这辈子都别想做个好君王!” 南宫琦正要发怒,东方玄墨一口气接了上来,“我说,你也动动脑子!你皇姐她是个女人,难不成还跟自己的亲弟弟抢皇位?你也太没自信了吧?她可是真心的为你好,你还好心当做驴肝肺!看看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换做我也想揍你!” “你……”南宫琦气结,大掌又要掴下来,却被东方玄墨一把抓住。 “怎么?又想欺负人哪?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会怕了你!”一把甩开他的手,东方玄墨有些犯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明白了我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什么地方?”南宫琦一听有好玩儿的地方,立刻又满脸讨好地笑睇他。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5章 顾此失彼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东方玄墨不理他,自顾自地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太傅!你说啊!快说啊!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你快带我去啊!太傅!你别睡了!起来啊!快起来啊!”拉了半天没能动得了他分毫,南宫琦转着眼珠子灵光一闪,好说歹说,“我想明白了太傅,我真的想明白了,你起来陪我玩儿吧,太傅?” “骗鬼吧你!”东方玄墨翻了个身子,死活不再理他,呼呼大睡。 南宫琦没辙,只好无奈地盘腿坐在一边,左手托腮,看着转眼就睡的死沉的男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在他均匀的鼾声中,眼皮也跟着重了起来,接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好轻,一直往上升,往上升。他吓坏了,拼命踢蹬着腿,却不敢往下看,就这样缓缓升到了云层里。惶然之际,身后有人蓦地将他拎了上去。 身体踉跄了几下终于站稳,他猛地回头,正对上东方玄墨璀璨的笑脸,嗫嚅地叫了一声:“太……傅……” “太什么傅啊?听着像豆腐似的!以后叫我玄墨就行了!”东方玄墨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俊眸调皮一转,“当然了,叫我东方大哥也行。” 踩在云端上和人对话,南宫琦自打从娘胎出来还是头一遭,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惊喜,“嗯,东方大哥,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啊?” 东方玄墨愉快地打了个响指,“你刚才不是还闹着要去好玩儿的地方吗?” “难道……就是这儿?”南宫琦放眼一望,呆了。 入目皆是漂浮的白云,层层叠叠,时而舒卷,时而散溢。丝丝缕缕地从他的额间腰畔浮腾掠过,淡雅舒适的感觉充盈着全身,令人瞬间忘却了烦忧。 “这里都是云,有什么好玩的?走!”东方玄墨拉起他的手,蓦然飞驰而去。 “啊――” 突然间飞了起来,令南宫琦猝不及防,惊恐地连连大叫,东方玄墨安抚了好半天才让他慢慢适应下来。 渐渐的,南宫琦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简直比和爱妃上床更令他兴奋难耐。他腾空舞动着四肢,像在云中游泳似的,感觉奇妙极了。 他激动地看着东方玄墨,“东方大哥,为什么你什么都会啊?而且还能腾云驾雾,难道你是神仙?” 玄墨挑眉一笑,有些沾沾自喜,“啊,这个,也差不多了。我们苍篱山像我这种道行的一般都会腾云驾雾,等你哪天有空去苍篱山游玩,一定会惊为仙境的!” “真的?”南宫琦激奋不已,满脸崇拜地看着他,“大哥,你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大哥这么有本事的人!你一定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福将!” “哪里哪里,皇上您谬赞了!” “你这口气我不喜欢,太文绉绉了,不像你。” “是吗?”东方玄墨不以为然瞥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该是什么样子的,你懂个鸟啊?” “鸟?”南宫琦懵懂地眨眨眼,忽地咧嘴一笑,“这口气我喜欢!有意思!大哥就该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那才好玩!” “玩?玩你个头啊!整天就知道玩!哪天把你玩女人的经验也跟我分享分享啊!” “大哥没玩过女人吗?”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6章 顾此失彼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拜托,我是修道之人,怎么可以玩女人呢?” “那你还要分享我的经验?” “先学到肚子里准没错嘛!要是哪天我不修道了,总得娶老婆生孩子吧?连女人都不会玩,怎么生?” “哈哈!大哥你太可爱了!”南宫琦笑的前俯后仰,“你放心,等回宫,我就封你个大官,送一大堆的美人到你府上去。这种事啊,见识多了就有经验了,我都是自学成材!” “好个自学成材!我打!”东方玄墨作势要打他的头,可攥起的拳头最后却停留在他脸上摸了摸,谑笑道,“臭小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也喜欢你!”南宫琦发自内心地笑道,“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天都要黑了!” 东方玄墨神秘一笑,道出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去偷看嫦娥洗澡好不好啊?” “啊?”南宫琦顿时傻了眼。 夜幕降临,明月悬挂天际,在飘渺的云雾掩映下,散发着柔和的银光。 两道身影降落在一片离月亮最近的云朵上,仰首望着近在咫尺的广寒神殿,惊叹不已。 “东方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南宫琦一脸震撼,难以置信传说中的广寒宫就在眼前。 玄墨淡淡一笑,望着空旷的楼阁殿宇,却隐隐有些失落。 难道她不在…… 他想起同淡云步决斗的那一晚,那触动心弦的惊鸿一瞥至今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他眼里,她是那般高洁神圣的女子,仅仅一个微小的动作,一缕纯白的飘带,都令他辗转反侧,难以忘怀。然而,却容不得他去奢求,去臆想。 她的美,不是容颜之美,而是那种深入人心的雅致唯美,任何语言都难以描绘出真实的她。有时候,她更像一朵永远触不到的云,即使触及到了,也会在你的指尖化为虚无。 他沉默了半晌,幽幽道:“看来我们运气不太好,还是改天再来吧。” “哦……”虽说对这广寒宫充满了好奇,南宫琦到底还是不敢亵渎,“那大哥,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闭上眼睛,大喊三声:我要回家!” “啊?” “想回家就喊!” “哦!”南宫琦乖乖闭上了眼,憋了半天,终于爆发出一声呐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南宫琦“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对上一张放大的艳媚脸庞,不由地一惊,环视四周,竟然发现身在自己的寝宫里。 他一时没回过神来,还在大叫着:“东方大哥!东方大哥你在哪儿?” “东方大哥?”佟妃黛眉一皱,一把将他拉到面前,气呼呼道,“皇上,您还在做梦呢?昨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就是为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吗?你!你气死我了!” 无端地被冷落了一天一夜,佟妃心里又纠结又愤怒,美艳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丝毫温柔娇羞,只恨不得把手里的男人捏碎。 南宫琦迷茫地眨眨眼,终于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像个小鸡似的被她攥在手里,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就骂:“大胆佟妃!竟敢对朕无礼!还不跪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7章 顾此失彼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被宠惯了的佟妃哪里受过这种气?一时撅着嘴,懊恨极了。 南宫琦见她竟然毫无悔意,一巴掌掴了过去,抽的她脑子一阵嗡嗡直响,顿时吓得扑通跪地,惊呼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哼!” 南宫琦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披衣下床,抓了个小太监就问:“东方大哥呢?” “皇上,您说谁?” “就是……就是东方玄墨,朕的太傅东方玄墨!” 小太监回想了一下,阴声细语道:“回皇上,昨晚东方太傅扶您回来后,就出宫回府了。他说,皇上要是想见他,直接召见便可。” “回府?”南宫琦想起了赐给他的那座被荒废了数十年的烂屋子,心里突然一酸,“东方大哥待我这么好,我却如此伤他,实在是不该啊!”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他。 这一走不要紧,可把佟妃气的吐血不止,捶胸狂叫:“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东方玄墨一个男人,凭什么跟我争宠?凭什么?” 南宫琦哪里还听得见她歇斯底里的疯叫,一路疾步匆匆地出了宫门口,却见东方玄墨扛着个红矛长枪迎面而来。他面上一喜,忙快步奔上去。 “东方大哥,我正要去找你呢!” 东方玄墨看到他一点也没觉得意外,将长矛竖在一旁,抱胸悠闲一笑:“不错嘛!昨天累了一天,今天还这么有兴致!不用上早朝吗?” “呃……”南宫琦一时语塞,讪笑道,“反正上朝也没什么大事,还不如向东方大哥多学点真本事!” 呵!这小子还上瘾了! 东方玄墨当即便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拍拍他的脑袋,“我本来还以为你孺子可教,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恣意妄为啊!你可是皇帝,对你的臣民是有责任的,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不理国事啊!” 要换做前几天南宫琦早就一脚把他踹趴下了,可现在却像个犯了错了小孩,低着头不吭声了。 经过昨天,东方玄墨早就把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了,于是软硬兼施:“这样吧,你先去上朝,回头我再教你使枪好不好?” “好啊好啊!” “不过要在奏折批完的前提下哦?” “啊?”南宫琦忍不住嚎叫了一声,对上东方玄墨严厉的目光时,只好乖乖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果然,这步棋走的漂亮! 东方玄墨暗暗为自己十全十美的计谋感到深深的自豪!他可是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啊!居然能把一个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人调教的乖巧懂事,这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行?东方玄墨想想就觉得自己实在聪明的不像话,所谓天才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 是啊,人往往会在最得意的时候,忽略了其他潜藏的危机。东方玄墨大概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聪明之举在南宫璃的眼里,却成了毁灭自身的破绽。 站在宫楼迎风屹立,南宫璃难得换了一身公主凤袍,精致的凤舞九天繁琐花纹,迤逦一条粉纱披帛,侧脸如琼花凝脂,美的清冷又不失妩媚。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此刻,她远远地看着校场上那道矫健的身影,听着他时而豪放的大笑,时而促狭的话语,心中不免疑惑。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8章 顾此失彼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身后,同样着装华美的绝色女子缓步而至,低眸凝视着那片广阔的校场,却是满脸欣慰,微笑道:“这个东方玄墨真有两下子,这么快就‘俘虏’了皇上。现在皇上不但不沉迷女色,而且还会认认真真的批奏折呢!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说实话,我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南宫璃浅浅一笑,眉头却皱了起来,“真奇怪,他明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为什么会让我觉得他之前才是佯装出来的假像呢?这个东方玄墨,浑身上下都是谜。” 夜舞轻笑,心情比前些日子舒畅了许多,“是吗?我倒觉得这人简单的很,才子你才更像个谜,当初可把我骗的好惨。” 想起过去那些有趣往事,南宫璃不禁笑了笑,“那时候我可没有故意骗你啊!最后还不是把所有真相都告诉了你?”话到此处,她的声音又冷了下来,“东方玄墨可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我真害怕,他是另有企图!” “如果他没有别的企图,只是单纯的在帮你,那你岂不是冤枉了他?” “凡事要多留个心眼,不是最好,万一真有什么,我也好及时作出应对。小舞,你也一样。”她回头担忧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轻声道,“我知道你与世无争,但也不能过分懦弱。我不能经常来宫中陪伴你,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除了奶奶,不要轻信他人。” “连皇上也不能相信吗?”夜舞纯真的脸上闪过一抹哀伤,她是那般善良的女子,现在居然已经不能再去相信自己的丈夫。 “佟妃正值盛宠,虽然皇帝一时冷落了她,但不代表会永远失宠。她父亲佟卫在朝中势力庞大,又是摄政王在世时的股肱重臣,皇帝多少会顾及他的颜面。可是这个佟卫近几年来行事越来越诡秘。”南宫璃扶额思忖,眸光锐利一闪,“我想,佟家早就觊觎你的皇后之位,只是碍于我和奶奶的关系,不敢恣意露出狐狸尾巴。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早做防范。一旦让我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佟家,呵,以后月池国再也没有佟家!” 不动声色露出的杀气令夜舞一怔,心中不由得惶恐不安,她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她,可是又怕…… 手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夜舞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才子,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我有身孕了。” “什么?”原本应该让人欣喜的事情,却令南宫璃大惊失色,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尚未凸起的小腹,“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怀孕呢?你……” 夜舞身体嬴弱,早在很久以前太医就为她诊断过,她不适合生子,一旦临产有可能会造成大量出血,体力衰竭而亡。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要服用药物来避免怀孕,可现在……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49章 顾此失彼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夜舞看到她惊吓的样子,却莞尔笑了笑,“你别担心,太医的话也不能全信,我觉得我的身体挺好的,我可以把他生下来。才子,你该为我高兴!要是我能为皇上生下长子,就能更好地拢住他的心了。” “你只是为了拢住他的心吗?”南宫璃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小舞,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还准备一直瞒着我,对吗?” “我……”娇颜霎时一白,夜舞无言以对地点点头。 南宫璃扼腕,又急又气,“你怎么这么任性啊?明知自己不能,你还……你太傻了小舞!南宫琦根本不值得你这么付出!就算你为他生下了儿子,佟妃也会生,他的三千嫔妃更能生!对于她们而言,也许只是十月怀胎,痛一痛也就过去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有可能会为此丧失性命,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夜舞怯弱地看着她,明眸中却闪着星子般的希翼,“可是你也说了,是‘有可能’,并不是绝对啊!我相信我可以的,只要好好休息,注意饮食,没有问题的。才子,你要相信我。” 望进她波澜起伏的明亮双眸,良久,南宫璃长叹一声,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然而她们彼此对视,却谁也没有注意到躲在不远处的神秘影子。 这个影子一路小跑着来到掬月宫,在佟妃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立刻引来一声惊叫: “什么?”佟妃的红唇张的几乎要吃人,眼珠子瞪的像充了血似的,再也觉不出一丝美丽。她拎着小宫女的衣襟,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你说什么?啊?再说一遍!” 小宫女哆哆嗦嗦地又说了一遍:“回娘娘,皇后娘娘怀孕了。”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奴婢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东方太傅和皇上赶去了关雎殿,这会儿,怕是……” “怕是早知道了……”佟妃身子一软,差点从椅子上瘫下来,双目骤然变得无神,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啊?”身边一名女官蹙紧了秀眉,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安静了片刻的佟妃突然大发雷霆,一甩手,桌上的水果点心尽数被挥到地上。她如同一团火,“腾”地一声,燃了起来。 “这个东方玄墨!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快就把皇上唬的团团转!弄的皇上现在正眼也不瞧我一眼!还有那个夜舞!皇上就去了她那儿几次,她居然就怀上了?我天天跟皇上在一起那……那个什么,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可恶!太可恶了!” 佟妃气的再也坐不住,急赤白脸地四处跳脚,见到不顺眼的就一阵猛摔狂踢,嚎啕疯叫:“啊啊啊啊!这下可好,她现在怀了身孕,皇上非乐的天天陪她不可!还管我这个糟糠之妻的死活吗?啊呜……” 看着掩面痛哭不止的佟妃,众宫女太监眼睛眨巴眨巴,茫然无语问苍天:糟糠是什么啊?他们只看到一个小三疯婆子在这里发飙吃醋,场面足以轰动三界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0章 顾此失彼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说,自从南宫琦得知皇后怀了身孕,立马像脱胎换骨似的变了个人,每天定时上朝,努力完成批奏折的作业,另外还要多看三本书。其余的时间就窝在关雎殿里,给他未出世的宝贝太子做胎教,俨然一个即将当爹的好皇帝。 东方玄墨在宫里也乐的清闲,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闲来无事就去他的豪宅工地瞧瞧进展,也不急着搬回来。 话说住在宫里的这段日子,那真叫一个痛快啊! 你看那些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黄金珠宝……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没有你要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偶尔,东方玄墨也坐着华丽的宫辇,摇着芭蕉扇,悠哉悠哉四处观览风景。几个回合下来,宫里有几棵树,树下有几根草他都一清二楚,更不用说佟妃那点过家家的小阴谋了。 话说这一日,碧空澄澈,万里无云。 他只是无聊来到溪边打个瞌睡,没想到引来了数十道黑影,一根木棍兜头就砸了下来。他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看看这伙不男不女的妖人究竟想玩什么猫腻,于是很配合地被他们拖进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 等到壁灯一亮。 好家伙!原来还是一间堆满刑具的囚室啊!他娘娘的!这是有多可怜大爷我无聊的紧啊!找这么有意思的地方!他一定要好好问候一下此人祖宗十八代。 很快,佟妃那张艳媚迷人的脸凑了过来,吓的刚刚坐起来的东方玄墨又瘫倒了下去,一口气还没喘出来,佟妃的身体便压了上去。 看着她胸前两只呼之欲出的****,东方玄墨惊悚地瞪大眼,张口就叫:“不要啊!” “哈哈哈哈!”佟妃骑在他的身上乐的花枝招展,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啧啧赞叹,一手朝着他的下体探去,魅惑笑道,“如果我记性不错的话,那天在掬月宫的酒池畔,你曾看过我的身体。我佟丽华曾经发过誓,凡是看过我**的男人,我一定要连续要他三百次!” 东方玄墨忍着身体的丝丝颤栗,鬼叫起来:“三……三百次?” “哈哈!怎么了?”佟妃开始有条不紊地往他身上蹭,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你嫌少啊?那就五百次好了!” 东方玄墨深情地望着她,爱不释手地捧着她的****,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最后连佟妃的脑袋也跟着被撑大了,一巴掌正要拍过去,岂料东方玄墨“阿嚏”一声,喷了她满胸的口水,惊的她顿时哇哇跳了起来。 东方玄墨却若无其事地擦了擦鼻子,盘腿坐了起来,鄙夷地朝她撇撇嘴,“我说娘娘,你喷的是什么香水啊?都快酸死我了!” “你……”佟妃怒指他,突然一声令下,“来人哪!把他给我吊起来!” 眼看着两个太监拎了铁锁走过来,东方玄墨配合地伸出两只手,倏地被凌空吊了起来,他佯装恐惧,大叫:“啊!救命啊!救命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1章 原形毕露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佟妃对于他的反应十分满意,慢条斯理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惊艳地上下打量他,“还是吊起来好,这样你的身体,本宫就能一目了然了。来人哪!给我脱!” 一个“脱”字刚定音,两个太监就开始七手八脚地扒他的衣服。 东方玄墨愕然地挑挑眉,继续装腔作势:“啊?不要啊不要啊!娘娘,快让他们停下来!这可使不得啊!您要是实在想看,可以偷偷的看嘛!你这里这么多人,你……你让我情何以堪嘛!娘娘哎!” 佟妃置若罔闻,高傲地哼了一声:“谁让你当初看我的身体的?我今天非在你屁股上刻上我的名字不可!” “不可不可啊!娘娘!要是刻在了那个地方,那我以后一坐下来不就把娘娘您压在了下面了吗?那是对您的不敬啊娘娘!” 佟妃想想也是,于是又改口道:“那就刻在你的胸膛上,让你以后一碰别的女人就想起本宫!” 东方玄墨痴迷地看着她,声音柔软的都能腻出蜜来:“那还用刻吗?娘娘的名字早已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这辈子都无法抹去!娘娘,不信,你过来摸摸,来,来啊,娘娘……” 佟妃被他深情款款的眼神一勾,还真走了过去,伸手就往他怀里探,一边摸索,一边刻意地在他的肌肤上揉捏抚摸,竟转眼娇喘连连,嗔怒道:“你这小子究竟什么做的?连摸一摸都让本宫难以抑制了。”她说着,顺手将披在肩上的衣帛卸了下去,蹭着他****扭来扭去。 东方玄墨没有想到,第一次就遇到了这样的高手。话说那****上来的时候感觉还真难受,真恨不得就地把她干了! 可是,他是不是玩的有点过火了?难不成真要把她做了?不成不成!睡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啊!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戏谑一笑间,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愣是让****高涨的佟妃抱了个空。 尚未有所反应,眼前一根木棍竟然凭空飞了起来,像长了眼睛似的,直直朝着她的脑门打去。 “砰”的一声,佟妃顿时眼冒金星,在众太监的尖呼声中瘫软了下去。 *** 逃离囚牢,东方玄墨刚落地便撒腿跑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衣衫不整,腰带乱飘。 跑着跑着,他渐渐原地踏起步来,俊脸上终于有了幡然醒悟的迹象,自言自语道:“我跑什么?难道还怕他们追来不成?”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东方玄墨索性停了下来,弯着腰大喘粗气,大发牢骚:“这女人也太奔放了点儿吧?也不看看对象!大爷我吃荤也很挑食的!哼!白白让你占了便宜!气煞我也!” 叨着叨着,他一抬头,立马吓的腿一软,惊魂未定地指着不远处静立在溪边的男人,惊叫一声:“淡云步!你是不是人啊?连个声音都不没有!吓死我了你!” 淡云步未动,斜睨了他一眼,清俊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轻蔑,轻描淡写说道:“是你做了亏心事,心虚了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2章 原形毕露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呵!”他冷笑,大跨步地走过去,目光发狠地看着他,“是又怎么样?难道你就没做过亏心事?少装点清高你会死啊?我跟你说,大爷我今天没兴趣跟你玩!哪儿没人哪儿待着去!” 淡云步的脸色还是一成不变的平静,在他骂骂咧咧声中,从腰间取下紫葫芦,淡然道:“我准备回苍篱山,走之前有两样东西要还给你。” 盯着他手里的紫葫芦,东方玄墨微微诧异后终于了然,“怎么?不打算杀我了?” 淡云步仰望蓝天,深沉道:“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对手,杀不了你。” 东方玄墨笑了,“你倒是挺自谦的啊!不过上次你给我的旧伤还没痊愈,你大可以趁我旧伤发作的时候来取我性命,岂不是省了来回奔波的麻烦?” 淡云步不语,手引一道法决,立刻从紫葫芦口中喷吐出两缕不同颜色的光烟,一落地便化作两道人形,正是蒙太郎和胡小瑶。 两妖刚刚重见天日,便看见了东方玄墨,顿时激动地往他身上扑去。 胡小瑶首当其冲,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虎哥,我终于出来了!虎哥,虎哥……” 东方玄墨温柔地拍拍她的背,看着一旁泪光闪烁的蒙太郎,紧紧握住他的手,被他感染的心口一酸,差点跟着哭起来。 胡小瑶发泄了一番后,抹着眼泪松开手,看到东方玄墨衣衫不整,还隐隐可见胸膛上的红痕,霎时惊呆了,大叫:“虎哥,谁欺负你了?” 闻言,东方玄墨终于没哭的出来,连忙裹了裹衣服,心虚地搪塞:“别紧张,没事没事。” 胡小瑶哪里肯信,攥着他的胳膊,娇颜一冷,怒道:“是谁?哪个不怕死的女人敢欺负我的虎哥?我宰了她喂蒙太郎!” 无辜的蒙太郎白了她一眼,这段日子跟她朝夕相处他真是受够了,就算一辈子不开荤,他也不要再跟她多待一刻。 这厢淡云步更爽快,直接转身走人,懒得再理这三只磨磨唧唧的小妖。 东方玄墨想叫住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罢,淡云步既然做事这么有原则,他也不用担心以后的事了。 想起“以后的事”,东方玄墨神情凝重了起来,对于胡小瑶的胡搅蛮缠充耳不闻,幽幽叹了口气。 北风,沉冷而静寂。 那张神采飞扬的俊脸,顷刻像陷入了无底深渊,苍凉而冷漠。 *** “啊”的一声惊叫,掬月宫随即像炸开了锅似的到处鸡飞狗跳。 明镜前,佟妃摸着额头一块青紫大包,哭丧着脸,像死了爹似的嚎啕狂叫:“啊――叫你们请个太医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见!本宫都快痛死了,你们还杵在那儿!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太监宫女立刻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只有女官容芝还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低头劝慰道:“娘娘,别生气了,太医马上就来,您再忍一忍。” “哼!他们一定是争先恐后地去照顾皇后了!哪还管我的死活呀?”一掌挥开镜子,佟妃抱头痛哭,“丑死了丑死了!本宫以后还怎么见人啊?皇上更不会宠幸我了!呜呜……”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3章 原形毕露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容芝无奈地摇摇头,真搞不懂,一向聪明机灵的娘娘怎么会撞出这么大个包来,要真破了相,以后还怎么得了? 哭闹了半天,佟妃又恶狠狠地怒骂起来:“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本宫一定要把你抓回来干个五百次!本宫要干的你精尽人亡!以解心头之恨!” 这骂声刚刚落下尾音,门外便走进了一个矮壮男人,正是当朝丞相:佟卫。 佟妃一见到他,便哭着扑了上去,“爹,你要给女儿做主啊!爹……” “哎呀!你看看你!”佟卫冷着脸甩开她,“这才进宫多久啊?就原形毕露了!以后还怎么宠冠后宫啊?赶紧把衣服换了,再洗把脸梳个漂亮头发!哎?你把额头挡着干什么呀?来,我看看。” 说着,一把扯下女儿捂着额头的手,登时愣了,“华儿,你这,这……” 憋了一肚子气的佟妃又大哭起来,摇着他的胳膊直叫:“爹!都怪那个东方玄墨!他把女儿欺负的好惨啊!还把皇上的心偷走了!这么多天了,皇上压根儿都没来看过我一眼!爹!你快差人把他抓来!我一定要折磨死他!” “好啦!你说你还想闹哪样啊?”佟卫忍无可忍一跺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只知道在这里自怨自艾!瞧瞧!瞧瞧!瞧瞧你这狼狈样!皇上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再碰你了!” 本来心情就糟透了的佟妃再被亲爹一指责,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哭的愈发撕心裂肺:“爹……我都说了!都是那个东方玄墨把女儿弄成这样的!你不骂他还说我,你是不是我亲爹啊?啊啊啊呜……” 佟卫的心里乱成一团麻,长袖一拂,重重往椅子上一坐,大叹三口气,沉声道:“行了,你让爹静一会儿,好好想个法子!” 一听此言,佟妃顷刻安静了下来,红着眼睛满怀期望地看着亲爹。 佟卫想了想,道:“这个东方玄墨深不可测,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过,我们可以先从皇帝身上入手。” 佟妃迷惑地眨眨眼,憋屈地说道:“爹,皇后都怀孕了,再加个东方玄墨,皇上哪有心思再来找我啊?” 佟卫的鼠眼诡秘一闪,不置可否,“华儿,稍安勿躁!爹自由主张。” 佟妃叹了口怨气,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 三日后,东方玄墨可谓是四喜临门。 何谓四喜?自然是功名利禄了! 话说府宅竣工的当天,南宫琦不顾众臣反对,毅然封东方玄墨为右丞相,与佟卫左相平起平坐,享重臣优待的同时,他的大名几乎响彻了整个月池国。 大街小巷,无人不在对其津津乐道,甚至还有说书的先生特意为他开了一个讲座,专门讲他近期的奇谭轶事,神乎其神的言论常常令百姓们听的废寝忘食。 从此,女人们都发誓要嫁给他做老婆,男人们都发誓要拜他为师,而不男不女的,只能窝在角落里黯然神伤……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4章 原形毕露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一日,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洋洋洒洒地铺在幽静的院落里,假山嶙峋,小桥流水潺潺,草长莺飞,百花争奇斗艳,好一片旖旎风光,春景盎然。 凉亭内,上等蚕丝铺就的精致藤椅上,东方玄墨枕着双臂悠闲半卧,身边的石桌上摆满了各色水果,好几道可口点心。 此刻,他正懒洋洋地张着小口,吞下胡小瑶亲手剥的一颗葡萄,惬意地眯着丹凤眼,享受极了。 胡小瑶坐在一边,换了一身浅绿百褶裙,还真有几番淑女的味道,她凑到东方玄墨的俊脸旁,手暧昧地抚上他的胸膛,笑嘻嘻道:“虎哥,好不好吃啊?” “嗯……”东方玄墨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神魂颠倒地看着她,直到把她盯的浑身都要起火时,却冷不丁地浇了一盆冰水,“小瑶啊,你以后得注意形象,男人身上的部位不是什么都能乱摸的。” “哼!”胡小瑶恶瞪他一眼,态度立刻大转弯,“谁摸你了?要不要脸啊?自作多情!”说着一股脑儿地把桌上的水果点心都抱走了,连同他手里咬了只剩下半个的桃子,扭头走的无情决绝。 “哎!我说!”东方玄墨懊恼地回瞪她,简直欲哭无泪,“哪儿来那么大脾气?说你两句都不行啊?除了勾引男人,就不能学点别的本事吗?真是的!连你老大的便宜都占,不像话了你!” 话到最后,东方玄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围原本明亮的光线像被什么挡住了,他低眸一瞧,看到地上一道影子时,“唰”地回过头来,傻眼了。 只见南宫璃一身锦衣便装,正手摇玉骨折扇盯着他。逆光中,她脸上绽放着近乎诡异的笑容,仿佛昭示着已了然一切。 这可把东方玄墨吓的不轻,措手不及之际,他憨憨傻笑了两声,“殿……殿下来了,坐,请坐。” 南宫璃面色不变,折扇一合,潇洒落坐,看着眼前明显有些乱了方寸的男人,她莫测高深地笑了,故意拉高音调:“此等春光美景下调戏婢女,先生真是好雅兴。” 听到这样的讥讽,东方玄墨反而平静了,看来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干脆直接了当的说:“那依殿下之意,只能在床上调戏了?” 双眸危险一眯,南宫璃声色未动,可话出口时已透出了浓重的杀气,“真没想到,东方先生表面上仪表堂堂彬彬有礼,背地里也干这种龌龊之事!” 东方玄墨佯装惊讶,“龌龊?殿下何出此言?这男女上床,怎么就成了龌龊之事了?”他抱拳深深一揖,“微臣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你……”倏地起身,折扇直指他,南宫璃怒目而视,“你身为修道之人,竟然一点都不知洁身自好!我南宫璃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会被你的表象所迷惑!像你这种两面三刀之人,根本不配丞相之位!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皇上,让他罢免你的爵位!” 她愤怒的一转身,还没来得及跨出第一步,便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5章 原形毕露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正疑惑时,朱细和侯粗狼狈为奸地从草丛中闪了出来,奸笑着摩拳擦掌,像捕到了一只稀有猎物,邀功似的跑了过来。 侯粗坏坏一笑,指着地上的南宫璃,道:“老大,这女人太聪明了,咱们不如让她忘了这段记忆,免得破坏了老大您的前程!” 东方玄墨随手给了他一记爆栗,怒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难道我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吗?要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去去去!都出去玩儿去!” 朱细的大嘴一张,满口的油腻飘了出来:“老大,你要怎么搞定她啊?当初我就让你把她睡了,你偏不!这下好了,穿帮了吧?” 东方玄墨火了,“这跟睡不睡她有什么关系啊?你个死猪头,把话说清楚!” 朱细难得被他一凶,顿时憋出了两滴热泪,吞吞吐吐道:“要是早把她睡了,她……她不就成了老大的人了,还……还会怀疑你吗?” 东方玄墨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就地把他揍一顿,“说你是猪脑子还真没错!你以为睡个女人那么简单啊?那是要付责任的!我东方玄墨虽然还未修成正果,但至少还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被这么突如其来一吼,朱细委屈地哇呜大哭,转身就往门外狂奔。 侯粗却在幸灾乐祸,“这头死猪就知道出馊主意!老大别气!咱不睡,不睡就是了!” 东方玄墨余怒未消地白了他一眼,复又坐回藤椅,皱着眉头懊恼地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女人,思前想后,他淡淡地吩咐侯粗:“你把她送回府上去,注意别让人发现。” “哦……”侯粗答应的似乎有些不大情愿,他啄磨了一番后,又道,“老大,这样好吗?万一她醒过来去向皇帝告状,那咱们,不就什么都没了吗?老大也当不成宰相了不是?” “那又如何?”东方玄墨不以为意,脸色是少有的沉重,“本来就是过过当官的瘾而已,难道我还真要给他做臣子不成?反正这地方我也待腻了,也是时候回龙渊山,做回我的虎大王了。” 侯粗可没他那么想的开,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转眼就要没了,他的心里像塞了一团麻似的,骚痒难耐。 “可是老大……” “好了别说了,赶紧把她送回去,我们明日一早就动身。”东方玄墨下完最后通牒,起身走了。 侯粗无奈,只好扛着南宫璃闪人。 胡小瑶躲在暗处,渐渐摸清了前因后果后,她觉得临走之前要是不干点什么,那简直是白来了月池国一趟。 于是,立刻化作一股轻烟追上了侯粗。 高高的蓝天上,胡小瑶驾云飞驰,媚眼瞥了一眼侯粗身上背着的女子,娇笑道:“哎!猴子,虎哥让你送回去你就送回去啊?你也太没主见了吧?” 侯粗极其不爽地“哼”了一声,“你有主见?你有主见刚才怎么没站出来吭一声啊?马后炮!”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6章 原形毕露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胡小瑶娇嗔一笑,“讨厌!你也知道嘛!虎哥的脾气一上来,谁敢多说一句话呀?你看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吗?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来跟她解释,大家都是女人,好说话!” “真的?”侯粗狐疑地瞄了她一眼,心想也好,还省得老猴我跑一趟呢!于是果断地将南宫璃交给了她,猴头一转,往相反的方向飞去。 胡小瑶轻轻松松地把南宫璃扛在肩上,红唇勾起一抹奸笑,俯身冲了下去。 降落到一片树林后,她顺手将南宫璃扔在草地上,自己则旋身一变,化作成东方玄墨的样子,倾身凑了过去。 先将她从头到脚透视了一番,胡小瑶忍不住妒意横生,骂道:“想不到这男人婆的身材这么好!还好穿的是男装,不然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啊!”她愤愤然一哼,开始动手解南宫璃的衣带,口中絮絮叨叨念个不停,“你这不怕死的女人!今天算你走运!姑奶奶我变成虎哥好好临幸你一次!看你以后还敢对我虎哥无礼!我扒!我扒光你!让你以后没脸见人!没脸见人!” 三下五除二,南宫璃的身体很快被她扯的一丝不挂。 胡小瑶咬牙切齿地又将这身体从头到脚瞪了个遍,冷冷一笑,“呵!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她说着,朝南宫璃的脸吐了一缕轻雾,眼见着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醒来后的南宫璃有一瞬间的迷茫,当目光辗转对上一张戏谑的笑脸时,她猛地惊坐起来,乍一看浑身****,她一捂胸,抬头惊愕地瞪着眼前男人,破天荒地惊叫了一声:“啊――” “啊什么啊?这荒郊野外的,你叫破了嗓门也没人听见!”胡小瑶兴奋极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还是乖乖的,把爷伺候好了,说不定改天爷一高兴就把你娶回家!” “你……”南宫璃拼命挣扎,却动弹不了分毫,只能羞愤交加的怒瞪着他,“东方玄墨!你这卑鄙小人!把我衣服拿来!拿来!” 胡小瑶指了指头顶一棵大树,上面正挂着一套锦衣,正是她先前所穿的男装,可是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她把衣服扯下来遮羞。 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窘事,南宫璃气的肺都要炸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任由这男人紧紧箍着自己,恣意的上下其手。 胡小瑶只是想以东方玄墨的样子吓唬吓唬她,也没打算真把她怎么样,再说了,她一个母狐狸,能把她怎么样?不过看着她又急又窘又不敢发作的小模样,那还真有趣的紧。 南宫璃自然不晓得这仅仅只是一场恶作剧,在她惊恐的眼里,这个曾经令她尊崇的男人正在玩弄猥亵她!何况她还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她没吓的晕过去已经不错了。 该死!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大叫:“东方玄墨!你给我住手!” 胡小瑶肚子里笑的翻江倒海,正准备给她来点刺激的,没想到一声“胡小瑶!”怒气滚滚地从天而降,吓的她手一抖,赶忙闪人。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7章 原形毕露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循着声音望去时,却见另一个东方玄墨从远处飞了过来,她愕然之际,竟全然忘了自身的处境和……一丝不挂! 乍一看,玄墨紧急扭头,但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她的身体,他来不及细想,卸了自己的长衫就挥了过去,正好将她的隐秘地带裹的严严实实,方才稳稳降落在地面,头却偏着,不敢看她。 “你……你没事吧?”搞什么鬼啊?人家都没什么反应,自己却先脸红了!玄墨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愣怔了好半天,南宫璃才微微有了点意识,连忙将黑色的长衫又裹了裹,惊魂未定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玄墨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仔细端详她,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轻轻问:“你没事吧?” 南宫璃茫然地看着他,目光中竟隐隐闪出了泪花,她却强忍着,始终没让它坠下来,身体颤抖地往后挪了挪,瞬间把满心委屈转化为警惕。 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坚忍的模样,玄墨突然觉得心里一酸,莫名的疼痛袭上心头,渐渐化作怒火,猛地爆发了出来。 他厉声怒吼:“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不远处的树后,胡小瑶畏畏缩缩地探出个脑袋,讪讪一笑,“呵呵……虎哥……” 东方玄墨怒火中烧,一咬牙,气急败坏地冲了过去,吓得胡小瑶连连后退。 “别,别,虎哥,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别激动!”胡小瑶最后抵在一棵树上,再也无路可退,双手合十,楚楚可怜地央求他。 火大的玄墨一拳轰在她头顶的树干上,立刻惊的鸟雀撒欢逃窜,整个大地都似跟着抖了三抖,他吼着,目光中却有精芒在闪:“胡小瑶!你想死吗?” “不……不想……”胡小瑶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往地上一跪,抱着他的大腿直撒泼,“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您饶了我吧!师父……” 东方玄墨蛮横地一脚踢开她,“你这该死的孽徒!竟敢如此胡作非为!你……还不快向长公主殿下道歉!” 胡小瑶乖乖点头,忙跪爬到南宫璃面前道歉:“对不起啊长公主!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千万别生气啊!要不,要不,我也脱光了给你看一回?” 南宫璃被她的话弄的糊里糊涂,这是什么情况?搞了半天是一个女人在玩弄她?那她到底该庆幸还是该哭啊? 玄墨丝毫没给她思考的机会,拎着胡小瑶往旁边甩去,又是一声暴吼:“行了!还不快滚!” 胡小瑶乖巧地直点头,甚至眼中还隐着一丝笑意,“好好好!我滚!我滚!师父您别气!别气啊!我滚!滚……” 随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声音也越飘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看着南宫璃仍然一副浑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玄墨考虑着要不要把她抱起来,可手刚伸过去,就被她恶狠狠的眼光给斩断了。 “东方玄墨?”她牙齿发狠地往唇上咬,血渗入齿间却浑然未觉。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8章 原形毕露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哎!”他傻乎乎地应了一声,干脆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指着她的红唇,好心提醒,“别咬了,都出血了。” 紧接着,“啪”的一声,他的右脸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刚刚把脸转回来,又“啪”的一声,左脸紧跟着再次挨了一掌,两巴掌下来,他呆了。 南宫璃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愤怒悲哀过,又羞又气,恨不得把这男人生吞活剥,但理智告诉她,现在穿上衣服才是头等大事。 “把我衣服拿下来!”她指着头顶的树,疾言厉色地命令。 玄墨理亏在先,只好听从她的命令,长臂一甩,树上的衣服立刻落在南宫璃的身上。 “转过去!”她再次命令。 玄墨叹了口气,乖乖把脸转了过去。 等了好半晌,身后突然一脚踹了过来,硬是把他给踹趴在地,紧接着一脚踩在了背上,压的他再也爬不起来。 东方玄墨叫苦不迭:“哎!我说!调戏你的又不是我!你整我干什么呀?我哪儿招惹你了?你这女人……咳咳……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跟你讲理?”已经将衣服穿戴整齐的南宫璃一脚踏在他的背上,冷冷地瞪视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是哪座山里的妖孽?你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究竟想做什么?你把我骗的团团转,究竟意欲何为?说!” 玄墨干脆也懒得挣扎,趴在地上大叹怨气,“拜托!大公主!我能有什么目的啊?当初硬是你要我当什么太傅!我说什么了吗?我做什么了吗?我招谁惹谁了吗?你那么聪明,自己怎么不动动脑子?” “你……”南宫璃被他说的一时语塞,紧接着又怒骂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烂的一个人,我还尊称你什么‘先生’?我呸!还让你当什么太傅,蒙骗皇上?我今天要不杀了你,难解心头之恨!” 说着,一掌就要劈上来,玄墨大叹不妙,连忙虚化闪身。 南宫璃一下子踩了个空,抬头时,东方玄墨却毫发无伤地站在对面。她正在气头上,挥拳就冲了上去,然而却被对方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最后直接被他攥在了手里。 玄墨哭笑不得:“喂!你光说我,自己还不是一样?表面装的很明事理,暗地里还不是蛇蝎心肠?你简直,简直就是个泼妇!” “你说什么?”南宫璃怒吼一声,“东方玄墨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张口就往他的手臂咬去。 “啊!”玄墨始料未及,手臂一阵猝痛,促使他不由地扬起手掌,然而他却皱紧了眉头,悬在半空中的手始终没能落下来。 半晌,南宫璃意识到了一丝悔意,缓缓松开了牙齿,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的对,从一开始,他就在帮她。从灵州青龙镇、到北郊琉璃山下,再到京都皇宫,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无条件的在帮她。是她自己误以为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他,殊不知,面对他时,自己也无形中戴着面具。 除了刚刚看了一眼她的身体,他实在没做过什么坏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59章 原形毕露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玄墨猛吹着手臂上的伤口,一边对她翻了个白眼,“想明白了是吧?后悔了是吧?都说你聪明绝顶,我看你反应这么迟钝,连我家那个猪头都不如!” 南宫璃猛地抬头,明眸中又闪现出了一团火焰。 玄墨连忙打住,小声地嘀咕道:“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你放心,我明天就走,不会赖在你们月池国的!” 说着,他转身便走。 南宫璃未动,静静地看着他走出去十来步远,突然叫了一声:“慢着!” “又怎么了?姑奶奶?” 南宫璃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们从彼此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从身到心,如同一股暖流涌过脉络,令心跳一阵紧似一阵。 “你的脉搏跳的那么快,说明你还有事情瞒着我。”她不动声色仰视他,双眸危险一眯。 他笑了笑,如浮云飘散,“彼此彼此。” 一把甩开他的手,南宫璃转身走的决绝,冷肃的话语掷地有声:“你们苍篱山可真是卧虎藏龙,连个小小的女弟子都能变成你的模样。看来,我还真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了!” 东方玄墨张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她越走越远,只好叹了口气,作罢。 **** 漫无目的地走着,竟又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府宅门口。 一身绛红戎装的冷玲儿领着赵勇赵猛两兄弟,远远便迎了上来。 “先生,您回来了?”冷玲儿抱拳行揖,语气不卑不亢。身后的两兄弟纷纷俯首,亦是满脸的敬意。 东方玄墨微微一笑,“辛苦了,以后不用一直把守着门口,无聊的话就出去玩玩,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的。” 冷玲儿微愕,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也开始吞吞吐吐:“先生……这……” 玄墨状似不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进了府门径直往厨房走去。 临近傍晚,王二花已经和一群帮手在厨房里忙活,远远便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玄墨光闻着香味,眼前便浮现出数十道美味佳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疾奔过去。 你还别说,就王二花那水桶腰的笨拙样,一到厨房,那还真是上等尤物啊!瞧那灵活的身段,利落的举手投足,“唰唰唰唰”刀起菜落的潇洒,简直一气呵成,无与伦比。 东方玄墨靠在门边看的有些呆了,直到一个肉包子飞打了过来,他手一伸,抓到眼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咬,一边朝着王二花挥了挥手,“花花,你忙,不用管我!” 王二花朝着他眯眼呵呵一笑,“老娘正忙着呢!你自个儿随便找点吃的啊!” “够了够了!”玄墨举着手里的肉包子,嚼得津津有味,“花花你的手艺太了得了,要是走了我还真舍不得你……”他黯然垂眸,悲哀地接了下文,“的肉包子。” “啊?”王二花的肥脸闪电般凑了过来,小眼睛里满是疑惑,手里的大白刀随意丢在一边,“孩子,你说嘛?额没有听明白,你再说一遍?”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0章 骤起波澜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玄墨突然有些食不知味,慢慢蹲坐在门槛上,呆呆地仰望蓝天,说起话来气力全无:“花花,我要走了,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你的肉包子了。” 王二花一急,******往他旁边一坐,立马把他挤到了角落里,“什么?要走?都丞相大人了,为嘛要走?” 玄墨手托着腮,哀伤道:“花花你不懂,这叫伴君如伴……”他想起自己本来就是一只虎妖,连忙改口,“其实这皇上还好弄,关键是这个长公主,翻脸比变天还快,吃不消啊!” “哦?”王二花似乎正在曲解他的意思,贼眯眯地一笑,“我们长公主那可是月池国第一聪慧美人啊!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也难怪你那么愁了,要不,我教你个法子?” “什么法子?”东方玄墨似乎没弄明白她的意思,随口便问。 王二花伸出四个肉嘟嘟的指头,铿锵有力地说道:“四个字:欲擒故纵!” 玄墨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有些茫然,“怎么个欲擒故纵?” “你傻啊?按照字面意思就是想抓又故意放,意思就是说,要学会拽,假装不要把她当回事,正眼也别瞧她,偶尔呢,也制造些暧昧假象,久而久之,她就被你掳获了!”王二花骄傲地一扬下巴,“当初,额就是用这法子把额那口子弄到手的,你放心,绝对**不离十,帮你抱得美人归!” 听了半天,玄墨终于懂了,敢情他把琴弹给牛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准备走人,却见一花绿长衫的小蔡公公扭捏地走了过来。 “哎哟!我的爷,可总算找到你了。”小蔡挥着帕子,风情万种地说,“快快快!长公主来了,正在大厅侯着您呢!” 玄墨一听,暴跳起来,“什么?又来了?这个时段,她来蹭饭的啊?” 身后的王二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去吧去吧!记住我说的话,关键时候绝对帮你拨开云雾见彩虹!我给你们做饭去!” “哎哟!花姐姐,我帮你!”眼见着王二花进了厨房,小蔡花枝摇曳地紧跟了进去。 东方玄墨看着那道扭骨儿糖似的妖艳身影,胃里一阵翻搅,果断逃离。 *** 厅堂内高雅庄重,瑞香淡淡弥漫,宁静而祥和。 南宫璃随意地靠坐在侧椅上,一手拿着折扇漫不经心地摇晃,一手抓着硕大的梨子,不顾形象,大口大口的咬。 那厢东方玄墨很不情愿地走了进来,刚对上那双锐利如刀的眸子,便不由得脚下一软,硬着头皮挪到了主椅上。 刚一坐下,南宫璃便喧宾夺主地叫了一声:“来人,上茶。” 东方玄墨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哪儿来那么多客套!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茶喝多了胃疼!” 嫌恶的翻了个白眼,南宫璃正眼都懒得瞧他,愈发恨自己当初没把眼睛擦擦亮,怎么就把这么个人当宝了?失误啊!人生的一大污点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1章 骤起波澜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懒得跟他废话,她直接切入正题:“我来是想招呼你一声,明天你不用走了。皇上那边还用得上你,我可不想半途而废!” 玄墨忍不住讥笑了一声,“疯女人你能不能说话客气点儿?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相,朝廷重臣,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啊?” 南宫璃蓦地抬眸,顿时像两把刀“嗖嗖”刺了过去,“你叫我什么?” 东方玄墨轻蔑地下巴一昂,一口气叫了起来:“疯女人疯女人疯女人!” 南宫璃一时愣在当下,突然勾唇一笑,笑的邪妄阴森,折扇一合鼓起掌来,“好!很好!你越是这样,我还越要把你留下!疯女人是吧?爱叫你就叫!我这人呢,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胸宽广,从来不会和小人一般计较。” 玄墨张口时不小心舌头打了个结,他狠狠一咬,“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你这样厚颜无耻,自命清高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还以为你温婉贤淑,柔美可爱?我……我去!” “你瞎眼?我还瞎了眼呢!你这顽劣不可一世的臭男人!我去你个世外高人仙风道骨!你就一千年大祸害!” “行啊!既然我是个祸害,你还留我管个鸟用?大家从此分道扬镳,井水不犯河水!” “这你就不懂了!”南宫璃起身,开始摇着扇子踱起步来,“我这个人呢,除了心胸宽广之外,还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善于用人。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我绝对会将他捏在手心里,利用到底。” 东方玄墨一副“没天理”的表情,悲哀地摇了摇头:“能自大不要脸到这个份上,你也算个奇女人了!我东方玄墨佩服你!好!”他视死如归地一击掌,“想让我留下来也可以,不过你得拿一样东西来作交换!” “你想要什么东西?”南宫璃不以为然一笑,脱口便问。 他摩挲的下巴,开始上下打量起她来。俊眸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伸手在她的身上指来指去,指来指去…… 直到令南宫璃莫名感到浑身灼热,刚想挥扇给他点厉害尝尝,他却突然像念咒语似的指着她念叨起来:“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你!” 最后一字话音刚落,南宫璃面色一惊,窘迫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却紧接着道出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结论:“的扇子。” 握着玉骨折扇的手一紧,南宫璃恼羞成怒地瞪向他,她刚刚竟然还以为,以为……这该死的混蛋男人! 见她一副惊魂失措的样子,东方玄墨暗自得意,面上装酷到底:“喂!疯女人!别愣着啊!给句痛快话!你那把扇子,到底给是不给?” 南宫璃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握紧扇骨,“我这把扇子可不是一般的扇子。你想要,可以!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东方玄墨被她搞的快要抓狂:“你个死女人!你就不能痛快点吗?哪儿来那么多条件?”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2章 骤起波澜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无端被骂,南宫璃气的牙痒痒,但还是忍着没发作,“你不答应就算了,我还不舍得给你呢!” “行了行了,你说吧!什么条件?”他倒要看看她还想玩什么鬼把戏! 南宫璃郑重其事道:“从今以后,见扇如见我!若它有一丝损坏,便是对我的伤害!倘若有一天我想要回来,你必须双手奉还!不得窝藏!” 东方玄墨差点没给她跪下,憋了好半天才从嘴巴里憋出话来:“一把扇子而已,你至于吗?”他一摊手,无所谓道,“行,拿来吧!” 南宫璃微微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把扇子递过去之前,又道:“还有,以后不许再叫我‘疯女人’、‘死女人’诸如此类!” 见他的目光一直盯手里的扇子,她想了想,伸手挑起他的下颚,冷冷逼视他:“听清楚没有?” 东方玄墨鼻子一哼,目光转向别处,压根儿不把她放在眼里,懒懒道:“爱给不给!” 南宫璃气结,只好将玉骨折扇递到他的手心里,淡淡说了句:“我的小名叫才子。” 说完,转身便走。 “喂!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先生留着自己享用吧!告辞!” “那我就不送了!殿下慢走!”拉长了音调喊了一声,玄墨见她已经走远,“哗啦”一声扬起折扇,斜睨一眼左侧的后堂,胸有成竹地笑道:“都滚出来吧!” 侧门一开,四只小妖表情各异地走了出来,以胡小瑶和侯粗为首,奸笑着来到他的面前。 一见胡小瑶,东方玄墨就一扇敲了过去,怒道:“笑!你还敢笑!我的形象差点都被你毁了!” 胡小瑶揉着被打痛的脑袋,嘟囔道:“虎哥,我知道错了!要不今晚……” “今晚干嘛?” 胡小瑶嘿嘿一笑,暧昧地朝他眨眨眼,“今晚小瑶任您蹂躏,让您出口恶气呗!” 玄墨一听,扬扇作势又要打她,“滚!我蹂躏你个头啊我!” “哼!”胡小瑶委屈地闪到一边,冲着他大翻白眼,不吭声了。 这厢侯粗满脸小人得志地凑了过来,贼贼笑道:“老大,咱们明天还走不?”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平静道:“不走了。” “哦耶!”侯粗顿时兴奋地蹦跳了起来,回头一把抱住朱细的大肥脸。 蒙太郎却显得无所谓,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微笑道:“只要虎哥在哪儿,我蒙太郎誓死跟随,绝无二心!” 玄墨望着他诚笃的锐利目光,欣慰地露出笑容。 **** 这一夜,风声骤紧,不寻常的夜色仿佛预示着今晚将要发生点什么。 子时,大凶。 躺在软榻上的南宫琦开始辗转反侧,冷汗直流。他蹙紧的眉头血光乍现,忽闪忽灭。紧接着,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扼住了他的脖子,濒临窒息的那一刻,垂死地挣扎。 原来,在皇宫某处黑暗的角落里,正有一位身穿太极服的白发巫师在做法。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3章 骤起波澜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只见他蹲着马步,双手不停地摆着奇怪的动作,对着天空念念有词,时而森然怪叫,时而喃喃呻吟,古怪极了。 隐在黑暗中的佟妃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对身旁神色平静的佟卫道:“爹,这个人靠谱吗?” “他是北部塔哈尔草原最有名的巫师,当年被摄政王所掳,摄政王去世后,他就回了塔哈尔,不过爹一出马,他没有不效劳的道理。”佟卫鼠目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话语中透着杀机,“华儿,你放心,爹要么不干,要么就把这事干的彻彻底底!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爹……”佟妃显得有些害怕,“皇上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巫师只是在他的梦里制造假象,就算东方玄墨道行再高,也不会察觉出来。只要皇上深信梦会变成现实,我们就成功了一半了。”佟卫奸诈一笑,对于巫师的能力深信不疑。 佟妃渐渐放宽了心,开始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 ****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东方玄墨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趴在床上嘟囔了一声“谁啊”,实在懒得起来开门,便伸手朝门弹了一道光,门立刻自动开启。 冷玲儿也没多想,见门开了,便直接闯了进来,转头时看到趴在床上裸露着肩膀的东方玄墨,脸顿时唰地一红,慌乱地低下头去,轻声道:“先生……” 玄墨揉了揉眼睛,无可奈何地爬了起来,也不顾裸露在外的胸膛,摆了摆手,迷迷糊糊问:“什么事啊?” 冷玲儿心猿意马,偷偷朝他健硕的胸膛瞄了一眼,方才道:“先生,宫里出事了,皇上吵着要见您,连皇后娘娘也不依。” “啊?”玄墨吃惊地叫了一声,连忙抓起衣服就套。 冷玲儿竟破天荒地走过来帮他更衣,细长的眉眼里闪着前所未有的火光,动作轻柔的不像一个练武之人。 东方玄墨也没在意,匆匆穿好衣服,即刻就赶往皇宫。 独留冷玲儿呆呆地站在原地,意犹未尽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痴迷地陷入美好的遐想。 靠!门外的胡小瑶鄙视地哼了一声,心想:连这么冷若冰霜的女人都对虎哥动了色心,姑奶奶我真是看走眼了! 东方玄墨到了皇宫,便由垠喜公公直接引进皇后的关雎殿,没想到尚未踏入正殿的大门,便听到寝室内传来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南宫琦歇斯底里的狂叫:“滚!通通给我滚!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别杀我!啊!别杀我!” 垠喜皱了皱眉,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右相大人到!” 随着东方玄墨疾步走进去,南宫琦惊喜地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一路跪爬到他的脚下,攥着他的衣袖悚然惊叫:“大哥,大哥……大哥救我……救我……” 玄墨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来扶他,“皇上,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宫琦像受到过极度的惊吓,一把抱住他,哆嗦个不停,“大……大哥,你来了就好,我……我好害怕……好害怕……”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4章 骤起波澜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玄墨困惑不已,抬头时看见皇后和众宫女正匍匐在不远处,面前是碎了一地的白玉药碗。 夜舞啜泣着,一步步跪走过来,朝着南宫琦卑微地磕头,“皇上,皇上……” 南宫琦一听到她的声音,转身一脚就朝她梨花带雨的娇颜踢了过去,他紧攥着身后的东方玄墨,似乎壮起了胆,冲着夜舞恶狠狠道:“妖怪!你这妖怪!我有大哥在,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本来就身体娇弱的夜舞被他猛踢了一脚,脸上顿时肿红起来,她却恍若未觉,泪光潸然地又朝东方玄墨磕了一个响头,“东方丞相,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才子可以作证的!我真的不是妖怪!” 东方玄墨自然知道她不是妖怪,这可怜的女孩还在这里傻傻地做着解释,着实令他心里一恸,安抚道:“我知道了,皇后娘娘请先避一避,我来和皇上说。” 夜舞感激地朝他低了低头,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缓缓步了出去。 此刻的南宫琦却像丢了魂似的,抱着他死都不肯松手,目光呆滞没有焦点。 玄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先把他抱回到床上,手臂却依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给他莫大的安慰。 宠溺地摸摸他的头,玄墨下意识地轻声问:“皇上,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在害怕什么,不如告诉我。大哥可是很厉害的,什么大妖小妖都不在话下哦。” 南宫琦听着他的话,心慢慢定了下来,动容地说道:“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所以我才非要见你不可!你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天都亮了,你还在怕什么啊?该不会是昨晚做了噩梦吧?”玄墨尽量温柔地说。 谁知南宫琦猛点头,左右警惕地一瞄,压低了声音道:“大哥你太神了,这都猜到了!” 闻言,玄墨哭笑不得,“我说皇上,一个梦而已,你有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差点把我吓死!” “这个梦太真实了!你知道我梦到了什么吗?” “什么?” “我梦到皇后生了。” “哦?那是好事啊!” “大哥你不知道!”南宫琦又开始魂不守舍起来,一把攥住他的手,抖着嗓音说道,“皇后生的不是儿子,是条蛇!我最怕蛇了!结果……结果……皇后醒了,又变成了一条巨蟒,见……见人就吃……还吐着血淋淋的舌头……好……好可怕……” 看着他惊悚的样子,东方玄墨却觉得很无聊。 有那么可怕吗?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啊!竟然连自己的噩梦都信以为真,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哥,你快去帮我把那蛇妖收了吧!求你了!”南宫琦急迫地拉着他的手,额头的青筋暴跳。 玄墨头疼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我的皇上小祖宗!你清醒清醒!那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啊!而且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就为了个梦,你……会不会太过分了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5章 骤起波澜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闻言,南宫琦一把甩开他,突然变得一脸冷漠,“你不相信我?你宁可相信那只蛇妖你也不相信我?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你居然不信我?” 话到最后,他呜咽了起来,“大哥,我没骗你!她真是蛇妖变的!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美的过分,不是妖变的,怎么会那么美?她是妖!她一定是个妖孽!” 听着他的谬论,玄墨更是无语。 长的美就是妖怪变的啊?那南宫璃呢?她岂不是妖孽中的妖孽? 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又想起那个女人做什么? 玄墨懊恼地直摇头,想了想,决定先把这小皇帝哄着,等时间一长,自然就把这场噩梦忘了。 于是,他拍了拍南宫琦的背,目光温和地说道:“好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回头我就去把她收了,你听话,乖乖的,不要吵,不要闹,好不好啊?” 南宫琦像个孩子似的连连点头,握着他的手,语气尽量平静下来:“嗯,大哥一定要把她收了,不要再让她出来害人。我……我可以饶她不死,只要她永远不要出来。” 面对这么个傻皇帝,东方玄墨算是彻底无语了。 **** 南宫璃听说了这件大事后,亦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关雎殿,远远便看见夜舞形单影只地站在阁楼上,背影透着无尽悲凉。 她心一惊,忙奔了过去:“小舞……” “才子!”夜舞回头的倏那,猛地扑向她的怀抱,嘤嘤哭泣。 南宫璃安抚了她一阵,才听她细细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拳轰上栏杆,痛骂道:“这臭小子!就为了一场噩梦!他简直疯了!” 夜舞用帕子拭了拭泪,哽咽道:“皇上,皇上他……会不会中邪了?” 听她这么一说,南宫璃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秀眉皱了皱,沉声问:“东方玄墨呢?” 她来之前就听说南宫琦死活要见那个家伙,估计这会儿应该早到了。 “东方丞相,他在寝室里陪着皇上。”夜舞低下头,抚摸着自己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将眸底悲哀一并掩下去,“才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赶快让皇上好起来。只要他能够好起来,我受什么委屈都没有关系。” “你这个傻瓜!”南宫璃心疼地抱紧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安慰了夜舞一番后,南宫璃气冲冲地来到寝室,却见东方玄墨靠在榻上,怀里枕着已经熟睡了的南宫琦,他动作温柔地像在哄自己的小孩入睡。 南宫璃愣了愣,心里莫名地产生一股暖意。 他,竟然对一个曾经那样贬低侮辱自己的人这么好? 那样温馨的画面令她动容,早已将她的怒气冲的烟消云散。 以至于她竟然悄悄退了出去,没有刻意地前去打扰。 将南宫琦小心翼翼放平后,东方玄墨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看着他熟睡的样子,终于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他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6章 骤起波澜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一出门就对上一张明媚的有些耀眼的侧脸,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还好反应够快,小声道:“喂!你是鬼啊?来了连个动静都没有!我早晚要被你们姐弟俩吓死!” 南宫璃不语,拽了他的手腕就走。 一直到御花园的树荫下。 玄墨随手将碎片扔在一旁,盯着眼前状似平静的女子,“说吧!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南宫琦的破事了!”她虽然很生气,但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没事没事!”懒懒地倚在树干上,东方玄墨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弟弟本来性格就偏激,一时被吓坏了而已,过两天就会好的。” “没有发现别的异样吗?” “异样?暂时还没有。” “你是修道之人,应该能够感觉得到,说不定,真有妖孽在作怪。”她平静说出自己的见解,但愿只是自己胡思乱想。 玄墨摩挲着下巴想了想,道:“没有,要是真有什么妖怪,一定会有妖气,我应该可以闻得到的。照目前看来,皇上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时没能回过神来,时间长了自然会好起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南宫璃无端轻松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但愿。” “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个姐姐当的也太失败了吧?关键时候不找你,偏赖着我这个外人,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跟皇上有什么呢?”东方玄墨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变了味儿。 南宫璃哼了一声,下巴一昂,鄙夷道:“那还真说不定!” 玄墨气结,干脆直接白了她一眼,“是你自己不够关心他吧?难怪他动不动就怀疑你!” “我不关心他?我处处为他着想,我还不关心他?”南宫璃感到一头的郁闷。 “你关心的是你的国家,你的子民。什么时候单纯地关心过他个人了?”玄墨抱胸低视她,漫不经心地摆出一副长者姿态,“好歹也是你的亲弟弟,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他想想吗?” 南宫璃冷笑一声,“身为一国之君,不以身作则,荒淫无道!我还要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东方玄墨,你这么为他说话,该不会真的跟他有一腿吧?” “我跟……”玄墨气的几乎差点吐血,“算了算了,跟你讲道理简直就是浪费口舌!我走了,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说着,扭头就走。 南宫璃被晾在原地,心里的感觉却复杂极了。 **** 这日中午,南宫琦睡的昏昏沉沉中,忽闻耳边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他朦胧中睁开双眼,冷不防对上一张吐着蛇信的妖魅脸庞,顿时尖叫了一声,惊坐了起来,直往床的内侧滚去。 夜舞没想到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竟让他的反应这么大,不由委屈地跪了下来,低下头怯弱道:“皇上,您醒了。” 此刻,她明明卑微的连个宫女都不如,可在南宫琦的眼里,她依然还是吐着蛇信满脸狰狞的妖怪。他哪里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7章 祸不单行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琦环顾一周,发现所有的宫女都露着诡异的笑容,差点吓破胆,口中大叫起来:“大哥!大哥!” 原以为他醒来后会恢复正常,没想到状态比之前还要严重。看着他惊恐憔悴的样子,夜舞不禁有些心疼,小心触了一下他露在锦衾外的右足,却立刻吓的他触电似的弹了回去。 “皇上……” “你不要过来!我大哥马上就会来收了你的!来人哪!来人哪!快请大哥!请我大哥!快!” 不一会儿,数名身佩长剑的侍卫井然有序地闯了进来,纷纷单膝跪地:“皇上,有何吩咐?” 看到他们,南宫琦顿时又惊呆了。在他的眼里,这些哪里是什么侍卫?分明就是一条条蛇啊!眼见它们纠缠在一起,正慢慢地朝着自己所在的软榻游动而来,他陡然连声惊叫。 “啊!啊!别过来!别过来!”他捂着双眼,全身颤抖不已。 夜舞没有办法,只好吩咐其中一名侍卫再去把东方玄墨请来。侍卫应了,刚刚踏足出门,床上的南宫琦突然抬起头来,眉心血光乍现。 夜舞尚未及作出反应,便被他蛮横地拉上了床,腹部不小心搁在床沿上,痛的她咬紧了唇,惊呼:“皇上!皇上你做什么?” 南宫琦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气势猝然变了,面红耳赤,五官狰狞,动作粗鲁地几乎要把柔弱的她全身撕碎。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众宫女和侍卫都不敢近身,尤其是看到南宫琦发了疯似的开始撕毁夜舞身上的衣物时,都纷纷低下头,不敢正视。 夜舞铆足劲挣扎,却动弹不了分毫,泪水汹涌流淌,她哭喊起来:“皇上!皇上不要!臣……臣妾怀着您的孩子,不……不可以!皇上……” 南宫琦像发了狂似的,哪里还听得进她的哀求,手到之处,裂帛之声此起彼伏。很快,她身上的衣服便被撕的七零八落,衣不蔽体。 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夜舞羞怯地颤抖起来,握着南宫琦的手,哭着乞求:“皇上,不要,求求你……不要,皇上……” 南宫琦却勾唇诡异一笑,猛地欺身压了下来,没有一丝爱抚,甚至连个多余的吻都吝啬给她,直接分开她的大腿猛抵了进去,像直接想要了她的命似的,狠狠冲刺。 “啊!啊!!啊!!!” 夜舞觉得她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撕裂,意识越来越模糊,可那钻心的痛却格外的强烈,强烈到让她觉得快要死了。 一团热流从下体汹涌淌了出来,她的小腹一松,突然间连全身都似空了。 她终于停止了尖叫,双目无神,像个木偶似的任他摆布。 一场惊魂的**之后,南宫琦一脚将她踹滚下床,她如同风中残破的落叶,凌乱地滚在地上,浑身污浊不堪,血流不止。 离她最近的一名侍卫吓得跪退了几步,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原本风华绝代的美人,此刻却脏乱满身疮痍,奄奄一息,惨不忍睹。 即便如此,南宫琦还是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对着她的身体一阵拳打脚踢,恶狠狠骂道:“贱人!你这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背着朕和别的男人偷欢!朕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8章 祸不单行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他骂着,突然顷身一把抽出侍卫身上的长剑,寒光乍泄的倏那,夜舞只觉得心口一凉,漫天血光扑面涌来时,她张了张口,想问一句“为什么”,可终是眼前一黑,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啊――” 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来自寝室内一群袖手旁观的宫女。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轰隆的惊雷响彻天际。刚刚还晴好的天空顿时乌云翻滚,阴森诡谲。 南宫璃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仰头一看,浑身莫名地颤抖起来。 远处,金雷狂奔而来,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破天荒地嗫嚅道:“出……出大事了,殿下……” 话落,头顶一道闪电裂开了苍穹。 她只是偷偷去了一趟掬月宫,想查查佟妃最近有什么异常举动,眼看着临近中午,便想着夜舞可能连午膳都吃不下,正准备前去陪她,却不料这短短的时间内,竟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 惶然间,她已站在了关雎殿的门口,几十名太监宫女匍匐了一地,隐隐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她恍若未觉,提步踏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东方玄墨凝重的俊脸。他的身后,畏畏缩缩地藏着一个人,正是南宫琦。 随着她一步步地走近,玄墨慢慢让开一条道,身后的南宫琦瑟缩着,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恐惧地不敢出一口大气。 南宫璃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们一眼,不由自主地往寝室走去。 入目皆是血迹斑斑,从华丽的软榻一路延伸到光亮的地面,血光闪耀,腥气弥漫。 不知是谁好心地把锦衾盖在了夜舞的身上,然而却没有人敢把她抱离冰冷的地面。她依然保持着被长剑刺死的姿势,瞠大着美丽的凤眸,脸色煞白,浑身冰凉。 宫女们跪了一地,抽泣着抹着眼泪,见南宫璃走了进来,哭声陡然澎湃起来。 “闭嘴!”南宫璃怒喝一声,恶狠狠地将她们逐个瞪了一眼,顿时吓得所有人噤若寒蝉,惊恐地匍匐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东方玄墨心酸地皱紧眉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尤其这个罪魁祸首还躲在自己的身后,这令他觉得,哪怕只是轻轻地呼唤她一声,都像是一种伤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夜舞身边的,直到跪坐下来的那一刻,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她敲打着着自己的胸口,再也压抑不住满心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有生之年,她第一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这感觉就像有一把刀,割着她的皮,剜着她的肉,一点一点,刺穿她心中最柔软地方,痛到撕心裂肺,痛到生不如死! 她突然一把抱住夜舞,像抱着最后一丝念想,歇斯底里哭叫:“小舞!小舞你别死!我来了!我来了!抱紧我!不要害怕!再没有人敢伤害你!有我有我……” 感受到她身上慑人的冰冷,南宫璃手忙脚乱地用被子裹紧她,深深地揉进怀里,泣不成声:“醒一醒小舞……别睡了好不好……我带你走……去天涯海角……去静谷看飞翼……去苦无山庄找你哥哥……去好多好多的地方……直到你累了……不想走了……我们就找个世外桃源……快快乐乐的生活……好不好……好不好……”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69章 祸不单行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回答她的,是空旷的死寂。 她抱着她,摇着,摇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春暖花开,她一袭雪袍舞裙明亮耀眼,白色的轻纱遮住了绝色容颜。轻歌曼舞中,她的眼睛笑睇她,美妙的嗓音如同天外弦乐,空灵地飘在她的耳畔。 “才子,才子……” 时空交错的茫然惶惑间,她蓦地站了起来,将夜舞抱回软榻,盖好沾满血迹的锦被。转身的刹那,她迅速地捡起地上的长剑,破空朝着东方玄墨直刺而来。 他没有动,静静地看着那把染了夜舞血液的长剑直刺到面前,却在离他喉咙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残暴怒吼:“东方玄墨!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 他抬眸,看着悲愤欲绝的南宫璃,伸手捏住剑刃,惘然道:“冷静点,不要冲动。” 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笑不及眼,凌厉的目光扫向他,一字一句凛然道:“我知道,有你这么道法高深的人护着,我未必动得了他!不过,你给我听着!这是我们南宫家族的家事,识相的,就不要淌这趟浑水!否则,我南宫璃,至死方休都会跟你纠缠到底!” 一席话震得南宫琦脑子一阵嗡嗡作响,更死命地抓住东方玄墨,抖着声音惊叫:“大……大哥……救……救我……” 玄墨伸手握住他,暗暗给予力量,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见他表明了态度,南宫璃登时目光充血,内力施张,杀气纵横地刺了过去,然而却被东方玄墨三招之内制住。 他箍着她的手臂,急道:“你先别冲动,听我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玄墨疾言厉色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皇上有可能是被巫蛊迷了心智,不是出于本意!你应该去杀那个下蛊的始作俑者!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上!” “巫蛊?”她冷笑,眸中杀气骤闪,“你上午不是还说没发现什么异常吗?怎么现在就知道是巫蛊了?东方玄墨!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一两句话就能哄骗得了?” “这蛊是在人的梦境中下的,虚幻的东西,我根本察觉不出来!”他诚恳地凝视她,“相信我,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皇后刚死,魂魄还未散,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她找回来!” “什么?”南宫璃顿时惊愕地看着他,声音中隐隐透着绝望后的惊喜,“你……你能把小舞的灵魂找回来?真的可以把她找回来吗?” 深深凝视她,玄墨郑重地点头,微微松开箍着的手,他慢慢夺下她手里的长剑,复又重新将她颤抖的五指攥进手心里。 他微笑,叹道:“跟我来。” 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像被他牵在了手心里,身不由己地随他步了出去。 **** 站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南宫璃呆呆地看着盘腿虚空而坐,周身都弥漫着金光的男人,惊叹的难以言语。 半晌,他收起法决,缓缓落地,随着金芒逐渐消失,他睁开双眼,有丝惋惜:“皇后的魂魄已不在人间,看来已经被鬼差抓去冥界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0章 祸不单行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啊?”情急之下,南宫璃跪下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先生!那您快去冥界把她救出来吧!求您了!只要您能把她救出来,我南宫璃穷尽余生都会报答您!” 东方玄墨心里纠结的紧,皱眉道:“这……这不太好弄啊!” 南宫璃心一凉,“怎么不好弄?” 玄墨挠了挠腮,犹豫地说道:“这擅闯冥界可是要被抓起来问罪的!何况,还是去抢魂!那罪名就更大了!搞不好还要下十八层地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听闻此言,南宫璃的心顿时结了冰,喃喃道:“这么严重?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呃……”玄墨装模作样地沉吟着,俊眸狡黠一闪,一个坏心思冒了出来,“也不是完全没辙,只不过……” “不过什么?”南宫璃快被他逼疯了。 东方玄墨侧脸一扬,指了指自己的左腮,坏笑道:“不过我需要一个鼓励之吻,这样才有勇气去闯嘛!来来!亲一个!” 南宫璃彻底疯了,挥掌就要拍过去,却在巴掌即将落下来之际,生生地顿住了,她攥着拳头咯吱作响,怒道:“东方玄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占我便宜?你……” 东方玄墨下巴一拽,“我可是冒着下十八层地狱的危险啊!你爱给不给!” “你……” 南宫璃无语凝噎,只好心一横,抱着他的头就吻了上去,吓的东方玄墨猝不及防地瞪大眼。 这吻……这吻也忒暴力了! 吻过之后,南宫璃一把推开他,愤恨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东方玄墨摸着被戳红的脸,眼前金星直冒,好半天才找到了东南西北,晕晕乎乎道:“白白让你吻了一下,你还得了便宜直卖乖!” 南宫璃挥拳就要揍他,凶恶道:“东方玄墨!你够了没有?” “你看你看!什么态度?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啊!”东方玄墨不甘示弱地回瞪她,威胁道,“你要再这么无礼,就只能回去给皇后娘娘处理后事了!” “你……我……”急赤白脸之际,她只好把手重重地放了下来,跪在他面前,低下头努力平心静气,“先生,对不起!我太紧张小舞了,求您看在以往的情面上,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嗯,这还差不多。”玄墨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早已乐的哈哈大笑,可偏就不露出一丝痕迹,拉着她的手,委婉道,“别担心,我一定努力把皇后娘娘的魂魄带上来。不过我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时辰后,若我还没有回来……”他哀伤地叹了口气,“你就不用再指望了,随便找个坑把我埋了吧!以后每逢佳节别忘了多给我烧点纸钱,就算是回报我了……” 话到最后,他十分应景地嗅了嗅鼻子,饱含热泪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重地说了一声:“我走了。” 南宫璃被他这么一感染,眼眶霎时红了,感恩地点点头:“谢谢先生。” 玄墨重新盘坐起来,双臂扬起,引出一道剑指法决,但见他周身金芒一闪,双手连同脑袋都随即缓缓垂了下来,灵魂出窍,他已没了气息。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1章 祸不单行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愣了片刻才伸手下意识地碰了碰他,岂料他的身体立刻倒了下去,形同死人。 她顿时吓了一跳,忙将他扶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抱在怀里,柔声道:“东方先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要带着小舞平安回来。我会守着你,等着你的。” 谁知,东方玄墨正以魂魄的透明形态立在她的身后,但见自己的身体被她那样亲昵地抱在怀里,他窃笑了一声,旋身一变,立刻化作轻雾渗入地面。 在灰白的世界里一路直线坠落,东方玄墨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惊魂般的速度,一到目的地,他便取下后领口的玉骨折扇,哗啦一扬,潇洒的抬眸望去。 只见阴气弥漫的青灰世界里,一座宏伟的城楼傲然屹立,青砖所砌的城墙正中刻着一个硕大的“秦”字。不必说,自然就是那座居大海沃石外、正西黄泉黑路的鬼判殿了! 这时,城楼上远远传来一声怒咤:“来者何方妖孽?竟敢擅闯我鬼判神殿!来啊!速速将其拿下!押往大殿听候秦广王发落!” 等不及鬼兵过来擒拿,东方玄墨亟亟走过去,愉快地打着响指,“不忙不忙!我知道老秦的窝在哪儿!” 几个毛头小鬼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铁链上前就把他牢牢锁住,弄的他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的!每次来都那么客气!” 一路铁锁锒铛,他先是被一群小鬼拖进了城楼,紧接着交给了牛头马面,再接着又交给了黑白无常,顺着长长的锁链,最后来到一座晦暗阴森的宫殿。 白无常喜笑颜开,黑无常却板着个棺材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的钱似的。俩家伙同时在东方玄墨的背后冷不防地踹了一脚,愣是将他连同重重的铁链摔趴在了地上。 玄墨“哎呦”了一声,回头怒瞪过去,却见黑白无常对着正殿中央俯首鞠躬行了一揖。 高坐在上的秦广王一身玄色王袍,暗黄下裳。这会儿,他拂起冕冠上的珠帘,定睛看了过来,顿时惊喜地咧开一张大嘴,欢快地跑了过来。 “哎呀!这不是东方老弟吗?哎呀呀!你可把我想死了!上回咱俩下了半个月的棋,硬是没能让我赢一回你就走了,我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老弟你再死一回……” “死你姥姥的!老子我只是灵魂出窍来串个门!” 玄墨甩了甩手上的铁链,秦广王立刻会意地帮他解锁,对着黑白无常威严道:“你们俩眼睛长在屁股上的吗?连本王的老弟都敢锁?” “算了算了,你没看见他俩害了斗鸡眼吗?也难怪,这地府的环境确实太差了,污染严重啊!”东方玄墨善解人意地微笑解释,对于自己刚才的待遇丝毫不以为然。 秦广王疑惑地看过去时,黑白俩无常还真弄出了两对斗鸡眼来,很是无辜地看着头顶。 秦广王也懒得跟他们再啰嗦,拉着东方玄墨就朝大殿一侧走,“来来来!老弟!上回那盘棋还摆在那儿一点都没动!咱接着把它下完!”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玄墨甩开他的手,“老秦,我可没闲功夫和你下棋,这次来是想问你要个东西。”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2章 祸不单行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什么东西?”秦广王茫然地眨眨眼,实在想不出这地府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惦记的。 玄墨低头朝他笑嘻嘻道:“其实也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只要老秦你点个头就行了。” 闻言,秦广王拍着胸脯道:“行!这鬼判殿的东西,老弟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玄墨朝他招了招手,将他的耳朵吸引到嘴边,方才神神秘秘道:“老秦刚才是不是收到一个叫夜舞的女鬼?不巧!她刚好是老弟我的一个朋友,你看,你能不能行了方便……” 岂料,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广王厉声打断:“不行!” 玄墨一愣,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果断。 “我说老弟啊!私自篡改生死簿那可是违背天条的大罪啊!我就一个脑袋,还不够天帝他老人家砍的呢!”秦广王挥着大手,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想要什么都行,就这个不行!” 东方玄墨像吃了个鳖,咬牙无语。 秦广王见他一脸的不高兴,自己也跟着沮丧起来,“别,别啊老弟!你这眉头一皱,我的心都跟着痛了!你看,我鬼判殿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的,你看上了哪样,你随便拿!” 玄墨哀叹了一声,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摇着玉骨折扇,一手托着下巴,脸上懊悔不已。 唉!大话已经说了,难道要空着手回去吗? 百无聊赖之际,他一会儿挠挠腮,一会儿又敲敲背,眉头皱的连打了几个结。 秦广王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那个,老弟你看,你来都来了,不如先陪我把那盘棋下完?” 他嘟囔了一声:“没心情。” 秦广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奇道:“到底那个女鬼是你什么人啊?竟然把老弟你弄的这么神魂颠倒?” 摇着扇子的手一顿,东方玄墨喟然长叹,“其实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只不过她是我一个朋友很重要的人,我答应了我那个朋友要把她带回去。可现在,唉……” 秦广王也跟着叹了口气,很为难地说道:“老弟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此事非同小可啊!你也知道,我们十殿阎罗在三界内本来就地位卑微,这要再犯了什么天条,那铁定是死路一条啊!老弟,看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份上,你可不能硬来啊!” 东方玄墨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放心,我也知道你难做。不过说真的,这天条也未免太冰冷无情了吧?私放个女鬼就是死罪?那要是天帝他儿子也知法犯法呢?” 话到最后,他不屑地翻了白眼。 “你还别说,咱们天帝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行云殿下的事你还记得吧?” “啊,记得啊,不就是弄个几世轮回吗?等天帝哪天心情好了,再把他接回天庭,不还是屁事没有?这算什么铁面无私?” “老弟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广王深沉地眯了眯眼,“行云殿下可不只是到人间转几圈那么简单,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终啊!不是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就是被自己最爱的人所杀!而且,天帝早已下令,他永生永世都不得重返天庭,若是有一天他回来了,天帝就会自我放逐,代他到人间受过!”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3章 祸不单行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哦?”东方玄墨有些意外,“到底多大的错要受这么重的处罚?”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人家那可是太子爵位的天神,又统领欲界四重天,像我们这些小神也只有瞻仰他的份儿!”秦广王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就说这次的蟠桃大会吧!我们十殿只能推荐个代表上去充个数,而且还是坐在最末尾。这万万年来,我就见过行云殿下两次,那风采,那气质,别说那些宫娥仙子了,就算老秦我……嗨!我怎么越扯越远了?”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是吗?难道连嫦娥仙子也对他钟情?”玄墨脱口而出,自己都觉得唐突。 “嫦娥仙子啊?不晓得!据说他们万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你想啊?当初是谁射死了九个太阳?后羿呀!嫦娥是后羿的老婆,行云又是九大金乌的弟弟,他们怎么可能好到一块儿去呢?” “说的也是!”玄墨摸着下巴沉吟道,“不过这个行云既然要经历永世轮回,那必定要经过你这里啊!怎么说你只见过人家两次?” “嗨!人家的身份那是天子,哪轮得到我管啊?地藏王菩萨会亲自将他引入轮回道的!”秦广王甩甩阔袖,在他身旁坐下,“老弟,我跟你说啊!要是哪天你位列了仙班,可千万不能跟天帝提起行云殿下的事啊!那可是天庭的忌讳,爵位高的人家天帝也就给你摆个脸色,这要换成爵位低的,轻则被罚面壁,重则是要被拖到南天门斩首的,可千万大意不得啊!” 听他一席话,玄墨更是好奇的不得了,早把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哎!老秦,照你这么说,这行云殿下犯的罪可不小呢!” “可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罪啊?” 秦广王摇摇头,“太复杂了,我每天忙那些小鬼就够忙个底朝天的了,哪有闲空去了解那种事情?反正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对了,少搬弄是非!” 听他提到小鬼,玄墨恍然回了神,抱着头哀叫起来:“哎呀惨了惨了!我要是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准要被那个疯女人骂死!天要塌了地要陷了我要死了!” “死?”秦广王一听,乐了,“死了好啊!死了你就不用走了,连轮回我也给你省了,老弟你就留在我的地府,大小我都给你个官儿做,好不好啊?” “我好你个大爷的!”东方玄墨悔恨之际破口大骂,“老子我还没活够呢!谁要待在你这暗无天日的地府啊?哪有你这种兄弟,巴不得人家死的?” 秦广王咧着嘴讪笑了一声,“瞧老弟这话说的!也罢,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我想个办法,看能不能让她多活几天!” “几天?”东方玄墨垮下俊脸,“我们俩的交情就值几天?” 秦广王沉重地伸出一只手,“最多五天!” 看着他十分认真的样子,玄墨忖思良久,最后只得一字捶下定音:“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秦广王即刻便吩咐黑白无常将夜舞的魂魄领了上来。 一见到堂上坐着的东方玄墨,白衣飘飘的柔弱女孩立刻双膝跪地,激动的热泪盈眶,竟紧张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4章 祸不单行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玄墨赶忙上前扶起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您还好吧?” 夜舞颔首凄然一笑,抬头疑惑地看着他:“先生为何会在此?” “呃,此事说来话长。” 玄墨还没来得及作出解释,那厢秦广王已经在颁布指令了。 “夜舞,年方二十三,因……”秦广王翻着生死簿,突然卡了一下,眉头一皱,伸着脖子问,“你怎么死的?” 夜舞俯首对他行了一礼,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玄墨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冲着秦广王就吼,“怎么死的你簿上没写啊?明知故问!” 秦广王憨憨一笑,“我这不是确认一下吗?咳!”他象征性咳嗽了一声后,接着一本正经道,“因愚昧无知惨遭横祸……” “停停停停!”东方玄墨火大地冲了过去,一把将生死簿夺了过来,“你这写的什么鸟语啊?什么愚昧无知?人家天真善良,明明就是被人陷害的!” 秦广王不依,反唇相驳:“说的好听点叫天真善良,说的难听点,就叫愚昧无知!” “那你就不能改的好听点啊?” 秦广王郑重地想了想,道:“篡改生死簿是死罪!改不得!” “我去你大爷的!”东方玄墨抢了他的笔一阵唰唰唰,回头扔给他道,“又没让你把她写活了!胆小鬼!” 秦广王满脸菜色地将簿子重新一翻,看到“愚昧无知”四个大字被改成了“天真善良”,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继续宣读起来,抑扬顿挫的声音飘渺而高亢…… ***** 相比地府的阴湿森冷,阳间即便天色阴霾也显得光明的多。 此刻,南宫璃依然跪坐在草地上,面前笔直地平躺着一个男人。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已经足足两个多时辰了,时间每过去一刻,她的心就要纠结一下,期盼着他能够快点苏醒过来。 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她渐渐蹙起了眉头,不由得握紧他的手,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心里既紧张又害怕。这种感觉,她似乎从来不曾有过。 他的手指纤细而修长,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掌心的纹络条条清晰,她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还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南宫璃微微笑了,将他的手又放回到原处,缓缓的侧躺下来,枕在他的胸膛上,以为可以听到他铿锵的心跳,可是什么也没有听见。 那一刹那,她突然感到心里一空,却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难以喘息。 她困惑地抬眸看他,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他单薄的唇瓣上,她心一悸,不由自主地伸手触了上去。 很柔软,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唇也可以这般柔软。轻轻一点,手指滑上他精致的侧脸,柔柔轻抚间,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柔软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风陡然变得凌厉肃杀,她一惊,起身看去。 但见不远处,滚滚乌云下突然挺立出数十名黑衣人,个个虎视眈眈地逼近而来。 一场恶战来的猝不及防,南宫璃无暇思考,只得硬着头皮迎战。没想到这群黑衣人的功夫非常了得,俨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招招夺命。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5章 祸不单行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高手,她频频后退,以为可以将他们引到别的地方,没想到的是,黑衣人却矛头骤转,改袭东方玄墨。 不好!她目光一凛,纵身跃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落地,反手两个鹰勾爪,巧妙地夺过敌人手中利剑,反握在手,横扫着连割向敌人喉咙。 几个黑衣人应声倒地的倏那,后面一批紧随而上,她一鼓作气,张开双臂叱咤一声,反被动为主动,杀气肆虐地袭击上去。 长剑割肉,血喷四溅,敌人惨叫连连,在她冷酷的目光中却不曾有半分动摇和迟疑,甚至带着几分快意! 最后一个黑衣人瘫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喷着鲜艳的血液,却已气绝身亡。 她屹立在尸堆中,沾满血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冷冷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下子丢掉了手中的剑。 转身将东方玄墨的身体拖离这块污浊之地,她抬起袖子试图擦掉他脸上的血渍,可擦着擦着,却有泪滚落了下来。 她使劲摇他的身体,急切地唤道:“东方先生,你快醒一醒!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还没有帮我把小舞救回来!我……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不能死!不能死!东方玄墨……” 无巧不成书,这动情一幕还偏偏就让东方玄墨看在了眼里,他和身旁的夜舞惊讶地对视了一眼,正准备回到身体中时,远远便看见她背后一个满身狼藉的黑衣人持剑爬了起来。 千钧一发,他爆发出一生虎啸,闪电般冲了过去。 不知情的南宫璃只觉得握着的手突然间力大无穷,一把将她拖甩了出去,混乱中定睛望去时,东方玄墨已站了起来,可身后,却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刃刺透了他的胸膛。 第一滴血尚未滴落,他猛地攥住剑刃,将黑色的内力集聚于掌,身体里的长剑顿时冲离了出去,剑柄打在敌人的胸膛上,一声闷哼,倒地气绝。 南宫璃终于回过了神,惊愕地跑了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玄墨,你怎么样?” 他运了一口真气,微微一笑,“没事,这么普通的剑伤不了我。”说着,他冲着夜舞所在的地方抬了抬下巴。 南宫璃会意地转过身去,只见一道虚浮的影子飘了过来,长发披散,白衣翩翩,脸色却煞白带着一股阴森之气。 她丝毫不惧,踉跄地迎向夜舞的魂魄。 看着她们四目相对,无语胜千言,东方玄墨轻泛一笑,却不小心扯痛了伤口,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身体微微产生了一丝异样。 手往伤口上一摸,顿时呆了。鲜艳的血液在手心里变得青紫泛黑,恶臭难闻。他心一颤,连忙找了一棵树靠了上去,强烈的猝痛顷刻间排山倒海地袭上心头。 坏了!剑上有毒!而且还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关键还导致了他旧伤复发! 东方玄墨吓了一大跳,慌措地盘腿坐了下来,艰难地提起一股真气,浑身却颤抖不止,一阵阵的抽搐令他五官扭曲,压抑着噬心的痛楚,他微微呻吟了起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6章 虎妖现形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远处的南宫璃自然没有注意到他,潸然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飘忽不定的魂魄。 “为什么?”她茫然问,泪水滚落下来。 夜舞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才子,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虽然秦广王殿下给了我五天的时间,但也是冒着很大的危险。我阳寿已尽,再做这样无谓的挣扎已毫无意义,不如早日喝下孟婆汤,忘掉前尘悲欢,重新投胎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岂不更好?” “可是……”她伸手触碰过去,却直直穿过了夜舞的身体,绝望落泪,“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夜舞却轻轻笑了,“前世因,今生果,到了鬼判殿,奈何桥,再也没什么公平不公平了。才子,你应该为我高兴,我终于,不用再承受那些我不想要的东西了!轮回之后,我便可以拥有爱我的爹娘,也许还有兄弟姐妹疼惜我,那样的生活我期待了好久好久!现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不应该值得高兴吗?” “是真的吗?你真的一点都不痛苦?不是说地府很可怕的吗?你不害怕吗?”她望着她,心疼难忍。 “秦广王人很好,他给我找了一户好人家,我回去就能投胎转世了。”夜舞发自内心地喜悦,微笑说道,“才子,只是有些舍不得你,好希望来世还能再遇到你,那就更完美了。” 南宫璃凄婉一笑,“一定会的。有东方玄墨在,他一定能帮我找到你!到时候,我一定要收你作我的义女,把你失去的,全部都补回来。” 夜舞喜极而泣,开心地直点头,“嗯,我等你,我一定等你。” 眼看着远处的牛头马面走了过来,她擦了擦泪,对着南宫璃璨然一笑,“才子,我要走了。来世,我们再见。”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阵风吹去了远方,逐渐化为云烟,消失不见。南宫璃缓缓地垂下了手,含着泪,莞尔笑了。 **** 就像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清醒过来的第一刻,南宫璃终于明白了夜舞的坚持。能够让她重新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也算是命运的一种仁慈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痛方才微微减轻了一些,回头时却没有发现东方玄墨,想起那把穿透他胸膛的寒剑,南宫璃刚刚定下来的心又无端地慌措起来。 此刻的东方玄墨脸色愈发难看,煞白的肌肤上渗着冷汗,原本好看的薄唇呈现出可怕的黑紫色,不断的有暗红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来。 他艰难地承受着剧烈的痛苦,四肢抽搐颤抖,眼前天旋地转,却始终坚持着没有倒下来。 他不能倒下来!一旦倒下,就再难爬起来了! 朦胧中,有道纤瘦的身影逆着漫天血光亟亟奔了过去。那一刻,他突然感到身心一松,所有的执着和信念都仿佛脱离了身体。 “先生!” “东方玄墨!” “玄墨……” 倒下的那一刻,有双温柔的手稳稳地接住了他,连同他所有的隐忍和伤痛,轻轻揉进怀抱。 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丝毫不惧黑暗的侵袭。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7章 虎妖现形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你怎么了?你醒一醒啊!东方……”看着他渐渐发黑的面孔,南宫璃惊呆了,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却意外地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息,她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下来。 还好,他还没有死。可是,照他现在的情形,恐怕离死也差不了几步了。南宫璃动着脑筋,思前想后,终于幡然醒悟。 也许,给南宫琦下蛊的幕后黑手和今天的黑衣人本就是一伙儿的,他的目的不单单是想害死皇后,还有东方玄墨! 佟卫!不错!现在唯一有此动机的,便是左相佟卫和他的宝贝女儿佟丽华! 好阴险的计谋啊!先是找来巫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南宫琦的梦里下蛊,迷失了他心智,残忍地刺死了夜舞。又见东方玄墨灵魂出窍之际,派遣杀手前来趁虚而入。 那些剑,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剑,欲将人置于死地,必定做过手脚。可叹她后知后觉,还是让敌人的计谋得逞了。 如今,东方玄墨重创昏迷,救人如救火,她必须先带他撤离此地,寻一处安全的地方疗伤。 只是四下荒凉,离府邸颇远,唯一可以落脚的,只有不远处的那座山。但愿可以先找处山洞安置下来,再寻救兵前来营救。 确定了自己的方案之后,南宫璃毅然背起东方玄墨,踉跄地朝那座青山走去。 此时,夜幕逐渐降临,阴暗的苍穹依然乌云密布,层层翻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南宫璃大叹自己运气好,刚爬了五分之一的山就寻到了一处山洞,她抹了一把汗水,赶紧背着东方玄墨钻了进去。 洞口虽小,洞内倒还足够宽敞,两侧的山壁嶙峋,遍布青苔,到处弥漫着潮湿的阴气。 她摸索着找到一处干燥的角落,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男人放了下来,往地上一坐,大口地喘气。只片刻又爬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决定先找些干柴来生个火。 野外求生,她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但是对于东方玄墨身体内的毒,她没有把握,只能先想办法控制着,再寻根治的方法。 明亮的火光划燃,片刻间蔓延出火花,渐渐耀亮了山洞的石壁。 她来不及稍作休息,紧急将东方玄墨扶坐起来,提起真气为他运功逼毒。 温暖的火焰燃烧着,明明灭灭地勾勒出他们的侧颜,淡蓝色的内力在周身莹莹浮动,世界陷入了一片深沉的安谧。 半晌,她气息微喘地收起掌,长长吁了一口真气。面前的男人虽然稍稍有了点起色,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此刻她一收掌,他的身体立刻无力地倒了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搂住,看着怀里的他容颜憔悴,脸色惨白,心里隐隐纠痛起来,坚定地说道:“东方玄墨,你一定要挺住。有我在,你绝对不可以就这么死掉!你听见没有!若你死了,我定会闹到地府去,让冥界不得安宁!” 第一次,她开始在乎一个男人的生死。 这种从身到心的酸楚感觉她一点都不喜欢,却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紧紧抱着他,抵着自己的心口,妄图让那个柔软的地方平静下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8章 虎妖现形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一夜,竟是这般漫长,寂静清冷。 午夜时分,洞外下起了滂沱大雨,雨声哗哗作响,大量的雨水漫入了山洞。 南宫璃睡意朦胧之际清醒过来,连忙抱着东方玄墨往山洞深处挪去,却见他的衣服还是湿了一大片,眼见大水又蔓延了进来,她干脆平躺下来,让他的身体压在自己身上,这样,水冲过来时只染湿了她背部的衣衫。 躺在冰凉的雨水中,她却觉不出丝毫寒冷,眉眼弯弯地看着身上的男人,打趣地说道:“你这臭男人,这回本公主可让你占尽了便宜了。下次……呸呸呸!没有下次!” 她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埋进了他的颈窝,环抱住他的身体,她在他的锁骨间呵了一口热气,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碧空如洗,鸟雀在山林间扑簌飞翔,一路洒下清脆啾鸣。 不知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怀抱到脚边,她感觉到这柔软无处不在,就像一块大型的毛皮盖在身上,可这毛皮也未免太重了些吧?都能抵得上东方玄墨的重量了! 东方玄墨?她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赫然对上了一只黑色的虎头。 “啊――” 一声惊叫划破天际,惊得天边两只翱翔的野鹰嘶鸣着直线坠落。 她迅速地从一只庞大的黑虎身下抽离了出来,惊恐地看着这只大的都快成精的老虎,张着嘴,半天没能合拢。 也许是因为她的反应太过于强烈了,强烈到惊醒了这只黑虎,它缓缓睁开了一双硕大的眼睛,却没有动,直直朝她望了过来。 南宫璃惊悚之际,慌乱地站了起来,连连倒退,脑袋里一片浆糊,搞不懂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么一只庞然大虎! 黑虎似乎很虚弱,发出了类似呻吟的声音,动了动前足,试图站起来。可是它太虚弱了,前足还没有来得及立起来,整个身体又重重地栽了下去。 这回,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闷哼声,可是从一只黑虎的口中发出来,却令她惊怕地瞪大了眼,冥冥之中,她似乎意识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哆嗦着嘴唇,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东……东方……你……你是……” 黑虎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低头看到自己的前足,立刻惊呆了,用同样惊恐的眼神望向她。 南宫璃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它的全身,惊悚地大叫了一声后,疯狂地逃奔出去。 一路朝着山下狂奔,风在耳边凌厉刮过,她失了神般什么都顾不得,只一心往山下逃离。脑海中不断交叉浮现出东方玄墨和那只庞大的黑虎,她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却不知该如何让自己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可跑着跑着,她却莫名地止住了脚步,茫然地回头望去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往日来和他在一起时的嬉笑怒骂,他一次次助她脱离困境时的温柔眼神,和昨晚雨水中的温情相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79章 虎妖现形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那一瞬间,她呆住了,懵了,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徒留在原地,傻傻地发愣。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站成了一座雕塑。不过,到底还是逐渐清醒过来了,混乱的脑袋也慢慢理清了思绪。明白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心态反而莫名地平静下来。 正踌躇着要不要回到山洞时,远远便看见两个猎人打扮的壮汉,一前一后挑着扁担吆喝着下山走来。 走在后面的猎人高喝道:“大哥,今天咱们的运气真不错!”他拍了拍穿勾在扁担下方的老虎后足,丝毫不在意摸到一手的污血,兴奋地说道,“虽然这虎中了剧毒吃不得,不过它身上这块虎皮可是个宝啊!将来准能卖个好价钱!” 前面的猎人喜笑颜开,“那是自然!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皮毛这么特别的老虎,那些个贵族公子准喜欢!行了,别啰嗦了,赶紧找个地方把它开膛破肚,免得节外生枝!” “哎!” 两人又乐呵地小跑了一段路,突然感到扁担下的黑虎一阵猛抖,两人始料未及,趔趄地东倒西歪,最后干脆摔了个四仰八叉。 年长的猎人反应快,迅速爬了起来,操起地上的木棍就朝着黑虎的脑袋打去,谁知却被醒过来的黑虎躲了过去,木棍最终还是重重地打在了它的肚子上,黑虎吃痛,呻吟着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厢年幼的猎人还不放过,抡起背上的猎刀,对准了黑虎的脖子,就要砍去! “住手!”随着一声怒喝,一道蓝色的身影飞跃了过来,灵敏地夺过了猎刀,长臂一甩,擦着猎人的侧鬓射向了对面的大树。 猎人愣在原地呆了呆,低头一看空空如也的手,反应的有些迟钝,直到另一个稍年长的猎人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 “哪儿来的野丫头?竟然敢跟我们哥俩抢猎物?”年长的猎人暴跳如雷,抽出背上的猎刀便冲了上去。 南宫璃冷眼斜睨,长臂一伸,轻松地扼住了猎人的手腕,大刀应声落地时,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向了年幼的那个猎人,轻笑道:“二位兄弟不要冲动,本姑娘只是看中了这只老虎,想买下来,你看看上面的数目够不够!” 年幼的猎人接过银票一瞧,顿时笑开了花:“够……够了够了!” 南宫璃这才松开了钳制着对方的手,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两位猎人挑眉一笑:“既然如此,这只老虎就是我的了。二位赶紧拿着钱下山,该吃吃该喝喝,要不然我可能会改变主意哦?” 两人一听,连猎刀都不要了,撒丫子就往山下跑去。 南宫璃蹲下来,看着被两个锋利铁勾穿刺的老虎四肢,脑海中浮现出那把穿透了他胸膛的利剑。心陡然一痛,她连忙将它的四肢从铁勾上卸下来,鲜血喷涌在手心,还有温热的感觉。 黑虎奄奄一息地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她,目光不知何时蕴了一抹泪光,不动声色地滑了下来。 南宫璃看着,心里一酸,伸手轻轻抚摸它满身血污的毛发,触到它前足的伤口,立刻引的它一阵抽搐。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0章 虎妖现形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她心一惊,连忙收手,看着遍体鳞伤的黑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要背着一只老虎下山?那该吓死多少人?何况,惊魂稍定的她,实在没那个力气了! 只好坐下来,给它运些真气,先把小命保住了再说。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愕然发现眼前的黑虎已经化作了一道颀长的人形,黑色的劲装污浊不堪,血迹斑斑,两只手垂在地上,手腕伤痕累累,他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吓人。 只一瞬间,南宫璃便回过神来,将他扶靠在自己肩膀上,低眸轻唤了一声:“玄墨……” 他微微诧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虚弱的笑痕,喃喃道:“呵……变回来了……” 听闻此言,南宫璃总算可以肯定下来,声音却陡然严厉:“哼!想不到你果真是个妖孽!还好遇到的是我这样胆大包天心地善良的人,不然的话,你早被那帮猎人剥皮拆骨下油锅了!” 胆大包天?还心地善良?你大爷的!老子差点没被你害的尸骨无存! 东方玄墨动了动手,立刻痛的龇牙咧嘴,挣扎着脱离她的怀抱,却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头往污水里一栽,愣是吞了口烂泥,痛苦地皱紧眉头,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南宫璃很想冷眼旁观,可看到他那副痛苦抽搐的可怜样,心又软了下来,却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于是不冷不热地说道:“喂!你不觉得欠我很多解释吗?明明是只虎妖,还装什么世外高人?我发现你这人……不对,你这妖也太会装模作样了,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东方玄墨粗喘了一声,不说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必要解释?反正看都被她看到了,是死是活他也不在乎了。 见他不吭声,南宫璃故意眼神一狠,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逼迫的他不得不直视自己,刻意冷言冷语:“喂!妖怪!你哑巴了吗?别以为本公主今天救了你就是原谅你了!我最讨厌那些满嘴谎话的家伙!你最好别把我惹毛了!不然的话,我照样扒了你的皮!” 东方玄墨昂着头,谑笑了一声,声音却极是虚弱:“随便你……” “你……”南宫璃气结,挥手就抽了他一巴掌,冷笑一声,道,“你还真是个贱骨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掉的!长这么大,我见过的奇珍异兽无数,还没见过像你这样能够化成人形的!”她顷身,将他的脆弱和无助看在眼里,得意地笑道,“不如把你带回府上好好驯养,将来变成宠物还能给本公主打发打发时间,貌似也不错啊!” 他原以为她是真心想要救他,没有想到,她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畜生,一心想着如何玩弄蹂躏! 那一刻,他的心陡然凉了。 世人说的没错。妖,就是妖,无论做过多少好事,心地多么善良,永远还是那个在世人眼中残忍嗜杀的妖孽!一个“妖”字,已经将他的一切所作所为定格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1章 虎妖现形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一次,他隐忍了许久的泪水还是不期然地滚落了下来,身心俱痛落下的这滴清泪,不仅仅是因为难过,还有对人性的绝望。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一缕明亮飘带,那一袭广袖雪裙的清丽女子轻轻地将他从死去的母亲怀中抱起,怜悯地看着尚是小小虎仔的他,莞尔一笑,温柔说道:“母虎为了救你舍弃生命,你今后定要感恩戴德,勿要为非作歹。”她柔柔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微笑道,“今日让本仙遇到你,也算是你我的缘分。虽然不能带你回广寒宫,但本仙可以给你一股灵气,若能潜心修炼,他日有缘,再来广寒宫找我吧。” 说着,她张口,对着他弱小的身体轻轻吐出一口仙气。那感觉,温柔的就像冬日里有一团暖和的棉絮包裹着他,浑身上下轻松的如临仙境,美妙的感觉令他不舍得再睁开眼睛。 “喂!东方玄墨!你别死啊!你个妖怪!给我醒醒!喂!” 连推了他好几下,一点动静也没有。南宫璃有些悔意,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可矛盾的是,心里总有些过不去,总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 她坐在原地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谋。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佟家连根拔起! **** 晌午时分,胡小瑶坐在树下的藤椅上舒服地纳着凉,两个侍女分别立在两侧,一个为她细心地剥着瓜子,另一个端茶送果,伺候的无微不至。 可胡小瑶还是觉得心里烦闷的紧,一会儿嫌弃侍女瓜子剥的太慢,一会儿又骂另一个侍女苹果皮没有削干净,整个就一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太无聊了,正准备起身出去转转,没想到看见冷玲儿从这边经过。 胡小瑶立刻狡猾一笑,迎了上去,“哎?这不是玲儿妹妹吗?来!快来快来!” 冷玲儿淡淡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姑娘有何吩咐?” “哎哟?干嘛那么见外啊!叫我小瑶就行了!”胡小瑶扭动着腰肢,朝她魅惑一笑,“玲儿妹妹这是要去哪儿玩啊?我这无聊的要死,不如也带我出去玩玩?” 冷玲儿不苟言笑,淡淡说道:“我不是去玩。先生他昨天一夜都没回来,我不放心,想进宫去瞧瞧。” “哦?”胡小瑶注意到她提起“先生”时的温柔神态,不由的心生诡计,媚笑道,“妹妹对我们先生可真是体贴入微啊!难怪先生总说你乖巧可人,又温柔善解人意呢!” 闻言,冷玲儿不禁羞涩低下头,“是吗?” “你不信啊?”胡小瑶故意装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指手画脚地说道,“我胡小瑶从来都不骗人的!上回就是在这,对对对!就是这儿!先生亲口对我说,玲儿妹妹你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把丞相府上下管理的妥妥当当,要是没有妹妹你啊,他才懒得当这个丞相呢!” 冷玲儿听了,顿时又惊又喜,原本清冷的脸庞霎时发出光来,“先生,先生他真这么说?” 看着她的小模样,胡小瑶突然觉得不那么无聊了,索性玩就玩到底。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2章 虎妖现形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于是,她伸手在冷玲儿面前一挥,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打了一个响指,幽幽地说道:“妹妹你看,先生这不是回来了吗?” 冷玲儿失魂落魄地走过去,深情脉脉地凝视着大树,痴迷的样子像是面对着最深爱的男人。 胡小瑶嗑着瓜子,远远看着她抱着大树,一副忘我沉沦的模样,立刻乐的笑不拢嘴。过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决定再给她来点刺激性的。 胡小瑶纤指轻轻一弹,但见冷玲儿手一伸,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住了一般,迷恋地随着幻境中的东方玄墨一路走向卧室。 胡小瑶紧紧跟着,看着她走进屋子,关上门,然后坐到床畔,开始自解衣带。 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然后躺在床上揉抚着自己的身体,甚至还煞有介事地呻吟呢喃。胡小瑶捂着嘴,努力地憋住笑,心想:这丫头表面上看着清清纯纯,内里竟然这么风骚!呵呵,等你醒来之后,一定以为和虎哥已经……哎呀!虎哥啊虎哥!这回我看你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咯! 冷玲儿哪里知道正在发生的只是一场幻觉?她痴痴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尽情地展示着自己妩媚的姿态,已把骄傲和自尊抛的所剩无几,一心只想着如何取悦这个她暗恋已久的男人。 “先生……先生……嗯……玲儿好爱你……嗯哼……先生……” “噗”的一声,胡小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强忍着翻江倒海的笑意,她凑到冷玲儿面前,看着她皱着秀眉痛苦又快乐的样子,便知这场独角戏已经到了最激动人心的**部分,正想定睛一睹为快时,却不知从哪儿伸来一只铁爪,硬是把她给拖了出去。 “喂喂喂!蒙太郎你搞什么呀你?我正看到精彩部分呢!”胡小瑶急得直跺脚,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男人。 蒙太郎抱胸冷冷瞥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你呢!又用魅影幻术害人,要让虎哥知道了,非骂死你不可!” “谁害人谁害人了?”胡小瑶瞪大眼珠子怒视他,“我这是帮人家完成心愿!你刚才没看见吗?那丫头多开心啊?她早巴不得虎哥上她呢!”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蒙太郎义正言辞:“你这是在破坏虎哥的形象!要是她回头找虎哥负责,我看你怎么收场!” “收什么场啊?还负责?那种贱丫头!就算真的被我们虎哥上了,也就配做个供男人消遣的货!”胡小瑶嗤之以鼻,讥笑道,“我最讨厌这种表面装清纯,内里风骚****的女人了!虎哥早晚都是我胡小瑶的,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蒙太郎懒得再跟这只贱狐狸瞎掰,转身就要走,却见一肥头大耳的猪头迈着八字步跑了过来。 朱细哼哧哼哧地跑到蒙太郎跟前,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他,喘着粗气道:“狼哥……快……快……” 蒙太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想从他口中听出一句完整的话,是十分难的,于是把注意力落在那张纸条上。 上面画了一幅图,蜿蜒的道路随着红色的箭头一直画到一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躺着一只受伤的老虎。 蒙太郎攥紧纸条,猛地抬头,目光凛然。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3章 虎妖现形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三妖陆续赶到目的地时,侯粗正在全神贯注地为昏迷的东方玄墨运功疗伤。想来他必定是早得到了消息,再由朱细转达给他们。 奇怪的是,洞里除了侯粗和东方玄墨之外,还有一个正在拨弄着柴火的女人,此人正是南宫璃。 除了胡小瑶多看了她一眼之外,其余俩妖匆匆跑去东方玄墨的身边。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老大?啊呜呜呜……” 这个放声大哭,鼻涕直流的自然是朱细了。 而蒙太郎则显得冷静理智,二话不说,提起真气就往玄墨的体内灌输。 胡小瑶却坐在了南宫璃的对面,神色诡异地凝视着她,似乎很想从她镇定的表情中找到些什么。 南宫璃亦看着她,面上不动声色,丝毫不惧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阴险煞气。 半晌,胡小瑶鬼魅一笑,“看你的样子,好像早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似的!” 南宫璃浅笑,不置可否。头头是只妖,难道手下的还会是什么善男信女么? “难道你就不害怕?”胡小瑶故意在她面前闪现出狐狸的一面,成功引起了她的愕然,媚笑道,“我们可全都是妖哦?” 南宫璃只是片刻的惊愕,很快又恢复了轻描淡写:“妖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嘿?”胡小瑶傻了,“你是不是人哪?是不是女人哪?连妖你都不怕?” 南宫璃无所谓地摊摊手,“不好意思,我这人呢,还从来没怕过什么。而且,我有三大不怕,至于你们妖嘛,还排不到名次里去呢!” 胡小瑶气鼓鼓地瞪大眼,嚷道:“哪三不怕?你倒是说出来让姑奶奶我怕一怕呀!” 南宫璃傲慢地一昂下巴,淡定道:“一不怕天,二不怕死,三嘛,不怕难为情!” “靠!”胡小瑶看着她拽的样子,气了个半死,“你当真是个奇女人啊!我胡小瑶活了几百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大言不惭的!我勒个去!” 说着,她****一转,说不过,改替东方玄墨疗伤。 过了一会儿,南宫璃轻笑了一声,扔了树枝站起来,对着死命忙活的四妖说道:“兄弟几个意思意思就行了,你们老大身体里的毒不是输点真气就能根解的。听我说,现在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分工合作,才能将敌人一网打尽,替你们老大报仇雪恨!” 胡小瑶率先收掌,起身指着她急躁地喊道:“不怕死的女人,我差点忘了问你,是谁把我虎哥弄成这样的?” 侯粗伸腿对着胡小瑶的屁股就是一脚,看着南宫璃时,却是满脸的善意微笑:“长公主殿下,我们要怎么齐心协力啊?” 南宫璃清了清嗓子,负手而立,浑然天成的霸气展露出来,“听着!从现在起,我们兵分三路!这位狼兄看上去手脚利落,就由你带着东方玄墨前去五毒山,那里有座御药山庄,庄主是个制药奇才,你们先去那儿安顿下来,在没有找到解药的前提下,先用一些药物稳定住病情;然后就是这位狐狸妹妹了……” “什么狐狸妹妹,老娘比你大了好几百岁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4章 虎妖现形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胡小瑶的话音刚落,另三妖立马投来警告的目光,人微言轻,她只好恹恹地低下头,摸着东方玄墨受伤的手腕,没再吭声。 南宫璃继续道:“这位狐狸妹妹,你的任务是潜入左相佟卫的府邸,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妖术,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解药找出来!记住!千万不要惊动府上任何人!找到解药后立即送往五毒山,不得逗留!” 胡小瑶忍不住发了个牢骚:“人家又不是狗鼻子,怎么找到解药啊?还得偷偷摸摸的,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侯粗“切”了一声,表示严重的鄙视:“得了吧你,这个任务算简单的了!” 南宫璃不动声色,又道:“然后就是这位……猴哥。” “哎!”侯粗乐呵地点点头,“长公主您说。” “这位猴哥,你的任务最艰巨了,你得变成你老大的模样,帮我演一场好戏!” 侯粗立马拍手叫好:“演戏好演戏妙,老猴我最喜欢角色扮演了!” 朱细被晾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抗议:“那俺呢?俺演什么呀?” 南宫璃扫了一眼他的肥嘴大耳,汹涌的体态,迟疑了一下,为难地说道:“你嘛……再说吧!” 朱细伤心地撇下了嘴,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都是那个多余的? **** 没有谁会在乎一头猪的想法,但皇帝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虽然南宫琦这个皇帝做的很不像样子,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想要光明正大地处置佟家,除非得到皇帝的旨意,以及文武百官意见统一。 当然,这就需要足够的证据! 自从错手杀了自己的妻儿后,南宫琦悔恨交加,终日萎靡不振,茶饭不思。 佟妃则趁虚而入,安慰他说:“陛下这是何苦呢?既然明知她是妖孽,陛下杀了她,那就是为民除害,根本无需自责!” 南宫琦拿起的汤勺又无力地放了下来,神情悲哀,“可……皇后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伤害过朕,朕……朕实在不该把她就这么杀了!” “皇上此言差矣!”重新捻起汤勺舀了一口桂圆莲子羹,佟妃极有耐心地亲自喂他,温柔笑道,“陛下难道没有听说过人妖殊途吗?这人和妖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吸走人的阳气,会减寿的!” “啊?”南宫琦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着她,“那,那朕要不要找些道士来作作法,去去她的阴气啊?” “那倒不必!陛下九五至尊,贵为天子,陛下都亲手把她杀了,她连魂魄都保不住,还敢在此胡作非为吗?”佟妃娇媚一笑,“来,陛下张口,啊。” 被她几番哄骗之下,南宫琦总算喝了几口,可还是有些食不知味,忧心忡忡地说道:“爱妃,朕还是有些担心。东方丞相说,要带着皇姐去找皇后的魂魄,你说,他们要是真把她找回来,那朕,朕该如何是好啊?” 佟妃不以为然一笑,“陛下怎么那么糊涂啊?那是东方丞相的权宜之计,哄哄人家长公主的,魂都散了,到哪儿去找啊?陛下放宽心,吃好喝好把龙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5章 溯魂曲尽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琦看着眼前的温柔又体贴的美人,脸上一片动容,“爱妃,还是你最好。” 佟妃妩媚一笑,娇躯凑了过来,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捏了捏他的下巴,娇笑道:“皇上知道就好,就怕将来有一天又把臣妾给冷落了,那臣妾,可就伤心死了!” “不会不会!”南宫琦连忙将她搂进怀里,温柔亲吻她,“朕以后再也不碰那些后宫佳丽了,朕只要你,等皇后的丧期过了,朕就封你为皇后,朕天天都陪伴着你!” “真的?”佟妃欣喜过望,抱着他的脸一阵狂亲。 南宫琦沉迷之际,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挣开她,“不行!皇后死了,皇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她……”想起那一****持剑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南宫琦吓的猛站了起来,“她要杀我!皇姐要杀我!怎么办?” 佟妃耐着性子安抚他,“皇上,您又糊涂了!您可是一国之君啊!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一个小小的公主,难道还敢弑君不成?陛下别担心,不是还有我爹在吗?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听闻此言,南宫琦揪着的心这才缓缓平复下来。 ***** 翌日早朝,颓废了几日的南宫琦总算准时坐在了龙椅上,明黄阔袖一挥,他威严道:“众卿平身!” 随着整齐有序的一声“谢皇上”,文武百官陆陆续续站起了身。 南宫琦刻意地扫了一眼东方玄墨站着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不由的心里一阵空虚,扬声问道:“你们可知,东方爱卿去了何处?为何到今日仍不见归来?” 众官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独佟卫老谋深算地笔直站着,鼠目透着诡异的光芒。 半晌,见他们也没议论出个结果来,南宫琦无奈地挥了挥袖,“罢了,尔等有事启奏,无本退朝吧!” 几乎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太监总管尖细的声音:“东方丞相到!” 尾音拉的很长,像是在刻意提醒着金銮殿上的人。 正当佟卫仓惶惊怔间,一袭华袍的俊美男人悠闲步了进来,对着一个个文武百官热情地行着见面礼,最后朝南宫琦深深一揖,灿笑道:“不好意思啊皇上,臣今天睡过了头,迟到了那么一小会儿,您不会生气吧?” 看到他那张笑脸,南宫琦就满心喜悦:“爱卿免礼,爱卿能来,朕就已经很开心了,快,快请入列。” “东方玄墨”挑眉一笑,入列之前刻意地瞧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佟卫,心里忍不住暗骂道:你祖老爷的!竟敢对我老大下毒?老猴我这回非整死你不可! “陛下,臣有本要奏!”他有模有样地扬声道。 “哦?不知爱卿有何事启奏?” “东方玄墨”指了指早已面色铁青的佟卫,叹了口气:“就是这个佟老头啊!他欠了我几千两银子到现在还没还啊!要不是看他脸皮够厚,臣也不用把这事弄的朝堂人尽皆知了!陛下,您得给臣做主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6章 溯魂曲尽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一席话说的群臣愣怔不语,佟卫更是茫然如入云端,先是惊讶此人中了如此剧毒还能安然无恙,后又被他的奇言怪语弄的不知所谓,嗫嚅着反驳道:“东……东方丞相,你此话怎讲啊?你我同朝为官不过数日,彼此甚少往来,我何时,何时欠了你几千两银子啊?” “东方玄墨”剑眉一横,怒道:“就知道你这死老头不认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回头冲着南宫琦笑意晏晏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啊!上回臣看到佟妃在和别的男人厮混苟和,佟丞相就说会给我五千两当做堵嘴费,这都几天过去了,这死老头一根毛都没给我!”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佟卫老脸抽搐,总算明白他兜了这么大一圈的真实目的,当即指着他,斥骂道:“东方玄墨!你……你血口喷人!”眼看着南宫琦拍案而起,就要发火,他赶忙端正姿态,激愤不已地说道,“陛下明鉴!老臣一向行的端坐的正,从未做过欺上瞒下之事!这,这根本就是东方丞相故意栽赃,陷害老臣于不义呀!” 南宫琦只觉得脑袋一阵麻木,半个字也听不进去,阔袖愤怒一甩,头也不回地暴走了。 这一走,朝堂之上更是热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迅速掀开了一场规模大型的辩论活动! 眼看着东方玄墨趁着混乱之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佟卫咬牙切齿,脸上青黑一片,眸中更是杀气肆虐。 此刻的掬月宫正值欢乐洋溢,佟妃失而复得重获恩宠,手下的宫女太监也跟着得了不少好处,多数人早拨开了皇后惨死的阴霾,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这会儿,佟妃正兴致勃勃地对镜贴花钿,艳丽的娇颜春风得意。谁料外头一声急报,她刚刚疑惑地转身,就被一个巴掌扇的脑子嗡嗡乍响,猛地趴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 宫女太监犹如一只只惊弓之鸟,纷纷逃窜了出去,唯独女官容芝还愣愣地站在原地,她抬头一瞧,顿时吓得扑通跪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南宫琦气急败坏,一脚把她踢到一边,怒吼:“你这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给朕跪一边儿去!” “是是是!”容芝吓得连忙跪爬到角落里,匍匐在地上,肩膀瑟瑟发抖。 佟妃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可还没轮到她开口质问,南宫琦已欺身上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咬着牙,恶狠狠道:“你这贱婢!快说!那个男人是谁?” 佟妃美丽的娇颜顿时惊的煞白一片,哆嗦着唇瓣,声音丝丝破碎:“皇……皇上……什……什么男人?” 南宫琦一看到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顷刻就明白了过来,另一只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怒斥:“贱婢!还不如实招来?否则,朕现在就掐死你!” 佟妃猛的一阵咳嗽,攥着他的手哭求道:“皇上……皇上饶命……皇上……咳咳……皇上……我……我说……”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7章 溯魂曲尽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闻言,南宫琦面容铁冷地松开了手,起身居高临下地怒瞪她:“说!” 佟妃惊魂未定地跪爬到他的脚边,仰首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撒泼地哭了起来:“皇上,您这是在哪儿听的谣言啊?臣妾自从进宫以来,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啊!臣妾之心,苍天可鉴哪皇上!” 南宫琦火冒三丈,毫无动容之色,厉声斥道:“你还想狡辩?东方丞相亲眼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宫闱,都闹到朝堂上去了!朕……朕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暴怒之下,他狠狠一脚踢在佟妃的肚子上,恶骂,“贱人!还不把那个男人的名字说出来?当真想做皇后第二吗?” 佟妃一听,吓的眼睛都直了,苦巴巴地说道:“皇上!臣妾冤枉啊!那个东……东方丞相,他一定是在故意冤枉臣妾!臣妾心里只有皇上一人,绝无二心哪!” “哼!”南宫琦嫌疑地白了她一眼,“荒谬!东方丞相与你往日无仇近期无怨,他为何要冤枉你?怕是朕冷落你的那些日子,你寂寞难耐,才会****大起,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丑事来!” 佟妃一时哑然无语,想起那日和东方玄墨的乌龙纠缠,心下一狠,干脆就和他干到底,来个鱼死网破! “皇上!”她撕心裂肺呐喊一声,狠绝地从牙缝中挤出字来,“那个男人!就是!东方玄墨!” “什么?”南宫琦铁青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透白,随即怒目圆睁,一脚把她踢翻了过去,怒到极致的痛斥,“贱人!你这贱人!自己做的丑事不敢承认,还有脸诬陷我的东方大哥?来人哪!即刻将这恬不知耻的贱人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半步!” 他说完,袍袖怒甩,立刻扬长而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佟妃一下子傻了,趴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最后还是女官容芝爬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足够将她刺激起来的话:“娘娘,别难过,据说今年的夏天会特别热,咱们到了冷宫,刚好可以去避避暑!” 佟妃抬起头来,五官狰狞地看着她,惊天地泣鬼神地吼了一个字:“滚!!!” **** 站在高高的阁楼上眺望蔚蓝的天空,南宫璃神情恍惚,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夜舞临别时的笑语潸然,心里还是隐隐作痛,恨不得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千刀万剐,撕成碎片。 良久,不远处一个抓耳挠腮的人跑了过来,一见到她就兴奋地蹦跳了起来,呲牙乐呵呵道:“长公主?” 南宫璃回头一瞧,先是愣了愣,方才嗤笑道:“猴哥,你现在是你老大的模样,不能表现的像只猴子!” “哦……”侯粗连忙放下手,规规矩矩地站好,脸上却还是贼眯眯的招牌笑脸。 南宫璃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回想东方玄墨原本的形象,又忍不住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问:“皇上那边什么情况?” 侯粗嘿嘿一笑,乐的那叫一个亢奋,“长公主所料不差,皇上轻而易举就相信了我,跑到掬月宫不但把佟妃臭骂了一顿,还把那小贱人打入了冷宫,真是大快人心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8章 溯魂曲尽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鄙夷轻哼:“那个佟丽华,满肚子的****,风骚不要脸,早该给她点蒜头尝尝!” “就是就是!”侯粗猛点脑袋,“她的下半辈子只能在冷宫里度过了!” “不!”南宫璃突然声色俱厉,“没那么简单!这一次,我要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他们一天不死,我这口恶气,就一天咽不下去!” 震天憾地的霸气侧露无遗,她目光凌厉森冷,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威慑四方,连侯粗也吓的双腿抖了抖。 “那……那啥?长公主您别激动,不出今晚,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做人了!”侯粗攥起一个拳头,坚定地重重点了个头,突然又像一棵枯萎的野草焉了下去,“可是长公主,万一那个佟卫戳穿了咱们的计谋,啥反应没有?那……” “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吗?”南宫璃漫不经心地斜睨他一眼,兀自解释道,“这就好比一场赌博,一个人在以为自己绝对会赢的情况下,最后输了,并且明知对方出了老千,却拆穿不得,最后输了一败涂地,有可能连信誉都没了。那个时侯,他就会感到绝望,而绝望之后,他就急了,急到了一定程度,他就会狗急跳墙。人一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像佟卫这种人,更是难以控制。你最好小心点儿,说不定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把你生吞活剥!” 侯粗听了,丝毫不惧,笑嘻嘻道:“来吧来吧!老猴我就等着他来呢!这样才能把他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抓他个现行!” 提起狐狸,南宫璃沉声道:“不知狐狸妹妹找到解药没有!万一这佟卫没把解药放在府里,或者,根本就没有解药,那就坏了!” 侯粗听出了她话里隐忍的一丝担忧,突然坏笑道:“长公主,别担心,我们老大他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点小摩擦算不了什么的!” 听闻此言,南宫璃心不由一紧,追问道:“他,以前还遇到过更可怕的磨难吗?” “岂止是磨难啊?”侯粗大掌一挥,长篇阔论地侃了起来,“话说,我们老大出生时,深山里就闹了一场大火灾,什么狼啊羊啊虎啊豹啊的全给烧的尸横遍野!他娘,哦,也就是那只母虎,在火海中为了把他生下来,竟然撕开了自己的肚子……哎哟,那个场面啊!我都不知咋跟你形容,总之,我们老大出生时的第一眼,就是漫山遍野的火海,和他娘惨不忍睹的死状!啊!好可怜啊……”说到这儿,侯粗抱着手忍不住伤感地挤了两滴泪水。 南宫璃听了,也不由的心中一疼,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下去:“那后来呢?” “后来?”侯粗仰天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后来更惨啊!七死八活后好不容易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就开始有各种各样的道家徒子找他麻烦,一会儿说他残害百姓啦,一会儿又说他奸杀良家妇女啦,反正什么坏事都往他头上扣!能怎么样呢?谁让咱是妖呢?咱生来就是个坏种不是?谁会相信一个妖会做好事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89章 溯魂曲尽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闻言,南宫璃心里有些抱不平,“妖怎么了?妖能做到东方玄墨这种境界的,我都替我们人类汗颜!” “长公主你说的太好了!”侯粗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涕泪横流地说道,“不瞒你说,老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一个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好女孩!不像那些虚情假意的人类,只会在别人背后捅上一刀!” 南宫璃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定了定心神,道:“据我观察,你老大身上不只是中了毒那么简单,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啊?” 侯粗抹了把热泪,心中热血沸腾,干脆就把所有的事都跟她和盘托出了,“这个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年前,老大认识了一个叫淡云步的人,便决心跟着他浪迹天涯,潜心修炼。后来淡云步脑子发热跑去苍篱山拜师,老大也就跟着去了!唉!那会儿也真是一波三折啊!老大为了拜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还是那句话,谁让咱是妖呢?还好那苍篱掌门人还不错,破例收了他为徒。可底下的人不服啊!连那些小师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更不用说他那些道行高深的师兄师姐了!最后,你猜咋样?” “咋样?”南宫璃的心顿时被他提了起来。 “最后!”侯粗的大掌对着栏杆重重一拍,气势汹汹地说道,“最后苍篱掌门翘了,他们就说是老大害的!还是那句话!谁让咱是妖呢?好事没你的份,坏事准和你脱不了干系!结果,苍篱山全员出动,要把老大就地处决啊!哎哟!那场面,简直难以形容啊!后来,老大拼死搏杀,奄奄一息的时候,你猜,又发生了嘛事?” “嘛事?”南宫璃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提到九重天上去了。 侯粗激愤到了极点,攥紧了拳头咯吱乍响,一字一句狠狠道来:“那个挨千刀的淡云步,竟然就是那个在老大背后捅刀的人,不过他用的是把剑,一把神剑哪!当时就戳穿了老大的心脏,登时就要灰飞烟灭呀!那场面,我都……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老大都不计较,我跟你较啥劲啊?” 看着侯粗像唱戏似的立刻又恢复了常态,南宫璃却淡定不下来了,渐渐理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 东方玄墨,他究竟活的有多苦,有多累啊?然而,她却还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发自内心的微笑,仿佛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过眼云烟。 可是,她的心终究还是痛了。不为他所受的万般苦难,只为那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就这样,深深撕扯着她坚强的心,甘之如饴。 当然,眼下的情形还由不得她深陷入这段情感,她必须打起精神来,好好打赢这场智战! **** 话说,自从得知女儿被打入了冷宫,封后无望时,佟卫果真没能坐得住,当即就找来巫师商量对策,最后决定故技重施,再在皇帝的梦里下一道蛊。当然,这就必须等到一个大凶的时辰,在离皇帝寝宫百里之内作法施咒。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0章 溯魂曲尽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只是,这聪明一世的老丞相千算万算,到底还是糊涂的没能算到这场诱罪之计。等到夜深人静,他掐准了时辰,命巫师开始作法时,御林军立刻从四面八方涌来,片刻就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更可怕的是,南宫琦竟然领着众臣随后赶到,当场就把他抓了个现形。 翌日大殿之上,南宫琦高坐明堂,面容铁青透着森森寒意,“东方玄墨”站在他的身边,得瑟地笑着。 两排大臣面面相觑,纷纷将诧异的目光投向跪在中间的佟卫和巫师身上。 “佟相!你可知罪?”有了东方玄墨在身边,南宫琦第一次底气这么足。 佟卫到底为官多年,关键时候还真临危不乱,匍匐在地,极诚笃地说道:“陛下明断!臣不知何罪之有?” 此言一出,“东方玄墨”龇牙咧嘴,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把他咬死。 南宫琦却微有动摇之意,毕竟人家是两朝元老,节操就算没了,信誉还是可以保证的,于是声音软了下来,“那你还不把实情说出来?” 佟卫抬起头来,老泪纵横:“皇上,臣这是在为皇上您分忧啊!自从皇后薨,宫中便阴气四伏,臣唯恐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坏了皇上,所以才找来巫师萨满,来作法驱邪,保护陛下的安全哪!” 眼见南宫琦脸色微微有了一丝动容,傅恒大将军毅然站了出来,敛颜沉声道:“陛下!无论什么原因,佟相都不该欺瞒陛下,擅自将一些江湖术士弄进宫来装神弄鬼!何况,半夜三更,鬼鬼祟祟,事情未必有这么简单!还请陛下三思,莫要听信了谗言!” “傅大将军!”佟卫扭头,冲着老将军奸险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说谁是江湖术士啊?他吗?”他指了指身旁匍匐在地一动不动的白发巫师,胸有成竹地笑道,“可伽巫师,请你抬起头来,让陛下和众臣看看,你是谁?” 可伽缓缓地抬起身子,仰起了头,只见他鹤发童颜,一双绿眸幽深迷离,面无表情,说不出来的诡谲。 可南宫琦到底认出来了,惊怔地指着他道:“你……你不是……皇叔身边那位……那位奇侠异士吗?” 可伽平淡的开了尊口,声音就如他的模样般,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息:“回陛下,正是小人。” 此语一出,众臣惊愕无声。 可伽,据说是当年摄政王平定塔哈尔部落时抓来的俘虏,因其善于问卜星象,精通巫蛊之术,最后招贤纳为己用。摄政王去世之前,还特意妥善安排了他的去处,可见他在摄政王身边地位非同一般。 南宫琦虽然只见过他几次,时隔五年多,但就他那副奇特的模样,也定然是过目不忘。 当下,他的心思便动摇了。既然曾经是皇叔的人,又怎么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呢? 最急的当属“东方玄墨”了,眼看着事情就要被这白发怪老头搅黄了,他急躁地抓耳挠腮,眼珠子紧急骤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1章 溯魂曲尽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琦暗暗叹了口气,觉得也没什么问的必要了,就打算随便说两句,让这件事情有个圆满的句号。 “可伽巫师,自从皇叔去世后,朕十分想念你。如今,你好不容易来此一趟,朕竟然还如此待你。罢了罢了,你就当朕跟你开了个玩笑,起来吧!” 话音落了好久,可伽却像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直到身边的佟卫急的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竟突然开口淡然地说了这番话:“陛下隆恩!然,可伽有罪,不敢起身!陛下所见,均为事实。可伽确受佟相所托,在陛下的梦中下蛊,蒙蔽了您的心智,错杀皇后。而今,又故技重施,意欲谋害东方丞相。实乃大错特错,罪无可赦!请陛下降旨,将可伽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佟卫差点被他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劈成了两半。 “东方玄墨”更没想到,这个怪里怪气的小老头竟然自己承认了! 众臣顿时议论开来,直到南宫琦一声冷喝:“都给朕住嘴!”他不敢置信地盯着一脸视死如归的可伽,又急又怒,“可伽,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可伽还是一副淡然的姿态,平静回答:“绝无半字虚言。” 佟卫瘫了,惊恐地看看可伽,又抬头狠狠瞪了一眼“东方玄墨”,最后绝望地看着南宫琦,想开口反驳时,突然觉得嘴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咿咿呀呀地喊了一声:“皇……上……” “大胆佟相!“南宫琦陡然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暴跳,怒容狰狞,直指向台下,“你这欺君罔上,心狠手辣的孽畜!竟然敢在背后谋害朕,残害皇后和她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你……你还想害我的东方大哥?可恶!太可恶了!来人哪!将这贼人拉下去,即刻开刀问斩!朕要用你们佟家的血,祭奠朕可怜的妻儿!拉下去!” “是!” “皇……”佟卫惊魂失措地尖叫了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臣……臣没罪!臣没罪啊皇上!皇上――” 朝堂之上,没人理会他的求饶,就连他的那些党羽也撇开了脑袋,只当做没看见。天晓得,他们中间有多少人早巴不得他下台呢! 处置完佟卫,南宫琦又将矛头指向了可伽,正要下令,却被“东方玄墨”拦住:“皇上,别急。这个可伽也算是勇气可嘉,先别急着杀他,不如先把他关入天牢,日后再作处置!” “这……”南宫琦迟疑地看着他,“可万一,他再施法害朕……” “东方玄墨”灿烂一笑,拍拍他紧绷的小脸,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可是会飞天遁地,比他厉害多了!” “嗯!” 南宫琦看着他的笑脸,心情好多了,回头照着他的意思说了一遍,立刻有御林军将可伽拖了出去。临出门时,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东方玄墨”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第一卷终――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2章 故人相聚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第二卷欲魔现世 {你对一个人有**,那叫喜欢。你对一个人忍住**,那便是爱。} 正文: 一个多月以来,每当小金乌战隐的光芒普照到琉璃山顶时,都要忍不住感慨一番。感慨皇父帝俊天帝鬼斧神工,随手丢个垃圾都能在人间堆砌出如此华美壮观的琉璃仙山来。 最好笑的是,因为这座奇山的降临,原本荒凉的灵州北郊,如今已荣登世界极风景区榜首,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其真容,而且几乎每个前来的游客都会忍不住带走一两块琉璃石当作纪念。 于是乎,太阳笑了。 这一日,艳阳高照。 张小北和唐千峰二人终于如愿来到了琉璃山脚下,抬头望着炫彩迷离的陡峭山壁,震撼之色溢于言表。 然而,身后的风间飞翼却显得平静淡定,好奇的目光反而停留在山脚下聚集的人们。这些人有的三两成群焚香祷告,有的就地摆上画板作画,有的直接拿了工具前来凿石……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三人只在此逗留了片刻,弄了两颗琉璃石,便启程赶往京都北川,据风间飞翼所言,那里有她几年未见的故人。张小北自然很乐意陪她走一趟,可唐千峰一路上却是牢骚满腹,吵着要回灵州城找间客栈落脚。结果,当然还是在张小北的淫威下不得不低头尾随。 途经一处荒林时,他们谁也没想到会碰见这么乌龙的事。 只见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路边,里面不断地传来女子的尖声惊叫,一个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围着马车急的直转悠,见他三人徒步走来,顿时眼睛一亮,惊喜地跑了过来,直奔飞翼面前。 “姑娘!姑娘!你快帮帮我家夫人吧!她就要生了!” “啊?”三人异口同声,大惊失色。 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飞翼下意识问:“你们不是有马车吗?赶紧带她去找大夫啊!” 车夫急得直跳脚:“这不是车坏了吗?荒郊野岭的找大夫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的啊!姑娘!你行行好,帮帮我家夫人吧!” “这……”飞翼难得垮下了脸,很是为难地看了一眼张小北。 “你别看我呀!我是男的!”张小北很严肃地表明了立场。 “可我也不是接生婆啊!”飞翼郁闷死了,又看了一眼唐千峰。 唐千峰直接忽视了她的目光,对着天空挖起了鼻孔。 听着马车内一浪高过一浪的嘶喊,车夫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干脆将飞翼一把拉了过去,“姑娘姑娘!你快进去吧!我家夫人这是第一胎,大意不得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活不了了!求求你了姑娘!” 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飞翼尴尬的不知所措,只好硬着头皮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进去一瞧,飞翼愣了。 只见一名少妇仰躺着,白色的罗裙染满鲜血,正捧着大肚子哭叫连连,见飞翼进来,目光中顿时闪现出希望的火光,血迹斑斑的手攥住她的衣角,激动地叫道:“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3章 故人相聚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飞翼皱紧了秀眉,万般纠结下,不得不下定决心,一手握住少妇颤抖的手,她面含关切,给她鼓励:“别害怕,放轻松,试着深吸一口气……好,就是这样,别紧张,我们再来一次……好,预备,加油!” “啊……”少妇铆足了劲,在飞翼的指导下,进行了第一波的战斗。 成绩不错,飞翼一鼓作气:“好!很好!再来!我们再用力!加油!”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外头的三个男的也跟着紧紧捏了一把冷汗,纷纷翘首死死盯着车帘。 张小北感慨道:“我家飞翼就是厉害!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临危不乱!人才啊!” 唐千峰鄙夷地“切”了一声,“人家杀人的时候比现在还临危不乱呢!连眼皮都不用眨的!” 张小北白了他一眼,“杀人怎么了?人家十四岁就开始杀人了呢!今年多大了?能不老练吗?再说了,不就是杀了几十个侍卫吗?不杀了他们,咱怎么救人啊?” 本来就是随口反驳的一句话,却没想到早已把车夫吓的冷汗涔涔,双腿发抖。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就在车夫仓惶恐惧,以为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时候,突闻一声嘹亮的啼哭,马车内顿时充溢了女子的欢笑。 张小北兴奋地一击掌,高兴的像自己当了爹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唐千峰就是一阵狂跳,接着又转身向车夫张开双臂,想了想,感觉还真没必要。 马车内传来飞翼功成身退后欣喜声音:“恭喜夫人,是个可爱的小公子。” 少妇虚弱地“嗯”了一声,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若是没有你……我和孩子……” “我看这孩子甚是面善,说不定前世与我缘分匪浅。”飞翼逗弄着娃娃白嫩嫩的小爪子,脸上破天荒地洋溢出纯真的笑容,“你说是不是啊?小宝宝?” 娃娃似乎听见了她说的话,反拉住她的小指,奶嘟嘟的小脸上,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扑扇扑扇,小嘴咿咿呀呀,可爱极了。 飞翼简直爱不释手,竟一时把外头几个男的晾在了那儿,和少妇聊了起来:“夫人,不知给这宝宝取了名字没有?我太喜欢他了,以后可以去看他吗?” 少妇莞尔,脸上尽是幸福的微笑,她靠着软枕,恬淡地说道:“夫家姓皇甫,早前便给孩子取了名字,不论是儿是女,都叫皇甫钰,金字玉。” “皇甫钰?”飞翼展颜开怀笑了,“真是好名字!看夫人高贵的言行举止,夫家定是豪门贵胄吧?” 少妇笑而不语,雍容华贵的气质昭显着其背景非凡。 飞翼也不便多问,将宝宝交还给她,客套了两句,便闪了出来。 车夫不知何时已跪在了车外,见飞翼出来,恭敬地磕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飞翼连忙下车拉他,“大哥快别这样,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你家夫人意志坚强,自己挺过来的!” 看着眼前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车夫面上的表情复杂极了,宁可相信刚才只是自己耳朵背没听清楚,只要是个人都不敢想象,这么笑意盈盈的姑娘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女?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4章 故人相聚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感谢姑娘仗义相救!”车夫诚恳地对着她连连作揖。 飞翼轻泛一笑,只好由着他把自己当做救世主。回头时,发现张小北和唐千峰两人已经急不可待地爬上了车,像两个大孩子似的,冲着小娃娃扮鬼脸逗趣,看上去十分滑稽。 可看着张小北,飞翼还是无端地伤感起来,脑海中恍惚忆起了久远的画面: 他从身后抱住她,温柔的唇亲吻她的云鬓侧颜,魔魅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在她耳边蛊惑地呢喃:“飞翼,你什么时候才能满足我当爹的愿望呢?” 她脸一红,张嘴就要咬他,“我还要问你呢!什么时候才能满足我当娘的愿望啊?” 他戏谑一笑,拦腰就将她抱了起来,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魅惑的声音迷乱了她的心神:“不如,我们一起努力啊!” 她没有再说话,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床上,彼此紧紧相拥,却分明又听到了对方心碎的声音。 时隔一年多,她依然还能感觉到那种甘愿沉溺******深处的窒息与快乐。他的身体日渐衰弱,她的心日渐脆弱,无时无刻都要守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弄丢了。可后来,他居然真的就在她的眼皮底下,丢了。 那天,镇上来了一组杂戏班子,班主有个绝活,叫做“大变活人”,戏子好奇,说什么都要上台挑战一番。可当他义无反顾地走进衣橱内时,眼光流转着的,却是坐在遥远角落里的她,根本触及不到的悲伤。 只是一个民间小游戏,就把他变得无影无踪。她不敢相信,气愤地质问班主,发狂地闯入后室,闹的全镇人仰马翻,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他。 那一刻,她的心,突然空了,不知该何去何从…… “飞翼?飞翼你怎么了?” 猛地清醒过来,飞翼看着眼前满脸狐疑的张小北,心陡然一窒,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张小北何其聪明,一路过来不知在心里攒了多少疑问,这会儿又见她神不守舍,刚开口想问时,却远远看见一群清一色劲装的侍卫驾马奔驰而来。 领头的率先下马,对着马车内的少妇单膝跪地,恭敬道:“我等来迟,让夫人受惊了!” 少妇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娇颜,平静说道:“我没事,不必紧张。” 三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妇竟然是灵州城主皇甫震的妻子,因有急事前往京都,差点就栽了个一尸两命。难怪这车夫急得火烧眉毛,要真出了什么事,他这条命都够死几个来回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皇甫夫人也真是的,挺着个大肚子还瞎跑什么?跑就跑吧,至少也该带个侍女吧?嘿!人家还就自信的很,生孩子嘛,下面用用力就出来了,连接生婆都省了呢! 瞧,这该有多大的定力呀?连飞翼都由衷地钦佩起她来。娘的勇气尚且如此,她的娃将来还不掀了天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5章 故人相聚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飞翼有预感,这娃将来绝对是个人物! 谢绝了皇甫夫人的邀请和奖励,三人继续赶路,如来时般潇洒淡定。 临近傍晚时,五毒山的轮廓已经映入眼帘。 夕阳下,那五座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一只微握着拳头的巨掌,气势磅礴之余,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奇妙。 “哇!这山果然够气派!不知飞翼的朋友够不够的上这么气派的地盘!”张小北把包袱往唐千峰手上一扔,便开始大言不惭起来,“要是把这地盘给了我,我一定把它发展成第二个苦无山庄!” “为什么是苦无山庄啊?”唐千峰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胆战心惊。 张小北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知道啊!随口说说的不行啊?”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飞翼默默叹了口气,一声令下:“走吧。” ***** 没想到短短几年,风间斩柔已将曾经衰败的御药山庄重振旗鼓,上下打理的有条不紊。 站在宽敞的大厅里,飞翼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的格局布置,华而有实,与昔日的无人问津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原以为来接待她的会是斩柔,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她――独孤才。 依然还是那一身潇洒帅气的锦袍男装,只是手中少了那把玉骨折扇半掩璀璨笑颜,但俊美无俦的她,依然不减当年。 两人定定地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地展露笑颜。 紧接着,风间斩柔激动地跳了进来:“我说你们俩是约好的吧?这才子刚到,飞翼你就来了!看来我御药山庄今晚注定要热闹一番了!” 南宫璃始终笑睇飞翼,眸中温情缱绻。面对着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本来应该有着千言万语,却一时间只剩下彼此深深凝望。 见天色尚早,三名女子特意找了处幽静的角落,把酒言欢。 夕阳的余晖温柔洒下,清风徐徐,远处重峦叠嶂,气氛安详令人惬意。 “你看!我就说嘛!飞翼迟早要过来看你的!还说人家重色轻友,真是不应该!”斩柔抿了一口小酒,心情大好。 南宫璃闻听此言,很不甘心:“谁要她来看我啊?关键要用她的时候人在哪儿呢?就这么点小路,她足足走了一个多月啊!” 飞翼但笑不语,眼看着斩柔为自己抱不平,“你看你看!真面目露出来了吧?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飞翼,她就想着利用你呢!” 飞翼挑眉一笑,索性一言不发,看着她们俩怎么掐架。 这厢南宫璃勾唇揶揄:“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原谅她的!明明有骑兽落飞,几天就能赶来的事,她愣是给磨蹭了这么久。要不是有东……哼!你们俩现在就对着我的坟墓哭吧!” 这回飞翼淡定不了了,忙道:“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我以为你能应付得了呢!” “少来!”南宫璃扬手打断她的话,佯装一腔怒火,“越是吹捧我越是说明你不在乎我!重色轻友的家伙!真想把你摁倒了打一顿!”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6章 故人相聚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飞翼悲痛地把脸凑了过去,“打吧打吧!我绝不还手!” 南宫璃倒也不留情,手指在她的额上重重一弹,一副压榨农民的地主凶态:“打你还脏了我的手呢!一边儿待着去,懒得理你!” 那厢风间斩柔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拍石桌,大有气吞山河之势:“独孤才!少仗着你的公主身份欺负人!我们风间族人可不是好惹的!” 南宫璃悲哀地摇摇头,“就知道对你再好都没用,关键时候还是照样倒戈相向!”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争论不休,好像憋了几百年好不容易吵了一次架,竟觉得身心舒畅极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七拐八弯地聊到了东方玄墨的身上。 “他?”飞翼微惑,笑道,“我还在夜冥国的时候,他的名字就已经如雷贯耳了!就是没想到,他跟才子……” 话到最后,她突然促狭一笑,成功引来了南宫璃刀子般的眼神。 为了避免被她的眼神杀死,飞翼理智地闭了嘴,可斩柔却不以为然,完全无视南宫璃渐渐泛着寒光的脸庞。 “这个东方玄墨可不得了啊!短短一个月之内,不但逼退了夜冥国的军队,还成为了月池国人人歌颂的英雄,现在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啊!最重要的是!”斩柔突然狡黠一笑,像公布一个世纪大秘密似的,神秘道,“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如今还扰乱了某人的一池春水,令某人明明朝思暮想,却不敢前去打扰!飞翼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啊?” 听到“某人”两字时,飞翼条件反射地盯住南宫璃,惊讶的神色近乎灵异:“不会吧?才子,你真的找到了那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男啊?” 斩柔一口酒吞下腹,急忙插嘴,就怕不给她发言的机会:“什么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男啊?” 瞥了一眼笑的阴恻恻的南宫璃,飞翼壮着胆子回答:“就是几年前啊!我给她推荐金雷将军的时候,她自己说的,要真有一天遇到个千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男,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就地正法!” 斩柔恍然道:“哦!怪不得呢!怪不得这厮看不上人家金雷将军,原来是因为条件太高啊!那估计,金雷将军是没戏了!” “风间斩柔!”南宫璃攒积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斩柔幸灾乐祸地大叫:“干嘛那么激动啊?这********聊一聊很正常的嘛!你又不是男人,怕什么?对吧,飞翼。对了,你跟那个无情庄主的事情怎么样啊?也说说呗!” 话音刚落,南宫璃拧着她的耳朵,威胁道:“要不要我把你写给人家五师兄的情诗背出来给大伙儿听听啊?” “情……什么情诗?我什么时候写情诗了?”斩柔充愣,死不承认。 飞翼在一旁浅笑不语,看着她们毫不避讳地打打闹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已不像从前那样无所畏惧。至少现在,她依然还在忐忑着戏子的生与死。 曾经没有他的日子,她从不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一心只想把他寻回身边,因为她始终相信,楼兰的那场梦,不会仅仅只是一场梦。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7章 故人相聚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眼见夜幕降临,张小北徘徊在茅房外,无聊地直踱步。 “我说老唐,你怎么一到这儿就往这么臭的地方钻呢?害的我连飞翼的故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关键是他的酒瘾上来了,实在是难受啊。 蹲在茅坑上的唐千峰捂着肚子,大脸憋的通红,艰难说道:“人家水土不服嘛!你小子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没想到张小北想了这么一招:“要不这样,你先拉着,我呢,给你找点吃的。一会儿你拉完了准肚子饿,正好可以垫上。” 还没等唐千峰喊个“不”字,这家伙已经撒腿溜了,急的他扯着嗓门直嚷嚷:“小北!你别走啊!你还没给我擦屁股的……” 张小北哪里还听得见他的哀呼,早跑的不见踪影了。 一路拈花惹草踢石子,张小北百无聊赖地晃在园子里,左瞧瞧,右看看,早把说要给唐千峰找吃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偏僻的屋前,本来他也没打算逗留,没想到里面居然闪现出奇怪的光芒,这光芒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一时把他吸引了过去。 戳了纸窗往里看去时,张小北立刻惊的瞪大眼,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石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怒风卷了进去,甫一抬头,登时瞠目结舌。 只见四只怪异的脑袋凑了过来,从左到右依次是满脸狐媚浓妆艳抹的女子、肥头大耳满嘴油光的猪头、尖嘴瘦腮眼神贼眯的猴子和五官粗犷目光凶恶的猛狼。 张小北只觉得一口气压在胸口上,实在难受的紧,于是努力做了一个深呼吸,镇定地站了起来,冲着四妖挑眉,表示客气地一笑。 四妖有些懵。 “哎!小子,你不怕我们吗?你看清楚,我们可都是妖哦?”胡小瑶摆了个妖娆的姿态,对着他妩媚地转了一圈,媚眼大放电光。 “妖?”张小北又笑了,“长这么丑,不是妖才怪!” 胡小瑶一听,立马鼓起了腮帮子,“臭小子!你说谁长的丑?” 侯粗连忙上前打圆场,指着满脸无辜的朱细道:“人家说的是老猪,又没说你,别吓坏了人家小朋友!” 谁料,张小北指着侯粗的鼻子就叫:“说的就是你!瘦不拉几的,丑死了!人家猪哥哥到底丰满,看着就胃口大开!” “呔!”侯粗气的龇牙咧嘴,可碍着身后卧榻上的老大,又不好发作。眼看着朱细乐滋滋起来,他只好哑巴吃黄连,丑就丑吧! 不过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毛头小子,蒙太郎可没那么好耐心,劈头就问:“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敢在外面偷窥?活腻了吧?” 张小北可不是被吓大的,袍子一扬,肆无忌惮地往椅子上一坐,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腰间的软鞭,邪佞笑道:“小爷我可是有名字的,不要随便乱叫,小心爷的鞭子不长眼,扫的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妖有什么了不起?他的灵蛇鞭还是妖怪变的呢!谁怕谁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8章 故人相聚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蒙太郎的锐目凶恶一瞪:“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滚来的?” “张小北!”他回答,又傲慢地加了一句,“你们几个小妖又是从哪儿爬来的?” 一句话把四妖全得罪了,眼看着他们就要以多欺少,盘腿坐在卧榻上的东方玄墨突然一声厉喝:“住手!” 张小北这才发现四妖的后面还有个妖怪头头,忍不住往里头瞄了两眼,四目相对时,他们纷纷惊怔住了。 “你不是苍篱山那个东……”原谅他记性不太好,不过那张脸他还是记得的,虽然比平时看上去苍白了很多。 “张小北!”东方玄墨勾唇谑笑,“原来是你小子!” 一年前,这小子死里逃生。然而,几乎整个苍篱门都知道,这小子不仅仅只是死里逃生那么简单,说的严格点,应该叫做借尸还魂,借了张小北的身,还了无情戏的魂。 因为义无反顾地做了这件逆天而为事情,让他的师尊云真掌门渡劫时突遇周折,未能成功度厄,这才发生了后来的一系列悲剧。 临终前,师父万般嘱咐,不可把他真正的死因告诉淡云步和苍篱门所有的徒子徒孙。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成为他们修行路上的阴影。未雨绸缪,师父又将自己的元丹交给了他,用最后的灵力让他看到了淡云步的未来,并为他指明了两条路。 一条是成仙之路,另一条……却是死路。 两条路的选择权都在他的手上,可他却觉得,已没有选择的必要。 一切,早在很久以前,似乎早已注定。 ****** 是夜,万籁俱寂。 独倚楼台眺望明月,东方玄墨难得这么安静,连呼吸都沉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一千年了,他潜心修行,努力行善,只为有一天,能够有资格走进那座广寒神殿,对她莞尔说一声:谢谢。 谢谢她从火海中将他救起,谢谢她给了自己最纯洁的灵气。凭着这股灵气,他撑了那么多年,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得道成仙,摆脱妖孽的身份。 可是,那终究只是个虚妄的梦啊! 一丝悲凉从心口溢出,他勾唇,对着皎洁明月勉强地露出一抹微笑。他知道,即使到死,他都不可能走进那个地方半步。 楼下溪边,南宫璃不知何时静静地立在了那个地方,仰首凝望着楼台上颀长的身影,琉璃般的双眸明明比天上的圆月还要闪亮璀璨,却久久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她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却分明感觉到了那种跨越千年的寂寞和凄冷。 垂眸静思,她心中百转千回,妍丽的绝色面庞渐渐浮现一抹笑意,仿佛终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兜兜转转之后,她心中无比畅快。 翌日,她逆着漫天明媚阳光,雀跃地推门而入,却发现屋内一片空旷,东方玄墨和四妖都不见了踪迹。 这四只小妖到处乱跑也就算了,可东方玄墨旧伤未愈,怎么也跟着瞎胡闹呢? 索然地叹了一口气,南宫璃感到有些烦闷,漫不经心地在桌前坐下,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无聊地敲弹着桌面,只觉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闷的直发慌。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199章 故人相聚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几日下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却又莫名其妙地不敢接近他,本来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些天心里积攒的话全都跟他说明白,可这家伙却没影了!可恶!白白让她兴奋了一晚上! 正懊恼不已地恨不得摔桌时,门外传来动静,却是金雷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抱拳恭敬行揖:“殿下,宫里出大事了!” 南宫璃被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顿时把心事抛到了脑后,打起精神,直奔皇宫。 此刻的未央殿在经过昨晚的腥风血雨后,已经归于平静。南宫琦的胳膊受了点轻伤,却痛的哭爹喊娘,闹的身边宫女太监人心惶惶,连太医们都顶着黑眼圈跪在宫门外,谁也不敢近身。 东方玄墨只得时时刻刻陪着他,一边给他的伤口擦药,一边还得想着讲两个笑话逗他乐。对于这个时而霸道大男子主义,时而又懵懂像个孩子似的的小皇帝,东方玄墨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娃简直就是个极品啊! “哎哟!大哥,你轻点,好痛啊!”南宫琦痛的直抽冷气,俊脸都快变了形。 靠!一点小伤至于吗?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那他还不去死啊?东方玄墨咬着牙,恨不得打他一顿!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很有耐心地微笑道:“乖!一会儿就好了!” 南宫琦却依旧垮着脸,眼睛里泪光涌动:“大哥,我知道你最好了。要不……要不你给施点法术,给我……止止痛呗!” “我去你大爷的!”这回东方玄墨实在忍无可忍了,手里的活计一扔,严肃地瞪着他说,“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得寸进尺呢?哥都把睡觉的时间用来陪你了!还亲自帮你擦药!我女人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呢!” 南宫琦被他瞪的十分无趣,低着头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又斟酌了一番,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过了,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语气委婉地说道:“其实呢,大哥是可以用法术给你止痛。可你不能总依赖我呀!要是哪一天大哥不在了,你说你到时候连个皮肉伤都承受不了,不就成了废人了吗?” 闻听此言,南宫琦心里咯噔了一下,紧张地攥住他的手,惊道:“大哥为什么会不在了呢?大哥不是好好的吗?” 理了理情绪,玄墨拿起药瓶继续为他擦药,轻描淡写地说道:“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要是哪天皇上你一不高兴,也给臣玩个株连九族,到时候臣连小命都没了,还怎么陪伴皇上啊?” “啊?不会的不会的!”南宫琦急得直摆手,“你是我大哥啊!我……我怎么会杀你呢?大哥是不是觉得丞相的爵位太低了?那我再给你封侯、封王,封到你满意为止!” “还疯啊?”东方玄墨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拿起绷带帮他包扎,“算了吧!再疯下去,我就得从万人迷变成万人厌了!到时候要杀我的人就更多了!我拜托你小祖宗,别再给哥招惹是非了,行不?” “那大哥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我!”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0章 故人相聚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不是吧小子?要不要这么迷恋我啊?”东方玄墨惊叹不已,又有些哭笑不得,“还好我是个男的,要不然早被你圈进后宫养起来了!” 南宫琦乐的嘿嘿一笑,俊眸闪现一抹促狭:“大哥不会跟皇姐一样喜欢女扮男装吧?要真是那样,我……” “我去!”一个爆栗猛袭了过去,东方玄墨扮凶恶状,“你想的美啊你!” 话音刚落,突闻外面一阵击掌声,人未到,调侃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看来我真是没猜错,你们这俩男人果然有猫腻!” 东方玄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哪个家伙鼻孔朝天地闯了进来,打了哈欠,就当没听见。 南宫琦却恼了,一本正经道:“我说皇姐,朕好歹是个皇帝,你不让内侍通报也就算了,竟然一进门就满嘴淫词秽语,成何体统?” “呵?”南宫璃不怒反笑,看到东方玄墨,冷眉却竖了起来,讥讽道:“皇上现在可真是能说会道啊!果然名师出高徒,学会举一反三,狐假虎威了!” “你……”南宫琦注定是她口舌下的败将,干脆不吱声了。 南宫璃却还在不依不饶:“皇后娘娘尸骨未寒,你们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打情骂俏!这就不失体统了吗?” 南宫琦差点哭了,“不是,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谁……谁打情骂俏了?大哥就是帮我擦点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南宫璃嫌恶地扫了二人一眼,指着东方玄墨冷冷道,“当初我给你引见此人时,你什么态度啊?还逼着人家给你三拜九叩!处处刁难!这才多久?又要封侯又要封王,你怎么不干脆封他为后啊?” 南宫琦的脸憋的通红,酝酿了好久,才铆足了底气道:“这叫不打不相识!我们男人之间的情谊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了的吗?别以为穿了一身男装就是个男人了!皇姐,不是朕说你,你思想也太不单纯了!未来堪忧啊!” “你……”南宫璃惊大了眼,竟一时气结无言以对。 “好!”东方玄墨猛地一击掌,狂放大笑,“说的好!皇上说的太好了!” 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南宫璃怒火攻心:“东方玄墨!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慢!”南宫琦得到了鼓励,心驰一片荡漾,威严道,“朕已经想好了!朕决定明日一早便昭告天下,赦封东方丞相为安亲王,今后朕以皇兄待之,与皇姐平起平坐!” “什么?”南宫璃几乎气绝倒地,震撼的无以言表,抖着唇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得此殊荣,东方玄墨却悻悻一笑。 唉!这回树大招风,他怕是安生不了了!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1章 风继续吹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刚刚穿过迂回的空中走廊,身后便远远传来某人的叫嚣:“喂!东方玄墨!你给我站住!” 无可奈何地顿在了原地,玄墨回头瞄了她一眼,很没好气地喊道:“你个疯女人!又想搞哪样啊?” 南宫璃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拽了他的胳膊就往楼下奔,直到一处偏僻的树荫下,才愤愤地把他甩开,双手抱臂,冷冷瞪视他。 莫名其妙被拉来这么个阴森的地方,东方玄墨揉着被捏的生疼的手腕,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女人啊?下手这么狠!哥的手是玉做的!能这么拽吗?” 南宫璃嗤笑一声,明眸闪过奇异的光芒,步步逼近他,“我是不是个女人,这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个人!” “你!”东方玄墨怒瞪无语,竟然在她一步步的威慑下,连退了数步,最后抵在树干上,只得目露凶光表示抗议。 南宫璃欠身凑近他,美丽的脸庞对着他俊美的五官,近距离的注视,她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笑道:“你果然是个极品妖孽,真让本宫爱不释手啊!” 东方玄墨嘴角扯了扯,没笑的出来,直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这里诱惑本王!当心本王心血来潮把你就地处决!那可不是玩儿的!” 南宫璃冷哼,把放大的绝色容颜收了回去,却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少自作多情!我来是想问你,南宫琦交给你处置的那个刺客,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他振了振华袍,冷漠道:“谋刺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过我看她也没什么九族,打算一刀了结!” 南宫璃果断反驳:“南宫琦不过受了那么点小伤,你就要人家的命?这也太严厉了吧?” 东方玄墨扭过头去,懒得瞧她一副圣女玛丽苏的慈悲模样,“国法如此,我只不过依法办事!与其可怜人家刺客,不如多关心关心你那个弟弟!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难不成他必须被杀死了,才去追究刺客的罪名?以儆效尤你懂不懂?国法不可动摇有木有?丫头你太嫩了,回去多读点书吧!” 被他连珠炮地说了一通,南宫璃很是纠结,“行!你老大!你活了千年,我当然不如你!不过我告诉你!就你这么宠着南宫琦,早晚会出大事!” 东方玄墨嗤之以鼻:“大事?你吓唬谁呢?大爷我活了千年,什么大事没见识过?就你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丫头,过去还真是高看你了!” 南宫璃咬牙,毫不留情一拳轰上他的胸,邪恶一笑,“你一个浑身黑毛的妖怪,有什么资本炫耀的?不就是活了千年吗?你信不信,本宫可以把你整的死上个千百回?” 东方玄墨捂着胸闷哼一声,“每次都是这样,说不过就动手放狠话!要不是我,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态度还这么恶劣!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你挡那把剑了!还白痴地被你糟蹋了一回!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他不停地念念叨叨,却没有注意到南宫璃渐渐凝重的神情。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2章 风继续吹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是在干什么呢?她明明是想和他好好说会儿话的!却没想到弄得现在这么水火不容!她明明为他的遭遇心疼,却又偏偏得理不饶人,狠心触及他的伤心事,这,到底为了什么呢? 等到东方玄墨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南宫璃沐浴在夕阳余晖下一道单薄的背影,不由得敛了嬉笑的嘴脸,面色沉重地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这丫头……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话音刚落,自己跟着吓了一跳,仿佛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纠结的浑身发麻。 “不会吧?千万不要啊!哥可受不起啊!”他猛地回头,正对上冷玲儿清秀的脸庞,顿时又给吓了一跳。 “先生,玲儿来接您回府,走吧!”她笑靥如花,语气更是温柔的不寻常。 东方玄墨扼腕长叹。 这是什么情况?这月池国的国风也太开放了吧?怎么是个女人就想勾引他啊? ***** 看着满地装着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的锦箱,小蔡公公双眼闪着金光,激动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他柔细的嗓音惊羡地说道:“你们看,我早说咱们家爷不是凡人吧?这丞相府的牌匾挂上去还没几天,又要换成安王府了!奇才啊!神仙啊!爷他老人家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大神哪!” 必言一出,身后的侍女小厮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气势犹如涛涛江水奔腾不息。 小蔡秀发一甩,笑的媚眼如丝,对于这些下属的热烈反应很是满意。 须臾间,忽觉眼前白影一闪,定睛看去时,一名白衣胜雪的娇小身影已立于不远处,明亮锐利的双眸扫了过来。 小蔡一阵恍惚,迷茫地眨眨眼,猫着腰上前打量着这个忽然从天而降的秀丽女子。 没等他开口询问,风间飞翼抱拳莞尔道:“你好!在下风间飞翼,今日前来,想拜访一下东方先生,不知方便不方便?” 抬头瞄了瞄蔚蓝的天空,小蔡粉扑扑的小脸还是有点不知所以然,下意识问:“妞儿,你从天上来的?” 闻言,飞翼讪讪一笑,“哦,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外头敲门没人应我,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翻墙过来了。” 小蔡一拍玉额,恍然大悟,对着身后一帮下属解释道:“人!大家不要紧张!这妞是人!”他突然嘿嘿一笑,对着飞翼脸色陡变,一声令下,“来啊!把这个私闯民宅的小妞给咱家拿下!” 远处巡逻的众侍卫闻言,纷纷持剑冲了过来,片刻便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情况突变,飞翼微微有些愕然,急忙解释:“大家别冲动!听我说!我真的只是过来拜访一下东方先生,没有别的企图!” 小蔡拨开人群,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她面前,眉飞色舞地说:“拜访我家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家先生什么身份吗?是你一个小民说见就能见的吗?你有预约吗?知道每天有多少人翘首盼着我家先生垂青吗?你看看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我家先生怎么会看上你呢?赶紧死了这条心回家找个男人嫁了抱娃娃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3章 风继续吹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到最后,小蔡喘了一口大气,扬言道:“那谁!给咱家端杯水来!” 飞翼噗嗤一笑,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兴致勃勃。 某侍女匆匆忙忙小跑着端来一杯水,小蔡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大手一甩,杯子顿时震地而碎,清了口嗓子,又道:“还愣着作甚?赶紧把这刁民绑了,等先生回来处置!” 听到最后一句,飞翼乐了,与其跟他们大打出手,还不如任由他们绑了,反正东方先生迟早还是要来找她。 这个阴阳怪气的傻公公,竟然还是拐了弯儿帮了她。 温顺地被一帮男人关进了柴房,飞翼一点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阖了眼睛准备抢先打个盹。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侍卫进来极其粗鲁地把她拖了出去,一路来到大厅,像丢垃圾似的随便往地上一扔,然后分别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启禀王爷,囚犯已经带到!” 主座上的男人折扇一合,灿笑道:“行了行了,都下去吧!” “是,王爷!” 飞翼抬头一看,轻松地卸了手上的绳子,起身微笑对他行了个礼:“想必您就是东方先生吧?久仰大名!” 东方玄墨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的小蔡公公就上前抢先道:“你……你是怎么解开绳子的?” 岂料话刚说完,屁股上就受到了玉骨折扇狠狠一击,小蔡捂臀,委屈地往后退了退。 “这么低级的问题你也好意思问!闪一边儿去!“东方玄墨瞪了他一眼,回头笑睇飞翼,语气颇为温和,“那些家伙没欺负你吧?实在抱歉,我府上这些人都没规没矩的,让姑娘见笑了!” 飞翼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然:“先生言重了,本来就是我打扰在先,怪不得他们。不知,我可否坐下与先生详谈?” 小蔡听了,差点又要抢了主人的话,连忙把嘴紧急闭住。 “当然可以,姑娘请坐!”他折扇一扬,笑容满面,看上去极其好说话。 飞翼优雅落座,注意到他手里的玉骨折扇,颇有深意地一笑,看来斩柔所言不虚,才子和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关系。 “不知姑娘前来所谓何事?”东方玄墨细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有些面熟。 飞翼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前来找先生解答疑惑。” “哦?”微挑眉,东方玄墨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平静而明亮的双眸,似乎意识到了某些事,俊眸一眯,“姑娘想问什么?” 飞翼颔首微微一笑,“不知先生可否记得,两年前在湘北一带曾为在下测过一个字,当时先生只给在下解释了一半。另一半……说实话,自从和他下山后,在下苦寻先生下落,可总是无功而返。时隔这么久,虽然结果可能已经并不重要,不过,今日既然还有机会见到先生,还望先生能够告知一二,也让在下可以心安理得,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了然,扬手招来侍女奉上笔墨纸砚,神色严峻道:“还请姑娘将此字再写一遍。”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4章 风继续吹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飞翼提笔沾墨,在宣纸中央写了一个“戏”字,字体娟秀又不失苍劲。她指尖御起一阵微风,纸笺悠悠飞了过去。 东方玄墨随手一拈,看着上面力透纸背的“戏”字,勾唇莞尔:“姑娘,恕东方直言,此戏恐非彼戏吧?” 飞翼展颜,面色波澜不惊,“先生何以见得?” 东方玄墨但笑不语。 当初,他不过是受淡云步之托,故意在她途经之处扮作测字先生,表面看着像是为她指了条明路,其实就是淡云步那个傻瓜故意暗中撮合人家。 想起那个令人忧心的家伙,玄墨心里梗塞,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飞翼也不催他,脸上更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始终微笑以对。 半晌,他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笑了,手指轻弹,纸笺又飞了出去,静静摊平在飞翼身旁的桌上。 他气定神闲道:“虽然前后都是同一个字,但姑娘写字的心态变了,所表现的涵义自然大相径庭。就拿这遒劲有力的笔格来说,相比姑娘上次飘忽不定的笔风,显然更上了一个层次。” 飞翼听得有些迷糊:“依先生所言,莫非个中另有玄机?” 东方玄墨抚额忖思了片刻,沉吟道:“戏字的左半边,乃又。又者,有重复继续之意,此乃大吉也,说明姑娘即便失去了第一,还有第二。可偏偏右边是个戈字,这一斜一勾明显透着凶险之味!止戈尚为武,可又戈……唉!此乃凶中之大凶也!” 闻言,飞翼惊憾不已,慌措地站了起来,急道:“请先生明言,此大凶可有解?” 东方玄墨沉重地叹了口气:“此乃天意,欲得解,除非逆天而为。可结果,也不见得就能如姑娘所愿!” 眼见她黯然地垂下了眸子,神色变得悲伤起来。玄墨心有不忍,又道:“姑娘也不必太过绝望。有情人能够长相厮守固然令人向往,可有些情,太过于执着反而会给对方造成伤害。姑娘不如放宽心,把痴情化作大爱,即使今生无缘相守,只要姑娘坚守着这份爱,哪怕千年万年,哪怕海枯石烂,总有一天,任何事物都无法再将你们分离。” “千年万年?海枯石烂?”她茫然地呢喃着,突然自嘲一笑,“先生的境界太高了,飞翼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她理了理情绪,抬头又恢复莞尔笑容,对着东方玄墨恭敬地行了一揖,“今日多有打扰,还望先生海涵,飞翼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她说完,转身逃难似的冲了出去。 眼看着人已走远,小蔡公公立刻化作刚出笼的鸟儿,兴奋地手舞足蹈,还不忘拍点小马屁:“哎呀!我的爷啊!您真是太有内涵啊!几句话就把那妞给吓跑了!奴家真的好崇拜你啊!” 东方玄墨嫌恶地白了他一眼,“你个鸟人!南宫璃简直太卑鄙了,竟然把你当个宝送给我!除了会拍马屁就是恶心人,你就不能会点别的吗?”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5章 风继续吹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小蔡对于他犀利的批评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反而兴致勃勃地摆了个妖娆姿态,柔声道:“回爷,奴家还会唱戏呢!” “靠!”东方玄墨吓得闪到一边,直指他的俏鼻,“别……你别唱啊!你可千万别唱!你爷我其实心脏一直不怎么好!你要是万一憋不住了,就去长公主府里唱,大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不带这么玩儿的!” 小蔡的长睫毛扑扇扑扇,神情幽怨地扭了扭纤腰,娇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东方玄墨总算长舒了一口气,轻摇着折扇漫步出了大厅。 ******************************* 中午,京都热闹的街市上,两名少年并肩走马观花,一遇到新奇的东西就争先恐后地上前观摩,尤其是那些在路边杂耍的戏班子,惹的围观的群众阵阵欢呼。 张小北手脚灵活地挤到了最前面,可唐千峰依然急在原地直跺脚,伸着脖子瞠乎其后。 周围一片喧哗,掌声雷动。 张小北看的正起劲时,忽然从边隅涌来大批官兵,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路清道,吓得小贩行人四处逃窜,最后连同戏班子一并遣散,形成两堵人墙,将所有看热闹的百姓逼退到街道两边。 趁着混乱,唐千峰摸滚带爬地回到了张小北的身边,四下里一瞄,吓得缩了脖子,拉着张小北的胳膊直晃,“小北,这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官兵?” 被扰了兴致的张小北早就火大了,被他这么一摇,更是火冒三丈:“我哪知道?你自己不会看哪?” 胆小又怕事的唐千峰也不敢反驳,只好乖乖闪到张小北的后头,静观其变。 随着一辆囚车缓慢驶近,全场一片肃静,连小孩都安分地靠在家人的身边,停止了哭闹。 囚车的前后均有十来名衙役护送,各个神情肃穆,目光炯炯,不敢有半分懈怠。 大家好奇地看着囚车内被铁链反捆的女子,只见她披头散发衣衫狼藉,面容苍白而憔悴,目光毫无焦距,好像对于自己的处境丝毫不以为意。 张小北看到那根插在女犯身后被圈了红字的斩牌,不免有些好奇,拍了拍身前一位小兵,“哎!差大哥,这女的犯了什么罪啊?要被处斩?” 某小兵还挺随和,反问了他一句:“刺杀皇上,你说要不要被处斩啊?” “啊?”张小北惊叹不已,“刺杀皇上?这么大胆子?那她应该武功不错啊!怎么会被抓住呢?” 某小兵显然和他挺有缘,极认真地回答:“这你都不知道啊?有东方丞相……哦不!应该是安亲王在,别说一个小小的刺客了,就算阎王老爷亲自来索命,也得问问咱们安亲王同不同意!” 他? 张小北轻蔑地哼了一声,也不再多问,专注打量囚车内的女子。心想,这么容貌周正的姑娘家,要是被砍掉了脑袋,该有多难看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6章 风继续吹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来到西南法场,两名少年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渺小。 唐千峰战战兢兢地跟在张小北的身后,看着高台上扛着锋利大刀体格粗壮的刽子手,恍惚联想到杜绝城那个令人惊悚的绞刑台,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 “小北,这砍头和五马分尸比起来,哪个比较舒服一些啊?”唐千峰冷不丁问。 “这个嘛!自然是斩首了!一刀下去,可痛快了!”张小北回答的极其干脆。 “可是,我听说……”唐千峰突然语气阴森了起来,凑到他的耳边嗽了一口凉气,“一个人的脑袋被砍掉之后,他还会眨眼睛,而且,还会张口呢……” 对于他故意的恐吓,张小北置若罔闻,笑容可掬道:“放心,我不会让她的脑袋掉下来的!”他摸着腰间的软鞭,笑容多了一丝邪妄,“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正好让我试试灵蛇鞭的威力!” “啊?小北你疯……” 唐千峰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嘴巴就已经被一只手紧紧地捂住。 张小北对着他作了个“嘘”的动作,邪魅一笑。 咚咚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某位官老爷整襟竖领,昂首阔步地走上高坐,官袍哗啦一甩,他咧嘴贼笑,一本正经地坐下来,满腔官威俱露无遗。 法场一侧的茶楼里,三妖正聚首朝着楼下观望。 胡小瑶吐了一口瓜子壳,艳丽的脸上闪现鄙夷之色,阴阳怪气地说道:“虎哥真偏心,就那死猴子瘦不拉几的样子,还能当得了监斩官?还不如咱们家小猪有富态呢!” 朱细一边帮她倒茶,一边憨憨傻笑:“小瑶姐,你过奖啦,我……我除了吃,啥都不会啊!呵呵呵呵……” 站在窗边的蒙太郎始终保持着监视的姿势,淡淡说道:“监斩官不过就是个摆设,别忘了虎哥交代的事情,这个叫绿衣的刺客绝对不只一个人,我们得盯紧了,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胡小瑶撇撇嘴:“虎哥真卑鄙!竟然用这种手段抓人家的同伙!那个小皇帝有什么好的啊?这么巴结他!要我说,那个昏君就该死!” 话音未落,蒙太郎立刻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胡小瑶!你可以闭嘴了!” “哼!”胡小瑶鼻子一拽,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此刻高坐在法场内的侯粗摆着一副威严的姿态,一心只想过过做官的瘾。对于跪在刽子手脚下的纤弱女子,丝毫没有半分怜悯之情,甚至等了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午时三刻到了没有?”他斜身问身旁的师爷。 师爷眯眼瞧了瞧日光,摇摇头:“回大人,还差一刻,再等等吧!” 闻言,侯粗无可奈何地咽了口气,又端正了坐姿。 过了一会儿,师爷展颜笑的百花怒放,喜道:“大人!吉时已到!可以咔嚓了!” 侯粗兴奋地差点欢呼起来,拿起桌上的斩牌便扔了出去,大叫:“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抡起大刀的同时,女囚胸膛起伏地闭上了眼睛。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7章 风继续吹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往往千钧一发之际,总要生出些变故来。这不,首当其冲的就是挥着长鞭飞掠而来的张小北,只见他扬鞭奋力一甩,青光乍现中,已将刽子手的大刀卷飞了出去。这健壮的大高个尚未反应过来,灵蛇鞭往他屁股上一抽,立马将他扫下了高台。 霎时,场面一片轰动。 侯粗惊地顿时站了起来,紧急下令:“来啊来啊!快给本官拿下!” 两排侍卫,几十道身影迅速蜂拥而上,片刻间便和张小北纠缠在了一起。 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的对手,张小北激奋不已,仗着灵蛇鞭的神力,他大展身手,打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早把救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混乱逃窜的人群中还有劲装打扮的一男一女,见此情形,心下大喜,忙飞奔上台捡收渔翁之利。男的一剑砍断女囚身上的铁链,女的则将她一把拉起,三人足尖一点,顷刻便飞掠而去。 茶楼上的三妖终于也按耐不住,纷纷施展法术追了上去。 那厢唐千峰竟和上回在杜绝城一样,抱着头横冲直撞,哭叫连连:“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张小北听到他鬼哭狼嚎似的声音,都快气死了,真想甩开鞭子连同那胆小鬼一起抽了。 对方人多势众,但却始终落于下风,这让张小北心中骄傲不已,一连三鞭怒扫而去,大批的侍卫吃痛倒地,喊叫声此起彼伏,激动人心的场面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侯粗眼看着自己人就快被打的片甲不留,咬咬牙,决定亲自上阵。 最后几个敌人接连倒下,张小北正欲收鞭闪人之际,眼前突然一道身影闪过,几乎一落地的同时,一把攥住了灵蛇鞭的鞭尾,嘿嘿笑道:“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你……” 两道力对峙不下,张小北细看了他一眼,惊呼,“你不就是那个猴头吗?你……你居然还能当官?” 侯粗得意地一摇三摆,掌心施加法力,长鞭立刻脱离对方之手,轻而易举地落到了他的手里,甚至毫不怜惜地把鞭子折成了一团,痛的灵姬暗暗叫苦,只怪自己现在法力尚未恢复,根本无力抵抗一只千年猴妖。 张小北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顿时有些傻了眼,竟任由两名衙役把自己捆了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唐千峰看到这一幕,吓得张大嘴,他连忙将抱着头的双手用来捂住嘴,瞄了个缝隙就奔逃了出去。 再说这劫囚的一男一女,他二人刚刚拉着女囚跑进了一片树林,立刻被凭空出现的三妖围成了个三角形。 三人对三妖,力量之悬殊就不必多说了。 很显然,三人全部被捕,直接扔进了安亲王府华丽的大厅里,静候处置。 “你们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自投罗网?这本来就跟你们毫无关系!”女囚不顾自身处境,竟还怨怼起了这俩恩人。 男人悲愤道:“此昏君残杀妻儿,人人得而诛之!” 女人凄婉道:“阁主,碧君的命是阁主给的,若是阁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碧君情何以堪?”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8章 风继续吹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女囚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懒洋洋的哈欠震住了身子,不敢再有一丝动弹。 东方玄墨拖着刚刚午睡后的身子慢吞吞地从内室走了出来,取下竖在后领口的玉骨折扇,对着惺忪的睡眼摇了摇,方才清醒了一些。 三妖各找了个位置坐着,胡小瑶扮深沉品起了茶,朱细咬着一个大梨,津津有味,蒙太郎则盯着地上的三人,发着呆。 见东方玄墨出来,连忙起身整齐有序地喊了声:“王爷!” 玄墨一个踉跄,差点没栽个跟头。 往日听惯了他们喊自己“老大”或“虎哥”,突然来这么一招,睡意朦胧的东方玄墨显然有些不太习惯,接连的哈欠下,他也懒得多话,坐上主椅,摆了摆扇子,算是应付。 蒙太郎首先对他俯首鞠了一躬,冷静道:“启禀王爷,该刺客连其同伙已经一并抓获!请王爷明断!” 玄墨会意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三人,信口说了声:“都给本王抬起头来!” 也许是这一声所体现的威严不够,三人竟充耳不闻,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玄墨也不恼,用折扇搔了搔后背的痒,直接切入正题:“你们三个胆子可真够大的,一个擅闯皇宫刺杀皇帝,另外两个竟然还敢公然劫囚!当真以为我月池国国衰民弱了吗?”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透着森森寒意,东方玄墨的气势陡然变了,目光凌厉,再不似先前的懒散。 女囚绿衣痴痴一笑,讽道:“昏君当道!奸臣淫威!哼!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胡小瑶一听,原本还对她有丝怜悯的心顿时怒了,一脚踹过去,大骂:“小贱人!你说谁是奸臣?敢骂我虎哥,我跺死你!” 眼看着她朝着绿衣的纤腰又要踩上一脚,东方玄墨连忙喝止:“住手!” 胡小瑶粉唇一翘,提醒道:“是住脚,不是住手!虎哥你气糊涂了吧!” 朱细咧嘴哈哈大笑,直到东方玄墨冷沉的目光扫了过来,这才止住,乖巧地闪到了一边。 折扇一合轻击掌,玄墨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绿衣的面前,蹲下身,用折扇挑起她的下颚,啧啧赞叹:“果然是条女汉子!” 绿衣清冷的脸上目光如刃,她狠啐了他一口,扭过头去,一副绝不屈服的傲然之态。 玄墨抹了把脸,却是灿烂一笑:“说实在的,我还真不想杀你!不过看你们行为这么恶劣,要是纵容下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刺客冒出来!要不这样,本王给你们一具全尸,死后挂于城门示众。你们看,如何呀?” 三人面面相觑,或悲怆,或黯然,最终都化作视死如归的淡定。 东方玄墨立起身,沉重地扫了他们一眼,轻叹道:“来人,将他们拖出去,就地处决!” 三妖得令,一妖拖一人,刚要往外拉去,忽闻一声惊雷般的怒喝:“都给本宫住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09章 天牢三怪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众人讶异望去时,南宫璃已领着心腹金雷闯了进来,对着三妖连同东方玄墨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斥:“光天化日,谁敢滥用私刑?有本宫在,你们谁也不能动他们!” “哟呵!”胡小瑶乐了,上前正准备揽住她的肩膀,但见她身后一名高大帅哥,立马改变目标,搭上了金雷的铁肩,妩媚笑道,“要不动他们也可以啊!只要长公主把这个男人赏给我,什么都好说!” 金雷目不斜视,淡漠地闪到了一边,丝毫不把她妖娆的媚姿放在眼里。 “就你这个又贱又骚的臭狐狸,想要我的金雷?哼!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南宫璃毫不留情地讽刺,利刃般的眸光又扫向东方玄墨。 胡小瑶气的刚要发飙,却被玄墨一把拦住,他从容地迎上她几欲杀人的目光,有些不解,“疯女人,你闹什么闹啊?我这是秉公执法,何来滥用私刑一说?” “是吗?”南宫璃冷笑,笑不及眼,厉声道,“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让我把他们带走!否则,就先杀了我!” “莫名其妙!”东方玄墨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顿时一个爆栗重重打在她的头上,怒道,“你这丫头脑袋出了毛病吧?为了这帮刺客,有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南宫璃目中含泪,死死盯着他,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八个字:“东方玄墨!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没治你个妨碍公务就不错了!”玄墨懊恼不已,指着她的鼻子就吼,“别以为你是什么长公主,就权利大过天了!国法面前人人平等!再在这里徇私枉法,小心本王对你不客气!” 话音刚落,南宫璃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匕首,果断地横在了自己的脖子前。 一哭二闹三寻短见! 太经典了! 东方玄墨才不理她,上前扬言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本王的话不作数吗?拖出去,斩了!” 没等三妖履行职责,玄墨忽闻身后一声闷响,惊怔地回头时,却见金雷失措地冲了过来,抱起瘫在地上的南宫璃,惊呼:“殿下!!!” 怔惊地盯着她脖子上裂开了一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玄墨心一紧,再顾不得其他,上前从金雷怀中一把抢过,按压住伤口,抱着即将阖眼的她,直冲内室。 ******** 东方玄墨做梦也没想到,这丫头刚烈起来竟然真的不要命了,吓的他身上的肉都抖去了三两。不得不把处置刺客的事情放在一边,一到内室就施展法术,封了她的七经八脉,紧急止住了血。 手决一收,她便如枯萎的花朵,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被封了穴道的南宫璃痛意全无,可浑身酥麻的感觉还是令她不自觉地呻吟了一声,抬眸看去,某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 东方玄墨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正要把她推开,腰却被她箍的更紧,不由得蹙起了剑眉。 南宫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刻,只想紧紧抱着他,什么都不用思考,只要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就感觉舒服极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0章 天牢三怪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可东方玄墨一点儿也没觉得舒服,对着她抱也不是推也不是,脑子一片混沌,心乱如麻,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她拥着。 死里逃生,她破天荒的柔顺恬静,靠在他的怀里,不吵也不闹。渐渐的,令他混乱的内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好了,没事了。” 没想到只是随口安慰的一句话,居然令南宫璃首次放声大哭起来,那气势,简直不亚于擅长哭戏的某个猪头。 东方玄墨这下可慌了,连连告饶:“好了好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那么凶,不该动手打你!我求你别哭了!我求求你了!大公主姑奶奶……” 南宫璃才不理会他,扯着嗓子大哭不止,手却依旧箍着他的腰,哭的再歇斯底里也不放手。 外头的金雷早就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冲进去,却被胡小瑶伸出的一只玉臂拦住,她细腰一扭,娇笑道:“都跟你说了,不用担心,我们王爷他技术高超,一定会还你一个春风满面的长公主殿下的!” 金雷半个字也听不进去,毅然朝着内室走去,刚到门口瞅了一眼,南宫璃不知怎的又恢复了安静,靠在东方玄墨的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羊。他心中蓦然一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胡小瑶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好心过去把他拉了回来,魅笑着安慰道:“看你魂不守舍的!不会吓着了吧?其实你们长公主早就对我家王爷动情了,你一点儿也不用觉得意外,就乖乖地在这儿坐着,你家公主迟早会出来的!” 金雷颓丧地瘫坐了下来,目光空洞无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没有一点生命力。 三妖大眼瞪小眼,纷纷叹了一口气,不再多嘴。 要说这南宫璃怎么就突然不哭了呢?原来是东方玄墨实在受不了,直接封了她的哑穴,弄的她张嘴发不出声音,心里恼怒纠结,只有借用手的力量,狠狠在他腰上掐了几把,痛的他心脏狂抖。 “你个蠢女人!我都跟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啊?”玄墨承受着她的蹂躏,又不好还手,只得用嘴抗议,“你别掐了,我求你了!我再怎么道行高深,那也是肉做的啊!姑奶奶你行行好,这回咱就算扯平了,成不?” 南宫璃犹豫了一下,总算松了手,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很明确。 “要我解开你的哑穴也可以,不过你不许再哭了!”他郑重警告。 南宫璃白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伸手一点,她张嘴又要叫,东方玄墨连忙伸手捂住,眼神一凶,恐吓道:“再叫?再叫我就把你变成哑巴!” 南宫璃眼中噙泪,悲愤地瞪着他,一拳轰上他的胸膛,起身就要走,谁知裙摆被他压在身下。 吃了痛的玄墨可不想就此罢休,将她的裙摆一拉,南宫璃一个趔趄,又扑回到他的怀里。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1章 天牢三怪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她挣扎,他一再用力,最后把她整个身子箍得动弹不得。 她怒道:“放手!” 他谑笑:“干嘛?刚才不是抱着我死活都不放手吗?这会儿又装什么清高呢!我说你们女人能不能真实一点啊?” 南宫璃自知不是这只妖怪的对手,干脆软了下来,冷笑反讥:“你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无耻!” 他不愠不怒,唇角魅惑的笑意加深,抚触着她软绵绵的娇躯,心中一动。 对上他灼热而深情的目光,南宫璃顿觉浑身一烫,微微垂下眼睑,手足无措:“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他不作答,伸手缓缓探到她的后脑勺,轻轻一按,她洁白的额头自然地触到了他温润的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却令她心中悸动不已,紧张的呼吸紊乱,张着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半晌,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俊脸上却闪现促狭的坏笑,刻意将语气渲染的暧昧醉人:“喂,女人,你不会是想要吧?” 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弄的南宫璃一脸迷惑,刚想问明,忽觉有异物在胸口蹭了蹭,顿时明白过来,恼羞成怒双手推开他,憋红着脸骂了一句:“下流!”扭头就走。 “哈哈哈哈……” 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东方玄墨仰躺在卧榻上抱着肚子笑的难以抑制,大有笑到断气的危险。 走到门口的南宫璃莫名地顿住了脚步,陡然折返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差点从卧榻上笑滚下来的男人,美眸危险一眯,她猛然俯身,毫不犹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笑声戛然而止,东方玄墨两眼一直,像有一股电流流遍全身,浑然不知所谓。 俊眸睁大,他盯着眼前放大的绝色容颜,心中一窒。 洁白透着粉红的精致脸庞,琉璃般璀璨的瞳仁里,倒映着的,竟是他惊悸失措的神情。 这一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南宫璃迅速抽离,脸上不但没有羞涩之意,反而明媚一笑,深深地看进他的瞳孔里,扬言起誓:“你放心!等本宫哪天想要了,自然会来找你!在此之前,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要是让本宫知道你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哼!本宫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他张着嘴,很想反驳一句。 她却揶揄地挑起了他的下巴,美眸笑的灿烂生辉:“不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凡夫俗子。只要我南宫璃想要,你生是我的,死了,亦是我的!” 她起身,优雅地理了理鬓发,漫不经心道:“绿衣他们我先带回府上,你自己想办法和皇帝交代吧!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南宫璃说完,冲着卧榻上几乎石化了的男子微微一笑,转身潇洒离去。 好半晌,东方玄墨才恍惚找回了一丝意识,四肢一软,他垮下俊脸。 你舅舅姑妈姥姥大爷的!这人间的女人未免也太奔放了吧?哥哥我实在承受不起啊!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2章 天牢三怪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当南宫璃春风得意地迈步而出时,大厅内但凡长眼睛的都纷纷望了过来,或多或少闪着讶异的神色。 尤其是金雷,几乎她一出现,他神游太虚的魂也跟着回来了,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焦急地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南宫璃迅速敛去张狂的笑容,连同音腔一并端正,气质优雅地微微一笑,轻道:“没事。” 金雷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神奇地愈合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他心里微微一疼,话出口时多了一丝哀伤:“没事就好。殿下,我们该回府了。” “嗯!”南宫璃肃然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到蒙太郎面前,瞥了一眼他身后跪着一动不动的三人,漠然道,“你家王爷已经同意让本宫带走他们,请你让开!” 蒙太郎如鹰隼般的眸子锐利一闪,只迟疑了片刻,便笔直地让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南宫璃急忙俯身扶起他们,眸中饱含深情。 “长公主……”绿衣抬头看到她,顿时泪光潸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没事了,跟我回府。”南宫璃逐个将他们扫了一眼,目光笃定,“别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们周全的!” 三人对望一眼,纷纷感激涕零地朝她鞠躬。 不料―― “慢着!”东方玄墨晃着玉骨折扇,优哉游哉地步了出来,折扇一合直指过去,口气冷酷决绝,“到了本王的地盘上,谁都别想把人带走!” 南宫璃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不依不挠,刚想开口驳他一句,却被他抢先指着脑袋训斥了一顿。 “本王说过,就算你是长公主,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徇私枉法!就算法外开恩,也不能就这么无罪释放!”他折扇一扬半掩俊容,不怒而威的气势彰显无遗。 南宫璃气结,叫道:“那你想怎么样?” 东方玄墨扶额略加思忖,突然折扇一合,沉声道:“这样吧!看在长公主的薄面上,本王可以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蒙太郎胡小瑶朱细听令!速将此三人拖出去,每人重打三十……哦不,九十大板!” “什么?九十大板?”南宫璃一惊,上前愤愤然道,“东方玄墨,你想打死他们吗?” 玄墨对于她的质问丝毫没当回事,锦袍一扬,镇定落座。 眼看着三妖把他们拖了出去,南宫璃自知阻止不了他们,只好过来与东方玄墨好生周旋。 “他们三个虽然都是练武之人,可都是血肉之躯啊!九十大板……会把他们打的皮开肉绽的!东方玄墨,你不是一向乐善好施吗?你就行行好,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南宫璃急了,拽着他的胳膊直摇晃。 玄墨被她摇的脑袋直犯晕,忍无可忍一把甩开,索然道:“够了!你以为我是故意跟你作对啊?你别忘了你的身份!皇上早就对你心生芥蒂了,这个节骨眼再把三个犯人带回府上,你就不怕悠悠之口吗?我告诉你!你就是嘴巴凶了点儿,能力大了点儿!可你听着,要是真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你一个凡人未必能够逃得过!别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其他人全是傻瓜!”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3章 天牢三怪5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冷漠而犀利的言语震的南宫璃无言以对,垂下眼睑,表情阴郁。 金雷心中早就窝了一团火,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被数落的一言不发,果断站了出来,瞪着主座上的男人,怒斥:“东方玄墨!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带你引荐皇上,你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的!若没有我们长公主殿下,你现在,不过就是一株野葱!”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震撼,持扇击掌:“呵!想不到金雷将军也会骂人啊?真是稀奇!”他起身,与他冷凝的目光相对,笑道,“其实呢,我还真想做一株野葱。是你们的长公主殿下死乞白赖地求我留下的!看见这把扇子没有?这可是我第一次受人家的贿赂!要是你们觉得我东方玄墨没什么价值了,想一脚踢开,也行!反正这些荣华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反而乐的逍遥自在!” “你……”金雷喉结蠕动,却是无语凝噎。 东方玄墨淡淡瞥了他一眼,舒展手臂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反正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赖在这个地方太久的!到时候你们是福是祸,都与我无关。不过只要我一天还是这里的安亲王,就得履行我的职责!你们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金雷张着口,还想再反驳几句,却被南宫璃拦住。 她上前,神色平静道:“我服。” 东方玄墨一怔,垂眸看她,不禁莞尔一笑。 她亦深深凝视他,微笑不语。 金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目光交汇,深情凝望,心中震惊不已。五年以来,一向都是这个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教训别人,何曾像今日被人批评还这么高兴的?这个东方玄墨,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药? *********** 话说那九十大板下来,三人果然被打的皮开肉绽,憔悴不堪,可到底命是保下来了。 南宫琦过来看到他们的惨样,也不想再多加追究,即刻便下令将他们驱逐出境,当然,主要还是看在东方玄墨的面子上。 几名兵差连夜便将三人锁进囚车,押送出城,途经山野丛林,忽闻身后马蹄阵阵。 南宫璃驾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披星戴月地追赶上来,马儿一声长嘶,她勒紧缰绳,无奈地看着囚车里的三人,一下马便向兵差亮出了安王府的令牌,这才得以同他们详谈。 “绿衣,你,你们都还好吧?”隔着铁牢,南宫璃担忧地看着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 绿衣道:“对不起,长公主,还要您辛苦来送我们!” 南宫璃握住她苍白的手,秀眉微蹙,“绿衣,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恶气,我又何尝心里好过?可小舞的死,确实不能全怪南宫琦,佟家已经被灭门,小舞也已投胎转世。你安心回去吧!他日,我们还会再相聚的!”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4章 天牢三怪6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绿衣突然痛哭失声,脑袋重重地砸向铁牢,哭诉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当初小舞嫁过来的时候,我就该跟着她的!我以为……以为她觅得心中良人,以为就此可以过上美好的生活……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小舞那么善良,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该死,她也不该……” 她呜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宫璃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会找到投胎转世的小舞,把她失去的,全部都弥补回来!你不要难过,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到时候,我们一起照顾小舞,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嗯!”绿衣坚定地点点头,“多谢长公主。” 康南和韩碧君紧跟着也向她抱拳行了一揖,字字铿锵:“多谢长公主!” 南宫璃淡淡一笑,郑重点下头。 这一夜,漫长的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 自从被关进天牢,张小北的心情就一直郁闷到现在。坐在凌乱狼藉的牢地上,他嘴里衔着根稻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俊脸垮的都快成马脸了。 偶尔一两只蟑螂从他的腿上一溜而过,角落里的老鼠唧唧声不绝于耳,四周臭气熏天,简直连猪窝都不如! 瞥一眼左侧,那家伙蓬头垢面,衣衫不知破了多少个洞,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比他惨了十倍不止。 他又看了一眼右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盘腿坐着,连手摆的姿势都没变,诡异的像个活死人。 不过天生胆大的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关键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张小北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待下去,绝对会变成这俩怪人的其中一个。 不疯,也得傻了! 正左右徘徊,不知该怎么逃出这座牢笼时,左侧的乞丐兄弟像是睡醒了,伸着懒腰爬了起来,嘴巴砸吧了两下,烦躁地喊了一声:“老子肚子饿了!拿饭来!” 那厢某衙差鬼魅般地闪现在了昏黄的油灯下,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五官被黑灯瞎火这么一照,更显得丑陋不堪。他直接将一碗残羹倒在了地上,没好气地说:“饿饿饿!一天到晚就知道饿!别以为你现在还是什么少将军!摆什么臭架子?哼!” 张小北听到这么仗势欺人的话,心里一口气堵了上来,没想到的是,那乞丐似的男人竟像条狗似的爬到了馊臭的饭菜前,五指一捞,就往嘴巴里扔,看的张小北一阵作呕。 天哪,他闻着就已经受不了了,这家伙居然还吃的下去? 这天牢,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一缕凉风灌了进来,张小北不禁抱住双臂,打了个寒战,连忙缩到了角落里,捏紧了鼻子,用嘴巴呼气。 甫一抬头,却见那白发老头突然朝他扭过头来,绿眸一眯,诡秘笑了。 张小北才不管他好人坏人,比起闻着那些臭气哄哄的东西,他才不怕一个怪老头呢!当即便向他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说:“喂!老头!快过来!”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5章 天牢三怪7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没想到那老头又把头转了回去,侧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化为深沉的凝重。 张小北讨了个没趣,很是不爽,干脆大字形地躺了下去,静待飞翼前来相救。 要说被一个女人救出去,还真是有点没出息,可灵蛇鞭已落入猴头之手,他又没什么武功,怎么逃出这戒备森严的天牢呢? 唉!张小北喟然一叹,刚闭上眼,便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嘿,兄弟!” 张小北一听,猛地翻身坐起,扭头一看,差点没恶心的上吐下泻。原来是那脏臭的男人抓着一只被啃了一半的鸡爪(还是发了霉的),正津津有味地嚼着,嬉笑地看着他。 他连忙捂住嘴,直指他,呜呜地说了一句:“别吃了,都臭了!” 傅子俊悲哀地看了一眼手里发霉的鸡爪,恋恋不舍地放在一边,看着张小北时,又恢复了笑呵呵,跟人谈起话来却条理清晰。 “哎,兄弟,你犯了什么罪啊?” “我啊?算是劫囚吧!” “哦,那不用担心,十天八个月就能出去了。” “那你呢?在这儿住了多久啊?”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的狼狈样,张小北怀疑他是不是从出生就住在这里了? 傅子俊靠在墙壁上凄凉一笑,“也没多久,一个多月而已。”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张小北惊叹不已,“一个多月,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啊?啧啧,这得多脏多臭啊?” 傅子俊摸了摸鼻子,倒显得不以为然,“还行吧!谁让我得罪了那个女人呢?她没把我弄死就不错了!” “哪个女人?”张小北不免好奇。 傅子俊捶胸顿足地大叫了一声:“就是那个月池国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张小北恍然,不屑地撇撇嘴:“那个男人婆啊?我见过一次,趾高气扬的,除了她,好像别人都不是人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货!” “哈哈哈哈!”傅子俊突然爆笑起来,指着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兄弟,你说的太对了!她不是好货!她就是个二货!哇哈哈哈哈……” “都被整的这么惨了,你还笑的出来啊?”这家伙绝对是个奇才,连张小北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笑了好一会儿,傅子俊才冷静下来,神神秘秘地对他说:“哎,兄弟,看到那个怪老头没有?” 被他这么一问,张小北又下意识地往那个地方瞄了一眼,点点头,“这么白的发光的人物,我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这老家伙半天气都不出,我还以为是个死人呢!”张小北打趣地说。 “嘿嘿!”傅子俊咧嘴一笑,看上去比张小北还乐,“我告诉你啊!那个老东西可不得了!据说是北部塔哈尔草原上著名的巫师,居然和左相大人狼狈为奸给当今的皇上下蛊,害的皇后娘娘惨死。”他说着说着,肮脏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可奇怪的是,左相一家都被灭门好几天了,这老东西还没被处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6章 天牢三怪8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么大罪,估计得五马分尸吧?”张小北想起杜绝城的事,不禁感慨。 傅子俊认同地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哎?兄弟,你怎么称呼?” 张小北学着江湖人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抱拳道:“小弟张小北!” 傅子俊搔了把鸟窝似的乱发,笑呵呵自我介绍:“我叫傅子俊。” 张小北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困惑地问道:“我刚才听那狱卒提到什么少将军,莫非说的就是傅兄?” 闻言,傅子俊的眸光黯淡了下来,冷笑道:“什么少将军?我现在就是个阶下囚!这辈子都休想有出头之日了!”想起那个女人,他心里极不甘心,真想找个机会把她干了,死了也值了。 张小北自然不知道他的花花心肠,只一心地同情他,“傅兄别灰心,你又没有杀人放火,不会无期地被关下去的!对了,你没有家人呢?他们为什么不来救你?” 提到家人,他神情激愤起来:“什么家人?全都是个屁!我爹他贵为大将军,还不是亲手把我扔进来了?反正我也没娘宠,底下几个兄弟还巴不得我死在这儿呢!” “哇!这么惨啊?”张小北愈发同情他的遭遇,“你爹也太狠了!你放心,只要我张小北能出得了这座牢笼,一定不会再让傅兄在这儿受苦的!” 傅子俊激动地握住他的手,感叹:“兄弟,你真是我的贵人哪!行!要是你能把我弄出去,我傅子俊以后就听你差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张小北可没想这么多,可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便认了,“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都陪着你!” “哈哈哈哈……”被关了几乎发霉的傅子俊第一次发现在牢里的感觉这么好。 张小北扯了扯嘴巴,却没能笑的出来,想起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救什么人哪?可笑!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侃了好久,直到彼此累了,困意袭来时,也顾不得牢里的环境差到什么地步,倒头就呼呼大睡。 隔壁的白发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隔着铁牢,死死地盯着熟睡的张小北,伸出右手掐指一算,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现震惊。 ***** 自从亲眼看见小北被抓,唐千峰到处寻找风间飞翼的下落,虽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怎么喜欢她,可现下除了她还能找谁呢? 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过来看个琉璃山吧,本来这两天就要动身回去了,偏偏又闹出这么个事来,真是麻烦! 更悲催的是,一件不顺,事事不顺。这不,风间飞翼没找到,自己又迷了路,还被一帮土匪盯上了,钱财被洗劫一空不说,还被揍的鼻青脸肿,门牙掉了一颗。 一瘸一拐地走在死寂的林道上,唐千峰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墨黑苍穹的皎洁明月,心中百感交集,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爹,忍不住热泪盈眶地叫了一声:“爹……”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7章 天牢三怪9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一边抹着酸泪,一边在路边石头上坐下来,唐千峰只觉心中万分委屈,嚎啕大哭:“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呜呜呜呜……” 正哭的声嘶力竭时,依稀听到马蹄声传来,唐千峰精神一抖擞,连忙起身眺望。 不远处,南宫璃驾马奔驰而来,眼见前方有道人影,急忙勒住了缰绳,心情不悦地叱咤一声:“好狗不挡道!让开!” 唐千峰听出了她的声音,上前一细看,顿时喜出望外:“您是长公主?” “你是何人?” “我是唐千峰啊!就是……就是那天在五毒山,我们……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唐千峰面上大喜,激动的结结巴巴。 南宫璃定睛瞧了他一眼,想起跟在飞翼身边的那两名少年,了然,“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唐千峰像见到了亲娘似的,紧紧攥住她的衣角,口不择言急道:“长公主,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您快带我去救救小北吧!晚了……我怕他就死在里头了!长公主!我求您了!求您了!” 南宫璃被弄的莫名其妙,秀眉微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飞翼呢?” “不知道啊!”唐千峰急得直跺脚,“关键要用她的时候,连个人影也没有!” 闻言,南宫璃反而笑了一声,总算有个人跟她意见统一了,遂问道:“你同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把你急成这副模样?” 唐千峰气的直抓狂,“还不就是那小子多管闲事,没事去劫什么法场!结果人家犯人逃了,他被逮住了!这不是作孽吗?” “哦!”南宫璃失笑,总算明白了,原来那个抢先她一步救了绿衣的人就是张小北!要说还真多亏了那小子,不然等她姗姗赶到,估计绿衣早就身首异处了。 于是,她很乐意地向唐千峰伸出手:“上来,我带你去救人!” 唐千峰亢奋地直点头,受宠若惊地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上了马背。 南宫璃一夹马肚,骏马顿时飞奔而去。 轻车熟路地到达天牢门口时,已经接近亥时了,门口的守卫依然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不时有大批的禁卫军绕着四周巡逻。 南宫璃轻巧地下了马,可唐千峰还趴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惊魂失色。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快的马,差点魂都飞了。 南宫璃好笑地看了他片刻,调侃道:“喂!还不下来,我的火耳可不喜欢跟生人亲近,担心他一发火,把你摔个四脚朝天!” 唐千峰一听,吓得顿时从马背上滑了下来,那四肢僵硬的滑稽样,连看守天牢的几个守卫都被逗乐了。 眼见南宫璃走近,众人纷纷下跪行礼,朗声道:“长公主千岁。” “免礼。”她点点头,又冲身后畏畏缩缩的少年喊了一句,“走吧!” 走进阴暗潮湿的天牢,唐千峰才明白什么叫做人间地狱。且不说那鼻尖始终萦绕不散的腐烂气息,光看着两排牢室内又疯又傻又呆的囚犯,就已经吓的双腿发软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8章 天牢三怪10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南宫璃显然也是第一次来到条件这么差的天牢,紧皱着眉头,不时的用手挥散着鼻间的臭气,极度后悔亲自跑来,早知道派个人过来吩咐一声就行了。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就此半途而废。 领路的狱卒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带到了天牢某处,谄媚地回头作了一个“请”。 看到趴在草堆上一动不动的张小北,唐千峰眼眶一红,迫不及待地把手探了进去,惊呼:“小北!小北你怎么了?你别死啊小北!” 张小北当然没死,他呼吸着恶臭的空气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这一声杀猪般的鬼叫给惊醒了,恼怒地喊了一声:“哪儿来的小鬼,给爷滚!” “小北!是我!我唐千峰!” “老唐?”张小北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直冲向牢门。 俩少年手握着手,两眼泪汪汪。 “老唐!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我都快被熏死了!”张小北第一次意识到唐千峰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如果可以,他真想把他换进来,或者拉进来给他做垫背。 可怜唐千峰还在挖心掏肺地关心他,“小北,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啊?你有没有受伤啊?” “那倒没有!”张小北平复了一下心情,注意到他身旁的女子,不由蔑视了一眼,“这男人婆怎么来了?我的飞翼呢?” 唐千峰瞟了一眼目光陡然冷冽的南宫璃,慌忙朝张小北使了个眼色,声音压低:“胡叫什么呀你?要没有长公主,我还进不来呢!更别说把你救出去了!” “那我飞翼呢?她怎么不来救我?”张小北心里很不爽,尤其是看着这个目空一切的南宫璃,打心眼儿里鄙视她。 南宫璃更是嫌恶地连个正眼也不瞧他,要不是看在他救了绿衣的份上,早一脚把他踹翻过去了。 “还什么飞翼啊?我找了她半天,也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半个人影都没有!要是指望她,你就等死吧!”唐千峰愤愤不平,心里对风间飞翼的厌恶又升了一个层次。 “怎么可能?难道……”难道她一个人走了?嫌他碍事不要他了?想到这里,张小北心里一酸,难过地蹲了下来,不吭声了。 “小北……”唐千峰也被他感染的面色悲哀起来,蹲下身陪他发呆。 隔壁的草堆骚动了一下,南宫璃循声望去,但见一个浑身脏乱的男人顶着个鸟窝头坐了起来,显然也是刚刚苏醒。 她问身旁的狱卒:“那人是谁?所犯何罪?” 狱卒嬉笑道:“回长公主,他是傅子俊,当初不是您下令将他软禁的吗?还说每天都要给他点苦头尝尝!您瞧,那边一百多套刑具,已经给他尝了三十多套了。我们牢头决定,等这一百套刑具用完,他老人家再发明一些新玩意儿,绝对让他刺激到死!” “啊?”南宫璃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眼前形同犀利哥似的人物,很难将他和曾经那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联系到一起。 那厢傅子俊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突然间慌了神,四下里寻寻觅觅,那急赤白脸的样子像在寻找某个可以钻进去的地洞。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19章 天牢三怪11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把门打开。”南宫璃威严地吩咐了一句。 狱卒立马弓着腰上前打开牢门上的铁锁,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 南宫璃走了进去,闻着他身上的臭气,胸口直犯呕,只好捏着鼻子,隔着一段距离看他。 她试探地唤了一声:“傅子俊?” 傅子俊的身子陡然一僵,随即颤抖。他眸光辗转,黑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中却分明流露着深深的挫败和自卑。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扭向一边,呼吸急促。 “你真是傅子俊?”看到他那个样子,南宫璃不由得生起一丝怜悯,想想当初还不如一刀把他杀了,弄成今天这副熊样,一定比死还难受吧?想想,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身后的狱卒已经忍不住发起了威:“傅子俊!见到长公主还不下跪行礼?还想进黑屋子受刑是吧?” 一听到黑屋子,傅子俊像见到鬼似的,慌忙地跪倒下来,嗓子喑哑着,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参……参……参见长公主。” “行了,起来吧!”南宫璃目睹着他的卑微,不禁叹了口气,“令尊前来看过你没有?” 傅子俊跪坐下来,失落地摇头。 南宫璃皱眉,略一思量,用商量的口吻对他说:“罢了,我看你现在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今天就送你上路吧!免得再受什么无谓的苦难!” 什么? 傅子俊差点被吓得骨头散架,惊悚地瞪向她。 还以为这女人突然对自己语气委婉,是打算对他从轻发落呢!没想到……这恶毒的蛇蝎女人是想送他上路啊?不!他不要上路!他挺了这么久,熬了这么久都没放弃,要是最后还是难逃一死,那之前所受的苦不都白费了? 南宫璃见他突然神情激动起来,甚至瑟缩地往墙角挪去,有些为难地说:“不是我公报私仇,是你有心谋反,若是留在世上,迟早会害了傅恒将军,害了傅家,甚至是整个月池国!安亲王说的对,国法不容动摇。你,非死不可!” 傅子俊很想跟她认个错,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士可杀不可辱! 那厢张小北总算从被抛弃的悲伤中缓过神来,将南宫璃的话回味了一番,蓦地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唐千峰的阻拦,蹙眉大叫:“有我张小北在,你休想动我傅兄一根汗毛!” 闻言,南宫璃斜睨了他一眼,挑眉冷笑:“好大的口气!你别忘了,自己还身在牢狱之中呢!本来我还好心过来救你,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就陪他一起上路吧,奈何桥上也好有个伴儿!” 唐千峰大惊,可张小北根本不给他发言的机会,火气一上来,更是口不择言:“还说不是公报私仇?你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欺压良民吗?告诉你!小爷我可不是吃素的!想杀我?先问候一下你的祖宗十八代吧!” 南宫璃没想到这小子拽起来这么目中无人,气的她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小小年纪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飞翼怎么会把你带在身边?看来我还真得教训教训你!挫挫你的锐气!”她一挥手,口气干练决绝,“来人,将这小子押上刑架!本宫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这天牢的刑具硬!”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0章 福祸相依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话音未落,便有数名狱卒强行将张小北拉了过去,他想抓紧最后的机会再骂她几句,嘴巴却被一团麻布塞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唐千峰迟钝地惊叫了一声,火速跪爬到南宫璃脚下,连连哀求:“长公主!您别生气!小北他平时就是这样的!他不是有意顶撞您的!您消消气,放了他这一回吧!我求您了我求您了,您放过他吧求您了……” 南宫璃正火冒三丈,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径直往刑室走去。 唐千峰泪流满面,想冲上去继续求她,却被狱卒拦在外面,只得留在原地心急火燎地干跺脚。 刑房内,张小北被捆在十字铁架上,一手一个夹棍,准备就绪。 南宫璃悠闲地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俊脸,玉指优雅一挥,顿时“咯吱”声欢快地乍响。 张小北咬紧麻布,痛的眉头纠成一团,冷汗直冒,死死地盯着她,无奈嘴巴被封住,只能用恶毒的眼神怒瞪她。 十指连心,好痛!张小北恍惚还能听到指骨被压迫碾碎的清脆声响,好像双手被无数的铁钉锥刺,痛到几乎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南宫璃的冷言冷语像是从地狱传来:“这点痛苦就受不了了?人家傅子俊连三十多套刑具都挺过来了,就这夹棍还是最低级的呢!”突然很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于是示意身旁的狱卒。 没想到塞在嘴巴里的麻布刚刚被撤走,张小北就叫骂了起来:“死巫婆!有本事自己也来尝尝啊!” “嘴巴还是这么硬啊?”南宫璃目光一冷,“不要停,给我继续夹!” “啊――”张小北这回尖叫了起来,痛的浑身都在抽搐,可那张硬嘴还是不服软,大声叫骂,“死巫婆!死巫婆!死巫婆!你没人要生不出孩子一辈子孤家寡人!你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真够硬的!”南宫璃气的眉毛根根竖起,下令,“把他那张臭嘴给封起来!” 还没发泄痛快,张小北又只能咬着麻布“呜呜呜”了。 南宫璃被他吵的脑子晕头转向,眼看着再夹下去这小子的十指都要断了,到底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便下令就此作罢。 夹棍撤离的同时,张小北也已痛的晕了过去。 狱卒将他拖回了牢房,十指触目惊心的伤痕看在唐千峰的眼里,简直令他心惊肉跳。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到底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啊?这个长公主,未免也太狠了吧?就算看不上他的面子,可到底飞翼还是她的故友啊!说用刑就用刑,实在是太毒了! 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牢门关的严严实实,唐千峰吓的双腿直打颤,回头看着南宫璃淡定地步了出去,急忙匆匆赶上。 “长公主……你不是答应放了小北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长公主……你等等我,我求求你了,你把小北放了吧!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会死在牢里的!”除了求她,唐千峰实在别无他法。 可南宫璃走的飞快,根本不理会他,出了天牢,跳上骏马,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唐千峰回头看着戒备森严的天牢,彻底绝望了。 当牢房内再次归于平静,傅子俊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低声唤道:“哎!小北兄弟!你怎么样啊?” 张小北呻吟了一声,艰难地翻了个身,痛苦地睁开眼睛,苦笑道:“还……还死不了……” 傅子俊眼里有丝惊痛,“没想到我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你就为我挺身而出,太让我感动了!” 张小北对着惨不忍睹的两只手呼了口热气,笑呵呵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这说明……我们缘分匪浅……哦……呵呵……” “呵,你小子果然有意思!”傅子俊大笑,对他的认识又增了一分,“很痛吧?这招我来第一天就尝过了,你瞧我这手,到现在伤还没痊愈呢!” 张小北伸直脖子瞅了一眼他的手,再看看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不禁失笑:“只怪自己无能,只好任人宰割!要是有一天我也能拥有绝世武功,一定要把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全部打入地狱!” “呵呵,你以为地狱是你家开的啊?” “你等着瞧吧!”张小北邪佞一笑,眸中杀气迸发,“总有一天,我要将那个死巫婆挫骨扬灰,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傅子俊索然地笑了笑,“少说大话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安身立命吧!” 想起飞翼,张小北心中一痛,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也许她就这么走了,真的不要他了。 正悲伤的将近绝望之际,眼前突然青光一现,一道妖娆身姿顿时现身于牢内。 “爷……” “灵姬?”张小北连忙爬坐起来,惊喜地看着凭空出现的青衣女子。 傅子俊一阵迷糊,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天哪!从哪里冒出这么个美貌佳人? 灵姬蹲下身,看着张小北血肉模糊的手,目光触痛,急道:“爷,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张小北尴尬地笑笑,“先别管我了,你不是被那猴头收了吗?怎么会来这里啊?” 灵姬的青眸中闪过阴鸷森冷,“那猴头本来要把我交给他老大,后来我趁他不备,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看来这北川城里卧虎藏龙,到处都是高手啊!我法力才恢复了三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想着还是先把爷救出去,赶紧离开此地吧!” “嗯嗯嗯!”张小北兴奋地连连点头,总算是等到救星了,指着呆傻的傅子俊,“这位傅公子是我刚刚结交的朋友,灵姬能不能带他一起离开?” “当然可以!” 灵姬说罢,长袖一甩,顷刻便席卷起一道青波,刹那间,牢房内已空空如也。唯独隔壁的白发老头,一直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眨眼的功夫,三道身影便落在一片黑乎乎的树林里。 几乎刚一着地,两人便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1章 福祸相依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站在二人中间的灵姬柔媚一笑,“你们放心,此地距天牢路途遥远,他们追不上来的!” “灵姬,你太好了!”张小北激动地一把抱住她,欣喜地连手上的伤都不觉得痛了。 傅子俊更是亢奋地四下转悠,喜极而泣地大叫:“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都怪灵姬不好,要是再早一步,爷的手就不会……”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十指,灵姬叹了口气,“还是先找个大夫看一下伤势吧!” 被她这么一提,张小北又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苦巴巴地问:“这么晚了,到哪儿找大夫啊?” 灵姬想了想,道:“不急,你们先找间客栈安顿下来,还有你那个朋友看着又脏又臭的,也该清理一下。我找到大夫再过去跟你们会合。”说着将一锭银子交给他。 张小北刚接到手中,灵姬便在原地旋身一转,瞬间幻化作一缕青烟,“嗖”地飞了出去。 回头看着兴奋的还没转过弯来的傅子俊,张小北好心提醒:“子俊兄,别转了,再转你就晕死了,哈哈哈哈!” 身子蓦地一顿,傅子俊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大气,胸口狂乱起伏,感慨万千:“苍天啊!我傅子俊终于熬到头了!” 凌晨,某客栈。 连夜赶来的白胡子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帮张小北包扎好伤口,拿着报酬点头哈腰地走了。 看着两只被包的像馒头的手,张小北长长舒了一口气。 “爷,还疼吗?”灵姬坐在床畔,担忧地看着他。 “呵呵,好多了。”张小北孩子似的展露笑颜,“就是,有点饿了,还困的要死!” “爷再稍等一会儿,我已经叫掌柜的派人连夜做宵夜去了,爷吃饱了再好好睡一觉。” “嗯,还是我的灵姬最好!”张小北舒心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突然被一只手用力推开,一名身着白衣锦服的英俊男子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玉冠束发,剑眉英挺,眸如寒星,凉薄的淡唇抿一道邪肆的弧度,笑睇过来。 张小北张着嘴,好半天才合拢,“子……子俊?” 傅子俊张开双臂,自豪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突然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岂止啊!”张小北瞄了一眼旁边看的有些发呆的灵姬,揶揄道,“连我家灵姬都看的着迷了,子俊你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啊!哈哈哈哈!” 对于他调侃似的夸赞,傅子俊骄傲地笑纳,“要说,还得多谢谢这位灵姬姑娘。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灵姬妩媚一笑,青绿色的眸子里闪现奇异的光彩,“傅公子言重了,灵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北爷,公子若要谢,就谢我家爷吧!” “那是自然!小北兄弟对我的恩情,我傅子俊今后定当结草衔环,以命相报!”他笃定起誓,眸中闪着真诚的光芒。 张小北讪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都快饿死了!这小二怎么还不把饭菜送来啊?”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吆喝,伴着一股浓香飘了进来:“三位客官,你们的宵夜来啦!” 张小北大喜,猛击掌,立刻痛的俊脸变了形,惹的灵姬和傅子俊不约而同失笑。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张小北只能流着口水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最后还不得不由灵姬来亲手喂他。 傅子俊狼吞虎咽了一番后,顿觉胃部一阵翻搅,捂着嘴亟亟冲了出去。 “他怎么了?”灵姬不解问。 张小北叹了口气:“唉!子俊在牢里吃的都是嗖臭的饭菜,可能肚子一时难以接受吧!早知道就让那大夫也给他瞧瞧了。” 灵姬微微挑眉:“这样啊?那应该过两天就会好的!” 张小北点点头,朝着一盘牛肉努努嘴,灵姬立刻会意地给他夹了两块,看着他嚼的津津有味,心里也跟着舒畅起来。 “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张小北反驳,突然桃花眼一眯,邪邪笑道,“不过在活了三千年的灵姬面前,我绝对连个婴儿都不如,哈哈!” 灵姬噗嗤一笑,愈发觉得这小子可爱了。 “三千年?!”门口吐的翻江倒海的傅子俊猛地转过身来,竖着三根指头,愣是把嘴巴里还没吐干净的秽物又咽了回去。 弄的张小北一阵犯呕,“三千年怎么了?你赶紧给我转回去!” 傅子俊觉得自己已经吐干净了,径直走过来,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直到辛辣的酒气充溢着整个口腔,方才长吁了一口气,坐下来一边喘息一边说:“灵姬真的活了三千年了?那是神仙还是妖怪啊?” 张小北不置可否:“这种事情呢,见仁见智!你自己觉得呢?” 傅子俊对着灵姬美丽的脸庞细细端详,果断说出自己的见解:“妖!” “聪明!”张小北一掌击上桌,立马又痛的哇哇大叫。 灵姬幸灾乐祸地瞥了他一眼,“活该!” 张小北急忙改口:“灵姬你别生气嘛!妖也有好妖的嘛!对吧,子俊?” 傅子忙不迭点头:“灵姬绝对是个好妖。”他突然阴险一笑,“嘿嘿,要是能够再帮我一个忙的话……” 张小北见他笑得如此狡诈,恍惚明白过来,眸中冷芒骤闪,:“子俊你放心!这个仇不但是为你报的,也是为我自己报的!”他看向身旁女子,俊眸危险眯起,“灵姬,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们出出这口恶气!” 灵姬毫不犹豫点头,声音冷凛:“爷想怎么处置那个贱人?” 张小北皱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难题交给了傅子俊,“你说!” 傅子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星眸掠过一抹嗜杀,他勾唇,笑的残冷,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我要她!” 灵姬不假思索,魅笑:“这好办,我有亲手炼制的梦死醉生噬心媚骨毒,除非阴阳调和,否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张小北有些犹豫:“这样好吗?我看不如直接打她一顿,要不也给她来点夹棍尝尝!” 傅子俊冷冽一笑,“可以,等我得到她之后,你爱怎么处置都随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2章 福祸相依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张小北一愣,不吭声了。 灵姬决定速战速决,趁着天还没亮便潜入长公主府邸,将睡梦中的南宫璃轻而易举地掳到了荒郊一座废弃的茅屋里。 当晨曦破晓而出,大地又恢复了一片光明。 南宫璃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忍,小腹像有一把火烧着,热的她只想宽衣解带。 可没过多久,她愣住了,惶惑地盯着疮痍满目,蜘蛛网密集的脏乱草屋,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身体里的奇怪感觉还是令她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她昨晚明明回到寝室睡下,怎么醒来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而且,而且还热的这么诡异! 她下了木榻,艰难地往前挪了几步,愕然发现内力竟一点也使不出来。 压下心头慌乱,她努力保持冷静,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再踏出一步,残破不堪的木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摔在地上,直接报废。 南宫璃一惊,抬头看去时,蓦地惊呆了。 只见逆光中,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潇洒步了进来,耀眼的五官逐渐变的清晰,他似笑非笑,目光中蕴着浓浓的不怀好意。 南宫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看到那张酷似傅子俊的脸,脑子有些发懵。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傅子俊明明被关在大牢里,狼狈的都分辨不出来了!怎么突然之间衣冠楚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这未免也太玄幻了!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傅子俊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于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上前一步道:“长公主殿下,我们,别来无恙啊!” 南宫璃浑身燥热的都快爆炸了,再听到他玩味的话语,轰然间觉醒过来,仓惶地向后倒退,厉声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此时此刻,他正拿捏着她的生死,哪里还会心生惧意?三两步便将她逼退的倒地不起,俯身冷不防地捏住了她的下颚,眸中****堪堪爆发。 “南宫璃!没想到第二天就会落到我的手上吧?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快就能骑到你的身上了!哈哈哈哈!”他肆虐狂笑,一巴掌将她扇趴到地上,顿时令她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他笔直而立,第一次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眼目睹着她****焚烧蜷缩成一团的可怜样,阴狠笑道:“怎么样?媚毒的滋味不好受吧?如果一个时辰之内没有男人上你的话,你就会七窍流血,五脏爆裂而死!当然,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跪下来,好好求求我,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把你临幸了!” 南宫璃咬牙冷哼:“无耻!卑鄙!有种你就一刀杀了我!” “杀了你也可以,不过到时候我还是会扒掉你的衣服,把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摸个遍,然后扔到大街上,让京都的百姓看看,我们长公主的绝色风姿!哈哈哈哈……”傅子俊仰天大笑,笑的疯狂,难以抑制。 “疯子!你这疯子!”南宫璃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是徒劳,只能摸索着,往更远一点的地方爬去。 傅子俊也不着急,颇有兴味地看着她能往哪里逃,岂料她爬了一段,突然把脸用力地磕在地面上,一下比一下重,大有往死里撞的危险。 “死女人!”傅子俊痛骂一声,猛地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强行将她的脸远离地面,五官狰狞地瞪着她,“想死前把自己的容貌毁掉,好让别人认不出来?南宫璃,你可真够绝的!” 她的脸瞬间青肿一片,却浑然不知疼痛,用平生最恶毒的眼光狠狠剜着他,一字一句道:“傅子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他不怒反笑,用力钳住她的下巴,笑声冷诡,“我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被最恨的男人蹂躏,是什么滋味!” 他说罢,粗鲁地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一边残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一边埋头朝着洁白的锁骨咬去。 “啊……”南宫璃痛哭失声,想挣扎,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迎合着他。脑海中恍惚映出东方玄墨的脸,泪水瞬息夺眶而涌。 下一刻,突然从门外冲来一道白影,伴着熟悉的女子轻喝声:“淫贼!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傅子俊头一偏,成功躲过从身后射来的一缕风刃,翻身一滚,再次躲过玄风剑的攻击,冷汗直冒的他意识到这个对手非等闲之辈,脑子灵活一转,火速逃离。 “淫贼!哪里跑?”飞翼面色一凛,眸中杀气氤氲,也顾不得扶起地上的南宫璃,返身便追了上去。 “飞翼……”南宫璃呢喃了一声,铆足了劲从地上爬了起来,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虽然身体****沸腾,但她还是裹紧了零散的衣物,艰难地往门外走去。 羞耻的一幕还在眼前跳跃,她痛苦地摇头,出了门,一路跌跌撞撞,漫无目的。 体内的灼热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强烈,真恨不得能有一桶冰水从头顶灌下来。 没过多久,她便支撑不住瘫靠在一棵树下,捂着发烫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嘤嘤咛咛:“东……东方……东方……”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没料到侯粗刚好从天上腾云掠过,被右爪挡着的猴头垂眼一瞧,立刻朝着身下的树林俯冲而去。 “长公主!长公主你怎么了?”一落地,侯粗便急急忙忙将她扶了起来,精细的小眼闪着慌乱。 “猴……猴哥……”南宫璃激动地看着他,心里一阵澎湃,“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侯粗见她衣衫不整,还浑身发烫,顿觉事情不妙,又问:“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我……我中了媚毒,撑不了……多久了……” 南宫璃身体一软,就要跌下去,他连忙将她牢牢扶住,猴腮不由酡红了一大片,尴尬地说:“不会吧?这么严重?我……我不行的!” “东……带我去找东方……东方……玄墨……猴哥……拜托……”南宫璃死死攥着他的衣服,这次算是彻底豁出去了,除了东方玄墨,她无法忍受任何一个男人碰她!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3章 福祸相依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侯粗恍然大悟,兴奋地一击爪:“对呀!找老大就对了!长公主你再忍一忍,老猴这就带你去找解药!” 他说着,一把将她扛起,瞬间冲入云霄,朝着安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话说傅子俊一路逃窜,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风间飞翼的五指山。 长剑直指他的喉咙,飞翼眼中寒芒骤闪,清冷的脸上露出嫌恶,“你这可恶的淫贼!竟敢打才子的主意!” 傅子俊的脸大变颜色,慌措地直往后退,“女……女侠,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和你这种无耻败类有什么好说的?”飞翼疾言厉色怒斥,剑锋一转,寒光熠熠,直直飞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人影横冲了过来,迅速闪进了二人中间,以胸膛挡住了玄风剑的猛烈攻击。 飞翼蓦然一惊,紧急收剑,方才避免了对他的误伤,定睛一看,愕然。 “张小北?” “没错!就是我!”张小北大拇指一竖,反指向身后的傅子俊,口气桀骜不驯,“他是我朋友,你不能伤他!” “朋友?”飞翼深受打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可是个淫贼!你居然交这样的朋友?” “我交什么朋友关你什么事啊?你是我的谁啊?”张小北气呼呼道,显然因为她没有及时来救自己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飞翼注意到他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不解问:“你的手怎么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小北更是气愤,拉着傅子俊转身就走。 飞翼愣在原地,心中陡然一痛。 难道,她错过了什么大事? 安王府的大厅内,气氛庄严而肃穆,像在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大会议。四妖分成两组正襟危坐于厅堂两侧,唯有东方玄墨摇着玉骨折扇焦躁地来回踱步。 侯粗的屁股在椅子上挪了又挪,终于坐不住了,对着东方玄墨咧嘴一笑:“那啥,老大,您别老在这儿晃悠啊!时间不等人,晚了,会出人命的!” 东方玄墨脚下一顿,目光如飞刀般倏地射了过去,沉着脸,没吭声。 那厢胡小瑶忍了很久,实在忍无可忍,爆发:“靠!多大点事儿啊?干嘛非得虎哥亲自上?猴子,人是你带回来的,你上!” “我……”猴腮不禁染上一抹晕红,他扭捏地捂住下身,垮着脸苦叫,“不行不行我不行!” 胡小瑶伸爪就要揍他,目光凶恶:“怎么不行?你不也是个公的吗?” 侯粗干脆捂住脸,往椅子上一跳,蜷缩成球,死都不再发表意见了。 胡小瑶没辙,又把矛头指向了对面体格肥硕的朱细,狐狸爪子一扬,下令:“小猪!你上!” 朱细的肥帮子猛地一抖,香肠似的大嘴嗫嚅着,诚恳道:“我那么重,会把她压死的!” 胡小瑶气的咬牙,又看向朱细身边的黑裘皮猛狼。岂料还没等她开口,蒙太郎摆出一副冷傲姿态,郑重其事地表明态度:“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没性趣!” “哟呵!到手的饽饽还你推我让的?”胡小瑶不甘心,心思骤转,“你们不行,那府上的家丁总可以吧?要不然……我找金雷去!” 胡小瑶说风就是雨,起身就往门外跑,没想到刚踏出两步就被一把玉骨折扇拦住了去路。 东方玄墨斜睨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眼神昭示了他的决心。昂首挺胸,他视死如归地朝着内室扬长而去。 胡小瑶的肩膀慢慢地耷拉了下来,脸上是被打击后的深深绝望,撇着嘴,哀伤地呢喃:“虎哥……我的虎哥……你不要去……不要去……” 事实证明,她少女怀春的梦,已经“咔嚓”一声,碎了。 进到内室,东方玄墨的脚步无端放慢,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唯恐被人发现。 直到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传入耳畔:“嗯……东方……啊……你在哪儿……呃……我受不了了……你快来……快来……” 东方玄墨感到鼻子一阵充血,转身就想打退堂鼓,可听着她脆弱又痛苦的声音,心又软了下来,硬着头皮走过去。 南宫璃躺在卧榻上,早就把盖在身上的被子踢到了角落里,衣服被自己扯的精光,可还是觉得灼热难耐,恨不得连皮一起扒掉。 东方玄墨的目光即便躲闪着,还是无可避免地触到了她光裸的娇躯。他皱紧眉头,拉来被子给她盖上,谁知又被她一脚踢了出去。 “热……好热……” “你这疯丫头,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东方玄墨扭着头,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作践自己的样子。 南宫璃恍惚听到了他的声音,伸手便攥住了他的衣角,像身处沙漠突然看见了一条河,惊喜道:“呵……你来了……怎么这么慢?” 东方玄墨不经意看到她脸上的青肿,忙俯下身瞪着眼睛细瞧,“丫头,你脸怎么了?” 南宫璃顺势捧住他的头,面红耳赤地吞吐着热气,喘息道:“救我,你要救我!” 近距离地贴着她发烫的胸怀,东方玄墨心乱成麻,连续咽了几口唾沫,垮着俊脸道:“我……我没经验!” 她笑:“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反正……呵呵,我也没做过……” “啊?”东方玄墨感到胸口窜起了一团火,莫名其妙问了句,“你没做过?” “屁话!”南宫璃恼怒,动手拧他的耳朵,羞道,“人家还没嫁人,跟谁做?” 东方玄墨吃痛,急忙按住她胡乱的手,脱口便道:“你思想那么开放,我还以为……” “啊……不行了!我要死了!东方玄墨!你能不能爽快点啊!不就那么一下吗?来吧!” “一下怎么够啊?看你那么严重,一百下估计都不够啊!” “废话少说!来吧!” 看着她****冲天,急不可待的样子,东方玄墨轻叹了一声,微微张开唇瓣,一缕蓝色的光雾从口中徐徐氤氲出来,以柔和的弧线幽幽地递向她的口。 南宫璃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唇,琉璃明眸辗转出绵绵水雾,声音不由得哽咽:“傻瓜……别再为我耗费法力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四目相对,他们彼此凝视,空气中恍若弥漫出阵阵暗香,缠缠绵绵,直沁心脾。 奇妙的感觉令他心田悸动,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青肿的面庞,心里不禁一疼,俯首落下温柔的吻。 从额到鼻,再到温润的唇,洁白的脖颈,他的吻,细腻而温软,像是怀抱着一个珍贵的宝物,动作柔软的不可思议,却还是令她禁不住丝丝颤栗。 她闭上眼睛,承受着他温柔的爱抚,心里的感觉竟是那般美好,没有伤痛,没有委屈,只有那缱绻缠绵的关怀包裹着她,令她从身到心感到惬意和轻松。 忘情沉迷间,时间如同一汪甘泉,潺潺淌过。彼此紧拥的身躯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呼吸急促带着获得满足后的微喘。 南宫璃伸手擦了擦他额上冒出的清汗,娇笑一声,把微红的脸埋进他的颈窝,轻轻呢喃:“还说自己没经验……” 东方玄墨一愣,不禁失笑,翻身躺到里侧,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打了一场胜战,又累又畅快! 南宫璃侧躺过来,手自然地搭在他起伏的胸膛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眉眼含笑。 感受到从侧面涌来的热烈目光,东方玄墨刚刚平息下来的身心又无端乱了起来。 他坦言:“你会后悔的。” “才不!” “我可是妖。” “……”她沉思了一会儿,伸手触摸他皱起的剑眉,心底也渐渐升起一股失落,“那又怎样?大不了我老死的时候,你还是这个样子。” 他笑,伸手揽她入怀,“你可真是个疯丫头!” “那都怪你!” “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给你下媚毒!” “要不是你乌鸦嘴,我怎么会被人迫害?” “喂!女人!说话要讲良心啊!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惨死了!你算算,从开始到现在,你欠了我多少条人命了!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南宫璃猛地起身,怒视他:“你什么意思?你刚刚……只是为了救我吗?” “吵什么吵?”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拉躺下来,促狭一笑,“你身上的毒还没退尽呢!一会儿再来一次!” “不需要!”她不悦地别开脸,伸手掐他胳膊,“便宜都被你占尽了,我们两不相欠!” 莫名其妙挨了痛,东方玄墨满腹委屈:“有没有搞错?到底谁占谁便宜啊?我的千年童子身都被你破了,还想怎样?” “童子身?鬼才信!”南宫璃想起刚刚彼此默契的纠缠,心里又喜又恼,这混蛋男人分明经验丰富! “我……”东方玄墨气结,跟这个女人,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见他脸憋的通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南宫璃忍不住噗嗤一笑,拉着他的手枕在脑后,“以前的事我才不管,反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要是今后还有女人敢缠着你,我一定会一刀宰了她!” 东方玄墨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够恶毒的!” “不想看到我杀人,那就离其他女人远一点儿!”她捏着他的下巴一阵摇晃,扮凶恶状,“听到没有?”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4章 苍篱仙山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东方玄墨忍无可忍,大叫:“听到了听到了!暴力女!” “暴力女?怎么又有新词了?”南宫璃不满地撅起嘴,看上去竟有几分俏皮可爱,“你就不能固定一个称呼吗?” 东方玄墨深沉地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像你这种乱七八糟的性格,一种称呼怎么够呢?” “什么叫乱七八糟啊?我……我哪里乱,哪里糟了?”南宫璃掀开被子偷瞄了一眼,窈窕玲珑,丰满有致,身材那绝对是无可挑剔! 东方玄墨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乐了,双臂一箍,将她娇小的身躯抱进胸膛,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被他突如其来这么一抱,南宫璃微微一愣,复又展露笑颜,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轻笑道:“我不管,你得给我一个固定的称呼!” “好啊!那就叫疯女人好了!” “不好!” “那叫疯丫头?” “不行!” “那……”他蹙眉认真想了想,俊眸一弯,璀璨笑道,“那就……璃儿吧!” 南宫璃抿唇,略微思量,方才满意地点了个头:“这还差不多!”转脸亲吻他的胸膛,她美眸流转,心驰荡漾,“我要你叫我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 他一怔,迷茫间似乎想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原本被爱充溢的心,突然间,向着一个无底的黑洞,迅速坠落…… ―――――――――――――――――― 千里之外,凤凰镇。 这是一座古风淳朴又不失繁华热闹的小镇,地处苍篱山脚,呈长椭圆形。受着苍篱门千年仙气的熏陶,这里终年气候湿润,四季常青,多年来风调雨顺,不曾有过任何灾难。 这一日,阳光明媚。 一名身着粗布葛衣的少女站在凤凰镇外,仰首眺望着高耸入云的苍篱山,原本疲惫的双眸霎时绽放星子般的璀璨,张着口惊叹不已。 千里迢迢,月痕从杜绝城一路徒步到此,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途中艰难险阻,几番磨难,最终还是站在了梦寐以求的地方。 走进凤凰镇,过往的人群又投来类似的目光,无非就是对她脸上的月牙胎痕指指点点,外加讥讽嘲笑。 月痕对此早已习惯成自然,毕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路人,他们爱怎么嘲讽都打击不了她日渐强大的心。 于是一路悠哉闲逛,也不急着上山拜师,路过一个小面摊,觉得肚子有点饿,便随口叫了一碗青葱鸡蛋面。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长的憨厚朴实,对于她脸上的丑陋疤痕也只是一笑而过,热情地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月痕放下包袱,拿起筷子便品尝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 她看着过往的人流,无视他们脸上或嫌恶或鄙夷的神色,自顾自地嚼着面条,心想:不就是一块疤吗?搞的好像我犯了什么天大的罪似的!走着瞧吧!等我拜了高人为师,学到真本事,再找到亲生父母,找灵姬给自己整个容,看你们一个个不拜倒在本姑娘的琉璃裙下! “呜呜……”不远处突然走来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到月痕的面前,看到她脸上的疤痕时,离奇地止住了哭泣。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5章 苍篱仙山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呃……”月痕傻笑,不得不赞叹这内心强大的小女孩,“坏!简直坏透了!” 小女孩垂眸,似乎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突然扔下筷子,跳下凳拔腿就跑,边跑边放声哭叫:“救命啊救命啊!我要回妓院!我要回妓院!” 月痕惊呆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深受打击。 扔下银两,她背上包袱,心情倍感失落,朝着苍篱山慢悠悠地走去。到达入山口时,方才打起精神来,向着巍峨的青山高处进发。 上山的道路几乎有数十条,她看的有些发懵,也不知该走哪一条路,最后捡起地上一根树枝,闭着眼睛,一一指过去,默念一声“无量天尊”,蓦地睁眼,她面露欢喜,朝着树枝指的方向跑去。 苍篱门共有七大宫,以山顶太清宫为首,其余六宫分别坐落于苍篱山各大角落,地形错综复杂,到处布满机关幻阵,一般人根本难以窥见其真实面目。 话说月痕顺着蜿蜒的山路往上爬,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时辰,当艳阳渐化作夕阳,她终于跪坐在地挥汗如雨。 抬头看着永无止境的山路,她望尘莫及,不禁慨叹:“我的个天哪!这到底是在爬山,还是在爬九重天啊?” 一头栽在草地上,她筋疲力竭连连喘气,从包袱里摸索出水壶,拧了盖子就往嘴里灌。 斑驳的细碎光芒从树叶缝隙间洒落,将她洁白无暇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无力地眨眨眼,又重新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背上包袱,继续往上爬。 时间缓缓流逝…… 又过了很久,直到繁星闪烁,夜色寂寥,月牙爬上了树梢。 月痕终于支撑不住,四肢软了下去,倒地便睡。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各种各样的梦境奇妙而混乱,直到一阵悠扬的箫声如缕飘至,在她耳畔萦绕了一圈后,方才令她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月痕被一阵欢快的口哨声惊醒,从手指的缝隙间,她看到了三个逆光而立的少年。 清一色的白衣道袍没能掩饰住这三人桀骜顽劣的本性。 道士甲一张圆脸,笑的圆润带着一丝讥讽:“二百零八师兄,这女的长得实在是丑啊!” 被唤作“二百零八师兄”的道士乙拉着一张长脸,目露嫌恶:“世风日下!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我们苍篱山闯啊!” 道士丙笑的花枝招展:“不过看她那傻样,估计是迷了路吧!咱们要不要送她下山呢!” 二百零八师兄?苍篱山?傻样?月痕脑子迅速一转,猛然清醒,跳起来顿时就叫:“你们是苍篱山的师兄吗?我不叫傻样!我叫月痕!我是来拜师的!请问清源道长住哪儿啊?” 一席话落,三人轰然大笑:“哈哈哈哈……” 月痕看着他们一个个笑的前俯后仰,抓抓头发,满脸迷糊。 道士丙指着她,笑的难以抑制:“这丑女是不是个傻子啊?就那德行还想拜我们师尊为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哈哈哈哈……” 月痕白了他们一眼,反唇相讥:“我德行怎么了?你们几个德行也不怎么样啊!清源道长不照样收了?” 此话一出,立刻惹的三人怒目而视。 道士甲猛地上前一步,危言冷笑道:“丑八怪!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月痕被突然一吓,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拧紧拳头,故意扯高音调:“我不想和你们打架!识相的快带我去见你们师父,等我拜了师,你们可都是我的师兄了!以后要切磋有的是机会!” “呵!你这丑八怪口气还真不小!”道士丙把话说的抑扬顿挫,鼻子还哼着刺儿,“你凭什么以为我们师父就一定会收你啊?” “因为……”月痕下巴一抬,傲慢道,“因为是你们掌门师叔推荐我来的啊!” “掌门师叔?”三人一听,又是捧腹大笑。 这回连一直沉默的道士乙也不屑地鄙视她:“我看你的脑子病的不轻啊!掌门师叔会推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那丑样,除非掌门师叔瞎了眼!” “你说谁瞎了眼啊?” 不远处传来一个肃然的呵斥,三人立刻循着声音望去,不由的吓软了腿,纷纷跪倒:“三……三师兄!” 楚寒音一袭白袍随风飞舞,看上去不过三十而立,长相平凡,却颇有号召下属的气魄。他走过来,将脚下跪着的三个小师弟逐个扫了一眼,沉着的目光中闪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早课已经开始,你们竟然还在此地玩闹?不怕回去受师父责罚吗?” 三人面面相觑,均低着头不敢再多言。 月痕看着他们突然之间像化作了三只乌龟趴在地上,忍不住嘲笑了一声,却见楚寒音又将深沉的目光转向了自己,连忙止了笑,恭恭敬敬向他行了一礼:“三师兄好!” 楚寒音一愣,注意到她脸上丑陋的疤痕,刻意将目光转移到下山的石路上,漠然问:“你是何人?” 月痕心中一喜,总算遇到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她殷勤地自我介绍:“我叫月痕,是从北方杜绝城来的!想拜你师尊清源道长为师!不知道三师兄能不能带我引见一下?” “哦?”楚寒音微微蹙眉,想了想,沉声道,“你来早了!苍篱门今年立夏才开始广招门徒!平时苍篱山是不许外人擅闯的!不过看你态度诚恳,这次就算了,赶紧下山去吧!”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月痕顿觉一盆冷水从头灌到脚,脸色有些发青,失落地喃喃:“立夏?什么时候才立夏啊?” 楚寒音略微思索,笑答:“你运气不错,三天之后就是立夏了!你先下山找个住处,当日卯时前来山脚会合,到时会有专门的负责人带你们上山!” “我们?”月痕困惑地指着自己。 “当然,想要拜入我苍篱门的,绝对有成千上万人,能不能脱颖而出,得到我师尊清源道长的青睐,就看你的表现了!”楚寒音到底拥有几十年的修为,面对她这么个丑女,依然淡笑从容。 月痕感到心越来越沉,这么说来,她又要绕着原路下山了?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悻悻一笑,道:“三师兄,我爬了好久才爬到这里,我……我能不能先在山上住下来啊!反正再过三天就立夏了嘛!” 闻言,楚寒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们苍篱山早就被踏平了!” 眼看着没什么希望了,月痕只好向他俯首告别,转身恋恋不舍地走了。 过了好久,趴在地上的三颗脑袋实在忍不住抬了起来,谁知立刻遭到楚寒音冷冷的斥责:“干什么?我让你们动了吗?给我好好在这儿跪着!等到三天后众徒上山,你们再起来吧!” “啊?”三人嚎啕大叫,彻底晕死。 太清宫位于苍篱山顶,占地之辽阔,足足有其他六宫加起来的三倍。远远望去,只见青山含翠,雕甍雄峙,楼宇殿落宛如琉璃彩绘,瑰丽绝伦。 云烟飘渺处,掩映着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外围的汉白玉阶下,几道清泉汇聚成庞大壮观的瀑布,直直飞流而下。在水雾云霭交相缠绕之上,一座浮光腾腾的透明水桥凭空架起,场面之恢宏,无以复加。 此刻,在这空旷的广场之畔,他默然屹立,白袂飘舞,目光清寂,神情淡漠如水。 自从云真子仙逝后,这偌大的太清宫只余他一人留守。他不是个会害怕寂寞的人,但有时也会觉得太过冷清,总觉得这里仙气有余,人气不足。 以前还有神兽白麒麟陪伴着他,而今,却只剩下手中的这把九晟剑。 每日一层层地钻研玄元玉虚心法,废寝忘食,夜不能寐,可到头来,所得到的成果也不过尔尔。 眼见复仇无望,他反而身心轻松了起来。 仇恨这东西,他向来退避三舍。只是有时候,不得不为了给自己或他人一个交代,而违心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杀了东方玄墨又能如何?化作灰烬的师父不可能再得到重生!与其做一件无用的傻事,不如承师之志,弘扬苍篱门,用一生来弥补对师父的亏欠。也许,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于是,才有了这次广收门徒的号召。虽然众多师兄早已远离苍篱门,下山另立门户,但苍篱山不能就此衰落,唯有人才济济,方能立于江湖不败之地。 按照大师兄清源道长的建议,此次收徒不必太过苛刻,人数方面最好也不要限制,只要资质能力过关即可。另外,比试的场地选在离山脚最近的长留宫举行,一来节约时间,依这些凡人的脚力,爬上个一天就能到达,二来那里无人居住,刚好供他们就寝。清源道长估摸算了一算,住上个七八千人,应该不成问题,实在住不下,也可以打地铺嘛! 玉饶师太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唯一的条件就是,她只收女徒,而且有人数限制,最多十二人,再多,她嫌麻烦。 至于淡云步自己,他暂时还没有收徒的意愿,全当以掌门的身份主持一下,关键还是在清源道长的手里。这回,他的明阳宫当真要爆满了! 想到此,淡云步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这笑容还没扯的更深一些,某处便突兀地传来一声尖叫:“小云云!我回来啦!” 闻声,淡云步脸一凝,他怎么把这个家伙给忘了? 云真子的第八个徒弟,陶醉。据说此人百年都懒得洗一次澡,浑身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牙齿金黄,还吞吐着难闻的臭气。废材一枚,没什么大本事,除了睡觉就是喝酒,再不然,就是天南地北到处瞎跑。 这不,自从云真子去世之后,他天天买醉,最后干脆连人也不见了,底下初生牛犊的十来个小徒弟全部投奔到清源道长门下。 看来他这次回来,定是为了收几个小徒撑撑门面的。 看着他背着个补丁大麻袋从水桥的另一侧欢喜地奔了过来,淡云步失笑。这家伙真是一点都没变,那身斑斓的袍子不知道穿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就是不舍得脱下来洗一洗,这还隔着老远的距离,淡云步已经闻到了那股怪异的臭气。 陶醉一下桥就跳到了淡云步的面前,污漆麻黑的脸上大概能辩出个五官,他兴奋地张牙舞爪,抓着淡云步的手臂转了一个大圈,突然一惊一乍:“哎呀!不得了!小云云瘦了!” 饶是心平如镜的淡云步此刻也淡定不了了,懊恼地直往边上躲。 “走走走!师兄这回给你带来好多好玩儿的东西呢!咱们进去瞧哈!”陶醉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反应,拉着他就往太清宫的大门走,穿过并列三排的九个大鼎,一路来到供奉着三清神位的正殿。 陶醉随手把麻袋往地上一扔,看上去疙疙瘩瘩,倒像装了不少宝贝。可淡云步又不是个小孩子,难不成还真把他从某旮旯里挖出来的东西当个宝?于是一甩开他的手,他当即就抱剑靠在了门边,慢慢舒缓心里焦躁的情绪。 那厢陶醉左顾右盼,像在寻什么东西,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高台紫金香炉后面挂着的元始天尊像,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把它摘了下来,直接往地上一铺,当起了临时毯子。 淡云步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又被生生扯开了一朵花,他瞪眼惊呼:“师兄!那是元始天尊!” “圆什么屎啊?就他拉的屎是圆的啊?我拉的屎也是圆的呢!”陶醉极其傲慢地一撅嘴,******往元始天尊头上一坐,拉来补丁麻袋,开始捣鼓翻找。 淡云步顿觉眼前黑了一大片,脚下一软,差点瘫倒。 陶醉边翻着袋子,边咧嘴朝他招手:“来呀来呀快过来!看师兄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他那金黄的几乎能碾出玉米汁来的大门牙,淡云步惊悚地咽了一口唾沫,如临大敌似的,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磨蹭个屁呀磨蹭!”陶醉脸一拉,不悦地哼了一声,“怎么,看见师兄我不高兴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6章 苍篱仙山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没……没有。” “那还不快点过来!”陶醉起身顺势把他拉坐在自己对面,笑嘻嘻地说,“先给你看个品级低一点的宝贝!” 他说着,手往袋子里一伸,立刻掏出了一块琉璃石,随手扔给淡云步,他食指挠着左脸颊,面色沉重地说道:“这东西,我初步断定,应该是天上掉下来的垃圾。没什么收藏价值,你随便玩玩,不喜欢就扔掉哈!” 淡云步拿在手里观摩了一下,不禁问:“这该不会是月池国那座琉璃山上的吧?” “啊?啊啊对对对!”陶醉只顾着埋头翻找,不一会儿又捞出条白色裙子来,举在手里眉飞色舞,“小云,你知道这白色的流仙裙是从哪里弄来的吗?” 淡云步觉得他真是好笑,一条裙子而已,难不成还是从天上弄来的? 陶醉嘿嘿一笑,成就感颇高地赞叹道:“这条裙子可是人家嫦娥仙子最喜欢的一条哦!哈哈哈哈!我看她广寒宫里没人,就顺手牵羊……嘿嘿嘿嘿……” 淡云步无奈地摇摇头,他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那张能够吹破牛皮的大嘴! 陶醉随手把裙子扔到他脸上,又埋头翻找出一本厚厚的簿子,这回笑的更加奸险,甚至带着一丝猥亵:“这个可是我的最爱哦!小云,你要不要瞧一瞧啊?” 听他这么一说,淡云步还真来了兴趣,伸手就夺了过来。刚翻开第一页,他便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脸一红,迅速地合上。 天哪!这竟然是一本海内外功能最齐全的――春宫图!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陶醉乐的四脚朝天,狂笑不止。 淡云步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拎起麻袋往地上一倒,哗啦啦倒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随便扫了一眼,目光不经意落在一个并不起眼的木盒上。打开来一瞧,里面又是一本厚厚的簿子,有了前车之鉴,这回他把本子翻过来瞧了一下书名,顿时震惊住。 “七煞阴阳掌?”淡云步不禁念出声来,剑眉紧蹙,“这不是道家禁绝的嗜血魔功吗?你怎么会有它?“ 陶醉一听,登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挠着后脑勺,认真地回答:“好像是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我怕被一些奸恶之徒弄了去,就带了回来,改天你放到藏书阁去,可得藏好了!” “嗯!”淡云步郑重点头。 七煞阴阳掌,据说有七套掌法,一套比一套厉害,其威力首屈一指,是江湖魔道中人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一旦练齐全套掌法,便可天下无敌,神魔共诛。当然,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练好第一套,因为到最后,不是走火入魔**而死,就是疯癫瘫痪成为废人。 即便如此,淡云步还是不敢有所懈怠,当下便紧急前往藏书阁,找了个万分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 自从被赶下山后,月痕每时每刻都在翘首盼着立夏的到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她第二次站在青幽翠绿的苍篱山脚下时,顿时被眼前人头攒动的浩荡场面惊的一愣一愣。 看来那个三师兄没跟她开玩笑,这些前来拜师的人摩肩接踵,上万的数量绰绰有余。 月痕心里直打鼓,这么多人,她拜师的希望到底能有几成啊?该不会爬上去又被赶下来吧? 虽然有些发虚,但她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既然来了,至少要尽自己所能试一试。 山脚下有专门负责维持秩序的小道士,他们身边的入口处摆放着一个造型像镜子的巨石,边雕繁纹奇络,精致无华,所谓的镜面,其实就是块材质特别的石面,根本照不出人的影子来。 按照先来后到的次序排队,月痕远远就看到了那面石镜,眼看着一个个选手将掌心按在石面上,一会儿闪现绿光,一会儿又绽放红光,很是神奇。 她忍不住拍了拍身前一名少女的肩膀,问道:“哎,你知道那石镜是干嘛的吗?” 那少女回头看了她一眼,触及到她脸上的丑陋疤痕,微微一愣,最后还是客气地笑了笑,和颜悦色道:“据说是往生镜,用来测探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两世若都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一般都可以通过的!” “哦,意思就是说,绿光通过,红光就……”月痕了然,心却随之一凉。 大奸大恶?她帮灵姬做的那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大奸大恶? 也许是因为等的有些无聊,那名少女见月痕发愣,便随口问了句:“听你的口气,应该是从北方来的吧?” 来到凤凰镇,除了那个三师兄,她是第二个主动和她说话的人,月痕心下一喜,把阴霾晾在一边,笑容满面地回答:“是啊!我是从杜绝城来的!姐姐呢?” “我就住在凤凰镇,不过……”少女脸上有些为难,可能因为和这个女孩还不太熟悉,想说又觉得不便多说。 月痕见她长的虽然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但和自己比起来,那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了。而且她语气温和,一点也没有嫌她丑的意思,这不免让月痕心里起了好感。 “原来你是本地的啊!怪不得知道的那么多呢!”月痕面对她,始终带着笑容。 “哪有啊?”少女微微有些腼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正不正确呢!哎,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月痕,你呢?” “月痕?”少女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她左脸颊上的月牙胎痕,淡淡一笑,“呵呵,我叫石敏,你叫我石头就可以了!” “石头?”月痕觉得她的名字比自己的还有意思,哪有人管自己叫石头的,不过看她外表虽然柔弱,说不定还是个武林高手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石敏。她敛了笑容,毫不犹豫将右手的手掌按在石镜上,身后的月痕目不转睛盯着,只见通体灰黑色的镜面蓦地荡漾出一圈幽幽的绿光。 然后,那个专门记录的小道士问了一句:“姓名?年龄?” 她莞尔道:“石敏,十八岁。” “过!下一位!” 轮到月痕了,她搓着手,紧张的不知所措,最后犹犹豫豫地,竟把左手伸了过去。 某小道连忙提醒:“男左女右!” 月痕一慌,索性心一横,闭上眼睛,用右手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平静声音:“姓名?年龄?” 月痕喜出望外,睁开眼看着在掌心荡漾的一圈绿光,兴奋地回答:“我叫月痕,今年十七岁!” 某小道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疤痕,忍不住撇了撇嘴,但还是按照规矩说了声:“过!下一位!” 月痕一听,急忙雀跃地奔上山去,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前面的石敏,激动亢奋地喊道:“石头石头!我过了!” “恭喜你!”石敏回头笑睇她,“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还要爬一天的山,才能到达长留宫呢!” “啊?要爬一天啊?”月痕不由惊的张大嘴,怪不得那天她爬了那么久连个房子的瓦片都没瞧见,敢情她就是在山脚踏步啊!这苍篱山也未免太高了吧? “长留宫,据说以前是雪乔师太的地盘,后来她随师兄下山叛离,那里就空了下来!听说那座宫殿可美了,像仙境似的,只要到了那儿,我们就成功了一半!”石敏的目光中闪烁着无限憧憬,拉着她一步步往山上走。 月痕受宠若惊,心里越发喜欢这个仅仅大了自己一岁的姐姐,想起曾经也对她这么好的杜家小姐,心里不禁有些伤感。 小姐现在一定恨死她了,要是这次连苍篱门都不收留她,也许,她只有回去向小姐以死谢罪!就算最后还是逃不了被五马分尸,她也只能认了。毕竟,那本来就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只因绝望中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作为一个凡人,她到底还是贪生怕死。可是福不是祸,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正黯然低头瞎想着,身旁的石敏注意到她的神情,担忧地问:“月痕,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啊?没有没有!”月痕连忙笑着挥手,“我只是有些担心自己资质太差,过不了!” “别担心!”石敏又恢复了明媚笑颜,“我听说这次苍篱门收徒并不严格,可能是因为半年前的众叛亲离,让苍篱门损失了不少道行高深的道长,所以想借此扬眉吐气,重整旗鼓吧!” “石头一定武功很高强吧?” “也没有啦!只是小时候学了一些防身的本领,花拳绣腿罢了!” “呵呵!”月痕傻傻一笑,“我也只会一点花拳绣腿!” “没事!这里还有大字不识一个,连花拳绣腿都不会的人呢!我们还是有希望的!”石敏狡黠一笑,自信的小脸显得格外美丽。 “真的啊?那我就不怕了!”月痕沾沾自喜,又忍不住问,“石头想拜谁为师呢?” 石敏想也没想,就答:“当然是玉饶师太了!现在的苍篱门就属她道行最深了,其次就是掌门,不过掌门又不准备收徒,要不然,我还真想拜掌门为师呢!”石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据说他入门还不到几年,道行已经高出了同门师兄,长的飘逸似仙,又贵为掌门,不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拜他为师呢!只可惜……” 月痕自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掌门是谁,心里也不禁随着她失落起来,要是淡云步能够收她为徒,她就算死也满足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 石敏想了想,又反问她:“月痕想拜谁为师啊?” “我啊?”她讪笑一声,“我长这么丑,只要有人要我就谢天谢地了!” “干嘛这么自卑啊?”石敏伸手掐掐她的小脸,笑呵呵道,“不就是一块疤吗?我们是去拜师,又不是去选美!只要你有能力,他们是不会拒之门外的!相信我!” “嗯!”月痕心里一阵澎湃,重重点头,“石头,能够认识你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寂寞的要死!” 石敏拉着她向上走,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笑声。 “不过呢,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苍篱山有个叫陶醉的废物,你可千万别拜他为师啊!” “为什么?” “因为他是废物嘛!一点本事都没有,每次还要争着抢着收徒,脾气又古怪的要命。”石敏见四下有人,忙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自从入了苍篱门,就从来没洗过澡,浑身臭气熏天的,大家都不敢接近他。要是有人说了他半句坏话,一定会被折磨的很惨!而且我还听说,他座下的徒弟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月痕忍不住“哇”了一声,“这个家伙这么奇葩呀?难道掌门都不管他吗?” 石敏无所谓地耸耸肩,“连掌门都怕他呢,怎么管?就算是他死去的师父云真子,也不见得管得了!不然,他怎么会那么肆无忌惮?” 月痕深深感慨,下定决心:“嗯!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拜他为师的!” 两名少女开心的一击掌,欢乐地朝山上奔去。 几个时辰后,月痕惊奇地发现,山路边上竟然还有三个小道士并排跪着,定睛一瞧,居然就是那天挑衅她的三人。 月痕乐了,上前准备调侃几番,却被石敏拦住。 她神情严肃地说道:“别管闲事,我估计他们是在受罚。苍篱山有个规矩,同门受罚时候是不能跟他们说话的,不然也会跟着挨罚!” “这么严厉啊?”月痕乍舌,不由得绕道而行,心里嘀咕着,这三人该不会在这儿跪了三天三夜了吧?那可真够惨的! 漫漫山路,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少年少女络绎不绝地朝着越来越陡峭的山路走去,大部分人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纷纷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和干粮补充体力。 月痕也自带了一些,不过比起他们带着的包子馅饼和各式小吃,她那几只发黄的窝窝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就连水袋都比人家小了几倍。 不过她才不在意,只要能把肚子填饱了,能够顺顺利利地赶到长留宫,那才是最重要的。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7章 苍篱仙山4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正啃的有些发噎时,石敏突然递来一只大肉包子,笑道:“吃吧!这包子可是我们凤凰镇的特产之一,味道独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哦!” 月痕将最后一口窝窝头吞下肚,手抚着胸口运了运气,不客气地接了过来,边吃边问:“听你这口气,好像你家就是卖这包子的!” 石敏坦然一笑,“没错,我爹就是个卖包子的!不过他脾气不好……”话说到最后,她渐渐表现出了一丝伤感,“而且他很贪财,一心要把我嫁给凤凰镇的首富做小妾,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老头,还不如上山修道呢!” “那你一定是瞒着你爹来的了?” “嗯!所以我一定要成功!只要成了苍篱门的入门弟子,我爹就不敢再逼我了!而且俗门弟子将来是可以成亲生子的,等我有了本事,就找一个我喜欢的男人,和他双宿双飞!”石敏扬起天真的笑脸,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 月痕喝了口水,点点头:“太好了!石头你那么善良可爱,将来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你也是,月痕!” “我?”月痕撇撇嘴,“算了吧!我还是不要做什么俗家弟子了,干脆做个道姑,将来降妖除魔算了!” 石敏大惊:“啊?你不会是想做玉饶师太第二吧?” “那又怎么样?”月痕不以为然。 石敏愣了愣,笑了,举起水袋,振奋人心地说道:“好!为了月痕的远大目标!我们一定要干了这一袋!来!” “别来了!省着点吧!还有半天的路程呢!” 石敏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连忙把盖子拧上,脚下加快速度,朝着目标努力前进。 临近傍晚的时候,已经有大批的成员站在了长留宫外的广场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月痕和石敏站在人群中,抹着额头的汗水,踮着脚尖也只能看到无数个脑袋在动,周围一片喧嚣,热闹非凡。 “石头,我都快累死了!” “我也是……” “我们不会还要连夜比试吧?” 石敏皱眉想了想,“应该不会吧?我们又没有修炼过,怎么吃得消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没力气了,只想好好睡一觉!”月痕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哼了两声,眼前的长留宫再美的像仙境,她也无暇欣赏了。 石敏连推了她几下,“喂!快打起精神来!清源道长来了!” “啊?”月痕一个激灵,猛地把脑袋竖了起来,果然看见远处冗长的阶梯上,一个青袍老者现了身。 清源道长已过五旬,鬓发墨中染白,一身太极玄青长袍,面容带笑,看上去平易近人。 他伸手挥了挥,众人随之安静下来,满面尊崇地望着他。 清源道长甫一开口,气势沉稳从容:“诸位沿途劳累,辛苦了。我清源在此,先替掌门向大家问声好!欢迎你们不辞辛劳前来加入我苍篱派!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先排队前去膳房用餐,我的徒儿会给你们分发住宿的门牌编号,今晚早些就寝,明日一早,会安排你们拜见掌门,举行擂台比试!大家一定要养精蓄锐,明天表现出最佳成绩!” “是!” 广场上整齐地爆发出宏亮的呐喊,看的出来,大家对这位和蔼又体贴的清源道长印象极好,尤其是他们可以吃上一顿饱餐,睡个好觉了。 月痕和石敏顿时激动地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地跟着队伍走去。 ―――――――――――――― 是夜,月色如织。 昏暗的寝室内,三名年纪相仿的少女正沉沉地做着美梦,唯独月痕还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明明犯困的要命,却怎么也睡不着,月痕烦躁极了,索性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动听的箫音,幽幽吟诉,如丝如缕,飘荡在清新的空气中,增添了一股馥郁兰香,仿佛听着就能让人忘却烦恼和忧愁。 月痕的心静了下来,又默默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可是下一刻,她翻床便起,披了外套就往外走。 这箫声和三天前她听到的一模一样,她有预感,一定是淡云步吹奏出来的!天知道,她多么想再见他一面,即使只能以师侄的身份跪在他的面前,即使……只能卑微地得到他哪怕一刹那的俯视,她也会激动的难以入眠。 她等不到明天早上,她现在就想见到他。 一路跑到幽深的树林,她四面环顾,箫声明明就在耳畔,可目所及处,却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令她不免有些丧气。 正踌躇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时,不远处突然闪出一道人影,伴着一声冷冷呵斥:“什么人?” 月痕一惊,忙乖乖地站住了脚步,看向来人,待他一步步走近,月痕才渐渐松了口气,礼貌地笑道:“三师兄好。” 楚寒音的轮廓慢慢呈现在月光下,神情一惯的严肃,冷漠道:“是你?” 月痕傻傻站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楚寒音神色不变,依旧冷言冷语:“这么晚了怎么还到处乱跑?要是迷了路,明天可就没机会上擂台比试了!” 月痕依旧在笑,笑的有些勉强,老老实实说:“我是听到箫声跑出来的!不信你听!” 楚寒音不听也知道这箫声从何而来,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丑丫头,“你该不会是想去找这吹箫之人吧?” 月痕露出欣喜的笑颜:“三师兄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自然是在山顶的太清宫了!” “太清宫?山顶?那我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楚寒音听着她天真的有些犯傻的问题,不禁失笑:“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整座苍篱山离大地大约三十分之一处。不如你自己算一算,要走多久呢?” 三十分之一?哇靠!三十分之一她就爬了一天哪!这要再爬上山顶,岂不是还要连夜爬上个十天半月?天哪!她真是疯了!居然还幻想今晚能见他一面,真是做梦! “可……这箫声明明就在耳边啊!” 她还是不死心。 楚寒音居然还颇有耐心地给她解释:“那是因为吹箫之人法力深厚,不但能传遍整座苍篱山,说不定九重天上还能听见呢!”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8章 一波三折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么厉害?”月痕惊叹不已,终于打消了去见淡云步的念头,还是乖乖等到明天一早,给他老人家下跪行礼的时候,偷瞄上一眼吧! 唉!这苍篱山没事长那么高干嘛呀? “老三这是在跟谁赏月相谈呢?”耳边响起一个阴柔的男子声音,在清寂的箫音中显得格外突兀。 楚寒音意外地看着来人,立刻俯下首,恭敬道:“二师兄!” 随着一道人影越走越近,那个被楚寒音唤作“二师兄”的男子轮廓渐渐映入月痕的眼帘。挺拔的身躯,不同于道家装束的锦绣华袍,五官棱角分明,剑眉入鬓,看上去颇有几分帅气硬朗。 月痕只是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转移到别处,这家伙一看就是某个富家二代,穿的那么华丽,显然是个俗家弟子,就是不知道道行怎不样。 凌炜森上前将月痕打量了一眼,立刻目露讥讽,直接将她视作空气,转身对楚寒音笑道:“三师弟可真有闲情逸致啊!而且品味还这么重口,心情不好也不用这么糟蹋自己啊!” 楚寒音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嘲弄,瞧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的月痕,解释道:“二师兄误会了,她是这一届待选的苍篱门弟子,我和她只是第二次见面。” “误会?”凌炜森轻哼,压根儿就不相信他的话,“小周他们回来的时候膝盖都快烂了,扬言说老三你为了个丑女罚他们跪在乱石上三天三夜!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呢?” 楚寒音端正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淡淡道:“他三人扰乱纪律,潜出宫外玩耍,我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小事一桩,就没有惊动师父。与这位月痕姑娘并无关联,师兄确是误会。” “哦――”凌炜森故意拉长了尾音,貌似恍然大悟,也懒得再揪着这件小事不放,转移话题,“你说咱们这位掌门师叔,怎么每晚都要来这么一个小插曲呢?该不会是在思念什么初恋情人吧?” 对于他的猜测,楚寒音觉得根本没必要刻意的讨论,可听在月痕的耳朵里,就显得新鲜多了,尤其是她这个好多嘴的个性,当即就忍不住发问。 “掌门师叔还有初恋情人?” 一句带了点酸味的质问,成功地吸引了凌炜森的目光,他好奇地看着这个丑陋的丫头,不禁失笑,话却是对着楚寒音在说:“三弟,这丫头长的也太不雅观了。明天一上台恐怕就要热开锅了!我得回去跟师父他老人家提个醒,免得到时候承受不了,哈哈!” “是吗?我倒觉得月痕姑娘她资质不错,师父不喜欢,不代表玉饶师叔看不上。”楚寒音望着月痕浅浅一笑,看样子一点也不在意她脸上丑陋的疤痕。 凌炜森干脆大笑了起来,口气满满的幸灾乐祸:“玉饶师叔?她老人家可是出了名的狠绝啊!我看这丫头呆头呆脑的,到了琼花宫,恐怕会有吃不尽的苦头呢!” 月痕才没有被他的话吓倒,不就是吃苦吗?不吃得苦中苦,怎能为人上人?她就是为了吃苦磨练自己来的。要是玉饶师太能够收她为徒,说不定她还能学的事半功倍呢! 一时困意来袭,月痕向两位师兄告辞,态度谦和有礼,倒是弄的凌炜森无所适从。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远远离去,他邪恶地笑了一声,道:“看这丫头的背像,体形还算不错,要是没有脸上那块疤,姑且也能算个美女。” 楚寒音摇摇头,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边走边道:“天色不早了,师兄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安排他们擂台比试。” 凌炜森三两步追了上来,不屑地说道:“我们师父就是这么个烂好人!掌门之位拱手让人不说,还像条看家犬似的围着淡云步转!这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要我说,我们还不如学学师叔们,下山另立门户呢!” 楚寒音不置可否,径直离去。 凌炜森独留在原地,聆听着空气中悠扬的箫声,他的脸色逐渐铁青了下来。 翌日,晴空万里。 早早的,广场上就已经布置好了三个大擂台,每个擂台分别对应着三大宝座,显然是为了清源道长、玉饶师太和陶醉而设。三大宝座的前面,还有一个象征权威的主座,自然就是苍篱掌门淡云步的座位了。 此时广场上人烟稀疏,都是明阳宫前来帮忙布置的小道士,他们从凌晨开始忙到现在,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 紧接着,被分成两队的待选弟子开始随着领头的小道入场,按照各个成员的师承意愿,每个人都公平对待,意思就是说,你想拜谁为师,那就加入谁的队伍里,再由师父们甄选,过关者即入门,若未能过关,也可以再加入另外两个队伍。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三次机会,师父们挑选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可以挑选师父。 只是可惜,师父只有可怜的三枚,而浩浩荡荡的弟子们,却有八千余人! 最好笑的是,明明应该分成三队的他们,却只分成了两队。三大擂台,最左边的一个擂台下却是空无一人,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属于陶醉的地盘。 八千多名待选弟子,没有一个愿意拜陶醉为师! 当陶醉顶着个鸡窝头,浑身臭气哄哄地来到座位时,看着眼前一片空荡,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不禁眺望另外两个擂台,眼见那里已经人头攒动,准备击鼓振威。 陶醉怒了,恶瞪身边两位,暴躁地叫道:“喂!你们这两个老东西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么多弟子,一个也不留给我?” 清源道长抚须微笑,“八师弟稍安勿躁,此事也怪不得我和四师妹,这组队完全按照孩子们的意愿,他们想拜谁为师,便会站在谁的擂台下。”他看了一眼两个擂台下的人数对比,估摸算算,站在自己队伍里的,最少也有七千人,只有少部分人站在玉饶师太的队伍里,且大多都是女子。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29章 一波三折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玉饶师太对于人数的多少,看上去并不在意,本来她只打算收十二名弟子,而底下却有将近千人,她还嫌多呢! 此刻,大家按部就班,都静静地等待着掌门的到来。 没过多久,空中便有一道白影闪过,待众人细看时,那道白影早已稳稳落座,只见他白衣纤尘不染,青丝如绸,面容雅致清俊,目光淡漠地扫过台下弟子,微微一笑,仙风卓然,宛如神祗下凡,令众人屏住了呼吸。 “拜见掌门师叔!”众人纷纷下跪,恭敬地行三拜九叩大礼。 月痕和石敏均跪在玉饶师太的队伍里,偷偷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朝高高的阶梯上瞄。可瞄来瞄去,也就瞄到了一角白衣。 月痕没有气馁,反正一会儿还要上擂台比试,有的是机会正眼瞧他,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注意到自己呢?她摸了摸脸上的疤痕,料想着,这么特别的一张脸,他还真没理由不注意到! 眼看着众人都已来齐,作为辅助者的楚寒音,弯身问身旁端坐着的淡云步:“掌门师叔,可否开始?” 淡云步微微点头,表示默认。 于是楚寒音挥手,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顿时,鼓声阵阵,待选弟子们根据自己的排队编号,单双相互切磋,输赢仅在其次,即便有一方赢了,若是入不了师父的眼,照样不能过关。也就是说,这场比试,比的不仅仅是武功,还有各方面的能力,这些能力只有道行高深的师父们才能觉察得到,所以说,能不能过关,全凭师父一个念头,并不在于谁输谁赢,只要充分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即便输了,也有机会过关。 说起来好像规矩并不严格,其实细细一琢磨,能不能过关,还真是挺玄幻的! 几场比试下来,清源道长的队伍里已经有十来名待选弟子过关,先后被安排坐在擂台下方左侧,开始兴奋地议论开来。 而玉饶师太的队伍到现在为止,已退出了数百名待选弟子,有的弃权,有的又不死心地转到清源道长的队伍里,摩拳擦掌,准备再战一番。 唯独陶醉的队伍,依旧是空空如也,他自己也早已经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很快轮到了石敏,她对着月痕笃定一笑,跳上擂台,挑战一名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 擂台上,两名少女彼此抱拳施了一礼,鼓声一乍响,双方蓦地交战。 玉饶师太一直面色平和地望着,即便到现在一个弟子都没看中,但几百年来久历风风雨雨的她,依旧表现的淡然而孤冷。她对弟子的要求颇高,不单单看她们的资质能力,还得她看着顺眼才行,要是她不喜欢这个人,即使她的综合能力再强,她也不会有半分通融。 不过石敏的出现,似乎令玉饶师太眼前一亮,风韵犹存的脸上隐隐约约闪过了一丝笑意。 坐在前方的淡云步朝后侧斜睨了一眼,成功捕捉到这位四师姐难得表现出来的一抹微笑,紧接着,他毫无意外地听到了一声“过”,表示擂台上还未分出胜负的两名少女中,已有人幸运地过关了。 站在玉饶师太身畔的白衣清冷女子上前一步,平静地宣布:“石敏过关,下一组!” 站在擂台上还摆着招式的石敏一听,顿时兴奋地喜笑颜开,在几位师姐的带领下,来到擂台左下方安坐,和众师姐同台观赏,待遇已截然不同。 月痕远远看着石敏激动雀跃的模样,心里也为之高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看着主座上举止优雅的男人,已迫不及待地想上台一展身手。 不一会儿,总算轮到月痕上场,等她站在擂台上才发现,她的对手竟然是个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少年。 她丑陋的容颜刚刚呈现于众人眼前,便引来了一阵唏嘘,不过月痕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依旧心平气和地对着那少年抱拳施礼,眼角的余光瞟向主座上的淡云步,果然见他淡漠的俊脸上多了一丝颜色。 她心下欢喜,鼓声一响,集中精神应招,有点功夫底子的她一出手,便占了上风。 淡云步起先看到那张脸,只是有些意外,不过见她拼了命地表现自己,却隐隐有些担忧。他又斜睨了一眼后侧的玉饶师太,见她沉着脸,面上虽然刻意掩饰,但目光中的鄙夷之色还是让淡云步捕捉到了。 看来这个急于表现的丑丫头是没什么希望了!玉饶师太最讨厌那种急于求成的人,何况她还长的那副尊容,连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厌恶。 这一组最终月痕得胜,但二人均未过关,被遣退擂台后,月痕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她表现的明明很好啊!十招之内就大获全胜,为什么还过不了关? 石敏拨开人群,飞快地奔向她落寞的背影,拉着她就往清源道长那条庞大的队伍跑,一边好生安慰:“月痕,别难过,赶紧去清源道长那儿报个名,还有一次机会呢!” “嗯!” 两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来到清源道长队的登记处,那个负责记录发放排队编号的人竟然就是昨晚月痕见到的“二师兄”。 正二脚高跷,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凌炜森抬头一看,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身后的几名师弟也跟着大惊失色。 凌炜森对着月痕上看下看,确定自己没看错,方才摆出一副傲慢姿态,说道:“怎么?被玉饶师叔给退了?” 月痕礼貌地向他俯了俯身,满脸敬意,微笑道:“麻烦二师兄了。” “哎?先别急着叫师兄!能不能被我师父看上,还是个未知数呢!”他谑笑着,随手递了个号码牌给她,“小丫头,看你的表现了!” 月痕接在手里,开心地直点头,急急忙忙跑去排队。 这可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凌炜森看着那道娇小的背影,眸中轻蔑尽露无遗,冷笑着自言自语:“长的这么丑,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实在是有污众目啊!” 临近中午,场面依然阵阵沸腾,两大擂台上,组员一波接着一波,比试进行的如火如荼,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眼见月痕又要准备上场了,主座上的淡云步微微皱眉,但愿这丫头这次能够成功过关,不然……他看了一眼后侧靠在椅子上睡的天昏地暗的陶醉,摇摇头。 月痕这次面对的,是一名年龄稍长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国字脸,目露寒光,举手投足倒有几分出自名门的正气。 当然,她那丑陋的容颜一现,顿时又引起全场唏嘘,夹杂着刻意压低的讥笑。 那男子直接无视她的脸,眼睛瞟向别处,抱拳施了一礼,鼓声骤响,双方交战。 数千场下来,清源道长已经收获满满,乍一看去,那边安置的过关人数已经足足有五百多人,再看玉饶师太那儿,不过只有寥寥七八个弱小女子。 能够在短短半日收到这么多称心如意的徒弟,清源道长打从心眼里欢喜,抚着胡须的他春风满面,一眼便看到台上一脸浩然正气的男子,见他武艺超群,气度从容,不禁点点头,从口中吐出一个字:“过。” 身畔的大弟子洪威得到指令,上前一步,朗声宣布道:“杨瑞过关,下一组!” 月痕懵了,直到再一次被遣退下擂台,她才微微清醒过来。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他们俩还没分出个胜负呢!凭什么不要她啊?至少也该让他们打完再说啊! 她气愤难当,尤其是望着主座上依旧云淡风轻的男人,心里狂怒!这个家伙是雕塑吗?看着她连续被退下擂台,连个气都不出!至少也该替她说句话呀! 月痕左思右想,总算明白了。她摸着脸上的丑陋疤痕,冷冷一笑。原来再有能力也没用,所有人都不曾看得起她,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令人恶心的丑女,根本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石敏早就和她的师姐们聊起天来,似乎也把她这个可怜人抛到了脑后。这也不能怪她,要换做自己,也会兴奋地跟她们问长问短。 不经意间,她注意到远处空寂无人的擂台,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心陡然一横,她大跨步地跑了过去,一个矫健飞跃,她娇小的身影直接落在擂台中央。 这微小的动静却令陶醉苏醒了过来,大手抹了一把脏脸,眼睛顿时瞪的比驼铃还大,嘴巴张张合合,猛地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啊――” 这一叫,顷刻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大家看到擂台上的傲娇身影,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淡云步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丫头最后还是不死心,连陶醉这样的人都不放过!唉!无良的天尊啊! 全场安静了片刻,却见陶醉猛地蹦跳了起来,激奋地原地转着圈儿,扭着屁股手舞足蹈,狂笑地吹着口哨:“哈哈哈哈……过过过过……哟呵!” 月痕傻了眼,四肢不禁抖了抖。 这……这是表示……她过关了? 事实证明,她确实过关了,而且只是往擂台上那么一站,就在众人眨眼间,直接过关了。 当夕阳西下,长留宫里里外外终于恢复了平静。 月痕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寝室,见屋里三名少女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她无力地瘫坐在床铺上,目光空洞无神。 三名少女神情怪异地瞧了她一眼,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丑八怪是不是疯了啊?拜不了师,也不必饥不择食吧?我看这回,她绝对死定了!” “不至于吧?大不了天天对着个活茅坑,学不到什么本事呗!我看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丑到极点,一个臭到极点,哈哈!还挺般配!” “嘘!你们小点声,说不定那个怪师叔一会儿就会来接她呢!” “那咱们还磨蹭什么?赶紧下山吧!免得被他的臭气熏死!” “嗯嗯嗯!走走走!” ……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屋子里变得一片死寂。 月痕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哪!老天爷!你到底想玩我到什么时候啊?” 话落,门外闪进了一个人影,正是换了一身白衣道服的石敏,她满面微笑地走过来。 “月痕,你还好吧?”看到瘫在床上像死了一回的丑丫头,石敏敛了张扬的笑容,声音隐着一丝担忧。 月痕点点头,勉强地扯了个笑脸,问道:“石头,你还没走啊?” “快了,我师姐过来接我去琼花宫,一会儿就走,我是偷偷过来跟你道声别的!” “哦……不用了,你走吧!别让她们等急了!听说玉饶师叔特别严厉,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嗯!”石敏笑着点点头,话到嘴边斟酌了一番,才道,“你也是,月痕。虽然……你那个师父名声不太好,不过总比被遣退下山强啊!你放心,一有空,我就会去看你的!” 月痕皮笑肉不笑地憨了两声,“我都不知道会住到哪里去呢!听说我那个师父没什么地盘,到处瞎跑蹭饭,我看,我一定会被调教成最有前途的叫花子!” 石敏听她这么一说,满脸同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于是随便寒暄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月痕百无聊赖之际,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个破旧的拨浪鼓,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摇着摇着,便开始哈欠连天,差点就一头栽到床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猛地精神一抖擞,把拨浪鼓放回包袱内,下床一脸惊怕地朝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的刹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逆着漫天霞光,浑身被镀着一层柔柔仙气的俊逸男人。 月痕只觉得呼吸一窒,连魂魄都似飘了起来,呆呆地立着,无所适从。 淡云步微笑凝视她的时间不到片刻,便被身后突然探出来的鸡窝头一声阴阳怪叫给打破。 “徒儿!我来啦!”陶醉一现身,便风风火火地冲到月痕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臂晃到她抽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0章 一波三折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可碍着淡云步的面子,月痕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任由这疯子般的恶臭男人把自己浑身摸了个遍,还得笑呵呵的表现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我的那个天哪!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年没洗过澡了?一个人臭到这个地步,还能健康的活蹦乱跳,简直就是个离奇的笑话啊! “宝贝徒儿,等急了吧?师父我是个路盲,把长留宫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你,只好把我的小云云请来帮忙了!嘻嘻嘻嘻……”陶醉龇牙咧嘴,笑的耸肩晃背,金黄黄的牙齿散发着恶心的臭气,却丝毫不影响他欢乐的心情。 淡云步目露一丝怜悯,只能叹口气说:“丫头,还不快拜见师父?” 月痕一听,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忙对着陶醉双膝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磕了个头,颤巍巍地说道:“弟……弟子拜见师父!” 月痕原本以为,照这男人对自己这般热情,应该马上就会让她起来。没想到这臭烘烘的男人居然笔直地立着,摆起了长者姿态,口气更是严厉的恨不得拿起鞭子就抽她。 “态度不够诚恳!罚你多磕一千个响头!” 闻言,月痕惊怔地抬头望他,却遭到更冷厉的斥责:“看什么看?你个丑八怪!还不快磕?” 月痕顿时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门口的淡云步。 “师兄!”淡云步显然也看不过去,上前把陶醉拉到一边,微笑道,“这丫头刚刚入门,还不懂规矩!这次就先饶了她吧!” 谁知,陶醉蛮横地把他一甩,疾言厉色道:“我教训徒弟关你个屁事!走走走!闪一边儿去!”他怒指地上月痕,吼道,“死丫头!还不快磕?” 月痕只好咬碎牙往肚里咽,忍着泪水,乖乖地给他磕头,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不一会儿,额头就红肿了一大片。 淡云步不忍目睹,只得把目光转移到别处,本想就此离开,随他们怎么瞎闹,可又怕这陶醉疯疯癫癫地闹出人命来,只好在一旁候着。 一旁,陶醉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抠着污浊的手指甲,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低垂的眼眸中却闪现着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这笑意高深莫测,隐隐透着诚挚和认真。 直到门外的夜色变得朦胧,陶醉才懒懒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起来吧!” 月痕脑子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磕了多少个响头,只觉得头顶一股钻心的疼,久久挥散不去。听到他的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又连续磕了几个,这才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起来的第一眼,她就看着淡云步,眸子里闪着满满的泪光,脸上却是极其不满的表情,她真是没想到,他一个正常人也能狠心地在一旁看这么久。难道,他就那么讨厌自己吗?就因为她曾和妖怪为伍,所以她受到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 淡云步见她这么看着自己,委婉地说道:“以后要谨记师父对你的教训,好好做人!” 月痕冷冷一哼,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厢陶醉又急了,破口大骂:“死丫头!没听见掌门师叔的话吗?你那什么态度?给我跪下给掌门师叔认错!” 淡云步连忙婉拒:“不必,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你们暂时就先住在这长留宫,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大师兄。” 陶醉才不管他的意见,走过去一脚就把月痕踹跪了下来,踩着她的小腿,怒气冲冲道:“死丫头!认错!” 月痕扭动了两下,知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乖乖俯首磕头,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抽泣着说道:“我错了……对不起掌门师叔……月痕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淡云步无奈地看着这二人,转身就要走,却被陶醉拦上去抱了个满怀,转眼又笑的像只贼老鼠。 “嘿嘿嘿嘿!这长留宫有什么好玩的?我不要住在这儿!还是太清宫住的舒服!小云云,要不就让我们住太清宫吧!” 淡云步为难地看着他,眉头连打了几个结,“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啊?你一个人住那儿不觉得太无聊了啊?还是让我和徒儿去陪你吧!你看,要是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还可以找这丑八怪欺负欺负!我绝对不会护着她的,你放心!”陶醉黑乎乎的脸上绽放了一朵污黑的脏花,笑的比癞蛤蟆还难看。 淡云步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家伙不至于弄出人命来。 于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刚说了句“好吧”,岂料陶醉突然脸色一变,捂着下身急道:“不行了,我憋不住了,我得赶紧嘘嘘!我徒儿交给你了,你先带她回太清宫,我我我一会儿就来!”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淡云步无语,真担心有一天会被这家伙给逼疯!回头看着依然跪在地上抽噎的丑丫头,淡淡说道:“起来吧,你师父走了。” 月痕抬头,惶恐地四下一瞧,果然不见了他的踪影,顿时有种重见天日的喜悦,刚想站起来,可仰望着淡云步,又吓的乖乖跪好,嗫嚅着问道:“我……我真的可以住到太清宫吗?” 淡云步俯视着她,语气依旧淡漠没有一丝情绪:“是的。” “那……”月痕紧张的拧着衣角,咬着下唇小声说道,“要是以后师父再罚我,你能不能……帮我说句好话?” 真是个天真的丫头! 淡云步失笑:“那要看你犯了什么错,要是情节严重,我也帮不了你!” 月痕不死心,跪爬到他脚下,攥着他的衣角苦苦哀求:“掌门师叔,您就行行好,给我吃个定心丸吧!不然,我一定会被那疯……师父折磨死的!求您了掌门师叔!” 淡云步不理会,低头漠然问:“既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鲁莽行事?” 月痕抹了把泪,哽咽道:“我……我不甘心!我明明表现的很好,他们却不要我!” 淡云步摇了摇头,声音里多了一丝责备:“你这丫头,不懂谦卑,还如此顽劣不可一世,有谁会喜欢你,还收你为徒呢?” 月痕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掌门师叔,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会让您为难的!” 淡云步轻叹一声,眼神逐渐温和:“好了,起来吧,跟我回太清宫。” 月痕喜极而泣,亟亟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想到,长时间跪在地上,小腿一时没能适应,一个踉跄又要跪倒,千钧一发,淡云步伸手稳稳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目光交汇的那一倏那,他们恍惚间,竟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身着金戎铠甲,眉眼清寂,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淡疏离;而另一个,是一身白衣的明媚少女,美丽的笑颜被璀璨的日光耀的看不真切。 这……这是为何?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这一刹那的幻觉,月痕羞怯的声音在耳边轻唤:“掌门师叔。” 淡云步这才发现,两人居然暧昧拥抱在一起,他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后退一步,转身兀自走出房门。 月痕亦来不及细想刚刚的惊鸿一瞥,像只小鸭子似的,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也许在他眼里,她永远只能做一只卑微的丑小鸭,可追逐着他奔跑的那一刻,她心里却无限欢喜。那种莫名的喜悦仿佛沉淀了生生世世的纠葛,在荒芜了千年的心房里,蓦然绽开一朵明艳的花。 ―――――――――― 话说,自从那个“梦死醉生噬心媚骨毒”的复仇方案失败之后,傅子俊已经不敢再有所行动了,甚至只能躲在某个隐秘的村落里。 因为他的私自逃狱,加上意欲染指长公主的事被他老爹傅恒大将军得知,老将军盛怒之下,立了个有史以来最残酷的军令状,若是三月之内不能将他捉拿归案,愿奉上傅家上下数百颗人头。 他在乎的倒不是那几百颗人头,关键是这军令状一下,那个死老头绝对会拼了老命的四处追捕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 那可不是闹的玩儿的! 于是,在张小北的建议下,藏匿了几天的傅子俊终于同意随他回夜冥国,他的老家――凤凰镇。 当然,这次必须借用灵姬的法力,不能就这么贸然地跑出城去。于是,灵姬化作一只野鹰,驮着二人,直接冲入云霄。 这一日下午,天气还算晴好。 两名女子坐在凉亭内小憩,迎面吹来淡淡清风。 飞翼将官文随手往石桌上一扔,清秀的脸上难得闪现一丝恼怒,“想不到这个淫贼竟然是傅大将军的儿子!可恶!当初就该一剑把他杀了!” 对面的南宫璃却很没形象地大口大口咬着雪梨,绝美的脸上似笑非笑,话出口时竟带着懒懒的惬意:“飞翼不用自责,那种恶畜就这么杀了,也太便宜了他!我一定要把他活捉,然后再关进天牢,我虐死他!” 虽然她的话说的极其恶毒,但在飞翼听来,玩味的意思反而更浓。 飞翼皱眉忖思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些天来一直压在心里的那个大问题:“老实说,你的媚毒到底是怎么解的?” 南宫璃乍一听,咬梨的动作不由稍顿,然而她明眸辗转,依然不动声色地继续啃梨。 见她不说话,飞翼更是狐疑,非要把事情弄个清楚不可,于是下意识地猜测:“才子,你老实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不是东方玄墨啊?” 这么轻易就被她猜到了,南宫璃又羞又恼:“你还好意思问?那天要不是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我也不必……不必出此下策!” “这关我什么事啊?”飞翼很是无辜,“那天我不是紧急去抓淫贼了吗?我哪知道你中了媚毒啊?再说,就算知道,我也解不了啊!最后不还得找个男人……” 话到最后,飞翼有些难以启齿,干脆闭上嘴不吭声了。 南宫璃不想再揪着这不雅的事不放,“算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要不是那个傅子俊……谁都无所谓!” “是吗?”飞翼挑眉,促狭道,“那你怎么不找金雷,偏找那个东方玄墨呢?” 南宫璃脸一红,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高兴,我乐意,怎么了?要换做你,你会找无情戏还是淡云步呢?” “好好的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飞翼脸色一变,不悦地说道,“我才不会那么无能,被人下媚药呢!” 南宫璃粉腮一鼓,咬牙切齿,“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那一定是有妖孽作祟!普通人怎么可能偷袭得了我?” 提到妖孽,飞翼不由想起张小北收服的那条灵蛇鞭,而当时,张小北又扬言傅子俊是他的朋友,难道,是他们合谋,对付才子? 如果是这样,那么张小北就是共犯,要是让才子知道,他一定也难逃一死。 可她哪里知道,南宫璃早就怀疑张小北了。 “我听猴哥说,张小北手里有条神奇的鞭子,估计是妖幻化而成。我那天去天牢的时候,见他和傅子俊的关系貌似还不错。后来鞭子丢了,他们也相继逃狱,所以我猜想,傅子俊一定和张小北在一起,说不定,就是他们合谋,指使那只妖来迫害我!”南宫璃恶狠狠地咬着手中的梨,目光中杀气骤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飞翼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南宫璃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盯得她嘴角不由地一阵抽搐,警惕地问了句:“看什么?” 南宫璃突然话锋一转,拐了个方向,意味深长道:“飞翼你来了这么多天,还没跟我说说,你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和那个无情戏,到底成没成啊?大家姐妹一场,没必要一直瞒着我吧?” 突然被问到这些旧事,飞翼有些为难,叹了口气,说:“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做什么?”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1章 爱如空气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你不说,那我可就要乱猜了!”南宫璃狡黠一笑,眸中光芒闪烁,“要我说呢,你一定是和那个无情戏隐居世外了。可是为什么你又重出江湖呢?身边还带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她眯眼苦思冥想,突然眸光一亮,“我知道了!你们两个人中间,一定有一个生了变故,如果不是无情戏移情别恋,那就是你恋恋不舍淡云步。要不然,怎么淡云步刚一走,你也跟着来了?” 飞翼听着她的谬论,又好气又好笑,“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南宫璃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难道我猜错了?那是为何?” “只是单纯的回来看看你,不行吗?”飞翼神情严肃,根本不想把事情和盘托出,于是撒了个谎,“我和戏子很好,一直住在云南。这次是因为听说了两国的战事,所以想过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南宫璃显然不大相信,又问:“那张小北和唐千峰呢?” “他们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 南宫璃摇摇头,“不对,飞翼你在撒谎!”她起身更近一步地凝视她,成功捕捉到她眼里隐没的一丝泪光,“你和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无情戏这个人的占有欲太强了,他不可能放你独自离开!飞翼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飞翼感到心里一阵烦乱,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说道:“才子,你别问了好不好?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 南宫璃握住她的手,目光透着一丝担忧,“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寝食难安吗?一个东方玄墨已经让我糟透了,你还要给我出难题!不行,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我……” “启禀殿下,唐千峰已抓获!”金雷不知何时出现在凉亭外,看着两个女子神情激动,不免有些愕然。 南宫璃坐回原位,端正姿态,冷冷道:“押上来!” “是!” 金雷返身,领着两个侍卫,架着个衣衫褴褛,浑身邋遢的少年走了过来。 看到他那副叫花子似的颓丧模样,南宫璃和飞翼都不禁一愣。 “跪下!”两个侍卫对着唐千峰的两条腿各踢一脚,立刻把他踹跪了下来。 唐千峰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悲哀地看着座上的两名女子,苦笑一声道:“你们抓我干嘛呀?我又没干什么坏事!钱被强盗抢了,小北人不见了,我又不认识路,我……我怎么那么惨啊我?” “所以,你就去当叫花子了?”南宫璃冷然一笑,“少跟我装腔作势!你不知道张小北在哪儿,还有谁会知道?” 唐千峰伸手慢慢指向飞翼,立刻引来南宫璃的怒斥:“大胆!你是想说,本宫的好朋友窝藏重犯?来人呐!把天牢那套夹棍借来用一用!” 唐千峰一听夹棍,就想起了那天张小北的惨状,顿时吓的浑身发抖:“不……不要啊!长公主!我真的不知道小北在哪儿!我……我已经够惨的了!有家回不得,还要一路乞讨,我要是知道他在哪儿,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呢!长公主您那么聪明,不能冤枉了好人哪!” 南宫璃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转头看着飞翼,“你觉得呢?” 飞翼轻叹一声,总结道:“我想,他们应该不在月池国了。” “何以见得?” “既然他们有妖孽相助,定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回夜冥国。”飞翼脑海中闪了一个念头,顺水推舟地说道,“我看不如这样,我带唐千峰回他的老家看看,要是傅子俊真逃到了那里,我一定把他活捉到你面前!”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摆脱她的一再追问了。反正来到月池国也有了一段日子,知道才子平安无事,甚至还有了心上人,她也该放心了。 南宫璃有些不大情愿,“飞翼你才刚来又要走,这怎么可以?我看还是通知傅恒将军,让他派人去抓吧!” “不妥!”飞翼果断道,“两国战事刚刚平息,不宜再生事端。还是让我去吧!以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等我抓到了傅子俊,还会亲手把他押来,到时候一定再多陪你几天。” 南宫璃思前想后,最终也只能依了她。 飞翼当即便收拾包袱,带着唐千峰出了长公主府。 过了繁华的街道,来到杳无人烟的旷野,飞翼双手合并,做出召唤的手势,蔚蓝的天空中,立刻传来一声破空的长啸,紧接着,一只灰色的大鹰俯冲而下。 唐千峰惊异地看着这只庞然大物,嘴巴半天没能合拢。 飞翼冲他盈盈一笑,介绍道:“它叫落飞,是我从小养大的飞鹰,坐上它,三天之内,应该就能到达凤凰镇。” 唐千峰一阵惊喜:“你的意思是说,三天后,我就可以到家了?” 飞翼莞尔,点点头:“来吧,我扶你先上去。” 唐千峰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不不不不,还是你先上吧!” 飞翼无奈地笑了笑,足尖轻轻一点,便轻易地跃上了鹰背,然后向他伸出手。 唐千峰摩拳擦掌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手递了过去。几乎他一坐定,落飞便疾驰而去,吓的他疯狂大叫,但很快淹没在广袤的蓝天之上。 入夜,皇宫未央殿。 明月高悬,繁星闪耀。 阁楼的紫檀木桌上摆放着几道稀珍佳肴,上等的陈酿女儿红,浓郁的香气扑鼻,醉人心脾。 连续几杯烈酒下肚,东方玄墨打了个饱嗝,微红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醉意。 南宫琦看了一眼深邃的夜空,对着他温声细语道:“大哥,天色已晚,是我派人送你回府,还是今晚就在我的未央殿住下?” 东方玄墨晃了晃已经空空如也的象牙酒杯,不客气地命令:“少废话!倒酒!” 南宫琦没辙,只好拎着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一边好言相劝:“大哥,烈酒虽好,也不能贪杯呀!这样瞎喝对身体不好!来,吃菜吃菜!” 他淡哼,摸了摸鼻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才道:“你小子,居然也学会关心人了。呵呵!孺子可教也!” 南宫琦笑不及眼:“那是因为你是我大哥啊!换做别人,他喝死了我也懒得管!” 东方玄墨醉醺醺地扯了个笑脸,又将酒杯举过去,“乖!再给哥哥倒一杯!” “大哥,你不能再喝了!”南宫琦抱着酒壶,眉头紧蹙,“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与其喝酒伤身,不如跟我说说。” 东方玄墨完全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起身夺了酒壶就倒,依旧恣意狂喝。 南宫琦纠结地坐在一边,第一次看着他不要命的喝那么多酒,愈发觉得问题的严重性,正要开口追问,他自己却先招了。 “我把你皇姐睡了。” 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吓的南宫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忙稳住坐姿,惊道:“什么?你把皇……给睡了?” “啊。”东方玄墨迷迷糊糊应了一句,捞起酒壶又要倒酒,却一滴都没倒的出来,于是扭头大吼,“来人哪!上酒!” 内侍立刻吓得跑去拿酒。 南宫琦把他惊世骇俗的话前前后后又咀嚼了一番,颤着嘴唇问道:“大哥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怎么能把皇……” “怎么?我不能睡她吗?”东方玄墨无辜地看着他,撅着嘴很不高兴。 “不,不是!皇姐那个人你也知道!要是被强迫的,她绝对会杀了你的!” “谁强迫她了?是她强迫我!”东方玄墨急的脸色发白,又羞又恼,“我都快烦死了!真是悔不当初啊!我怎么就……怎么就这么上了她呢?” 南宫琦听的脑子有点发晕:“大哥,你一会儿说是被强迫的,一会儿又说上了她。你们俩,到底谁上的谁啊?” “这不是重点!”他急道。 “那什么才是重点啊?” “重点就是……”东方玄墨看着他,突然泄了气,有气无力道,“重点就是,她现在认定我了,三天两头的往我府里跑,天黑了还赖着不走,分明就是想和我上床!” “这是好事啊!”南宫琦乐开了花,“皇姐平时那么凶,又得理不饶人的,大哥正好可以趁着这样的机会,挫挫她的锐气啊!” “我去你大爷的!”东方玄墨破口大骂,伸手直戳他脑门,“你们真不愧是姐弟俩,思想都这么邪恶!我东方玄墨才不会做这种龌龊的事!” 南宫琦虽然被他骂了,可丝毫不影响他激动的心情,“那大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皇姐啊?” 东方玄墨傲慢地哼了一声:“你都说了她那么凶,我怎么会喜欢她呢?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她的!” “那……可就麻烦了!” “是啊!你总算开窍了!”东方玄墨幽幽地叹了口气,“照她的个性,要么逼我再上她,要么弄死我!你说,我不赖在你这儿能怎么样呢?” 南宫琦目露同情,安慰道:“那大哥就上呗!反正送上门来的,不上白不上!” 东方玄墨看着他,哭笑不得:“你们俩到底是不是亲姐弟啊?” 南宫琦憨憨一笑,“我这不也是在帮皇姐吗?大哥你就委屈点,娶了她吧!到时候你就是我月池国的国舅了,咱们不是亲上加亲吗?而且,以后大哥还能帮我管着她,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想的到美!”东方玄墨白他一眼,口吻坚定决绝,“就算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娶她的!” 南宫琦崇拜地望着他,啧啧赞叹:“普天之下,也只有大哥有胆上了她之后还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要是让皇姐听到了,她一定会气的投江,哦不,带着你一起投江!” 东方玄墨失笑,“你小子说的实在太精辟了!那你倒是给哥哥我出个主意啊?怎么样才能让她对我死心?” “大哥,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南宫琦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我皇姐何许人也?等到她死心的时候,大哥你也差不多活到头了!除非大哥你用法力消除她的记忆,让她忘了你上她的那件事,要不然……” 摩挲着下巴,他会意地点点头,沉吟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太卑鄙了?” 听他这么一说,南宫琦干脆趴到了桌上,懒洋洋道:“那我也没辙了,你自己想法子吧!” 一团浆糊搅的他头昏脑胀,东方玄墨心烦意乱地直抓头发,暴躁地叫了一声:“我的酒呢?怎么到现在还没送来?” “酒来了!” 一个刺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东方玄墨一转头,立刻迎面被人浇了一脸的酒水,尚未及做出反应,手腕一紧,就被一个模糊的影子给蛮横地拖了出去。 南宫琦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路被拖到了溪边的大树下,远处灯火辉煌,耀着溪水波光粼粼。 东方玄墨擦着湿漉漉的俊脸,死命地挣来她的铁爪,怒道:“干什么呀你?有话不能在那儿好好说?”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左脸颊生生吃了一巴掌,他惊怔地看着眼前的绝色女子,捂着脸气的狠咬牙:“你个疯女人!大爷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下手这么狠!” 南宫璃踮起脚尖,冷冷逼视他,挑眉质问:“你叫我什么?” “疯……”东方玄墨一张口,声音又无端软了下来,喃喃道,“璃儿。” 南宫璃揶揄一笑,伸手摸了摸刚刚被自己打到的半张俊脸,明眸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声音似极冷的冰块:“你刚才和皇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东方玄墨,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没心肝的……畜牲!”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2章 爱如空气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畜牲就畜牲,反正我也不是人!”玄墨眼皮一翻,连续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我是不会娶你的!而且,我们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第二次”意味着什么,当下脸色变得绯红,不死心地上前逼视他,冷冷放出狠话:“你放心,我现在还没打算要嫁给你!不过有没有第二次,这可由不得你!” 东方玄墨傻了眼:“说来说去,你只是想跟我上床?” “是又怎么样?” “你……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哪!”玄墨欲哭无泪,整个人瘫靠在树上,绝望地瞪着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南宫璃想要的东西,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都会想办法得到!”她负手而立,戏谑地凝视他,“好不容易遇到个对我胃口的男人,我怎么舍得放手呢?” 这回东方玄墨也学着放乖了,不动声色打击她:“你别忘了,我可是妖,人妖结合,时间久了,你可是会英年早逝哦!你要是不怕死,那就来吧!” “你……”南宫璃没想到还有这么深层次的威胁,脸色变了变,吞吞吐吐地改口,“我又没说非得和你那个……我……只是喜欢你,不可以吗?” “哇!好感人啊!”东方玄墨拍手叫好,却丝毫不顾及她女儿家的颜面,冷硬地回了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你。” 闻言,南宫璃眼眶一红,羞怒地一拳轰上他的胸膛。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东方玄墨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顿时胃部翻江倒海,跪在地上狂吐不止,痛苦地捂着肚子,脸憋的通红。 一阵酒气弥漫到鼻间,南宫璃皱了皱眉,看着他弄的满嘴污秽,竟一点也不觉得恶心,蹲下身抬起袖子帮他擦拭。 微小的举动令东方玄墨身体一震,垂眸看着她温柔恬静的模样,有些茫然地问道:“你不嫌我脏?” 南宫璃默默地将他的脸颊擦的干干净净,方才抬眸看他,四目相对,她没有迟疑,闭眼吻上他的唇。 东方玄墨睁大眼睛,身体仿佛被点了穴道,一动不能动,静静承受着她由浅到深的索吻。 夜,静谧的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月亮浅淡的银色辉芒幽幽洒落,衬着远处灯火阑珊,影影绰绰,圈起层层光晕,美奂绝伦。 她的软舌灵活地缠绕在他的唇齿间,温柔吸吮,激起他一阵又一阵的颤栗。手不由自主环抱住她的肩膀,他突然变被动为主动,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忘情沉沦。 千千万万年之后,每当他忆起那一夜的温情缱绻,总是由衷的露出微笑。因为那一次的放纵和不退缩,才会有后来那一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爱情神话。虽然那是在他无限生命里如流星般短暂的一个小小片段,却犹如甘泉灌溉着他永世不灭的灵魂。 第二天清晨,当她从一个深深的美梦中幽幽转醒时,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东方玄墨俊美的侧颜,而是一脸铁青,眸光隐忍着悲痛的冷玲儿。 这是什么情况? 南宫璃还没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来问一句,冷玲儿已经愤愤然地扬长而去,弄的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昨晚的****还遗留在锦衾软枕间,她轻嗅着属于那个男人独特的味道,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更衣下床。 真奇怪,明明昨晚被那家伙弄的又累又疼,第二天醒来还特么地有精神,好像连空气都变的清甜好闻。 走在院子里,她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过年般的喜庆,尤其是和她迎面相遇的时候,那笑容,简直像捡到了黄金万两般激动。 一大清早遇到了太多怪事,她懒得去想,一心只想先把肚子填饱。 一路优哉游哉地晃到了正厅,看到侯粗和朱细已经趴在桌上大吃大喝,那风卷残云般的气势,令南宫璃一度怀疑,这分明就是两只饿死鬼! 面对着大门的朱细首先看到了她,油汪汪的大嘴咧开了一条缝,口齿不清地叫了声:“长公主!” 侯粗贼精的眼珠子一转,回头谄媚地迎了上去:“长公主?快快快!来吃早餐了!” 南宫璃上前,看着满桌子的鸡鸭鱼肉被混合成一锅大杂烩,朱细白白胖胖的猪爪子还在里面捞啊捞,油光满面地朝她嬉笑。 胃里一阵犯呕,南宫璃苦笑道:“你们……大清早的吃这些,不觉的油腻啊?” 朱细摇摇头,两腮的肥肉一个劲儿地抖,憨憨笑道:“老大知道我最爱吃这些了,每天都让二花姐姐给我做,呵呵呵呵……” 侯粗精明地发觉到南宫璃脸上刻意掩饰的嫌恶,连忙将她拉到离桌子最远的地方坐下,“长公主您稍等,我这就去吩咐他们给您弄点清淡的。” 说着,欢快地蹦了出去。 不一会儿,大批的侍女进来将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王二花亲自领着众厨娘上了几道花样点心和一碗桂圆莲子羹,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朱细托着肥腮,看着满桌子的小点心,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干嘛做这么多啊?我一个人哪吃的下?”南宫璃坐在桌前,叹为观止,“我发现你们安王府最近好有钱啊!老实说,你们王爷是不是经常收受贿赂啊?” 侯粗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哪有的事啊?我们王爷两袖清风,连午饭都是在皇上那儿吃好了才回来的,可给咱们省了不少呢!” “哦,我说呢,每天上个早朝都要挨到下午才回来,到了晚膳时间再往宫里跑,他可真会蹭皇上的饭哪!”南宫璃优雅用餐,还不忘拿他的事幽默一番。 “可不是嘛!”侯粗深表赞同,“咱二花姐姐做的饭菜那么好吃,他现在连口汤都不喝,把人家大厨弄的现在每天以泪洗面,扬言要改行呢!” 南宫璃噗嗤一笑,看了一眼对面目光呆滞的朱细,小声地问侯粗:“哎,猴哥,小猪是不是没吃饱啊?” 侯粗鄙夷一笑:“这家伙从来就没吃饱过!” “那老狼和小瑶呢?” “打猎去了。” 那厢朱细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一个去猎羊,一个去猎男人。” 南宫璃会意地点点头,“怪不得呢!几天都见不到他们的人影。我还是喜欢你们俩,一个天真无邪,一个聪明绝顶!” 侯粗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哪有?人家哪有那么天真无邪啊?” 南宫璃乍一听,差点给呛到。 这时候,突然有个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扑通一跪,急迫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冷总管自杀了!” 此言一出,一人二妖均瞪大眼。 南宫璃真没想到,外表冷漠干练的冷玲儿居然也会干自杀这种傻事,还好太医及时赶到,才保住了她一条小命。 看着昏迷在床,脸色惨白的她,南宫璃不禁想起早上她看着自己的奇怪眼神,各种猜测浮上脑海,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冷玲儿缓缓苏醒,看见她的第一眼,脸上立刻露出憎恶的表情,警惕地看着她。 “你醒了。”南宫璃微笑地替她掖了掖被子。 冷玲儿看着自己被白纱包扎好的手腕,蹙眉道:“为什么要救我?” “我正要问你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南宫璃实在想不通,到底什么样的大事会令一个从小生活在江湖中的女子轻生呢? 冷玲儿别开头,压抑着胸口起伏的悲愤,口气相当不屑:“这是玲儿的私事,长公主管的也太宽了吧?” 南宫璃意外地挑起眉,声音冷了下来,目露威严:“听你这语气,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冷哼,眼睛依旧看着别处,字字透着不敬:“无可奉告!” “你……” 南宫璃正要发火,但见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劈头盖脸就问:“冷玲儿,你没事吧?” 两名女子甫一抬头,东方玄墨已赶到了床前,夺了南宫璃的位置,坐到床畔担忧地看着冷玲儿,握着她的手,急道:“你这个蠢丫头,什么事情想不通,竟然做这样的傻事,吓死我了!” 听了他的话,南宫璃呆呆地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样子,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冷玲儿受宠若惊地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男子,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双手握着他的手,虚弱地笑道:“我没事,先生。您能来看我,玲儿已经很满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东方玄墨皱着眉头,一边安抚她,一边柔声问,“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还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出口恶气!” 冷玲儿激动地看着他,突然流下了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寂寞,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凄惨的声音令人心碎:“先生……先生……玲儿已经是你的人了……如果没有你……玲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啊?”东方玄墨傻眼,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看见南宫璃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连忙一把将她推开,慌乱地追了出去。 冷玲儿只觉得怀里一空,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整个人连同被子从床上滚下来,凄厉地喊着:“先生,你别走!”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东方玄墨觉得自己实在太悲催了,莫名其妙又惹了一身桃花债,还得无辜地追着前面的女人,低声下气地解释。 “疯女人,你站住!” “……” “喂,你停下来听我好好说行不行啊?” “……” “璃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南宫璃的脚步突然一顿,东方玄墨紧急收速,暗暗松了口气。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直视前方,面色铁冷,目光中却跳着火花。 东方玄墨走到她面前,陪着笑脸,轻声细语道:“乖,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单纯地关心下属而已。那个冷玲儿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我跟她没什么的!” “没什么?”她恼怒瞪视他,“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她那句话不是明摆着吗?你和她……你们已经……哼!” 东方玄墨苦恼地垂下肩,一脸讨好,“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嘛!除了你之外,我根本就没碰过别的女人啊!璃儿,你要相信我!我跟她绝对是清白的!” 南宫璃看着他真诚的目光,有些动摇,但一想到他刚才那么紧张地看着冷玲儿,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堵着一口气,就是不松口:“是吗?你拿什么证据证明?” “证据?我……”东方玄墨无语地垮下脸,无言以对。 “那就不要再白费口舌了!” 南宫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背影透着孤冷决绝。 他呆愣在原地,一时心乱如麻,紧张的不知所措。 甚至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艰难。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迂回的长廊里,东方玄墨不知自己该去往何处,但心里的疑问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回想冷玲儿伤心欲绝的神态,不像是在故意捉弄他。而且她性格冷静处事果断,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受到什么严重的刺激。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其中必有误会,可什么样的误会,会让她认定是自己的人了?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走着走着,冷玲儿削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无力地倚在圆柱旁,惨白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脆弱而凄凉的模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英姿飒爽,更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怨妇。 她抬头看到东方玄墨漫步走来,连忙跌跌撞撞地迎上去,扑通跪在他面前,泪如泉涌,“先生,求您不要赶玲儿走!玲儿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只要能够每天见到先生,伺候先生,玲儿就很满足了!” 玄墨淡淡一笑,扶她起来,“你伤还没好,身体还这么虚弱,赶紧回屋休息吧,没有人会赶你走的!”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3章 爱到深处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4章 爱到深处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5章 爱到深处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6章 臭师丑徒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7章 臭师丑徒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8章 白衣若仙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2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2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39章 白衣若仙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0章 心若有爱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精尽人亡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1章 心若有爱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何诗诗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人走出来,声音陡然冷厉:“还有谁?” 简单的三个字震的房梁不期然一晃。 何诗诗,凤凰镇出了名的河东狮,她的一声怒吼几乎能把房顶掀了,方圆几百里内但凡见到她的人都要弓背弯腰地绕道而过。闹百花楼?今儿是头一回,不过看老鸨和在场的姑娘惊吓程度来看,何诗诗完胜! 场面一阵轻微的骚动后,有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还有我。” 何诗诗大刀一挥,气势凶猛:“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我……”某女自然就是昨晚被张小北从傅子俊身下拖出来的那位,此刻她驼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我就伺候了这位爷一半儿,然后北爷就叫我滚,我还没尝到滋味儿呢,应该……不算吧?” “嚯!”何诗诗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指傅子俊,咬牙切齿,“你!给老娘跪下!” 傅子俊觉得很好笑,“有病!我为什么要给你跪?” 一旁的张小北连忙推了推他,低声道:“跪吧!你要不跪下场会更惨。” 闻言,傅子俊腿一抖,扑通跪了下来,听着头顶惊世骇俗的痛骂。 “臭小子!口口声声求我成全你和小北,原来你背着我家小北在这儿逛窑子啊?难怪我北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原来就是被你蛊惑的!你个见异思迁的混球!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何诗诗说着,一个健步上前抡起菜刀就要砍下来,却被张小北一把拦住。 “别!娘啊!别冲动!”张小北一副痛定思痛的决绝神态,攥着何诗诗的手,泪眼迷离,“娘!算了!爱上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孩儿不想一错再错!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我依然爱他!娘!您就可怜孩儿痴情一片,饶他一条小命吧!娘……”张小北越说越动情,最后激动地抱住她,哀伤地流下眼泪。 傅子俊昂着头张着嘴,仿佛定了型。 “你这个傻孩子!”何诗诗扔了菜刀,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儿子,泪流满面,“明知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你还……还跟他睡了一夜,你,你傻不傻呀你!” 戏演到了这个境界,张小北索性往更高的难度发展,抱着亲娘嚎啕大哭:“娘……孩儿心好痛啊!孩儿用情那么深,他却那样对我!呜呜……孩儿不想活了!娘,你让我死吧!” 傅子俊见势,把菜刀递给了他,对于他的意见深表同意。 张小北接了刀,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何诗诗一见,吓了三跳,蓦地飞奔追了上去。 “儿……儿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冗长的尾音拉下了这场囧戏的帷幕。 这日下午,月痕正在禅房内练习驱物。 洁白的双臂交叉引一道手决,她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茶壶,默念一声:“起!” 茶壶立刻凭空升了起来,像有一只隐形的手托住了它,神奇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然后自动往杯中续上茶,再慢慢回到茶几上。 月痕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食指一勾,茶杯蓦地飞到了她的掌心,正低头品啜时,有人走了进来。 “丫头?” “师父!”月痕连忙放下茶杯,转身兴奋地迎上去,天真地邀功请赏,“师父,我学会驱物了!你怎么奖励我啊?” 陶醉佯装不悦:“怎么?刚刚学会了一点皮毛就骄傲成这样?皮痒了想挨揍是吧?” 几日相伴,月痕早已把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再也不会被他的表象吓唬了,依旧抱着他的胳膊笑意盈盈,“是啊!师父都好几天没罚我了,我的皮好痒哦!要不您打我一顿爽一爽?” 真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这么快就占了他的上风了。陶醉又好气又好笑,捏捏她的鼻子,“你这个坏丫头!明知道师父不舍得打你,还故意激我!” 月痕笑的更开心了,拉着他在桌前坐下,一边帮他倒茶,一边笑呵呵地说:“师父,以后三餐您就别忙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徒儿做的嘛!每次都要师父在厨房忙活,太不像话了!今晚的饭,就让徒儿来做吧?” “你?你做的饭能吃?”陶醉毫不留情打击。 月痕撅着嘴把茶杯递过去,“师父又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啊?” 陶醉呷了一口清茶,沉吟了一会儿,凝神道:“这样也好,反正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今晚就当做丫头给我践行!” “啊?师父要走?”月痕惊讶地睁大眼,急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师父要去哪儿啊?路途远不远?什么时候回来?” 陶醉会心一笑,揉揉她的发,轻声道:“放心,最多三天。一会儿我带你去正殿跟掌门师叔说一声,这几天拜托他照顾你一下。你也要乖乖听话,好好练习法术,知道吗?” “掌门师叔回来了?”这俩人真奇怪,一个刚回来,一个又要走,月痕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刚和师父的关系搞好,又要面对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说不定又要吃顿苦头。 陶醉把话说出了口,立刻就带着月痕前去太清宫正殿。 威严而庄重的大殿内空寂无声,只有一缕缕蕴着浓郁香气的薄雾幽幽地浮动。 三清神位下,淡云步一身白衣道袍,面容平静似水,正盘腿虚坐在太极图上,闭目凝神,四周光影飘渺,俨然正在暗运心法。 陶醉拉着月痕直接闯入,也不担心破坏了人家练功的兴致,笑容可掬地扬言道:“小云,别练了!下来下来!师兄有话对你说!” 淡云步抬眸,看见浑身干净,气质出尘的陶醉,微微一愣,复又恢复了平静,起身走了下来,礼貌地颔首:“师兄。” 陶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口气十分随便,“你这小子,把我徒儿一扔,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说吧!这些天都去哪儿混了?” 淡云步浅笑,看了一眼他身后表情拘束的月痕,语气一惯地淡然:“南方一带近期有鼠妖作怪,投放瘟疫,有百姓邀我出山,前去收服。” “哦?那鼠妖呢?” 他回答的甚是简洁:“已灭。” 陶醉有丝诧异,不禁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赞赏:“小子,不错嘛!以前你只收妖,从来都不杀妖!我还担心你过分慈悲,将来吃亏呢!看来,你这个掌门总算当的有点威慑力了!” 淡云步同样诧异陶醉的突然转变,意识到他和身后的小徒弟似乎关系还不错,渐渐放宽心,“那群鼠妖作恶多端,残害善良百姓,死有余辜。” 陶醉赞同地点点头,身子突然一闪,亮出了身后的月痕,笑嘻嘻说:“既然小云云你回来了,那我也可以放心出去一趟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小云云照顾一下我的小月月!不知道行不行啊?” 淡云步毫不犹豫应允:“没问题,师兄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我会照顾她的。” “就知道我的小云云最好说话了!”陶醉喜笑颜开,顺手捏了捏淡云步细皮嫩肉的脸颊,一把将月痕推到他面前,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找机会开溜,“我刚刚那个大便还没拉完,你们俩聊,不用管我,那个我先走啦!” 被他这么一推,月痕踉跄地倒在了淡云步的怀里,两人同时惊的往后倒退,回头时,陶醉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月痕对着大门仍然不死心地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害怕,他不会像上次嘘嘘一样,就这么走了吧?说好今晚还要给他践行,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淡云步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淡淡道:“看样子,你师父对你还不错。不如跟我说说,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你的法力几天内突飞猛进?” 月痕回头疑惑道:“掌门师叔怎么知道我的法力突飞猛进了呢?” 淡云步轻笑,俊雅的面庞上,眸光深邃,“你今天的状态和前些日子完全不一样,若是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何掌管整个苍篱山?” “哦……”月痕会意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向淡云步和盘托出,最后道,“其实师父一直都在磨练我,他故意罚我侮辱我,只是为了磨练我的意志。掌门师叔,我是不是很幸运?” 她抬头笑睇面前翩然若仙的儒雅男子,触及到他眸底的光芒,不禁呼吸一窒,怯弱地低下头去。 淡云步思忖了片刻,轻轻笑了,“那真是恭喜你了,月痕。” 她低着头,心跳一阵紧似一阵。身上的仙裙早已换成白色的道衫,脸上的疤痕亦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她依旧还是那么丑陋,那么卑微,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许久之后,她呢喃了一声:“嗯,那师侄就先回去了。” 他回应的很快,更像是在着急地敷衍:“去吧。” 月痕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却在走出大门时,又从门后的缝隙偷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是那副淡漠平静的样子,默默地坐回原位,继续练功,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入夜,月朗星稀。 禅房的微弱烛光下,月痕手托腮,盯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表情失落。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陶醉回来,她从失落渐渐陷入失望,心里堵的十分难受,鼻子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师父……你说话不算话!我还没好好跟你告别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月痕伏在桌上,一点食欲也没有,心里空落落的,隐隐感到了一丝寂寞和害怕。 又过了片刻,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脑袋探了进来,嘿嘿笑道:“丫头,我回来啦!” 月痕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黑暗里投射进来的一束光,喜极而泣地奔了过去,直接往他怀里一扑,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师父……师父……” 陶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蔼然微笑,宠溺地揉着她的发,温和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傻丫头,等急了吧?” 月痕抬头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连忙擦了把泪,说:“没有没有,师父回来就好!” 他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连同那块丑陋的疤痕温柔抚过,“你看你这个样子,叫师父怎么放心走啊?” “可是……”月痕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师父到底要去哪里啊?不能带徒儿一起去吗?师父不在,徒儿心里好难受,好想师父。” 陶醉笑意不变,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师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三天就行了!师父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带着你,再说了,三天时间过的很快的,到时候师父带好多好吃好玩的回来给你,你听师父话,乖乖的,好不好啊?” 他的口气就像在哄自己未长大的小女儿,令月痕又一次感动的泪眼朦胧。 “嗯!”她重重地点头,心里暗暗决定,这辈子都要留在师父身边,与他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哎呀!让我看看我的宝贝丫头都给师父做了什么好菜?哇!”陶醉看着满桌子的菜,夸张地张大嘴,又不满地撇撇嘴,“不过这屋里太闷了,咱们出去,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吃,好不好啊?” 月痕直点头,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陶醉二话不说,举手轻弹指,面前的桌椅眨眼便消失不见。他拉着月痕直奔院内凉亭。 浩瀚的星空中,明月皎洁如玉,美丽的毫无瑕疵。苍篱山顶的风不同于普通山上的风那般凌厉肃杀,温和如春风拂面,隐隐夹杂着清幽香气,让人心如止水,心旷神怡。 “师父,你是不是也要到什么地方去捉妖啊?”月痕一边斟酒一边抬头问对面的陶醉,看样子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捉妖?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手托着下巴,陶醉接过她递来的酒,轻啜,“丫头不是在担心师父吧?” “嗯!”月痕也学着他的样子手托腮,端起酒杯浅啜,“外面有些妖怪好厉害的,师父你一定要小心啊!”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2章 风波又起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陶醉深吸一口气,把空了的酒杯又递过去,夹了一块牛肉入口,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在苍篱山修道十几年,还没抓过一个妖呢!不过要真遇到什么妖怪,你师父我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年的苦可没白吃!” “师父受过很多苦吗?”月痕突然感到心里很疼,竟忘了帮他倒酒。 陶醉也不介意,淡淡说道:“不吃得苦中人,如何成为人上人?” “可师父也没成为人上人啊!”她咕哝了一句,照他现在在苍篱门的地位,几乎人人视他如草芥,暗地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坏话,真正的人上人,恐怕应该是淡云步吧? 陶醉略有失落,自己拿来酒壶倒酒,“师父说的是来到苍篱山之前,修道之后……呵!也不怕丫头笑话,当真是人神共愤,无立足之地啊!” “徒儿不明白,师父的道行明明那么高深,为什么要装疯卖傻,隐藏自己呢?”第一次说出了长期以来心里的疑惑,月痕担心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冒昧,又惹的他不开心。 “因为师父有好多事情想不通,自我摧残,对世界不满,对家人不满,对自己更不满。”他喃喃说着,已经几杯烈酒下肚,俊脸微红,笑容魅惑人心。 “那师父现在想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深深地望进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月痕欣喜地拍手,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我知道了!师父这次出去一定是为了了结过往,重新开始!”她低头沉吟,“嗯……既然是师父的私事,那徒儿真不该那么不懂事,还吵着要跟去。” 他怜爱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连心一并笑开:“我的丫头真聪明。” 月色很美,然而,在他们深情凝视着彼此的眼神中,却有着比月亮更美的光芒。 “丫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他的心突然跳的厉害,情急之下连忙改口,“很好看。” 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月痕并没有听出他话里刻意隐藏的秘密,只是神魂颠倒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师父,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好好看……” 他亦未听出她话里过分的激赏,那种明明已超越了师徒的暧昧目光,他似乎并未看穿,只当做这丫头太过崇拜自己。 末了,月痕终是醉趴在了桌上。 陶醉连忙把她抱回房间,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正要离去时,衣角却被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死都不想松手的样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干脆也躺在床上,将她弱小的身子包裹进宽阔的胸膛,抚摸着她安详的睡容,满足地闭上眼。 这一夜,依旧还是那场梦。梦里一片粉色的桃林,翠衣蹁跹的少女笑靥如花,兴奋地朝他奔来。 他丢盔弃甲,墨发如绸飘飞在空中,俊美的容颜璀璨夺目,张开双臂,飞快地迎上去。 可眼前的少女依旧逐渐变的模糊,直至透明不见。他仓惶地环顾四周,桃林不见了,蓝天白云,明媚阳光,通通化作泡影。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颗心碎裂的声音尤为刺耳。 当尖锐的疼痛袭来时,耳边却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咯咯笑着,伴随着一声生涩的童言:“爹,爹爹……” 醒来时,已是凌晨。 陶醉不敢惊动了怀里熟睡的少女,却又忍不住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怜爱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流转,不舍离去。 师尊云真子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回响:“三劫未过,不得相认。孩子,安心修炼吧!该回到你身边的,迟早会回来。若是强求,你终会害了她。” 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这不仅仅是他心里的魔障,更是他心里长年累月攒积的痛。 午后,风间飞翼和唐千峰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凤凰镇。甫一降落在唐府外,唐千峰便激动的热泪盈眶,抱着门口的几名护院大哥好一番嘘寒问暖。风间飞翼看着几个男的抱在一起哭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唐府的红漆大门。 “爹!!!”唐千峰的这一声饱含无限深情的呼唤顷刻间把昏昏欲睡的整个唐府惊的鸡飞狗跳。 原本静寂无人的院子里,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流,男女老少,有尊有卑,看的飞翼一阵眼花缭乱。 首当其冲的是个锦锻华袍的光头,看上去正值虎狼中年,而后紧跟着一排侍妾,各个都带着自家女儿,有的牵在手里,有的抱在怀里,有的成年了,跟在后头。除此之外,就是无数的小厮侍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儿子!你回来啦!”唐威随手扔了怀里两个女娃娃,亢奋地扑了过来。 “爹……”唐千峰泪流满面地迎上去,父子俩抱在一起,又上演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爆哭。 风间飞翼彻底无语。 唐威,凤凰镇首富,主要经营绸庄赌坊,据说是商界鬼才戏爷的下属之一。其人好色成性,府上挂名的就有三十八名姨太太,可除了唐千峰这个长子之外,他后来所生的,全部都是女儿。镇上的百姓都说他生不出儿子来了,可他就是不信邪,姨太太一个一个地娶进门,结果女娃一个一个地呱呱落地。 所以说,唐千峰这根独苗在唐府里可谓是得天独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入夜,安顿了风间飞翼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之后,唐威把儿子神神秘秘地叫到了书房,只留着管家一人在侧。 “儿子,快告诉爹,你是在哪儿遇见那个小妹妹的?”唐威激动地搓着手掌,贼兮兮地笑着。 唐千峰早就注意到他这个老爹在餐桌上一直偷瞄着人家风间飞翼,这会儿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随便拿起书桌上的书翻了翻,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小妹妹啊?人家大了我好几岁呢!” “嗨!在爹眼里,她不就是个小妹妹吗?”唐威夺了他手里的书,握着他的手,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儿子,自从你娘去世之后,爹一直没能给你生个弟弟,爹实在对不起你啊!为了完成这个宏大的目标,儿子,爹一定要再给你娶个后妈,生个男娃!” 唐千峰盯着他色性不改的两道弯眉,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爹,你不会真想要那个女的吧?她长的那么清淡,不是你的菜啊!” 一旁的管家嘿嘿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咱们老爷最近不喜重口味,改好小清新了!” 唐威对于管家的见缝插针很是满意,二人双掌一击,双双把阴险的目光落在唐千峰的身上。 “哎呀!你们别看我呀!反正我没什么意见!”唐千峰表现的很淡定,“就是……我怕老爹你,要不起人家!” “屁啊!”唐威浓眉一竖,不悦道,“你老爹我家财万贯,难道还要不起她一个小女人?简直就是笑话!” 唐千峰笑不及眼,决定好好打击他一番:“是吗?那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唐威的脑袋一拽,傲慢道:“她自己不是说了吗?云南刘家村人士,名亦菲!” “噗哈哈哈哈……”唐千峰突然狂笑起来,弄的两人一头雾水,方才忍着笑意道,“什么亦菲啊?人家的真名叫飞翼!风间――飞翼!” “风……”唐威顿时瞪大眼,又茫然地眨了眨,突然间,面部铁青,目光悚然,嘴巴哆哆嗦嗦,“风风风风……间……” 看到二人立时就给吓的像见到鬼似的,魂不附体,唐千峰却笑的很是欢畅,振奋人心道:“没错!人家就是十多年前叱咤江湖,横扫黑白两道,颠覆武林的奇女子,风间飞翼是也!” “风间……飞翼?”唐威瞬间哭了。 管家显得神情肃然,在一旁插嘴:“老爷,事情没那么巧吧?” 唐威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人家堂堂风间大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骗我们说自己叫什么刘亦菲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唐千峰摇摇头,凑到唐威耳边提醒,“爹,不是我不让你娶人家。你自己好好想,这样的女人,你有几个胆子敢娶?” “不……不敢不敢不敢!”唐威连连摇头,目光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她可是咱们戏爷的女人,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一下啊!” “戏爷?这跟戏爷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她好像和苦无庄主无情走的很近,当年就是苦无山庄给她提供消息,她才能准确无误地寻到仇人!” “儿子,你笨啊!”唐威惶恐地说道,“苦无庄主的无情先生就是戏爷!他全名叫无情戏,除了我们这些有来往的商家,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 “啊?”唐千峰大惊失色,“这么说来,那个女人还是咱们的……” “老板娘!”唐威和管家异口同声地提醒。 “不会吧?这也太恐怖了!”唐千峰显然难以承受,起身不停地来回踱步。 啊!他最崇拜的戏爷啊!他居然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是一对啊!啊!天哪! 冷静下来的唐威和管家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似乎还闪烁着遗留的诡秘。 夜深人静,飞翼却毫无睡意,一个人独坐镜前,望着镜中清秀的脸庞,默默发呆。 拿起梳妆台上的红木梳,记忆中那些镀着柔和光芒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重现。 他第一次为她梳头,是在苦无山庄他华丽的寝室内,她以同样的姿态端坐在镜前,看着邪魅慵懒的他拿起木梳,目光中漾着如水的温柔。 娇小的脸庞白皙秀丽,眉眼如画,五官端正,称不上绝色倾国,却因唇角一抹浅笑增添了动人神韵,令他不由痴痴凝望。 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木梳缓缓拂过,青丝流泻而下,滑如丝绸般细腻。 戏子动作轻柔缓慢,每一梳都用心完成,像是极享受这样的过程。 飞翼莞尔笑道:“你动作这么熟练,以前一定为不少女人梳过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回答的极其认真,“以前为一个女人梳过。” 一个? 虽然只有一个,但还是令飞翼不由的失落了一下,连话音都有些变了味儿,“哦,是谁啊?” 戏子似乎没觉察到她的变化,只专注着梳头,淡淡应了句:“她是我姑姑。”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飞翼有丝惊喜,“是吗?” “是。”戏子突然抬头定睛看着镜中的她,微微一笑,“她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 柔美的笑容漾了满脸,飞翼感到脸上一阵微烫,不由羞怯的低了低头。 “别动!”戏子赶忙把她的头扳正,神色平淡道,“我正给你绾髻呢!” 飞翼无可奈何的端正了脸,眼角偷偷一瞄,就捕捉到他眼中深藏的邪恶。 可恶!他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飞翼撇嘴,把羞愤和恼怒一并吞下肚。 没过多久,她眼珠突然瞪大,惊愕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大叫:“你怎么把我梳成已婚女子的发髻了?” 戏子笑的无邪,凑近她的脸庞,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漂亮的桃花眼闪着魅惑的光芒,很认真的回答:“我们昨晚都一起睡了,你就是我的人,自然要梳成这样了。” 飞翼脸一红,低声道:“那次不算。”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她变成已婚女子? 戏子邪魅一笑,勾人魂魄,“先记在账上,等我身体恢复了再给你。” 飞翼不说话,直接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掐,立刻痛的他脸色大变,连忙改口:“行,行,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给你。” “不要!”飞翼恼羞成怒,什么跟什么呀! “不要?”有些委屈的眨眨眼,戏子索性赖皮的搂住她,直接撒泼,“不管!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要负责!” 飞翼咬牙,伸手直戳他脑门,“你还要不要脸啊?” 他义正辞严:“不要脸!要你!” 飞翼一愣,嘴角抽了抽,大笑不止。 好半晌,她才稍微稳住了情绪,瞥眼一瞧,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安静的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3章 风波又起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飞翼没来由的心慌,“怎么了?” 他唇角弯了弯,声音柔缓,“飞翼,你真的要跟我?”疑问的味道不重,像是刻意的再三肯定一些事情。 飞翼回答的毫不犹豫,“天涯海角,愿与君随。” 弯起的唇角动了动,戏子心里无端泛起一股酸涩,搂着她的胳膊又紧了紧,头埋进她的颈窝,眸中尽是缱绻的温柔,他醇美的声音让人沉醉。 “蝶翼双飞,不离不弃。” 蝶翼双飞,不离不弃。 然而,他最终还是离弃了她。也许,他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死去时的残忍一幕,不想让她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悲痛欲绝。可是,他的默然离去,却让她想念的夜夜不能安稳入睡。 她想怨他,恨他,却又不忍心。那些年,他默默地为她付出,她却冷漠以对。如今,她不过才等了一年多,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的不告而别呢? 何况,他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换了一具皮囊。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还是他,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永远记住那份誓言,守着他,永不分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突然有道人影闪过。 飞翼目光一凛,转眼便冲出房外,迅速将某人制服。 “哎哟!我的手!”被反拽着胳膊的张小北痛的龇牙咧嘴,黑暗中的他连忙报上姓名,“飞翼,是我!张小北!” 飞翼这才松了手,目光复杂地扫了他一眼,“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张小北揉着发酸的胳膊,趾高气扬:“这凤凰镇的事儿哪件能逃得过我北爷的法眼?”突然神秘一笑,“其实我在外面盯了你很久了!说实话,你一会儿忧伤一会儿又发笑,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飞翼一时语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大半夜的鬼鬼祟祟,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你风间女侠武功那么厉害,难道还怕我来劫色不成?”他故意扬高音调,促狭轻笑。 飞翼恼羞成怒,直接把他拖进了房间,反锁上门。 “哇!你来真的?”张小北故意瘫倒在床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什么真的假的!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傅子俊呢?”飞翼懒得跟他废话,上前一步,堵住他的去路。 张小北压根儿也没想跑,装傻地憨憨笑了两声,“我也很想跟你说一声啊!可是你和那个死巫婆关系那么好,万一不小心泄露了我们的行踪,那个死巫婆一定会派千兵万马来抓我们的!那个垃圾天牢,我死也不要再进去!” 听到他用这么恶毒的字眼来描述才子,飞翼有些哭笑不得,这对活宝冤家,真是走到哪儿都是死对头啊! “那傅子俊呢?” “子俊……”张小北俊眸一转,决定装傻到底,“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刚刚还说怕我泄露了你们的行踪!怎么转眼什么都不知道了?”锐利的目光骤然一闪,飞翼顷身逼视他,“张小北,你最好老实交代。要不然等我亲自找到他,你哭也没用了!” “我……”张小北躺在床上被逼的无路可退,近距离地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他呼吸陡然一顿,咬咬牙,“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本事你一剑杀了我啊!” 飞翼不动声色,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剑锋寒芒一闪,猛地插在了他的身侧。 张小北浑身一怔,倒也没被吓住,仰着脸,连眼睛都没闭,一副大义凛然之态:“来吧!” 飞翼只是想吓唬他,却差点忘了,他本就是个胆大包天之人,用这种方式逼他,简直就是幼稚。 一气之下,飞翼心一横,干脆躺在了剑的另一侧,隔着竖起的一把长剑,她手臂一伸,毫不客气地搭在他的胸膛上。 “你……你干嘛?”张小北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惶然失措,脸不禁一红,大气不敢出。 飞翼闭着眼睛,神情恬淡,丝毫不像为难他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道:“我困了,明天再杀你。” “你困……”张小北苦恼地皱眉,脑海里回想起傅子俊和某女纠缠的画面,心里叫苦不迭,天哪!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啊! 飞翼自然想不到他满脑子的****思想,只是静静地抱着他的胸膛,想安稳睡个好觉。 可这暧昧的姿势着实令他纠结的冒汗啊! 过了好久,张小北才像蚊子嗡嗡似的说了一句:“飞翼,这……这不太好吧?” 等了好久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他忍不住低头瞥了一眼,却见身旁的女子早已睡的香甜,呼吸均匀。 她的肤色很白,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看上去水嫩细滑,黛眉如远山轻轻勾勒,微卷的长睫毛在脸颊上透下阴影,衬着高挺的鼻梁如琼脂凝玉,薄唇微弯,绯色诱人! 喉结不由得一阵蠕动,张小北像迷失了心智般,呆呆地望着这张纯天然的美丽容颜,就算今晚就这么睡死在这张床上,他也了无遗憾了。 但问题是,如果真的这么死翘翘了,以后就没机会抱着她睡觉了!思前想后,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以后有的是机会陪她上床! 于是小心翼翼地捻开她的小手,张小北动作极其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绕过长剑,蹑手蹑脚地逃离。 片刻后,飞翼却睁开了眼睛,盈然的目光中弥漫着浅淡的忧伤。 翌日清晨,飞翼刚打开房门,就见总管老头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 “姑娘,昨晚睡的还习惯吧?” 飞翼拘谨地笑了笑:“还好,不知总管找在下有何要事?” 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不像单纯的来问好的。 果然,老总管扬起了一张憨态的笑脸,卑躬屈膝道:“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有些事情要跟姑娘您交代一下,还望姑娘屈尊跟老奴走一趟。” 飞翼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老管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而且突然之间对她这么尊敬谦卑,哪里像对着一个客人?难道她的身份被拆穿了? 早就听说唐威是戏子的人,她只是不想太过冒昧,把他们吓着,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罢,既如此,她也无需再隐藏了。 来到大厅,唐威早就布置好了满桌的点心,恭恭敬敬地请她上座。 飞翼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唐老爷找在下所谓何事?” 最好别是关于戏子的事,她可没心情逢人就解释一遍。 唐威的神态同昨日大不相同,浑厚的嗓音中透着中年人的成熟稳重:“风间姑娘果然是爽快人!唐某,想必姑娘也早就听说了。十几年前,我唐家家道中落,是戏爷雪中送炭,拉了唐某一把。这十几年来,唐某一直对戏爷鞠躬尽瘁,尽心尽力。今日能有幸见到姑娘,特意想问一句,不知戏爷,近来可好?” 果然如此,飞翼索然地笑了笑,对着桌上的美味点心很是乏味,不冷不热地说道:“他很好,劳唐老爷费心了。” “唐某听说,戏爷已娶姑娘为妻,不知是真是假?”唐威刻意地打量着飞翼的表情,试探性地问。 没有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令飞翼心里极不舒服,声音中露出了不耐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如果唐老爷只是八卦的想问一些小道消息,我看,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和戏子的事,本来就是他们的私事,旁人无权知晓,何况,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唐威听了她的话,神色居然没变,浅笑依旧:“姑娘先别生气,其实唐某找姑娘来,只是有件东西要交给姑娘。” “什么东西?”她目不斜视,表情冷淡,但随着他的话语,神情却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年前,戏爷曾经来过凤凰镇,当时他看上去萎靡不振,身体很差。他交给唐某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朵枯萎的花,说是将来若有一天见到姑娘,定要亲手交到姑娘手上。”唐威说着,已从怀里取出了那个木盒子,轻轻地放在桌上。 飞翼一看,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激动,伸手便拿了过来,迅速打开。 里面果然有一朵枯萎的小花,枯竭的花瓣萎缩成一团,没有枝叶。下面是一张折叠的纸笺,她亟不可待地将它展开,映入眼帘的,竟只是那八个字: 蝶翼双飞,不离不弃。 她默默念着,眼眶中流转着明亮的光芒,这些光芒模糊了她的眼,摇摇欲坠。 飞翼心一紧,始终没让这些光芒陨落下来,慢慢地平复心情,蓦然问:“唐老爷,请问当时,戏子有没有其他的话交代?” 唐威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戏爷看上去很劳累的样子,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就走了?”飞翼感到长期拼凑起来的心又碎了一角,凄婉的声音里透着悲凉。 唐威补充了一句:“是啊,往苍篱山走了。” “是吗?”紧紧攥着手里的纸笺,飞翼坚忍了许久,才将它重新放回盒子里,拈起那多枯萎的小花,她突然一怔。 这……这不就是记忆中那朵可怕的七情花吗? 当年,她身中七情花的奇毒,隔三差五就会发作,发作时心如刀绞,四肢痉挛,痛苦的生不如死。后来戏子以血为药引,差人炼制出玉露丸,克制了七情花的毒性,然而他自己却因此身患恶疾,五脏衰竭而死。 这朵花,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可为什么,戏子会在临终之前把它留下,连同那句誓言,一并交到她的手上? 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或者,只是想给她留下一些念想? 不!戏子不会这么残忍!他既然选择离她而去,就是不想再给她任何希望,只想让她死心,甚至把他忘记。除非,他是想告诉她一些重要的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飞翼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已经待不住了,急迫地想回到他的身边。 哪怕,那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她也要亲口问一问。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这日下午,月痕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了半天的法术,实在按捺不住寂寞,决定下山前往琼花宫,找石敏聊聊天。 自从陶醉走后,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太清宫,有了三层的深厚法力,她的步伐轻盈如燕,很快便来到了半山腰处。 一路上,她开心地哼着曲儿,看见美丽的花朵,忍不住驻足欣赏。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了丛林中传来的细碎声音,像有人在说话,更像是有什么野兽在哼哧着,听着怪吓人。 月痕本不想多事,更不想惹麻烦,正想绕道离去时,却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叫声:“啊!好痛!” 本能的一个激灵,月痕意识到可能有人受伤,急急忙忙奔跑了过去,可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青翠的草地上,两具****的身体正在缠绵冲击着彼此,两件道袍散落在旁,光天化日之下,竟毫无避讳,疯狂地做着月痕从未见过的丑事。 那个被骑的女人是琼花宫的弟子苏小暖,而驰骋在她身上的男人正是明阳宫的二师兄凌炜森,此刻正捂着她的嘴巴,戏谑冷哼:“叫什么叫?小心把你师父给叫来!那可就死定了!” 苏小暖娇喘着,迷恋地望着身上的男子,丝毫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淫笑道:“我才不怕!好不容易和你做一次,我才不要偷偷摸摸的!你干嘛停下来?快!快用力!啊……” 凌炜森拍拍她滚烫的脸,腰身猛地一挺,双手恣意地在她的身上揉弄,苏小暖却极享受这种痛并快乐的蹂躏,挺着雪白的胸脯,忘情地迎合着他,娇吟低喘:“啊……炜森……啊……不要停……啊……” 相比之下,凌炜森动作极其粗鲁,根本看不出对这个女人有多少爱意,只是一味的玩弄,折磨,甚至冷冷地骂着:“贱女人!原来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看不出你外表端庄,内里这么****,真是让我凌炜森刮目相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4章 初见端倪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2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苏小暖微微一愣,但身陷****,早已无法自拔,抓着凌炜森的手,尽情地展示她娇柔曼妙的一面,讨好着:“我知道我不如大师姐,可我是真心爱你的,炜森,你轻一点,你多疼疼我,求你……以后你想要的时候,我都会好好伺候你的,啊,炜森……” 呕―― 太恶心了!月痕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旋身一闪,不见了踪影。 一路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太清宫,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月痕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掌……掌……掌门师叔……”绯红的脸色顿时透出了煞白,月痕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足慌措,低着头不敢看他。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淡云步很是无语,怕他也不用怕成这样吧?难道他会把她吃的不成? “没……没事。”月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一个男人开口。 淡云步打量了她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神情变得凝重:“到底怎么回事?” “我……”月痕抬起头来,脸上又红了一大片,想了想,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破坏门规,有辱师门,要是不说出来,以后大家肆无忌惮,人人效仿,那苍篱山都成什么了?于是,一番踌躇后,她还是决定顶着压力把实情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我刚刚看见明阳宫的二师兄和,和琼花宫的某位师姐在树林里,没穿衣服,他们,他们……”月痕羞怯地涨红了小脸,拼了命似的说道,“他们在做那个!” “那个?”淡云步一阵茫然,狐疑问,“哪个?” 月痕呆了,原来还有比她更单纯的人啊! 淡云步重新把她的话深深地咀嚼了一番,脸顿时唰地一红,破天荒地怒叫一声:“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月痕有苦难言,只好埋下头,不吭声了。 淡云步显然气的不轻,目光一冷,道:“在哪儿?带路!” 啊?还要带路? 月痕彻底傻了眼,但别无选择,只好把淡云步带到了事发地点。 草地上的男女刚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上,便被淡云步的一声冷喝惊的骇然失色,扑通跪地,浑身颤抖不已。 傍晚,太清宫正殿。 气氛不同于往日的淡然安谧,死寂的大殿内弥漫着诡异的森冷, 淡云步端坐在太清神位下的主座上,表情肃穆地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一男一女,想起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他嫌恶地皱紧了眉。 月痕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偷瞄着他的表情,早已吓的不敢做声。 过了一会儿,玉饶师太亟亟奔来,一入大殿便放慢了脚步,盯着跪在地上的苏小暖,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最后火冒三丈,冲过去对着她的腰就是狠狠一脚,气急败坏地骂道:“孽徒!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孽障!你还有脸跪在这儿?” 苏小暖趴在地上,再也压抑不住,痛哭不止。 淡云步轻叹一声,语气尽量委婉:“师姐,先莫生气,坐下等大师兄前来一并处置。” 玉饶师太第一次纠结出了脸上难看的皱纹,长袖愤怒一甩,重重地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始终阴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苏小暖连滚带爬地来到玉饶的跟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您饶了我吧!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师父!” “别叫我!”玉饶火气直上涌,一脚把她踹开,恶狠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不好好修身养性,竟干出如此肮脏龌龊的事情来!我玉饶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滚!滚远点儿!” 苏小暖吓的浑身哆嗦,又看着主座上的淡云步,复又跪爬过去,重重磕着响头,痛哭道:“掌门师叔!师侄错了!求掌门师叔网开一面!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月痕有些好奇,难道有专门处罚这种事的刑具?她不禁想起那座阴森可怕的囚牢,该不会要让她躺寒冰钉床吧?师父曾说,一般人躺到上面,最少也要被折磨三天三夜才死去。 那……那也太残忍了! 淡云步漠然地看着她,并没有像玉饶那般露出凶恶之态,只是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不参与,全凭你们师父做主,求我也没用,好好反省吧。” 苏小暖身体一软,瘫了下来,想象着那个东西钻入体内的感觉,已然吓的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相比之下,凌炜森显得极淡定,虽然一开始也被吓的不轻,但一想到自己身为朝廷重臣的亲子,便无所畏惧。何况师父对他一向宠爱,最多罚他个面壁思过,决然不忍心那样惩罚他。 又过了一会儿,清源道长终于姗姗来迟,一进大门,便被这前所未有的森寒气氛震的有些不知所措。 “师父!”凌炜森看到他,连忙起身跑过去,目露惊喜,“师父您终于来了!” 回过神来的清源道长脸色骤然阴冷,直接坐到座位上,怒斥:“跪下!” 仿佛劈头一棒,凌炜森吓得扑通跪了下来,脸色渐渐泛白,忍不住颤抖。 “不是跪我!掌门在上,还不快向你掌门师叔磕头请罪?”清源道长努力地把心静了下来,把难题直接扔给了淡云步。 捕捉到师父眼底的一抹光亮,凌炜森心里一动,掌门师叔一向慈悲为怀,要是去求他,应该不至于被罚的那么严重,于是连忙转移目标,向着淡云步跪走了几步,满脸痛改前非的谦恭。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淡云步已经冷漠地表明了立场:“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不参与。大师兄,事已至此,你和师姐商量,拿个主意吧,我没有意见。”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隐忍了许久的玉饶终于忍不下去了,仿佛下定了决心,冷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按照门规戒律,所犯****条律者,当以阴阳蛇惩处!”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两人顿时吓的脸色惨白,比先前的状态更为惨烈,连凌炜森都几乎嚎啕哭了起来,苏小暖更不用说了,浑身像被人猛烈地抽着鞭子,惨叫连连。 阴阳蛇?这是个什么东西?月痕疑惑地看着淡云步,见他的脸色居然也煞白了一片,不免心中忐忑。难道,还是个比寒冰钉床更可怕的东西? 很快,她便见识到了传说中专门用来处置那些犯了淫戒的刑具。 广场上放着两个黑色的铁箱,足足人高般大,两边各站着两宫弟子,人人面色惊骇,噤声不语。看样子,这一次是打算以儆效尤,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犯了淫戒的人会受到多么惨痛的惩罚。 汉白玉阶上,淡云步漠然而立,身边是脸色铁冷的玉饶和清源。 月痕远远地站在后头,眼看着广场上人人自危,小心谨慎的样子,心里跟着捏了一把汗。 之前,她特意去查了那本厚厚的戒条,才明白,所谓的阴阳蛇,其实就是一条公蛇,一条母蛇,公蛇会钻入女犯的下体,一点一点地吞噬。而母蛇,则会一口一口地咬掉男犯的根。它们的动作很慢,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完成整个行刑的过程。 太残忍了! 月痕的心纠结成一团,实在不想看到这么残酷的画面,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跑到了淡云步的身边,正欲开口,却被他拦住。 “你人微言轻,不要多说话,惹恼了你的两位师伯,我可保不了你。”淡云步低声告诫,脸色很是难看。 “可是,掌门师叔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月痕焦急地拉住他的衣角,眼睛里还闪着希翼的光,“趁着现在还没有行刑,掌门师叔您帮他们说句话吧!随便打他们一顿也比这样……” 淡云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千年以来设立的刑罚,就算我是掌门,也不能徇私轻饶了他们。你听话,不要多事,回去吧。” “我……” 月痕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了一阵尖叫。原来是凌炜森和苏小暖正被强行关进了铁箱里,吓的他们惊魂失声。 紧接着,惨绝人寰的尖声厉叫震动了了整座太清宫…… 那一刻,月痕只觉得自己也被无数的蚂蚁啃咬着,痛的浑身战栗。 要是师父在,会不会也像淡云步一样,冷漠地看着他们承受如此惨无人道的惩罚? 深夜,太清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这一夜,苍篱山注定无眠。 月痕一直盯着房梁到凌晨,耳边始终萦绕着那一阵阵歇斯底里的苦喊,怀里的心紧紧揪着,呼吸急促。 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听见了熟悉的箫音,凄柔哀婉,如泣如诉,透着深深的伤怀之情。 月痕从床上坐了起来,想着与其睁眼到天亮,还不如出去走走。 半亮的天还是阴沉沉的,月色凄迷,凉风阵阵,两旁树影飘忽不定。 她沿着林中小径漫无目的地行走,静静地聆听着似远忽近的悠扬箫声,心境正如细碎的花瓣飘落碧池,无声无息。 走着走着,突然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你这丫头走路都不看看前面的吗?” 清冷淡漠的声音不期然地在耳畔响起,月痕一惊,一个跳脚直往后退,慌措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淡云步波澜不惊的俊脸。 “掌……掌门师叔……”该死!怎么每次都那么巧地撞上他啊?月痕心里懊恼不已,面上强装镇定。 不过,眼前的淡云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淡漠的表情只维持了片刻,突然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连同深邃的眼眸一并染上诡谲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月痕隐隐感到一丝心悸,尚未有所反应,下巴便被他轻佻地捏住,眸底的笑意更浓,释放着**裸的暧昧,令她从头到脚一阵颤栗。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做梦吗?淡云步怎么可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眼看着他微翘的薄唇缓缓地凑了过来,突然一阵箫音如缕盘旋,绕过耳畔,令月痕幡然醒悟,猛地一掌推开面前的男人,冷喝:“你是谁?” “哈哈哈哈……”眨眼间,这个酷似淡云步的男人旋身一变,竟幻化成一名柔媚女子,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灵姬?”月痕又惊又气,指着她秀眉一横,“原来是你在捉弄我!可恶!” 灵姬笑的难以抑制,好不容易才直起身来,媚眼如丝笑睇她,“干嘛那么生气?跟你开个玩笑嘛!呵呵!” 没好气地抛了她几个白眼,月痕心里直窝火,“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看看你这丫头有没有被那帮牛鼻子老道给整死!”灵姬看上去心情愉快,丝毫没被她的火气影响。 回想起在凤凰镇见到张小北的事,她早该猜到灵姬可能随他一起回来了,只是没想到,重逢的第一面,她竟然变成淡云步的样子来整她,差点让她以为……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最多以为是在做梦吧? 定了定神,月痕渐渐心情平复下来,“还好吧,你呢?还要继续跟着那个张小北吗?” 灵姬轻柔娇笑,绿眸闪烁着动人的妩媚,“那当然,我灵姬以后生是爷的妖,死了,就是爷的鬼。天上地下,都会对爷不离不弃。” 月痕讪讪一笑:“你怎么突然管他叫爷啊?听着怪别扭的!” “没办法啊!我这位爷不喜欢主人的称呼,那我只好管他叫爷。反正在这凤凰镇上,他本来就是出了名的霸王北爷。”灵姬丝毫不掩饰心里的那份尊崇,甚至以此为荣。 “这个,我倒也听说了。不过,他毕竟也没什么大本事,你跟着他,以后恐怕只有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份!像你这种千年蛇妖,若是能跟个高人潜心修炼,那该多好啊?”月痕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虽然之前也做过很多残害人类的事,但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未尝不是一件自我赎罪的好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5章 初见端倪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2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灵姬随意地倚在一棵树上,美丽的脸上神采飞扬,“这你就不懂了。我这位爷可不是一般人,他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我若不跟着他,将来如何助他一臂之力呢?” 月痕不以为然地笑了两声,“算了,只要你过的开心就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灵姬细眉一挑,青绿色的眸光深不可测,“我看,你不是在牵挂我,而是在牵挂你那个掌门师叔吧?昨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的师兄师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处以极刑,你可要小心点儿,不要步了他们的后尘啊!” 月痕一听,顿时小脸涨的绯红,“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我怎么会对掌门师叔……那样呢?” 借她几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动人家淡云步的心思啊! “哈哈哈哈……”灵姬又笑的花枝招展,“装什么装啊?刚才我一个动作就让你把所有的情感都泄露出来了!要是没有那阵箫音,你还不早就上了我的当了?” “我……”月痕羞愤地转过脸去,心里一阵纠结,却无语凝噎。 “不过……”一个长长的尾音后,灵姬的声音突然冷沉下来,“我还真不希望你和那个臭道士有什么!要不是因为他,我几千年的道行也不会毁于一旦!本来我是很想找他报一报这血海深仇,但是碍于爷和他的关系,也只好作罢!要不然,我也学学阴阳蛇,一口一口把他那玩意儿给咬掉!” “什么?”月痕一下子惊的冷汗直冒,“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他!” 灵姬噗嗤一笑,“紧张什么呀?我只不过说说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那个臭道士!我还嫌他脏呢!” “好了别说了!”月痕捂住耳朵直跳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刚刚把那可怕的一幕忘到了脑后,这家伙又拿淡云步来打比方,分明又在故意整她。 “怎么?心疼了?放心!我对他早就没意思了!”灵姬走过来,搭着她的肩膀,笑靥如花,“不过你也别对他有意思,小心阴阳蛇来惩罚你们哦!” “你……”月痕陡然一震,脸色煞白,“你少吓唬我!他可是苍篱山的掌门,别说我对他没意思,就算有意思,也不会恶心地去做那种事的!” “啧啧啧啧!”灵姬连连赞叹,戏谑道,“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啊!要不要姐姐教教你,这男女之间……” “不用了!”月痕义正词严,“我都看见过了,一点都不好玩!恶心的要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不,不会跟任何男人那个的!” 灵姬不依不饶:“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对他有没有意思啊?” “当然没有了!”月痕回答的极其肯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哦?”灵姬震惊不已,“除了那个臭道士,还有别的臭道士?” “他才不臭呢!”想起师父,月痕纠结的心情顿时舒畅开来,欢喜地说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很舒服。所以,我已经决定了,以后的日子我都要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哪怕做他一辈子的徒弟,我也心甘情愿!” 灵姬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忍不住惊异地瞪大眼,“你……你是说,你喜欢上你师父了?天哪!想不到你这丫头的口味这么重!师徒恋,哎呀!这要让你的掌门师叔知道了,不知道要用什么东西来惩罚你们呢!” “又想吓唬我?哼!”月痕这次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心情依旧欢畅,“你放心,我和师父清清白白,以后都不会发生那种……那种恶心事的!” 话到最后,她反而不觉得那是多么恶心的事了,至少在想起师父时,她所能描绘的,只有那些美好灿烂的字眼。她不奢望他们的关系更进一层,只希望可以守候在他的身边,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算了!看你这丫头就像没长开的样子,等你长大了,自然不会再那么单纯了。”灵姬恢复了好姐姐的温柔模样,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虽然你脸上有这么块丑陋的疤痕,不过你放心,要是哪天你想通了,姐姐一定把你变的漂漂亮亮的,将来嫁个好人家!” “我才不要嫁人!而且师父一点都不嫌弃我!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月痕笑逐颜开,满脸天真活泼,“就算哪天走失了,师父也能一眼把我认出来!” 灵姬看着她纯真无邪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傻丫头!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帮着我干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了!要是被苍篱山那两个老家伙知道你曾助纣为虐,恐怕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月痕仰起脸,一半丑陋,一半明媚,“有师父在,我才不怕!” 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灵姬释然笑了,“看样子,我还真要暗中会会你那个神秘的师父,看看值不值得我这个傻妹妹托付终身。” “不要啊,灵姬姐姐!”月痕连忙皱眉拒绝,“我不想让师父知道我的心事,那样他会不舒服的,我不希望他因此远离我。” “丫头,你傻呀!”灵姬嗔怪地骂了一句,“难道要一辈子暗恋着他,不说出口吗?说不定他刚好也喜欢你呢?” “什么?不可能的!师父怎么可能……”话虽说出口,但月痕还是不由地心中一紧,随即有些激动地望着灵姬,“姐姐,要是师父真的喜欢我。那我……我该怎么办?” “傻瓜!当然是和他在一起,将来成亲生子,过着神仙般的逍遥日子了!”灵姬佯装一脸憧憬地看着她,半开玩笑似的说,“不过,免不了要做些恶心的事情哦!呵呵!” 明知她在故意逗自己,月痕还是红着脸,身体忍不住紧张地抖了一下,“不……不会吧?师父……师父不会对我那样的。” “要是他对你那样,你怎么办呢?”灵姬像在期待着一场好戏,揶揄地上下打量她。 “我……我……”深深地把头埋了下去,月痕拧着衣角,胸口接连起伏,认命地呢喃了一句,“我,当然愿意……” 脑海中恍惚映出了陶醉灿烂的笑颜,她怀里一阵悸动,微微笑了。 “不怕阴阳蛇?”灵姬绿眸炯亮,故意在她耳边添油加醋。 头一偏,月痕稳住心头的惧意,咕哝道:“我师父可厉害了,才不会任由他们摆布呢!” “哈哈!” “我还要问你呢!昨天既然亲眼看见他们被阴阳蛇……为什么不挺身而出救他们一下?”回想那可怕的画面,虽然都被黑色的箱子挡住了,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呵,小丫头,你开玩笑吧?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救?况且我法力大不如前,就是有心想救,也得考虑一下自身的能力啊!”她明媚一笑,看着月痕,眸光闪亮,“不过,要是被罚的是你,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把你救出来的!不过看来你在这儿过的还不错,还有个那么疼你的师父。要是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灵姬。”月痕抬头,面对着她,展露真诚笑颜,“天都要亮了,你赶紧回去吧!要是被掌门师叔看见了,那就麻烦了!” 灵姬淡淡一哼:“怕什么?我没找他报仇就不错了!”倾听着始终萦绕在耳边的箫声,她冷笑,“这个臭道士,吹的这么难听,难怪你睡不着!不就是个苍篱掌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被那两个老家伙牵着鼻子走!要是哪天他敢欺负你!我也让他尝尝阴阳蛇的味道!哼!” 听着她不冷不热的话语,月痕一阵不寒而栗,“灵姬姐姐,掌门师叔人还是挺好了,你别去伤害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师叔,虽然有时候有些不近人情,但毕竟曾经对我有恩。灵姬姐姐,你答应我,千万别……” “好了好了!瞧你这丫头啰嗦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啊?以前做事不是雷厉风行,挺干练的吗?” 月痕微微低头,浅笑,“人总要学着适应环境啊!我在这里地位卑微,要是没有师父,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头!还好,我遇到了师父。”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曾被陶醉看的精光,脸不禁又是一红,“师父对我真的好好……”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灵姬失笑:“瞧你这花痴的小模样!算了,我走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要是哪天和你那位师父定了情,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啊!呵呵!” 月痕面上一羞,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见,“别抬举我了,师父不会对我……那样的……” “世事难料!”灵姬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了声“我走了”,旋身一闪,不见了踪影。 月痕呆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着过了今天师父就要回来了,她心里一阵雀跃,欢快地向前跑去。她要赶在师父回来之前,把未学会的法术通通学完。 京都紫荆州,大元帅府。 门口守卫的武将傲然伫立,各个铮铮铁骨,戒备森严。 一名身着锦袍的俊朗男子扛着一对四棱金锏,昂首挺胸地走向雄伟的大门。 “什么人?竟敢擅闯大元帅府?”为首的将领横眉怒对,欲拔出手里的长剑。 陶醉俊逸的脸庞不动声色,将肩上的金锏转移到对方的肩上,咧嘴一笑,“你新来的?” “你……低头一看,某将领顿时呆住,颤颤巍巍道,“御……御赐金锏?你……您是……定……定定……” “定你个头啊!”陶醉一副仗势欺人的样子,对着大门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意思很明确,他可不希望进自己老家大门还要用强的。 数名人高马大的守卫愣是在他强悍的威慑下直接矮了半截,瞪着惊悚的眼神,抖着双腿让开了一条大道。 长达四尺的金锏突然幻化的无影无踪,却见陶醉捻起了一根银链子,慢条斯理地将两枚金灿灿的缩小版金锏叮的一声串了起来,挂在了脖子上。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陶醉冲着他们灿烂一笑,旁若无人地大步走了进去。那威凛霸气清傲冷冽的目光,超然洒脱高蹈世外的姿态,除了当年威震四方的战神司马锐,还能有谁? 可,定北侯司马锐不是早就……那啥了吗? 众人支撑了片刻,终于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蔚蓝的天空高远沉寂,绿林深处,一汪池水清澈见底。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透着居高临下的寂寞清冷。 过往旧事历历在目,眼前突然漾出了一幅幼年时的画面,他和两个哥哥赤着膀子在水中嬉闹,他虽年幼,可动起手来常常把两个哥哥逼的落荒而逃,打闹中,欢笑声不绝于耳,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微微咏起如水的微笑,陶醉侧耳一动,已察觉到身后的动静,敛了笑意,却没有回头。 不远处,一个硬朗的中年男子扶着一名两鬓斑白,体态近乎佝偻的老人步履匆匆地赶来,在离他几丈开外,已然惊怔的再难挪动脚步。 “三……三弟?”率先找到意识的是司马亮的长子司马骏野,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背影,神情惊愕。 司马亮几乎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睁着老眼,嘴巴大张着,却抖不出一个完整的文字,只是死死地盯着池畔那抹傲娇身影,一滴清泪滑落下来。 陶醉闭上双眼,胸口一阵起伏,喟然一声长叹后,终于转过身来,星眸闪亮,轻笑道:“爹,大哥。” 这淡淡的一声呼唤更是令二人惊呆了。 司马亮却离奇地站直了身体,一把推开身边的儿子,郑重其事地走向他,一步一步,都似踩着刀尖利刃,痛苦地扭曲了布满皱纹的五官。 “锐儿……我……我的儿啊……”司马亮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他的面前,老泪纵横,“儿啊!爹对不起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6章 初见端倪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陶醉低头看着,眸中泪光闪烁,心中一阵悲怆,忙不迭上前跪倒,攥着老父亲几乎枯竭的肩膀,决堤的泪水终于禁不住滚落。 “爹!孩儿回来了!”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在泪水中,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不远处的司马骏野急奔过来,又惊又喜:“三弟!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大哥!”陶醉握住他的手,笑睇面前泪流满面的老人,伸手温柔地替他擦拭,“爹,我们坐下说,好吗?” 司马亮突然间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对着他连连点头:“好!好!” 凉亭内,父子三人相对而坐,无语胜千言。 陶醉又恢复了往日的放荡不羁,笑嘻嘻说:“我说,你们俩别老是那么激动地盯着我呀!光天化日,难道我还是个鬼不成?这次回来呢,除了让你们心安之外,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 “什么事?三弟请说!”司马骏野显得兴奋难耐,目光炯炯。 陶醉看了一眼始终郁郁寡欢的司马老头,俊脸一板,很不高兴,“我说司马大元帅,您别老是忧郁一副等死的可怜样,儿子我不是回来索命的!” 司马亮一听,老脸顿时涨的通红,低下头不语。 司马骏野沉稳地打着圆场:“三弟有所不知,自从上次讨伐月池国,回来后爹的身体一直大不如前,夜夜被噩梦纠缠,命我四处寻找月儿的下落,好好弥补对那孩子的亏欠。” “不必了。”陶醉的目光突然冷了下来,复又展露笑颜,正色道,“我已经找到月儿,她现在和我在苍篱山过的很好,我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月儿……”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亮猛的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他,“月儿……你找到月儿了?” “爹!太好了!”司马骏野紧紧握住老父的粗糙大手,惊喜不已。 陶醉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道:“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月儿命中有三劫,三劫未过,我们不得与她相认,否则,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请大哥不要再到处寻找这孩子的下落,更不要贸然前去与她相认。等三劫一过,我一定会带她回来,恢复她的身份,让爹享受天伦之乐。” “锐儿!”司马亮抑制不住满心的激动和震撼,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你真的不恨爹了吗?” 陶醉安抚着他干枯的手背,但笑不语。 “三弟,你说的三劫到底是哪三劫?什么时候?怎样才能安然度过呢?”司马骏野拧眉追问。 “其实月儿的两劫已过,还剩最后一场大难,不过,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临。所以,我假意收她为徒,尽快让她的能力强大起来,好平安地度过这场劫难。”陶醉轻叹一声,想起自己用的那个办法,真担心那丫头知道自己身份之后跟他怄气,那他有的是罪受了。 司马骏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我的人搜遍了数座城池都未寻到月儿的下落,定是三弟你暗中阻挠吧?” 陶醉点点头,坦然承认,“事情都过去了,希望你们能够放宽心,不要再为我和丫头自责,终日折磨自己。还有啊,大元帅,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您老可得好好活着,等月儿回来,还要听她叫您一声爷爷呢!” 司马亮喜极而泣,泪水汹涌流淌,抖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声音沙哑,却字字透着铿锵,“锐儿放心!爹不会死的!爹还要好好偿还这场孽债!好好地弥补你们!” 孽债!没错!那确实是个他终其一生都难以偿还的孽债! 当年,司马亮为了陇络朝中势力,更为了那段不为人知的血海深仇,同意了他和丞相千金宁婵娟的婚事,暗地里却背着他密谋着如何整垮宁相,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将宁家几百口推上了断头台。趁着他远赴千里平定叛贼之际,诬陷他的妻子宁婵娟与侍卫苟和,滥用私刑将她毒死,又慌称溺死了他的亲生女儿,逼的他跳崖殉情。十几年来,他混沌度日,装疯卖傻,沦陷在各种恐怖的梦境里,不知道自己是该生,还是该死…… 可千帆过尽,那些彻骨的仇恨和悲痛,终是在丫头明媚的笑靥中,化作泡影。 只留下了那份,迟到的爱。 想起对丫头的承诺,他只在元帅府里逗留了片刻,在父兄殷殷期盼的目光中,驾着云雾,潇洒离去,惊的二人叹为观止。 途经定北侯府,他低头看着占地辽阔的府邸,这里依旧是原来的面貌,气势磅礴,雄伟华丽,曾经的辉煌似乎并未因他这十几年的缺席而撼动丝毫。 他始终还是夜冥国子民心目中的战神,所有的人都忘不了曾经驰骋沙场,平定四方叛乱,震古烁今的一代天骄――司马锐! 这日中午,月痕又在厨房里忙活起来,虽说师父还没回来,但石敏难得过来一趟,她定是要好好地招待这个在苍篱山唯一的好姐妹。 原以为发生了昨天那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后,玉饶师太应该会把她的弟子看得死紧,没想到居然同意石敏过来,看样子对她十分宠爱。 靠在门边上,石敏望着月痕忙碌的身影,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容:“老天爷总是公平的!你看你,虽说上不了厅堂,可在厨房里如鱼得水似的。要换做我,琼花宫上下都要骂死我!” “为什么?”月痕一边切着萝卜,一边笑问。 “因为我做的饭太难吃了嘛!”石敏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还好,我们有专门负责做饭的师姐,每天都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倒是你,做的这么香,最后还是会被你那个师父给熏臭了吧?” “才不会!我师父可不臭!” “他不臭?”石敏有些疑惑,“可是我听说,他身上臭的连苍蝇都不敢接近呢!” 月痕不怒反笑,手上的工作未停,一脸自豪地说道:“那是他们孤陋寡闻!我师父不但不臭,而且长的英俊潇洒,对我又温柔又体贴。比那个淡云……”她眸光一闪,连忙改口,“连掌门师叔都要逊色他几分呢!” “天哪!真的假的?”石敏震惊地跑过来,睁大眼睛,“月痕,你该不会是在哄我吧?” 月痕下巴一昂,将砧板上的萝卜倒进篮中,“信不信由你!反正过了今晚我师父铁定会回来,到时候你可别花痴的流口水哦!” 石敏扼腕长叹:“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难不成他把整座苍篱山都给骗了?可到底是为什么啊?好好的人把自己折腾成那副德行?” 月痕无奈地摇摇头,“那是师父的私事,我不便多问。不过现在好了,他把想不通的事情都想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折磨自己了!而且,我会永远照顾他。” 石敏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不禁有些失落:“这么看来,还是你比我幸运多了!自从昨天的事情之后,琼花宫就像热开了锅一样,师父一气之下把十几位师姐打的遍体鳞伤,还罚跪了整整一夜。” 月痕一凛:“为什么要打她们啊?” “因为那个犯错的师姐在门中排行第十四,所以上头的师姐都有责任。”石敏的脸色沉重下来,想起十几位师姐被责打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这么严厉啊?”月痕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下一沉,“那你呢?她有没有打你啊?” 石敏见她一副担忧的样子,急忙展颜微笑:“那倒没有,我刚刚入门,表现的一直都很好,师父对我期望很高,平时对我也不错。只要我循规蹈矩,听她的话,是不会有事的!” “嗯!”月痕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石头,你以后一定要倍加小心,千万别让明阳宫的师兄给蛊惑了去!” “当然不会了!我是来修道的!怎么可能那么糊涂呢!”石敏上前揽住她的肩膀,笑道,“你就别为我担心了!好好的做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月痕突然想到了一件严重的事,干脆放下手里的活,一本正经地问:“对了,你那个师姐现在怎么样了?能下床走路吗?那种地方受伤一定很疼吧?” 石敏笑的有些牵强,“什么床啊?我师父都快被她气死了,还会让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养伤?早把她关进囚牢里了,而且连衣服都不给她穿,每天就送一顿残羹剩饭,还要被同门师姐嘲笑,可惨了!” “啊?”月痕惊诧不已,“连衣服都不给她穿?为什么?” 石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师父骂她****,就跟畜生一样,还穿什么衣服啊?我看啊!她可能一辈子都要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真是作孽!什么错不好犯,偏偏犯这种遭人鄙视的错误!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她!” 秀眉紧皱,月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都怪我,要不是他们的事被我撞见,我又撞见了掌门师叔,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我看她一定不想活了!石头,她会不会做傻事啊?” 石敏嘟着嘴摇头:“不知道!要换做我,我一定不想活了!” 听她这么一说,月痕心里更加紧张,连做饭的心情都没了,“那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去安慰安慰她?” “我们?”石敏像听到了一件大奇闻,惊怔之余连连摇头,“算了吧!听说囚牢外设有五行八卦阵,我们又不懂破阵,会死在里面的!” 月痕恍然,“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也不知道那个凌师兄怎么样了,会不会也被关在里面。” “他?”石敏冷嘲一笑,“他哪有那么惨?他师父都心疼死他了,这会儿在明阳宫,不知道多少师弟在伺候着他呢!” 这么截然不同的待遇,令月痕心里无端地冒起了一团火:“怎么会这样?太不公平了!那天……那天那个凌炜森可过分了!不但死不要脸,还侮辱你师姐,骂她贱女人!可惜,你那个师姐实在太傻了!明知道他只是在玩弄她,还那么死心塌地的!哼!太不公平了!” “什么事情惹的我的宝贝丫头这么生气啊?” 一个熟悉的浑厚嗓音从门外传来,令正气的火冒三丈的月痕登时愣住了,呆呆地朝门口望去。 只见陶醉一个健步跳了进来,俊脸上闪烁着阳光般的色彩,目光一如往日,温柔似水。 “师……师父?” “八……八……八……” 见她旁边一名秀美少女“八”了半天没八出个所以然来,陶醉的好心情突然染上了火药,暴躁地叫道:“八什么八?你才三八呢!” 月痕见他的火气陡然上来,忙挡在石敏的面前,护姐妹到底。 陶醉见她俩一副受惊的小鸟样,立刻恢复了笑意嫣然,好声好气地说:“我的意思是说,不用那么八,直接叫我师叔就行了!我特讨厌八这个数字,连你们掌门师叔都不敢这么叫哦!”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月痕,张开双臂迎向她,“宝贝丫头!师父我提前回来,你是不是该给个热情的拥抱啊?” “师父!”月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局促,一时把不高兴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兴奋地奔了过去,扑进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立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淡雅清香,浑身都好似软了下来,抱着他一个劲地傻笑。 不远处的石敏也跟着傻了,这就是传说中那个臭气熏天,肮脏不堪的八师叔吗?拜托!除了脾气有些怪异之外,他分明就是个风度翩翩的高雅俊公子啊!这苍篱山的人都瞎了眼了! 更令她傻眼的还在后头。 话说陶醉一时兴起,竟把她二人直接撵出了厨房,自己系上围裙大干起来,那气魄,简直就像上了战场似的! 不一会儿,四五道菜肴摆上了桌。 石敏看着眼前优雅斟酒的俊朗男人,心里对他无限膜拜,就差没激动地跪下拜他为师了。 几杯酒下肚,陶醉看到两个丫头还傻傻地站在一边,困惑地眨眨眼:“愣着干嘛?坐啊!丫头你也真是的,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招呼一下,不懂事!”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7章 仗义相救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月痕忙朝石敏使了个眼色,两人相继走过去,却站在他的两侧,完全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陶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故意扬高音调,“干嘛呢这是?” 石敏看了一眼月痕,犹豫了一番后,终于坐了下来,礼貌地向他颔首,“多谢师叔。” 陶醉微笑点头,又看向身侧的月痕,“怎么回事丫头?不想吃饭?” 月痕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边,心里酝酿着该如何求他。 陶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脸一沉,语气严厉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师父不在的这几天,你犯了什么错,不敢跟师父说啊?” 月痕闻言,干脆顺势跪了下来,“徒儿知错!请师父先吃饭!吃完饭再处置徒儿吧!” 陶醉哭笑不得:“说的可真好听,你这么往我身边一跪,叫我怎么吃得下?” 月痕低着头,小声说:“师父以前不是老喜欢我跪着的吗?” 陶醉举起筷子就要打她,想想还是忍住了,心一狠,“行行行!跪吧跪吧!”抬头面对石敏时却是一脸笑意,“别理她,我们吃饭!” 石敏紧张地笑了下,眸子朝月痕身上一扫,立刻捕捉到她眼里的信息,忙道:“师叔,月痕没有犯错。是我师姐……她……” 叫她对着一个男人怎么说的出口?于是间或又偷偷对着月痕挤了挤眼。 即便是已经入夏的午后,囚牢的附近依然弥漫了森森阴气,和苍篱山的钟灵奇秀简直形成了强烈的反比。 第二次跟着陶醉走进冗长的甬道,月痕不像上次那般充满恐惧,眼前的男人给了她无限的宠爱和安全感,哪怕身在如此令人惊悚的地方,她也没有感到一丝害怕。 这里的石室都被铁门锁着,只留有一个小方形的口,以月痕的个子还需踮着脚尖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有的石室放着几套刑具,有的则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月痕找了好久才找到关押慕芷蓉的那间石室。 “师父!在这儿!” 她的声音很低,然而回荡在这么死寂的空间里,立刻便传来了沉重的回音。 陶醉走过来,正想朝里头看上一眼,却被月痕拦住。 她红着脸,笑的有些憨傻:“师父,她没穿衣服,您别看了。” “切!天尊那个圆屎!”陶醉暗翻了个白眼,转过脸去,很是不屑,“有什么好看的,不看就不看!” 月痕低头看到上面的铁锁,只好又求助地看着陶醉,“师父,您有钥匙吗?” 陶醉不动声色地摘下脖子上的金锏吊坠,一边解锁一边面露自豪地说:“我这个可是********,全天下任何一把锁都不成问题,不过呢,它只听我的话哦!” 链子被解开,他挑眉晃了晃手里的两枚缩小版金锏,随手一拉,变成了两条,一条挂回自己的脖子上,另一条直接挂在了月痕的身上,他捏着她的小脸蛋,眯眼笑道:“丫头,这对金锏可是有灵气的,以后你只要对着它说话,师父就能听到哦!” “真的吗?这么说,我们以后就心灵相通了?”月痕捏着这小指般大小的金灿灿吊坠,面露惊喜。 “嗯,可以这么说。”陶醉随口回应着,一边打开铁门,谁知还没走进去,又被这丫头给拦住了去路。 “师父,她真没穿衣服,您,还是别看了吧?”月痕对着他勉强扯了个笑脸,想起上回她被逼着不得不在他面前赤身**,面上又覆上了一层红晕。 陶醉真是受够这丫头了,干脆把身子转了过去,“去吧去吧!动作快点!” “嗯!”应了一声,月痕连忙走进去,随手将饭盒安放在一边,拿起衣服上前。 石室内光线幽暗,墙壁上的石油灯像永远都燃不尽似的,跳跃着明明灭灭的光芒。杂乱的地上,一个浑身光裸的女子颓败地侧卧着,气息微弱,两腿之间的暗红色触目惊心。 “师姐……苏师姐……”月痕将衣服披在她身上,轻拍着她的肩膀呼唤。 过了好久,苏小暖才皱着眉艰难地苏醒过来,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吓的直往墙角缩去,惊魂失措地叫道:“啊!你是谁?你是谁?” 月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师姐,别害怕,我叫月痕,是石敏的朋友,我是来看你的,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衣服,你快把它穿上了吧!担心着凉。” 苏小暖警惕地盯着她,苍白的脸色透着青黑,看样子就像一具死尸。她拿起身上的道袍,突然哽咽地笑了,“有什么用?呵……被她们看见,还不是照样被扒掉?呵呵……你是石敏的朋友吗?那你帮帮我,杀了我吧!师父给我下了毒,只要我一有自杀的念头,就会浑身抽搐地昏过去!师妹,求求你,救救我吧!杀了我吧!求你了!” 她丝毫不顾身上衣不蔽体,回光返照似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你了……求你了……” 月痕看着心里一阵纠痛,回头看向依旧背对着她们的陶醉,没有办法,只好向他求救:“师父,你快想想办法吧!我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带她离开这个地方啊?这么折磨一个人太残忍了!师父!求你帮帮她吧!” 陶醉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触及到苏小暖****而暗红的下体,饶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他也忍不住怔了一下,不由分说,上前拿起衣服就将她裹住,一把抱入怀里,转身就走。 “丫头,跟上。” 月痕欣喜过望,提着饭盒就跟了上去。 苏小暖始终紧紧闭着双眼,任由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摆布,比起继续在这个阴森的地方像条狗似的受尽煎熬,就算立刻被扔进油锅里,她也毫无惧意。 两人很快将她小心地安置在禅房的卧榻上,苏小暖这才意外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上盖着的锦被,泪水决堤,汹涌流淌。 月痕上前看着她憔悴又可怜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师父,她……她下面受了很严重的伤,有什么药可以让她尽快恢复啊?” 陶醉自顾自地坐到桌前倒了杯酒喝,漫不经心道:“阴阳蛇虽然没有剧毒,但是**被伤过之后,就会慢慢腐蚀溃烂,再好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多少也只是给她点心里安慰。” “啊?”月痕心一怔,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师父,那怎么办?不如,你帮她看看,看看……能不能治?” 陶醉一听,连忙转过身去,态度坚定:“不看不看,那种地方怎么能随便乱看,你自己看吧!” 月痕红着脸焦急不已,要不是看这师姐太过可怜,她怎么容忍他看其他女人的**,可事已至此,救人总要救到底,于是上前好说歹说:“师父,您就看看吧!您是长辈,看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师姐也不会在意的!”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还会在意这些? 陶醉破天荒地面露尴尬,“哎呀!我看了也没用啊!那种地方……我,我就是有心救,我也……不行啊!” 月痕听他这么说,突然明白过来,“师父的意思是有办法救她?那太好了!师父,那你就行行好,帮帮她吧!” “我……”陶醉脸色微微一红,“你这丫头怎么尽给我出难题,人救出来了,还要我……” “师父!”月痕急得跺脚,“救人如救火,您快点吧!求您了!” 陶醉的眉头拧巴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唉!那我就看看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啊,我只能给她减轻点痛苦。治不了根本的。” “什么是根本啊?” “根本就是……”陶醉一口气提了上来,又泄了下去,“这种事情你小孩子懂什么?不要多问。” 说着坐到床畔,望着泪流满面的苏小暖,微微笑道:“好了,别哭了,能让师叔看看吗?” 苏小暖看着眼前陌生的俊朗男人,感受着他眸底溢出的温柔,心中一动,哽咽地点点头,“多谢师叔。” 原来传说中的八师叔是这个样子的,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陶醉掀开她身下的被子,两腿间的暗红色已渐渐泛着紫黑,甚至有污浊的脓液流了出来,看着极是恶心,陶醉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分开她的腿,立刻引来她痛苦的呻吟。 月痕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师父,怎么样啊?” 陶醉的脸色沉的难看,慢慢地将她的腿再分开一些,听着她压抑的呻吟,话语中透着一丝怒气:“玉饶那老婆娘可真没人性,都伤成这样了,她还忍心……老婆娘!” “师父,您先别急着骂呀!到底要怎么治?”月痕坐到另一侧,握着苏小暖的手,给她安慰。 陶醉摇摇头:“我只能先给她稳住病情,一会儿到清源老头那儿找找有没有治疗这方面的药。你去烧点开水,帮她清洗一下,记住一定要用滚烫的水。” “啊?滚烫的水?那会不会太痛啊?”月痕感到毛骨悚然。 陶醉看了她一眼,掌中施加法力,徐徐地将红色内力传输到苏小暖的下体,立刻引起她一阵恶颤。 “阴阳蛇的腐蚀性太强,我们只能用更强的来抑制住它,你别愣着了,赶紧去烧开水。”陶醉的额头渐渐沁出了冷汗,掌下丝毫不敢松懈,匆忙吩咐。 月痕亟亟点头,急忙往外冲去。 苏小暖像忍受着强烈的痛楚,闭着眼睛,双腿直哆嗦。事到如今,她已经忘了羞涩为何物了,只盼望着能够减轻一点痛苦,哪怕现在正以如此低贱的姿势躺在一个男人的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男人不见了,换成了一名面容丑陋的少女,可她即便再丑,又如何丑的过自己? 她的腿依然半张开着,任由月痕帮她清洗,当滚烫的热流涌进去时,她反而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舒适。 月痕尽量动作轻柔,担忧地看着她:“师姐,你感觉怎么样?疼吗?” 苏小暖悲痛之中恍惚露出了一抹微笑,含着泪,失魂落魄地说:“这感觉……好像他进入时……好……舒服……” 靠!月痕满脸黑线,都闹到这般地步了,她还有心思想那种恶心事?痛的脑子发昏了吧? 心里虽然很是鄙视,但面上还是保留着微笑,“师姐,你忍着点,我师父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小暖呆傻一笑,悲哀地说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他!可是他心里只有大师姐……我……我只是想让他开心……让他发泄心里的不快……” 月痕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对于这个蠢到极点的女人,她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尽量说出自己的观点:“师姐,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不觉得太痛苦了吗?而且,那个凌炜森对你……真的很不好!你又何苦这么作贱自己?不如以后好好修炼,忘了这段难堪的回忆吧!” 苏小暖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嘤嘤抽泣:“不……我不要修炼……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我以后再也不能和他……” 月痕彻底晕了,这叫什么事啊?难道师父所说的根本,就是她不能再和男人……那啥? “他现在一定也很痛!都是我不好!是我勾引他的!是我低贱不知廉耻……” 月痕干脆手托着下巴,大叹怨气:“师姐,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到底是知错了,还是执迷不悟啊?你爱一个人没错,你因为爱一个人情不自禁跟他那啥也没错,你错就错在,明明知道对方心里没你,你还要跟他那啥!那啥到底有什么好的?难道爱一个人就一定要那啥吗?” 一席话落,月痕自我感觉说的极有深度,继续道:“要我说呢!你现在还是尽快死了这条心,以后潜心修炼,将来自会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若他真心爱你,绝不会不顾你的感受恣意地伤害你,一个能为你忍住**的人,才是真正值得你去爱的人!” 说完,月痕自我肯定地点点头,有生以来,她可是第一次说这么有深度的话啊!太精辟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8章 仗义相救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呆愣的苏小暖渐渐恍然,脸上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是吗?我还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吗?我……我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有那样的资格吗……” 眼见她有些开窍,月痕成就感颇高地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只要你不放弃,好好爱惜自己,就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谢谢你,月痕。” “荒谬!”一声怒喝犹如惊雷般洞穿了整间屋子,令二人都不禁陡然惊惶。 只见一身道袍的玉饶满脸怒容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剑,愤怒地直指向月痕:“该死的丫头!你竟敢将这孽障救出来?有没有把我这个师伯放在眼里?” 月痕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果断地挡在了床前,一副正气凛然的姿态:“师伯,您别冲动,有什么话等我师父回来再说!” 没等玉饶做出反应,苏小暖已经从床上滚了下来,一丝不挂地匍匐在地上,痛哭道:“师父!这不关月痕的事!您要杀就杀我!” 月痕拉起被子将她裹住,立刻从她眼中投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厢玉饶森冷笑道:“好一个姐妹情深啊!”她从不刻意地去记住一个人的脸,但月痕这张脸实在太特殊了,容不得她去忽视这个丑丫头的存在。 可丑丫头也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徒弟了,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气急之下,更加无所畏惧,“我劝师伯还是回宫早点洗洗睡吧!小心睡眠不足梦到什么阴阳蛇来戳你的屁眼,那可就惨咯!” “你……”玉饶气的老脸五颜六色,声音嘶哑,“你这个丑八怪,真是和你那个臭师父半斤八两!配的可真好!” 月痕心中恼怒,起身大骂:“敢小看我师父?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老姑婆!你除了拿徒弟撒气还会什么呀?说不定你年轻的时候也不检点呢!死姑婆!” “你!”玉饶怒极之下,面目狰狞地提剑冲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月痕弯腰一闪,轻易地躲过了她的袭击,二指合并引一道法决,竟也勉强地震住了她手里的剑,没能进一步地伤害到跪在地上的苏小暖。 然而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熟悉的声音飘到了耳畔,隐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戏谑:“哎呀呀!这不是玉饶师姐吗?稀客呀稀客!” 陶醉负手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溢着深深笑意的俊眸看到月痕后故意冷了下来,厉声道:“丫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你师伯动手?还不快跪下!” “我……”月痕收了手,刚想反驳一句,可看到陶醉一脸冷沉的样子,慌忙地跪了下来。 玉饶剑锋一扫,转身指向陶醉,却不由得一惊,“你是……” 她从不刻意地去记住一个人的脸,但陶醉那张黑不溜秋的脏脸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但人洁如玉,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尊贵气质,饶是目中无人的她,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陶醉又扬起了一张灿烂笑脸,伸手按下她的剑,“师姐这是气糊涂了吧?我当然是那个人见人厌花见花败的臭东西了!您不是经常这么骂我的吗?” “你……”玉饶上下打量他,难掩震惊,“你真是陶醉?” 陶醉对着她恭敬地行了一揖,灿笑道:“回师姐,正是小弟。” “哼!”一声嗤笑,玉饶又恢复了常态,目光中露着严厉和阴狠,“你回来的正好!我正要问问你,没事管我们琼花宫的闲事做什么?还有你这位高徒,你打算如何给我个交代?”执掌琼花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那么肆无忌惮的骂她,要是不严惩一番,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恶气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不用说陶醉这张笑的比蜜还要甜的俊脸了,他语气温和的让人陶醉:“师姐,您别生气,这件事情呢,它说来话长。我这不是听说了昨天的事了吗?我这个丫头呢,就想去看看你徒弟……” “她不是我徒弟!”玉饶下巴一扬,冷冷地更正。 “哦对!这种贱徒不要也罢!” 陶醉顺着她的话大骂一声,把跪在地上生着闷气的月痕差点气的吐血,她这个师父究竟是在演戏,还是脑子又不清楚了?低头瞥了一眼苏小暖,她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压抑着。 陶醉直接无视了她二人,一心地讨好玉饶,“师姐,其实我不是在救这个贱徒!只是想借用她来震震我这个不懂事的丫头!看她以后敢不敢犯类似的错误!你看你看,这丫头拽的样子真是欠揍啊!您放心,师弟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玉饶压根儿就不相信他的话,“我看这丫头法力颇深,定是你在背后故意教她走捷径,怕是早就把她当做心肝宝贝了吧?还舍得教训她?” “师姐所言差矣!我宠她是一回事,犯了错罚她是另外一回事。师姐放心,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来谈谈你这个贱徒的事吧!”陶醉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笑说,“其实我觉得呢!像这种犯了淫戒,不懂得洁身自爱的女徒,一条阴阳蛇戳一戳也太便宜了她!” 玉饶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口无遮拦,一时羞怒难当,狠下心肠,冷笑道:“那依师弟的意思,是打算进一步地滥用私刑了?你想怎么处置她?” 陶醉目露凶光,阴笑道:“我准备了一种奇毒,抹在这贱徒的某某地方,到时候,她的下体就会疯狂的流血,然后什么肝啊肺啊肾啊大肠小肠啊全都腐烂的流出来,最后干瘪而死!” 一席话落,众人皆惊。 玉饶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有……有此等奇毒?” “师姐你不信啊?还是心疼这贱徒,不舍得让我这么惩罚她?” “荒谬!这孽障我恨不得一剑砍死她!你爱怎么处置我都没意见!别说给她下毒,就算把她剁成肉酱去喂狗,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玉饶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地剜着苏小暖的心,那一刻,她什么都不怕了,只希望死亡尽快来临,不要再在这里受人白眼,任人践踏。 月痕反而轻松了下来,看样子师父的计谋又要得逞了! 果然,陶醉肆意地露出了恶毒的眼神,“既然师姐都点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捋了袖子就上前一脚把苏小暖踹翻了过去,从怀里取出个红色的药瓶,粗鲁地掀开了她身上裹着的被子。 玉饶免不了一眼就看到她小腹下面的腐烂伤口,立刻犯呕地转过身去,只听见身后传来陶醉残暴的冷斥和苏小暖低低的呻吟。 “贱徒!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我陶醉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又淫又贱的女人!还不快把腿给我张开!” 在玉饶的印象里,陶醉基本上就是个精神病人,他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当下也不想再继续留在这儿看他这么恶心地折磨一个贱徒,长袖愤怒一甩,走人。 月痕伸直脖子瞄着玉饶已经走远,连忙将被子重新给苏小暖盖好,没好气地瞪着陶醉:“师父,你太过分了!” 陶醉回头一瞧,确定人已走远,方才说道:“我过分?我不过分一点虐你们一把,你们早就死定了!” “为什么啊?师父那么厉害还会怕她个老东西?” “人家几百年的道行法宝无数啊丫头!你师父我再厉害也不过才在你师公身边待了十几年!能力有限!要真打起来,你就等着给师父我立碑吧!” 陶醉一口气说完,连忙将地上几欲昏死过去的苏小暖抱回了床上,回头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月痕,“行了行了,别跪着了!人都走远了!赶紧给她上药,今晚我们得连夜把她送出苍篱山,免得玉饶那老家伙再回来要人!” 月痕气呼呼地爬了起来,“这个老东西真是太狠了!好歹也是跟了她几年的徒弟!看到她这么惨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还好我没拜她为师!” 陶醉皮笑肉不笑:“你骂的也够狠啊!” “我已经很久没骂人了!算她走运!” 朝着她光洁的额头一指弹过去,陶醉语带嗔怪:“臭丫头!胆子不小啊!”随手将药瓶递给她,“交给你了!我去做饭!折腾了大半天饿死了都!” 月痕下巴一拽:“气都气饱了!还吃你个头啊!” 随着陶醉远去的背影,一场风波渐歇。 入夜,禅房内静寂无声。 月痕守着满桌子的菜,翘首对着门口张望。 帮苏小暖擦完药清理干净后,陶醉便带着她下山了,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个早早就喊着肚子饿的师父到现在还没回来。 月痕不免有些担心,正满心烦躁之际,空气中又传来熟悉的箫声,虽然婉转动听,可吹的实在不是时候,令她烦闷的心愈发忧郁。 这个淡云步,没事老吹些忧伤的曲子干什么? 他真的吃饱了没事干吗? 月痕心里纠结的难受,像有一团野草堵在胸口,真恨不得冲过去摔了他那支破箫! 正当她挠着头发抓狂时,眼前人影一闪,陶醉已潇洒坐在了她的对面。 看到他平安回来,月痕堵在胸口的野草顿时理的干干净净,满脸笑容:“师父,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啊?苏师姐被安顿在哪儿?安全吗?” 陶醉端起碗就开始扒饭,一边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酒,囫囵吞枣似的说:“你个死丫头,你师父我来回奔波都饿死了,等我吃饱了先!” 月痕猛地闭上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和他贵公子的形象判若两人,却还是令她由衷的欢喜。 这厢陶醉扒着扒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目光狡黠一闪,迅速捕捉到月痕眼里一抹光亮,那抹过分眷恋,甚至有些不正常的光亮。 他心下暗暗一惊,不动声色,“丫头,看什么呢?” 月痕丝毫不加掩饰,盈盈笑道:“当然是看师父了,师父吃起饭来就像个大孩子,真可爱。” 慢慢地将一口饭咽下肚,陶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什么都没说,继续默默地吃饭。 半个时辰后,月痕开始清理桌上的碗筷,脸上始终噙着微笑,比三天前任何一张笑脸都要来得灿烂耀眼,甚至有些诡异。 坐在院中的陶醉狐疑地望着她异常的兴奋模样,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这丫头,难道是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 这……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她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陶醉心里一阵紧张,转身就要走。 “师父!”月痕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心事已经被这个深谙世事的师父看穿了,依然是一副乖巧模样,“师父,碗洗好了,我们去赏月聊聊天好不好?” “啊?”陶醉尚未有所反应,便被她直直地拖向了不远处的凉亭。 朦胧的月色下,清风徐徐。 两人相对而坐,破天荒地双双保持沉默。 片刻后,月痕笑嘻嘻地拉开了话题:“师父,你怎么老盯着我看?” 陶醉一怔,连忙移开目光,故意打了个哈欠,答非所问:“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丫头还是回房睡觉吧!师父也困了。” 月痕有些失望,但还是勉强地露出了笑脸,“可是,我还想跟师父说会儿话。”她想了想,干脆坐到了他的身边,“要不这样,师父你靠在我怀里歇着,听我说,好不好?” 陶醉很想拒绝,可还是任由她暧昧地抱在了怀里,心陡然一窒,他没有动。 “师父,你真好,要是没有你,苏师姐现在一定好惨。”月痕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目光柔和,“要是能永远和师父在一起,那该多好?” 陶醉轻轻叹息,“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可能跟师父永远在一起?丫头以后是要嫁人的!” “我不要!”她倔强地扁嘴,“我要永远守在师父身边,照顾师父一辈子。” 他笑,抬头反将她抱入怀里,揉着她的秀发,浅吟低喃:“丫头,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师父对你好,是因为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哦!”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49章 乾坤惊变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师父……”月痕讶异地抬起头来,小脸微微一红,“师父,我……您都知道了?” 看着她娇羞的反应,陶醉丝毫不以为然,依旧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所以,丫头是真的爱上师父了?” 月痕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最后还是认命地把头低了下去,“师父,我……我是不是不能爱上师父啊?” 陶醉郑重其事地肯定:“当然可以了!不过呢,爱分很多种!丫头对师父的爱,不见得就是那种爱哦!只不过丫头还小,自己迷惑了自己。” “是吗?”听他这么慷慨地解说,月痕反倒心里轻松了起来,“师父怎么知道,不是那种爱呢?” 宠溺地捏捏她的下巴,他蔼然轻笑:“傻丫头,因为你的过去欠缺了太多东西,所以才会依赖师父。一个人的一生可以爱很多人,每一种爱都有它的特殊定义,亲情也好,友情也罢,但最终和你长相厮守的,却只有一个。” 四目相对,她望着他眼底的真诚,恍惚间明白过来。 “师父,谢谢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夜空突然闪现一道刺目的红光,虽然只是眨眼的倏那,但还是令陶醉目光一凛。 月痕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看到这短暂的一瞬,但触及到陶醉眼里的凛然时,却不由一惊。 “师父,怎么了?” 陶醉猛的将她箍进怀里,紧紧的,似乎极害怕她突然消失,连语气都破天荒地紧张起来,“没事……” 耳边的箫声顿止。 夜色寂寥,却有神秘的幽光在暗暗浮动。 翌日,苦无山庄。 自从回到这里,风间飞翼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地窖的冰库中,一天两夜,她不休不眠,水米未沾,面容逐渐憔悴,却不自知。 虽然她内力深厚,勉强抵御了冰库内的严寒,但长期的不吃不喝,终是令她无力地瘫倒在冰棺旁。 周围尽是堆砌起来的冰块,像环绕起来的重峦叠障,寒气肆虐。 脸上的泪痕早已化作冰霰,眼睑染着白霜,她目光凄然地望着静躺在冰棺中的男子,心中阵阵悲凉,疼痛难忍。 “戏子……” 柔弱无力的声音带着泪水的冰冷,飞翼紧紧握住他僵硬的手,似乎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悲泣道:“你是想让我永远留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对吗?” 那封仅仅只有八个字的信就像一道魔咒,一瞬间击垮了她所有的坚忍。 “戏子,过去都是你在守着我,护着我,这一次,我一定会陪伴着你,到最后一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微笑了,“如果你还有一丝灵气,我的生死,便由你决定。如果……我们的结局只能如此,那求你带我走吧!戏子……你带我走吧……” 泣血般凄柔的声音,回荡在冰冷的空间里,瞬间凝固。 冰棺中的男子依旧安静地躺着,浑身染着雪白的霜华,却掩不住那一张无可复加的俊美容颜。 他生前是如此的光芒万丈,可死后,却只能躺在这么一个狭窄的冰窖里,承受着永无止境的寒冷和寂寞。 她默默地躺进冰棺里,将他冰冷的身体深深地拥进怀抱,温柔浅吟:“戏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你去何地,我便去何地……我不要你变成张小北的那三魂六魄,我只要你,只要你的一魄就够了……我要和你的这一魄紧紧地连在一起,就算生生世世都不能轮回,我们也不要分开,永不分开!” 朦胧中,她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弥漫着浅淡的雾气,她眨眨眼睛,努力地想看的真切一些。 渐渐的,雾气散了,眼前的画面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芳草萋萋,翠竹幽幽,一座古色古香的木屋伫立在荷花池畔,周围百花齐放,彩蝶翩飞。 这……这不正是她和戏子在云南的家吗? “我,死了吗?”那一刻,她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然而,突如其来的,荷花池中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她怔惊地望去时,除了飘在水面上的一张纸笺,什么都没有。 她手一扬,一缕微风掠过去,纸笺立刻飞到了她的手中。 这张白纸已经湿透了,但中间的八个字却隐透着琉璃般的色彩,这些色彩闪烁了片刻,渐渐幻化成另外八个字―― 飞翼心中猛的一颤,但闻耳边轰隆一声巨响,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熟悉的冰库,寒冷逼人。她低头一看,戏子身上的霜华不知何时褪去,安详的仿佛睡着了一般,依偎在她的怀里,嘴角似乎还微微翘着,绝美的五官仿佛精雕细刻般,华丽的近乎妖艳。 她颤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失望之余,她并没有放弃,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来,一个浅吻落在他如玉般的额头上,飞翼语带惊喜:“戏子,等我!” 她急迫地冲了出去,一路奔跑到最近的一条小溪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张纸笺,上面依旧还是那遒劲的八个字:蝶翼双飞,不离不弃。 她一脸凝重,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将纸笺浸透进水中,一瞬的流光溢彩后,纸上的字体立刻幻变成另外八个字:七情花艳,无情戏生。 那一刻,飞翼浑身都震住了,不敢置信地盯着手里湿透的纸笺,双手颤抖不已。 蔚蓝的天空陡然乌云密布,层层云霭翻滚,狂雷咆哮。 飞翼猛的抬头,惊异地看着突变的天色,不由自主地从怀里取出那朵枯萎的小花。 七情花艳,无情戏生。 七情花艳!!!七情花艳!!! 惊雷疯狂怒啸,浑浊的天空红光乍现。 欲界四重天,太白金星突然蹦跳了起来,急的是又转圈儿又跳脚,狂躁地直拽自己的白胡子。 “遭了遭了!完了完了!” 依旧被缚魂丝紧捆的白麒麟也跟着吓了一跳,惊慌地问道:“星君,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太白金星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前掐他。 白麒麟很是纳闷,这老头才安静了不到片刻的功夫,怎么又发起疯来了? 当然了,对于天界,人间的那些天不过只是这里的片刻。 “你……你这个该死的小毛孩子!你是不是把欲魔即将现世的事情告诉了魔尊刑诺?啊?你说!是不是?”太白金星暴怒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从缚魂丝中拽出来臭扁一顿。 白麒麟一脸茫然,隐隐一丝不祥的预感:“星君,您什么意思啊?难道……欲魔……要现世了?” 太白金星咬牙切齿地补充了几个字,字字如同咬破血肉般狰狞:“是要提前现世了!你个蠢蛋!” 白麒麟仓惶大惊,语无伦次:“啊?什么?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刑诺他没有这个本事!不可能的!” 禁欲池早已沸腾起来,六色池水氤氲着腐臭的腥气,渐渐融合成一种颜色――妖艳的血红。 狂风怒卷,乌云奔腾不息,人间蓦然陷入一片阴暗。刹那间,云霄深处的火光又一次悚然乍裂。 森林里狼奔虎蹿,群兽仰天怒吼;大街小巷的百姓仓惶奔逃,尖叫连连;连驻守城楼的将领亦吓的面容失色,惊慌失措。 溪边的那道白色身影在朔风中凛然而立,白衣肆虐翻飞,却撼不动她分毫。 飞翼紧紧攥着手里枯萎的七情花,仰望着愤怒的苍穹,锐利的目光中闪烁着骇然的光芒。 七情花艳! 无情戏生!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上天的怜悯,还是一场恶意的玩笑? 可手里的七情花已然枯萎,又如何让它艳丽起来? 难道…… 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几缕鲜血溢出,渗透进枯萎的花瓣,她惊觉掌心一阵奇痛,展开一看,纤细的五指间,黯淡枯竭的花朵已经恢复了它原本妖娆的红色,眨眼间却被一阵狂风刮向了阴沉的天空。 飞翼抬头,震惊不已,眼看着那朵艳丽的七情花在空中哗然分散。 片刻,漫天血雨倾盆而下。 紧接着,大地一阵颤抖。 天旋地转,飞翼艰难地稳住身形,丧失意识的前一刻,她只看见一团烈火从高空中迅速坠落,耳边一声巨响后,她瘫软在了地上,在刺目的血红中,闭上了双眼。 一场可怕的天地惊变后,并没有发生严重的灭顶之灾。 天空又恢复了澄蓝碧澈,万里无云。群山苍翠青幽,野枭飞鹰唳啸长空,百鸟啾鸣,阳光明媚耀眼,正是初夏好时节。 千里之外,月池国。 一身浅蓝云纱流裙的南宫璃一直安静地伫立在高高的阁楼上,疑惑地仰望着突然间又恢复正常的天空,绝色容颜染上惊奇,感觉匪夷所思。 身后的男人不期而至,优雅地摇晃着手里的玉骨折扇,半掩俊容,故意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边,偷看她的表情。 “笑什么?”南宫璃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好像偷东西被人抓住似的,东方玄墨心虚地摸了把脸,奇道:“怪哉!你又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笑?” 南宫璃瞥了他一眼,冷傲轻哼:“你身上多少根毛我都数清了,还在乎你这点小样?” “靠!”东方玄墨忙扶住栏杆稳住身形,欲哭无泪,“你这女人,敢情每晚都在数我的毛啊?” 对着他的脑袋一记爆栗,南宫璃故意恐吓:“小点声!小心你是虎妖的事传遍整个月池国!到时候我可不要你了!” 东方玄墨折扇一合,露出璀璨笑颜:“不过说实话,刚刚天降异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啊?” 闻言,南宫璃舌头一软,“我想你又怎么样?” 他眸底的笑意更深,“那你还嘴硬说不要我?” 南宫璃突然笑的妩媚,手指轻点他性感的薄唇,“看在你这么讨我喜欢的份上呢,那句不太好听的话我收回。现在请安王殿下解释一下,刚刚老天爷演的那场戏,是属喜剧,还是悲剧呢?” “这个……”东方玄墨认真地想了想,正色道,“依我看,现在断定是喜是悲还为时过早,不过你放心,天塌下来也有夫君我为你顶着!” “哦!”南宫璃洋洒一笑,突然一个冷眼抛过去,“夫君?” 东方玄墨顺势一把将她拥进怀抱,脸上尽是无限的溺爱,“要不要?” “不要!” “你都是我的人了,还不要?”他腮帮子一鼓,很不爽。 南宫璃一掌推开他,黛眉微皱:“不要啦!万一哪天我英年早逝,那你不是要哭死?还是算了,等我死了之后,你娶只母老虎,再生一窝虎仔吧!” 东方玄墨一脸动容,抚摸着她的手,感慨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处处为我着想!去她的母老虎,我只要你这只小绵羊!我要你!我就要娶你!璃儿,你就从了我吧!我发誓!永远只对你一个人好!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你就跟了我吧!跟我吧!” 看着他耍赖的样子,南宫璃不禁失笑,粉拳砸过去:“好了好了!别闹了!你要娶就娶吧!” “真的?”玄墨目露惊喜,一把抱住她,“璃儿,你答应了?” 南宫璃心情愉悦,抚摸他的脸庞,故意调侃:“要是我不答应,你会不会抢婚啊?” 玄墨张嘴含住她的小指,笑的魅惑人心:“你说呢?”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动地正想凑上去亲吻他,不经意看到不远处走来一道身影。 “王爷!”冷玲儿与二人隔着一丈的距离站定,恭敬地俯首。 经过上次的误会之后,她似乎很快想通了,继续循规蹈矩做一名称职的管家,但在南宫璃睿智的眼里,看到的却是一种隐忍的妒忌。 虽然这个冷玲儿很不识实务地打扰到了他们相亲相爱,却没有影响到玄墨的好心情,他依旧怀抱着身边的绝色佳人,丝毫都不忌讳别人的目光,笑睇她说:“什么事?” 冷玲儿努力地压抑着心里难受的情绪,低头不卑不亢地回道:“回王爷,天牢出事了。” 此话一出,东方玄墨脸上的笑容立刻化开。 三人紧急前往天牢。 出事的正是那个可伽巫师。 只见他大字型地仰躺在牢房里,身上的衣服一如他进来时整洁无瑕,白发如雪散落在地上,纤尘不染,一张尚显年轻的脸庞安详微微噙着一抹笑意。 身上无伤,已死亡,详情不明。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0章 乾坤惊变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究竟怎么回事?”东方玄墨不可思议地打量一番后,问身旁的狱官。 狱官抹了一把冷汗,弯着腰,诚惶诚恐道:“回殿下,刚刚外面出现怪异现象的时候,此人便开始大笑不止。大家本来就害怕,见他突然笑的像个疯子,更不敢去招惹他。结果……结果他笑着笑着,就……倒地气绝身亡了!” “什么?笑死的?”东方玄墨咋舌,惊叹不已,重新审视地上的这具尸体,忍不住感慨,“人才啊!” 他曾为他想过一百多种死法,就没想到这种。 在一旁端详了半天的南宫璃,突然蹲下身来,伸手欲脱可伽的衣袍,登时就被东方玄墨给拉了起来。 “干嘛?”他斜睨她,面露不悦。 南宫璃不知其所云,茫然地眨眨眼:“把他衣服脱了,看看有没有受伤啊!” 玄墨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拉到冷玲儿身边,一副强悍的大男人姿态,“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俩给本王一边儿凉快去!” 南宫璃心中不爽,拧起拳头就要砸过去,想了想,有这么多外人在场,多少给这混蛋男人留点面子吧,于是同冷玲儿步出了牢房。 东方玄墨亲自将可伽的衣服敞开来,露出洁白的锁骨,目光往下略移,顿时惊住。 只见他清癯的胸膛上,一个血红色的“戏”字正若隐若现,仿佛一颗呼之欲出的心脏,透着神秘的未知力量。几乎就在东方玄墨伸手触及的刹那,可伽洁净的躯体顷刻间化作一堆白骨,溢着森森阴寒。 “啊!”几个狱卒吓的直往后退。 东方玄墨站起来,剑眉紧皱,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白骨,心中不由地一阵慌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时间供他细细思考,外头又传来小太监垠喜心急火燎的声音。 “长公主!王爷!不好了!陛下……陛下他……” “陛下怎么了?”站在牢门口的南宫璃拦住他追问,一边回头和东方玄墨对视了一眼,皆大惊失色。 垠喜吓的心脏扑通直跳,急巴巴地说道:“刚刚……刚刚天降血雨时,陛下和嬛妃娘娘正在御花园散步,嬛妃娘娘吓得差点摔倒,陛下为了救她,把……把头给磕破了!流了……流了好多血……” “什么?”南宫璃一把攥住他瘦弱的肩膀,目光冷凝,“太医怎么说?严不严重?” 垠喜急的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大……大事不妙啊殿下!太……太医们止不住血,只有来找安亲王……王爷,您快过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眼下也顾不得可伽这件怪事,东方玄墨匆匆化作一缕轻烟,飘飞而去。 途中,他不禁回想起那一日在秦广王生死簿上的惊鸿一瞥,他原是去打听夜舞投胎去了何地,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所料!他问及南宫琦的百年之日,秦广王闭口不答,只说是命中注定,天机不可泄露。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噩耗便如约而至。 未央殿隐隐传来哭泣声,气氛压抑。 东方玄墨飞奔进来时,只见一名身着凤袍的老妇人正坐在床畔嘤嘤哭泣,所有的嫔妃宫女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太医们亦跪在一侧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一声“安亲王到”!众人纷纷投来注目礼。 东方玄墨直接跑到床边,对着老妇人行了一礼。 太皇太后见他赶来,老脸激动地露出笑容:“安王免礼!快!快救救我的孙儿!” 他点头,立刻抱起床上的南宫琦,双手引一道法决,蓝色的光芒渗入他头部重创的伤口内,鲜血一瞬间止住。玄墨不敢稍作停顿,一股更深的法力齐聚于掌,他凝神,继续为他疗伤。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眼前神乎其神的一幕,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南宫璃也亟亟奔了进来,眼看事情已在东方玄墨的掌控下未有恶化,她松了口气,安抚身边的老人:“奶奶,别担心,琦儿不会有事的!” 太皇太后颤抖着枯黄的手握住她,重重点头:“还好有安王爷在!他真是奇人哪!” 看着床上聚精会神的男人,南宫璃欢喜地露出笑容,点点头,“嗯!放心吧!玄墨他是修道之人,一定会治好琦儿的!” 祖孙二人相视而笑。 半晌,东方玄墨终于收掌,吁了一口长气,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滴。 南宫璃赶忙上前,抬袖帮他擦拭,原以为他只是虚耗了一些法力,有些劳累,没想到却无力地倒在她的怀里,捂着心口痛苦地呻吟起来。 “玄墨,你怎么了?”南宫璃的心顿时纠结成一团,剧烈地疼痛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太皇太后眼见自己的孙儿渐渐苏醒过来,那厢却又出了问题,不禁老脸皱巴着,很是难看。 “玄墨!玄墨!”南宫璃紧张地抱紧他,吓的不知所措,“难道是旧伤复发吗?玄墨,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东方玄墨的脸色霎时呈现可怕的煞白,艰难地仰起头,声音支离破碎:“回……回……回府……” 南宫璃想起他府上的四只小妖,终于燃起了一丝希望,背起他,即刻冲了出去。 “大哥……”渐渐恢复意识的南宫琦浑身一震,又陷入了昏迷。 街道上,马车一路疾驰,惊的行人四处逃窜。 车内,南宫璃紧紧抱着怀里的男人,除了给他输送丝丝真气,她一个凡人,什么都帮不了他。 “玄墨,你忍着点,我们很快就到了,很快很快……”安抚住他颤抖的双手,南宫璃心疼地注视他,“很疼吗?疼就叫出来,那样会好过一些,玄墨……” 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身体的疼痛好似万千毒虫啃噬,比先前的每一次都来得痛苦难忍,可他咬着牙,始终未吭一声。 亲吻着他苍白的额头,南宫璃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水,紧贴着他的脸颊,尽量将自己身体的温暖传递给他,轻轻呢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东方玄墨,你听见没有,你想想我,想想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些日子,他们偶尔在府上聊天下棋,有时心血来潮跑到野外策马狂奔,他带着她腾云驾雾,赏遍人间美丽风景。到了晚上,他们相拥而眠,沉醉在彼此的温柔乡里,也许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对方的气息就在耳边,只要彼此的手紧紧相握,只要一个温柔的眼神…… 一阵阵强烈的痛楚袭来,他却笑了,紧紧依偎着她的身体,无所顾忌地呻吟起来:“啊……璃儿……疼……好疼……” “我知道。”能够让他不顾尊严地喊出疼来,定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苦,南宫璃只觉得心都快被辗碎了,“你不要怕,我们就快到了,听话,再忍一忍。” 一进安王府的大门,南宫璃便大声呼唤四妖的名字,可是等了半天,只有朱细迈着八字步屁颠屁颠地走来,一看到东方玄墨的惨样,立刻吓的肥帮子恶抖。 “老……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 南宫璃来不及跟他解释,忙问:“只有你在府上吗?猴哥他们呢?” 朱细急的跺脚:“都出去玩了!” “什么?”南宫璃脸色更加惨白,“那……那你行吗?” “我哪儿行啊?我……我就是个打下手的!”朱细情急之下,猪脑袋转的还挺快,“这样吧!长公主你先看着我老大!我去把他们找回来!” 南宫璃还没来得及应一句,那厢肥硕的身子已经一个旋身,不见了踪影。 将东方玄墨安置在床上,南宫璃只有将他抱在怀里,在煎熬中静待四妖归来。 他身体的痛苦似乎越来越严重,意识模糊中,攥着她洁白的玉腕死死地掐进肉里,她咬牙隐忍,一动不动,恨不能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这点小小的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鲜血粘在指间时,他奇迹般地醒悟过来,看着被自己狠狠掐出的伤口,心疼不已,抖着破碎的声音说道:“璃儿,对不起……你快走……别……被我伤到……” “你清醒了吗?”南宫璃喜极而泣,“你清醒了就好!我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别在意!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她从来不知道,他旧伤复发时会这么痛苦,即便她很希望像上次一样让他昏迷过去,但又好害怕他就这样沉睡不起。何况这一次,他法力丧失严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那一刻,她脑海中不断地搜索着她所知的信息。猴哥曾私下告诉过她,是因为琉璃石的灵力偶然间让他的伤情恢复,所以他们才会千里迢迢地来到月池国,想借助琉璃山的力量妄想让他痊愈。可是没想到,到了这里才知道,那座山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后来,他们猜想,也许是这天上的东西在人间放的时间久了,失去了原有的灵力,根本没有任何用途。 目前为止,除了以四妖的法力结合稳住他的伤情外,别无他法。 “别哭……”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眼里的泪水已经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一滴的滚落,令他剧痛之余,几乎窒息。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还要……还要娶你为妻……怎么舍得死……别……别哭了……”他想伸手帮她擦泪,无奈力不从心,最后还是重重地垂了下去。 “玄墨……”一声呼唤,她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祈祷着这艰难的一刻能够快些过去。 时间缓缓流逝…… 当四妖大叫着飞奔进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这一个时辰漫长的仿佛度过了好几年,令南宫璃后知后觉地露出惊喜的笑容。 四妖对于这样的情形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当下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屏气凝神,将自身法力集聚于双掌,徐徐地灌输进东方玄墨的体内。 南宫璃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尽量不去干扰他们施法疗伤,目光紧紧锁住盘腿虚坐的身影,暗暗捏了把冷汗。 不知什么时候,肩膀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剑刃,她茫然回头,正对上冷玲儿悲愤的目光。 “冷玲儿,你干什么?”南宫璃身未动,眸光一冷,厉声质问。 “干什么?”冷玲儿秀眉一挑,眸中杀死骤闪,“哼!我等这一刻等很久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罢,冷玲儿剑锋一转,就要割上她的脖颈,千钧一发,她旋身躲闪而过,心念一动,忙冲出房门。 “想跑?”冷玲儿阴狠一笑,提剑飞奔追去。 正在施法的胡小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禁大为惊叹:“女人心,海底针啊!” “你不也是个女人吗?”侯粗嘿嘿一笑。 胡小瑶没好气地更正:“我是狐狸!善良的好狐狸!” 那厢蒙太郎铁青着脸,目露凶狠:“都给我闭嘴!别分心!” 这会儿他们可没闲工夫去管两个争风吃醋的女人,稳住东方玄墨的伤才是关键。 两人一路追逐到无人的庭院。 南宫璃早就知道这个冷峰寨二当家不是个省油的灯,要不是这些天她和玄墨几乎形影不离,这个女人断然等不到今天。看来她在外面候了很久了,等四妖一回来,确定玄墨安全之后,她才动手。 只是没想到,这个冷玲儿对玄墨用情如此之深,先是毫不犹豫地为他自尽,现在还得寸进尺地想要杀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她南宫璃也算从小生在风口浪尖上,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岂会那么容易让她一个小江湖得逞? 只不过不想让玄墨看到她们打斗的一幕,影响到他身体的伤。 百招之内,两人姑且打了个平手,互退数丈后,站定。 “冷玲儿,你闹够了没有?玄墨现在深受重伤,我没心情跟你打架!识相的赶紧滚!别逼我来真格的!”南宫璃冷眼斜视,威严霸气俱露无遗。 冷玲儿扬脸,丝毫不惧:“好啊!都说长公主才倾天下,绝色无双,功夫更是深藏不露!我冷玲儿今天倒要见识见识!” “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1章 乾坤惊变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蓦地,风声骤紧,她抬眸,目光杀气凝聚,堪堪爆发。 冷玲儿不假思索,仗剑怒喝一声,急遽刺了过来。 南宫璃的武器一直是那把可以随意幻化的玉骨折扇,虽然那把扇子已不在身上,但丝毫不影响她炉火纯青的武功招式。这些招式千变万化,有些来自名门正派,有些则由她长年累月自创结合,甚至还有少数的奇招曾是武林老前辈的拿手本领。 譬如这一招―― 凛云斩月。云袖肆虐飞舞,她的双臂仿佛无骨的柔荑,曼妙游转间,令人眼花缭乱,轻易地击退敌方的攻击。 再来一招――飞凰戏凤。浅蓝色的裙裾无风自舞,这招变被动为主动,她妖娆身姿倾身向前,宛如飞凰展翅,凌厉的目光扫去时,对方的长剑已被她灵敏地夺了过去。 锋芒毕露,寒光乍现。 比起冷玲儿循规蹈矩,剑法干练狠绝,长剑到了她的手里却不按常理出牌,犹如握着一条软蛇,身形跳跃,四面夹击,不消片刻已抵上了冷玲儿的脖子。 胜负已分。 冷玲儿大声喘气,低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剑刃,面色依旧是不服输的冷凝,“长公主果然好身手!不过……” “不过什么?”南宫璃不动声色,手里的长剑虽未割上她的喉咙,但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与其让她死在安王府,给玄墨的地盘染上晦气,她更想把她抓进天牢,让国法来处置。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冷玲儿高深莫测的心机,虽然意识到她眼神的不对劲,迅速地躲过了她指间暗藏的银针,却没想到与此同时,另一根银针从冷玲儿的口中射了出来,她目光扫过去时,已为时已晚。 银针正中她的左肩。 钻心的疼顿时令她丢了长剑,倒退了数十步。 “你……”南宫璃捂着肩膀,蹙眉怒视。 冷玲儿娇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长剑,“长公主不用害怕,这根针里没有毒。只不过它一旦入了人的骨骼,便会化作血水融化进骨髓中,从此以后和你密不可分。一旦你不由自主地动了情,尤其是和男人做那种事的时候,就会感到浑身猝痛,生不如死!” 对于情敌,杀了她,不如折磨她,让她欲得而不能得。这才是冷玲儿的最终目的。 “冷玲儿!你好卑鄙!”肩膀上的痛意虽然并不强烈,但她相信冷玲儿的话,真正的痛还在后头。 “长公主想骂就骂吧!不过我劝你一句,以后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可得悠着点啊!哈哈哈哈……”冷玲儿狂肆大笑,目光中露着鄙夷,知道留下来定会遭到毒手,她暗骂了一句“贱人”,立刻足尖一点,闪身逃离。 “你才贱人呢!”南宫璃破口大骂,咬牙切齿,“该死的!抓到你就死定了!” 可恶!没想到最后还是悲催地中计了!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啊!早知道就该一剑弄死她! 这贱人!!! 虽然心中恼怒,但抓贱人的事情还是得先放一放。眼下南宫璃只好一边郁闷地检讨着自己,一边归心似箭地返回寝室。 此刻,寝室内的幽光已渐渐退去,四妖相继收回法力,彼此相视一笑,松了口气。 东方玄墨被折腾了这么久,终于沉沉睡去,面色平和,气息均匀,伤情已稳住。 “还好我们及时赶回来,要不然,老大这回凶多吉少啊!”丧失了大量的法力,侯粗显得有些疲惫,看着床上的憔悴容颜,轻轻叹息。 胡小瑶感到晕乎乎的,靠着身后的墙壁勉强支撑住,有气无力地说道:“每次都这么突如其来的,虎哥这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啊?总不能以后就这么耗着吧?蒙太郎,你说呢?” 蒙太郎的法力相比三妖要更胜一些,但也不免有些劳累,抱胸正色道:“只要虎哥的玄元玉虚心法练到顶层,自能抵抗住身体内的旧伤,除此之外,只能靠太上老君的仙丹了。” “切!”胡小瑶冷笑地摆摆狐狸爪子,“说了也等于白说!” 侯粗贼眯的小眼睛蓦地一亮,“也不见得!要说太上老君的仙丹,那不太可能,不过玄元玉虚心法,老大有云真老头的千年元丹,练起来一直都是事半功倍。只不过最近……”他脸色变了变,口气有些无奈,“最近老大和长公主那啥也太频繁了点儿,很少静下心来练功,再这么下去,老大恐怕不想再梦想成仙,而是想做人了!” 胡小瑶一拍脑门:“对呀!这倒是个问题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虎哥他也真是的!人妖殊途,偶尔玩玩也就算了,怎么能沉迷到这个地步呢?难怪这次搞的这么严重!都怪那个南宫璃,老缠着我们虎哥不放!” 一直沉默的朱细忍不住发表了一下自己的观点:“这也不能全怪长公主啊!老大确实喜欢人家嘛!再说了,长公主对老大那么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啊!” “猪头这话我同意!”侯粗猛拍大腿,笑嘻嘻地站了起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老大醒了,咱们跟他商量商量,多少节制一点就行了。至于长公主,老大和她注定没什么未来,不过既然两情相悦,管那么多干什么呢!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老大自己都想开了,咱们也少管闲事!以后大家注意点儿,出去玩也别跑的太远,万一老大有什么,咱们也能及时赶回来。” 蒙太郎沉吟了一声,目光笃定:“知道了,以后我哪儿也不去,就守在府上。” 一旁的胡小瑶淡淡一哼:“是吗?一天不抓羊,你忍得住?” 蒙太郎斜睨她一眼,语气傲慢:“前些日子皇上不是送了一批美人入府吗?虎哥反正也看不上,我玩她们总行了吧?” “哟呵!口气真不小!”胡小瑶笑的花枝招展,美眸闪着光亮,“那可是皇帝赐给咱们虎哥的,虎哥的女人你都敢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蒙太郎翻着白眼,皮笑肉不笑,“我自己有胆,狼胆!” 胡小瑶还想再挤兑他两句,却见南宫璃急步匆匆地跑了进来,忙闭上了嘴。 “玄墨!玄……”刚踏进来没几步,南宫璃顿觉得浑身一阵剧痛,看来冷玲儿所言不虚,她果然给她下了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昙影针,一旦动情,便会有种奇痛贯穿全身,痛苦异常,身上却没有任何症状,除非有特制的解药,否则便会终生受其折磨。 眼尖的侯粗立马迎了上去,刚想笑问她和那个冷玲儿的事,却见她蹙眉隐忍的样子,不禁困惑:“长公主,你怎么了?” “我……”南宫璃强忍着,微微一笑,“我没事。玄墨呢?他怎么样了?” 侯粗见她气色还好,又恢复了笑脸,指着床说:“已经稳住了,不过老大太累了,恐怕要睡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呢!长公主要不回去,明天再来?” “不!”南宫璃斩钉截铁地拒绝,忍着愈发强烈的痛楚,她径直跑了过去,一把握起东方玄墨的手,揣在怀里,泪光莹然,再也不舍放开。 对面的胡小瑶双手环胸,神情不屑,自言自语道:“苦情戏演的还挺像!” 一旁的蒙太郎用胳膊肘推了她一把,目露警告。 还是侯粗最善解人意,眼看大伙儿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便带头笑道:“我看天色不早了,咱们不如去厨房转转,看看二花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听到吃,朱细一头的劲:“好啊好啊好啊!我肚子好饿好饿!” 侯粗暗暗鄙视了他一眼,又笑呵呵地对南宫璃道:“长公主,老大就交给你了,一会儿我让侍女把饭菜给你送来,今晚……”他尴尬地笑了笑,语重心长道,“呵呵,今晚您抱着老大就行了,千万……那个什么,不要啊!你也知道,老大他还很虚弱,不能过分激烈。” 南宫璃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脸微微一红,“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切!”胡小瑶很想挖口鼻屎弹过去,身体却被蒙太郎蛮横地拖了出去,龇牙咧嘴的一张脸很快被隔离在门外。 四妖一走,寝室顿时恢复了安静。 南宫璃有些支撑不住,缓缓地倒在床畔,明明身体的剧痛强烈到几乎令她窒息,但看到东方玄墨俊美的脸庞时,却依然笑开了一张璀璨笑颜。 “玄墨……”伸手抚摸上去,触及到的是熟悉的温暖,她心中亢奋不已,顾不得浑身疼痛,紧紧将他拥进怀抱,温柔呢喃,“玄墨,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当黎明的曙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时,怀里的男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南宫璃心中一喜,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猝痛,她艰难地笑了笑,轻柔唤道:“玄墨,醒了。” “嗯……”他习惯性地轻吻她洁白的锁骨,嗅着熟悉的体香,满足地闭上眼,“璃儿……璃儿……” 他温柔的低唤犹如一根根银针狠狠戳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昙影针果然够毒辣,整整折磨了她一夜不够,就连感受他一丝温存,也会令她这么痛苦。 可即便如此痛苦,她依然不舍得把他推开,更不舍得离开他半步。 刚刚恢复意识的东方玄墨只是以为她太过激动,哪里知晓她正偷偷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煎熬。 温柔的吻毫不犹豫地从锁骨往下移,触及到她胸前的柔软,他心一动,轻轻一舔,立刻引起南宫璃一阵颤栗。 “别……玄墨,天亮了,起床吧!”他的身体刚刚恢复,自己身体的痛事小,她可不想再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我好饿,去吃早餐好不好?” 他失望地“嗯”了一声,又调皮地在她胸前蹭了蹭,方才抬头笑看她,目光缱绻,“你昨晚一夜没睡吗?瞧你眉头皱的,昨天吓坏了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南宫璃使劲地摇摇头,怜爱的目光辗转在他的俊脸上,“还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玄墨勾唇一笑,突然吻住她的唇,软舌灵活地钻入她的贝齿间,吸允着她的柔美,缠绵了好久,他才依依不舍地退出,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他爱不释手地望进一双翦翦水眸,声音迷人心魄:“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璃儿……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把我的心都占据的满满的,眼里是你,心里是你,梦里全是你。璃儿,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南宫璃暗暗忍着剧痛,面上努力地不露出痕迹,故意憋红了脸,一拳轰过去,“讨厌!大清早的又勾引我!起床了!” 东方玄墨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揉揉眼睛,又揉揉肚子,嘟囔道:“好饿啊!真的好饿!” 南宫璃拿起衣服伺候他更衣,一边忍受着针刺般的疼痛,微笑道:“你折腾了半天,又昏睡了一夜,能不饿吗?快把衣服穿好,我陪你去吃早餐。” “哦!”他打着哈欠,乖乖点头,任由她摆来弄去,俊眸始终凝视着她的脸,“璃儿,你真美。” 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美。 她确实很美,有时美的妖娆,有时美的清冷,有时美的古灵精怪,有时,又美的脾气火爆。他眼里的美,绝对不仅仅只是这张倾城容颜,而是由心到身以至于升华到灵魂的,那种令他不由自主沉醉的美。 南宫璃身体一震,没有说话,沉默地将他的衣服穿好,系上皓白嵌金丝的腰带,抬头莞尔:“好了,走吧。” 东方玄墨这才发现,她是穿戴整齐地躺在他身边的,气色虽然温润透着胭红,却总是皱着眉头,像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似的,令他疑惑:“璃儿,你没事吧?” 南宫璃连忙摇头:“没事,我很好!你不是饿了吗?走吧!” 她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出了寝室的大门。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2章 若爱无罪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一路来到侧厅,二妖已经围在桌旁大吃大喝了,见他们走来,忙拉了椅子,摆好筷子,备好点心。 玄墨狐疑地看着眼前坐的端端正正的胡小瑶和蒙太郎,一坐下来便问:“奇怪,今天怎么是你们两个?往常这个时候,你们俩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胡小瑶掰着素馒头,首先开了金口:“还不都是为了虎哥你啊!我们说好了,以后哪儿也不去,就守在府上,免得虎哥你再旧伤复发,耽误了救治的时间。” 她说着,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南宫璃,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东方玄墨凝神,点了点头,“大可不必,我挺好的,以后还是老样子,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我总不能把兄弟几个都绑在家里。” 蒙太郎面对他时,脸色总是格外的温和,微笑道:“没关系,老是抓羊也没什么意思,虎哥要是不介意,府上的那些美人能不能送给我玩玩?” “哇!胃口这么大?”玄墨心情大好,调侃道,“皇上连续赐给我好几批,七八十个呢,你玩儿的过来吗?” 不等蒙太郎回应,一旁的胡小瑶咧嘴怪笑:“一天一个,也不过两个多月的功夫。虎哥,人家最近**膨胀,您就准了他吧!反正你有了长公主,也不会去临幸那些女人的,不是?” 玄墨恶瞪她一眼,“说什么呢你?吃饭!” 胡小瑶鼻子一皱,不满地回瞪了他一眼,埋头继续啃馒头。 “对了,猴子和小猪呢?”玄墨边吃边问,一直忽视了身旁默默无语的南宫璃。 蒙太郎回道:“他们在厨房,说是这些点心不合胃口,非要闹着王大厨做一锅大杂烩,估计这会儿已经在那儿吃上了。” 玄墨不禁失笑,刚咬了一口点心,便见门外闯进来一个人影。 四双眼睛齐刷刷望了过去,不由得纷纷呆住。 只见冷玲儿捂着受伤的胸口踉跄地步了进来,苍白的脸上悲愤交加,朝着东方玄墨扑通一跪,凄厉地喊道:“王爷,您要替玲儿做主啊!” 玄墨忙扔了点心,上前扶起她,急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受伤?” 冷玲儿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血迹斑斑的手直指向目光骇然的南宫璃,哭泣道:“王爷,她……她要杀我……” 南宫璃一听,觉得可笑至极。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然而不明事情原由的东方玄墨愣是给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南宫璃,回头质问:“冷玲儿,你开什么玩笑?璃儿怎么会杀你?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比起同样震惊的蒙太郎,胡小瑶却显得悠闲惬意,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暗地里却早已乐开了花。看样子,她正在等待着一场鹬蚌相争的好戏! “王爷!”冷玲儿显然有备而来,立刻呈现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委屈地说道,“我知道她贵为长公主,王爷宠她。可是……玲儿没有犯错,只不过那一次顶撞过她,她就一直耿耿于怀,欲将我除之而后快!王爷!玲儿对您早就不再有非分之想,只是想做好一个总管的本分,可是她还是容不下我啊!王爷……” 玄墨脑袋发懵,当下也来不及细究,忙吩咐下人先将冷玲儿带回房中治伤,看着她被撑走时满脸的泪痕,心里一阵纠结。 好半晌,南宫璃见他一直呆立在那儿,气氛压抑的难受,她心一凉,冷冷道:“你相信她说的话?” 玄墨眉头紧皱,没有回头,语气中却分明多了一丝冷漠:“这件事情我会查明的。你们慢慢吃,我进宫看看皇上。” 话音一落,他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却不曾回头看看,她眼角滑下的那滴失望的泪。 冷玲儿果然够阴险。 昙影针融入体内后,身体不会有任何症状,那种奇痛更像是一种幻觉,痛过之后又会恢复正常。她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她被下这么可怕的毒手,而冷玲儿身上的伤却是真真切切的,若她一口咬定,这场苦肉计说不定会让玄墨信以为真。 除非让冷玲儿亲口承认。 但现下看来,这个女人是豁出去了,即便拼上自己的命,也要让玄墨对她产生隔阂,认为她是个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的人。若是她强行逼她交出解药,这个女人就更有理由诬陷她滥用私刑了! 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东方玄墨不一样,她爱他,深爱着他,好害怕他就此远离她,更从心底里惧怕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觉。 她心乱如麻,脑子糊里糊涂,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甚至不敢去面对他的质疑,她怕自己费尽了口舌,他依旧不相信她。 最终,她还是回到了寝室,刚平息静气地坐了下来,冷玲儿竟鬼魅般地出现了。 “呵呵……”她笑的极为得意,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痛,“想不到长公主也有委曲求全的时候!怎么,你真的那么害怕王爷对你印象不好,以后再也不要你吗?” 南宫璃稳稳坐着,不动声色,目光冷然:“冷玲儿,你别欺人太甚!玄墨不会相信你的,等他回来,我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他。” “哈哈!”冷玲儿笑的张狂,“是吗?那你怎么不进宫找他?而是像个卑微的侍妾一样在这里苦苦等着他?长公主,真没想到,你为了讨王爷欢心,宁愿自己受苦受委屈,真是让人感动啊!” 气急之后,南宫璃反而淡定下来,反唇相讥:“那又怎样?有人一心想做个卑微的侍妾,玄墨还看不上呢!” “你……”冷玲儿气结,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戳到了自己的痛处,但很快又谑笑了起来,不甘示弱,“好啊,那我们就等着瞧吧!看看王爷能够宠你到几时!别忘了你体内的昙影针,每根昙影针都有它特制的解药,你那根的解药还在我的手上。别到时候王爷临幸你,你还表现的那么痛苦的样子,男人看了可不会喜欢哦!” 南宫璃面容冷骏,一时无言以对。 那厢继续大言不惭道:“当然了,解药我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若是长公主杀了我,那这辈子恐怕都要受到昙影针的折磨了!到时候你在王爷心里的地位也会大打折扣!得不偿失哦!” 怒火攒积在心头几欲爆发,南宫璃咬牙切齿:“冷玲儿!你究竟想怎么样?” “长公主这是想在跟我谈条件吗?”她扬眉笑的舒畅,“那真是对不住了!解药我是不会给你的!我也不会逼你离开王爷!我会让王爷自己慢慢地疏离你!一点一点地对你失去耐心!不再碰你,最后彻底地抛弃你!” 南宫璃终于火了,猛的站了起来,目光冷厉:“冷玲儿!你不会得逞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慢着!”没等她冲上来,胡小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了冷玲儿的面前,娇柔笑道,“有我在,你休想碰我的玲儿妹妹!” “胡小瑶!你……”南宫璃大惊失色。 “干嘛一惊一乍的?”胡小瑶鄙夷地哼了一声,回头和冷玲儿相视一笑,转脸面对南宫璃时,语气极度轻蔑,“想不到你这么心狠手辣,我的玲儿妹妹伤还没好,你又想趁虚而入?虎哥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南宫璃心念急转,连忙解释,“胡小瑶,你误会了,是她先迫害我,给我下昙影针……” “那又怎么样?” 一句话封住了她的嘴,终于明白过来,她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你想杀她,确是事实啊!” “胡小瑶!你强词夺理!那天你们都看见了,是她先来挑衅我的!我根本无意杀她!”南宫璃急赤白脸,攥起的拳头微微颤抖。 胡小瑶装傻到底:“我是看见了,可是你们后来出去,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玲儿身上的伤不是你弄的?怎么证明她给你下了那什么针?” “我……”心急之下,南宫璃思绪电转,冷静道,“冷玲儿同样没有证据!” 胡小瑶无所谓地摊摊手,“那就看虎哥到底相信谁了!” 南宫璃笑了,目光闪耀若星辰,她一字一句,笃定而郑重:“他会相信我的!” 就算全世界都负了她,东方玄墨一定不会!他绝对不会! 南宫璃不想再继续面对她们,只想进宫把一切都告诉玄墨,要让他相信自己,她必须先相信他! 看着她傲然离去的背影,冷玲儿无端地惊起了一身冷汗,抓着胡小瑶的手,紧张地说道:“小瑶姐,那天除了你之外,他们三个也看见了,万一南宫璃找他们作证,那该怎么办?” 胡小瑶展颜笑的柔媚,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冷玲儿沾沾自喜之际,却不曾注意到胡小瑶眼底闪烁的一缕诡异的精芒。 话说经过了一夜的调养,南宫琦的伤势总算在太医们众志成城的力量下稳定了下来。 这会儿正由嬛妃娘娘在旁伺候着,精神渐渐恢复,见东方玄墨前来,更是惊喜地差点从床上摔下。 “大哥!大哥你来了!” “皇上。”玄墨径直来到床边,微笑地握住他的手,打量了一番,才道,“嗯!气色好多了!伤口还疼不疼?” 南宫琦连连摇头,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大哥!这次多亏了有你!要不然,我现在恐怕已经进了阎王殿了!” 玄墨笑着摸摸他的头,“放心吧!有大哥在,你死不了!” 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美丽少女,笑容温婉恬静,对着东方玄墨跪下身来,声音柔悦:“安王殿下不惜以身犯险,救陛下于危难之中。嬛儿在此谢过!” 玄墨讪讪一笑,急忙摆手道:“娘娘言重了,如此大礼,微臣可受不起。” 少女看上去不过才十五六岁,简单的头饰,衣着并不华丽,可眉宇间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既有大家闺秀的清甜可人,又有身为妃子的柔媚动人,关键是一点也没有一般嫔妃的恃宠而骄,浑身上下给人一种极舒服的感觉。 她看了一眼南宫琦,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方才举止幽柔地站起身来,乖巧的模样惹人怜爱。 南宫琦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也颇为宠爱,甚至毫无保留地对玄墨坦言:“大哥,她叫傅子嬛,是傅恒大将军最小的庶女,当年同她的两个姐姐一同入宫,不过,呵呵,我当年见她那么小,就把她冷落在了晗湘阁,让她受尽冷眼,吃了不少苦。” “哦?”东方玄墨微愕,不禁多看了她一眼,长的虽然不是沉鱼落燕倾国倾城,但看在眼里让人极为舒服,“皇上后来又是如何注意到她的?” 南宫琦亦回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怜惜,“那****路过晗湘阁,见她竟然被她的两个姐姐欺辱,很是不平,就把她带了回来。后来见她温柔婉约,颇有皇后当年的气质,就情不自禁……” “哦!原来是因为皇后啊!”玄墨恍然间,心里的猜测愈发壮大,面色隐隐透着一丝凝重,“莫不是皇上有意要立她为后?” 南宫琦低头一笑,伸出手,傅子嬛立刻默契地将手递到他的掌心,默默地跪在他的身畔,娇羞地低着头。 “不瞒大哥,嬛儿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想,先立她为嬛妃。至于立后……她哥哥傅子俊曾对皇姐无礼,现下又是通缉的要犯,我怕皇姐不高兴再来找她的麻烦。” 南宫琦笑睇一眼身畔的少女,声音无限温柔,“这个丫头性格软弱,又没有什么心机,我只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 得知她怀有身孕,东方玄墨渐渐肯定了心里的猜测,叹了口气,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她还不是你的妃子?” 南宫琦一脸自责,“这都怪我!两年来,一次也没临幸过她,到现在还只是个‘答应‘的身份,之前在傅府又是庶出,亲母早亡,在府上受尽欺负。我每当想起她过去受过的苦难,都心疼不已。”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3章 若爱无罪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玄墨看着他,微微漾起如水的微笑:“皇上,你终于长大了,懂得爱一个人了。” 南宫琦由衷地露出欣喜的笑容,紧紧握住傅子嬛的手,心中悸动不已,“这多亏了大哥的教导,要是没有大哥的处处护佑,我哪有今日的幸福?大哥,你真是我月池国的贵人啊!当初我还刁难于你,每每想起,总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玄墨失笑地摇摇头,“那可不行!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就算刁难微臣,也是皇上的权利啊!” “我说大哥,你今天怎么那么客气啊?说起话来像个臣子一样,我不喜欢!”南宫琦又摆出了大孩子的任性样,不满地说道,“你看我都没向你自称‘朕‘,你就别酸溜溜的了,听起来好不舒服!我还是喜欢你像个兄长一样跟我开开玩笑。” 东方玄墨垂下眼眸,淡然道:“皇上,您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总是依赖着微臣。微臣,终究只是皇上的臣子。” “大哥……”南宫琦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是不是因为救我,伤还没有痊愈啊?”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抬头时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没事,皇上。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退,不打扰您和嬛妃娘娘共浴爱河了。” 南宫琦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心中惶惑不已。 傅子嬛在一旁安慰道:“皇上,别担心,相信安王殿下只是有点心事,会好起来的。” 南宫琦望着她,心中渐渐明朗,开怀一笑,“嬛儿,怎么还跪着,快起来。” 她甜甜一笑,美眸中溢着满满的尊崇和爱慕:“臣妾愿意,臣妾就想这么仰望着皇上,就像仰望着蓝天。” 南宫琦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暧昧笑道:“上来,朕让你仰望个够!” “皇上……”傅子嬛脸一红,羞怯地低下头去,“皇上,臣妾已经怀有身孕!而且皇上的伤还没痊愈,不可!” 他怜爱地捏捏她的小脸,“你这个小东西想到哪里去了?朕只是想抱抱你,快上来。” 傅子嬛娇柔一笑,乖巧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跪爬到他的身边,匍匐着,一脸的谦卑和敬意。 南宫琦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温柔低喃:“傻瓜,你又不是奴婢,不用这么害怕。过去是朕亏欠了你,从今以后,朕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等将来我们的孩子出世,朕一定会立你为后。” 傅子嬛惊喜的呼吸紊乱,心中又不免有丝焦虑:“可是,万一臣妾生的是女儿。皇上,您会不会生气,不要我们母女啊?就像我爹一样……” “怎么会呢?”南宫琦低头亲吻她,笑道,“不管你生儿子还是女儿,朕都喜欢。而且,我们还这么年轻,以后还可以生很多,总有一天,你会为朕生出一位太子来,不是吗?” 傅子嬛感动地流下泪水,娇躯一阵颤抖,“皇上……谢谢皇上……臣妾一定努力为皇上生儿育女,永远伺候皇上。” 南宫琦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恣意地揉抚她略显瘦小的****,调谑地笑道:“不过以后得好好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伺候朕,不然,朕可是会找别的妃子哦?” 傅子嬛吓了一跳,惊怕地握着他的手,悲哀地说道:“您……您是皇上,自然可以去找别的妃子……臣妾……臣妾……” “哈哈哈哈……”南宫琦大笑起来,将她怯弱的小脸紧贴着自己的胸膛,只深情地说了一句,“此后,三千弱水,朕只取你一瓢饮。” 一直站在门外的东方玄墨凄然而笑,掩不住心里的悲凉,默然离去。 静静立于湖畔,他胸口一阵阵起伏,许久,难以释怀。 为什么?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残忍?南宫琦好不容易学会了爱,即将成为一名好皇帝的时候,却要因所谓的前生因果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明明可以就此相拥到老,却不得不承受这场命定的悲剧!这一切,究竟是谁的误?谁要让谁万劫不复? 他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了,茫然回首间,远处的一道浅蓝色的身影如约似的撞入眼帘。 南宫璃远远看见他,立刻奔跑过来,离他越近,身体的痛意便逐渐加深,她忍着,没有停下脚步,欢喜地扑向他的怀抱。 “玄墨,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伸手想拥住她,心里却一阵索然无味,一声叹息,扶开她,“你怎么来了?” 听他语气这么随便,似乎还有些不耐烦,南宫璃难受地皱紧秀眉,却不想因此作罢,忍着身体的痛苦,笑说:“这是皇宫,又不是九重天上的天庭,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勾唇,勉强地笑了下,语气依旧淡淡:“有事吗?” 南宫璃低头握住他有些僵硬的手,面色有些不悦,“你说呢?还不是那个冷玲儿的事啊?她真是气死我了!你知道她……” “你烦不烦哪?”东方玄墨突然大叫一声,用力甩开她的手,长久压抑的郁闷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大怒,“你们这些女人除了每天争风吃醋还会什么?我今天心情不好,没工夫管你们俩的破事!给我滚!” 南宫璃顷刻愣在了原地,傻傻看了他两眼,失声冷笑,声音多了一丝哽咽:“你吼我?” “我吼你怎么了?”他一挥袖,懊恼地转过身去,心里极其不爽,“我告诉你疯女人!你最好别把事情做的太过火!冷玲儿好歹是我的管家,不是你想杀,她就非死不可!凡事多给别人留点余地!别以为你贵为公主,我就不敢动你!” “动我?”她嗤笑一声,身上的痛意消失,骤化做彻骨的愤怒,“你要怎么动我?替冷玲儿报仇吗?” 他没有回头,语气沉重:“我只是在提醒你!还好冷玲儿没事,不然的话,你以为自己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吗?” 隐忍的泪水还是很没出息地滚落下来,她只觉得喉咙梗塞,连说出的话都带着苦味:“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冷玲儿死了,你会杀了我?为了那个贱女人,你居然……” “够了!”东方玄墨猛然回头,怒视她,“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杀谁就杀谁!冷玲儿没有犯法,你凭什么杀她?上次的误会不是早就解开了吗?你为什么老揪着这件事不放呢?难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连个小小的管家你也容不下?视人命如草芥!你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一连串怒气冲冲的质问顿时令她泪水决堤,咬着唇,她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哭?哭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别以为我会轻易地原谅你!赶紧回你的公主府好好反省吧!这两天别来烦我!”他转过脸去,下了最后一道通牒,不想再理会她。 看着他凉薄的背影,她心里两个念头疯狂地打着架。 走吧!何苦爱的这么卑微?他既然这么笃定地相信那个贱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大不了回去杀了那个贱人,和他干脆来个一刀两断,看谁哭到最后! 不!不……今后没有他的日子,她要如何承受?这个让她爱进骨子里的男人,叫她怎么舍得放手?难道一个贱人恶毒的阴谋,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决裂吗?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良久,她只微弱地说了四个字:“你信不信我?” 他一怔,身形未动。 南宫璃缓缓走到他身边,克制住汹涌的泪水,握住他微凉的手,声音淡定:“我没有想杀冷玲儿,是她不想放过我!她用昙影针偷袭我,让我一动情就会浑身疼痛。她恶人先告状,让我有苦难言。你……信不信我?” 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一把,若是不幸输了,她也无需再在这个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大家好聚好散,全当做了一场梦! 东方玄墨剑眉一皱,回头困惑地看她,怒火早已消退的双眸茫然中透不可思议,心中忖思良久,终是索然一笑,冷漠地推开她的手,一声浅薄的“别闹了”,他转身即走。 没有多余的辩驳,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目光中一片空洞,透心的冰凉贯穿全身,她笑了。 双腿刚刚迈出十来步远,玄墨的身体突然顿住,皱起的眉头纠结起来。 不对!若是南宫璃有心要杀冷玲儿,她怎么可能逃脱,还能跑回来当面向他告状?以公主府里的高手,想杀她简直易如反掌!再说了,以南宫璃这个疯女人的个性,就算想杀她也会坦然承认,何苦故意来讨骂? 他又想起今日早上起来时,她有些奇怪的表情,像是在刻意地隐忍着莫名的痛苦,虽然她掩饰的很好,没能让他立刻看出来,可是再回头想想,这其中必有隐情。 回眸时,但见南宫璃安静地坐在湖畔,抱着双膝正望着湖面发呆,柔美的侧脸还残留着泪痕,面无表情。 他的心无端一慌,亟亟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四目相对,他神情凝重地问道:“到底哪里不舒服?” 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回来,南宫璃最后的防线一下子崩溃,泣不成声道:“哪里都不舒服!” 心一疼,他目光流转,茫然、震惊、疼惜、愤怒…… 他咬牙切齿:“走!去找冷玲儿!” 爱,难免要经历大风小浪。也许,这不过只是漫漫情路上的一道小风波,却在冥冥之中坚定了他们对彼此的信念。 其实,若深爱,一个信任的眼神,足矣。 东方玄墨几乎是冲进了安王府,门口的侍卫慌措地跪了一地时,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其中赵勇和赵猛两兄弟对视了一眼,感到有些莫名,但王爷没让他们起来,他们也不敢带头起身,只好暗暗叹了口气,继续跪着。 偌大的院落一阵骚动,侍女小厮纷纷退避三舍,猫狗绕道而行,虫鸣鸟叫顿止,就连一向嬉皮笑脸的小蔡公公也吓的闪到了树后,偷偷瞄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牵着身后的女子径直往某处而去。 王爷气势汹汹!大事不妙也! 华丽的大厅内,此刻气氛倒还祥和,但自从某人一只黑色长靴踏进来的那刻起,厅内的温度陡然降了下去,空气凝结成冰,冷的大厅内的二人一阵胆寒。 哦不,应该是一人一妖。 胡小瑶和冷玲儿似乎正在商量着什么,见东方玄墨突然出现,表情和嘴巴顿时定在了那儿,只留有一双眼疑惑地扑扇了两下。 “额呵!虎哥!” “闪开!”玄墨直接把迎上来的妖娆身姿一把撩开,松了南宫璃的手,快步逼近神情顿时紧张的冷玲儿。 仿佛腊月寒冬里猛然飘来的冰冷雪霰,冷玲儿浑身一抖,起身往后直退了数步,靠着身后人高大的青瓷花瓶才勉强稳住身形,一张口,紧张的破绽百出:“王……王爷……” 玄墨勾唇一笑,伸手扶住她身后晃晃悠悠的青瓷瓶,冷锐的目光近距离地审视她,挑眉笑的阴恻,“怕什么?” “我……”冷玲儿惊怔之余瞥到了门口表情淡然的南宫璃,顿时又吓的双腿一抖,支支吾吾道,“王爷……您……您回来了……” 他眯眼一笑,很友好地点点头,突然目光一凛:“把解药交出来!” “解……解药?什……什么解药?”她不敢抬头直视他,低着头绞尽脑汁。 “装?还给我装?”玄墨对着青瓷瓶轻轻一弹指,某名贵瓷瓶顿时香消玉殒,化作了一地的粉末。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4章 若爱无罪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玲儿转头一瞥,目光悚然,吓的扑通跪地,连连哀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嫌恶地瞪了她一眼,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一脚踹上墙,暴怒大吼:“我去你大爷的!少来这套!把解药给老子交出来!不然你就没机会做人了!” 那厢胡小瑶嘻哈地凑了过来,“虎哥,别生气嘛!有话好好说!” 玄墨登时一个冷眼抛了过去:“你给我闭嘴!一边儿呆着去!” 胡小瑶红唇一拽,幽怨地闪开,改退到冷玲儿身边,用脚踢了踢她,好心提醒:“哎!输了输了!把解药交出来吧!虎哥来真的了!要出人命的!” 话音刚落,玄墨立刻怒瞪过去,从牙缝里挤出七个字:“胡小瑶!给我死开!” 这臭狐狸原来早就知道内情,真是气煞他也! 胡小瑶嘿嘿笑着,举着两只狐狸爪子,扮作一只无辜的小白兔,蹦跳着闪离,途经南宫璃身边时,忍不住低喃了一句:“哎,长公主,这不关我的事啊,在虎哥面前给姐姐我美言两句哈,那个啥,我先走了。” 说罢,她一溜烟,跑的比兔子还快。 这厢冷玲儿还跪在地上颤抖,闭着嘴,死活不吭声。 “大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东方玄墨蹲下来,逼人的气势随即压了下来,不怒而威,“解药在哪儿?” 冷玲儿咬着下唇流出血丝,战战兢兢道:“不……不知道……” 一把钳住她的下巴,他破天荒地露出凶狠的眼神,“我告诉你!本大爷今天心情不好!璃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信不信大爷我把你剁了?” 冷玲儿泪流满面,还是不死心:“王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长公主要杀我,我的伤还没好,不信你看,你看!” 指间猛地施加压力,顿时一阵咯吱乍响,他森冷道:“杀你?你有什么值得璃儿杀的?别给脸不要脸!在我的眼皮底下也敢玩儿心机,你胆子不小啊!我数三个数,不想死的就赶紧把解药交出来!一!二!” “二”字的尾音尚未落,冷玲儿顿时点头如捣蒜。 手一甩,他毫不犹豫立起身,居高临下地鄙视她:“说!在哪儿?” 冷玲儿哆嗦着双腿站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说道:“想要解药,就随我来。” 她说着,兀自朝大门走去,途经南宫璃身边,悲凉一笑,“你赢了。” 南宫璃偏着头,没有看她,更不屑做出任何回应,直到手被一只温柔的掌心包裹住,她抬头时,映入玄墨恢复平静的脸。心不由一动,疼痛袭来,她忍不住蹙紧眉头, “璃儿,忍着点,我马上回来。”他伸手抚平她的黛眉,温柔叮咛。 “嗯。”那一刻,似乎再大的痛苦也难以阻隔他们四目相对的款款深情。 已经踏出门外的冷玲儿凄然一笑,像丢了魂似的,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玄墨恋恋不舍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火速赶了上去。 一路来到河边的柳树下,冷玲儿像被勾着魂魄似的走了过去,跪在地上刨起土来,刨着刨着,就刨出了一个锦盒。 玄墨立刻走过去,一把夺到手里,打开,里面是一颗豌豆般大小的蓝色药丸,掌心对着它略施法力,确定无毒,转身就要离去时,谁知―― 冷玲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匕首,反手捅入了自己的心脏,一声喑哑的呻吟,胸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玄墨惊骇地望着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她却在血泊中,笑开了一朵妖艳的花,慢慢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会让你永远记住我的!东方玄墨,我……我爱你……” 她倒地气绝的那一刻,玄墨懵了。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离奇的是,她眼里却没有任何仇恨,只有一抹让人痛彻心扉的深深眷恋。 可是,她,真的爱他吗?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静静地坐在窗前,仰望着璀璨的星空,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郁。 冷玲儿死了,她本该感到大快人心,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难受。 站在门口的东方玄墨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想说的话在心里酝酿了一番后,方才灿烂一笑,走了进来。 “在想什么?”从背后抱住她,玄墨凑到她耳边,温柔地吐着气息。 南宫璃身体一僵,不太情愿地往旁边挪了挪,神情漠然。 玄墨吓了一跳,连忙蹲到她身边,抬头紧张地看着她,“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啊?” 她轻笑一声,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你那么凶,我哪儿敢。” “璃儿……”他剑眉一蹙,心里一阵难过,紧握着她的手,连连告饶,“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笨是我蠢!我不是人……” 她低头蔑视他,没好气地补充:“你本来就不是人!” “是是是!”他干脆跪了下来,苦情戏演到底,“璃儿,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要不然你也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出出气!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只要你能消气,怎么处置我都行!” 南宫璃二话不说,一掌扬了过来,他跪的笔直,认命地把脸迎上去,那一掌却没有打在他的脸上,而是化作柔软的棉絮抚摸上去。 她叹了口气说:“算了,起来吧。” 玄墨心中一喜,急急忙忙又坐到她身边,将她紧紧地揽入怀抱,欣喜地说道:“璃儿,你真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要是再跟你发脾气,我……我就自我了断!” 一拳打向他,南宫璃皱眉语带嗔怪:“你胡说什么啊?什么自我了断?有那么严重吗?” “那你不生我气了?”他凑到她耳边,满脸讨好。 “我当然生你的气了!”南宫璃一句话封住了他的嘴,“上次还说我掉头就走,你还不是一样?你太可恶了!我忍着昙影针的痛熬了整整一夜,还没来得及把实情告诉你,你劈头盖脸就骂了我一顿!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在委曲求全!你以为你是谁啊?” 东方玄墨连连点头,认错的态度良好,“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难过,我好心疼。” 南宫璃别开脸,不去看他,心里一阵窃喜,面上却偏不露出痕迹来,“少来了!您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王殿下,府上姬妾成群,心疼的过来吗?” “什么姬妾成群啊?”玄墨垮下脸,笑容苦涩,“那些都是你弟弟硬塞给我的,我一眼都没瞧过她们,赶她们,她们又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她嘴一撅,得理不饶人:“我不管!我这个人就是喜欢争风吃醋!只要她们还在这里,我就不会原谅你!你看着办吧!” 他无奈,只好低声下气的应允:“好好好!我明天就把她们遣散出府!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那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南宫璃想了想,突然站了起来,开始捋袖子。 东方玄墨愕然,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她莫名其妙的举动:“你……你干嘛?” 她斜睨一眼,冷笑:“刚刚你不是说,我要怎么处置你都行吗?听话,把衣服脱了,省的我亲自动手!” “啊?”玄墨大惊,又往后退了两步,“你打我就算了,还要脱光了打?你……你好狠的心!” 她一步步逼近,一脸威慑,毋庸置疑,冷冷反问:“你脱不脱?” “我……”玄墨心一横,视死如归,“我脱我脱!”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解自己的衣带,南宫璃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阴恻恻笑着。 哼!今晚她非要虐的他哭爹喊娘不可! 千里之外,苦无山庄。 自从那一日天降奇像后,风间飞翼仿佛陷入了一场浑浊的梦境里,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的晌午了。 清亮的双眸睁开的那一刻,她情不自禁失声呼唤:“戏子……戏子……” 天光大亮,寝室内光线明媚,细小的微尘在光束中游曳,气氛安谧祥和。 意识渐渐恢复,飞翼的目光蓦然炯亮,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眼前熟悉的布局格调,她心中一喜。 难道是戏子把她抱回来的? 是!一定是! 她喜出望外,匆忙下床,慌不择路地朝门外奔去。 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目,令她不由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逆着耀眼的光芒,将她娇小的身姿完全隐入阴影内。 “戏子?”飞翼蓦然抬头,惊喜的目光在对上眼前之人时,不禁光芒骤褪,化作一片空洞。 独孤向她微微俯首行了一礼,酷眸溢着淡淡清雾,莞尔道:“夫人,您醒了。” “是你……”飞翼失望地呢喃了一声,心念电转,又焦急问道,“戏子呢?戏子在哪儿?” 独孤垂眸叹了口气,声音隐着哀伤:“戏爷,他……没了。” 没了? 一瞬间,飞翼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震惊,目光中只有一片茫然,茫然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一把将眼前的男人推开,疯狂地朝着冰窖的方向跑去,途中几经摔倒,她撑着身体一次次爬起来,继续向着目的地狂奔,泪水早已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洒落。 等她亲眼目睹到眼前一块庞大且灰蒙蒙的地洞时,脸色顿时唰地惨白,双目赤红迸裂出团团怒火,牙关紧扣,双拳握的死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戏子!!! 戏子…… 独孤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神情凝重地向她解释:“前天早上一团火砸了下来,这里顿时被炸成了粉末。估计,爷他……” “不!”飞翼执着地大叫一声,浑身僵硬,悲愤交加,“不可能!戏子不可能……他一定逃出去了!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她说完,转身便朝茂密的山林奔了过去,一路高声呐喊着他的名字,撕裂的嗓音里透着阵阵悲痛和惊惶,不绝于耳。 独孤呆立在原地,想起淡云步说过的话,当时他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保存好戏子的遗体,否则……他的灵魂就算不会飞灰湮灭,也会被困恶灵鬼域,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受尽折磨! 独孤自然不知道还有个张小北的存在,更不知道二者有着共存亡的紧密联系。虽然这件事情被淡云步说的神乎其神,?他也只是半信半疑。不管怎么说,无情戏的死,影响到的不仅仅只是他们个人的悲痛,还有整个苦无山庄。 若戏子已死亡的消息传到武林,苦无山庄必定又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这里富可敌国的惊人财宝,以及二十多年武林中的缤纷百事,若是无情戏这座大山倒了,他不敢想象,未来的这里,会凄凉到什么地步…… 此时的欲界四重天,同样是一片灰蒙惨淡。 太白金星抱着头蹲了片刻,讶异地眨眨眼,担惊受怕地问道:“欲魔……欲魔上来没有?” 头顶立刻传来白麒麟略显不屑的声音:“哪来什么欲魔啊?屁事没有!星君你可以起来了!” “什么?”太白金星面色大惊,猛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奇怪!怎么这么平静?欲魔不是冲出了四重天吗?它去哪儿了?” 白麒麟悻悻一笑,扭动了一下被缚魂丝束住的身体,虽然浑身被紧缚着鲜血直滴,他的语气中依然带着嘲讽的意味:“谁知道啊?说不定去了六界之外,咱们也可以省心了!” 太白金星一听,立刻恶瞪了他一眼:“做你的春秋大梦!欲魔提前出世,定然躲在人间某个地方,继续吸收**,强大自己!不行,我得去人间走一趟!” “星君知道欲魔躲在何地?” “我怎么知道?” “那你下去干嘛?” 太白金星皱着鼻子又怒视了他一眼,“你这个小毛孩子管的也太宽了吧?定是你**膨胀,刺激到了禁欲池内的欲魔!浑小子!给我好好在这儿呆着!回头我把行云殿下带回来,狠狠收拾你一番!” 闻言,白麒麟反而欣喜地露出了笑容:“真的?星君决定让殿下恢复前世记忆?太好了!我有救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5章 何为欲魔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6章 何为欲魔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当时怎么了?”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东方玄墨急的直抓头发,“我说老白,讲故事就讲到底,这么吊胃口,我会发疯的!” 白麒麟斟酌了一番,才道:“当时行云殿下正陷入人间的一段恋情,这段恋情只有小金乌和天后娘娘知晓,天帝完全被蒙在鼓里。欲魔冲破结界闯入人间时,霸占了那个女子的身体,展开了一场铺天卷地的杀戮。六界大乱,死伤无数。 当天帝得知,这一切竟是行云殿下玩忽职守,贪恋人间女子所造成时,大发雷霆。亲自率领众神前去剿杀。在九晟剑的威力下,欲魔终于被灭,可那股欲念终是灭不了,只能重新被禁锢在四重天。欲魔临死前,曾下了一个可怕的诅咒,六界之内,谁也破解不了。” “什么诅咒?” 白麒麟胸口一阵起伏,神情悲哀,“欲魔诅咒行云殿下和他所爱的女子生生世世互相残杀,殿下必须下凡应咒,永世不得重返天庭,若有一世诅咒连续三次未应验,欲魔便可借此重生,力量将足以毁灭天地。” 玄墨惊愕不已,有丝不详的预感。 “殿下堕入凡尘之后,九晟剑也随他而去。不过……这其中好像出了点意外,欲魔尚未成型便冲入凡间,力量微弱,根本不足以对抗六界。”白麒麟微微思量,心中暗忖:该不会真是刑诺在搞鬼吧?他想干什么? “照你这么说,欲魔提前出世,我们应该可以趁早把它灭了,省的再祸乱人间!” “问题是,现在根本不知道欲魔藏在何地,如何灭它?” “那倒也是!”玄墨无奈地摇摇头,毫不掩饰地赞美,“唉!这个故事可真够复杂的,也只有老白你能够条理清晰地说明白。老白,你真是我的偶像。”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白麒麟有些口干舌燥,“好了,满足了你的好奇心,现在可以滚了吧?” “滚!我当然要滚了!”玄墨收了折扇,插在后领口,冲着他灿烂一笑,“再不滚,我那个疯女人估计要冲上来了,哈哈!兄弟,改日再聚!” 他转身欲走,又不禁回头多加了一句:“放心,我会去问候你主人行云的,到时候可得好好谢谢我啊!” 说完,玄墨凌空一跃,不见了踪影。 欲界这短短瞬间,人间已过去了整整六日。 这六天里,风间飞翼几乎寻遍了瑶泽山附近所有的山峦,却始终不见戏子的踪迹。短短六日,她已面黄肌瘦,憔悴不堪。那种明明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生生掐灭的滋味,令她痛苦难熬。 到了第七日,她竟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凤凰镇,失魂落魄逢人就问张小北的下落。如果戏子的遗体被毁,那么张小北,自然……也没命了! 街边的一家首饰店里,傅子俊精挑细选了一只翡翠镯子,笑问身边表情忧郁的少年:“哎!小北!你说小仙女会不会喜欢这个?” 张小北目不斜视,冷淡地说了一个字:“俗。” 傅子俊被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一下,神情多少有些不悦,又低头在柜台内搜索起来。 这些日子,张小北说不出来的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镇东的屠夫老蒋因为卖肉缺斤少两被他当场打折了手;镇西某员外家的公子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他一鞭子抽断了根;镇南某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在他身上撒尿,被他吊在树上大骂了一天一夜;镇北某姑娘向他示爱,他烦怒之下强逼着她嫁给了某小伙儿…… 最后就是身边这个拖油瓶似的傅子俊,话说这几天张小北每天都要打他一顿,再送个女人算做赔礼,两人打来闹去,感情倒是越闹越深,几乎已经到了两肋插刀的地步。 这天,傅子俊又心血来潮地想去苍篱山找当日见到的那个蒙面小仙女,硬是拉着他来买礼物。 张小北本来心情就不好,再被他这么一烦,又起了揍他的念头,双手直痒地搓着,目光透着阴鸷。 傅子俊“哇”了一声,捞起一根琉璃项链,赞叹不已:“小北你看!这条项链简直和小仙女就是绝配啊!我就要它了!” 张小北一拳刚要砸到他头上,不经意看到街上一道白色身影随着人流涌过,心念一动,他二话不说,夺了傅子俊手里的项链便冲了出去。 某男人一愣,想追上去时,已被首饰店里的伙计给团团围住。 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他攥着琉璃项链,目光紧紧锁定前方踉跄的白影。 其实那身白衣早已经污浊不堪,裹着她单薄的身体,更显得她骨瘦嶙峋,软弱的几乎一阵风就能吹飞出去。 张小北心里揪疼不已,仿佛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烦闷都凝聚成了钻心的痛,他加快步伐,健步如飞,很快便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 飞翼只觉得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突如其来地将她覆盖,等到回过神来时,已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戏子……”朦胧中,眼前的少年似乎幻化成那个邪魅的男子,阴柔的笑容动人心魄,逆着身后耀眼的日光,温柔凝视她。 “飞翼!飞翼!”见她狼狈成这般模样,张小北大惊失色,心痛如刀绞,当即毫不犹豫,抱起她便朝前方奔去。 这一路颠簸,飞翼却仿若身在那一片水波荡漾的绿洲里,竹筏悠悠飘荡,他将她紧紧拥入怀抱,十指相扣,笑看沿途楼兰盛景,彼此凝视的目光柔情似水…… 入夜,百花楼。 这真不是个落脚的好去处,但张小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里是凤凰镇条件最好,人手最多,且最适合女子修养的好地方。 这些日子在唐千峰这个冤大头身上又榨了一大笔不义之财,他和傅子俊二人几乎把百花楼翻过来玩了三遍,姑娘们一见到他们就像后妃见到了皇帝,敲肩捏背,献尽了殷勤。 这不,自从北爷抱了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进来之后,百花楼当晚便关门歇业,诡异的气氛弥漫四周。 站在二楼俯视着大厅数百名姑娘像一窝兔子似的挤在一起,各个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样子,张小北很是疑惑。 老鸨喂飞翼吃了药安稳地睡下之后,刚出房门便被张小北给拎到了一边,张口就问:“雪姨,你认识飞翼?” 已经三十多岁的雪姨看上去体态丰腴,妖娆多姿,连忙对着他“嘘”了一声,神神秘秘地说道:“风之子女侠的大名谁人不知?何况她还是我们戏爷的挂名夫人!姑娘们都紧张的不得了,以为戏爷就在附近呢!” “戏爷?”张小北愕然:“她是戏爷的夫人?原来……原来她,嫁过人啊?” 可怜他痴心暗许,原以为她只是和淡云步有点牵扯,打死他也不敢想象,她竟然就是那个商界鬼才戏爷的夫人!那个男人的产业遍布全国,几乎到处都有他的探子,而且身世诡密,背景强大到令人咋舌。 风间飞翼,这女人的来头也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还有戏吗?答案不用想也知道了。 跟戏爷抢女人,他张小北足够死上一万个来回了! “可不是?”雪姨春光满面,“哎!小子,我正要问你呢!你是怎么跟我们夫人走到一起的?我告诉你!你可要发了!戏爷要是知道你救了他的女人,黄金万两豪宅大院少不了你的!” 张小北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谁稀罕啊?小爷我孑然一身,别提多自在!不过这个……”他转念一想,眉头皱了起来,“雪姨,你会不会弄错了?她要是戏爷的夫人,怎么到处乱跑啊?而且那个戏爷也太不负责任了,自己的女人也不知道照顾好,弄成这副惨样,连个面都不露,什么人啊?” 话到最后,张小北已经有些怒了,口气多了一丝火药味。 雪姨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目露警告:“臭小子!你不要命了?要是被戏爷听了去,活活扒了你的皮!” 张小北不爽地挥开她的手,语气更是讥讽:“来啊!谁怕谁?我就骂他!负心汉乌龟王八蛋!估计除了飞翼之外,全国到处都有他的夫人呢!有钱了不起啊?有种出来跟我单挑!看看谁到底是爷,谁才是最后的孙子!” 雪姨看着他就像看到了一具死尸,颓丧着脸,悲怆地摇摇头,转身离去时,心里还在想着:唉!这可怜的孩子活不了多久咯!敢这么骂戏爷,迟早是死路一条啊! 张小北气不打一处来,挥拳砸在墙上,又痛的抱起手直跳脚。 飞翼嫁过人啊!飞翼有男人啊! 啊!!!天哪!!! 张小北忧伤地垮着脸,悲痛不已。 就在这时,屋内隐隐约约传来低低梦呓:“戏子……戏子……” 张小北一听,立刻抱头痛哭。 夜,漫长。 这一夜,他守在飞翼的床边,拧着眉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深思熟虑之后,他暗暗吸了一口长气,俊眸危险地眯了起来,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哼!管他什么戏爷!他张小北看上的女人,就是天王老子的,至死方休也是他张小北的! 下定了决心,他干脆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直接把熟睡的女子抱进了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张小北雀跃地闭上了眼睛,尽情地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沉浸在了美梦之中。 翌日清晨,鸟鸣清脆入耳。 张小北迷迷糊糊醒来时,一双还未完全睁开的睡眼猛的对上明亮的双眸,身体蓦地一怔,他做贼心虚地咧开了嘴。 “飞翼,你……醒了?” 飞翼枕在他的手臂上,侧躺着不动声色,微微点点头。 见她表现的这么平静,张小北愈发的紧张起来,浑身僵硬,讪笑道:“早……早啊……” 飞翼又平静地看了他片刻,只字不语,一个吻毫不犹豫落在他的脸颊上,顿时令他僵硬的躯体软了下来,转脸怔怔地看着她,语无伦次:“飞翼,你不要误会,昨晚,昨晚我只是抱着你,什么都没做。” “那你是不想负责了?”她似笑非笑,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一句足以震的张小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话。 “啊?我……”他一阵惶惑,心跳加速,“我……飞翼……我……” 她完全无视他眼里的惊异,垂眸淡然道:“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张小北先是一脸茫然,随即猛的点头:“有有有!我……我这就去拿……” 他逃难似的刚从床上爬起来,门突然被谁推开。啊的一声,某女的尖声惊叫顷刻划破了万里长空―― 半个时辰后。 飞翼坐在桌前动作优雅地吃着早餐,对于门外不断探进来的脑袋正眼不瞧。 张小北在对面如坐针毡,看看飞翼,又看看门外一**前来看热闹的百花楼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商量:“飞翼,要不要我把她们赶走啊?” 她微微一笑,看上去很是无邪:“你怕了?” “怕?”张小北大眼一瞪,挺了挺胸,“我怕什么?有种他就出现啊!反正我有灵姬,不见得打不过他!” “他?”飞翼继续喝粥,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他是谁?” “不就是那个让你做梦都在叫着的臭男人吗?”张小北突然一拳轰上桌,吓的门口几个脑袋缩了回去,“飞翼,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混球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啊?你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会弄的这么狼狈呢?难道他有了别的女人,不要你了?” 飞翼目光一黯,摇摇头,“他对我很好。” 闻言,张小北有些失落,“是吗?那他怎么到现在都不来接你?难道有钱人都这么爱摆架子吗?连自己的妻子都不管,你还说他对你好?” 飞翼黯淡的目光骤起波澜,声音低沉:“他太忙了,没有时间。” 张小北眼皮一翻,不屑地骂道:“早就猜到了!他这么有钱,地位这么高,怎么可能一心一意地照顾你呢?飞翼,你还是趁早和他一刀两断,跟了我吧!” 一席话落,门口顿时传来阵阵唏嘘。 飞翼好笑地看着他,表情并没有太多惊讶,甚至回答的极其干脆:“好啊!不如你娶我吧!” 门口众人层叠晕倒。 又过了半个时辰。 晕过去的众姑娘又重新站了起来,往屋里一瞧,才发现此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7章 神秘黑影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百花楼顿时炸开了锅。 凤凰镇的上空哗然一声霹雳。 张小北跟着身前的白影,一直来到城郊的一条小溪边,话说当年他就差点淹死在这条小溪里,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刚刚她的话言犹在耳,令他雀跃到不能自已的同时,又有些怀疑。 哪有人这么轻易就要别人娶自己的?而且还是个有夫之妇,虽然他并不在乎,但也说不过去啊!一会儿说那个男人对她挺好的,一会儿又黯然神伤。这个女人矛盾的内心真是让他伤脑筋啊!他想了想,决定今天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明白。 到了溪边,她拉着他坐了下来,很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望着远处发呆。 半晌,张小北终于忍不住开口:“飞翼,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她伸手与他十指紧扣,无语胜千言。 张小北心中大喜,又不免有些忧虑,“那……那你之前的丈夫怎么办?他不会生气吗?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如……找他谈谈,和他断绝了关系,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他不会在乎的。”沉默了半天的飞翼又是语出惊人。 张小北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已经被炸的外焦里嫩了,悻悻笑道:“你们还真是对特别的夫妻啊!” 她轻泛一笑,心却不由得一疼,声音突然哽咽:“抱紧我好不好?” 张小北像受了蛊惑似的,急忙将她拥住,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几乎令他窒息。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飞翼浅笑呢喃,抬头吻上他的唇,温柔卷入他略显生涩的贝齿间,无限柔情绵绵深入,深入到了灵魂里。 张小北像个懵懂的孩子,呆呆地坐着,任由她索吻着自己,心中震撼不已。 不远处的树后探出一张诧异的脸。 傅子俊猛咽唾沫,睁大双眼想把溪边深情拥吻的两人看的更真切些。 天哪!想不到他们俩真的搞上了!张小北这小子可真有两下子! 傅子俊正看的满心羡慕嫉妒恨时,前方突然掠来一道风刃,猝不及防下,他的右脸颊生生被割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张小北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过头,身边的女子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片刻间便将傅子俊反手压制在了地上,冷眼怒视。 “淫贼!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小……小北……”傅子俊艰难地昂起头,冲着发愣的张小北紧急呼救。 那厢刚刚还沉迷在美人********中的张小北,突然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急忙奔了过去。 “飞翼,飞翼别激动!你先放了他,咱们有话好好说!”张小北拉了拉她的白衣,一脸赔笑。 飞翼冷哼一声,掌心施加内力,只听咯吱一声脆响,傅子俊的胳膊顿时耷拉了下去,顾不得胳膊被扭断的痛,他连滚带爬地躲到张小北的身后。 “小北!小北救我!” 张小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飞翼笑不及眼,“呵!事情都过去了,干嘛那么较真啊?子俊又没对她怎么样,算……算了吧!” “算了?”飞翼目光锐利如刀刃剜过去,“这个淫贼差点毁了才子的一世清白!行为之恶劣,连他亲爹都立了军令状了!我若算了,傅家多少颗人头将要落地?小北,你让开,让我一剑杀了他,省的他再去祸害别的女子!” “不行!”张小北斩钉截铁一声大喝,伸开双臂护住身后已吓的脸色苍白的男人,“他是我兄弟,你不能杀他!” “兄弟?”飞翼目露讽刺,手一伸,玄风剑已幻化在掌心,直指过去,“像他这种衣冠禽兽,你也当做兄弟?莫不是也跟着他同流合污了?” 张小北一阵羞恼,口气软了下来:“飞翼,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吧!你看他手都被你拧折了,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就放过他吧!” 飞翼面容冷骏,不容置疑:“不可能!我答应了才子,原本是想把他捉回月池国,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弄脏我的剑!傅子俊!是男人的就给我站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傅子俊听她这么一说,局促间倒不显得那么贪生怕死了,头皮一硬,他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一脸的英勇:“好!能死在风间女侠的手里,我傅子俊也不枉此生了!” “子俊?”张小北大惊失色,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疯了?” 明亮的双眸危险一眯,飞翼提剑对准他的喉咙,表情波澜不惊,声音冷肃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死在我手上的人,我已经数不清了。至于你这种宵小之辈,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刀剑无眼,张小北来不及细想,一把将傅子俊拉到了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心有不忍地摇摇头,“子俊,你真的要死?” “不是我要死,兄弟!”傅子俊同样按住他的肩膀,神情犹如壮志未酬的大将,字字肝胆相照,“小北,今生你我无缘再继续做兄弟了!不过你放心,下辈子,我傅子俊一定要和你做一对亲兄弟!以后不管什么东西,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子俊!”张小北感动不已,深情地望着他,“你别怕,我就要和飞翼成亲了,到时候你就投胎做我儿子。以后不管什么东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傅子俊振奋地点点头,两兄弟动情地紧紧相拥,气氛压抑的有些悲凉,令飞翼也不禁心软了下来。 想起从前的戏子,几乎没什么朋友,更谈不上兄弟。虽然这个傅子俊差点****了南宫璃,但到底没酿成什么大错,若是以后能有个调教他的女人,估计也能凑合着做个好人。 想到这里,飞翼叹了口气,收了玄风剑,挂回左耳上,淡定地说道:“好了,别难过了。我不杀他就是了。”她可不希望将来的孩子真是傅子俊的转世,那将是一笔不小的孽债。 二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傅子俊这才感到手痛的好像有锥子在捶打着,咬牙忍了一头的冷汗,却还是笑的乐不思蜀,“小北,我不用喊你爹了!” 张小北心疼地扶起他的手,“没关系,要是你以后想叫,还是可以这么叫的!乖!” “我去――你的!”傅子俊也顾不得手疼,用力地甩过去,顿时又疼的哇哇大叫,“唉哟!小北,先带我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我,我疼,疼死了我……” 张小北立刻表现的很严肃,“对对对!那个死老头治手还是挺有一招的!走!我这就带你去!” 临走前,他又对飞翼感激地笑了笑:“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她头一偏,淡然地望着远处,答案明显。 傅子俊已经痛的龇牙咧嘴,眼见张小北满脸依依不舍,忙催促:“走吧走吧!凤凰镇就这么屁眼大的地方,她会找到你的!走走走!” 半推半就下,张小北只好依了他,二人向着目的地亟亟奔去。 溪边,她漠然**,微眯着眼眸,思绪复杂。 从某医馆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 傅子俊的手臂被包扎的足足三倍粗,挂在脖子上,却还一脸的欢喜,毕竟捡回了一条命是真的。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的小贩开始收摊回家,夕阳下的张小北,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哀怨。 “子俊,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飞翼啊?” 傅子俊被他怨气深深的一句话弄的一愣,莫名其妙问:“小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啊?你好歹也是凤凰镇的北爷啊!多少大家闺秀抢着给你擦鞋呢!” 张小北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什么北爷?不就一市井小民?怎么跟人家戏爷比?” “戏爷?”傅子俊面露困惑,“哪个戏爷?” 张小北不答反问:“你没听说过?” 傅子俊眉头一紧,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有点印象,据说二十年来一直是你们夜冥国富豪排行榜上的首位!他的产业几乎涉及到我们月池国,甚至西域,是个奇人哪!就你?”他嘿嘿笑了两声,顶着被殴打的压力,小声说道,“恐怕连人家的脚趾甲都比不上呢……” 果然,张小北已经摩拳擦掌,目露阴鸷,“有钱了不起啊?他有我年轻有我帅吗?真搞不懂,飞翼怎么跟了这么个老男人?” 一句话愣是让傅子俊惊的差点绊了一跤,瞪着眼睛急问:“你说什么?那个凶女人是戏爷的……” 张小北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现在他的女人已经是我的了!单凭这一点,他已经输了!” 傅子俊眼睛瞪的更大:“你把她做了?” 脸微微一红,张小北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那倒没有!不过等我们成亲,那也是迟早的事!” “你真的要娶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女人啊?”傅子俊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越皱越深,“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以前还杀了那么多人!关键是她有男人啊!且不说那男人来头有多大,你也不想想,她……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呀!你要她,岂不是大亏?” 闻言,张小北略有迟疑,片刻又恢复了邪妄的笑容:“那又如何?我是处子就行了!” 傅子俊几乎趴倒,感慨万千地望了他一眼,“兄弟,你真是男人中的楷模啊!傅某我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张小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子俊,以后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大人物!” “少来!”傅子俊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揉着阵阵疼痛的手臂,脸一沉,“我正要问你呢!昨天我看上的那条琉璃项链呢?你藏哪儿了?快给我!那是我要送给小仙女的!” 张小北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不行!那条项链我已经准备送给飞翼做新婚礼物了!你再找别的吧!”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是我先看上的!”傅子俊突然扯高了嗓门,“昨天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害的我被一帮伙计群殴,还好我功夫不差,不然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你不是还没死吗?”张小北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空寂的巷子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冗长的青石小道,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慌乱。 这感觉复杂极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并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近…… 一声叹息,仿佛蕴了万千哀怨,冥冥中化成一道有形的风,幽幽飘至身畔,令张小北蓦地感到了一丝颤栗…… 傅子俊光顾着看路边的美女,等回过神来时,张小北竟然凭空消失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迷惑不已:“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张小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冲进这条小巷,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鬼使神差般一路往里冲。 到达一处十字路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的凝重渐渐由惊惧替代,甫一转身,迎面立刻冲来一道黑影,尚未及反应,只觉得喉咙一阵紧迫,呼吸陡然急促,涨红着脸死命拍打掐在脖子上的手。 “啊……救……救……命!” 眼前的黑影比他高大了许多,却显得骨瘦如柴,污浊的黑色斗篷凌乱地裹在身上,硕大的黑帽几乎将他整张容颜都遮挡住了,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无比的悲怆和愤怒:“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张小北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拼劲全力挣扎,生死存亡之际,他想起了腰间的长鞭,伸手去探时,才发现那里竟然早已空空如也。 朦胧中,他看到黑衣人身后有道倩影一闪而逝,灵姬冷漠的神色随即如泡沫般幻灭。 来不及思考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当张小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眼前突然跃来一道白影,于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将身前的黑衣人踢飞出去。 “嘭”的一声,黑影重重地摔倒在地,犹如风中枯败的残叶,无力地匍匐在地上,方才的强势与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声卑微的低吟。 飞翼没有看他,一心关注张小北:“怎么样?没事吧?”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8章 神秘黑影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一连咳了好几声,张小北总算缓了过来,拉着突然出现的救星,激动不已:“没事,还好飞翼你及时赶来,不然……咳咳……” 飞翼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垂眸看去时,不禁触及到黑影无意间露出来的手臂,那是一条遍布伤口的瘦削臂膀,横七竖八的条条伤痕触目惊心,更是丑陋不堪。 心头一紧,飞翼愕然问:“你是什么人?” 黑影似乎觉察出她口气中隐忍的一丝悸动,仓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幽深的巷子逃之夭夭。 飞翼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不料身边的张小北突然瘫软了下去,陷入昏迷。 而那道背影,却如同血光般,乍现出缕缕刀痕,莫名地震慑了她的心。 久远的画面充盈脑海,斑驳陆离的色彩辨不清真伪,记忆如同锐利的刀刃,从心口深深地剜了进去,那滴坠落的不是泪,是心尖上流淌的一滴血,在大地漾开了一片彻骨悲凉…… “戏子……” “小北!”几乎同时,傅子俊远远奔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早已失去知觉的张小北,连忙加快了步伐,上前一把将他抱起,焦急地唤道,“小北,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北!你快醒醒!快醒醒!小北!” 对于周遭的一切,飞翼仿佛充耳不闻,失魂落魄般向着那道背影消失的方向茫然地迈出了一步。 傅子俊在一旁抬头叫嚣:“喂!小北怎么回事你倒是来看看啊?你这未来娘子是怎么当的?夫君倒在地上,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 飞翼无动于衷,甚至表现的有些冷漠,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张小北,什么话也没说,举步走的毅然决然。 “喂!你去哪儿啊?”傅子俊气不打一处来,这什么女人啊?前一刻还和张小北缠绵拥吻,这会儿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难道风间家族的女人都这么冷酷绝情? 没办法,他这个做兄弟的只好扛起张小北,重回医馆。 凤凰镇共有三条大街,二十多条小巷,可即使寻遍了整座小镇,飞翼依然毫无所获,那道身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觅不到一丝踪迹。眼见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她心中顿觉慌措。 心口的疼痛未曾减弱,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她知道,自始至终,七情花的毒都在束缚着她,虽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痛到令她生不如死,可心里的疼却是真切的,疼到让她学会爱,疼到令她心甘情愿,甚至隐隐期待。 唯独心痛时,她方才知道自己依然爱着,爱着那个为她付出了一切的男人,无法自拔,不愿自拔。 “戏子……” 绿野山林,街头巷尾,她寻寻觅觅,兜兜转转,一声声呼唤饱含着漫长时光沉淀下来的伤痛与寂寞。那些匆忙赶回家的人们,有谁能够共鸣她此刻的心境,又有谁能够明白她此刻的焦灼? 天,很快阴暗了下来,风声骤紧,浩瀚的苍穹遍布云霭,浑浊中看不见一颗星辰,大地被覆上了一层阴霾。 她颓然地瘫倒在街道的中央,周围阴暗空寂,唯独冷冽的疾风在耳边呼啸,呜咽着,辗转不散。 那一刻,她感到了一阵心力交瘁,目光无神地扫着茫茫夜色,恍惚间,不禁冷冷嗤笑了一声。 都说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可若没有戏子,她又何来痴? 对于****,风间族人向来潇洒自由,可为何唯独她风间飞翼难以割舍,心如刀绞? 只因,他是戏子,即便已经残躯佝偻,不复当初,可他还是戏子,无人可替。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影子,灵姬的轮廓渐渐从阴影中呈现了出来,她看着飞翼,飞翼也看着她,耳边的风依旧凌厉肃杀。 半晌,灵姬幽幽地开口:“回去吧,他不会见你的。” 跪坐在地上的飞翼明眸陡然一亮,起身冲了过去,攥着她的肩膀,面容惊悸不已,嘴唇一颤:“他……” 这么说,那个黑影真的是……戏子? 飞翼很想质问灵姬一句:你凭什么以为他不会见我?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灵姬已经主动坦言:“因为我感应的到,爷现在的处境一片黑暗,他很害怕,想要见你,却不敢见你。” 飞翼很迷惑:“感应?你不是一向只能感应小北的吗?” 灵姬垂眸,莞尔道:“北爷就是戏爷,难道不是吗?其实我也很奇怪,近期突然便感应到他,只要他痛苦,北爷就会烦躁不安,有时候甚至魂不守舍,说一些胡话。可自从你来了之后,北爷又恢复了正常,相反,他又开始牵动戏爷的情绪。戏爷……他似乎感受到你和北爷在一起的种种,所以一时发狂……” 飞翼直接忽略掉她的长篇大论,急迫地想知道戏子的下落:“既然你能感应到戏子,就一定知道他在哪儿!灵姬你快告诉我!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能没有他!” 灵姬为难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出卖爷。”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飞翼感到心田一阵冰凉,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含着泪,喃喃道:“为什么?他宁愿见你,也不愿见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他一醒来就消失无踪?难道他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他吗?为何要如此残忍?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话到最后,眼里的泪光终于潸然滚落,心又一阵剧烈的疼痛,飞翼紧紧捂住胸口,早已泣不成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戏子……” 灵姬似有些动容,语气委婉了一些:“这么晚了,还是回去吧,不然北爷会担心的。” 飞翼置若罔闻,脚下踉踉跄跄,茫然地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不……他不是戏子……戏子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不是……三魂六魄……对……三魂六魄……还给戏子……还给戏子……” 灵姬原来并不懂张小北和无情戏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她的主人,无论是戏子身上的一魄转移到小北的体内,还是小北体内的三魂六魄重归戏子身上,对她而言,主人还是原来那个主人,无关**皮囊。 可是自从见到了戏子,尤其是感应到他所经历的种种后,三千年来,她从未感怀的心竟隐隐地疼了。他原是那么光芒万丈的俊美男子,如今却遍体疮痍,尽显老态,还要承受噬心之痛,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叫风间飞翼的女子。 他的爱,他的痴,灵姬莫名地感同身受,所以她不止一次地想把飞翼带到他的身边,可一感应到他内心的痛苦与纠结,又只好作罢。 几天来,她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他总是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任她远远望着,彼此用心交流。且自始至终她不曾亲眼见过他的样子,只能在幻界中感应着他日渐衰弱的身体。她知道,照这样下去,他很快便会老死。 于是,就在刚刚,戏子终于开口对她说了一句话:“在我的三魂六魄没有回到身体之前,我不会见她。” 灵姬当即便问:“如何才能让三魂六魄回到爷的体内?” 黑暗中的眼睛突然绽放奇异的光彩,诡异非常。 他冷冷的话语仿佛来自地狱: “张小北――自杀。” 想要杀了张小北,那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易如反掌,可若想让他自己杀了自己,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飞翼必须回到他的身边,只有她才能诱导张小北走上这条死亡之路。 只有他心甘情愿地放弃生命,体内的三魂六魄才能重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到时候,戏爷才能拥有力量,变回原来年轻的模样。 于是,灵姬思前想后,酝酿了很久,终究还是把这道选择题丢给了飞翼。 听闻一番详细解释后,飞翼愕然地抬起头,看着灵姬的明眸中闪现着前所未有的惶恐与错乱。 凌晨时分,苍篱山脚下的一座茅屋外透出蓝光熠熠。 木榻上,少年盘腿而坐,紧闭双眸,额上冷汗直冒,纠结的五官显得十分痛苦,他的身后,淡云步正平静地为他输送真气,气氛凝重。 一旁,何诗诗和傅子俊目不转睛地候着,生怕一个眨眼,木榻的少年就会消失。 包着花头巾的何诗诗难得像个慈母满面担忧,一边嗅着鼻子,一边满口哭腔地嘟囔着:“你说这小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病的那么严重呢?连清源老道的灵丹都不顶用!这云大侠要是再晚来一步,那小北不就……” “呸呸呸!”傅子俊连啐了三口,面色很不爽,“我说大娘,您说点吉利的好话行不?小北他吉人天相,怎么会有事呢?” 闻言,何诗诗愤怒地白了他一眼,吼道:“死小子!你叫我什么?” 傅子俊一脸郁闷:“大娘啊!难道叫姑娘?” 何诗诗大脚一跺,茅屋跟着一抖,她手插腰,目露凶光怒瞪傅子俊,叱咤:“老娘还没问你呢!那个风间飞翼到底滚哪儿去了?该不会是你小子为了逃避责任故意瞎掰的罪魁祸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到底对我家小北做了什么?” 傅子俊头皮一阵发麻,眉头打结:“不是,大娘,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到的时候小北已经不省人事了!他身边只有那个风间飞翼,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是我啊!” 大拇指一擦鼻梁,何诗诗皱着鼻子,语气霸气犀利:“哼!反正这件事情跟你脱不了关系!等小北醒了,老娘问明白之后,再把你剁手跺脚碾碎了去喂猪!” 傅子俊不禁四肢一抖,吓的往角落挪去,再不吱声了。 对于他胆怯的反应,何诗诗很是满意,目光又重新回到张小北的身上,这回竟摘了头上的花巾,有模有样地擦起了热泪。 傅子俊无语问苍天,这……这到底是什么娘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戏班子里来的花旦呢!这戏演起来,真心厉害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普照进这间窄小的茅屋,木榻上的少年终于呢喃着苏醒过来:“飞翼……不要离开我……飞翼……” 听着他近乎绝望的悲吟,淡云步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小北。” 何诗诗早就扔了头巾,冲了上来,惊喜大叫:“哎呀小北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啊!” 泛白的嘴唇微微弯了弯,张小北对着她虚弱微笑,低声问道:“你是谁……” “啊?”何诗诗的笑容僵在了那儿,两缕眸光嗖嗖扫向淡云步。 那厢傅子俊也迅速凑了过来,对着张小北上看下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淡云步眉头皱的更深,心中一怔,下意识唤道:“戏子。” 岂料,张小北猛地转头看他,涣散的目光突然凝聚,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沉吟:“阿步……” 心一紧,淡云步惊愕地与他对视,好半晌才冷静下来,淡然问了一句:“你想起来了?” 张小北一脸茫然,声音依旧透着虚弱:“想起什么?” 淡云步眨眨眼,有些困惑,这小子,搞什么鬼? 张小北好奇地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三人,挠着后脑勺冥思苦想,终于理清了头绪,手往大腿上一拍,猛然有了精神:“我想起来了!刚刚有个怪异的神秘黑影,冲上来就掐住我的脖子!我差点就被他掐死了,还好飞翼及时赶到!咦?飞翼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我的飞翼呢?” 听其一席话,淡云步总算明白过来,无奈地摇摇头。 何诗诗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攥着张小北的胳膊,面露委屈:“小北,我是娘啊,你怎么被吓的连自个儿娘都认不出来了?” “娘?”张小北对着她挂满泪痕的圆脸认真瞅了瞅,狐疑道,“我娘居然会哭?”他只记得他有个河东狮吼的娘,不记得这只河东狮会哭啊!莫非今天的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59章 生死交易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何诗诗听了他的话,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啊?我这是……这是沙子进了眼睛,我揉……”说着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心想,今儿真是见鬼了,居然真的担心起这臭小子来,肉麻,真心肉麻! 沉默了片刻的傅子俊蓦地一击掌,煞有介事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过去得罪的仇家派杀手来做你了!小北,你以后出门得小心点啊!搞不好……” 张小北懊恼不已:“我说兄弟,你能一口气说完吗?” 傅子俊剑眉一横,郑重其事地握住他的手,神情破天荒地严肃:“兄弟,不瞒你说,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啥?”张小北感觉群鸟在眼前飞。 “戏爷啊!你说你前一刻刚吻了人家的女人,后脚就有人要杀你,这未免也太巧了吧?不是戏爷还会有谁?”傅子俊越想越觉得严重,“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那个妖女为妙!” 闻言,张小北难得表现的有些失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失去了活力。 淡云步默默扫了他一眼,俊眸中透露着复杂的光芒。 难道,事情发生了变故? 临近晌午,张小北斜倚在溪边的大树旁,手中无聊地把玩着那条琉璃项链,目光涣散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无精打采。 当看见一道白色身影渐行渐近时,他方才有了一丝精神,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飞翼!” 慢慢停下脚步,飞翼抬头,漠然望着张小北,往日明亮锐利的双眸显得疲惫不堪,甚至隐隐透着几缕血丝。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张小北凝视着她憔悴的容颜,心口蓦然一酸,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飞翼,你没事吧?” 飞翼垂眸,黯然看着他的手,语气冷漠没有一丝温度:“你怎么不问问我去了哪里?” 闻言,张小北傻兮兮地笑了笑,“那是飞翼的私事嘛,要是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对吧?” 飞翼丝毫没有被他的笑容感染,依旧神情淡漠,慢条斯理地挣开他的手,抬起一双空洞的眸子,冷不丁问了一句:“张小北,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张小北一愣,眼珠子转了一圈方才反应过来,急道:“当然了,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你了!我张小北可以向天发誓,要是有半点虚情假意,就让我不得好……死……”他原以为当他发出这么恶毒的誓言时,飞翼一定会伸手过来捂住他的嘴,结果话到最后,对方的手不但动也没动,反而淡定甚至有些无情地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我叫你去死呢?” “呃……”张小北挠着后脑勺,有些傻眼,“飞翼你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去死?啊!”突然灵光一闪,张小北猛拍脑门,一下子急红了眼,“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戏爷来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是不是?还拿我的命要挟你对不对?可恶!太可恶了!他在哪儿?我正要找他呢!” 看着他急迫的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的样子,飞翼无力地笑了一声,像是嘲弄,已经累的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她举步茫然向前走去。 张小北紧随其后,絮絮叨叨:“飞翼,我看你好像一夜都没睡好的样子,不如先去我家休息会儿,吃点东西。” 她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只淡淡回了一句:“你家不是被你放火烧了吗?” “呵呵……”张小北傻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那倒也是,不过我们刚搬了新家,就在前面那棵榕树下,那个茅……茅屋……” 说着说着,张小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失落地叹了口气,心想:人家戏爷金山银山可以给她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我呢?连个像样的房子都给不起!甚至连那条准备送给她当聘礼的琉璃项链都是抢来的!张小北啊张小北!你有哪点比得上人家戏爷?从头到尾,你就是个街头混混!你根本就配不上飞翼! 在原地愣了片刻,眼见飞翼越走越远,张小北踌躇着,竟不敢再追上她,酝酿了半天的话终于喊了出来:“飞翼!我知道我比不上戏爷!如果……如果你后悔了,我……我不会强求你的……我,我可以退出……” 他最后一声并不高,但还是勉强传到了飞翼的耳畔,怔了怔,她苦笑一声,眸光莹莹闪烁,话出口时,经不住一丝哽咽:“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这样?” 以前,为了她的幸福,他一次次的选择放手,选择退出,甚至逃离。可是他又怎知,没有了他,她何曾幸福过?他已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不可或缺。然而,即便已经脱胎换骨变成了张小北,他还是这样! 到底应该怎么做?难道真的要诱导这个傻小子为她去死? 飞翼感到头痛欲裂,站在原地隐忍了好久,终于抱着头难受地蹲了下来,秀眉紧皱,看上去痛苦难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 张小北急匆匆奔了过来,直接往地上一跪,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飞翼?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大夫!飞翼!” 濒临奔溃的飞翼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措手推开张小北,愤懑道:“滚开!你不是戏子!滚开!我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不是戏子!你不是戏子……你不是……” 没错,张小北早就死了,他的灵魂应该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而不是继续错位,让他永远不记得自己是谁!只要三魂六魄归位,戏子就能变回原来的戏子,而张小北的生死,又与她何干? 糊里糊涂的张小北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冥冥之中握在了手心里,傻傻的以为飞翼只是忘不了那个戏爷,难过地跪坐在一边,黯然神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子俊嘹亮的声音飘了过来:“喂!小北!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快快快!赶紧的!” 紧接着传来一阵碗筷相击的清脆声响,和着傅子俊乐呵的笑声。 张小北如梦初醒,忙拉起失魂落魄的飞翼,勉强挤了个笑脸:“好了好了,你先别难过了,吃饭吧,一定饿坏了。” 飞翼想推开他,可看着那张璀璨的笑颜,恍惚间又映出戏子邪魅的俊脸,她心一悸,竟任由他将自己扶了过去。 那间茅屋破落而窄小,里面倒是五脏俱全,只不过卧室厨房全挤在一间屋子里,锅碗瓢盆板凳桌椅以至于遍地的脏臭衣服让人觉得混乱极不舒服。 何诗诗哼着小曲儿,正风风火火地摆放着碗筷,甫一抬头,看到张小北搂着个白衣女子小心翼翼走了进来,先是微微一愣,后冲抓着鸡腿狂啃的傅子俊使了个眼色,一把夺了他手里一节鸡骨头,随手往墙角一甩,扭着****,忙迎了上去。 “哎呀!小姑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何诗诗伸手热情地探了探飞翼的额头,娇颜笑开一朵花,“还好没什么大问题,来来来,看娘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话落,何诗诗不由分说地从张小北手里接过飞翼,万分殷勤地将她推到桌边,完全无视两小子呆滞的眼神。 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心情低落的飞翼一时间被何诗诗好客的热情态度弄的有些局促,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这间小的可怜的茅草屋,瞥到边上的傅子俊时,无可避免地露出嫌恶的眼神。 善解人意的何诗诗一脚踹在傅子俊的大腿上,吼道:“死小子!没见我的客人来了?起开起开!一边儿蹲着去!” 傅子俊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手指,痛的哇哇大叫,一对上何诗诗那双几乎爆炸的大眼珠,吓得忙不迭退到张小北的身边,神秘兮兮地说:“哎!你娘吃错药了?你不是说只要有女的进你家门,你娘都不会给好脸色吗?怎么这个风间妖女……待遇高的这么离奇?” 张小北阴郁了半天的心情总算开朗起来,摸着下巴笑的邪妄,“果然是母子连心!我看上的我娘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子俊,你等着喝兄弟我的喜酒吧!” 傅子俊不以为然,傲慢地哼嗤了一声:“拜托!人家名花有主的!别到时候喜酒没喝到,改吃你的丧饭了!” 张小北一拳轰过去,大骂:“你个乌鸦嘴!小心我抓你当垫背!” 傅子俊抱头哀嚎:“不要啊!兄弟我还没娶老婆生儿子,死不得死不得!” 张小北恶狠狠的还想摔他几个跟头,那厢何诗诗已经忍无可忍地怒吼起来:“干嘛呢干嘛呢?当你老娘是空气啊?还不滚过来吃饭?” 张小北对着傅子俊一个冷眼瞪过去,转脸又恢复了笑逐颜开,欢乐地坐到了桌旁,看着对面优雅用餐的飞翼,他心情激奋不已,几道家常小菜吃的像山珍海味似的津津有味。 傅子俊眼看着三人就快把桌上的小菜吃个精光,再摸摸依旧干瘪的肚子,瞄一眼表情和神态都相对比较稳定的何诗诗和飞翼,壮着胆子准备凑过去再扒两口,谁知那厢何诗诗一双铜铃眼瞪了过来,立刻吓的他腿一软,转身欲走。 飞翼夹菜之余,很适宜地命令了一声:“坐下吃饭。” 傅子俊一听,心中一阵澎湃,回头看着神情恬淡的飞翼,瞬间崇拜的恨不得将她奉为女神,喜滋滋地跑过去,端起饭碗一脸幸福。 饭桌上的四人各怀心事,尤其是何诗诗,一双大放贼光的眼睛一看就有阴谋,她左瞅瞅右瞄瞄,一番酝酿后,一句话差点把三人都给呛了:“那个……做女侠压力很大哦!” 飞翼不小心咬到舌头根,转头笑不及眼,嘴上友善的回应着,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呵,大姐言重了……” “大……大姐?”三人不约而同竖直了脖子,瞪大眼。 何诗诗愣怔间,脸上的小雏菊立马笑开了一朵大牡丹,一把攥住飞翼的手,激动的唇齿打颤:“你叫我什么?大姐?你真的觉得我年轻的可以做你姐姐?” 飞翼苦笑,自己不过随口叫了一声,没想到这中年妇人竟能兴奋如斯,看来真是岁月不饶人啊,敢情她做梦都想年轻个十几岁啊! 那厢张小北和傅子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少插嘴,把肚子填饱才是正事。 何诗诗自然也不把这两小子放在眼里,握着飞翼的手一阵唠嗑,从今天买的白菜上有只毛毛虫说起,再到张小北往日被狗围攻的糗事,最后竟离奇地说到了淡云步的身上。 “其实,我早就听云大侠提起过你,你是他以前的师妹吧?哎哟这个风之子的威名那可真是如雷贯耳啊!妹子,你俩现在还有来往不?” “呃……”飞翼礼貌地笑了笑,“大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听她又喊了自己一声大姐,何诗诗的圆脸立刻乐开了花,可真实的目的说出口时却有些语无伦次:“啊呵呵,是这样的!我吧,那什么,从前跟他有点过节,他就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逼着我给人家做娘。哎呀妹子,你没当过娘,你不知道那个苦啊!其实吧,你既然来了,我也该功成身退了不是?本来大家就人妖殊途不是?你说是不是?” 没等飞翼道出疑惑,张小北已经愕然地叫出了声:“娘,你说什么疯话呢?” 何诗诗没好气地甩甩手:“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相比飞翼和小北的惊愕,傅子俊倒是惊叹不已,心想这何大娘果然是个唱戏的料,就是不知道又是唱的哪一出,算了,肚子没填饱之前,他才懒得管,继续扒饭。 飞翼垂眸思索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慢慢地和颜悦色,委婉道:“我知道了,看来五师兄真的用心良苦,你放心,我会跟他说的。” 何诗诗心中大喜,感觉自己一下子飞到了空中,愈发崇拜地看着飞翼:“妹子!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左右得了那块千年寒冰,只要妹子你一句话,他没有不从的道理!啊哈哈!太好了!我何诗诗终于要解脱了!”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0章 生死交易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张小北慢吞吞地嚼着块鸡肉,茫然地看着二人,如入云端,“娘,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用心良苦,什么解脱?难道你不是我娘吗?” “当然不是了!”何诗诗一时兴奋,竟脱口而出,可顿时又后悔地闭上嘴,苦哈哈地看着突然间泪光闪烁的张小北,口不择言,“呃,小北,那个……我……” 张小北陡然扔了手里的筷子,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相处了一年多的母亲,心里突然堵的难受:“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失去了记忆,是这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把他领回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还雇夫子来教他读书。可惜他不争气,处处给她惹麻烦,不好好念书,还把夫子们一个个吓跑,最后连生活了一年多的家都给烧了。最后还一走了之,丝毫都不顾及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受。 他以为母亲给的一切都是他应得了,不曾好好珍惜,等到他决定回到她身边好好尽尽孝道时,却不曾想,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一时,窄小的茅屋里气氛凝重,连傅子俊都放下了碗,舔了舔唇,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句张小北的话:“怎……怎么回事?” 原本言辞凿凿的何诗诗这会儿却像哑巴吃了黄连,挤巴了半天没能挤出半个字来,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飞翼。 没等飞翼作出解释,张小北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翻搅,连忙捂住肚子冲了出去,一到门外就狂吐不止,涨红了脸痛苦不已。 三人蓦然起身,不明所以地看着门口弓着背的瘦削身影。 傅子俊跑过去,连连大叫:“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哎!兄弟!不带这么吐的啊!咽回去咽回去!浪费粮食!” 飞翼看了一眼身旁同样脸色难看的何诗诗,心中纠结不已。 想起当年,戏子提及亲生母亲时的绝望和伤痛,五师兄定然感同身受,所以才找来这个何诗诗,充当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弥补他从小缺失的母爱。可终究纸包不住火,戏子不是张小北,何诗诗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娘,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而现在,梦该醒了。 戏子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彻底告别这场离奇的梦魇。 这确实是场梦魇! 黑暗中的戏子在这场梦魇中沉溺了几百个****夜夜,那残留的一魄困在躯体中,所面临的恐怖阴暗,和现在所处的环境又有什么区别? 莫名其妙的干呕几乎让他整个人虚脱瘫软,望着四周光怪陆离的洞壁,他更希望把自己藏进身后的那片黑暗里,在潮湿近乎腐烂的气息中,默默地将残破不堪的身体掩饰的不留一丝痕迹。 灵姬窈窕的身影不约而至,站在离黑暗中的他一丈之远,目露哀伤:“爷,还好吧?”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咳,再无动静。 习惯了他的沉默,灵姬不再言语,闭上眼睛,静静感受他的内心,片刻间,她便感到了一阵焦灼和不安,想继续感应时,却遭到拒绝,于是忍不住开口追问:“怎么了?” 黑暗中传来幽幽轻叹:“时间不多了……” 灵姬大惊:“怎么会这样?我去找飞翼!” 几乎下一刻,黑暗中陡然一声咆哮:“不!” “为什么?事到如今,爷命不久矣,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见她?”灵姬犹豫着想要上前扶住他,手伸在半空中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心一阵纠痛,“看到爷这个样子,灵姬真的很难过,你是我的主人,如果能让灵姬的命来换主人的命,那该多好?” 戏子苦笑一声,语气却相当笃定:“我不会死,我还撑得住,只要等到张小北……” 这一次,灵姬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飞翼一天没见到你,就不会定下心来做这件事。我看得出来,她在犹豫,因为她没有见到你,一直对我半信半疑。爷,你必须给她力量,让她义无反顾地完成这件事!” 闻听此言,黑暗中的声音突然开始失控:“不!我不要见她!我不要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不!不!” 灵姬无奈,只能莞尔相劝:“爷,这是你应该面对的。你们如此相爱,又有何惧?你连我一只蛇妖都不怕,为何要怕自己心爱的人?你心心念念着她,怎能因为这点小小阻碍而选择逃避?” 黑暗中蓦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和着压抑的恶喘,幽深绵长,声声泣血,像是积攒了数万年的怨气难以释放,飘渺回荡在周边洞穴,穿透着无限悲凉。 他怎么可能不想见她?一年多以来,他被深深禁锢在那间冰冷的地窖里,日夜期盼着有一天她能出现在他的身旁。虽然他不能动,不能说,不能对她笑,但是可以感受到她在身边的感觉,感受着她的手传递过来的温暖,聆听她轻语呢喃,爱意缱绻。 如今,虽然在一股强大的力量灌输下,他侥幸得到了重生,可身体已经如同七旬老者般佝偻蹒跚。这样的不堪,他自己尚且难以面对,又如何敢去面对飞翼?那个他深爱的女子,依旧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干净的不容人亵渎。而他呢?一个再次濒临死亡的废人,若是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根本没有勇气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幸,天不亡他,那个叫刑诺的魔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告诉了他。原来他早该死了,是淡云步假借张小北的身体强行将他的魂魄抽离,给了他新的生命,可残存在体内的最后一魄还是让他堕入了恶灵鬼域。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他像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惩罚,一边苟延残喘,一边试图寻觅出路,可换来的,却是无法想象的刻骨折磨。 欲魔的提前现世,其实是魔尊刑诺在暗中操纵,他幻变成戏子的模样回到一年前,将枯萎的七情花和一封绝笔信交给唐威,再转交到一年后的飞翼手上,指引她走上这条逆天之路。 说到底,欲魔本就是七情花魔化而成,它无形无色,超脱六界之外,与其把它说成一个怪物,不如说它象征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一旦到了人间,便会找到内定已久的身体来依附存活,这个身体原本并非戏子,是刑诺从中作梗,在时间这个重要的一环上做了手脚,于是乾坤惊变,欲魔强大的力量让戏子离奇重生。 他原以为逃离了恶灵鬼域,便能得到彻底解脱,和飞翼永远不再分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醒过来的自己已不再是原来年轻的自己。他老了,不只是五脏的衰老退化,连同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到了老化不堪的程度。 醒来后的那些日子,他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承受着孤独和绝望,以及随时都会降临的死亡。没错,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想着静静等死,那种悲痛到极致的绝望让他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自己,面对飞翼。 直到刑诺这个大魔头的出现,他告知了戏子一切真相,包括他的野心和企图,并且告诉他如何才能保住性命,甚至恢复真身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而条件却是,戏子必须成为他的奴,从今以后为他所用,等到他统治六界,坐上至高无上的宝座时,戏子才能得到自由。 这是一场交易,不容拒绝的交易! 可是刑诺忘了,他是商界鬼才戏爷,他从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 在这段漫长的回忆中,时间缓缓流逝,洞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漆黑的夜色融入洞内的阴暗,已辨不清洞口在何处。 灵姬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感应到黑暗中的身影渐渐恢复了平静,她婉约一笑:“爷,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您的心思我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您有事。” 他的声音依旧压抑着悲怆:“是吗?为了我这样一个废人,值得?” “当然。”灵姬郑重点头,“灵姬的命是戏爷给的,从今以后只会听从戏爷的调遣,只要能帮到爷,就算让灵姬上刀山下火海,灵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刻意没有告诉他,其实她这么死心塌地守在他身边,除了因为他救过自己的命,更多的原因,是他对飞翼的爱,让她深深感动。这样的男人,值得她永世相随,哪怕只是做他手里的一条鞭子,她也心甘情愿。 戏子突然笑了,低沉的笑声隐着些许落寞,“你错了,救你的人是张小北,不是我。” 灵姬一时愕然,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急道:“爷是张小北,张小北就是爷!我知道您不愿意接受变成张小北的事实,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困扰着他的情绪,但你们终究是一体的,他的烦恼和痛苦同时也让你不能幸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他,而不是让他来控制你。等到三魂六魄归位,爷就能真正得到重生。到时候,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张小北,只有我的主人,戏爷。” 她激昂的一番话终是让戏子动容地转过身来,黑暗中彼此凝望,心神交汇的刹那,戏子勾唇笑了,邪妄的笑声突然点亮了幽暗的洞穴…… 那一刻,黑沉沉的苍穹陡然划破一道闪电。 原本安稳睡着的张小北猛地惊坐了起来,额头冷汗涔涔,目光直直地望着眼前如幽灵般的悬浮在空中的黑影,震惊地脸色惨白。 “你……你是谁?” “哈哈哈哈……”黑影的冷笑声中夹杂着诡谲的阴鸷:“我?不就是你吗?” 张小北又一次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恐惧,这莫名的恐慌包围着他,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有人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即使胆大包天的人也会对另一个自己产生恐惧,然而你越是惧怕,它的力量就会变得越强大,直至将你覆盖,掌控你的一切。从此,你便不再是你,只能以元神的形态禁锢在这个魔鬼的心里。 张小北挣扎在无法摆脱的恐惧中,只当眼前的一切是一场噩梦,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于,忘了自己是谁。 不,应该说,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张小北这个身份亦是他人告知,让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就是张小北。可是真相呢?一个没有记忆的人,难道要永远活在别人的谎言里,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吗? 那一瞬间,他混沌的脑海突然清明了起来,瞪着眼前虚无缥缈的幻影,冷笑:“你说你是我,为什么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不管我是谁,但绝对不会是你!你这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黑影不以为然,依旧笑的狂妄,阴柔的嗓音透着邪佞:“对!我是自私自利!但都是被你逼的!你本来就该死,为什么不死?还要霸占着一个无辜的躯体!你以为这样,飞翼就会幸福了吗?这一年来,你无忧无虑做着你的张小北,何曾想过她的悲伤?你甚至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可我记得!无时无刻记着关于她的一切!你这个懦夫!你根本就不配拥有飞翼!” 他猛然站了起来,离奇地不再感到害怕,死死盯着眼前漂浮的黑影,无奈摇头:“你错了!不管我是谁,都不能改变我爱飞翼的事实。因为爱,所以我才选择放手。而你,偏执地只想一味地得到她!最该死的是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这个怪物!休想控制我!” “怪物?哈哈哈哈……”黑影放肆大笑,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漆黑的瞳仁渗出怵目血光,嘶喊声喑哑透着悲愤,“只要你死了,我就不是怪物了!而且会成为天下第一!任何人都不再是我的对手!三魂六魄是我的!你必须回到我的体内!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一个人不再有对手的时候,往往最难对付的,还是内心的自己。 呼吸紧窒的惊悚一刻,梦突然醒了。 张小北第二次从木榻上惊坐起来时,额头依旧冒着冷汗,记忆却仍然模糊,甚至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连梦中发生过什么,都忘了。 窗外雾霭沉沉,天色已临近三更。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1章 魂兮归来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张小北抚着阵阵锥痛的额头,整个人又虚脱地倒回了木榻,目光无神,脑海一片空白,似乎只想睡过去,沉沉地睡过去。 窗外,飞翼一直静立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的一切行为,包括他诡异的梦呓。 半晌,她惊怔的内心方才平静下来,回头时,迎面对上了灵姬妖媚的双眼。 “你怎么来了。”目光一沉,飞翼将侧脸隐进黑暗,声音冷淡。 灵姬却笑的温柔魅惑,抬眸望了一眼浑浊的夜色,让人压抑的黑暗却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无比坦荡的心境,“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飞翼轻泛一笑,却是答非所问:“天快亮了。” 灵姬倒也不以为然,意味深长道:“是啊,他最怕天亮。天一亮,他就会把自己藏的更深,然后独自承受着寂寞,苟延残喘。” 短短几句话已让飞翼的心口堵的难受,原本平静的心湖再次波澜激荡,她眸光辗转,眼帘微微湿润,艰难地吐出字句:“他……好吗?” 灵姬特意瞥了一眼屋内辗转反侧依然沉沦在噩梦中的张小北,苦涩一笑,“好不好,看看北爷不就知道了?” 对于那个少年,飞翼知道就算再怎么看着他,他也不会变成她眼里的戏子,她只知道,她的戏子现在正躲在一个她触及不到的地方,默默承受着痛苦。 恍惚间,她泪眼迷蒙地望着灵姬,哀伤的口气近乎乞求:“灵姬,我可不可以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我不会惊动他的,我保证!” 看着她殷殷期盼的凄楚模样,灵姬心中一动,本就有此念头的她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看他。不过你不能只看他一眼,我希望,你的出现能够让他打开心扉,不要再继续逃避。我也希望,这次你能够好好爱他,永远守着他,一辈子坚定如磐石。你,能做到吗?” 飞翼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杀人无数的蛇妖,竟也有让她崇视的美好一面。 到底是什么,会让一只冷血无情的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飞翼来不及细想,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飞到戏子身边。 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能够抱着他,触摸到有温度的他,一切都不重要,不重要…… 三更天的时候,洞外的漆黑夜色渐变的阴沉暗灰,缕缕清风略带寒气,从洞口灌输而入,渗透进苍老的肌肤,他鼻间一痒,阵阵冷战下,蓦然打了个喷嚏。 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黑衣,他困倦中感到一丝无奈,只好往角落的黑暗处又挪了挪,抱膝埋下头,孤独隐忍。 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响,这响声自洞外传来,由远及近,很快便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间或还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楚师兄!快来啊!快点儿!” “真不明白你到底紧张什么!这里又不是苍篱山,何况我们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怕的?” “你还说呢!上次师姐的事可把我吓死了!万一被同门撞见!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快来,这里比较隐蔽,我们进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从洞口钻了进来,其中一人刷的一声点亮了火折子,一缕火光顿时将嶙峋的洞壁照耀的勾勾壑壑,奇形怪状,宛如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而鼻间弥漫着的腐臭气息越发让人感到此地阴森诡异。 那抹陡然亮起的光芒还是无可避免地令角落里的身子惶恐地震了一震,慌乱之下,他连滚带爬地地闪躲到一块巨石后,蹲下身稳住急促的呼吸,静待其变。 一感受到洞内令人压抑的阴寒,原本首当其冲的少女立马胆怯地躲到了高大男子的身后,“哇!这里好可怕啊!” 楚寒音好笑地摇摇头,“不是你非要进来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闻言,石敏小嘴一撅,一记粉拳招呼过去,语气十分不满:“笑什么笑?我只是想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跟你说会儿话嘛!你以为我想偷偷摸摸的啊?” 听出了她不满的话语中蕴含的担忧和害怕,楚寒音心里一动,回头抚摸她的小脸,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明灭的火光下,他并不出众的五官却因一抹充满爱的微笑而显得分外迷人,令石敏一时神魂颠倒,痴迷地呢喃了一声:“嗯……”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楚寒音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地方确实够隐秘,看来我们就算聊他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发现。” 石敏淡淡一哼:“你有那个胆子吗?你二师兄的下场你也看见了,现在整个苍篱山人心惶惶,谁还敢有异心?还三天三夜?明早之前要是没回去,我师父铁定要把我抓去宰了!” 楚寒音无奈一笑,凌炜森那件事确实让他心有余悸,可是自从和石敏相爱,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不曾做过越轨的事,他无愧于师父的教导,更无愧于苍篱门,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石敏却不这么想,她每天战战兢兢,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只有等大家都睡着了,偷偷溜出来相会。有时候,她甚至还会觉得很刺激,但一想到师姐那件事,就难免心慌意乱。 这会儿,身处如此恶劣阴森的环境下,石敏还是不由地揪着一颗心,难受地皱紧了秀眉:“你干嘛不说话?怕了?” 轻叹一声,楚寒音缓缓将她拥入怀抱,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声音温和让人沉醉:“是啊,我好害怕,好怕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敏敏,不如我们明天就把事情向师父们禀明,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啊?”石敏惊地张大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师父的气还没消呢!现在跟她说,只会火上浇油,她一定会以为我和慕师姐一样****,那我就死定了!” 楚寒音无奈,剑眉皱成一团,“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能让你惶惶不可终日,总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石敏一下子泄了气,依偎着他宽厚的肩膀,恋恋不舍,“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又要分开了。” 他沉默,许久才失落地“嗯”了一声,将她瘦弱的身体紧紧揉进怀抱,无声相拥,默默聆听彼此的心跳。 火光勾勒着他们依偎的剪影,明明灭灭中,跳跃着浅淡的温柔,这一幕清晰地倒映在戏子深邃的眸子里,是那般美好,甚至令他嫉妒和向往。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着飞翼了? 从前每晚睡着的时候,她总爱调皮地往他怀里蹭,实则是想给他取暖。 那些日子,他们相依相偎,形影不离。 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每到夜晚,都找各种理由拒绝和她睡同一张床,可她总是不依,偏生粘着他不放,一次次地用身体给他传递温暖,每每清晨醒来时,她已冻的浑身冰凉,还要做早餐亲手喂他。 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戏子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朦胧,却是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抬手擦了两下,才发现洞口的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戏子苦笑,又是一对痴情的可怜人! 老天爷真的很无聊,为什么总爱拆散那些彼此相爱的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或者,这一切不过是老天爷爱开玩笑,故意捉弄? 可是,第一次被捉弄,那叫天真无知,若是还有第二次,那便是愚蠢了! 他的命运不该让天来左右,他要活着,活的比以前更强大! 天算什么?他一向顺己意逆天行,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就要把这次机会扩展到无限大。 他不但要活着,还要带着飞翼齐天同寿,永生不灭! 没过多久,洞外又隐约传来轻微的动静,然而这次,戏子明显有些后知后觉,愣了好久方才下意识地朝着微微敞亮的洞口望去。 这一望,顷刻便让那双黯淡的眸子惊绽异光,熠熠闪烁,仿佛天上人间任何一种光亮都无法比拟。 蓦然间,在这璀璨的光芒下,似乎连时间都一并搁浅了,唯独那一身胜雪的白衣依然以柔美的姿态飘扬在空中,耳边那一阵阵风声宛如古老的歌谣在悠扬吟哦,就好似记忆中那个纯美的她,夜夜在他耳畔呢喃的一首曲子,伴他甜蜜入梦,心驰神往。 梦里的情景总是美好的,那一片波光闪熠的清澈绿洲就像他们向往的天堂,美丽的没有一丝杂质。可现实,依旧是那般残忍,在一颗心濒临破碎时,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谨小慎微,每日如履薄冰,只盼望着,在那可怕的死亡来临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 倒下去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抹白衣还能倒映在他深情的目光里,那颗碎裂的心还能完好地在怀中跳动,那一声蕴着万千怜爱的呼唤还能透过脆弱的耳膜直击他残存的灵魂…… “戏子……” 飞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既惊喜不已,又紧张无措。 灵姬告诉过她,戏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戏子,他之所以害怕见她,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不堪的模样。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不能让这个傻男人再继续任性地折磨自己,她要亲口告诉他,她不在乎!哪怕他变成可怖的魔鬼,还是她的戏子,她此生不换,钟爱的男人。 “戏子!”她放大了音量,朝着山洞深处又呼唤了一声,刻意调皮一笑,柔婉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洞中,“我知道你在这儿,别躲了。这个捉迷藏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不如你出来,我们去镇上玩斗鸡啊!唉……你那只白毛仙鸡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哦――该不会你偷偷把它宰掉吃了吧?哎呀,好可怜……” 佝偻的背抵着冰凉的石壁,缓缓地滑到地面,他瘫坐在地上,突然间气力全无,混沌的思绪随着她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古镇。 山青水秀,鱼米飘香,云南的旖旎风光就像花季年华的曼妙少女,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茶园里,总是会飘来不绝于耳的银铃歌谣,他们在那里嘻戏欢闹,彼此追逐。 没有身陷江湖不得已的杀戮,更没有尔虞我诈不流血的商场斗争,那个淳朴的小镇就像他们梦中的楼兰,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滴答――滴答―― 耳畔的水滴声幽幽地奏响起清灵的乐章,和着她俏皮的话语,伴着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画面,轻柔地敲击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呵,戏子你还记不记得啊?有一次,白毛好不争气啊!连输了我们十几两银子呢!结果你一气之下竟然威胁它,说最后一场要是再输的话,就要拔光它的毛晚上炖汤喝,当时可把它吓的……哈哈!没想到,最后它竟然真的赢了,足足翻了三倍啊!” 飞翼状似无意地来到戏子藏匿的石头另一面,斜靠着冰冷的石壁,兀自沉浸在回忆的漩涡里,淡然轻笑:“还有一次,我们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小狗,它两条腿都断了,只能躺在那里,寸步难行。你说,它虽然没有了腿,可是还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它还能看到那个总是流连在它身边的小母犬,可以闻到路边的花香,吃到好心路人施舍的肉骨。你说,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活着,即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欢快的狂奔,但它的生命依然绽放着,哪怕终将凋零枯萎,那也是一种浓缩到极致的美……” 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甜蜜,可看着石头背面那一片幽深的黑暗时,明亮的双眸却黯了黯,声音中隐着一丝哽咽:“你一定都还记得,对吗?才一年多而已,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可是又感觉遥远的隔了好几世……” 她不禁喟然一叹,背靠着石壁,凝望着洞外渐渐透出的微光,唇角慢慢漾起如水的微笑:“灵姬说你害怕天亮,其实我最怕天黑,因为一到了夜晚,不能靠着你的胸怀入睡,我总是不习惯。戏子,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我们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像你呢,还是像我?嗯……如果我有幸能给你生个儿子的话,那还是像你吧,这样的话,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也有他陪着我……要是女儿,还是像你,像你一定会长的绝色倾城,你说对不对?”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3章 七情歌止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午后的阳光热情似火,璀璨光芒透过枝叶缝隙洒落一地斑驳。 戏子还是那一身黑色斗篷,甚至连头上的黑帽都不舍得摘下来,跪在地上,兀自慢条斯理地将一座坟冢堆积起来,忙活了半天,才将一根刻有“张小北之墓”的棍子小心翼翼地插了上去。 手中最后一撮尘土洒下,帽沿下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他立起身来,在身畔女子含笑的目光中,对着眼前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三躬。 与此同时,不远处急匆匆地奔来三道身影,正是目光隐忍的淡云步、瞠目结舌的傅子俊,以及挥着大刀满脸不知所谓的何诗诗。 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触及到那块细长木棍上的“张小北”三字。 隐忍着焦灼的淡云步顿时愣在了原地,倒是傅子俊反应极快,在何诗诗还满脸写着问号的前一刻,手一伸,一把夺了她手里的菜刀,操起来便朝着飞翼猛砍过去,痛骂一声:“妖女!还我小北命来!” 他的速度第一次快的犹如闪电,但还是被一道黑影拦在了身前,猝不及防吃了一掌,大刀应声落地的同时,傅子俊已捂着钝痛的胸口单膝跪了下来,抬头时怒瞪向黑影:“你……你谁啊你?” 挡在飞翼身前的黑影抬起手臂,慢慢解开脖颈的黑带,随着他优雅的动作,覆盖着容颜的黑色帽子缓缓地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顿时令天地失色的邪魅俊颜。 在三人惊异的目光中,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漫不经心地将他们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傅子俊身上,慵懒谈笑间,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不知道是阁下记性不好,还是戏子我没有把话说明白。在我的眼皮底下敢动我的女人,想必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傅子俊感到一阵晴天霹雳,记忆中那个少年的冷声威胁轰然在耳边回响: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几番冥思苦想,傅子俊始终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把探寻的目光投向身后的何诗诗和淡云步。 那厢二人似乎已经有所醒悟,尤其是何诗诗,顿时爆发出一声狮吼:“妈呀!逆天了!云大侠!他他他他不是死了吗?我的小北?小北呢?” 对于这声惊天爆吼,淡云步居然充耳不闻,看着眼前一如往日俊美邪妄的男人,心里的震撼难以言表,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此事个中玄机。 戏子回头笑睇飞翼,饱含深情的目光在她洁白的娇颜上流转了片刻,犹如霞光般潋滟的俊眸又重新转回淡云步的身上,没等他走过来,戏子已走过去将他一揽入怀,肆意的笑声顷刻打破了怪异的气氛:“阿步,你还欠我一声恭喜呢!” 淡云步僵硬的身体在他热情的拥抱中微微松懈下来,目光中满满的狐疑惊诧,无法想象,甚至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可即便是梦,他也由衷地感到了一丝欢喜。 尤其是看到飞翼那张充满欢笑的璀璨笑颜,那是多么久违的一种快乐啊! 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天边镶嵌的缕缕霞光比起往日更加绚烂夺目。 院落里,一身锦袍的光头中年男人领着个矮他一头高的毛头小子,猫着腰从假山下穿过,一路鬼鬼祟祟地来到一处华美阁楼外。 唐千峰左右一瞄,见四下无人,方才下意识地拍了拍前面正撅着屁股直往阁楼内偷窥的老爹,见他两条腿抖的像筛糠似的,也不禁跟着一抖,压低了声音说:“哎,老爹,那家伙不会真是戏爷吧?” “屁啊!”唐威眉毛一竖,回头目露凶光,“不是戏爷你老爹我会抖成这样?” “是哦!”唐千峰状似恍然大悟,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咱为毛要害怕的发抖?” 唐威一个暴栗招呼过去,咬牙:“你猪啊?老爹我这是激动!我爷来了我能不激动?你激动不?” 唐千峰一听,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语无伦次:“激动激动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我快要见到传说中的戏爷了!我的神啊!” 唐威一把捂住他口无遮拦的嘴,郑重其事地警告:“嘘!咱爷不想张扬!你给老子小点声!要是把我的爷气跑了,你也不用姓唐了!” 唐千峰被自己亲爹这么一威胁,登时泪眼汪汪地闭上了嘴。 唐威见儿子放了乖,这才松开手,回头继续偷窥之前,又用眼角的缝隙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再打扰了老子欣赏美男,绝对饶不了你! 明媚敞亮的寝室内处处彰显着奢华与庄重,戏子端坐于雕花铜镜前,虽披头散发,黑衣污浊,可那张俊美脸庞却显得异常妖艳绝伦。 身后的女子浅笑晏晏,明亮双眸望着镜中男子,流转着爱怜的光芒,手中的木梳质地细滑,却不及这个男人如绸锻般柔软的青丝。 每一梳都梳到底,飞翼动作轻柔,一如当年他亲手为她绾发时的美好心境,仿佛世间万物都悄然湮灭,只有眼前俊美的男子,以华丽的姿态深深地倒映在瞳孔里。 这个世界,一切如他,他便是一切。 好半晌,终于将他散落的发丝用镶嵌着绿玛瑙的白玉冠高高束起,飞翼白皙的手掌从他的双鬓拂过,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一路延伸到他精雕细啄的下颚,食指暧昧地掠过他薄而艳的唇,覆在他耳边柔声低吟:“好了。” 如此醉人心脾的呢喃在戏子听来,动听的宛如世间最美好的音符,他并不急着起身,只是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耀着狡黠星光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邪魅的笑容更有种撼动心灵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飞翼的神情一阵恍惚,半晌才垂眸娇笑道:“起来,把衣服换上吧。” 闻言,戏子乖乖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任由她亲手褪去身上的黑衣,目光始终停留在她恬静的小脸上,一种从身到心的愉悦让他感到久违的亲切。 最后一件亵衣褪下时,窗外偷窥的一双眼突然被某人的手按了回去,显然是唐千峰不希望看着自己的亲爹越陷越深,才故意伸手蒙住了他的视线,免得让他看到不该看到的春光旖旎,遭来杀身之祸。 衣服褪尽,戏子手臂上的条条疤痕赫然呈现,令飞翼又一次心如刀割,疼惜地抚上去时,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让她窒息的不能言语。 那些年,为了用自己的鲜血炼制玉露丸来控制她体内的七情花毒,他究竟在这条手臂上割了多少道口子?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旧伤未愈,新伤又雪上加霜,那些流出的血液融入她的体内,让彼此血肉相连,再也难以分割,却总是午夜梦回,让她心疼到泪落无声。 他如此无情地对待自己,却将她视若无价珍宝,细心呵护,此情之深,令她惭愧。 看着她感伤的样子,戏子却揶揄地挑起她的下巴,佯装不满:“飞翼就这么喜欢看我的**吗?还要不要给我穿衣服了?”说着他故意往窗外斜睨了一眼,声音放低,却隐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谑笑,“动作再不快点儿,我可就要被别人看光光了。” 飞翼被他这么一激,连忙捞起一旁的白衣锦服,快速地给他套上,动作之熟练,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紧接着,一条洁白嵌金丝的腰带果断绑了上去。 大功告成后瞥一眼他得逞的笑容,飞翼没好气地一拳轰上他的胸膛,笑骂:“无耻!” 戏子却趁机将她揽入怀抱,温热的气息吞吐到她的脖颈间,渲染无限魅惑:“等我一下。” 说着恋恋不舍地在她耳垂下落下轻轻一吻,转身朝房外走去。 时隔一年多,他给她的感觉不但没有丝毫陌生,反而亲密的像从来不曾分开过,那一丝萦绕在耳边的温柔气息经久不散,令她痴迷沉醉。 这厢唐威父子还趴在窗边欲看好戏,岂料这主人公突然不见了踪影,老小四眼一瞪,下意识地往侧面一瞧,相继傻了。 戏子不知何时倚在门框边,一身的锦缎华袍贵气非凡,眉宇间的邪傲不容忽视,正抱胸似笑非笑朝他们望来,间或还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唐威率先反应过来,油光满面的脸顿时一阵抽搐,两腿一分叉,已吓的双膝跪地,苦哈哈地傻笑了两声,终于哭了:“爷……” 戏子不动声色,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唐威身后还在发愣的小子,眸光诡秘一闪,懒懒的一句话听在人耳中却显得威慑十足:“无妨,起来说话。” 唐威擦了把热泪,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瞧见唐千峰还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心下一慌,连忙把他拉到身前,满脸讨好地对着戏子说道:“爷,这是犬子,第一次见爷,不懂礼数,望爷,莫……莫要责怪。”说罢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了唐千峰的屁股上。 被踢跪下来的唐千峰脑袋往地面上一磕,陡然清醒了过来,却死也不敢抬头了,支支吾吾的声音像苍蝇,半个字也说不清楚。 戏子也懒得探究他到底说了什么,直接把目光转移到满脸谄媚的唐威身上,随口说道:“今晚我有客人要前来赴会,还请唐老板多准备些酒菜,不甚感激。” 唐威咧嘴,兴奋地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把醉香楼的主厨都请过来,绝对包爷满意!” 戏子淡淡“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人了,免得再骚扰了他们夫妻亲热,要不是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他早掀了唐府的屋顶了,还能容这老小子在这儿嘻嘻哈哈? 唐威得令,忙拖起地上半死不活的儿子,死命地拽离了此地。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戏子恍惚忆起这一年来和唐千峰在一起的种种趣事,一抹谑笑爬上眉头,竟有种舒畅的快意。 身后的飞翼不约而至,看他笑的如此欢乐,不免好奇:“笑什么?” 回头牵住她的手,戏子回答的坦然:“想起过去做张小北的日子,还真是有趣。” 飞翼凑近他,刻意调侃:“后悔了?” 唇边的笑意不减,戏子拦腰将她抱住,迫的她不得不近距离地直视他,阴柔笑道:“只要有你,我无情戏生生世世都不会后悔。” 简单的一句誓言令飞翼感到心中一暖,深情凝视他美的耀眼的俊脸,有些失神。 戏子伸手捻起她鬓发上的尘屑,食指轻弹,彼此相视无言。 唐威不愧为一方霸主,这办事效率那是相当的高,不到一个时辰,偌大的厅堂内已摆满了丰盛的山珍海味,更有数名姿态袅娜的美人儿手持精致酒壶随侍在侧,真正是秀色可餐,旖旎怡人。 大厅门口,唐千峰紧张地拧着衣角,战战兢兢地朝唐威的身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问:“爹,戏爷怎么还不来啊?” 本来就激动的心脏狂跳的唐威顿时给吓了三跳,回头挤眉瞪眼,怒道:“吵什么吵?耐心等!” 眼见儿子憋屈地埋下了头,唐威走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警告了几句:“我说小子,一会儿你得给你老爹我争点面子,别像刚才那样吓的差点尿裤子!听到没有?” 唐千峰连连点头,随口补充了一句:“爹刚刚不也吓跪了哭鼻子了吗?” “我去你奶奶的!”唐威毫不留情一个暴栗砸过去,气的火冒三丈,“我那是激动!我爷来了我能不激动吗?你激动不?” 唐千峰明智地往后退了两步,天塌下来他也不再发表意见了,既然说什么都错,还不如干脆闭上嘴。 唐威随即振了振衣袍,对着门外一脸的肃然起敬,笔直而立,坚定如磐石。 不消片刻,话说这戏爷还真悠哉悠哉地来了,身边还带着个白衣胜雪的秀丽女子,正是传说中早已和戏爷双宿双飞的武林奇侠风间飞翼。 这二人无论是近看还是远观,都比神仙眷侣更显得赏心悦目,一瞬间点亮了墨黑的苍穹,直练人心悸不已。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4章 七情歌止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唐威呆呆地看了片刻,这才扬起一张花儿笑脸,挥袍扬袖地迎了上去,立刻卑躬屈膝,满脸敬畏:“爷,您来了。” 戏子垂眸淡淡地睥睨了他一眼,未做停留,拉着飞翼径直往厅内走,漫不经心的话语如雾飘到众人耳畔:“怎么我的客人都没来吗?” 唐威不敢怠慢,转身急匆匆地尾随,诚惶诚恐道:“回爷,一个都没来呢。不知爷邀请了哪位贵客,不如让小的差人去催一催。” “不必。”途经唐千峰面前,眼看着他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礼,戏子刻意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吓的双手哆嗦,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唐千峰是吧?算你一个!上座!” 此言一出,父子皆惊,唐千峰更是惊的魂不附体,抬头时目光甚至透着骇然,他本来胆子就小,现在又面对着自己从小膜拜的偶像,虽激动不已,同样还是吓的扑通跪了下来,这次叫的口齿还算清楚:“千峰不敢!千峰不敢!” 戏子懒得跟他废话,随手一拎就把他软软地扔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回头吩咐呆傻的唐威:“我想跟我的朋友好好聚一聚,还请唐老板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免得一会儿扫了我朋友的兴致。” 唐威就算傻成了呆子也知道他这位爷所指的无关紧要之人是谁,当即擦了把冷汗,遣退了桌边的数名绝色佳人,连同自己三步一回头地走人。 偌大而静寂的厅堂内只剩下了他们仨。 唐千峰如坐针毡,手心直冒冷汗,低着头,连个气都不敢出。 戏子拉着飞翼在一旁坐下,拿了酒壶亲自替二人斟酒。 唐千峰偷偷瞄了一眼,忽觉他斟酒的姿势很是眼熟,心里咯噔了一下后,倒不怎么觉得害怕了。 可看着他亲手端着酒杯递过来时,唐千峰还是难免心脏一阵猛跳,抖着双手像领圣旨似的把酒杯接了过来,受宠若惊地连连颔首:“多谢戏爷。” 飞翼手托腮,好笑地看着这二人,心中不禁在想,这唐千峰要是知道戏子就是和他相处了一年多的张小北,不知脸上又会呈现多么丰富的色彩,那一定很有趣。 戏子虽然目不斜视,但明显感觉到身边女子眸底绽放的调谑,桌下的手偷偷探了过去,默契地勾住了她的小指,他轻轻一拉,她用力一收,面上隐着笑意,佯装镇定,桌子下面的两只手却玩的不亦乐乎。 唐千峰抿了一口小酒,刚刚松了口气,立马又被屋外传来的一阵惊雷踏步声吓的酒水洒了一身。 连戏子和飞翼也不免一愣,抬眸不约而同朝门外望去。 只见一飙妇手攥菜刀,雄赳赳气昂昂地闯了进来,大脚所跺之处竟隐隐裂开了几道缝隙,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飞翼轻笑,明眸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在戏子耳边低语:“你娘来了。” 他却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苦笑,纠正:“是债主。” 几乎眨眼的功夫,何诗诗彪悍的影子便倒映在了厅堂内,随即大跨步地冲了进来,手里的菜刀潇洒一甩,稳稳铡在桌角上,她裙袍一扬,大腿一迈,欠身向前满脸凶态。 近距离一看,唐千峰惶惑地叫了一声:“何……何大娘?” 何诗诗傲慢地瞟了他一眼,复又将目光焦点聚在戏子身上,很不客气地叫道:“我说小子,你到底给老娘唱的哪一出啊?今儿你不把话说明白了,以后老娘天天吃你的霸王餐!哼!我吃穷你!” 对于这只河东狮咆哮时的种种难看,戏子早已司空见惯,当下也不急着应对,随口问了声:“他们呢?” 何诗诗大手一挥,唾沫横飞:“甭管他们!你先回答老娘问题!说!为什么要杀我北?哦不!为什么要杀你自己?哦不!简要概括!意思就是!你!为什么要自杀???” 一席话落,唐千峰无可避免地再次陷入了呆傻状态。 这厢戏子笑意不减,端起酒杯状似悠闲地晃了晃,轻声细语道:“早前您已把话说明,你我既非亲生母子,不如吃了这顿饭,好聚好散,至于其他,多说无益。” 话音刚落,何诗诗“呸”了一声,爪子伸过去直接夺了他手里的酒杯,仰脖一灌,张嘴便是狠话:“少跟老娘装腔作势!别以为你是什么戏爷了就可以不把你老娘放在眼里!不是亲生的老娘还含辛茹苦把你养了一年多呢!你个白眼狼!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你倒好!坐拥金山银山怀抱娇羞美娘子老娘我还要继续过着风烛残年吞西北风的苦日子?我呸!呸呸呸!我何诗诗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我管你是北北还是戏戏!总之你是我儿子!天塌地陷你也得管我叫声娘!” 狂风暴雨似的一阵爆叫成功地令戏子皱了皱眉,看样子,这个事情不好弄啊!平白无故多了个娘,他到底是不是该焚香感谢一下上苍的怜悯啊? 飞翼却一点也不以为然,看到这一幕反而感到十分有趣,想起戏子一出生就被亲娘迫害,现在居然有人逼他认娘,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喜事。 何诗诗吼了半天见眼前的男人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先填个饥,边吃边把酒杯举过去,咕咕哝哝:“好吃好吃!儿子倒酒!快!” 戏子无可奈何,只好拿起酒壶给她倒了杯酒,瞥到一旁的唐千峰正惊悚地望着自己时,他不免心中一怔,干脆转脸躲避了这双眼。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了动静,却见灵姬和傅子俊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前者满脸虔诚地来到戏子身畔,恭敬地颔首,低低唤了一声:“爷。” 戏子注意到傅子俊看他的眼神变了样,像是明白了一切,惊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敬畏,遂问向灵姬:“你都告诉他了?” 灵姬回答的十分肯定:“是。” “淡云步呢?” “不知道,应该要晚点到吧。” 戏子示意她坐下,唇边溢出一丝邪冷笑意:“架子可真够大的。” 灵姬刚坐下,那厢傅子俊也跟着不客气地凑过来准备落座,却意外地听到了戏子凉薄到几乎无情的拒绝:“对不起,这里没有你的位子。” 没等傅子俊回上一句,何诗诗举双手表示赞同:“对不起!我也觉得这里应该没有你的位子!” 傅子俊哑口无言,心里又郁闷又憋屈,这对母子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啊?所谓不知者无罪,他怎么知道他认识的张小北是戏爷借尸还魂后的张小北?要不是早知道了灵姬是只蛇妖,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怪诞的事情啊!难不成是在怪他先前拿菜刀要砍风间妖女的事?那就更不能怪他了!当时他只是情急之下一心想为小北报仇,怎知小北就是戏爷,戏爷就是小北?总而言之三个字,他没错! 可眼下,他也只能委曲求全站一边儿去了,谁让这戏爷势力这么庞大,身边两位美人任何一个都足以把他捏成肉球了,想活命就得先学会见风使舵,以后有的是机会勾搭他。 场面本来已是一片和乐,谁知唐千峰突然冷不防地站了起来,浑身一哆嗦,咬咬牙道:“我……我内急!你们……慢用……” 说罢,他一个趔趄,逃难似的直往外冲。 众人微愕,隐约明白过来。 这一路狂奔,唐千峰嚎叫不断,仿佛身后有只恶鬼在穷追不舍,一路直跳脚,恨不得逃飞到天上去。 说来也怪,这么没头没脑地瞎跑,居然跑到了张小北的墓前,那一刻,唐千峰顿时悚然无语,张着嘴巴半天没能合拢,前所未有的惊吓登时震的他双腿瘫软了下来,竟没注意到一旁的道袍男子。 淡云步已经在这里站了足足三个时辰,他冥思苦想,终是不明白其中到底有何玄机。戏子体内虽然残留了一魄,但凭这一魄想让他苏醒根本是痴人说梦,何况师父曾说过,魂体一旦相遇,便会双双湮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那三魂六魄非但没有魂飞魄散,反而重回了戏子体内,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正毫无头绪之际,唐千峰的出现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还没等他出口相问,这小子已经跪爬了过来,抱着墓碑就是一阵嚎啕大哭:“小北……啊呜呜呜呜……怎么会这样……小北……呜呜呜呜啊……” 淡云步深深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好心安抚:“千峰,别哭了,其实……” 唐千峰痛哭之余,回头呜咽问道:“其实什么?” “其实……” 淡云步想了想,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虽然这件事怪异的让人无法相信,可唐千峰却离奇地明白了,回想起刚刚在饭桌旁听到的一切,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个世界果然荒唐足够疯狂! 淡云步送唐千峰回到府上时,已经将近亥时,厅堂内满桌的美酒佳肴也早已撤了,二人穿过长廊来到后院。 今晚的月亮美的不似真实,朦胧的光芒如轻雾般悠悠洒落,淡淡清风拂过面颊,宛如情人温柔的抚摸,月影下的牡丹迎风摇曳着,更衬着远处凉亭绝美如画。 而那画中的男子正优雅地靠在藤椅上,垫上的天然蚕丝在月光下熠熠发亮,他一身素净的洁白中衣,青丝随意散落,把玩着紫砂杯的姿态慵懒依旧。高空中的月色虽美,却不及他侧脸勾勒的轮廓那般精美绝伦。 他的存在,总是能在美丽的事物面前理所当然地掩盖和超越,过去如此,此刻亦然。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他唇角勾起的邪魅笑痕更让人心动着迷。 美酒飘香,他阴柔的嗓音比醇香的美酒更醉人:“阿步,你来晚了。” 淡云步挺秀的身姿从阴影中呈现出来,身后还露出个畏畏缩缩的脑袋。 眸未抬,戏子也猜到了他身后的人是谁,唇边的笑意不由地淡了淡,一边呷着杯中美酒,一边懒懒地表示内心不满:“阿步你会不会太不给面子了?就算不想来也应该差人过来通知一下。这个时辰……呵!你这是故意来打扰我和飞翼共度良宵啊!哈哈!”他恣意大笑了一声,继续自斟自饮。 淡云步面不改色,直截了当回答:“人多口杂,我不喜欢。”尤其是何诗诗那张吃起饭来还能喷出口水的大嘴,那会严重影响了他喝酒的兴致,何况还要面对着他和飞翼恩爱的画面,虽然他可以表现的不在乎,可心里难免要狠痛一番。 闻言,戏子点点头,状似理解,“早猜到你不喜欢人多的场面了,那趁着现在夜色未深,我再单独请你喝一杯如何?”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慢条斯理地递过去,桃花眼里光芒闪烁。 手在空中举了半天,淡云步却没有上前接过去的意思,反倒将身后的唐千峰拉了出来,逼迫着满脸紧张的他不得不直视藤椅上的男人。 淡云步的口气十分严肃:“这杯酒应该先敬千峰而不是我。这一年来,除了何诗诗,一直都在照顾你关心你的人是唐千峰。虽然真相我已告知,可这个小子还是固执地想亲口来问问你。”他说着,硬是推了唐千峰一把,意味深长道,“既然你已恢复所有记忆,就不该对他形同陌路。谁是真心对你好真正在乎你的人,我希望戏子可以从唐千峰开始,从今以后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至于……走上不该走的路。” 走上不该走的路?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不过眼下戏子也管不了那么多,对于唐千峰这个小子,他倒是喜欢的紧,虽然平时胆小了一些,但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对他比对自己还要好。 一声放纵的大笑成功打破了肃穆的气氛,戏子站了起来,走上前,郑重其事地将酒杯举到唐千峰面前,诚意十足:“千峰,喝了这一杯,你便和阿步一样,以后都会是我无情戏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请。”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5章 恍如初见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这回唐千峰直接激动成了软柿子,热泪盈眶地把酒杯接了过来,颤抖着嘴巴竟也离奇地吐出了一段话:“戏爷言重了,千峰……千峰不敢。只要小北,哦不,戏爷您平安无事,千峰便无任何奢求。” 戏子笑的开怀,抬头看着淡云步,故意调侃:“我说阿步,有必要跟我玩这出戏吗?难不成你以为戏子是个忘恩负义的宵小之徒吗?你放心,你对我和飞翼的恩情,戏子同样没齿难忘,亏待不了你。” 淡云步有些尴尬:“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有些担心,担心眼前这个戏子会不会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戏子,如此看来,他似乎多虑了。 上前轻拍他的肩膀,戏子显得丝毫不以为意,笑逐颜开:“算了,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这份恩我都会记在心里,以后若是用得着戏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淡云步握住肩膀上的手,终于释怀地点下头:“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过些日子?”戏子想了想,有些失望,“过两天我就要回苦无山庄了,那得劳烦你跑个远门才行。” 淡云步微微一笑,回答极干脆:“没问题。” “好!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这个……”淡云步苦笑,“恐怕有点难。” 至今为止,他们俩拼酒都不曾拼个输赢来,更别提能不能醉它一场了。 听他这么说,戏子却一点也不觉得郁闷,依然搭着他的肩膀笑的放肆豪迈,邪恶的眸子里闪耀着促狭:“怕什么?以后你的戏子哥哥有的是机会陪你喝!但是前提是不能冷落了你的嫂子!” 淡云步突然有些发晕,心里直懊恼,什么哥哥嫂子,真以为他好欺负啊?让也让了,该撮合的他也撮合了,这家伙还这么得寸进尺占他便宜!太可恶了! 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淡云步挥开他的手,很不淡定地回了一句:“都这么晚了,飞翼早就等急了,还不快去?” 戏子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现一抹惊艳,复又化做诡异的邪恶,迷人的笑容看的一旁唐千峰心花怒放。 “对啊,你倒是提醒了我,可不能让我的飞翼久等了。”戏子端起桌上的酒杯,笑意如沐春风般悠然自得,对着二人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便漫步离去。 月影如纱,笼罩着他颀长而挺拔的背影,朦胧中掩映着一丝阴鸷的鬼魅,令淡云步不由呼吸一阵紧蹙,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突感惶惶不安。 就在这时,耳边恍惚飘荡起一缕箫音,宛如来自梦谷仙山的空灵妙乐,柔婉缠绵,丝丝入扣,瞬间便令凉亭内的二人迷失了心魄。 月光下鬼魅的影子一路来到院落深处的阁楼前,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聆听着近在咫尺的美妙音符,他唇角邪魅一勾,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寝室内燃着白玉兰香,萦绕在鼻间,经久不散。 飞翼正对着明月忘情吹奏着动人乐曲,不料腰间蓦然一紧,她微愕,箫声戛然而止。 戏子从身后环抱着她的纤腰,将紫砂酒杯递到她面前,眯着桃花眼,但笑不语。 她笑,明知故问:“什么?” 他亦笑,却是故意恐吓:“毒酒。” 飞翼眸底的笑意染上一丝趣味,佯装好奇地接到手中,转身面对眼前俊美的男子,她端起酒杯,粉红的薄唇毫不犹豫地张开饮了这杯所谓的毒酒。 然而,辛辣的酒液尚未及穿过喉咙滑入肚肠,腰间又是蓦地一紧,戏子抱着她,迅速吻上她的唇,缠绵允吸着遗留在口腔内的美酒,他满足地将她揉进怀里,软舌探入她的贝齿,忘情沉沦…… 窗外,月出皎兮。 此爱绵绵无绝期。 ―――――――――――――――――― 从唐府到苍篱山这一路,淡云步踽踽独行,总觉得这段路比往日漫长了好几倍,直到天亮才漫无目的地走上了山。 晨曦的光芒温柔地普照大地,万物复苏,尽情迎接阳光温暖的爱抚,却独独温暖不了他怀里那颗凉透的心。 戏子重生,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离奇的像是恍惚做了一场诡异的梦,令他百思难解其中奥妙,却分明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正躲在暗中濒临爆发。 这让他惶惑不已,心乱如麻,偏生冥冥之中又将那段冰封的感情悄然融化,想象着曾经心爱的女子此刻已然缠绵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那种割心的痛几乎覆盖了一切,顷刻攻陷了他多年来努力驻守的心城。 有人只知道放手的潇洒,又有几人能明白那种无边无际的寂寞和痛楚?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修成正果,他只是用心地走自己的每一步路,哪怕铺在脚下的是漫山火海,哪怕是冰刀利刃,既然踏上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只能摸索着继续往前走,地狱或天堂,一切都只是他的命。 他大概不会想到,在这条布满荆棘的漫长道路上,还能欣赏到如此美丽的风景: 绿野幽深,彩鹊欢啼,白雾缭绕处,一身琉璃雪裙的娇小身影若隐若现,灵动如歌,飘渺而神秘,遥远的像是千年前的一场游园惊梦。 而眼前看到的,却是真真切切的一幕,甚至,他还能听到那个如仙般的少女俏皮的话语。 “哎呀!白姑娘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呀?都叫你不要到处乱跑了,这下好了,摔疼了吧?晤,真调皮!” 白裙少女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小白兔从草地上抱了起来,覆着轻纱的脸庞上只能看到一双曜石美瞳,翦翦水眸流转着动人神韵,溢着对怀中小兔儿的深深爱怜,一时间,竟然令远远凝望的淡云步迷了心神,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儿时的一幕,那个眼神,好像当年飞翼捡到受伤的落飞,那样纯真无邪,明亮灿烂。 怔忡间,却见那少女慌乱地朝他奔了过来,定睛一看才知是那小白兔受惊逃蹿,惹得她一路追赶,淡云步刚想让开,却还是迟了一步,一个软绵绵的小脑袋就这么横冲直撞到他的胸膛上。 心跳顿时漏了一节拍,月痕抬头一看,目瞪口呆,紧急往后倒退,刚想掉头逃离,不料脚下又拌了一根树藤,眼见就要摔个狗吃屎形象全无,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稳稳托住,愕然回眸时,正对上一张清俊漾着如水微笑的明媚侧颜。 他的声音竟然有种能够温暖冰川的柔和:“你没事吧?” 呆呆地看着这张美的不似真实的容颜,月痕感到自己的心已经飘飞到了空中,好半晌才拉回了一丝神智,匆匆忙忙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低下头,暗暗压下群鹿乱撞的心,嗫嚅了一声:“掌……掌门……师叔……” 淡云步了然,敛了面上的笑容,沉声问道:“你是琼花宫的弟子?” 月痕不假思索,摸着藏在面纱内的丑陋疤痕,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声:“嗯……” 淡云步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可脚下的步子却莫名地有些恋恋不舍,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依旧埋着头,看上去十分紧张。 那一瞬,他的笑容竟然比阳光还要璀璨,柔声呢喃:“小心点。” 月痕蓦地抬头,捕捉到那抹如昙花般一闪而逝的笑颜,眼前仿佛盛开了一片漫山花海,美不胜收。 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太清宫,月痕依旧沉浸在如梦般的幻境中,走在长廊里痴痴傻笑,小脸绯红一片,目光闪闪发亮,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陶醉远远地便觉察到了她的怪异,嘴上直咕哝:“这傻丫头被人点了笑穴吗?笑成这样?啧啧……” 没头没脑地又撞到了一堵肉墙,月痕吃痛地捂着脑袋,抬头撅着嘴很是懊恼:“师父,你的肚子怎么那么硬啊?”哪像淡云步,胸膛软绵绵的,靠上去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陶醉感到一群乌鸦从眼前飞过,满脸黑线:“不是,你说你这丫头自己走路不看着点,撞了师父还嫌师父的肚子硬,哪有你这种徒弟?” 半个多月以来,陶醉算是看清这丫头的真面目了,什么天真无邪乖巧可爱简直跟她完全沾不上边,她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倔丫头,仗着他的宠爱骄纵不可一世,真是让他抓心窝子的想打她一顿。 “哦……”月痕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直接无视他的存在,绕道而去。 心口一凉,陶醉感到有种被冷落的心酸,回头看着那丫头像只兔子似的蹦跳离开,他愈发感到委屈,心里直纠结:真是的!我可是你亲爹啊!什么态度?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可事实证明,到目前为止,这确实是一件比让公鸡下蛋还难的事。 这一夜,月痕又很没出息地睁眼到天亮,空气中的缕缕箫声明明早已收尾,却又离奇地在她耳边重复回荡了好几遍,以至于起床时还能将这首美妙的曲子给哼唱出来。 辗转苦思了一整夜,月痕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反正每天吃喝玩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有趣的事情玩玩儿,看看这冷若冰霜的男人究竟每天都在干什么。 嘿嘿奸笑了两声,月痕穿戴整齐,蹑手蹑脚地来到陶醉的房内,见床上的男人依然睡的跟头猪一样,她邪恶地撇撇嘴,从衣角拉了根线头,满脸阴险地趴到床边,用线头直往他的鼻孔戳。 “啊……啊……啊嚏……” “噗哈……”月痕连忙捂住嘴,笑的花枝乱颤。 这厢陶醉迷迷糊糊地转醒,看到身边一脸坏笑的丫头,终于明白过来,猛的起身,抓心肺地嚎叫:“天尊那个圆屎!刚梦见如来佛祖要收我为徒,你你你你……你说说你……你……哎呀!!!” 月痕笑的更乐了,边说边手舞足蹈:“哇!如来佛啊?师父你眼光好高,好高,好高哦!” “我去你的!”陶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抱着枕头直打哈欠,丝毫没有要起床的意思,懒洋洋地踢了踢她,“这么早啊?有活动?” “有!”月痕斩钉截铁一挥手,凑过来双手一合,笑的无比谄媚,软声细语地说,“师父!你帮我一个忙吧!我法术不精,暂时还办不到!拜托了!” 闻言,陶醉立马条件反射往里一挪,警惕道:“干嘛?你想干嘛?” 月痕嘿嘿一笑,又往他面前凑了凑,笑嘻嘻地打着商量:“师父,你把我变成一只兔子好不好啊?” 陶醉双眼眨巴眨巴了两下,状似迷茫:“兔子?” 月痕直起身竖起两只小手又蹦又跳:“对啊对啊!就是一只可爱又可爱的小白兔!” 陶醉发现昨天飞走的那群乌鸦又飞回了脑门前,他心一凉,一把将月痕拉到身边,伸手探她的额头,满脸担忧之色:这丫头该不会和他呆的时间久了,也跟着神志不清了吧?啊呸呸呸!他陶醉什么时候神志不清了? 月痕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很严肃地把他的手按了下去,一本正经道:“师父,您判断失误,徒儿没有发烧,真的。” 陶醉脸一绿,无语。 月痕笑呵呵,抱着他的胳膊继续纠缠到底:“师父,您就帮帮我吧!我最近好想吃萝卜,师父,求您了,把我变吧,变吧,变吧……” 陶醉被她摇的一阵昏天黑地,哭笑不得地说:“吃萝卜也不用非得变成兔子才能吃啊丫头!你这是要把你师父我逼疯才罢休啊丫头!丫头哎……”实在拗不过这头小牛的倔劲,陶醉只好点点头,“好好好!我变我变!我变就是了嘛!别摇!再摇我就死了!” 月痕一听,立马激奋地跳了起来,直拍掌:“好啊好啊!师父快变!快快快!” 看着这丫头像是赶着投胎似的,陶醉的好奇心如潮水猛涨,眼下没辙,他只好先依了她,手决一引,“嗖”的一声,金光乍现中,面前的小丫头顿时不见了踪影,却有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在地上蹦跳,好不欢乐。 身为灰兔子的月痕低头一看,欣喜之余却垮下了兔脸,两眼泪光闪闪:“师父,为什么我会变成一只灰兔子?我要变成小白兔,小白兔!” 陶醉困扰地挠挠头,为难地说:“呃,可能没吃早饭法力没开窍。不过灰兔子也挺好的,关键是耐脏对吧,你乖,去玩儿吧,师父我再眯会儿哈!” 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难免怀疑:这倒霉孩子不会是看上哪只公兔子了吧?哎呀!哎呀呀呀呀…… 带着意外的失望,小灰兔子无可奈何地蹦跳了出去。 一路来到幽静的树林,小灰兔伸着脖子东张西望,入目皆是一片绿色幽幽,静寂无人。 但小灰兔知道,再过一会儿有个男人绝对会经过这儿。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6章 至尊女帝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那些日子她可没在苍篱山白混,虽然淡云步这个家伙性情冷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但长期下来,她总算摸清了他一点皮毛。就是每天他都会经过这片树林,去一个被施了障眼法的神秘地方,她法术不高,每次只看到他一闪而逝的背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于是她决定,这次一定要想办法勾搭上他。 说淡云步,淡云步还真就到了。 只见他一身洁净素雅的襦衫,一路走来,脚下仿佛踏着淡淡云彩,悠然自得,潇洒而从容,更有一种高蹈世外的淡雅气质,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灰兔看着一双纤尘不染的白靴越来越近,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兔牙一咬,心一横,死就死吧! 于是立马趴在了地上,四只小腿开始抽筋似的痉挛起来,伴着“吱吱”的微弱声响,小灰兔卖命地演着一出小生命即将凋零的苦肉计,企图把淡云步的目光吸引过来。 嘿!这招还真管用! 淡云步看到这样一幕后,居然真的加快步子走了过来,蹲下身查看详情。 小灰兔索性眼皮一翻,假装晕了过去,心里又激动又兴奋:啊哈哈!这个家伙好笨,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淡云步自然不知道一只小兔子的花花心肠,当即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还有气息后,居然动作轻柔地把她抱在了怀里,惹得小灰兔心脏恶抖。 紧接着,他又细心地查看了一下她身体的每一处,柔软的手掌触摸过来时,几乎弄的她鼻血狂冒。 天哪!这是一只男人的手吗?怎么可以软到这么温柔的地步?叫她的小心脏如何承受得了啊? 淡云步见怀里的兔子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就有些纳闷了,难道是内伤?可惜他不懂医术,只能先用法术给她灌输一丝温暖。 这股暖流涌过全身时,终于安抚住了小灰兔躁动的心,她睁开一双宝石眼,深情款款地朝他凝望,感动的差点落下热泪,尤其是看到他微微漾起的明媚笑容,顷刻便令她沦陷了进去。 好……好有爱心的掌门师叔啊…… 哦不,应该是好笨的掌门师叔啊!法力那么高强,居然不知道她是装的!不过这样也好,他越笨,越能体现出她的聪明伶俐。 可接下来,却让这只小灰兔傻了眼。 淡云步也许是见她苏醒了过来,以为没什么大碍了,便又轻轻地放回了地面上,起身离去时完全没注意到这只灰兔子正在他的身后急的又蹦又跳。 亲!别走啊!要走也要带我一起走啊!人家伤还没好,真没好…… 可不管这只小灰兔使出浑身解数演的再怎么入戏,已经走远的淡云步始终不曾回头,最后心急火燎之下,她干脆跳了起来,后腿一蹬,飞快地追了上去。 那厢淡云步走着走着,突然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蹭到了脚边,低头好奇地看去时,不免一愣。 小灰兔一追上他,就理所当然地粘了上去,咬着他白色的靴子直磨牙:“吱吱……吱吱……” 淡云步瞠目结舌,这哪儿来的小兔子这么有灵气?看她这架势,是打算跟定他了?不过一只小兔子而已,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把她带在身边,以后寂寞的时候还能有个伴,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于是,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欣喜地把她抱了起来,笑睇一双激动的兔眼,柔声道:“既然你这么想要跟着我,那我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他略一沉吟,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嗯……那只兔子叫白姑娘,那你……就叫灰姑娘好了!” 灰姑娘? 月痕傻了。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拿她的缺点来取名字呢? 她明明可以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白兔的,都怪师父,唉…… 不过令她惊喜之余又有些狐疑的是,这个淡云步,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这笑起来的样子哪里像从前那个淡漠无情的男人?分明更像个开朗的大男孩啊! 诡异!太诡异了! 然而她不过是异常激动地颤抖了几下,淡云步立刻紧张地将她护在怀里,轻柔地安抚住她的小脑袋,浅吟低语:“乖,跟我回家吧。” 这……这是要逆天了吗? 难道是因为她认识淡云步的时间太短,所以对于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了解? 可若不是亲身体验,打死她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抱着一只小兔子笑的像个孩子! 没有时间供她深入思考,很快,月痕便见识到了这个笨男人一直神秘出入的另一个家。 那是坐落在半山腰处的二层竹屋,屋里的格局和摆设简单而朴素,一楼有张方形的古老木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上等的紫砂壶,白瓷制成光洁可鉴的茶杯,木雕酒杯。角落处的大型木架上放着一堆杂物,却摆放的极整齐,丝毫觉不出凌乱。最上面放着调酒用的酒具和酒罐,隐隐约约还能飘来醇美的香味。 走进这间屋子,立刻给人一种洁净淡雅的清新之感,令小灰兔纠结的小心脏渐渐地放松下来,抬头深情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淡云步将她放在木桌上,自己拉了竹椅坐下来,斟了一杯酒,一边细细品酌,一边目含笑意地打量着她。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月痕还是紧张的不敢动弹,在他长久的凝视下,她甚至感到浑身发热,从兔耳朵到兔尾巴,烫的几乎要燃起火来。 半晌,清俊雅致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一丝困惑,淡云步放下酒杯,正色望着她,语气带着一丝疑问:“灰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为什么我会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久的好像隔了好几世?” 兔子一阵发晕,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傻了吧?还隔了好几世?这也太夸张了吧?咱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怎么就没这么觉得呢? 淡云步自然是听不到一只兔子的心里话,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酒,这一次不似先前的慢条斯理,而是举杯一饮而尽,浑身一股豪气云天的潇洒气魄,与先前的淡漠优雅判若两人。 “你知道吗?最近我总是梦见飞翼。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一身白衣在我触及不到的地方飞翔,就像一阵风,一阵风……”轻轻呢喃,淡云步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唇角的笑意荡漾着无限憧憬,仿佛自言自语,“我追逐着她,从陆地到群山,再到一望无际的海洋,她却始终翱翔在蓝天白云间……” 听着他淡淡的话语,月痕莫名地感到一种压抑的忧伤,渐渐融入了那双云淡风轻的眸子里,安静地听他诉说。 “其实我知道。”淡云步突然话锋一转,闪亮的俊眸瞬间黯淡下去,“她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了,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只是……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他却没有一丝醉意,反而显得愈加清醒,看着桌上温顺的小灰兔,嘴角勉强地扯开一道痕迹,苦笑道:“灰姑娘,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那该多好?做人好累,真的好累……”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月痕没想到这个男人心里居然藏着这么多事,甚至还对着一只刚认识的兔子吐露心声。若是换做原来的她,也许现在早就冷漠地遣她离去了。 看来,变成兔子的想法是明智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所掌握的信息已经足够在师父面前炫耀一番了。 嘿嘿暗笑了两声,兔脑袋不经意一抬,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低头看看自己的现状,立刻大着胆子蹦跳了上去。 淡云步没料到这只兔子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二楼,只好放下酒杯随其上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小灰兔直接跳进了书房。 书房内同样的简洁干净,明亮的光线从窗外流泻而入,房内南面摆放着简陋原木书架,,上面零零散散放着画卷和书。窗边摆着四尺见方的木桌和两只卧椅,两只圆木凳,桌上同样摆放着茶具酒杯,北面角落一个小木架上放着酒坛酒壶。 小灰兔直接跳到了另一扇窗边的书桌上,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旁边放着一叠书简和几张画卷,其中一张平铺在桌面上,正是一幅山间林月图,明月如勾高悬天际,清明山间,淙淙流水,幽雅精致,洋洋洒洒勾勒出清冷宁静的夜色。 月痕心中不由荡起一丝激赏,虽然她不怎么懂画,但如此独树一帜的画风绝对不会出自一般画者之手,看似轻描淡写,却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美妙绝伦。 一双漂亮的宝石眸望向门口屹立的淡雅身影时,流露出的不再是先前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而是认真的凝视,心怀尊崇。 淡云步微微一笑,迈着闲适的步子慢慢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兔脑袋,温柔的声音溢着美酒的醇香:“你真调皮,怎么到处乱跑呢?” 小灰兔一紧张,后腿往后一蹬,不小心踢翻了身后的墨罐,立刻洒了一身墨水,甚至连同桌上的明月图一并毁的一塌糊涂。 月痕心里暗暗叫苦:妈呀!这回可死定了! 没想到的是,淡云步非但没生气地把她拎起来甩手扔掉,反而焦急地把她抱回了怀里,苦恼地皱起了眉,全然不顾桌上一片狼藉,转身便朝门外奔去。 一路来到竹屋后的池塘边,淡云步不由分说,蹲下身直接把满身斑驳的小灰兔浸到了水中,一边小心地帮她清洗,一边不由失声轻笑,眸中隐隐跳跃着戏谑的光芒:“你这个灰姑娘可真够调皮的,来我家第一天就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我要不把你洗洗干净,一会儿就成了黑姑娘了,哈哈!” 月痕只觉得脑门前一群小星星在打着架,晕呼呼地任由那双手搓来揉去。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小灰兔,可……可也不能这么个摸法啊?苍天大地啊!这该死的笨男人,这是要把她连人带心一并掳获啊! 揉弄了好半天,小灰兔总算又恢复了原貌,却浑身湿透,颤抖个不停。淡云步连忙用衣袍将她擦干,又抱到有阳光的草地上,脱了外衫又帮她擦了两下,这才罢手。 临近晌午,日光灿烂的耀眼。绿池边芳草匝地,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绽放在其中,偶尔一两只蝴蝶悠闲掠过,逆眼看遍的,尽是清静而纯粹的美。 脱掉外衫的男人只身着单薄的劲装,原本洁净的胸前像被泼了一层墨,虽失去了洁白的雅致,却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散发的如玉般的气质。 小灰兔已经干爽如初,在他周围欢快地蹦来蹦去,时而把头埋进草堆里,两只前足在泥地里扒呀扒,像在挖什么宝贝;时而又去招惹蝴蝶,抓不到还在原地急的直跳脚,咬着一根青草死命拽,结果摔了个四仰八叉,逗得淡云步呵呵直笑。 月痕心里一片阴霾,敢情她这会儿成了逗观众乐呵的小丑了?这笨男人浑身弄的那么狼狈,居然还能笑的那么欢乐?真真是让人无语。 从地上爬起来,小灰兔甩甩尾巴踢踢腿,突然往原地一坐,两颗大兔牙咂巴了两下,安静的一动不动了。 躺在草地上的淡云步笑声顿止,支起身好奇地看着这只行为怪异的兔子,剑眉微微一挑,笑说:“你好像很不高兴?难道是在责怪我嘲笑你?”他连连摆手,急忙解释,“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似曾相识,莫名地感到开心而已,你可千万别误会……” 话到最后,淡云步反倒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跟一只兔子作解释? ――――――――――――――――――――――――――――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7章 至尊女帝2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不过这只兔子倒是听明白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偏偏还是一动不动,眼看一只蝴蝶飞到了面前,兔眼睛里邪恶的光芒一闪,前足猛的一拍,居然还真让她给逮着了! 淡云步一怔,一种哭笑不得又夹杂着惊喜的表情呈现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时,显得格外的可爱。 高高的蓝天之上,太白金星踏着一道祥云,抚须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啧啧感叹:“哎呀哎呀!这傻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不枉老头我夜夜给他织造梦境!只是……这哪来的兔子?”白眉突然一蹙,他目露疑惑,定神望去时,大惊失色,“我的天帝大老爷啊!坏了坏了!这回可真要逆天了!不成!我得找天帝商量商量去!” 话音刚落,祥云立刻朝着蓝天深处冲飞而去。 这道祥云并没有在天空疾驰多久,远远的便被太阳给捕捉到了。 “喂!老头!回来!” 太白金星虽然听到了战隐的呼唤,却碍着那团团热焰不敢近身,只能停下用心术同他对答:“干什么呀你这小祖宗!老头我有急事在身,没功夫陪你瞎玩!” 看他在云层上捶胸顿足的滑稽样,战隐皱了皱眉,“谁要跟你玩啊?你个死老头!又想干什么缺德事去?” 闻听此言,太白金星白发一甩,一副正义凛然:“瞎说什么呢你?我太白金星什么时候做过缺德事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行云和织梦之前那两次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战隐无所畏惧,下巴一昂,回答的甚是傲慢:“是又怎么样?那个诅咒不是有三次机会吗?只要在第三次来临之前,我们灭了欲魔,十一弟重返天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太白金星想起一千年前欲魔那个无人可破的诅咒,这对有情人必须经历生生世世的互相残杀,若有一世连续三次未应验,欲魔便会重生。而刚刚经他掐指一算,之前两次应咒时都发生了变故,一次是在淡云步六岁那年,一次就发生在不久前杜绝城的蛇妖做乱事件,而第三次,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欲魔已经提前现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这么一来,行云和织梦的第三次应咒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他怎么觉得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当下心一急,太白金星跺着脚直嚷嚷:“不行不行!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一定得上天庭汇报陛下,再瞒下去我这颗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自私!胆小鬼!”战隐冷冷嗤笑了一声,语气相当鄙夷:“你们这些做神仙的,什么事情都只为自己想!十一弟在人间受了一千年的苦,每一世不是被织梦妹妹残杀,就是亲手杀害织梦妹妹。可你们呢?安枕无忧过着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欲魔是六界共同的敌人,凭什么只让他们两个苦苦承担?我看哪!还不如让欲魔毁了六界,早点让世界末日来临呢!哼!要受苦也大家一起受!” 太白金星被他一席话数落的老脸一阵通红,牙齿咬的嘎嘣作响:“那那那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有点胆小我承认!你说我自私?我怎么自私了?我要是自私会跑到人间来帮行云恢复前世记忆?我这不是想让他早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欲魔,好做出……”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厢战隐已经忍无可忍反驳:“少假惺惺了!你都来人间几天了,我怎么没发现十一弟恢复了记忆?” 太白金星激动地捏捏鼻子,心里不禁暗忖,这臭小子真不愧是天帝的亲儿子,真是说哪儿都说不过,当即一个跳脚,急道:“我的殿下哎!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的那么明显呢?那得循序渐进,让行云自己慢慢开窍,慢慢感悟嘛!不然被天帝知道我暗中……” 战隐谑笑一声,冷不丁帮他补充了一句:“不然被皇父知道你暗中协助十一弟,你的小命就不保了是吧?” 太白金星忽觉那道道金光不像先前那般炙热了,竟诡异地让他从头凉到了脚。老脸一垮,他苦巴巴的就差没给他跪下了:“不是,殿下你真误会了!我……我就是有点胆小而已,我不是自私,不是自私啊……” “解释就是掩饰!”战隐斜睨他一眼,语气冰冷决绝,“你别白费口舌了!也休想去天庭告密!我会保护好我弟弟的,若是最终还是难逃宿命,大不了,我们六界集体灭亡!” 听其一席话,太白金星顿时哑口无言,几口唾沫咽了下去,心想: 是啊,千年以来,众神都冷眼旁观着这对有情人彼此相残。若不是当初天帝心有不忍,在行云被贬下凡之前,将他体内的七情六欲封印,如今的行云殿下,真不知会被折磨到如何残酷的地步。而他深爱的那个白衣飘逸如风般潇洒的女子,本应天真无邪,自由洒脱地过着平静的生活,却不料卷入欲魔的诅咒,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一千年了!这个诅咒还在无情地继续!而欲魔,却是不生不灭的一股力量,即使天地俱灭,即使万物重归混沌,它依然存在。六界能做的,就是利用比它更强大的力量,镇压住它,但谁也不能保证,未来,它会不会再次重生…… 想起欲魔,太白金星终于清醒过来。现如今,欲魔提前神秘现世,大抵跟刑诺那个大魔头脱不了干系,与其去找天帝挨顿骂,不如尽快查查这个刑诺究竟在搞什么鬼,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欲魔的所处之地,然后趁其力量尚未爆发将它镇压,说不定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太白金星总算舒服地吁了口气,盘腿往云端上一坐,手托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玩闹了一整天的小灰兔早已累趴在了桌子上,兔爪一会儿挠挠桌,一会儿拨弄拨弄酒杯,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 月痕一直都很好奇淡云步这家伙平时都吃什么,或者真的跟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男人!法术高强画工精湛赋诗谱曲还能调酒泡茶也就算了,居然还会种菜?什么土豆番薯萝卜青菜,后院满满的一大片!敢情这家伙每天都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呢!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 这会儿淡云步已将一碗切成片的胡萝卜端到了她的面前,坐在一旁满脸微笑地看着她。 小灰兔不禁感慨:唉!想不到我还是逃不掉吃萝卜的命! 想着在这儿也吃不到什么山珍海味,能有根萝卜填填饥就不错了,就算再怎么讨厌吃萝卜,那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不然哪有力气回家啊?唉!都怪自己当时走的急,没把那小金锏带在身上,估计这会儿师父正到处找她呢! 淡云步自然不知道这是一只不爱吃萝卜的兔子,不但准备了好几根,还满脸好奇地盯着她吃,看着那三瓣兔唇咂巴咂巴着,他甚至感到特别的赏心悦目。 月痕心里直叫苦:我的娘哎!这萝卜真是忒难吃了! 看来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你看你都把这笨男人耍弄了整整一天了,吃几根萝卜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下次再让师父把自己变成个会吃兔子的萝卜,把这现世仇给报了! 好不容易把这几根萝卜给撑下了肚,紧接着再改换她看着淡云步吃饭。 桌上的两道菜真可谓土生土长的原生菜啊!虽说简单了一点,但比起她吃的那几根萝卜,绝对是上品了! 只见淡云步优雅用餐,不时地笑睇她一眼,竟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个兔子聊起天来。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月痕亲眼目睹着这个男人天翻地覆的变化,小心脏停了再跳跳了再停,愈发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这淡云步特别喜欢兔子?所以表现的和对其它事物判若两人?目前她也只能这么以为。 想起他先前提到的“飞翼”,大抵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每晚吹箫吹的乐此不疲了。真没想到,这么淡漠无情无欲的掌门师叔,居然也是个情种啊!呜呼哀哉!被抛弃的男人真心可怜啊! 眨眼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暗沉下来,竹屋内燃起了幽幽烛火。 一番感慨后的月痕刚意识到应该趁早开溜,不料却被淡云步抱了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这可把小灰兔给急坏了!撒丫子的在他怀里直蹦腾,眼看就要挣脱出来了,突然一股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转头看去时,竟是一张放大到数倍的俊秀脸庞紧贴着她弱小的身体。那一刻,身上的毛发陡然竖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在他怜惜的目光中慢慢柔软了下去。 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襟前残留的墨水味,小灰兔居然痴迷地沉醉了…… 来到二楼的卧室,兔子立马瞪大了眼,尤其是看到了角落里的卧榻,兔唇登时张大成椭圆形。 等到淡云步把门关上时,这只兔子终于不淡定了。 妈呀!这是要闹哪样啊?陪玩陪聊陪吃还要陪睡?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兔子,那也不能这么个闹法呀!敢情她今晚是回不去了? 答案很明显,她一个兔子再厉害,要想自己开门走出去,那是……相当的难啊! 看来,这回她不栽也不行了。 小灰兔蹦跳到床上时,淡云步已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单薄的亵衣,坐在床畔,依旧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在床上蹦来蹦去的小兔子,笑说:“真奇怪,以往我都要等到很晚方能宽衣休息。为什么你一来,会让我那么渴望和你相拥入眠?” 小灰兔龇牙咧嘴地在原地蹦跳示威:笨蛋!等我恢复了真身,吓不死你!抱啊!有种你抱我睡啊! 他果真把她抱了起来,立刻又引起这只兔子一阵晕眩,顿时又暗暗叫起了苦:不要啊……我错了……掌门师叔你行行好放我回去吧……我师父一定急坏了……呜呜…… 唉!真是太怪诞了!以往这家伙都要吹一会儿箫,今天居然连根箫影子都没看到!存心让她占便宜啊!哦不……是存心占她的便宜啊! 淡云步可听不见一只兔子的哀求感叹,抱着她果断钻进了被窝。 眼见逃离无望,小灰兔只好认命地趴在他的怀里,咬着牙,闭上了兔眼。 昏黄的烛光下,气氛安详而宁谧,他精致的侧脸像镀着一层柔美的光晕,渐渐让她奔腾的心潮平静下来。 他并不急着入睡,只是抱着她靠在软枕上,遥望着拓映在纱窗上朦胧的月光,唇角噙一抹恬淡微笑,声音低柔:“你有家吗?” “……” “很久以前,我也有个家,父亲和娘亲都是村里普通的百姓,每天父亲日出而耕,娘亲,则在家中烧水煮饭,为我织衣缝补。”他逗弄着兔儿软绵绵的小耳朵,眸中光芒熠熠,“记事的时候,我只有一两岁的光景,所能领会的,却比五六岁的孩子还要多。每次听到村里人夸我聪明时,父母都格外喜悦,把省下来的积蓄给我买很多好玩的玩具……” “……”小灰兔挠着他的袖子,对于他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聪明这一点,表示不能赞同。 淡云步却兀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那些儿时的画面仿佛耀着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在脑海中轰然闪现。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阵阵风儿吹起麦浪,宛如一片浩瀚的金色海洋。一个稚嫩的小娃娃在麦田边的小路上欢乐地奔跑,身后,魁梧的父亲挑着担,满脸洋溢着憨厚的笑容,身旁的母亲拎着菜篮,不时地拿帕子为父亲擦汗,目光中蕴着深深怜爱。 画面里的小娃娃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不远处含情相对的父母立刻急赶过来,异口同声饱含担忧的呼唤,顷刻间荡起他心湖一片涟漪…… “你知道吗?我的父母都是这个世界最善良的人,他们辛勤劳作,宽厚淳朴,时常帮助村民解决困难,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突然一声转折,淡云步声音顿止,胸口像压抑着什么,片刻方才平复下来,悲哀说道,“可却因为我,让他们,以至于整个村庄,都遭受了可怕的灾难……”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8章 至尊女帝3 以下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此话一出,一直调皮挠着他腰间痒痒的小灰兔突然身体一震,抬头看他。 淡淡的烛光下,他清俊雅致的容颜朦胧如雾,竟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可这瞬间的美,终是抵不过他心底那道殇。 “三岁那年,我开始从一些人的眼睛里看到他们所经历的画面,不久之后,这些画面就会真实地发生。于是,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会预知未来的神童。并且在长时间的宣扬散播之后,慕名前来请我目测未来的人便越来越多。那个时候,村庄里几乎天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他淡漠的内心深深痛恨,那无疑只有当年那群无情的杀人狂魔!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有一天,村里来了一群武士,率领他们的竟然还是当朝的国师。他的目的和所有前来看我的人不一样,在他眼里,我不是什么孩子,只是一个能帮他预测未来的工具。”淡淡一哼,冷漠的声音隐忍着恨意,“可惜我尚且年幼,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们用铁链拴走。可怜我的父母,那些善良单纯的村民,就这样,一个个的,成了这群魔鬼的刀下魂……” 良久,当他从这股强烈的恨意缓过神来时,才发现怀里的小兔子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淡云步吓了一跳,连忙把她举到眼前:“灰姑娘怎么了?吓着了吗?”亲昵地将脸贴着她的小脑袋,他浅浅一笑,亲吻她柔软的毛发,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好想对你说些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不起,吓坏你了,对不起……” 月痕心里一阵阵悸动,一种莫名而又熟悉的感觉充盈着全身。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也曾这样相互依偎着,诉说那些美丽而又遗憾的往事…… 窗外,月色很美。 幽静的林中竹屋恍如幻境。 翌日,依旧是阳光明媚风清气爽的好天气。 小灰兔早早便从睡梦中苏醒,小心翼翼地从熟睡的男人怀抱中挣脱出来,安静地趴在一边,目不转睛凝视着那张线条柔和的俊脸。 缕缕光芒折射而入,将卧室照耀得明亮而温暖,一股淡雅清香从窗外弥漫飘来,直叫人心旷神怡,说不出的浑身惬意。 然而,比这空气更让人感觉舒服的还是眼前这个噙着笑意静静沉睡的儒雅男子。 这么近距离地凝视着他,月痕本已渐渐平静的心又一次波涛汹涌,忆起昨晚他浅淡话语中透露的寂寞与伤痛,整颗心好像被他揪在手心里,疼的几乎让她窒息。 原来,他的心里藏着这么多伤感的往事。如此善良的父母和村民在眼前被残忍屠杀,无辜的他却只能踩着遍地尸骨苟且偷生,只为强大自己,去帮助那些同样善良的人们。 这世间,何来真正的无情无欲?淡云步,这个淡漠的男人,不过是把自己的情和欲,藏的比任何人都要深而已。 那一刻,月痕突然懂了。 一个人在对所有人失去信任的时候,也许只有那些单纯的小动物,才能给他最珍贵的安全感。 他心里那把锁,缠绕了无数个圈,即便拥有了钥匙,也打不开那扇纠结的门,因为解开它的过程,远比一把钥匙来的重要。 要不是因为出来急怕师父为自己担心,她倒挺有兴趣理一理他心门上这把纠结的锁,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趁这男人苏醒之前开溜,否则又不知道要闹成哪样了! 下定了决心,小灰兔便把目标锁定在不远处的一扇窗,心一横,她果断跳了过去,跃上窗边的书桌,用爪子艰难地推开了窗棂,探着脑袋往楼下看了一眼。 还好,不是太高,跳下去应该不成问题。 这么想着,她便胆壮气粗地站在窗边上,一个纵跃便跳了下去。 这一跳不要紧,关键是没瞄准地方,兔脑袋就这么没头没脑地撞上了一块大石头,顿时眼冒金星地往下滑去,不料祸不单行,兔爪子落地时又给折了一下,这么一来二去,这只兔子便悲催地化成了人形。 “哎哟……”一手捂头,一手提腿,月痕痛的龇牙咧嘴,尤其是低头看到自己恢复了原形,嘴巴张的都能塞下自己的拳头,皱着眉头苦不堪言。 看来这做贼心虚的人就是没好下场!唉,谁让她变成兔子之后法力尽失,要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又给栽了! 现下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跑啊! 可是遗憾的是,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动静还是把淡云步从睡梦中扰醒,站在窗边冷冷一声“站住”,无情地打破了月痕逃难的希望。 丑陋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半炷香后,竹楼内。 沉重的气氛持续了良久,坐在古桌旁的男人依旧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望着正前方,不时地倒杯酒漠然地呷上一口,半天只字未出。 月痕安安静静地跪在门口,丑陋的小脸因为忍着腿上的剧痛扭曲的更难看,她揉着额头的肿块,两眼泪汪汪地瞅着面前面无表情甚至表现的十分冷漠的男人,第九次恭敬地朝他磕了个头,第二十一次检讨:“掌门师叔,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放我回去吧……” 酒杯重重地掷在桌面上,淡云步忍无可忍,转脸冷冷瞪她,首开金口:“什么意思?” “什……什‘什么‘意思啊?”月痕憋屈地苦叫,心里暗暗动着心思,天塌下来也不能承认那只兔子就是她变的,打死也不能承认! 淡云步闭眼酝酿了一下情绪,淡定说道:“我不想听你一遍又一遍的在这里认错!告诉我起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月痕脸色一绿,忙把心里编了半天的台词说了出来,可话出口时却结巴的不成句:“是……是这样的……我……我就是……路……路过……而已……” “路过?”淡云步冷笑,嫌恶地瞥了她一眼,继续倒酒,“这个地方设了障眼法,一般人根本难以进入!” 这回月痕脑子转的倒挺快,向前跪走了几步,急忙解释:“我不是一般人,我……我会法术!” 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淡云步的声音由冷漠骤变严厉:“那你就是故意跟踪我进来的?” “我……”一时语塞,月痕急的直挠心窝,该死!怎么面对这男人的时候她就这么窝囊呢?连个像样的慌都圆不了! 想起昨晚这家伙对自己温柔的都能腻出蜜来,再看看现在,分明就是看她不顺眼故意虐她啊!也怪她长的丑,要换做个美人,他还忍心看着断了腿的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哼!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这丫头咬牙切齿半天没吭声,淡云步没来由一阵恼怒,一把甩了手里的酒杯,一声清脆的声响,他厉斥:“说!” 看着他又凶又气的样子,月痕突然觉得很有趣,干脆下巴一拽,傲慢地哼了一声:“该说的我都说了!掌门师叔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要不然……你弄死我好了!” “你……”淡云步顿时拍案而起,瞪着她哑口无言。最讨厌别人私自闯入他的秘密基地了,尤其是这丫头还故意跟踪他,简直就没把他这个掌门师叔放在眼里! 那厢月痕也料到自己躲不掉一顿惩罚,与其继续在这儿卑微地求他,不如痛快点,来就来吧! 眼看她一副正气凛然威武不屈的拽样,淡云步破天荒地感到一阵心烦意乱,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质问:“那我的灰姑娘呢?你看见没有?” “灰……”月痕额头顿时冒了一滴冷汗,气场愣是给蒸发的无影无踪,低着头开始紧张起来,“没……没……” 岂料这男人突然像着了魔似的,正眼也不瞧她,径直朝门外冲去,还一边焦急地呼唤着:“灰姑娘!灰姑娘!” 月痕张大嘴呆怔了片刻,方才醒悟过来。 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本来月痕也学会了一些遁逃法术,但是被这冰块男人冷不防一吓,脑子里早已是一片浆糊,这会儿冥思苦想,总算摸到了点门路,手决一引,光芒乍现的刹那,已人去楼空。 眨眼的功夫,一道光芒降落在太清宫深处的小院落里,月痕甫一着地,立马抱着腿哇哇大叫,痛的差点眼泪掉下来。 “哎哟!师父!我好疼啊!师父!救命啊!师父……” 歇斯底里喊了半天,周围依旧静悄悄,连个人影也没瞧见,月痕失望之际不由地惊起一身冷汗,莫名地感到有种不详的预感。 当即也顾不得腿上的疼,一瘸一拐地把禅房挨个找过去,但是仍然没有找到陶醉的身影。 怎么回事?师父去了哪里?会不会是因为见她一晚上没回来,出去找她了? 月痕心里嘀咕着,突然一拍脑门,想起那条金锏项链,正准备返回屋子时,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唤,却是石敏的声音。 “月痕!你在吗?月痕……” “石头?”月痕忍着腿上的剧痛,踉踉跄跄地出了院子,迎面就对上了满脸焦急的少女。 石敏一见到她,满脸的急迫顿时化成惊喜,亟亟奔跑过来:“太好了!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月痕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石敏连连点头,尽量平心静气地回答:“出大事了!你师父昨天三更半夜跑到琼花宫要人,说我们要不把你交给他,他……他就赖着不走了!”话到最后,石敏还是惊吓地擦了把冷汗:“月痕你去哪儿了?八师叔以为是我师父抓了你,这会儿还在琼花宫闹事呢!我师父快忍到极点了,你再不去,估计真要打起来了!” “啊?”月痕惊的像浑身被冰水灌溉似的,那一刻什么也顾不了,手决一引,直接幻化闪人。 石敏愣在原地茫然地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月痕……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 一名身形高大的道袍男子不期而至,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温柔道:“别胡思乱想了,我送你回去。” 石敏对着他淡淡一笑,总算把心放了下来,平静道:“不要啦,要是被同门看见就糟糕了,反正月痕已经找到了,我还是自己慢慢走回去吧。” 楚寒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眯眼璨笑:“好好好!那你一个人小心点,我们……晚上见。” “嗯……”石敏腼腆地点点头,握着他的手晃了晃,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他离去。 寒芒骤闪,再定睛望去时,楚寒音的身影早已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照石敏现在的能力,也只有靠着双腿走回去的份儿了。 这厢月痕刚到琼花宫外,顿感诡异的气氛弥漫四周,她心一紧,强忍着腿上的疼痛,闯入。 越往里走,玉饶那老妖婆的咆哮愈发响亮,直至如雷贯耳。 “陶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你速速离去,我玉饶会勉强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你听见没有?别跟我在这儿装聋作哑!弟子们都在下面看着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再说最后一遍……” “行了行了行了行了!”坐在主座上的陶醉忍无可忍捂着俩耳朵,无视大殿内几十名掩唇娇笑的小女子,张嘴吐掉葡萄皮,拧着一对剑眉斜睨身旁满脸菜色的玉饶师太,嘟囔着,“天尊那个圆屎!都嚷了几个时辰了你这老姑婆就不能换句台词?我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今天要见不到我那宝贝徒儿我是不会走的!你看你看都快中午了,赶紧差人去做饭,饿死了都!” 玉饶咬着牙,拳头攥的咯吱乍响,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也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徒儿不在我手上!事到如今你还这么不知悔改,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告诉你!我玉饶会忍你到此时,全是看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你这疯子!再这么得寸进尺无理取闹不知好歹,我一定会杀了你!” ...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收集并整理,版权归作者或出版社。 ------------ 第269章 至尊女帝4 “杀吧杀吧杀吧杀吧!”陶醉拎起一串葡萄,吃的津津有味,说出来的话却臭的足以熏死人,“喊了几个时辰了老婆娘你倒是杀呀!别老把同门放在嘴边儿!你有那么好心?还不是担心掌门回来没法交代?要不然,你还不早弄死我了?” 玉饶怒火中烧,却无言以对。 这个陶醉还真是把她的心思掐的准准的,哪里像从前那个邋里邋遢的疯男人?粗鲁的言谈间分明掩饰着过人的睿智。 要说淡云步那孩子,还真是她的软肋,要不是一些深层原因,她也无需顾虑那么多。可眼下若真为了这点芝麻小事杀了陶醉,淡云步决计不会原谅她。 这样的场面僵持了片刻,随着月痕一瘸一拐地走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 “师父!师父,我在这儿……”虚弱地朝主座上的男人招招手,月痕的脸色愈发苍白,终于支撑不住跪趴在了大殿内。 “丫头?”看到她那副惨样,陶醉大惊失色,甩手扔了葡萄,飞快地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焦急万分,“你这死丫头这是搞什么鬼啊?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这是要急死我啊?你脚怎么了?啊?说话!说话呀你!” 月痕被他摇的差点脑袋甩飞出去,只得攥住他的手嚎啕大哭,凄惨的哭声愣是把在场的女弟子惹的一阵心酸。 那厢玉饶师太可没那么容易心软,从大半夜被扰到现在,她早已急火攻心,虽说陶醉这条命她还要不得,但那个贱徒不一样,总要有个人为他所做的荒唐事付出代价! 眼看陶醉抱着狂哭不止的丫头就要出门,玉饶目光陡然一狠,垂在身侧的手蓦然展开,一枚琼花惊现掌心,她阴冷一笑,食指轻弹,掌中的琼花立刻迅捷如箭般射向月痕的后脑勺。 说时迟那时快,陶醉惊吓之际猛然一旋身,杀气肆虐的琼花正中他的后背,一股剐骨剧痛顿时蔓延全身,迫的他单膝跪地,面色惨白。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月痕吓了一大跳,也顾不得自己腿有多疼,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扶住几欲倒地的他,回头怒瞪一脸幸灾乐祸的玉饶,痛骂,“死婆娘!敢偷袭我师父?我杀了你!” 月痕正要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手臂却被陶醉牢牢攥住,他的声音第一次虚弱的让她心疼:“蠢丫头……还……还不快走……” “不!”月痕怒吼一声,目光充血,心中更是悲愤不已,蓦地甩开陶醉的手,她提起一股真气便义无反顾冲飞向玉饶。 还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突然现身,长剑一横,拦住了她不要命的冲刺。 他冷冷呵斥:“放肆!你竟敢以下犯上?” 被强行拦住的月痕顿觉腿上一阵猝痛,只好瘸着腿往后倒退了一步,本想怒骂他一句,想想还是算了,这会儿要是跟他撕破了脸,谁还能给她师父讨回公道? 谁知还没等她亲口道出玉饶的罪行,淡云步已冲向不远处跪地不起的陶醉,慌措地一把握住他的手。 “师兄!师兄!” “呵……”陶醉苦笑一声,皱着眉头忍住剧痛,声音低不可闻,“快……阻止那傻丫头……救……救她……” 话音刚落,陶醉只觉得眼前一黑,顷刻失去了知觉。 今年的盛夏似乎来的过早了一些,尚未到中午,阳光已炙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院落里的花草昏昏欲睡,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只是安静地坐在禅房里,月痕已经热的汗流浃背,尤其是腿上阵阵剧痛,和身受重伤此刻还坐在木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令她冷汗直冒,又惊又怕。 运功替陶醉疗完伤,淡云步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躺下来,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从木榻上下来,目光触及到月痕肿起的小腿,轻叹:“你还好吧?” 月痕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凑过来一心观察陶醉的情况,见熟睡的他面色已经红润,气息平稳,终于舒了口气,随口回了句:“还好还好,师父没事就好!” 淡云步没想到这对师徒感情这么深厚,不由多看了月痕一眼,淡笑道:“你伤的不轻,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 好像听到了个极品大笑话,月痕哭笑不得,憨憨傻笑了两声:“不……不用了!” 她现在又不是兔子,怎么能再让他随便乱摸?腿也不行! 淡云步看她脸红了一片,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目不转睛地把她娇羞的小模样看在眼里,惹的月痕捂着脸懊恼不已。 “看什么看,没见过丑女啊?你你你!可以走了!” 淡云步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也懒得再瞧她,转身走之前,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个……你,真的没见过我的灰姑娘?” 月痕索性装傻到底:“什……什么灰姑娘啊?哪有什么灰姑娘?” 淡云步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灰姑娘……就是一只灰色的兔子。你,真没看见?” “没看见没看见!”月痕急躁地挥手,心里暗骂,你个笨男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烦啊?滚吧滚吧!看你就碍眼! 淡云步忧伤地叹了口气,只好默然地走了出去。 目送这尊神离去之后,月痕刚抚着胸口吁了口气,身后却陡然传来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声:“呵……好个灰姑娘哈……” 小脸一垮,月痕回头憋屈地看着已从木榻上坐起来拉着一张俊脸的陶醉,触及到他眼中锐利的光芒,小丫头苦笑着把头低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 “唉哟!唉哟师父你轻点!唉哟……哟喂……”靠在卧榻上,月痕痛的五官都纠结成了一团,两只手攥着被褥,又拧又搅,仿佛正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坐在床畔的陶醉却很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个帕子揉成团直接把她的嘴给封住了,一边帮她接骨,一边气呼呼地说着风凉话:“活该啊你个臭丫头!我说你变个兔子想干嘛呢?原来胃口这么大敢动你掌门师叔的心思!活该摔断了腿!” “呜呜……”本来就满腹委屈的月痕被他这么一骂,顿时眼泪掉了下来,闷声闷气地呜咽起来。 看着她的可怜样,陶醉不由地心一软,想说两句安慰安慰,可话到嘴边又变了味儿:“哭什么哭?别以为你掉几滴眼泪,我就会原谅你!知道昨晚师父有多担心吗?还以为玉饶那老妖婆把你抓去欺负了呢!你个死丫头!就算今天没摔断腿,也迟早要被我打断!” 月痕低着头,努力压抑着哭声,摘了嘴上的帕子,低声道:“我错了,师父。” 陶醉叹了口气,一边擦药一边语重心长:“我告诉你!这样的事情我只能容忍你一次!要是还有下次,你以后也别叫我师父了!另外更重要的是,给我离你掌门师叔远点!人家再好也只能做你师叔!要是让我发现你再对他动什么歪脑筋,到时候别怪师父多事给你找个男人直接把你嫁了!” 听其一番话,月痕猛地抬头,又是羞恼又是不解:“师父,你……你会不会管太宽了?” “我……”陶醉一时语塞,干脆得理不饶人,“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我就是相当于你爹!当然可以管了!” “哦……”月痕撇撇嘴,心里虽很不满,嘴上却只能先服软。 拿起绷带帮她包扎,陶醉的声音渐变温和:“好了,这些天你就乖乖在家养伤,不许随便乱跑。等再过个几年,什么丞相王爷哪怕是当今皇帝,你想嫁谁都行,就是淡云步不行,趁早死了那条心!” 心中莫名感到一阵颓败的荒芜,月痕的目光黯淡下去,失神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陶醉回答的迅速且无情,“总之你听师父一句劝,不要再把心思放在你掌门师叔身上了,就算他不是你师叔,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天意,若是忤逆,便是逆天,是要付出代价的,懂吗?” 月痕似懂非懂,虽然心里百般疑问,可看着陶醉郑重而严肃的表情时,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师父终不会害她。 淡云步回到太清宫正殿时,已将近黄昏,他回眸看一眼天边璀璨霞光,一种莫名的惆怅袭上心头,顿感周身的一切虚无缥缈,唯独怀里的那颗心,似被什么有力的东西牵动着,不由自主地隐隐作痛。 走进大殿,面对着高台供奉的三清神位,他虔诚地跪了下来,平静如水的目光渐起波澜…… 早已藏匿在殿外的东方玄墨狐疑地看着他怪异的神情和举动,大感不妙。 莫不是那个太星有意让他恢复前世记忆?这样好吗?让原本淡漠无情无欲的他,想起这一千年来和心爱女子互相残杀的种种恶果?可是记起来又能怎样?这样的悲剧依然在继续,他逃不掉,也躲不了,还要更深刻地体会一下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何苦?何苦如此残忍地对待一对有情人? 心中一阵感伤,东方玄墨思虑再三,还是不打算露面,骤化成一缕轻烟,直往北方掠去。 在空中驾起一道白云,玄墨黯然苦笑。 云真子曾对他说,淡云步会有一场大劫,这一劫不但避无可避,且足以要了他的命。所以临终之前,云真子投机取巧,把自己的元丹交给东方玄墨,未雨绸缪试图以两颗千年元丹保淡云步一命。 他是自私了一些,一心只想保住自己心爱的徒儿,完全不曾顾虑到东方玄墨心里的伤痛。也许在他看来,淡云步对这只虎妖有恩,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玄墨也知道这样的牺牲是应当的,不曾有过怨言,可一想到远方还有个翘首盼望着他归去的女子,心中难免纠结,甚至痛苦。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便不曾相遇,那该多好? 可,如果真能回到最初重新选择,他还会走上这条通往爱情的路吗? 任何人都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因为,根本没有如果。 从他认识并跟随淡云步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便早已注定。 这亦是他的劫,避无可避。 可叹此刻的淡云步并不知晓,曾经那个顽劣甚至和他大打出手的虎妖,在被他近乎无情的摒弃后,依然以一颗善良的心,在背后默默护佑着他。 这一夜,梦里的画面比昔日清晰的多,可那一袭白衣飞扬的女子,依旧模糊如同白纸。 他们的距离,就像身处深蓝海域,她浮上来,他沉下去,在无数琉璃般炫彩的泡沫中,彼此凝望,触手难及。 半夜苏醒,他坐在窗边挑灯望月,抚摸着掌心的白玉箫,低垂的眸光溢着浅淡温柔。 耳边恍惚飘荡起一缕箫音,和着少女悠扬而柔悦的话语: “呵呵……行云行云,你是神仙吗?为什么这首曲子被你一吹,满山的动物都欢快起来了?” “行云哥哥,我姥姥说,以后不许我再出静谷了,连然姐姐都不可以。不过……我还是偷偷出来了,呵呵……” “哇!行云你快看!是凤凰!真的是凤凰!她们一定是来祝福我们的,对吗?” “行云大坏蛋!为什么偷吻我?哼!我要赶紧把脸洗了!万一将来留疤岂不是丑死了?” …… 那一阵阵灵动的笑声,宛如沉淀在千年时光里的一首妙乐,自心田跳跃出绝美的音符,缠绵到他的手指间。 指尖轻扣,他失魂落魄地吹奏起那首神秘乐曲,心中虽疼如刀割,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喜悦自唇边绽放…… 这缥缈如梦般的乐章,竟然令辗转反侧的月痕,安稳沉眠。 夜,月色极美。 话说,东方玄墨走后的十来天里,南宫璃几乎把她的长公主府搬到了安王府,每天跟四妖混在一起,感情倒是日益增深。当然,除了胡小瑶那只傲慢的臭狐狸。 ... ------------ 第270章 至尊女帝5 这一日,天色格外阴沉,胡小瑶心里更是郁闷的紧。 “真搞不懂!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虎哥迷上她也就罢了!连他们仨都……哼!”走在林道上,胡小瑶皱着鼻子暗翻白眼,狐狸爪子一挥,身边几棵小树哗啦一声倒地灭绝。 她咬着牙摩拳擦掌,暗暗思量:不行!虎哥是我的!不能就这么轻易让给那女人!要不趁着虎哥还没回来,干脆…… 想到这儿,胡小瑶掩唇邪恶娇笑,想象着南宫璃和金雷在床上激烈缠绵时被东方玄墨亲眼目睹的场景,那火辣的画面绝对能把她那个单纯的虎哥气的七窍生烟! “哈哈哈!”胡小瑶激动地大笑了三声,突然又闭了口,娇颜拉了下去,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喃喃自语,“胡小瑶!你可真够坏的!要是真做了那种缺德事,难过的还是虎哥呀!笨笨笨!” 也许是老天爷都不想看着她继续纠结无聊下去,远远地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孩的声音稚嫩而活泼,间或还洒下欢乐的笑声:“爹爹爹爹,琉璃山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是糖果做的吗?可以吃吗?” 男人的声音显得成熟而富有磁性:“傻娃娃,那就是一座冰山,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冰山,吃不得的!” “哦……” “来,娃娃,把药箱给爹爹,我们先坐下来歇会儿,然后再去看琉璃山,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要吃糯米糕!我还要吃糖葫芦!我还要……” 靠!胡小瑶满头黑线,躲在暗处惊奇地看着这对突然出现的父女。要说这父亲,也不过三十而立,明眸皓齿,面容淡雅如玉,浑身一股清新的药香,还甚是好闻。奇怪的是这个女儿,明明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却长着一张娃娃小脸,笑起来露出两颗贝齿,天真的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娃,敢情还没长大呀! 尤其是这娇憨的可爱模样,令胡小瑶都不由生起了一丝怜爱。可是隐隐的,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这男人倒是挺对她胃口,难怪今早起来郁闷的要死,原来是老天爷要给她一个惊喜啊!如此极品男人,她这只狐狸精怎能错过? 嘿嘿一声奸笑,胡小瑶当即摇身一变,幻化成一名乡野村姑,手拎饭盒,款款而去。 谁知这双脚刚刚踏出去几步,愣是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给拖进了林子里。 好事被搅黄,胡小瑶气不打一处来,现回原型对着身后的人一阵狂踹,怒叫:“我去你大姨妈的!敢坏你姑奶奶的好事!” 东方玄墨抓着她的领子反转一拎,对着她挑了挑眉,笑不及眼。 胡小瑶定睛一瞅,脑子嗡的一声乍响,美娇颜顿时垮了下去,悻悻笑道:“呵……虎……虎哥……” 玄墨淡淡一哼,对着她的额头轻弹指,笑容格外璀璨,“我说妹子,这月池国的男人还不够你玩儿的?连外地来的你也不放过?胃口不小啊?” 胡小瑶妩媚一笑,立刻像块糖似的粘上他,娇嗔道:“那还不都怪虎哥你啊?谁让你不要我的?哟呵!你不要我,我还不能要别人啊?”说着,她笑容魅惑地凑到他的颈间,吞吐暧昧气息,“要不今晚,虎哥你就从了我呗!” “我去!”东方玄墨一把甩开她,眉头一皱,“行了行了别玩儿了!我警告你啊!玩儿男人可以,可千万别给我玩儿出人命来!不然的话……” 见他举着手状似凶狠,胡小瑶扭扭腰,没好气地娇哼:“警告你个虎头啊!我什么时候弄死过人啊?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那个男人我已经看上了,你别扯我后腿啊!” 玄墨毫不留情一个暴栗袭上去,斥道:“你知道人家是谁吗?什么男人你都敢上?我告诉你啊!赶紧跟我回家,少再在外面沾花惹草,有损道行你懂不懂?” “道行他个屁啊!”胡小瑶一气之下大爆粗口,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满口鄙夷,“我管那男人何方神圣?反正我就是一只狐狸精!不像有些小妖一心想得道成仙,最后还不是败倒在人家美人儿的石榴裙下?还装什么清高?哼!” 东方玄墨被她指桑骂槐一数落,一时竟无言以对。 看来他和璃儿的事情确实令这只小狐狸成见颇深啊!可从一开始,他只是把胡小瑶当做亲妹妹,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在她心里只是个大哥,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跟他玩儿真的,还真难弄啊! 胡小瑶见他蹙着眉头不说话,意识到自己似乎骂的有点过火,立马又恢复了妖娆妩媚,拉着他的手,娇声安抚:“好啦!我开玩笑的嘛!别生气了哈!不管怎么说,你是我虎哥嘛!再没出息,那也是我最爱的虎哥啊!你放心!你就是娶十个南宫璃我也没意见!” “我去你大爷的!一个就够我头疼了,还十个?你不如掐死我!”被她这么一逗,玄墨堵着的心口突然间又顺畅了,伸手对着她的脑门又是一弹,他哭笑不得,“行了!回家啦!” 胡小瑶温顺地直点头,挽着他的胳膊往树林深处走,边走边问:“哎!虎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他不假思索,回答的迅速而笃定,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他是淡云步入苍篱门之前的师兄。” “啊?” …… 是夜,月朗星稀。 北国的盛夏远比南方清凉许多,月夜下凉风徐徐,令人惬意舒畅。 浅淡银辉洒向安王府的某扇窗,窗边二人相对而坐,中间摆放着一张棋盘,黑白子交相辉映,一场棋局将近尾声。 东方玄墨斜睨一眼窗外的天色,本来就憋的难受的他开始不停地抓耳挠腮,一脸被人剥削的苦状。 对面的冷艳女子却相当淡定,举手落子的刹那,平静的口吻像在谈论天气般:“冷玲儿的尸体不见了。” “哦……什么?”东方玄墨猛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问,“怎么会这样?” 南宫璃捻一颗白子摸着下巴看着棋盘沉吟了片刻,想想还是没下得了手,目光冷锐一闪,语气沉重了几许:“几天前我本安排人将她入殓,没想到前一晚她的尸体就凭空不见了。” 听她这么一说,玄墨满心的花花心思一瞬间化作乌有,沉着脸道:“不会吧?大半夜的别跟我讲鬼故事啊!” 南宫璃淡哼,傲慢地扫了他一眼,“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怀疑,是冷锋寨寨主,也就是她哥哥,把尸体给弄走了。” “切!”东方玄墨大手一挥,状似不以为然,“早说嘛!我还以为诈尸呢!那我不是又要忙活了?” 南宫璃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话出口时火药味甚浓:“就算诈尸也是你自己招惹来的孽债!平白无故人家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男人真不是东西!” “我……”东方玄墨顿时吃了一口大鳖,甚是委屈,干脆丢了棋子,手托腮,遥望着窗外明月,不吭声了。 “干嘛不说话?”桌子下面的腿猛踢了他一脚,南宫璃目光一凛,极其不满,“一走就是十来天,去哪儿鬼混了?如实招来!” 东方玄墨差点被她从椅子上踹下来,苦着脸大叫:“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去苍篱山办点事嘛!要不要管得那么严啊?” 南宫璃再次鄙视了他一眼,“骗鬼吧你!以你一只妖的脚力,来回也不过半天的时间,什么天大的事需要办这么多天?以为我独孤才这么好糊弄啊?” 嘴上喋喋不休,手里的动作丝毫没停,南宫璃一子落下,成功把对方逼到了死角,冷哼:“你输了,今晚睡客房,这屋是我的了!” “不是……”东方玄墨几欲抓狂,一把抓住她的手,急道,“璃儿你今晚非得逼我哭给你看是不是?我不要睡客房!我不要!不要!” 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揶揄笑骂:“无赖!” 东方玄墨干脆粘上来,把无赖耍到底:“璃儿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嘛!不要生气好不好?三更半夜的把你男人弄哭了多不好?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成不?成不?” 南宫璃又好气又好笑,一拳轰上他胸膛,大言不惭:“谁说你是我男人啊?我乃月池国尊贵的长公主,多少美男排队给我提鞋呢!你算哪根葱?不要脸!” 这耍无赖的功夫,那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怎么着他也不是这女人的对手,只好认命地讨好:“知道了知道了!你是长公主嘛!我就你一男宠行了吧?我认了我认了,只要别赶我走就成!” 眼看这男人被教育的有点火候了,南宫璃甩甩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白皙的玉手妖娆一伸,目不斜视,一脸高傲:“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女人。还愣着干嘛?扶我上床休息!累死了都!” 东方玄墨暗暗叫苦。 古人说的真没错,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月夜,静寂幽冷,暗黑的苍穹似有几缕红光隐隐乍现,诡异阴森中透着一股强大的召唤力。 大街小巷早已闭门歇业,某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里,原本安稳熟睡的少女突然浑身颤抖起来,伴着阵阵痉挛,冷汗涔涔。 门外早已有人在暗中观察,他眉头紧蹙地抬头望了一眼高悬在空中的明月,暗暗算了下日期,果然,又到了月圆之夜…… 很快,卧榻上的少女鬼魅地坐了起来,黑色的瞳仁骤现血光,精致的娃娃小脸流露着的不再是平日里的天真烂漫,而是一种冷冽到令人惊悚的凶狠。 她猛地掀开被褥,直立起身,目光冷冷直视前方,像被操控的恐怖木偶,一步一步走向房门。 门口的身影闪电撤离,一路尾随着她来到一条阴暗的小巷。 墨黑的苍穹乌云滚滚,突然狂风大作。 那道娇小身影迎风慢慢行走,长发在空中肆虐狂舞,略显清瘦的娇躯仿佛有股神秘的定力,即使逆着阵阵朔风,依然毫无阻碍地向前走去。 身后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死死盯着眼前的魅影,紧紧跟随,半步都不敢停留。 半年了,每到月圆之夜,这个在几年前被他救起的神秘女孩都会做一些离奇而恐怖的事。就像先前看到的那样,神智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满身诡异的杀气。 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她异常的举动,对于一名医者,甚至只是一个普通人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失去了记忆找不到爹爹的可怜娃娃。他收留她,只是因为怜悯和身为医者的父母心,谁曾想,她还有梦游发狂的怪病? 一个月前,他曾亲眼看见她把一个人的头颅割了下来,又将另一个人的四肢折断,回到住所第二天醒来时又神奇地变回了天真少女。 只可叹,他源水影虽为医者,治得了她身体的伤痛,但对于她心里的疾病却无能为力。 刚好这一路往北,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琉璃山,亦早听传言说,月池国有位得道高人,于是一路急赶,只盼着能在月圆之前寻到解决之法,不料沿途劳累,他还是疏忽了。 上次措手不及没能及时阻止悲剧的发生,这一次他不但要拦住她,还要将她所有奇怪的举动记在脑子里,便于日后对症下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娃娃突然在十字路口顿住了脚步,长发遮掩下的双眸锐利如隼,她唇角蓦然勾起一抹诡笑,慢慢地把头转向左侧。 那边正有个醉酒大汉扶着院墙踉踉跄跄地走去,不时打两个饱嗝,贼笑兮兮,像是刚从青楼美人怀中走出来。 “嗖”的一声,她的身影宛如一道闪电,迅捷而凶猛地袭击上去。但闻一声闷喘―― 待源水影满面惊诧地飞快赶来时,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一只手穿肠破肚从大汉后背直戳出胸膛开外,那只原本细腻柔软的小手,顿成鲜血淋漓的魔掌…… 夜,诡异森凉。 却不及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神秘微笑,更渗人。 ... ------------ 第271章 至尊女帝6 翌日,晨曦璀璨。 源水影满脸忧愁地坐在床畔,默默注视着熟睡的少女。 昨晚她发狂杀人之后和上次一样倒在原地昏了过去,源水影心里又纠结又矛盾,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杀了她,可一想到她活泼天真的样子,却如何也下不去手。 何况他是一名医者,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怎能去伤人? 娃娃有病,应该去治,倘若注定治不好,他只有想办法把她困起来,不让她再去杀人。 下定了决心后,源水影长长叹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勉强挤了个笑脸,温柔唤了一声:“娃娃,该起床了。” 过了一会儿,娃娃伸着懒腰幽幽转醒过来,睁开一双大眼睛的刹那,绽放一张天真又甜蜜的笑容,笑嘻嘻地说:“爹爹,你怎么在这儿啊?” 源水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伸手拉她起来,拿起衣服给她套上:“娃娃乖,赶紧穿好衣服,等吃完早餐,爹爹带你去个地方。” 娃娃乖巧地点点头,依旧笑嘻嘻地说:“好啊好啊!娃娃一定乖乖的!听爹爹话。” 源水影怜惜地抚过她的脸庞,心里的沉重难以言语。 没想到二人刚到一楼坐下,就听见邻坐的一些百姓议论纷纷。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半夜城东出命案了!那死状可惨了!整个胸都被戳穿了!吓死人了啊!” “可不是吗?光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啊!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太残忍了!” “什么人啊?我看定是有野兽出没,说不定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以后半夜可不能到处乱跑了!” “是啊是啊!还好咱们月池国有安亲王在,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 “对呀!我们应该联名上奏,让安亲王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也免得大伙儿人心惶惶啊!” “不错不错!我同意!” …… 听其一番谈论,源水影的脸色愈发难看,却见对面的娃娃依旧可爱天真地笑着,还不时地将点心递到他的手里,一脸的纯真无邪。 他意味深长地凝视了她半晌,一把夺了她手里的半个馒头,拉着就往外走。 “爹爹爹爹,我们要去哪里啊?” 源水影不理会她的叫嚷,一路走的毅然决然。 很快便来到戒备森严的安王府外,娃娃揉着好不容易才挣开的小手,委屈地撅着嘴巴,楚楚可怜地说:“爹爹,娃娃还没吃饱呢,你抓我的手好痛!” 源水影紧攒的眉头稍稍放松下来,和颜悦色说道:“对不起,爹爹太急了。你先乖乖待在这儿不要乱跑,爹爹去跟守门的叔叔打个招呼,一会儿就来接你。” 娃娃洁白的脸上又洋溢出天真而快乐的笑容,点点头:“嘻嘻,知道了爹爹,我会乖乖的。” 源水影笑睇她一眼,转身时面容又陷入了沉冷,快步朝着正门走去。 毫无例外,门口的赵家兄弟不由分说操起长矛上前就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赵猛表情肃穆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安亲王府?” 源水影淡淡笑了笑,客套地行了个揖,委婉道:“二位将军早!在下源水影,今有要事想见安王一面,还望二位前去通传一下!” 赵猛不假思索,直接回道:“不巧,我们王爷今儿上早朝还没回来呢!” 赵勇接了话茬继续说:“不过我们长公主在呢!要不……”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赵猛推了一把,他一闭口,赵猛继续道:“长公主这会儿还睡着呢!我看阁下还是晚点再来吧!” 赵勇不甘示弱,紧急插嘴:“没事儿,兄弟你家住何处?王爷回来之后我差人去通知你。” 赵猛又推了他一把,强占上风:“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去,扰了我们长公主的清梦我等可担待不起!” 赵勇笑嘻嘻地又把赵猛撵到了一旁,态度依旧随和:“兄弟莫怕!我们长公主啥都听我们王爷的,你要觉得回家麻烦,不如先进去坐坐!” 赵猛突然一个暴栗砸向赵勇,急道:“说什么蠢话呢?我长公主什么时候听王爷话了?明明是王爷不敢忤逆我长公主!” “弟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都是男人,说什么也要帮咱王爷说话不是?” “什么弟弟?明明我先出娘胎的好不好?你才弟弟!” “嘿!我说!两天没吵架你又嘴痒了是不?那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娘和产婆都死翘翘了,凭什么说是你先出生的啊?勇猛勇猛,有勇才有猛!” “我去!名字算什么?我比你高,那就是你哥!” “你就是我弟!” “我就是你哥!” “你就是我弟!” “我就是你哥!” …… 源水影额沁冷汗,目光在二人身上不停地开回轮换,喉咙处强咽了几口唾沫,瞠目结舌。 这都什么人啊?堂堂王府跟个马戏团似的!手下人这般怂样,这个安王爷该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那厢吵着吵着突然都昏了头: “你就是我哥!” “我就是你弟!” “你就是我哥!” “我就是你弟!” …… 源水影摇摇头,哭笑不得,刚准备转身离去,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刚巧见那传说中的安亲王一身华丽锦袍漫步归来,定睛一瞧那张眯着丹凤眼挑眉揶揄的俊脸,不由得一愣。 竟然是他…… 赵家兄弟纷纷用眼角余光一瞥,顿时止了吵闹,立马像俩小动物似的欢快地迎上了森林之王。 东方玄墨向来不摆什么王爷架子,对着屁颠屁颠跑来的俩小将更是笑的比阳光还灿烂,这要不是看着有外人在,就差没勾肩搭背进大门了。 笑容不变,东方玄墨却明知故问:“这位是……” 源水影礼貌地颔了颔首,回答的诚笃:“草民源水影,见过王爷。” “哟呵!”东方玄墨放肆大笑,星眸诡异一闪,抱拳道,“这不是幽南老头的高徒吗?久仰久仰!” “不敢,王爷言重了。”源水影看了一眼不远处蹲在地上拿根树枝不知在画什么的红衣少女,复又笑睇东方玄墨,语气中多了一番恳求,“听闻王爷宅心仁厚,还是位修道的高人,不巧小女身患奇疾,遂前来相求王爷,若能解开个中玄机,源水影定当效犬马之劳,以报王爷救命之恩!” 剑眉微微一挑,东方玄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不远处已经站起来的少女,笑意晏晏,语气相当随意:“好啊!那就进屋吧!” “多谢王爷!” 安王府,正厅。 娃娃几乎一进门,就被胡小瑶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看了一眼主座上的男人,触及到他璀璨笑容背后闪烁的诡异眸光,意识到她这虎哥定是早就觉察出了端倪,这才放松下来,继续优雅地嗑着瓜子,不时地朝着对面神色淡雅的源水影妩媚一笑,狭长的丹凤眼魅惑人心。 娃娃本来坐在源水影的身旁,见对面的阿姨有瓜子嗑,果断跑了过去,伸出一只小手,笑的腼腆又天真,“嘻嘻,阿姨,我也要吃。” 一颗瓜子还未送到嘴边,胡小瑶眼皮一翻,右手伸进怀里摸了又摸,最后捻出了三粒扔到她手心里,为难地说:“诺!就三粒!省着点吃啊!” 娃娃欢喜地点点头,宝贝似的把三粒瓜子攥在手心里,又返回到源水影身旁,一心一意地剥瓜子,完全把大人的话当耳旁风。 “据我观察,令嫒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若说这梦游症,想必还是跟她忘记的那段记忆有关!”东方玄墨悠哉地晃着玉骨折扇,表情难得严肃起来,“恕我直言,令嫒应该不是源兄的亲生女儿吧?” “王爷明鉴!”源水影点点头,坦言,“她确非在下亲生,不过也早已胜似亲生。她过去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只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够过着平静的生活。” 折扇一合轻击掌,东方玄墨沉吟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治疗这种心灵上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要是源兄信得过我,就先把这丫头留在府上,让我再进一步地观察一番,明日一早,我们再来好好商讨一下解决之法,源兄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未等源水影作出回应,娃娃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蹦跳到东方玄墨的身旁,拉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像见到了家人,“好啊好啊!叔叔我要留下来!这里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啊?娃娃早饭没吃饱好饿哦!” 东方玄墨煞有介事一惊,把这“叔叔”一角演的无可挑剔,“真的啊?娃娃这么乖,你爹怎么不让你吃饱就把你带来了?他这么坏,咱不理他了哈!走走!叔叔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着,顺理成章拉着娃娃的小手就往外走,途经一脸困惑的源水影面前时,东方玄墨刻意地白了他一眼,下巴一拽:“坏蛋!就不理你!宝贝儿,我们走!” 眨眼的功夫,女儿就这么被拐走了,源水影哭笑不得,目光触及到对面满脸妖媚的胡小瑶时,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小瑶吐了一口瓜子壳,娇柔魅笑:“哎哟!干嘛这么盯着人家看嘛!你放心,我虎哥平时就是这样的,遇到和他一样的小孩子都特别兴奋!让他们玩儿去吧!我们……不如好好聊聊?” 源水影下意识地正了正坐姿,讪笑道:“呃,你好,在下……源水影。” 胡小瑶噗嗤一笑,柔媚的声音几乎要滴出蜜来:“哟,你还蛮直接的嘛……” …… 话说,东方玄墨还真带着娃娃来到了后厨房,一进门就见侯粗和朱细合抱着一大盘子狼吞虎咽,吃相极其难看。 他忍着恶心扫了他们一眼,随手拿了些点心,拉着娃娃来到花园凉亭里。 清风送爽,百花争艳。 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东方玄墨却总觉得有股诡谲的气流在空气中涌动着,甚至隐隐能嗅到腐臭的血腥味,可眼睛所看到的,偏偏是个单纯又天真的小女孩正咬着点心欢喜地看着自己。 长久的对视后,东方玄墨终于开口:“好吃吗?” “嗯嗯嗯!”娃娃欣喜地直点头,“叔叔你真好!我爹爹从来没给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只会采药,有时还要逼我吃药,真难吃!” 微微一笑,玄墨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意味深长道:“娃娃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啊?” 天真的娃娃脸露出疑惑,“叔叔怎么知道?” 玄墨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叔叔会看相的!那,你乖乖地把你梦到的东西告诉叔叔,叔叔天天给你吃好吃的!” “真的吗?”娃娃兴奋地一咧嘴,霎时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可是片刻后又莫名地忧愁起来,“可是……我每次醒来时,就把什么都忘了。” “啊?”后脑勺挂上了一条黑线,东方玄墨悻悻一笑,“没事没事,反正以后还会做梦的嘛!叔叔到时候入了你的梦,就什么都知道了。来来来,快吃快吃,吃完还有哦!” 果真是个好骗的小娃娃,三两句又把她哄的笑逐颜开,还拉着东方玄墨的胳膊不时地又摇又晃,那夸张的亲昵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对叔侄呢。 可对于某人而言,她可不会把他们想象成一对叔侄,在她眼里,这个混蛋男人正和一个美娇娃纠纠缠缠亲亲我我呢! “东方玄墨!!!”一声叱咤,南宫璃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惊的百花纷纷凋谢。 目测不妙,玄墨心跳一顿,忙推了身边的娃娃,刚站起身,胸口便吃了南宫璃一拳,顿时蹙眉捂着肚子,哀叫:“干嘛呀你大清早的!” “我干嘛?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呢?” ―――――――――――――――――――――――――――――――――――――――――――――――――――――――――――――――――――――――――――――――――――――――――――― ... ------------ 第272章 至尊女帝7 南宫璃嫌恶地瞄了他一眼,冷厉的目光转移到他身后的女孩身上,却见那原本笑意盈盈的女孩竟泪光潸然地望着自己,小嘴巴嗫嚅着,看上去又激动又悲痛,简直奇了! 呆愣的南宫璃尚未反应过来,腰间蓦然一紧,却是娃娃猛地扑进了她的怀里,哇哇大哭着,叫了一个足以令二人呆傻的字:“娘……” 娘?! 莫名其妙被人认做娘,南宫璃忧郁了好久。 在得知娃娃可能患有失心疯后,方才稍稍平静下来。可这小丫头却偏偏认定了她,一缠上就死活不撒手,走哪儿都像个尾巴一样跟着,有时候那憋着泪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还着实令她心疼。 南宫璃扼腕,无语问苍天。这老天爷是有多宠她啊,什么奇才怪才都往她身边送,先是只虎妖,这会儿又来个闺女,再过段时间她那个亲娘是不是也要诈尸归来啊? 这一天下来,南宫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先是带着娃娃参观了一下整个安王府,见俩小太监在玩斗蛐蛐,非拉着她去草地上抓,可惜抓是抓到了,却都死在了南宫璃蛮横的掌风里,惹得娃娃一阵爆哭。 好不容易把她哄的乖乖的,这丫头又情绪高昂地把她拖出了王府,走在大街上,随手拿起小摊上的胭脂盒就在脸上又涂又抹,转眼就将那张柔嫩白皙的娃娃脸擦的像个红番茄;途经一卖鸡的小贩,娃娃竟然兴奋地跟每只鸡都打了声招呼,就差没握着它们的鸡爪介绍她身后的美丽娘亲了; 最多的时间还是用来吃,整条街上的小吃她几乎都要尝上一口才罢休,还特么地爱吃臭豆腐和大蒜面,惹的南宫璃叫苦不迭,天知道,她可是最讨厌吃蒜头啊;好不容易把这调皮娃娃拽回了府,顺便叫侯粗和朱细帮她带会儿,没想到不过片刻,便传来猪一样的哇呜嚎啕大哭,却见朱细那肥腻的身子居然成了娃娃胯下的马,泪流满面却也不及侯粗满脸囧态地拿着把伞蹲在角落里扮蘑菇…… 直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娘,娃娃好累好饿好想再吃一碗大蒜面啊!娘亲……”一把揽着南宫璃的胳膊,娃娃撅着小嘴直撒娇。 刚坐下来歇了一小会儿,南宫璃有气无力地回眸看她,改揽住她的胳膊摇晃起来,哀嚎:“闺女啊,你今天都吃了十碗大蒜面了,真不能再吃了,你不知道你放的那个……多臭啊,会把你娘我熏死的,你不会希望娘死吧?” 娃娃猛摇头,蹲在她身边扮起了乖宝宝,语气虽有些稚嫩却暗藏着一股杀气:“娃娃不会让娘死的!那些坏蛋,娃娃迟早要拧断她们的脖子折断她们的四肢!” 南宫璃微愕,下意识地探起了口风:“怎么?娃娃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委屈地低下头,娃娃突然啜泣道:“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我才饿,饿了才要吃大蒜面嘛!娘亲,我要吃大蒜面!我要我要!” 话到最后,娃娃已化委屈为强势,抬头目光坚定,说什么还得再吃一碗才肯睡。 胳膊被晃的差点抽筋的南宫璃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吩咐王二花连夜去煮。 不一会儿,娃娃便捧着碗蒜味浓重的面条坐在桌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那厢南宫璃很明智地站到了香炉旁,静心凝神的檀香成功地覆盖了大蒜难闻的气味。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南宫璃用眼角余光一扫,果断上前一把将他拖了出去。 “都快子时了,这娃还不睡?”东方玄墨面目憔悴,甚是哀怨地看着眼前打着哈欠的女子。 南宫璃苦笑了笑,看上去比他好不了多少:“呵……这娃现在眼里只有大蒜面和我,还睡什么觉啊?” 东方玄墨急了,“不是,璃儿,难道这娃不睡,我们也不睡了?” 南宫璃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她又没缠着你,你去睡就是了嘛!我来陪她。” “凭什么啊?”东方玄墨忍无可忍大叫,“凭什么这娃一来就要白天黑夜的霸占着你,还不许我跟着!她谁啊她?你不会真要认她做女儿吧?以后你每晚跟她睡,那我怎么办啊?” 南宫璃又好气又好笑,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安王殿下,这个吃醋也是要分对象的!我抱着个女娃娃睡觉,你有必要急成这样吗?传出去百姓们还以为我南宫璃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 “我……”东方玄墨一时无言以对,摇着玉骨折扇依然心浮气躁。 这时内屋突然传来一声哭叫:“娘!你在哪儿?呜呜……” 南宫璃立马抖擞精神,拍拍玄墨的肩膀,无比认真地说道:“好了,不跟你说,我娃叫我呢!别玩儿的太晚,早点睡啊!” 不等东方玄墨说个不字,南宫璃已亟亟奔了进去,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简直就像急着给自己的孩子换尿布。 “玩?我玩什么呀我?”俊脸一垮,东方玄墨合起折扇,无力地软瘫在了椅子上。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娃娃终于在南宫璃千方百计的哄骗下躺在了床上,两只粉嫩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生怕自己一松手身边的娘亲又不见了。 想起这一天来她各种各样搞怪的小模样,南宫璃噗嗤一笑,真是个可爱又惹人疼的娃娃,要真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她还真想把她留在身边。 “娃娃乖啦!赶快闭上眼睛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哦?”低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喃,南宫璃盈盈一笑。 娃娃嘟着小嘴巴摇摇头,“不要!娘还没把你和那个叔叔的事情告诉我呢!” “啊?”南宫璃一愣,不解问,“哪个叔叔?” “就是刚刚那个在外头瞎叫的叔叔啊!他说话好奇怪!为什么说娃娃霸占着娘亲呢?难道他也想跟娘亲睡?可是他又不是我爹,怎么可以睡我娘亲呢?” 听其一番有条有理的话,南宫璃脸色陡然一绿,悻悻笑着,想做番解释却无语凝噎:“呃……那个……” 娃娃“哼”了一声,很不高兴的说:“娘,你是不是不喜欢爹爹了?所以连娃娃也不要了?” 南宫璃随口就叫:“没有!哪有的事?我跟你爹不要太好!好的不得了的!” “真的?”娃娃惊喜地坐了起来,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那明天爹来接我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不好?虽然爹爹没有那个叔叔有钱,可是他是我爹爹啊!” 南宫璃彻底无语,白白摊上个闺女也就罢了,现在连夫君都帮她定好了,这天上掉的到底是馅儿饼还是坨屎啊? 见她不言语,娃娃急了,又拽着她的胳膊晃了起来:“娘!你答应娃娃嘛!不要再和那个叔叔在一起了!爹爹不能没有你,娃娃也不能没有你!娘!你就答应娃娃嘛!娘……” 南宫璃脑子一片混沌,一心想着把这丫头弄睡过去,干脆一口答应了下来,哄着娃娃终于进入了梦乡。 深沉的夜色宁静无风。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璃便被屋外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眨了眨,低头看着怀里的娃娃依旧睡的香甜,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愣,她这才下意识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南宫璃怔惊了。 只见满园红绸翩飞,喜气冲天,上百名侍女太监穿梭其中,陆陆续续搬着梯子在每棵树上挂满红灯笼和红丝带,场面可谓是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南宫璃叹为观止地呆愣了片刻,眼看着不远处指挥的小蔡公公扭捏地迎了过来。 “哎哟!我的长公主哎!您这么早就起来了?要奴才伺候您梳洗不?”妖娆地抛了个媚眼,小蔡甩着帕子笑的妖艳。 南宫璃笑不及眼,随口问道:“不用了,你先跟我说说,安王府今儿这是要闹哪一出?你们王爷呢?” 小蔡尖柔的声音回道:“闹什么闹啊?殿下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在为您和王爷布置新婚场面呢!您要不去正厅瞧瞧,那边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咱安王府的人就是能干,不到俩时辰就搞定了!” 南宫璃愕然,虽说她已答应和东方玄墨成亲,但也没说这两天就跟他成啊!这家伙会不会太心急了?莫非昨晚受到冷落把他给刺激到了? 当下便问:“那东方玄墨呢?他在哪儿?” “上朝啊!”小蔡一扭,媚笑道,“顺便给文武百官和陛下送请帖!” “什么?”南宫璃哭笑不得,“你们王爷吃错药了?难不成今天就想把婚成了?我……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呢!” “哎哟!殿下别急嘛!”小蔡撅着嘴,娇嗔一笑,“今儿不成,明儿才成呢!得让殿下您有时间挑个美美的礼服不是?来来来,跟奴才走,几箱子的礼服和首饰等着您去挑呢!” 小蔡刚要伸手去拖南宫璃,不巧屋内突然传来娃娃的哭叫:“娘!你在哪儿啊?呜呜……” 不假思索,南宫璃转身便冲了进去,急道:“来了来了!娘在这儿呢!” 一向嬉皮笑脸的小蔡破天荒地脸色一绿,擦了把冷汗,惊悚地自言自语:“哎呀妈呀!这公主和王爷啥时候把娃给生了?” 临近晌午,安王府已被点缀的华丽又喜庆,处处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漫步在其中的胡小瑶心情复杂极了,有些微的失落,却也同时感到满心欢喜。 她这个虎哥苦了一千年,从来不曾那样渴望拥有一份真爱,一心只知修炼,带着他们四妖天南地北地玩闹,直到捡到那把神剑,便决定独自守护着它,不曾想,到头来却是这把剑刺入了他的心脏,惨遭魂飞魄散。 南宫璃这个女人虽然有很多缺点,甚至有时候嚣张的不像个女人,可是却因她那份独一无二的爱,令这个寂寞了千年的虎妖深深沉迷。 他们之间那种糊里糊涂的爱,让胡小瑶很是不解。但有时候用心去想一想,竟也能明白一二。也许,有些爱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其他任何障碍或麻烦都不重要。也许他们要的,所渴望的,就是这种自由且没有任何束缚的爱。 这样彼此相爱的他们,她有什么理由不祝福呢? 思绪混沌间,胡小瑶漫不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蓝天,忽间一缕残云血光乍现,转眼间,便如流星般朝着东南方向飞速掠去。 心蓦然一凛,胡小瑶顿感不妙,迅速化作轻烟,追逐而去。 不远处,南宫璃正牵着娃娃步下假山,刚巧看到胡小瑶幻化的过程,紧急用手挡住娃娃的视线,直到那缕轻烟飘飞的无影无踪。 “娘,你干什么呀?”娃娃扯下南宫璃的手,嘟着小嘴很不高兴地说,“娘亲,我们都在这儿转了半天了,什么时候去见爹啊?” 南宫璃苦恼地皱了皱眉,敷衍道:“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谁知娃娃一把甩开她的手,跺着脚开始哭闹起来,抹着眼泪呜呜咽咽地说:“娘亲骗人!娘亲不要爹爹了!娘亲要嫁给那个叔叔了!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爹爹和娘亲在一起!呜呜呜呜……” 听她这么一哭,南宫璃头都大了,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哄她,瞥到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个英俊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娃娃一见到源水影,立马止了哭闹,撒腿扑了过去,“爹爹!爹爹!” 看着他们父女其乐融融的样子,东方玄墨灿烂一笑,扬起玉骨折扇,春风得意地走到南宫璃身边,刚想牵住她的手,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呵斥:“住手!不许碰我娘亲!” 娃娃早已挣开了源水影的怀抱,转身怒视过来。眨眼的瞬间,这个天真烂漫的丫头像变了个人一样,凌厉的目光中堪堪爆发出嗜血的杀气,两只小手慢慢攥起拳,竟隐隐泛着骇白,咯吱乍响。 —————————————— ... ------------ 第273章 至尊女帝8 东方玄墨和南宫璃大惊失色,唯独源水影依旧淡定地站在娃娃的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娃娃,不得无礼。” 这简单而又温柔的一句呢喃,仿佛一种魔咒,顷刻便化去了娃娃目光中浓烈的杀气…… 午后,百花昏昏欲睡。 站在阁楼望着远处凉亭内彼此兴致勃勃对弈的“母女”,东方玄墨皱起的眉都能打上好几个结。 真是好事多磨,现在又摊上娃娃这个麻烦鬼,想着自己已经夸下海口答应了源水影会治好这诡异娃娃的奇症,他又纠结又懊恼。 这小鬼头认谁做娘不好,偏要认他的璃儿!这下可好,他倒成了拆散人家恩爱夫妻的坏蛋叔叔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站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的源水影忍不住问道:“不知王爷可找到解决之法?我这娃娃,可还有救?” 东方玄墨合起折扇敲了敲脑袋,叹了口气:“难啊兄弟!要不是看在你是淡云步师兄的份上,这破事我还真懒得管!” 源水影略有尴尬,但依然正色道:“不!王爷必须得管!这孩子身体里潜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非善亦非恶,若是能正确地帮她开启这扇神秘之门,她将来必能成为无往不胜的奇将,甚至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若是让她自由发展,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一个危害众生的大魔头!”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神色凝重:“源兄此话何意?莫非是想……” “不错!”源水影回答的甚是笃定,“源某只是一介医者,走到哪儿便医到哪儿,娃娃跟着我,总要面对一些鲜血淋漓的东西,她的心智不成熟,更没有道德观念,我……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但看得出王爷您虚怀若谷,心怀大爱,若能让这丫头今后跟着你,定会让她得到这一生都难得的财富。” 长叹一声,东方玄墨苦笑道:“源兄真是看得起我,我看她不是应该留在我身边,而是应该留在她那位‘娘亲‘身边。我东方玄墨不过是个亡命之徒,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源兄谬赞了!” 闻言,源水影目露惊喜:“如此说来,王爷是同意收留她了?” 东方玄墨垂眸,意味深长地笑了。 也许,在未来漫长的时光里,璃儿正需要这样一位尊崇敬爱她的知心人相伴而行,亦不至于在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里,黯然神伤。 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未来,他可能连只妖都不是了…… 娃娃的聪慧和机智,远远超出了南宫璃的想象,她只在棋盘上指点了她三次,到第六局的时候,二人居然打了个平手,着实地令她讶异和震惊。 “娃娃以前学过下棋吗?”一边整理着石桌上的棋子,南宫璃状似漫不经意问道。 娃娃手托腮,笑的娇憨可爱,“不知道!不过我好喜欢跟娘亲下棋啊!好好玩!” 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南宫璃心情无比开朗,豪迈大笑:“好!棋逢对手!痛快!来!接下来一局娃娃要是能赢了娘亲,想吃多少碗大蒜面都没有问题哦!” “真的吗?太好了!”娃娃欣喜地拍手,开始跃跃欲试。 不巧源水影专挑这一刻漫步走了过来。 “爹爹!”娃娃抬头一看,立刻激动地跑下白玉阶,拉着他欢喜地走到南宫璃的面前,大眼睛扑扇扑扇地望着表情各异的二人,天真地笑道,“爹爹,你去哪儿了?我和娘亲等你好久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对于娃娃荒唐的言语,源水影置若罔闻,推开她的手,对着南宫璃礼貌地颔首:“让长公主见笑了。” “无妨。”她起身笑容璀璨地看着他,“想不到源师兄贵人多忘事,真的不记得在下了?” “你是……”源水影皱了皱眉,冥思苦想依然毫无头绪,不禁哑然。 “算了算了!”南宫璃无所谓地摆摆手,美眸狡黠一闪,笑容却多了一丝自嘲的意味,“也难怪你认不出来,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变的一塌糊涂!唉!岁月不饶人啊!敢情我是老了!” 娃娃一听,连忙上前揽住她,急道:“不老不老!娘亲这么美,哪里老了?谁敢说我娘亲老,我拧断他脖子!” 南宫璃噗嗤一笑,无可奈何地摸摸她的头,“好了,我看你爹定是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娘亲先溜达溜达,过会儿再来找你,乖啊!” 对于她的离去,娃娃虽万般不舍,可手臂被源水影攥着,也只好乖乖坐了下来。 相对而坐的“父女”沉默了片刻,源水影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娃娃在这儿过的开心吗?” 娃娃点点头,回答的十分认真:“开心是开心,可是又不是我们的家。爹爹,你就带我和娘亲走吧!” 源水影垂眸沉吟了片刻,漠然道:“娃娃,有件事情,我必须向你郑重地坦白。” “什么事啊?”娃娃困惑地眨眨眼,很是不解。 他回答的果断而笃定:“我不是你的亲爹。” 凉薄的一句真相顷刻令娃娃泪眼汪汪,撇着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源水影继续道:“三年前,我在狸山脚下的水潭发现了你。当时你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我是个大夫,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把你带到了我的住处。只是没想到,醒过来的你记忆全无,还把我认做爹……” 娃娃啜泣着直摇头,委屈地说道:“爹爹瞎说!爹爹就是爹爹,就是娃娃的爹爹!呜呜……” 心疼地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源水影面露伤感,“娃娃别哭!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爹爹,但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人!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抛弃你,只是想让你明白真相,慢慢长大成人。以后跟着安亲王和长公主,你才能得到真正的保护,将来做一个像他们那样善良而有用的人,知道吗?” 听着他一席话,娃娃莫名地止住了哭泣,潜意识里竟离奇地懂了。 “我源水影行走江湖多年,除了我那个可爱的小师妹,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娃娃,不是我不把你带在身边,全因我太无能,治不好你心灵的伤口,因为我怕……怕会忍不住伤害到你!”唇角浅淡的笑意带着一抹苦涩,源水影无奈叹息,“我是一名医者,我不想久留在一个地方。世界之大,还有无数的病人等着我去救治,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自己决定要走的路。娃娃,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在他委婉的叙述中,娃娃渐渐认清了事实,可眼底的泪光依然闪烁着,楚楚可怜,“那我爹呢?谁是我亲爹!我亲爹在哪儿呢?” 闻听此言,源水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娃娃的睿智果然出乎他的意料,遂安慰道:“别担心!你那个安王叔叔是个得道高人,他一定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等你想起了过去的事,自然就能知道你爹是谁了。” 谁知娃娃的眼泪又哗哗落了下来,抽泣道:“不要……我不要恢复记忆……我只想跟爹爹娘亲在一起……呜呜……” 源水影安慰地抚摸她的秀发,柔声呢喃:“别难过了,相信我。安王殿下会比我对你更好,只有留在他身边,你才能真正学会爱。” 他只是在几年前路过苍篱山看望淡云步时和东方玄墨有过一面之缘,那双清澈毫无杂质的眼神,让他记忆犹新。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便时光飞逝,岁月变迁,那双清澈的眼睛,依然干净的像一汪清泉,一如初见,带着一股温暖人心的感动…… 入夜,明月如织,朦胧的清辉美轮美奂。 独上阁楼,俯视着整个喜气弥漫的安王府,东方玄墨状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扬起玉骨折扇,想起方才与南宫璃的一番对话,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怎么?心情不好啊?”房门外,她从身后环抱住他,促狭轻笑,“有什么话快说,一会儿我闺女叫我,你又得被冷落了,嗯?” 玄墨无比失落地叹了口长气,回头将她揽入怀抱,嗅着她发里的清香,苦笑:“你还说呢?明天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啊?” 她故意沉吟了好久,直到感觉他攥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翦翦水眸流转出动人情愫,才道:“整个月池国都知道你要娶我的野心了!要是明天成不了,你岂不是要成为年度大笑话?” “什么我?是我们!”东方玄墨很不高兴地纠正,伸手掐她的脸颊,佯怒,“你这个疯女人给我听好了!就算我东方玄墨死了,你也不能找别的男人!” “哇!这么狠啊?”南宫璃一掌推开他,故意张大嘴,夸张地鄙视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啊?死了还阴魂不散?我告诉你!我南宫……哦不,我独孤才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少自作多情了!” 听着她状似无情的话,真正传入耳中的,却分明是她的话外之音,东方玄墨微愕之际,星眸辗转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情脉脉,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了,垂眸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轻描淡写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东方玄墨微微一笑,将她双手握入掌心,温柔的笑意弥漫在璀璨的星眸中,荡漾着深深的缱绻爱恋,轻声呢喃:“你早就不是独孤才了,你是我的璃儿。” 闻言,南宫璃微微一怔,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彼此不禁失笑。 他复又将她拥入怀抱,勾起的唇畔多了一丝伤感,认真的口吻如同宣誓:“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千难万阻,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再大的磨难,再大的力量,也阻挡不了我走向你的脚步!” 南宫璃靠在他的怀抱里,困惑地眨眨眼,“你今天吃错药了啊?谁要阻挡我们?这天下还没人敢阻碍我南宫璃!你是我的,休想离开!” 话落,她有意地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果断一把将他推开,邪冷一笑:“据说成亲之前的几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你这么心急火燎,小心明天的婚成不了!” “是吗?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淡淡一哼,东方玄墨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欲走的刹那,眸中蓦然闪过一缕星芒,手一伸,他将她拉到身前,微微翘起的薄唇迅速封住了她的口。 唇舌间柔软而默契的交融让彼此呼吸凝窒,他吻住她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要她,哪怕注定要为淡云步死一次,他也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以后的生生世世,她都会是他生命中永不言弃的唯一…… 抬头眺望着深蓝色的苍穹,东方玄墨似乎看到了那片浩瀚的云海,层层浮云飘游在九重天之上,掩映着那一袭白裙仙子,独屹明月神殿,对着他款款而笑。 “仙子,多谢。”他凝视着高空明月,微笑呢喃,“当年若不是仙子抬爱,赋予了我人世间最纯净的灵气,我这只劣虎,都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了。也许今日,连只妖都不如,又何谈遇见璃儿,承蒙她的错爱……” 他微微垂眸,轻轻一叹,“只可惜,我始终还是要让她难过一次。倘若……倘若我走之后,她能安心地等我归来,那该多好?仙子……”他抬头,虔诚地望着那轮银月,“仙子,仙子可否帮帮我?如何才能让璃儿不受到伤害?又能让我,平静地去完成我的使命……” 话音刚落,静谧的夜空更加死寂,半晌都无任何回应。 他长久地凝视着皎洁明月,却不曾注意到,东南方向那一抹突兀跳跃的血光,诡异非常。 冷锋寨正是位于东南方向那座地形复杂的炎琊山上,此山为冷锋寨头领冷凝风所有,其中布满机关隧道,易守难攻。 之前,胡小瑶偷偷跟着那缕残烟飘到了此处,可一落地便不见了其踪影,直到看见了地基上雕刻着的“冷锋寨”字样,无端地受了一惊,想起几日前冷玲儿的尸体神秘丢失,她隐隐觉出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不简单。 ... ------------ 第274章 至尊女帝9 原本想趁着天色尚早回去跟虎哥他们商量,可又怕错过了重要的信息,于是幻化成一只小苍蝇潜入冷锋寨内部,静观其变。 让胡小瑶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冷凝风居然和苍篱山叛变的赵文斌早年相识,不但对其设宴款待,还异想天开地与其商量如何让他的妹妹冷玲儿复活。 胡小瑶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赵文斌究竟道行深浅,所以不敢太过接近,只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只见赵文斌抿了一口小酒,环顾了一眼偌大的厅堂,浅叹道:“冷兄这是要给赵某出个大难题啊!要想死而复生,谈何容易?” 冷凝风一身黑色劲装,更添了一脸铁色森凉,刀刻般的五官纠结了好久,忍着心中悲痛,他握住赵文斌的手,婉言道:“赵兄!我冷凝风就这么一个妹妹!当年你我结拜之时你也曾说过她就像你的亲妹妹啊!如今她惨死于奸臣之手,你身为修道之人,就算救不了我的妹妹,也要除了那奸贼佞臣,为民除害啊!” 他原以为那东方玄墨真如传言所说贤明仁爱,却没想到唯一的妹妹竟是死于他手,无论如何,他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见他急火攻心的样子,赵文斌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语气平稳中透着一股久经腥风血雨的沉着刚练:“冷兄稍安勿躁!老实跟你说吧,其实赵某就是为了那个东方玄墨而来,就算冷兄你不想对付他,我赵文斌也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报杀师之仇!” “什么?”冷凝风大惊失色,双目危险眯起,“他居然杀了你的师父?如此丧心病狂,难道是个法力无边的妖怪?” 赵文斌不置可否,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目光透露出了浓浓杀气,“没错!他就是一只千年虎妖!当年蒙骗师父收他为徒,却趁师父他老人家闭关度劫之际,强行夺去了他的元丹,致使师父元神烬灭,魂飞魄散!” 话落,酒杯重重地掷在桌面上,赵文斌紧攥双拳,目露阴狠。 黑暗中的小苍蝇心里嘀咕着:靠!这些牛鼻子小道怎么净在背后说我虎哥坏话!可恶!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冷凝风沉默了半天,猛的一拍桌,恶狠狠道:“哼!岂有此理!我泱泱月池国竟然被一只妖孽玩弄于鼓掌之间!那狗皇帝昏庸无能也就罢了,连群臣和长公主都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简直是荒唐!荒唐!” 再看赵文斌,他已拿起酒壶自斟自饮,状似悠闲,仿佛刚才流露出来的杀机只是幻觉,只听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莫急,还是先把令妹的尸首搬来吧,让贫道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灵魂给召唤回来。” 冷凝风一听,立刻面露惊喜,可是转眼又颓丧了下去,“赵兄,妹妹她……已死去多日,虽然冷封于冰库,但依然……惨不忍睹啊!若不是她夜夜给我托梦,说她无法投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的苦楚,我……我也不会异想天开地求你助她复活……” “复活是不可能的。”赵文斌不假思索,直接给了他回复,但话锋一转,让人不敢置信,“不过,我会让她活的比以前更风光,甚至尊贵无与伦比!” 冷凝风不免狐疑:“赵兄此话何意?在下……不明白。” 谁知赵文斌突然闭了口,眸光却诡秘一闪,神秘的阴冷笑容令角落里的小苍蝇蓦然一阵恶颤。 糟了,莫非要出大事? 有时候,当你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态紧急,一切都已经晚了。 胡小瑶这只聪明一世的狐狸精到头来还是糊涂了一回,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赵文斌的道行远远高过了淡云步,在苍篱山仅次于玉饶那个妖婆,自从叛变下山另立门户后,短短时间内,他的幻剑山庄已然成为南武林正道的佼佼者,庄中弟子已将近千人,如日方中。 等到她意识到该闪回去告密时,一直都保持着淡然姿态的赵文斌,突然将一张红符扔飞过来,瞬间便将胡小瑶逼现出了原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冷凝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地上一只红尾狐乍现眼帘,方才惊大了眼睛,语无伦次,“赵兄!这……这……” 赵文斌优雅地拂了拂袖,慢慢走过来,瞥一眼地上已被符咒压住的狐狸精,黑眸闪过一丝鄙夷,冷声笑道:“果然是那只虎妖身边的小狐狸!呵呵,不错,我正愁找不到它们的贼窝呢!这下可好,可以一网打尽!” 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的红尾狐咬牙苦叫连连,却只能任由这个臭道士收入镇妖瓶,已如待宰的羔羊,无力逃脱。 眼见一只妖就这么轻易被他收服,冷凝风对他愈发崇拜,恭敬地抱拳道:“赵兄法力之高,真是让小弟叹为观止!不知这狐狸,赵兄打算如何处置?” 赵文斌勾唇冷冷一笑,语气更是冷的让人不寒而栗:“不急,先让这只小妖在里面吃点苦头,等我把那虎妖抓来,一并处置。” “可是,我听说那个东方玄墨道行高深莫测,想要活抓了他,怕是不容易啊!” “这虎妖已有两颗千年元丹,法力倍增,若是正面交锋,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赵文斌将镇妖瓶放回怀中,神色淡然地说道,“所以,要借你妹妹一用,到时候定将他剥皮削骨,碾其肉抽其髓,以解你心头之恨!” 冷凝风目光充血,重重点头:“好!只要能替我妹妹报仇!需要我们怎么做,赵兄你尽管吩咐!” 赵文斌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即刻便随他来到存放冷玲儿尸体的冰库,他差人将尸首搬至一片画有太极图的空地上,长臂一挥,太极图的轮廓顿时红光闪烁,顷刻便照亮了墨黑的苍穹。赵文斌随即手决一引,口中念念有词。 紧接着,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在冷凝风惊异的目光中,一道透明的影子飘飞到了尸体的上空,正是披头散发,浑身苍白的冷玲儿。 “玲儿……”冷凝风悲痛欲绝地上前呼唤,隐忍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玲儿,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哥……”冷玲儿的声音柔弱无力,带着一丝悲伤的泣音,像孤独漂游在海上的一节枯木,迷茫地找不到任何方向。 冷凝风恨不得上前抱住她,却只能在赵文斌的阻拦下,生生地与她隔了数十步远的距离,难过地说道:“玲儿,你别怕,哥哥一定会救你的,哥哥不会就这么让你死去……” 冷玲儿恍惚忆起了一些事,飘忽不定的脸上淌下泪来,“哥……我好痛苦……好难过……好想回到你身边……好想……哥……” 冷凝风的心一阵剧痛,回头看着赵文斌,急道:“赵兄!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妹妹承受着这么痛苦的折磨!赵兄!求你了!” 赵文斌长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冷玲儿正色道:“冷姑娘,别难过,贫道是来帮你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自然能让你得到解脱!” 冷玲儿悲泣苦笑:“帮我?你是想帮我超度吗?我不需要……不需要……” 赵文斌深沉地摇摇头,微笑道:“不,我要帮你报仇!” 闻言,冷玲儿一怔,突然间神智清醒,双目堪堪绽放出丝丝血光。 这一夜,血色涟漪的不仅仅是诡异的炎琊山,还有那百里之外静谧的安王府。 第二天清晨,当娃娃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生身边空空如也,顿时小嘴一撇,哇呜大哭起来:“啊呜……娘!你在哪儿!娘!呜呜……” 哭了半天没把娘喊来,却有唢吶的喜乐声远远传来。 娃娃哭声蓦地一顿,洁白的小脸上一片迷茫,连忙穿戴整齐跑了出去。 刚出内屋,娃娃的脚步奇怪地顿在了那里,一双明亮大眼呆呆地望着不远处梳妆台前优雅端坐的美人。 纤腰窈窕,青丝如瀑,美人一袭绛红嫁衣,迤逦在身后百鸟朝凤的地毯上,如鲜血般红的妖艳。 色若梨花的脸庞上敷一点淡淡胭脂,螺子黛细细描摹,勾勒出眉山如画。微卷的长睫轻颤着,愈发衬得那双幽冷眸子漆黑如夜,点点星光跳跃着绝代芳华。 琼鼻光洁胜美玉,一张粉色桃唇微微翘起优美的弧度,镜中美人柔婉轻笑,轻施粉黛不着珠钗的幽妍容姿,已是举世无双的绝美。 不知何时,呆立在原地的娃娃,那双原本天真狡黠的明亮大眼,突然光芒变了,诡异的色彩流露着渗人的寒气。她嗅着那美人身上熟悉又怪异的血腥味道,从深到浅,最后几不可闻。那一刻,娃娃目光一凛,疯狂地冲了出去。 神态平静的“南宫璃”微微一惊,回眸看着那道小身影转瞬即逝,捻着丝绵胭脂的手蓦地一颤,耳边幽幽传来赵文斌浑厚的声音。 “那东方玄墨道行不浅,这么贸然地附身南宫璃,定会被他发觉。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将这灵粉抹在脸上,如同胭脂,谅他神仙也嗅不出你身上的戾气!” “那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自然是和他拜堂成亲了!”赵文斌哈哈大笑,眸中却是杀气肆虐,“这里有一道黄符,到时你趁他不备贴在他的胸前,然后,他便任由你处置了!若你想亲手杀他,我可以给你一把施了法术的木剑,只要捅入他的心脏,他便必死无疑!” 虽说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南宫璃”还是紧张了一下,方才醒来时,身边莫名其妙地躺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已让她有所讶异,如今这女孩又表现的如此怪异,不由地令她忧心起来。 抬眸再次望着镜中美人,“南宫璃”邪冷笑了:哼!南宫璃啊南宫璃,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会被我一个孤魂野鬼给控制住吧?等一会儿,我就会和我最爱的男人拜堂成亲了,然后,我会亲手杀了他,让你今后的日子都活在自责和痛苦中。唉,自从爱上他,做人做鬼我早就无所谓了,只要他也变成了鬼,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而你?呵呵!就捧着你的荣华富贵孤寡一生吧! 万里晴空,莫名地传来一阵喑悚的寒鸦怪叫。 刚到门口的白衣劲装女子愣了愣,极度怀疑刚才听到的怪叫只是幻觉,她皱着眉头朝屋内一望,顿时双眼放光地闯了进去,惊艳地啧啧赞叹。 “哎呀!我的大才子!这还没打扮呢,你就美的这么没天理,这要我们这些平凡女子怎么活哟!”斩柔笑呵呵地来到“南宫璃”的身侧,心情畅快,说起话来更是豪放不羁,“咦?怎么就你新娘子一个人坐在这儿啊?那些侍女呢?良辰吉时可是不等人的哦!你等着,我去叫!” “南宫璃”始终保持着微笑,按赵文斌的说法,不说话永远是最好的掩饰。 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领了数十名宫娥走了进来,大家分工开始喜气洋洋地忙活,谁也不曾注意到,这个新娘目光中突闪的神秘幽光。 走廊上,娃娃一边哭叫一边奔跑,无视身边路过的太监侍女,没头没脑地横冲直撞。 清晨的阳光温暖柔和,将艳丽的安王府照耀得明媚灿烂,府上忙碌的侍女原本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却一个个被娃娃的嚎啕大哭惊的直愣怔。 正厅内,三妖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安静。 嘟着一张肥腻大嘴的朱细,第九次偷偷瞄了一眼高台上摆放着的各色点心瓜果,眼角晶晶亮的光芒触及到一盘满满的长生果时,意外地发现有一颗快要从盘子边上滑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他笨拙的身子迅速一闪,爪子一伸,居然给接住了。 那厢侯粗尖嘴猴腮的脸上闪过鄙夷之色:“都什么时辰了,老大怎么睡到现在还不起床?我要不在这儿看着,这些东西早进猪胃里消化去了。” ... ------------ 第275章 至尊女帝10 对面的蒙太郎淡定地品着清茶,平静道:“天色还早,宾客们还没到呢!急什么?” “谁急了?是那个猪头急好不好?”侯粗瞥了一眼恋恋不舍回到座位的朱细,满脸嫌恶,“早上吃了那么多还不够,一会儿客人来了,看他那吃相,还以为我们安王府来了一头猪呢!” 朱细撇着大嘴,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底气不足地反驳:“我……我不就是一头猪吗?怎……怎么着嘛……” 看他那可怜样,侯粗拧了拧他的猪耳,语重心长地说:“小猪啊,这做人呢,老实点倒挺讨人喜欢的。可咱是妖,妖就要有妖的样子,你这么老实,会让我们妖界蒙羞的!” 朱细不以为然地哼了哼,肥臀一拽,面向高台上璀璨的大红喜字,双手托着肉嘟嘟的下巴,激动地泪眼汪汪:“太好了!老大终于得到幸福了!要是有一天再生窝虎仔出来,那该多好啊?” 听这猪头说的如此煽情,侯粗也忍不住跟着心潮澎湃,却听到蒙太郎略显沉重的声音:“少做白日梦了,我有预感,今天似乎不太寻常。” “老狼你什么意思啊?大喜的日子连个笑脸都没有!”对于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侯粗表示十分不满,严肃地说,“知道你想那只臭狐狸!不就是一早上没见到她吗?就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啊?一会儿老大起来有的忙活呢!” 蒙太郎也不反驳,起身懒懒地伸了个腰,戴着皮革手套的手用力一搓,冷硬地说了声:“无聊,出去溜溜,晚上回来喝酒!” 说着黑皮大氅一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那厢猪头还沉浸在大红喜字的璀璨光华里,侯粗却有些纳闷了:“奇怪!从昨儿就没见那臭狐狸,去哪儿了这是?”一掌拍向朱细肥臀,问道,“哎!死猪头,你有没有见过那只臭狐狸啊?” 肥硕的腮帮子甩了甩,对于胡小瑶那只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的行踪,他丝毫不感兴趣,现在只一心盼望着他最崇拜的老大成亲生虎仔。 侯粗刚皱起眉头,那厢从里屋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正是衣衫不整急赤白脸的东方玄墨,但见厅堂内只有一瘦一肥的二妖,顿时抓着头发鬼叫起来:“糟了糟了!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人呢?人都走了?” 侯粗翻了个白眼,挖着鼻孔懒洋洋道:“早着呢老大,人还没来呢!” 东方玄墨蹙眉一愣,突然有些恍惚,回想起刚刚那个冗长的梦魇,梦境模糊,给他的感觉却清晰如同真实发生一样,莫名地令他一阵阵心悸。 朱细见他穿戴如此狼狈,忙屁颠屁颠地跑去:“老大,时候不早了,赶快去换喜服吧,一会儿可要拜堂成亲了哦!嘿嘿……” 玄墨看了一眼富丽堂皇喜气弥漫的大厅,方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又冲回了内屋。 “猴哥,你看我们老大急的,该不会激动的昨晚一夜都没睡吧?”朱细憨憨傻笑,肥臀一扭,扬眉显得春风得意。 这厢侯粗却挠了挠猴腮,贼精的小眼睛眯了眯,莫名地感到有种不祥的预感。 娃娃在偌大的安王府里狂奔了许久,一个认识的人都没遇到,更别提找到她那个冒牌爹爹了。 虽然已止住了哭闹,可依然又惊又怕,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花袍公公。 小蔡当即就给摔了个四脚朝天,忙爬起来,拈着帕子的手翘起兰花指,嗔怒地指向满脸无辜的娃娃,粉颊涨的通红,尖声厉叫:“你你你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调皮呢?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弄的我们王府鸡飞狗跳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公主王爷宠着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信不信我把你关黑屋里数虫虫啊?死丫头!” 娃娃被他这么尖细的声音一吼,顿时又吓的哇呜一声哭了起来,站在原地抹着眼泪直跺脚! 对面的小蔡也跟着滑稽地直跳脚:“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哟!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啊!你哭得像死了娘似的,这这这这多不吉利啊?” 谁知他越说,娃娃哭的越响亮:“啊啊啊啊……娘……爹……娘……爹……啊……” 小蔡拿帕子抹了一把冷汗,警惕地直往后退,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总觉得哪里死了人。 浑身一阵寒悸,小蔡锁定方向,撒腿就要逃离,没想到迎面走来一名身着黑皮劲装,皮氅飞扬的冷酷男人,正是准备出去溜达的蒙太郎。 “哎哟!这不是蒙大哥吗?您来的正好!”小蔡立马转移目标,满脸谄媚地跑过去,凑到他身边方才小声嘀咕,“蒙大哥,这娃怎么处置啊?再这么个哭法,人家还以为我们在办丧事呢!多不吉利啊是不?” 蒙太郎锐利的双眸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来到娃娃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哭,连口气都不出。 这厢娃娃哭着哭着,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威猛的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地眨了眨,顿时止了哭闹,好奇地看着他。 蒙太郎唇畔一勾,像是在笑,随即一把将她扛到了背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小蔡傻愣愣地看了半天,终于惊天地泣鬼神地叫了一声:“哎呀妈呀!这也太猛了!” 说来也怪,这娃娃不但没有再哭闹,甚至任由蒙太郎一路扛进了正厅。 东方玄墨刚刚正装出现在厅堂内,眼见这只老狼扛了个女孩进来,一进门就把她往地上一扔,自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皱眉。 玄墨和二妖都不禁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问,娃娃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冲向玄墨的怀抱,哭的伤心欲绝:“爹……你快救救娘……爹……呜呜……” 东方玄墨被她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声“爹”,惊的猛咽了一口唾沫,脸色一青,忙推开她,好声好气地说:“娃娃乖啦!你爹一会儿就来了,喜酒还没喝,他不会走的!” 三妖面面相觑,直接闪到一旁看戏。 娃娃委屈地扁着嘴,拽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放,一边捧着他的大子擦眼泪,一边哽咽地说道:“他不是我爹……娘都要嫁给你了……你不就是我的后爹吗?爹,你快去救救娘亲啊!爹……” 明知这娃娃头脑不清醒,东方玄墨还是被她一声声饱含委屈的“爹”感动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安慰道:“知道了知道了!娃娃不哭了哈!一会儿等客人们来了,爹自然会把你娘接来的!你看你看,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那谁!猴子说你呢!带我宝贝女儿洗把脸去!快!” “哎!”侯粗像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任务,急忙贼兮兮地凑了上来,满脸讨好地牵住娃娃的小手,连拖带拽地带着她撤离了此地。 看了半天的朱细惊的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又看了一眼身旁一脸郁闷的东方玄墨,小声道:“老大,难道这娃以后都要管你叫爹吗?” 他叹了口气,扬起玉骨折扇,无奈地说道:“没办法,看璃儿的样子好像挺喜欢她的。而且她现在又管我叫爹,也算是认同我了吧。” 那厢蒙太郎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也不发表意见,气的东方玄墨一脚踹过去。 “什么意思啊你?跟小瑶一样看不起我是吧?我告诉你……”玄墨突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个?小瑶呢?跑哪儿去了?” 朱细挠了挠肥腮,认真地回答:“不知道啊老大,会不会是因为你要成亲了,她心里难过,就去找别的……男人了……”说着还刻意地瞄了一眼表情阴郁的蒙太郎。 没想到这家伙表现的极其淡定,刚刚还扬言要出去溜溜的,这会儿干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可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中隐约流露出来的不悦,还是被东方玄墨迅速地捕捉到了。 看来,这只老狼冷酷的心开始有变化了…… 没过多久,安王府雄伟的大门口便开始人头攒动。王侯将相、商贾贵胄、地方城主以至于朝廷大小官吏,纷纷正装打扮带着贺礼鱼贯而入,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场面可谓是热闹无比。 远远的,一群百姓亦步亦趋地走来,手里各自捧着精挑细选的礼品,却在离王府大门数十丈的地方外纷纷停下脚步,一个个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再向前挪一步。 站在前排的某妇人大着胆子第一个开口:“你们说,咱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安王会不会看不起我们啊?” 某大爷抚须沉吟道:“我们安亲王宅心仁厚,时常微服体察民情,像他这样随和的好官,怎么会看不起百姓呢?” 某小伙意气风发道:“刘大爷说的对!安王可是小爷我立志要拜师的偶像!那些个狗官看不起咱还说的过去,我安王殿下怎么可能呢?” 另一中年汉子一锤定音:“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向安王和长公主祝贺呀!” 话音刚落,众百姓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庞大的队伍立刻朝着安王府大门蜂拥而去,场面之壮观,惊的门口小将小兵目瞪口呆。 还是赵勇临危不乱,大跨步向前,手中长矛一挥,挡住众人去路的同时,朗声放下狠话:“都给老子听着!我们王爷说了!今天谁没带礼物,谁就可以进!其余的,都滚回家把礼物放好再来!否则!我安王府一律不欢迎!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还不行动?” “动”字的尾音刚落,众人不约而同转身,七零八散地往自家跑去。 赵勇捏了捏鼻子,得意忘形地吹了声口哨,激动地一拍掌:“王爷教的话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 后头不知哪个不怕死的小兵激情勃勃地大喊了一声:“安王万岁!” 声一起,一群看门的兵将顿时热开了锅,肆意地大喊起来:“安王万岁!安王万岁!安……” “皇上驾到——” 一声冗长的尖细嗓音传来时,众兵陡然惊呆在了原地,直到一袭明黄龙袍的南宫琦牵着雍容华贵的嬛妃娘娘步下龙辇,这才纷纷惊悚地跪倒在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这帮看门小兵方才大逆不道的呐喊,南宫琦根本不以为然,只一心搀扶着腼腆娇柔的爱妃,目光始终温柔地凝视在她温婉的娇颜上,一路小心呵护着走进了大门。 却依旧吓的众兵冷汗直冒,好半天才下意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吉时一到,喜乐奏响。 府内厅堂院落一片喧嚣,各种各样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场面嘈杂混乱。 东方玄墨一袭绯红华袍,明媚的笑容璀璨夺目,俊美无俦。退去往日的顽皮不羁,眉宇间流露的尽是庄重优雅。 无法想象,人间的一场婚礼会让他雀跃亢奋一整晚,每时每刻,他都在期待着和她夫妻交拜的那一瞬。 那一拜,将意味着他们结为夫妻。 即便不能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但至少,他会为了这个艰难的目标而努力,用尽他所有的力量,活着,为她而活。 不知不觉,宾客都已到齐,太皇太后亦满脸慈蔼微笑地坐上了高堂正座,身边各坐着南宫琦和傅子嬛,他们彼此相视而笑,目光柔情似水。 一切就绪,只待那美丽新娘款款而来。 下一刻,喧嚣声止,随着编钟奏起悠扬乐曲,琴瑟随之相鸣,华丽的厅堂内顿时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种期待伴随着艳羡呈现在众人的脸庞上,静待更华美的一幕。 她的步伐轻盈如落羽,仿佛踏着朵朵睡莲,火红凤袍迤逦而过,绽开的却是高贵艳丽的牡丹。 同样火红的地毯一路延伸而去,他就站在那尽头的灯火阑珊处,颀长的身姿玉树临风,优雅而尊贵,一身的璀璨光华理所当然地将众人淹没在了黑暗中。 ———————————————————————————————————— ... ------------ 第276章 至尊女帝11 只一抹蕴着万千宠爱的明媚笑容,便令她深深着迷,心悸不已。 如果他娶的不是“南宫璃”,而是真正的她,那该多好? 她做梦都向往的场景,终于在她生命凋谢之后,成为真实的一幕。 可……她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她痛恨这具倾城绝色的皮囊,痛恨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用同样深情的目光凝视着这个女子,却不是她。 脚下蓦地一顿,身后的斩柔也不禁跟着停下脚步,两侧宾客面露诧异时,绯色薄纱内的绝美容颜露出了些微的紧张,只一刹那,复又扬起动人的笑靥,举步缓缓走去。 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被角落里的蒙太郎捕捉到了一丝诡异,再看一眼满脸喜悦的东方玄墨,显然还沉浸在幸福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又怎么会怀疑这个新娘的不对劲? 当下,蒙太郎低头忖思了片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偷偷出去查探一番。 远离了琉璃彩绘的奢华正厅,蒙太郎感到舒服多了,一路来到南宫璃暂住的那间精美寝室。 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气氛安静透着过分的凝重,蒙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独空气中一缕缕幽香甚是莫名。 阴鸷的目光一扫,很快锁定在雕花铜镜前的梳妆台上,他上前轻轻捻起残留在桌上的胭脂丝绵,放在鼻间一嗅,剑眉陡然一蹙。 这胭脂里居然有那只臭狐狸的味道?! 蒙太郎愣在原地呆怔了片刻,突然攥起铁拳,猛的朝外冲去,甫一出门,便听得高昂飘渺的声音远远传来:“夫——妻——交——拜——” 破天荒地一阵慌措,蒙太郎已无暇顾及那个隐隐透着诡异的新娘,料想有另外两只小妖在,这场婚礼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胡小瑶独特的味道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只要轻轻一闻和她待在一起过的东西,就能循着这个味道的来源找到她。在深刻意识到这只臭狐狸可能遇难后,蒙太郎再也按耐不住,迅速飞身寻去。 入夜,灯火辉煌。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儿臂粗的花烛跳跃着红彤彤的火焰,圈起一层层炫彩的光晕,耀着桌上一排精致糕点。乍一看,都是些寓意吉祥的红枣、花生、桂圆等,最前端放着一根系着红绸的长称,一壶酒,两只白玉酒盏。 隔绝了前院的喧嚣鼎沸,这里的气氛安详而宁谧,却也令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她来这里的目的,记得藏在袖中的黄符和木剑是用来作甚,记得她的痛她的恨,唯独忘了,自己也曾经深深地爱过…… 可是她越是记得这些,却愈发感到紧张失措。 只能利用心里那个压抑的低吼声来警戒自己:东方玄墨!你的死期到了!我会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手抚上胸口,她紧闭双眼,回想起那一次,她在他的眼皮底下,用匕首狠狠地捅入自己的心脏,而他,竟是一脸的迷茫和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他亲眼看着她去死,还能表现的那么无辜? 难道,她真的该死吗? 双手紧紧握成拳,她咬牙切齿,阴煞的双眸绽放血光……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背影修长挺拔,绯色衣带在微风中飘扬,浮光掠影般扫过身畔牡丹花海。 抬眸望月,他的眸光灿若星辰,潋滟流霞,浅淡微笑如水般温柔,转身,步向那月华笼罩下的棽丽屋甍。 大门敞开的那一刻,一阵微风携着馥雅清香扑面而来,本是清甜温暖的风,却意外地令床畔端坐的纤弱身体震了震,双膝上紧攥成拳头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缓缓松开。 微卷的睫毛一颤,她抬起头来,隔着绯色头纱,看着门口缓慢走来的身影。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松开的双手再次握成拳,她瑟缩着却不得不强撑着。 他来之前,她做了无数次的准备,没想到无论做人还是做鬼,在他面前,她永远是这么不堪一击,怯弱无能。 东方玄墨似乎看穿了她刻意掩饰的紧张,忙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握住她膝盖上的双手,抬眸凝视着绯色轻纱后朦胧的娇颜,语气不同往日的调侃,而是温柔的近乎甜蜜:“怎么了?等急了吗?” 呼吸一窒,“南宫璃”垂眸,始终不敢看他,感受着从他手心传递来的温暖,怵痛纠结的心在那一刻无端地柔软下来,眸中晶莹闪烁。 玄墨不以为意,起身在她身旁坐下,早把媒婆教他的步骤忘的一干二净,随手便摘掉了她头上的喜帕,顷刻便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青丝如墨,肤若美玉,她在他眼里的美,从来不是容颜之美,而是令他神魂颠倒的那双琉璃灿眸,然而此刻令他不解的是,这双美丽的眼睛居然不愿意正视他,目光中似乎还隐忍着不为人知的苦痛,让人疑惑。 “璃儿……” 但闻一声轻柔呼唤,“南宫璃”猛然清醒过来,抬头时,晶莹的泪光化作锐利的刀刃。 东方玄墨困惑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一想,难道真是怪他来晚了?这也不能怪他啊,谁让今天来的宾客多的简直能够排满几条街,他没被灌醉了扔进来就不错了,这个疯女人生气也不挑挑时候! 心里虽这么想,玄墨还是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依旧温声细语地讨好:“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你要心里不舒服,到了明天你想怎么罚我都成,不过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给我点面子哈……” 她不言语,但锐利的眸光明显淡了淡,缓缓靠上他的肩膀,开口说了附身后的第一句话,带着些微的颤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你来了,就好。” 伸手拦住她的纤腰,玄墨总算松了口气,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呢喃:“璃儿,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桌上的白玉酒盏上,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玄墨一愣,猛地一拍额,“哎呀!我真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着连忙去倒了两杯酒过来,一杯递给“南宫璃”,举杯灿烂微笑。 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笑容,她又一次懦弱地垂下眼眸,暗压下手臂的微颤,伸手与他的胳膊相挽,在跳跃的烛光下,慢条斯理地完成了交杯酒的仪式。 紧接着,她开始帮他宽衣,动作不同于往日的轻柔缓慢,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的急躁。 这让东方玄墨有些意外地皱起了眉,却张着双臂没有动,任由她在身上胡扯。可是很奇怪,不管她怎么扯,那根绛红嵌宝石的腰带就是扯不下来。 玄墨不由得心头一惊,脑海中不禁回响起她温柔的声音:“以后腰带要这么系,看清楚了吗?这可是我给我男人唯一的系法,旁人可是学不来的哦!” 眸光一凛,他尚未作出反应,薄唇已经被她柔软的红唇封住,脑子一阵混乱,一时根本难以理清头绪,但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清明:她……她是谁? 没有时间供他思考,等他意识到要将她推开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顿在了那里,怀抱一空,胸口多了一张诡异的黄符,像张着血盆大口顷刻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 玄墨大惊失色,猛地抬头,对上的却是美人拔剑,满脸阴煞的诡笑。 “你……你是谁?”她不是璃儿,绝对不是! “呵呵……”冷玲儿谑笑,森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东方玄墨,你真够笨的!发现了不对劲,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他惊愕:“你……” “南宫璃就是个贱人!”她迅速打断他的话音,目光闪过阴鸷,咬牙,声音冰冷决绝:“没错!我就是那个死在你面前的冷玲儿!怎么样?想不到吧?想不到南宫璃这个贱人会被我一只鬼给控制住吧?真没想到你对这个贱人用情如此之深,明知其中有诡,还是中了计!东方玄墨,你简直就是愚蠢!” 一口气恶狠狠地发泄完,她的心却像失去了重心,无力地看着他。 东方玄墨震惊住了,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浑身透着冰冷煞气的美人,皱起眉头,恼怒纠结,“是你……你居然……” 她苦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木剑,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东方玄墨,你马上就会死在我的手里,不过你不要怕,就算你变成了鬼,我也会陪着你。做人我斗不过南宫璃,可是做鬼,我却可以让你变成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听着她荒唐的言语,东方玄墨差点气炸了肺,吼道:“冷玲儿你疯了?你不能轮回转世为何不来找我?你找璃儿干什么?这不关她的事!” 她抬眸,目光中的怒火堪堪爆发,悚然的声音令人胆寒:“你凶什么?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我已经是个鬼了!我什么都不怕!别忘了你的命现在还攥在我的手心里!只要我用这把剑捅入你的心脏,你就会变成和我一样!人鬼殊途,你跟南宫璃以后只能阴阳相隔,永远休想在一起!” 想不到她竟然是有备而来,可恨他如此大意,居然让一只鬼混进来玩弄他于鼓掌之间。 他深恶痛绝瞪视她,怒道:“冷玲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可是你一错再错……” “我没错!”她即刻反驳,字字冷若寒霜,“我爱你有什么错?要换做南宫璃呢?你会眼睁睁看她去死?” “没有人要你死!”东方玄墨懊恼不已,无奈浑身被镇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只能利用委婉的言辞试图打动她,“冷玲儿,谢谢你的错爱。只可惜,我先遇到的是璃儿,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无人能够取代!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请求你,放过我的璃儿,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是吗?”她冷笑,嘴角的笑意越勾越深,举起手中的木剑,斜睨的目光中透着缕缕杀气,“那就和我一起做鬼吧!只要你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不稀罕南宫璃这身体!我宁愿做鬼!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黄泉地狱,我都不在乎!” 玄墨一阵头疼,偏偏力量被封,脑子也跟着混沌,只能皱着眉头无力地看着她,“不,我不能死,还不能死……” 她微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突然鄙夷笑了,“东方玄墨,真没想到,你这么贪生怕死!可是很遗憾!你今天非死不可!既然我冷玲儿注定得不到你!南宫璃那个贱人也休想得到!” 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她提起手中的短剑,对着他的胸膛,杀气肆虐地刺了上去。然而,剑刃却在东方玄墨闭上眼睛无奈迎接的那一刹那,突然顿住。 攥着剑柄的手颤抖不已,冷玲儿隐忍着,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汹涌流淌。 杀自己时,她尚且狠得下心肠,可是要她用同样的方式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却比捅上自己千万刀都来得艰难。 东方玄墨,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得不到你的爱也容不得我恨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心里怒吼着,咆哮着,可手里的剑,却颤栗着失去方向,始终不忍伤他分毫。 心里仿佛滴着血,一滴一滴,化作冰冷的泪水,滚落下来。 东方玄墨缓缓睁开眼,哀伤地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心里的感觉无以言表,甚至不知道该对这个长着璃儿模样的冷玲儿说些什么。 —————————————————————————————————————————————————————— ... ------------ 第277章 至尊女帝12 如果那一刻,他可以哄骗她一句,如果他可以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地向她撒谎,无耻地告诉她,他爱她,他会抛弃南宫璃和她在一起。 也许,后来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然而,没有如果。 因为他是东方玄墨,一只愚蠢而可悲的虎妖…… 那把剑最终没能刺入他的心脏,但突然出现的赵文斌,却用更厉害的法宝将他俘虏,带着依旧霸占着南宫璃身体的冷玲儿,返回炎琊山。 东方玄墨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火红的链子捆锁在半空中,脚下是一片银色巨网,网下竟是翻滚的油池,滚烫炙热的气息弥漫着整间囚室,令他思维浑乱,只能用尽浑身力气挣扎。 锁链一阵清脆的锒铛声响后,一个鬼魅般的影子从黑暗中露出苍白沟壑的脸庞,阴煞诡谲的声音仿佛可怖的恶魔:“你这妖孽!休再白费力气!那条链子名为‘锁妖链’,是专门用来锁住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妖孽的!它每时每刻都在吞噬你身上的血气,直到你元气剧伤,我就会解开你,到时,你便会被银丝网所缚,坠落进我精心为你调制的油池,瞬间化作枯骨,成为一堆恶臭难闻的垃圾!” 话落,陡然传来一声锐利的谑笑:“哈哈哈哈……”东方玄墨仰天大笑,笑的难以抑制,“我说赵师兄,你我多日不见,不来喝我的喜酒也就罢了!还玩这种猫捉老鼠的小把戏!我靠!你无不无聊啊?” “东方玄墨!”赵文斌怒叱,五官扭曲的更加可怕,“死到临头了还跟我嬉皮笑脸!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淡云步那小子闭口不肯说出你的贼窝,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听闻他提到淡云步,玄墨不禁伤感,原来,从九晟剑刺入他心脏的那一刻起,淡云步那个傻瓜已经后悔了,明明亲眼看见他吸走了云真子的元丹,却还在矛盾着要不要杀他。也许,正因为他那一剑,他才侥幸得以生还,若换作赵文斌和任何一位师兄师姐,他都必死无疑。 “怎么?害怕了?”见他不吭声,赵文斌趾高气扬地上前几步,冷笑,“没办法,这是你的命!之前让你多活了那么久,已经是赚到了!如今,你就在这儿慢慢承受这生不如死的煎熬吧!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让你得到解脱!” 他垂眸,勾起的唇畔洋溢着邪冷孤傲,喃喃自语:“邪不胜正……邪不胜正……我不会死……不会死……” 听着他荒唐的话语,赵文斌觉得滑稽至极,伸出的手掌突然聚集出一团银光,蓦地挥向东方玄墨的胸膛,顿时引起他浑身抽搐,痛苦非常。 “哼!少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你是妖,便是邪!”他目露凶狠,嘴角的笑痕愈发嗜血,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要走。 “慢着!”东方玄墨惨白的脸上蓦地惊现悚然,声音颤抖不已,“我的璃儿呢?她在哪儿?璃儿!璃儿……” 赵文斌目不斜视,道出来的真相远比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更为残酷:“哼……你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就算死!也没有机会!” 说完,赵文斌果断地远离了这炼狱般炙热的世界。 身后,撕心裂肺的咆哮,震天动地。 “不――不――不――” 东方玄墨惊恐挣扎,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无止境的悲痛和折磨蔓延全身,他瞪大眼,想在这片污浊的空气中觅一寸干净之地。无奈,一切都只是徒劳。 周身的燥热犹如团团烈火在烘烤着,甫一落下的泪滴瞬间风化成灼热的空气,穿过他的鼻翼,直达肺间,无法释放的压抑下,他一阵阵低吼着,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濒临绝望…… 子夜,风声骤紧。 窝在大树下拼酒的二妖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气肆虐袭来,浑身不由地一阵寒战。 “嘿!猪头!我怎么觉得……今晚有点不对劲啊?”侯粗本来就皱巴巴的小脸拧巴得更难看,小眼精光一闪,望向不远处的新婚阁楼,心里没来由地压抑起来。 朱细怀抱着一大酒坛,一阵莫名的哆嗦后,猪耳肥腮左右一晃,醉醺醺的眼睛清醒了不少,疑惑地说道:“猴哥,我也觉得不对劲!这大喜的日子不是应该吵吵闹闹的吗?这会儿……咋那么安静啊?” “你个死猪头!”侯粗猛地一脚把朱细踹翻在地,看着他像个球似的轱辘轱辘滚了几圈后,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这大半夜的,宾客都走了,当然安静了!我说的是意识上的感觉!来来来,猪头!”一把将朱细又拖了回来,侯粗继续深沉,”我们一起感受一下……来,感受一下……是不是觉得……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对于这只猴子形同醉酒的呓语,朱细置若罔闻,抬头眺望着朦胧的月光,口水直流三千尺,憨憨笑道:“猴哥,你说,嫦娥仙子到底长的啥样啊?会不会比长公主还要美?我要是……能见她一面……呵呵呵呵……那该多好……” 侯粗鄙夷地哼了一声,拧着朱细的耳朵,大放风凉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不要脸!嫦娥仙子是你这猪头可以想的吗?那是咱老大的!懂不?老大的女人你都敢动心思,皮痒了是吧?” 眼看猴爪子伸过来就要挠他的胳肢窝,朱细火速闪躲,憋屈地直哼哼:“讨厌!人家忍不住才跟你说说心里话的嘛!什么老大女人啊?老大不是有长公主了吗?老大才不会三心二意呢!更何况,嫦娥仙子也不一定会喜欢老大啊!” “我去你个死猪头!”侯粗又一脚踹了过去,凶巴巴地吼道,“不喜欢老大难道会喜欢你个猪头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怂样,活着都是一种耻辱!” 被这猴子无情地一挤兑,本来就心灵脆弱的小猪顿时哇呜大哭起来,挥泪如雨,嚎啕哭叫:“猴哥你欺负我!我要告诉老大!我要告诉老大!” 侯粗原以为他只是无聊发发酒疯,没想到眼睛一眨,这猪头竟然直直地朝着新婚阁楼冲去,边跑边鬼叫着:“老大!老大!猴哥欺负我!啊呜呜呜呜……” 一掌挥上树干,侯粗气急败坏追上去:“你个蠢猪!瞎嚷嚷个屁啊!老大这会儿在洞房花烛呢你个死猪给老子回来!” 也怪这阁楼离他们太近,一会儿功夫,朱细便没头没脑地闯了进去,急得侯粗原地又蹦又跳,没辙,只好进去抓。 可一进屋,二妖却相继傻呆了。 镇妖瓶内的世界红的怵目,偶有污浊的浓烟滚滚涌动,携带着一股难闻的瘴气,让胡小瑶想起尸体腐烂流油的味道,顿时胃部又一阵犯呕,虚弱地趴着,再也无力站起来。 “虎哥……你千万不要有事……虎哥……”低弱的声音呢喃着,胡小瑶思绪辗转,突然回想起上次和蒙太郎被困紫葫芦的时候,想起那里的环境,再环顾一下这里的乌烟瘴气,打心眼里觉得淡云步要比这赵文斌有人性多了。 “呵……”自嘲一笑,胡小瑶艰难地换了个姿势,渐渐发紫的脸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妩媚妖娆,欲哭无泪,“我真是太轻敌了,早该回去把事情告诉虎哥,也不知道虎哥现在……不……不会有事的……虎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咳咳……” 一阵猛咳,胡小瑶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渍,突然泪光盈然,心颤抖地挣扎起来:“胡小瑶,你不能死,不能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你这么没出息,一定会被他们笑死的!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坠落了下来,胡小瑶定睛一看,傻了。 只见蒙太郎狼狈地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指着头顶咬牙痛骂:“臭道士!竟然跟老子玩阴的!有种我们明刀明枪的打!来啊!蠢货!老子不怕你!老子迟早踹了你胯下那玩意儿!娘的!放老子出去!混蛋!!!” 本来满心忧郁的胡小瑶听他这么痛快一骂,心里顿时蹿起了一股力量,用尽全力大喊:“没错!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之士,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蠢货!哼!说我虎哥丧心病狂?真是荒谬!就凭你们,连给我虎哥提鞋都不配!总有一天,你们会跪在我虎哥面前求饶的!就算我胡小瑶等不到那一天……”话到此,她突然哽咽地低下了头,泪滴顷刻间犹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滚落,落在苍白的手背上,风干成一道道泪痕。 不知何时,蒙太郎止住了咆哮,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犀利如刀的眸子慢慢柔和下来,最后化作涌动的清泉,似水般的温柔。 四目相对,他们不约而同,凄然笑了。 “就知道你这臭狐狸没那么容易死!”他身未动,目光辗转停留在她颓败的面容上,眼底掩下心疼,故意调侃。 胡小瑶傲慢轻哼,对于此刻的身体状况丝毫不以为意,理着鬓前的发丝,刻意表现出妩媚的姿态,嗔道:“那当然!我胡小瑶就算死,也不会死在这些牛鼻子臭道士手上!哼?” 蒙太郎不动声色,目光却始终落在她青中泛紫的脸庞上,这样的她真的很丑,却还偏偏以为自己很美,尽情地在他面前展现。 一口唾沫在喉结辗转了好久方才咽了下去,蒙太郎目光一闪,猛然冲上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对着她微张的薄唇,徐徐地释放自身力量。 胡小瑶一阵慌措,情急之下居然还有力气将他推开,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掴了上去,连退数步,吼道:“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白痴!” 蒙太郎满脸铁青,目光如炬,一步步走向她,坚定不移的口吻不容拒绝:“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下一刻,他铁臂一伸,霸道地将她拉入怀抱,强行封住她的口,缕缕蓝色光芒果断地溢入她的口中…… 半晌,胡小瑶忽然感到体内轻松了许多,随手一推,竟然将蒙太郎整个身体推倒了下去,她震惊不已地看着虚弱瘫软在地的他,连连倒退。 “你疯了……你疯了……”她激愤咆哮,“蒙太郎你逞什么狗屁英雄!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死了吗?这里的瘴气有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你和我死的更快!你这笨蛋!笨蛋!” 蒙太郎艰难地用手臂撑了起来,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勾唇笑了,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胡小瑶却分明感到一种可笑的悲哀,摇摇头:“别傻了!除了逃出这个鬼地方,我们没有其他的活路!蒙太郎,我原以为你比我至少要聪明一点,呵,没想到,还是中了这臭道士的诡计!” 长叹一声,她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依旧有气无力地靠在那里,再也不吱声了。 蒙太郎很快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方才法力深厚未曾发觉,现下不到片刻,浑身已痉挛起来,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阵阵污浊的瘴气吞入肺腑,难受至极。 胡小瑶看了他一眼,回想起之前承受过的痛苦,全身的力量被一点点吞噬,直至消耗殆尽,再被毒气弥漫五脏六腑,从内到外的腐蚀,这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蒙太郎回望着她眸底的黯然,却欣然笑了:“别担心!我是男人,我撑的住!” 胡小瑶不禁噗嗤一笑,心里却一阵酸涩,回想起刚刚那场热情拥吻,又好气又好笑。 “蒙太郎,你可千万别爱上我!” “……” 他一怔,没有说话,直接挪到了她的身边,抱着她的头重重地按入怀抱。 相拥无语,胜千言。 天,亮了。 但对于身陷囹圄的玄墨和二妖,白天和黑夜早已分辨不出,每一刻都在承受着非一般的折磨。 ... ------------ 第278章 至尊女帝13 东方玄墨被锁妖链悬吊在空中将近四个时辰,火红的链环早已将他双腕的皮肤磨破,血肉模糊间,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体内的真气一点点消散,他无力地阖着眼睛,连稍微动一动都是一种蚀骨的痛。 银丝网下的黄油依旧着,阵阵热气腾上来,已将他华丽的喜袍蒸的湿透,浑身都似有万虫啃咬,痛苦的令他恨不得就此解脱。 可是,他不能,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他要活着,必须活着…… 思绪迷糊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一阵清凉,没有了锁妖链的束缚,浑身仿佛脱胎换骨般轻松。他放眼望去,眼前竟是一片发着光的草原,只见绿幽青翠,万里无云,感觉惬意而舒适。 正当他惶惑惊喜之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天而降,一身白衣飘渺出尘,宛如世外仙者,可那咧嘴一笑,却分明暴露了他老滑头的真面目。 “嘿嘿!小虎仔!我们又见面了!有没有想我啊?” 玄墨感到一阵恍惚,好半天才找回了意识,惊叹一声,大叫:“老头?是你!? ” 当初他和白麒麟那一战身受重伤,就是这个奇怪的老头在梦中救了他,如今再次见到这慈眉善目的好老头,玄墨顿时激动地落下两行热泪,扑通往地上一跪,泣不成声:“老头……老头……救命啊……” “唉!”那老头拍拍屁股往他身边一坐,伸手往他脑门一弹,板着脸严厉地说道,“你这只小虎仔啊!要我说你什么好?好歹也活了千把年,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类算计了!笨!真笨!笨死了你!” 玄墨抹了把泪,往前跪爬了两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老头,我知道错了!我现在还不能死啊!你帮帮我吧!求您了!帮帮我吧!” 白发老头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恶狠狠说:“你休想!谁让你那么笨!这就是给你的教训!看你以后不放聪明一点!活该!” 被他这么一数落,玄墨委屈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老头翻了几个白眼,再看他可怜兮兮的小样,心一软,本想给他个安慰的拥抱,想想还是狠下心肠,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哎哎哎!把头抬起来!” 闻言,东方玄墨连忙跪好,乖乖把头抬了起来,泪光闪闪,一脸的憋屈。 老头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暗压下心头攒积的怜悯和心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才笑眯眯地说道:“锁妖链是用来锁妖的。你――是妖吗?” 他低头,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不言语。 老头定睛看了他半晌,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老头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领悟吧!若是悟不出来,你我,也只能是有缘无份了!小虎仔!但愿后会有期!” 说罢,他的身影金光一闪,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玄墨抬头的刹那,眼前的草原顿时化作泡影,蚀骨的疼痛再次袭来。 一场短暂的梦,就这么醒了。 他皱了皱眉,抬眸看着手腕上火红的链环,和摩擦着露出白骨的手臂,哭笑不得。 除了继续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自救。 目光渐渐失去焦距,东方玄墨麻木地看着前方,已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开始灰心丧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厚重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一道纤弱的身影逆着门外璀璨的日光,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随着她越走越近,东方玄墨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心一阵狂跳,他颤抖着嘴唇,激动地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 “璃……璃儿……” “南宫璃”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笑不及眼,“怎么?被折磨的脑子糊涂了?真遗憾!我可不是你的璃儿!” 闻言,东方玄墨陡然清醒过来,奋力一挣扎,箍着手腕的链环顿时奏起一阵清脆的声响,他咬牙忍着剧痛,歇斯底里大叫:“冷玲儿!我已经在你手上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的璃儿?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冰冷的目光触及到他双臂惨不忍睹的伤口,冷玲儿心里不禁一痛,却还是强忍住了,冷漠地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还能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她转身,绕着油池漫步,实则是不想再面对他凄惨的模样,害怕自己一不忍心,再次沦陷在这个男人清澈的目光里。 东方玄墨由低低的苦笑化作撕心裂肺的大笑,最后却徒留哽咽的呢喃:“璃儿……璃儿……” 她轻哼,眸中杀气骤闪,谑笑道:“本来南宫璃这身体我一点都不稀罕!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以后我就是南宫璃!如果你现在能够好好地求求我,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只要以后你对我不离不弃,我不介意做你的璃儿!” “哈哈哈哈……”东方玄墨大笑,目露嫌恶地瞪向她,怒吼,“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以为你霸占了她的身体就能够取而代之吗?做梦!我告诉你!就算我的璃儿变成了一只猫一条狗哪怕一只虫子,她也是我的璃儿!” 一席话震的冷玲儿浑身战栗,她目光闪躲着,竟不敢看他,抖落出来的声音丝丝破碎:“东方玄墨!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挑眉,鄙夷轻哼,丝毫不以为然:“来啊!放马过来!大爷我正闲得慌呢!什么罚酒尽管倒过来!” 冷玲儿蓦然回首,南宫璃绝美的容颜呈现到他的眼帘时,顷刻将他所有的骄傲碾碎,目光骤然哀伤,他心痛如刀割,一瞬间,竟喉咙梗塞,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笑了,在他逐渐潸然的泪眼中,一步步走近,笑靥如花,却字字如刀,“我懂了。你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的璃儿受到伤害对吗?好!很好!你继续装大爷吧!我会好好招呼这个身体的!从现在起,每个时辰我都会在她的身体上刻上我的名字,直到你死为止!如果你不希望到时候,她身上连一寸完好的肌肤都没有的话,最好死的快一点!否则,就算我离开了她的身体,她也不一定有脸见人了!” 一段凌厉狠绝的话落,东方玄墨已气的满面铁青,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跳,咬牙切齿怒吼:“冷玲儿!你敢!” 她挑眉娇笑:“你看我敢不敢!”说罢,她从发间取下金钗,捋起袖子便狠力地戳了上去。 尖锐的疼痛袭上心头,东方玄墨感觉整颗心都像被人撕裂了,经脉绷断,血流涔涔,张着口,只能喑哑地抖出两个字:“不要……不要……” 针尖戳入皮肤的刺痛令她隐忍地蹙起眉,但比起心脏被刺穿的痛,这点小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没想到,不过是在南宫璃的手臂上刻上几个字,居然让这个男人濒临崩溃了。 他真的很爱她,比她想象的还要爱。 冷玲儿,你真是悲哀,难道你做这些,只是为了证明东方玄墨有多爱南宫璃吗?你得到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的悲痛,他的挣扎,他的坚忍,他撕心裂肺的怒啸…… 全部都是为了南宫璃! 全部都是!!! 冷玲儿走了,世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浓烟滚滚的囚室依旧如同人间炼狱。 当你正在承受残酷的折磨时,总是希望时间能够过的快一些,早日脱离苦海得到解脱。 但对于东方玄墨来说,却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不怕承受无边无际的煎熬,只怕璃儿同样不能幸免,他可以滚刀山下油池,甚至把命搭上,可那又如何?活着尚且输给了他们,难道做鬼还要异想天开吗? 何况他还不能死,不能死啊…… 身若灭,体内的两颗元丹便会被尽数摧毁,到时便不能解救淡云步于危难之中,更有负师父的嘱托,他不能,不能做这背信弃义之事! 所以他要活着,不但活着,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出去! 这股信念愈发强烈,他抬眸,盯着手腕火红的链环,突然回想起老头的那句话:“锁妖链是用来锁妖的。你――是妖吗?” 你―― 是妖吗? 这个问题对于东方玄墨来说,简直是可笑到几乎滑稽。 他一只修炼了千年的黑虎,不是妖,那是什么? 东方玄墨笑了,悲凉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囚室里,分外刺耳。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每到一个时辰,他都莫名地浑身颤栗,心疼窒息。 锁妖链磨掉的不仅仅是他的力量,还有他的信心和希望。 闭上眼,试图再回到那片发着光的草原。 可是很遗憾,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所感受到的一切,依旧如此。 这样反反复复了多次之后,他意外地发现,心,突然间静了。 奇妙的感觉促使他再次闭上眼,在同样的黑暗中停留了片刻,他缓缓睁开,再抬头看着手腕上的链环时,黯淡的眸光蓦然发出一道亮光。 没错,锁妖链是用来锁妖的。 多年来,因为妖孽的身份,他备受冷眼折辱,可若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不就正好验证和承认了世人所想吗? 妖是什么?在世人眼里,妖就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孽畜!殊不知,人类,以至于天上的神仙,有时候都比妖的心肠更恶毒,手段更残忍! 人们该思考的,不是“妖是什么”,而是――“什么才是妖”! 他东方玄墨活了千年,不曾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就要被冠上妖孽的罪名?他潜心修炼,救百姓于水火,忍辱负重,毫无怨言,一片丹心日月可鉴! 他不是妖,赵文斌才是真正的妖孽! 闭上眼,眉心蓦然绽放一缕金光,在这神圣而庄重的光芒里,白衣老者驾着一道七彩祥云飘至他的身畔,抚须微笑,仙风卓然,可话出口时依旧透着一股顽劣的调皮:“小虎仔,有没有觉得打开心扉的感觉特别地爽啊?爽的不得了有没有?” 他释然一笑,看着老头虔诚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狐疑,“老头,你到底是谁啊?” “我?”白衣老头指着自己的鼻梁,突然双手插腰大笑一声,嘴巴一嘟,傲慢地说道,“哼!不告诉你!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笨小虎!但愿我们后会有期啦!”长袖一挥,他洋洋得意抬头,“云起!飞咯!” 我靠!东方玄墨双眼一翻,某老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愣是又把他晾在了那里。 可是这一次,显然不是梦。 老头真的来过,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这一瞬间,他无比清醒地感受着身体的疼痛。 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所有的痛意顷刻消失,他好奇地抬眸,愕然发现手腕处的伤口神奇愈合,锁妖链似乎正在释放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慢慢地贯穿他的全身,流通繁杂的经脉,彼此相交,融合…… 当他感觉浑身如羽翼般轻松时,锁妖链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条琉璃彩带,缠绵留恋在他的周身,时而擦过他的眉眼鼻梁,时而绕着他的腰间旋转飘飞,几番辗转,飘带倏地掷飞出去,形成一座凌空的琉璃彩桥,仿佛一条为他铺好的璀璨大道,只等着他举步踏足……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虽输给了人类的卑鄙无耻,却战胜了自己,甚至冥冥之中,那些时刻威胁他生命的旧伤,也渐渐不知所踪。 惊喜之余,他豁然开朗。 原来,所谓悟,不过那拈花一笑,如此而已…… 之前从囚室回来经过大厅时,“南宫璃”无视厅内正在商议要事的兄长和赵文斌,直接冲回房间,金钗扔在桌上,她静立窗边,盯着手臂上的四个字,泪落到天明。 ―――――――――――――――――――――――――――――― ... ------------ 第279章 至尊女帝14 东方玄墨…… 这四个字,每一笔都是她忍着钻心的疼痛刻上去,等它成型时,所有的痛和恨,最终还是化作柔和的泪滴,浸透进伤口时,那种仿佛被洒上盐的极致的痛,反而让她感到了一种释然。 眼看晨曦璀璨,她闭上眼,展颜笑了。 一抹亮光从天灵盖分散飘飞,南宫璃顿时浑身一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等到幽幽苏醒时,第一感觉就是头痛的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噬咬着,好半晌才找回了一点意识。 “这是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目光中一片迷惘,南宫璃自言自语,挣扎着站了起来,奇怪地看着身处的陌生环境,还没来得及适应过来,便听闻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南宫璃来不及细想,连忙冲了出去。 一出房门,顿时给惊呆了,只见厅堂外大型的广场上,数百名勇士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围成了一个半圆,个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畏畏缩缩,甚至双腿发抖,一旁还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 而站在这百名勇士中央的,竟然是个十七八岁,一身红衣面容娇俏可爱的少女。 “娃娃?”南宫璃赶忙跑过去,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场景,好像做梦一般。 “娘亲!”原本凶神恶煞怒瞪众人的娃娃,在转头看到南宫璃的身影时,立刻绽放出天真的笑意,兴奋地迎上去,“娘亲!那个鬼有没有欺负你啊?” “鬼?”南宫璃不禁失笑,这大白天哪儿来的鬼?可再环视一周,她突然觉得比见鬼还要可怕!这……她这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戏吗? “娘亲!你手在流血!”娃娃一把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意顿时又化开,猛地回眸,目光凌厉,杀气肆虐,“敢伤我娘亲?你们都得死!” 南宫璃尚未来得及阻拦,娃娃已飞身掠去,身影如闪电般跳跃,顷刻便和数百名勇士进行起激烈的战斗。 思绪一阵混乱,她恍惚意识到手臂的猝痛,连忙捋起袖子,“东方玄墨”四个血字映入眼帘时,她顿时懵了。 不知什么时候,场上的勇士已退至一边,赵文斌捋着浮尘淡然地看着场上一对一拼杀的冷凝风和娃娃,瞥到远处呆立的南宫璃时,目光陡然一冷。 眼看冷凝风已支撑不住,赵文斌浮尘一甩,正要冲上去准备了结这个大清早就来捣乱的诡异少女,却在即将伤到她的前一刻,一抹布满污浊的红色飘至身前,尚未及定睛查看,胸口已硬生生吃了重重一掌,按着心脏,他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抬头时,赵文斌面色陡然惨白,目光中透着惊悚:“东……东方……” 一身的狼狈污浊也掩不去他眉目间流露的尊贵霸气,东方玄墨平静地笑睇他一眼,俊脸上的鄙夷之色一闪而逝,回头将娃娃拉到身边,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说:“娃娃别玩了,快帮爹爹把娘亲找来好不好?” 娃娃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不要!我要把他们杀光!然后一个个扔去喂狗!” “哇!这么狠?那好!爹爹先杀光他们,然后你负责扔去喂狗!” 娃娃想了想,伸手同他一击掌,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岂料这二人谈话间,冷凝风早就注意到了远处静立的身影,足尖轻点,他飞快地跃到了南宫璃的面前,一把攥住她胳膊,“妹妹,快走!” 南宫璃如入梦境,根本不知所谓,竟任由他拖走了好几步,直到娃娃火速冲来,顷刻又和冷凝风大打出手,杀气纵横,席卷起铺天盖地的烟尘…… 茫然的目光触及到远处的东方玄墨时,南宫璃如梦初醒,再顾不得许多,飞快地朝他奔去。 这并不算长的距离,她似乎跑了许久,身体莫名的劳累令她疑惑不解,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痛,那个男人的怀抱永远会为她敞开,因为在那片温存的世界里,所有的璀璨光华,都只为她一人绽放。 凝视着渐行渐近的倩影,东方玄墨目光炯亮,周围的人和物都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唯独那耀着明媚光芒的绝色容颜在他的眼前闪闪发亮,无与伦比。 下一刻,他双臂一伸,她默契地扑入他宽阔的胸膛,彼此相拥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只有对方急促的呼吸在耳边缠绵缭绕。 连赵文斌阴险的叫嚣都充耳不闻:“东方玄墨!想不到你这妖孽本事还不小!不过,很遗憾,你今天还是注定要败在我的手上!”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镇妖瓶,手在瓶口轻轻一挥,两缕气息飘向东方玄墨。 鼻间微微一嗅,玄墨大惊失色,蓦地回眸狠狠瞪视他,厉声怒斥:“赵文斌!你卑鄙!” 不明所以的南宫璃抬头看他,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温柔的指腹抚过她洁白的脸庞,他垂眸恬淡一笑,方才的狠厉瞬间消失,声音宛如清泉流淌,沁人心脾,“没事,去拦住娃娃,别让她伤了冷凝风。”瞥一眼对面满脸奸诈的赵文斌,他笑意晏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赵师兄多日未见,暂到别处好好叙叙旧,你回去时记得给我准备好酒好菜,乖乖等我。” 南宫璃惊讶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随口爆粗话,也不再嬉皮笑脸顽劣不驯,沉稳的口气多了一种强大的穿透力,瞬间就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那厢赵文斌料想这一战在所难免,收起镇妖瓶,他冷笑一声,扬起浮尘便率先向远处飞去。 有镇妖瓶,还有濒临死亡的二妖作要挟,他就不信制服不了这只虎妖! 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南宫璃心中百转千回,潜意识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眸时,正瞧见娃娃一掌欲劈向冷凝风,回想到东方玄墨的嘱托,千钧一发之际,她火速赶去,大叫了一声:“娃娃!住手!” 此声一出,娃娃蓦地止住了进攻的身体,回头困惑地喊道:“娘亲?” 南宫璃赶到近前时,冷凝风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捂着胸口痛的五官变了型,更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一种强烈的耻辱感蔓延心头,惨败在如此柔弱的女孩之手,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南宫璃的话,更令他难以想象,甚至惊悚。 “娃娃别闹了,留他一条命,等玄墨回来收拾!” “可是……”娃娃不满地撅起小嘴,没好气地白了地上目光呆滞的冷凝风一眼,大声哼道,“哼!坏蛋!等我爹爹回来,看他不把你扁成肉干!” 爹爹?! 南宫璃闻听此言,不禁噗嗤一笑,看来她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等回去一定要让这小娃娃如实招来。 那厢数百名勇士你推我就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见寨主被打的跪趴在地一脸的衰样,众人最后一点胆子也被磨得干干净净,最后竟相继跪了下来,冲着娃娃恭敬地直磕响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女侠?”娃娃迷茫地眨眨眼,看向身旁挑眉灿笑的南宫璃,疑惑地问道,“娘亲,他们是在叫你吗?” 揶揄一笑,南宫璃状似困惑,“呃……不知道啊!不如你过去问问?” “哦!” 岂料娃娃刚踏出一步,众人顿时胆战魂惊直哆嗦,不等她走近,已呼啦啦狼奔豕突逃命去了,弄的娃娃秀眉紧皱,抓破脑皮也想不明白。 离开了炎琊这座小山的束缚,东方玄墨和赵文斌在云端几番纠缠打斗后,降落在了一片崇山峻岭间。 两道光芒流星般陨落,瞬息化作人形。 优雅地拂去袖上灰尘,东方玄墨抬眸,冲着对面满脸铁青隐忍着内伤的赵文斌淡淡一笑,笑容纯粹的没有一丝邪念,口吻更是相当轻松:“赵师兄,何必苦苦挣扎?你不是我的对手,再斗下去,你迟早要去见老秦!识相的还是赶紧把我兄弟放了,我东方玄墨可以姑且念同门一场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话至此,他目光冷厉一闪,杀气氤氲,”休怪我无情!” 东方玄墨一怔,开怀笑了。 “你……你笑什么?”见他笑的状似真诚,赵文斌懵了,这妖可真会演戏,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害师父惨死,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他。 “靠!只许你笑,不许我笑啊?”东方玄墨一脸促狭,懒懒伸了个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哀怨地说道,“师兄啊!你也算个正道之士,用这种威胁下三滥的手段不觉得有辱身份吗?你看你都饿了我几天了,磨炼也磨练够了,这份恩情我迟早会还的!要不这样,你把我兄弟放了,我们光明正大好好来场决斗!回头到我府上喝杯喜酒如何?” 赵文斌被他客客气气的态度怔的一脸菜色,好半天才恢复意识,心念电转:没想到这虎妖还挺讲义气的,为了说服他放了那两只小妖,把戏演到这份上也着实不容易。所幸那两只妖已中瘴毒,就算把他们放出来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顺水推舟陪他演个好人,留下一条命,将来有的是机会弄死他! 东方玄墨自然不是演戏,他看得出来,这个赵文斌有点道行,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杀了他还真有点可惜。 眼看赵文斌三思再三思,最后竟然真的从怀里取出了镇妖瓶,一念口诀,从瓶口顿时溢出两缕轻烟,幽幽地飘落在了地面上,正是面容青黑的蒙太郎和胡小瑶。 东方玄墨冲过去时,赵文斌冷冷一笑,顷刻便飞身逃去。 “虎哥……” 一声虚弱的呼唤,胡小瑶尚且还能勉强地撑坐起来,可蒙太郎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艰难地眨了两下,瞥到东方玄墨无恙地来到自己面前,他总算安心下来,眼皮重重地垂了下去。 来不及寒暄,玄墨看到二妖狼狈的样子,心陡然一痛,握着他们的手,直接灌输内力。 胡小瑶奋力挣扎,急道:“虎哥,没有用的……那臭道士给我们下了厉害的瘴毒,没有解药,没……没有用的……” 目光一凛,东方玄墨气急败坏,“可恶!这家伙真是一招比一招狠!小瑶你们在这儿撑住!我抢解药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他已亟亟飞奔而去。 “虎哥……虎……”胡小瑶紧攥着胸口,脸色愈发难看,瞥到一旁早已昏死过去的蒙太郎,急忙爬过去,抓着他貂皮领口费力地摇晃,“喂!蒙太郎你别死啊!虎哥去找解药了!我们有救了!你听到没有?可别那么没出息啊!蒙太郎!你醒一醒!醒一醒!” 可无论她如何拖拽推拉,蒙太郎依旧像块磐石一样贴在地面上,怎么也挪动不了分毫,直到她把力气用光,虚脱地趴在他的胸膛上。 恍惚间,眼前漾起圈圈涟漪,慢慢幻化出一幅镇妖瓶中的画面。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的没有一丝温度,可她分明感受到从他眼底溢出的温暖,身体又一次被他箍进怀抱,还是那句几乎可以令她倒背如流的话:“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一次次被他强行亲吻灌输内力之后,她愈发依赖,却不知道自己依赖的究竟是生命,还是他的吻。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等你的内力耗光,我不过是比你晚死一步。”她笑,这笑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妩媚娇柔,像一个濒临死亡的弱者,悲凉地笑着。 “当然。”他目光闪烁,字字铿锵,“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虎哥。只要你多撑一会儿,一定能等到虎哥来救你。” “呵,这可真是个愚蠢又可悲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你呢?准备死在这儿?” 这一问,蒙太郎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 ------------ 第280章 至尊女帝15 时间漫无目的地流逝,瘴气无情地吞噬着残存的意志。 最后一吻落下前,他捧着她的脸,勾唇笑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心里那个柔软的地方突然触动了一下,她睁大眼,想将眼前模糊的影子擦亮,直到他眉眼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时,泪水也跟着无声滚落。 他咬掉手上的皮革手套,用温暖的掌心替她擦泪,四目相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似水:“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嘴唇被他含住的那一刻,胡小瑶突然觉得,那些注入体内的力量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正蔓延到她身体的每一寸,温暖而舒适,令她一瞬间痴迷沉沦。 可,这究竟是一场美梦,还是噩梦? 话说东方玄墨一路追逐,总算赶上了赵文斌,两道身影在半空中又是一番激烈的打斗,杀气纵肆划空,光芒之盛,几欲遮天蔽日。 为了将他活捉,东方玄墨尚不敢使出杀招,但自身强大的法力已经令赵文斌连连败退,令他不敢置信的同时,心中已有惶恐之意。 三首长矛在手灵敏反转,飓风刮起云端上的长袍猎猎作响,东方玄墨抬头,眸中突绽凌厉火光,怒斥:“赵文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将解药交出!否则,我只好送你去见老秦了!” 他的气势转变的太快,再不似先前的随意潇洒,眉宇间流露的尽是王者般的尊贵和霸气,令赵文斌喉咙一阵梗塞,竟惶然的无言以对。 内伤加外伤已将他折腾的面色惨白,抹掉嘴角的血渍,他强撑着几乎坠落下去的身体,惨烈一笑:“好……好个妖孽!真没想到,你不但毫发无伤地从锁妖链下逃脱,连法力都增倍……不……这不可能……东方玄墨!”他突然伸手直指过去,大吼,“我知道了!一定是有更厉害的妖怪在背后助你!难怪……难怪……哈哈哈哈……” 平静地看着他疯狂大笑,玄墨却显得意兴阑珊,索然道:“赵文斌,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师尊曾经那样宠爱于你,你又是怎么报答他的?从你背弃苍篱门的那天起,在我眼里,你比所谓的妖孽好不到哪里去!没错,我是个畜牲,可你连个畜牲都不如!今日你残杀我的手足,他日也必将遭受同等报应!”他垂眸,苦笑,“清者自清,我不想为我所做的事情解释太多。你说我作恶多端也好,丧心病狂也罢!我只知道,我东方玄墨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师尊教导!且念在你我同门一场,我不想杀你,但若你铁了心不肯交出解药,那我只好陪你去趟鬼判殿,秦广王殿下自会让你了解所有真相,让你做个明明白白的鬼!” 听其一席话,赵文斌一怔,虽说一个妖孽的话不足以为然,可他处处对他手下留情却是不争的事实,之前他折磨他的手段如此狠绝,照理说,一个丧心病狂残害师父的妖孽哪里还会顾及什么同胞?早该怒火冲天地把他杀了!到时候再搜他的身,哪怕闹到他的幻剑山庄也不难找到解药! 倘若反过来说,他为了两只小妖真能放他一条生路的话,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何况,以师父的睿智,又岂会轻易收一只妖为徒?还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时隔数月,第一次回想当时的情形,赵文斌猛然感到事情的蹊跷,抬头时,他的目光敏锐一闪,心想:不如先用假的解药试探试探他,若他真愿放他一条生路…… 手探进怀中,赵文斌阴鸷笑道:“解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他松口,东方玄墨也松了口气,“什么条件?” 赵文斌指了指云层下面的一块平地,傲慢地扬起下巴,目光鄙夷地扫视他,“下去,给师兄我磕上三个响头,解药自会双手奉上!” 东方玄墨微愕,嗤笑一声:“呵!你们这些人类啊,老想着占一只畜牲的便宜!真没气量!不就是磕头吗?得嘞!” 长袖一挥,他潇洒地降落在地面上,刚要挥袍下跪,那厢赵文斌已将一枚精致锦盒扔了下来,随即降落在他不远处。 手一接,东方玄墨目露讶异,后知后觉地笑开一张璀璨笑脸,冲着面容严肃的赵文斌一抱拳,道一声“多谢”,不敢稍作停留,转身即走。 “慢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异常冷静的声音,夹杂着些微好奇,“你,不杀我?” 东方玄墨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杀一个人太容易,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何况大劫将至,赵师兄身为正道领袖,定不会坐视不理。如今人才稀缺,与其杀你解一时之恨,不如将来有幸并肩作战时,看谁先死在前头来的痛快!好了,不说了,谁先死也不能让我兄弟先死,告辞!” 眼看他转眼就飞的无影无踪,赵文斌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一番思量,他长叹一声,双眸闪过笃定和认真,足尖一点,紧急飞身追去。 一场梦醒,当胡小瑶挣扎着从蒙太郎的胸膛坐起来时,唇角恍然间慢慢地漾出了一抹释然,口中喃喃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眼看日落西山,东方玄墨迟迟不归,胡小瑶心中一紧,终于下定了决心。 比起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能小妖,蒙太郎更应该活下去,只有他活着,才能在未知的将来助虎哥一臂之力,相信没有了她这个大麻烦,他办起事来就不会再瞻前顾后,中同样的奸计了。 何况瘴毒时刻威胁着她的生命,与其大家都在这里等死,不如豁出去,壮烈地牺牲一回吧! 想她胡小瑶逍遥自在地活了几百年,到死还有个男人拼尽全力地保护她,也算幸福了一场,死而无憾了…… 高高的蓝天之上,观音大士静立莲花宝坐,手持净瓶杨柳,悲悯的目光注视着淡淡浮云下的人间,垂眸黯然:“阿弥陀佛。” 身旁的小童子抬头看着她,难过地说道:“菩萨,这只小狐狸好可怜,我们帮帮她吧!” 观音摇头,淡淡微笑,语气缓慢而柔和:“此乃命,帮不得。” 小童子不满地撅起小嘴:“为什么?您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这只小狐狸虽说是妖,那也是好妖啊!” “凡事皆有定数。”观音神态平静地俯视人间,缓慢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此狐妖不过是在为自己积德行善,我等岂可前去破坏?” 小童子无奈地“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急道:“对了,菩萨,蟠桃圣会还没结束我们就退席,王母娘娘会不会怪罪啊?” 观音轻笑:“无碍。宴会已至尾声,且如今情况有变,贫僧应尽快前去与佛祖商议。莫再停留,我们走吧。” 小童子点点头,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顷刻飞向蓝天深处,转瞬便无影无踪。 夕阳摇落,残霞渐退,人间陷入一片晦暗。 当玄墨急切地降落回地面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草地上,胡小瑶静静躺着,双目微阖,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可身边却跪坐着一个身影,他魁梧的身体此刻竟然颤抖不已,往日冷酷刚硬的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痛苦,他咬着牙,泪光盈然,神情哀痛悲愤,不时地将铁拳砸在地面上,阵阵低吼透着绝望和无力。 玄墨呆呆地看了片刻,心里有些糊涂不解,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只剩下了茫然不知所措。直到看见蒙太郎举起手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他一惊,匆忙上前攥住了他冰冷的手,紧急阻止了他不要命的行为,大叫一声:“出什么事了?” 蒙太郎蛮横地挣来他的手,双臂撑着地面,隐忍的面色通红,眸中撕裂一缕缕血丝,压抑地吼着:“滚!给我滚!滚!” 东方玄墨一愣,心同时一紧,突然目露惊恐,慢慢地将目光移到胡小瑶的身上,剧烈的疼痛顷刻袭上心头,扑上前就将她抱入怀中,慌乱地取出怀里的锦盒,红着眼眶笑说:“喂!臭狐狸别睡了,虎哥把解药找来了,你看你看!快,快把解药吃了,快!” 见他双手哆嗦着,好半天都没把盒子打开,蒙太郎一怒之下夺了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悲愤地咆哮:“晚了!” 这一吼,顿时把东方玄墨震的一动不能动,呼吸一阵阵急迫,他几欲窒息,低头看着怀中面容平静甚至露出淡淡微笑的女子,始终难以相信,喃喃道:“不……不晚……小瑶她喜欢跟我开玩笑……她,她故意的……她故意吓我的……不晚……不晚……” 他目光无神地扫来扫去,终于看到了那个被摔坏的锦盒,慌忙地跪爬过去将它敲开,敲着敲着,它竟然变成了一块石头,冰凉的触感顿时令他泪落下来,双手紧紧握成拳,东方玄墨撕心裂肺地怒吼:“赵文斌!” 蒙太郎索然无味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即将胡小瑶抱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泪眼模糊的玄墨心念急转,眼看他孤傲的背影离去了十来步远,慌忙地冲了过去,“老狼别冲动,小瑶还有救的你相信我!跟我回去,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相信我相信我!” 蒙太郎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剑眉一挑,淡哼:“相信你?” 郑重点头,东方玄墨目光炯亮:“对!相信我!我不会让小瑶死的!绝对不会!” 蒙太郎垂眸思量,莹亮的目光触及到胡小瑶和颜悦色的脸庞,心中一阵悲痛,回想起她临死之前的遗言,紧张而矛盾的内心,稍稍松弛下来。 “你……你不要误会……我把元丹揉碎了给你,可……可不是为了救你……我……我只是为了虎哥……为了虎哥……蒙太郎你答应我,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帮助虎哥,听……听他的话……保……保护……他……” 等不及他作出任何回应,她美丽的双眼便轻轻地阖上了,任他咆哮怒吼,痛彻心扉地嚎叫,也再难将她从睡梦中扰醒。 为何? 为何要如此残忍? 拯救的是他,却是为了另一个他而死? 胡小瑶!!! 你这只作死的臭狐狸…… 远处山坡之上,赵文斌迎风而立,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琉璃小瓶,双眼眯了又眯,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不停地炸响:莫非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回想起当年,他对师父表达对东方玄墨不满时,师父曾说过的话,他说:”修道讲究的是个缘字,这虎妖虽顽劣调皮,可心存善念,反而让他多了一股仙气,若假以时日好好调教,将来必成大器!” 赵文斌当即便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仙气?他一只妖还会有什么仙气?师父,徒儿知道您极宠爱淡云步,但也不能因为他带来的,你都要收做徒弟啊!徒儿有种预感,这只虎妖,将来决计不简单。” “哈哈哈哈!”云真子抚须开怀大笑,睿智双眸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意味深长道,“你说的没错!这虎妖将来……绝对不简单哪!” 再次回味,赵文斌思绪辗转,终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确不简单,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大奸,还是大义? 犹记得当时,师父闭关度劫期间,曾单独和东方玄墨谈过话,之后,这只虎妖沉默了很久,也不再和师兄师侄们打打闹闹,没过多久,师父便…… 若说其中另有隐情,似乎也不无可能。 只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看来除了找他一问究竟,也别无选择了。 暗暗下定决心,赵文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将琉璃瓶收回怀中,默默地跟了上去。 夜,风声怒啸,像有只愤怒的野兽,狂卷大地。 安王府里的气氛凝重而肃然,连到处飘扬的红绸都黯然失色,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 ------------ 281.第281章 至尊女帝16 偌大的寝室内站着一些身影。 娃娃离房门最近,嘟着小嘴显得心情极差,南宫璃站在她身边,安静地抚摸着她的头,眉眼间尽是疲倦和哀愁。 侯粗蹲在卧榻边,握着胡小瑶暴露在锦衾外苍白的手涕泪横流,朱细则立在他身侧,肥硕的身体因忍着爆哭而颤抖着,捂着嘴巴呜呜咽咽,不敢发出声响。 忍了许久的蒙太郎终于一拳狠狠地轰上了墙,瞥一眼坐在床畔默不做声的东方玄墨,隐忍的怒火一股脑儿地爆发了出来,上前一把就将东方玄墨拽到了身前,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惊的在场的人一怔。 攥着他的衣襟,蒙太郎厉喝:“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有办法救她吗?你救她啊!让她活过来!活过来!” 东方玄墨痛苦地闭上眼,无言以对。 以众妖的力量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胡小瑶的人形,可她早已魂飞魄散,只留下了这具躯壳,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湮灭于空气之中,再耗费法力做这无用之事也只是徒劳无益。 事实摆在眼前,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他只能悲凉地回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话音未落,蒙太郎拎着他的衣襟,随手便一拳狠狠袭上他的左脸。 脚下踉跄,东方玄墨几欲摔倒,幸亏身后的侯粗紧急扶住了他,皱巴的小脸怒容满面瞪向蒙太郎,“我说你发什么臭脾气啊?老大为了救狐狸身心俱伤,你还他娘的敢动手?你以为难过的只有你一个啊?” 话说到此,猴头委屈地抹了把热泪,哽咽地安慰身边的东方玄墨:“老大您别生气别难过,老狼他不是故意的,他他是心疼狐狸,情绪失控才才” 委婉一笑,东方玄墨拍拍他的手,抬头面对蒙太郎锐利的双眸,一脸沉重,尚未及开口说上只言片语,蒙太郎犀利的眸光蓦然一闪,不由分说径直朝门外走。 “你去哪儿?”东方玄墨急问。 脚步一顿,蒙太郎直挺挺地背对着他,四个字爆发出肆虐的杀气:“杀赵文斌!” “不行!”东方玄墨几乎毫不犹豫,上前就拉住了他的铁臂,强势的口吻不容拒绝,“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准去!” 蒙太郎昂起头,胸口一阵起伏,伸手摸了摸鼻翼,斜睨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讥讽,冰冷的声音给人一种透心的森凉:“我就知道你没有杀他!懦夫!” 闻言,东方玄墨顿觉得心头一冷,攥着他胳膊的手一阵颤抖,低下头,侧脸隐进黑暗,沉默。 静立在门口的南宫璃心里更不是滋味,眼下更是又累又倦,回想这一天,奇异的事件接二连三,早令她糊涂的无所适从,现在再面对胡小瑶的死,她真是心力交瘁,好想带着这个男人远离所有的悲哀和伤痛,安静地靠在一起说说话。 可,如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成了奢望。 此刻的蒙太郎仿佛铁了心,再不理会东方玄墨的阻拦,一把甩开他的手,皮氅奋力一扬,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呜呜怎么办啊老大?”朱细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一手拉着玄墨,一手不停地抹着大花脸,嚎啕大哭,“老大小瑶姐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人理睬这只猪头的哭喊,连平时总和他打闹的侯粗这会儿也安静地啜泣着,压抑不住的悲凉化作一声声喑哑的叹息,只是死死攥着身边的东方玄墨,生怕自己一松手,连最在乎的老大也一并消失了。 东方玄墨如同雕塑般立了许久,目光始终落在卧榻上,望着平静躺在上面的纤柔女子,眼前仿佛还跳跃着往日里这个顽皮小妖的一举一动:时而妩媚,时而娇俏,时而横眉冷对,时而张牙舞爪 她不安现状,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到处惹是生非,她行为恶劣,做事不计后果时常无理取闹,她傲慢不驯,对他指手画脚甚至破口大骂 这一切的一切,曾经令他又气又恼几乎抓狂,可如今,他多么希望她能够从床上爬起来,哪怕变得比以前更顽劣更傲慢更目中无人,他都愿意包容她的一切一切 泪水一滴滴滚落,他按压着怀里那颗心,想让那剧烈的疼痛和缓一些,可换来的,却是愈发强烈的痛楚。 嗓子嘶哑,他艰难地吐出话语:“你们好好守着她我去找老狼” 侯粗皱紧眉头,率先反对:“不行!老大你法力丧失大半,又被打击的身心俱疲,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去!”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东方玄墨一把拽了回来,一声怒啸顿时震的二妖闭上了嘴:“谁都不许乱来!” 他长长叹了口气,相继推开缠在胳膊上的两只手,一步步走向敞开的门口,经过南宫璃身旁时,回眸对她淡淡一笑,伸手轻抚她略显苍白的脸庞,柔声道:“璃儿,你太虚弱了,去睡吧,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一点。别担心,天亮之前我会回来,一定回来。”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轻轻放了下来,南宫璃握着他的手,苍白的脸颊露出莞尔笑意,淡然道:“我没事,你小心点,等你回来。” 彼此恋恋不舍相望,东方玄墨凝视了她片刻,疲惫的双眸泪光熠熠,终是忍不住抱着她的头在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转身,走的毅然决然。 蒙太郎正在气头上,先前就差点在他面前做了傻事,这回定是去找赵文斌拼命,可他同样为救胡小瑶元气大伤,若那赵文斌身边再多一两个帮手,老狼绝对要吃大亏,何况事已至此,就算杀了赵文斌,也拯救不了这只可怜的小狐狸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头倔狼再去冒这生命危险。 他要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 夜色渐浓,风紧雾深。 东方玄墨甫出大门,便见天边光怪陆离,杀气氤氲,不敢稍作停留,即刻腾云飞去。 混沌的苍穹乌云翻滚,两道光芒在层层云霭间闪电交锋,时而跳跃,时而分合,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东方玄墨赶到时,一人一妖已大战数百回合,纷纷身受重伤降落到地面,两败俱伤,口吐鲜血,均已筋疲力竭。 原以为这赵文斌早就逃回他的幻剑山庄去了,没想到竟然一路尾随着他们,以至于令蒙太郎短短时间内便轻易缠住。 如此恶战下,法力本失过半的蒙太郎和身受内伤的赵文斌更是雪上加霜,不但无力致对方于死地,反而双双重创倒地,谁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眼见东方玄墨凭空降落在中间,蒙太郎几乎黯淡下来的目光又蓦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指着对面捂胸瘫软在地面痛苦呻吟的赵文斌,厉声道:“虎哥!杀了他!替我们的狐妹报仇!” 东方玄墨担忧他的伤势,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赵文斌,快步冲到他身边将其扶坐起来,心脏狂跳,“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我先替你疗伤!” 不等他运功,蒙太郎用力一推,怒吼:“少跟老子婆婆妈妈!给我杀了那个臭道士!只要你杀了他,你还是我的虎哥!否则否则”他鹰隼般凌厉的双眸突然辗转出泪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眼神强烈昭示着他的决心。 面对这双不容置疑的目光,玄墨心乱如麻,回头看着不远处的赵文斌,看着他一次次奋力地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无力地瘫倒,这种情况下,只要他出手,他必死无疑。 摊开双手,心里却犹豫了,杀,或者不杀,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究竟,到底该不该杀? 他有无数个理由致他于死地。 阴险奸诈,惨无人道,残害幺妹至死,一次次利用他的善心瞒天过海,真是死不足惜! 他该杀了他!不但要杀了他!还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深,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缓缓站起身,东方玄墨一步一步走向他,清澈的眸光渐变浑浊,弥漫着缕缕杀气,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暗施黑色的内力,只要一出手,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便会死去。 可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他突然顿住,闭上眼,几道身影在脑海荡起的涟漪中浮现。 嫦娥仙子微笑浅言:“不要恨,要爱。恨只会让你痛苦,永远无法释怀,伤人伤己,更无法改变事实。而爱,会让你的胸怀扩展到比天还大,只要有包容一切的心,所有的悲痛都只是过程而已。” 云真子抚须蔼然:“孩子,这才是你真正的磨练。选对自己的道路,才能走的坦荡而从容,可莫要被那团恨火牵着鼻子走啊!” 白衣老头大叹一口气:“小虎仔,好好想想你的初衷,趁人之危这种事情一旦做了,你可就不再是老头心目中那个可爱的小虎仔咯!唉老头这心痛的,本来还想你这小崽子,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哟!” 猛然睁开眼,他浑浊的目光又瞬间恢复清澈如水,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濒临死亡的赵文斌,淡漠的口吻透着决绝的威严:“你走吧。今日我饶你一命,并不代表已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你给我记着,他日若再为非作歹,我东方玄墨,定杀你不赦!” 赵文斌和蒙太郎几乎不约而同抬眸看他,目光中均透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可二者的惊讶,却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半晌,赵文斌忽觉得心中一片清明,释然笑了,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枚琉璃小瓶,淡淡说道:“这本来是盛放瘴毒解药的,不过看来你们也不需要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张,用它收集了小狐狸的三魂七魄,本想物归原主,跟你说声抱歉” 这段话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明媚曙光,瞬间便将二妖的目光照耀的金光闪闪,亢奋和激动充盈全身,连天边的月光都比往常明亮了数倍。 不等东方玄墨作出反应,身后的蒙太郎顿时起身飞速冲了上来,一把夺过赵文斌手中的琉璃瓶,放到鼻间一嗅,陡然,整个身体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拇指般大小的瓶子,透过彩光莹亮的瓶身,依稀可见一根绯色毛发在亮光中浮沉飘扬,宛如一根柔丝飘带,凌空飞舞,美轮美奂。 目不转睛凝视,他视若珍宝地摩挲着琉璃瓶,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恨不能顷刻就将那小狐狸从瓶中召唤出来。 东方玄墨又惊又喜,看着同样喜上眉梢的赵文斌,心中一片释然,连忙将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拉了起来,“老狼别愣着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救小瑶!” 蒙太郎任由玄墨拖着站了起来,却在转身的刹那,他迅速将瓶子藏入怀中,一脚踹向地上的赵文斌,随即扑上去一拳一拳凶狠地砸在他脸上,狂怒咆哮:“臭道士!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玄墨大惊,匆忙上前将他拉开,急道:“你干什么?还不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怒火中烧的蒙太郎对于他的警告根本充耳不闻,但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甩开东方玄墨,拎起地上奄奄一息的赵文斌,便火速飞身而去。 无奈,知道老狼不轻易发火,一旦把他惹恼了,不把对方剥皮拆骨他誓死都不会罢休,可这赵文斌也确非十恶不赦之人,玄墨叹息,无论如何,不能任由这头倔狼滥用私刑! 于是,连忙紧急追上。 三道身影转眼便飞至安王府的上空,蒙太郎目光阴狠一闪,随手松开钳制的赵文斌,任由他从高空坠落,幸得身后的玄墨眼疾手快,迅速俯冲下去接住了他。 蒙太郎早就意识到他这个虎哥已善良到愚蠢的地步,所以故意将他扔在安王府里,等救了小瑶再行处置,到时四妖同一阵线,就算这愚蠢虎妖再百般袒护,赵文斌也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夜色渐退,大地复苏。 v1 ------------ 282.第282章 至尊女帝17 蒙太郎一阵风似的冲入寝室,却在离卧榻一丈远的位置上猛然停顿,冷酷双眸渐露骇然,咬紧牙关,方才离奇凝聚的力量瞬间化为乌有,四肢俱软。 卧榻上哪里还有胡小瑶的影子?只有一肥一瘦的二妖趴在上面嚎哭不止,就连守了整整一夜的南宫璃和娃娃都泣不成声,直到看见东方玄墨扶着赵文斌走进来,沉重的气氛才稍稍和缓了一些。 心脏一阵猛跳,玄墨将赵文斌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急匆匆跑到床边,眼里的希望之光骤然泯灭,“小瑶小瑶呢” 侯粗和朱细回头看到他,不顾泪流满面,纷纷往他面前一跪,你一言我一语,呜呜咽咽地说着: “都是我们没用” “小瑶姐呜呜” “刚刚还好好的” “小瑶姐呜呜” “眨眼的功夫就” “小瑶姐呜呜” “就就烟消云散了” “呜呜呜呜小瑶姐” 东方玄墨看着空空如也的卧榻,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怎么会这么快” 元丹,即内丹,是以天人合一,思想为指导,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而在体内凝练结丹。内丹一旦损伤,便将元神烬灭,魂飞魄散,就好比当年的云真子,消失的让人措手不及。 所幸这琉璃瓶具有凝魂聚魄的力量,短时间内便将胡小瑶的三魂七魄聚集于瓶内,原本可集众妖之力将小瑶魂体结合,不料身灭,魂魄无所依附,一切已成定局,再也回天乏术。 可若他们能再早一步,再早一步 蒙太郎的目光由悲痛化作阴鸷,猛然回头的刹那,狼爪闪着缕缕寒芒侵袭向椅子上自行运功疗伤的赵文斌,却在中途被东方玄墨牢牢拦住了去路。 “老狼冷静点!” 肩膀猝不及防被他双手禁锢,蒙太郎动弹不了分毫,只得将冷冽的目光转移过来,冷喝:“让开!今日我若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事到如今,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玄墨苦苦劝解,“相信我,事情还不到绝望的时候!赵师兄之所以如此,只因以为我们都是作恶多端的妖,一切皆是误会!何况最后他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加以弥补。他心存善念,我们杀不得!” 蒙太郎冷笑,嗤之以鼻哼道:“师兄?哼!那我和狐妹算什么?你知道这臭道士是怎么折磨我们的吗?为什么你总是这副活菩萨的慈悲模样?你不觉得他娘的怂吗?对不住,我蒙太郎就是一只妖,没你大慈大悲的好心肠!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将双倍还之!”他伸手怒指向已睁开眼睛捂着胸口咳嗽的赵文斌,目露凶狠,厉声警告,“是兄弟的就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玄墨喟然叹息,知道这头倔狼是怎么也拉不回来的,无奈之下,也不想多废口舌和他解释什么,掌中略施法力,令其顷刻便昏厥了过去。 侯粗和朱细傻呆呆地愣了半天,连忙上前把蒙太郎扶到床上躺下,回头悲愤地看着东方玄墨身后的赵文斌,虽已怒火攻心,恨不得上前就把那臭道士活活撕了,可碍着老大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忍气吞声,安静地抹眼泪。 看着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怀中沉沉睡去的娃娃,南宫璃疲惫的脸庞愈发苍白,染满愁霜的眉睫艰难地扑扇了两下,担忧地看着隔着自己数步远的玄墨,喉咙一阵梗塞,竟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赵文斌了,他仰望着面前的背影,朦胧间,突然觉得这背影转瞬高大了数倍,像一座大山,顿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张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经百般斟酌酝酿,才发现,千言万语都不如那几个字更能温暖到他的心。 “师弟,多谢” 东方玄墨缓慢回首,窗外刚好照来第一缕阳光,柔和的光芒淡淡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一瞬间掩盖住了眸底的泪光,照亮那缓缓漾起的如水微笑,明媚灿烂 这个男人的莞尔一笑,无疑是南宫璃眼中的一束光,顷刻便将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蒙太郎这一睡,就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东方玄墨守在他的床边几乎寸步不离,琉璃瓶在手心里摩挲了三天,心也跟着疼痛了三天。 只不过这短短三天,安王府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红喜字和红绸灯笼都早早撤了,人们也不再像往日兴奋活跃,浓郁的愁伤弥漫在整个王府上空,让人心无端的伤感。 应着玄墨的要求,南宫璃带着娃娃回了长公主府安顿;侯粗和朱细回了趟仙灵洞,取回了一些小瑶曾经喜爱的物件,捧在手中,竟感觉有千斤重,双双难过的流下热泪;赵文斌伤势严重,东方玄墨不但让他留在府上疗伤,还请宫中御医加以协助,到了第三天终于有所恢复。 劫后余生的感觉总是让人感怀的,纵使赵文斌也曾经历过无数磨难,可面对一个曾经被自己折辱凌虐的妖怪的处处袒护和包容,他早已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如今侥幸存活于世,赵文斌本想一走了之,可一番思忖后,还是决定向这王府主人道声别,而且,有些谜底也是时候解开了。 赵勇亟亟奔去寝室向东方玄墨禀报,当触及到他垂下的眉睫间那抹忧伤时,心不由一痛,尽量把声音放的柔和缓慢:“王爷,那个道士还不走,说要见您一面,还说有什么要事相问。” 东方玄墨不动声色,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琉璃瓶上,不作答。 赵勇挠了挠头,鼻子一哼,没好气地絮絮叨叨:“要不,我把他撵走得了,省得这家伙挂着我赵姓牌子到处溜达,看的我和我弟火大,真恨不得把他戳个千疮百孔,他大爷的!” 闻言,东方玄墨猛然抬头,威严的目光顿时封住了他口无遮拦的嘴。 赵勇恹恹一声傻笑,识趣地退了出去。 玄墨静静地凝视着蒙太郎片刻,默然轻叹,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瓶放在他的枕边,掖了掖被角,方才起身离去,却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蓦然回首的倏那,压抑不住的悲凉化作一滴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褪去了红色的渲染和点缀,王府正厅又恢复了往日的明媚大气,高雅的格局让人身在其中一点也觉不出这里的主人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股肱重臣,反而更像一般的大户人家,简洁而随意。 赵文斌静立在厅堂中央许久,心中百转千回,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几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怍的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心中阵阵纠结之际,东方玄墨已扬着玉骨折扇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随手召来侍女奉茶,扬袍潇洒落坐,作了个手势,笑说:“瞧师兄这般拘束,快快请坐!” 对于如此若无其事般的热情,赵文斌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坐了下来,听着主座上的男人侃侃道来。 “近日府中琐事接踵而至,我忙着安抚几只小妖也没什么时间看望师兄,不知这几天下来,师兄伤势恢复的如何?要不要再多住几日?” 赵文斌连忙摆手,脸上闪过局促,垂首苦笑道:“不了,这些日子多有打扰,赵某本该来道声歉的。师弟如此宽宏大量,真真是羞煞我也!” 东方玄墨微微一愣,展颜露出欣慰的笑容,“除了淡云步,你是第一个承认我这个师弟的。罢了,一切本就是一场误会,何苦咄咄逼人,把误会愈演愈烈?师兄能够敞开胸怀接纳我这只妖为师弟,才真是宽宏大量!” 抬眸,赵文斌忍不住直视那双灿烂的星眸,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所有的纠结和矛盾都化作坦诚的微笑,神情无比认真:“不,一切皆是我的错,是我愚昧无知,辜负了师尊的教导,是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一只妖拜入师门,也是因我手段残忍,才致使无辜丧命。我赵文斌活了半世,除了师父,从来不曾崇敬过谁,没想到”他笑了,突然觉得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灿烂的目光耀眼。 彼此真诚注视,须臾,玄墨折扇合起击掌,摇头笑了,却没有说话。 赵文斌却似有千言万语,急问道:“不知那小狐狸的魂魄,师弟打算如何安置?如若可行,我倒是想带她回幻剑山庄,让她依附于梅花,助她修炼成形,不知师弟以为如何?” 玄墨叹了口气,婉言谢绝:“师兄好意,我替她心领了,可小瑶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至于如何安排她的灵魂去处,我自有主张。” 赵文斌点点头:“既如此,赵某也不便强求,但愿这小狐狸能够早日脱胎换骨,与师弟兄妹团聚。”幽幽一叹,他伤怀感慨,“一切皆因我而起,不求师弟原谅。只盼望今后有幸能为师弟效一番犬马之劳,减轻一些罪过。” “师兄言重了!”玄墨端起茶盏,笑意如沐春风,眸光一闪,“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能够应允。” 赵文斌连忙拱手抱拳:“师弟但说无妨,无论什么事我一定照办!” 微微颔首,东方玄墨浅笑道:“自从几位师兄离开后,苍篱门日渐衰落,所有的重担都压在淡云步肩上,我想,比起掌门这一殊荣,他心里应该更渴望和各位师兄师姐重归于好,共同振兴苍篱。所以,我希望赵师兄能够做个和事佬,想办法说服他们重返苍篱,莫要再让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感到心寒了。” 听闻他一席话,赵文斌感慨一声长叹,郑重点头,笃定回答:“师弟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说服他们,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想请师弟如实告知。” 淡然地扫了他一眼,东方玄墨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果断摇头:“抱歉,此事事关重大,我亦答应了师父到死也不可泄露,望师兄包涵。” 双目微眯,赵文斌安静地看了他片刻,眸光中渐渐流露出了释然,意味深长道:“也罢,即便师弟不说,我也猜到了一二,只不过想亲口确认一下。”他起身,面对着他深深一揖,语气中多了一丝敬意,“来日方长,师弟你大仁大义,即便有场避之不及的风雨,师兄也定当与你同舟共济,此后碧落黄泉,道之所在,便有爱之所栖。” 心中愕然,玄墨随即目露欣喜,起身合扇抱拳:“多谢师兄!他日我东方若还能在三界立足,定不负师兄期望!” 彼此坦然而笑,心照不宣。 赵文斌感到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开怀笑道:“好!”端起桌上的茶杯,他举杯一脸郑重,“今日先以茶代酒敬师弟一杯!他朝补办婚礼时别忘了通知一声,如此大好喜事,我苍篱上下定要前来道声祝贺!也不枉同门一场!” 玄墨喜出望外,连忙举起茶杯与他对饮,喜悦的欢笑声在彼此真诚的目光中,悄然沉淀 一路送其至府门外,东方玄墨礼贤下士:“师兄,请。” 门口的两名小将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者和颜悦色,后者更是笑逐颜开。 呵,奇了! 赵勇把赵猛拉到一边,指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二人,眯起眼睛,显得神秘非常:“弟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王爷太那个了?” 赵猛一脸迷糊:“哪个啊?” “那个啊!把咱蒙大爷气的昏睡了三天三夜的那个啊!” “哦!”赵猛貌似恍然大悟,抱胸摸着下巴,沉吟道,“其实那个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说明我们跟对了爷,要换做其他的官老爷,你惹的那些祸都够死上几个来回了!还不是因为咱爷太那个处处包容?” “什么叫我惹的那些祸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况我那叫祸吗?”赵勇鄙夷一哼,”比起那个臭道士,他惹的大祸才配死上几个来回呢!哦不!应该死他个八百来回才过瘾!” v1 ------------ 283.第283章 至尊女帝18 赵猛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你也看到了,我们王爷就是人善被人欺,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把人家奉为贵宾呢!也不知道这赵文斌到底是不是真心悔改,万一” “弟弟,给哥打住!”赵勇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是在怀疑我爷的眼光啊!我相信以我爷的善良和宽容,再恶毒的人都会被感动的!那个赵文斌虽然可耻可恨可恶,不过我相信,在我爷的教导熏陶下,绝对可以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说完,自己给自己鼓了一掌。 赵猛脸一黑,甩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羞怒:“谁是你弟啊?你才是我弟!”真是气煞他也!一不留神又给占了便宜。 那厢赵勇挨了打,还在傻笑兮兮:“不是说好了吗?这月我当哥,下月换你!” 赵猛鼻子一皱,瞪大眼:“我啥时候跟你说的?我咋不记得?” “哟呵!”赵勇鄙视了他一眼,鼻孔朝天傲慢道,“那天婚宴上你不是亲口答应的吗?” 赵猛这下急了,连连摆手:“那会儿我喝醉了尽说胡话,不算不算!” 赵勇不甘示弱,正捋了袖子打算和他好好理论一番,那边东方玄墨突然指着他俩笑睇赵文斌,愉悦说道:“就是他们,师兄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俩兄弟顿时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大眼瞪小眼,互抱成一团。 赵文斌刻意地扫了他们一眼,有些为难地摇摇头:“师弟啊,不是为兄嫌弃,只是你看这二人,分明对我意见颇深,又如何肯拜我为师?” 最后四字落下尾音,赵氏兄弟顿时双腿哆嗦,目露惊悚。 东方玄墨瞄了他们一眼,不以为意笑道:“师兄有所不知,这对兄弟一心想求道问仙,费尽心机想拜我为师,可你也知道,我将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师兄不一样,师兄乃南武林正道领袖,门下弟子无数,有了竞争,才有进取之心。在我这儿他们习惯了我行我素,何况我对人也严厉不起来,跟着我未必成得了才!” 赵文斌摇头,目露感慨:“师弟太自谦了,以师弟的仁义道德,若是能够广收门徒,将来定是桃李满天下呀!” “哎呀师兄你就别开玩笑了!我禁不住夸的!”眨眼功夫,东方玄墨又恢复了顽皮本性,嬉皮笑脸道,“你说我徒弟要是到处贪玩,我不但不管,还陪他们一起玩,你说你说,这成何体统嘛!” “呃,这个”赵文斌脸色发绿,讪讪笑道,“那倒也是。” “所以说啊,这个人情你一定得卖给我,老让人家兄弟在这儿看门多不好意思?对吧师兄?” “呃对,对对对!” 随手往他肩上拍了一掌,玄墨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赵师兄果然爽快!”说着朝那俩兄弟招了招手,“来来来,别愣着了,过来给师父老人家磕个响头!” 二赵互换了个眼神,绝望弥漫至心头,双双泪眼汪汪。 “弟弟,王爷这是要把咱卖了呀!”赵猛哭丧着脸,小声在赵勇耳边说。 赵勇吸了吸鼻子,悲哀道:“什么卖呀?分明就是奉送!” “那咋办?” “叫声哥,我就教你。” “我去!都这份上了还要占我便宜!” “你叫不叫?” “不叫!” “真不叫?” “绝不!” 赵猛的“不”字刚锤下定音,赵勇登时一把推了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东方玄墨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往地上一跪,哀呼:“王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博斗蟋蟀再也不上青楼那啥了!我一定好好修身养性,好好听王爷您的话,求您别赶我走求您啦!” 这一呼,把众人都愣在了当下。 赵猛倒是反应极快,急忙依葫芦画瓢往地上一跪,却低着头只字不出。 看着这二人,似乎还显得满腹委屈,东方玄墨不禁好笑地摇摇头:“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这么天大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呢!” 赵勇瞄着赵文斌,鄙夷地嗤了一声:“我就没出息!大不了做一辈子的看门狗,都比跟着坏人学坏的好!” “我去!”东方玄墨气的差点踹他一脚,还好及时收腿,保住了形象,回头对赵文斌笑说,“师兄你看,都被我惯坏了,等带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俩兄弟一听,顿时一脸苦状,赵勇甚至挤出了两滴伤心的眼泪,抬头悲壮地看着东方玄墨:“王爷,您这是作甚啊?要是嫌我兄弟俩碍眼您就明说,我俩走就是了!没必要把我俩往虎口里送啊!好歹好歹我俩也跟了您一段日子,就是您养的狗,也好歹有点感情不是?” “我去!给我闭嘴!就你话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东方玄墨把目光直接转移到默默无言的赵猛身上,蹲下来冲他笑眯眯说,“兄弟,给句话呗!要不要拜?” 赵猛看着他,眼皮眨巴眨巴,嘴一撇,下巴往左上方一拽,憋屈,死活不吭声。 东方玄墨挠了挠腮,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后的赵文斌急忙打圆场:“罢了,师弟,此事强求不得。既然他们有意留下,就随他们罢!” 东方玄墨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一手一个爆栗袭上俩兄弟的脑袋,“没出息!机会来了都不知道把握!我师兄哪里坏了?啊?我师兄那是疾恶如仇!他磨炼我呢!看你们俩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缺乏磨炼,跟着我一辈子成不了大事!” 身后的赵文斌听着,心中突然一阵酸涩,看着玄墨的目光渐变柔和,浅笑摇头,也不再发表意见。 二赵被一番数落后,低着头不说估了。 东方玄墨起身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说道:“你们俩不是一直要争个哥哥弟弟的吗?谁先拜师谁就是师兄” 不等他说完,二赵顿时激动地抬起头来。 东方玄墨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而且拜师之后,还能成为我的师侄,亲上加亲” 二赵已激奋的热泪盈眶,猛咽唾沫。 东方玄墨目不斜视,继续说道:“而且我师兄已决定回苍篱山,知道苍篱山是什么地方吗?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拜入苍篱门,都还要经过层层选拔” 二赵终于哭了,泪眼对泪眼,心中暗暗交换意见。 赵猛:咋办? 赵勇:你说呢? 赵猛:我们应该相信王爷的眼光。 赵勇:可万一这姓赵的不是什么好货? 赵猛:不是要去苍篱山吗?那儿高人多着呢! 赵勇:(阴险)嗯!好主意! 下一刻,赵勇目光邪恶一闪,甩手就把赵猛推倒在地,迅速朝着赵文斌磕了个响头,高呼:“师父在上,请受徒” 话没说完,那厢赵猛火速爬了起来,为争个师兄名分,二赵顷刻掐起了大架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 打闹的笑声由高转低,逐渐消散 微风轻拂,百花摇曳。 漫步在假山池塘边,他挺立的身影显得孤独而落寞,回眸看着林叶间残留的红色丝带,他缓缓勾起唇畔,笑意带着一抹苦涩,直入心肺。 美好的一场婚礼被搞的乱七八糟,甚至还陪上了小瑶的命,他已不知该如何面对璃儿,更不敢面对蒙太郎苏醒后的眼神。 一个死结,纠缠在他的心里,疼痛滴着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挥着双臂狂奔了过来,边跑边叫:“老大!老大不好了!老大不好啦!老大!” 心一咯噔,东方玄墨脸色陡变沉冷,亟亟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侯粗急赤白脸,大喘了口粗气,说道:“老大不好了!老狼说什么都要带着狐狸的魂魄走!猪头这会儿死皮赖脸地缠着呢!老大你快过去劝劝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东方玄墨一听,忐忑的心顿时提了上来,不假思索,直接化作一缕轻烟掠去。 到达寝室时,只见朱细趴在地上,两只肥胖的手臂正死死地箍着蒙太郎的腿,嗷嗷哭叫:“狼哥不要走!狼哥不要走哇!啊哇哇哇哇” 蒙太郎铁青着脸,从先前的蛮横挣扎到如今心乱如麻,尤其面对小猪可怜巴巴的样子,始终没忍心踹他。可抬眸看到东方玄墨走进来时,他心一狠,陡然一脚把朱细肥大的身子给踹翻了过去,二话不说,举步便要离去,肩膀却被牢牢按住。 “去哪儿?”东方玄墨心里一阵紧张,直接问道。 蒙太郎身未动,目光直视前方,冷漠:“无聊,出去溜溜。” “什么时候回来?” 他轻哼,始终不看他一眼,声音的音量却猛然提高,邪傲冷然:“不知道!” 玄墨心口一凉,改握住他的手,软弱的声音几乎哀求:“别走,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行吗?大不了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蒙太郎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推开他的手,目不斜视,“不敢!您贵为安亲王,我一只小妖哪有那个胆子?” 简单的一句话还是令玄墨哽咽了,蹙紧眉头,目光闪烁着哀伤:“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难道我们不是兄弟吗?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怪我恨我。我现在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能够弥补” “弥补?”他冰冷而犀利的目光突然扫向他,咬牙,双眸充血,“够了!你还是好好去弥补自己的女人吧!狐妹是我的,你无权干涉!” 朱细跪趴在地上,只知道哭鼻子抹眼泪,“狼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呜呜” 听着那猪头撕心裂肺的哭喊,玄墨低着头,心一阵阵剧痛,缓缓跪在蒙太郎的脚边,双手攥住他僵硬的胳膊,苦苦哀求:“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别走!我不会干涉你和小瑶的,只要让我能够经常看到你们,我就知足了!求你了兄弟!无论如何求你留下来!要打要骂我都认,求你” 被紧攥的手臂剧烈颤抖,蒙太郎隐忍地闭上眼睛,面容铁冷没有一丝血色,两个念头在脑子里轰然冲撞,头痛欲裂。 眼看他似有动摇之态,东方玄墨连忙向对面哭喊不止的朱细使了个眼色,紧紧握住他颤抖的手,动之以情:“别担心,小瑶不会有事的,我会去找老秦帮忙,她很快就会回到我们身边,一切还会回到从前的,你相信我” 那厢朱细肥臀一扭,忙不迭地爬了过来,嘟嘟囔囔地说:“是啊是啊!老大说能就一定能的!狼哥你不要生气嘛!你看老大都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干嘛和自己兄弟过不去呢?” 侯粗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猴腮抽搐着,泪珠子滚滚落下来,见那头狼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忍无可忍,上前将东方玄墨扶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悲愤大骂:“你他娘的拽什么拽啊?老大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你还想咋样啊?你以为我们不想杀了那个臭道士啊?总不能因为老大天生心肠好就跟他置气呀!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啊?再欺负我老大我跟你没完!” 一口气说完,蒙太郎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扫向他们的眼神依旧冷漠的让人心尖打颤,他张口,说出来的话无情凉薄:“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里的荣华富贵我承受不起,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兄弟,那就跟我一起走!该是妖的就好好做我们的妖,别再想着一步登天,万人之上。如果做不到,那么对不起,我们兄弟情分到此为止,散伙吧!” 说完,他不再逗留,直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朱细的嚎叫惊天动地,侯粗急的直跺脚,正想一把将他拖回来,却意外地被东方玄墨拦住。 “老大你别拽我!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 v1 ------------ 284.第284章 至尊女帝19 玄墨不说话,只是看着蒙太郎的背影,牢牢抓紧侯粗的胳膊,面无表情,甚至已觉不出悲伤。 侯粗爆跳:“老大!” 朱细哀嚎:“老大” 可换来的却是一句―― “算了,让他走吧。” 神情平淡地说完这句话,玄墨苦涩笑了,在二妖惊怔的目光中,无力垂下眼眸,淡淡说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刚刚踏出房门的蒙太郎突然脚下一顿,抬起头,胸口阵阵起伏,似在隐忍着强烈的苦衷,可是他不能留下,不能 是夜,静寂幽深。 倚着阁楼栏杆,南宫璃眺望着远处草坪上盘腿虚空而坐的身影,目光中流转着温柔笑意。 身畔,娃娃挠着头发疑惑问道:“娘亲,爹爹在干嘛呢?” 南宫璃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低:“别叫,你爹爹在召唤亡魂帮其超度!娃娃乖,我们不要去吵爹爹,陪娘亲去个地方好不好?” 慧黠的大眼睛眨了眨,娃娃娇俏的小脸上立刻露出好奇之色,拍手笑说:“好啊好啊!娘亲快走吧!” 南宫璃拉着她的手,竟一路来到了天牢,见到了被关押着的冷凝风。 油灯惨淡的光芒下,他一身邋遢的囚服,披头散发地瘫靠在角落里,看不到面容,但囚衣上的斑斑血迹还是令南宫璃一惊,忙叫来牢头质问:“怎么回事?是谁给他用的刑?” 牢头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回答:“回长公主,是金雷将军。” 秀眉不禁一拧,南宫璃严肃地挥了挥手:“知道了,把门打开。” “是。” 牢头乖乖打开牢门,远远退了出去,冗长而幽深的走道里只剩下两道纤弱的身影。 娃娃往里面瞄了一眼,好奇问道:“娘亲,那个人是谁啊?” 南宫璃不假思索,漫不经心回道:“他就是那只鬼的哥哥,上次不是差点被你打死吗?” 娃娃一听,很不满地撅起嘴:“这个坏蛋怎么还没死?讨厌!” 南宫璃不禁失笑,漫步走进去,看着角落里狼狈的身影,轻叹道:“冷凝风,安王殿下不计前嫌,特让我亲自来放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身形一动,立刻传来悉嗦的声响,冷凝风不敢置信地抬眸,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高贵的女子,嘴唇嗫嚅着:“妹妹妹” 南宫璃好笑地摇摇头:“冷凝风,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是南宫璃,不是冷玲儿。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你走吧。” 冷凝风面露痛苦,眸光闪烁竟落下泪珠,几次想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却又无力地瘫回了原处,喉咙哽咽,声音虚弱:“不不玲儿妹妹不” 南宫璃意外地露出动容之色,心里有些难过,忍不住安慰道:“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妹妹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节哀。” 冷凝风突然悲壮大笑,泪水却一滴滴滚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离奇地站了起来,对着牢墙上方的小窗口跪了下来。 月色朦胧,他的泪眼亦朦胧。 “爹,娘,孩儿无能,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保护不了!”冷凝风浑身颤抖不已,泣不成声,“孩儿不孝,愧对祖父,愧对父亲,愧对夜冥国,愧对冷家列祖列宗” 夜冥国?冷家? 南宫璃心里猛然一惊,急问:“你是夜冥国人?” 冷凝风额头不断地磕在肮脏的地面上,对于她的质问根本置若罔闻,一下一下,又重又狠,直到头破血流,依然恍若未觉。 南宫璃见他大有把自己撞死的嫌疑,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冷凝风!你到底是什么人?” 额头血流不止,冷凝风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朦胧,苦笑道:“什么人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呵呵呵呵呵” 南宫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见他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不忍,抬起袖子帮他擦了擦,声音尽量低柔:“你告诉我,你祖父是谁?你爹又是谁?” 冷凝风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眼前恍惚映出了另一名女子,喃喃唤了一声:“姑姑” 姑姑? 南宫璃懵了!这个奇怪的冷凝风,刚刚还把她当成冷玲儿,这会儿竟然直接管她叫姑姑了,莫不是中了邪? 可是心念闪电一转,她震惊了! “你”攥着他衣襟的手一阵微颤,南宫璃上下打量他,愈发难以置信,连声音都破天荒地颤抖起来,“你你和冷毅是什么关系?你爹呢?你爹是谁?” 听到“冷毅”二字,冷凝风蓦然清醒,同样震惊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几个字:“家父冷亦寒” 冷亦寒?冷亦寒!!! 南宫璃彻底呆住了,目不转睛盯着他,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 冷凝风亦惊的浑身僵住,细细打量她,突然觉得她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姑姑长的竟然有几分相似,不禁脱口而出:“你你是谁?” 一句反问令南宫璃稍稍清醒过来,缓缓松开他的衣襟,不禁垂眸失笑。 牢房外的娃娃看了半天,有点摸不着头脑,想进去问个明白,可一看到冷凝风就无比讨厌,更别提接近他了。 这厢二人呆呆地立了片刻,南宫璃终于抬起头来,笑开一张灿烂笑颜:“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想不到绕了一个大圈,竟然都是自己人!”她对着呆傻的冷凝风拱手抱拳,豪爽笑道,“冷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冷凝风被她这一声“大哥”叫的慌措不已,激动地抚上她的手,“你你真的是姑姑的孩子?” 见他紧张的不知所错,南宫璃反握住他的手,委婉安抚:“是。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大哥您伤势严重,还是先随我出去,等安置稳妥后再谈不迟。” 冷凝风只觉得如入梦境,不敢想象竟然会有如此巧合,可心里的喜悦却是毋庸置疑的。 上天啊!这究竟是你的心疼怜悯,还是无聊玩笑? 娃娃呆呆地看着南宫璃小心翼翼将冷凝风扶了出来,挠着后脑勺,心中疑惑难解:真奇怪!娘亲怎么突然对这个坏蛋这么好? 冷凝风果然伤的极重,先前被娃娃打的内伤未愈,后又被金雷动刑折磨,方才再一番自虐,此刻连向前挪动一步都十分艰难,全靠着南宫璃的搀扶。 一下子从地狱到天堂,冷凝风激动的双手颤抖,任由这美丽女子一路搀扶出了牢门,上了一辆精致马车。 靠在温暖的软垫上,冷凝风舒服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马车已经缓速前进。 南宫璃坐在旁边,拿起帕子温柔地替他擦去额头上残留的污血,语笑嫣然:“冷大哥,你先休息一会儿,要是赶得上的话,你还有机会见冷玲儿最后一面。” 闻听此言,冷凝风顿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满心亢奋无以言表:“真的吗?我还可以再见妹妹一面?” 那厢坐在角落里一直板着个小脸的娃娃嗅了嗅鼻子,很不爽地打击:“不就是见个鬼吗?高兴成这样!切!” 南宫璃懊恼地睨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 夜,依旧静寂幽深。 明月如织,洒下一地清辉淡霜。 那一缕幽魂飘然而至,虚浮于半空,宛如一层薄纱,飘忽不定。 东方玄墨收起手诀,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面前漂浮的透明魂魄,慢慢勾起唇畔,淡淡说了一声:“你来了。” 透明的脸庞苍白如纸,冷玲儿凄然一笑,默默低下头,声音柔弱无力:“多谢先生。” 玄墨脸上绽开更灿烂的笑容,温柔道:“先别忙着谢,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不敢打包票,实在不行”他悻悻一笑,竟显得有些尴尬,“还得带你去趟地府找老秦帮忙。” 冷玲儿始终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他,只是低低说道:“玲儿罪孽深重,不敢要求太多,全凭先生做主。来生哪怕为牲为畜,都不忘先生恩德。” 闻言,东方玄墨满意地点点头,笑意如水般温柔:“别怕。来生,还是好好做人吧。”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冷玲儿惊愕抬头,望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明明已是魂魄,却还能感觉到心痛如刀割,愧疚夹杂着感动的复杂情绪令她泪流满面,哽咽说道:“是,玲儿下辈子一定好好做人,绝不辜负先生期望。” 薄唇抿起好看的弧度,玄墨浅笑淡然,没有再说话,闭上眼,他双手引诀,重新放回膝上,默默念起平和而轻灵的声音,周身顿时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华美绝伦 飘渺的幽魂开始向上升腾,柔和的光芒萦绕在周围,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冷玲儿虔诚地望着面前的男子,凌空朝他跪下,谦卑地匍匐在地,所有的怨恨和执着都在灵魂释放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剩下满满的尊崇和敬意。 有时候,放下,不当当是对自己的解脱,还是一种救赎。 来生,她一定会是一个懂爱的女子。因为教会她的,是这个世间拥有无限大爱的男人,在他温暖的吟咛中,任何伤痛都会神奇地随风而逝,只剩下绵长而深沉的爱 当冷凝风激动万分地狂奔过来时,还是遗憾地晚了一步,他的身体在那一刻突然软倒了下去,对着升向夜空的一团金芒悲怆哭喊:“妹妹玲儿哥哥来了!你不要走!不要啊玲儿!玲儿” 东方玄墨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草地上悲痛欲绝的男子,哀伤叹息。 这些话,他何尝不想对小瑶说。 可,一切皆晚矣。 但要相信,死亡不一定就是绝望,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可心里那个位置,她永远存在 九重天阙,七彩瑶池畔。 薄云浮腾,瑞气环绕,编钟击鸣,阵阵悠扬的仙乐不绝如缕,犹入耳际,又似从远方飘至,渺若空灵,如梦非幻。 蟠桃盛会接近尾声,大多数的仙神已醉意朦胧,只余下少部分依旧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鎏金宝座上,帝俊金袍闪烁,他微抿了一口琉璃盏中澄亮的明露,淡漠的眼神将众仙依依扫视过去,面容渐变得冷峻,最后只剩下了索然。 福禄寿三星早趴在桌上狼狈不堪;四海龙王不知怎的丢了两个;十三星宿还在斗志高昂的下棋,桌上的蟠桃居然一只未少;三清位置上只剩下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道德天尊那个老滑头也不知道溜去了哪里;几位远道而来的菩萨亦早早退席,旁边五极战神同样喝高趴在了桌上;稍微入眼的,还是嫦娥仙子和九天玄女,以及几位龙族公主,她们浅笑嫣然,彼此谈笑从容,倒似没觉得这群仙宴太过无聊;另外雷公电母顺风耳之类的小仙,亦几乎溜的所剩无几 总而言之,这次的蟠桃会着实的冷清无聊,不但帝俊面色渐显冷淡,连王母都感到了一丝忧郁,本来她还想趁着这次机会想办法让这对冷战了千年的夫妻和好如初,没想到天后羲和不但不给天帝面子,连和她多年的情谊都不顾,几番邀请都置若罔闻。 心中忖思片刻,王母转眸笑睇身旁的帝俊,莞尔道:“陛下,我看不如提早散席吧。” 帝俊摇了摇手中的琉璃盏,冷然的眸子一眨不眨,漠然道:“也好。” 岂料这二字刚落下尾音,远远的,一团金芒飞掠而至,一下子惊退了曼妙起舞的仙娥,亟亟朝着宝座上的帝俊跑去。 数道目光紧随着那缕金芒而去,唯独不远处一名霓裙仙子蓦然站了起来,目光中流露的除了惊讶竟还有一丝惊喜。 战隐一到帝俊跟前,立刻俯首单膝跪地,朗声道:“皇父!儿臣有要事启奏!” 仙乐顿止,群仙愕然。 帝俊微微蹙起眉头,随手放下琉璃盏,沉声问道:“何事?” 战隐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父亲,触及到他眼里的冷锐,突然有些紧张,为难地说:“四四重天出事了” 此话一出,众仙目光顷刻由愕然骤变的悚然,纷纷仰望宝座上的英俊天帝,谁也不敢多言。 v1 ------------ 285.第285章 至尊女帝20 帝俊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明黄阔袖突然一挥,桌上的琉璃盏顿时碎裂成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众仙望而生畏。 他陡然斥道:“青龙孟章何在?” 战隐叹了口气,回道:“本来和玄武朱雀他们四处嬉闹,被儿臣逮回了欲界,这会儿正跪在那儿等皇父您下旨降罪!还有那个白麒麟,周身一团戾气,儿臣怀疑他跟欲魔提前现世脱不了干系!”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蕴了一团怒火,可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漠地吩咐下去:”天兵天将,速将他们押上南天门!依天条惩处!” “这”战隐微愕,跪在地上干着急,“这就将他们处死吗?不用前去讯问一番?而且似乎太白金星也牵涉其中” 帝俊抬起冷漠的双眸,威严道:“要不要处死他们还轮不到你插嘴!看看现在人间什么时辰了?你也要学青龙玩忽职守吗?” 眼看着数十名天兵天将领了旨意浩浩荡荡而去,战隐心知无力挽回,谦恭地垂下头,低声道:“儿臣不敢!儿臣这就去!” 说罢不敢再作停留,转眼间飞身离去。 战隐这匆匆一来一回,快的让众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妄自出声。 却是角落里那位身着蓝色霓裙的龙族公主不满地哼了一声:“陛下真偏心!” 话音未落,帝俊沉冷的目光陡然扫向她,吓得身旁的嫦娥仙子迅速将她拉回了座位,起身面对着帝俊,嫦娥柔婉轻笑,不慌不忙道:“陛下息怒!倾心只是个孩子,口不择言,望天帝陛下恕罪!” 帝俊神色依旧冷漠,语气中的怒意丝毫未减:“嫦娥,怎么轮到谁,你都要处处袒护?” 嫦娥恭敬颔首,不敢出言反驳。 同众仙一起沉默了片刻,帝俊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起身淡漠地说了句:“散席。” 说罢,便平静离开,徒留众仙心惊胆寒。 欲魔现世!? 欲魔现世啊 明月神殿,广寒宫。 银光流泻千里,浅淡中透着微微清寒。 站在阁楼上,敖倾心失神地望着远方,心里百般委屈,忍不住对身旁柔美的白衣仙子吐露心声:“嫦娥姐姐,你刚才干嘛要拦我嘛?哼!陛下本来就偏心!人家战隐明明有功,他还对他凶!要换做行云殿下,不早早把他扶起来了?还忍心让他跪着?” 嫦娥淡淡一笑,坦言:“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猜的透的?我还没说你呢!胆子真大,竟然敢说陛下的不是,要不是我及时拦住,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罚你呢!” 目光中明明闪过了一丝紧张,可敖倾心还是心有不甘:“我只是实话实说嘛,我才不怕他呢!” 嫦娥不禁掩唇娇笑:“你呀!几百年不见,还是这老样子,何时才能长大呢!” 娇颜闪过促狭,敖倾心嘟嘴嗔道:“我才不要长大!像听心姐姐那样什么事情都要去承担,处处谨小慎微,有什么好的?就是再过上几万年我还是这个样子!” 嫦娥无奈摇头:“再这个样子,怕是连战隐都不敢要你咯。” 闻言,小脸立刻闪现绯红,敖倾心下巴傲慢一抬,淡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见得要他呢!” “是吗?不过我上次去相思岛看望天后时,他刚好也在,而且还说了一些话,你想不想听?” 明眸一亮,敖倾心抿着小嘴,故作镇定:“他说什么,关我什么事啊?几百年过去了,他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看着她佯装不在乎的小模样,嫦娥忍不住失笑,摇摇头,柔眸流转,她俯视着阁楼下云霭飘渺,愁绪幽幽 欲魔现世,莫不是人间又要经历一场劫难了? 云淡风轻的午后,艳阳高照。 不知不觉,回到苦无山庄已有三个多月,从盛夏到凉秋,时间如同白驹过隙,飞速流逝。 古老而华美的庄园里,处处弥漫着欢声笑语,青翠竹林鸟鸣啁啾,花园莲池蝶飞鱼游,零零散散坐落其间的阁楼屋甍各个如同鬼斧神工般精致完美,一眼望去,宛如一座华丽城池,绝伦无可比拟。 自从那位失踪了一年多的庄主突然回来之后,苦无山庄即便阴雨连绵的日子,依旧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人人欢欣鼓舞,乐在其中。 最逍遥快活的当属身为庄主的戏子了,这些日子下来,他几乎每时每刻寸步不离地守在飞翼身边,每日清晨亲手为她梳头绾发,共进早膳,白天喝点小酒喂喂鱼儿,偶尔也陪她散步切磋武艺,时不时还搬起画架充当画师,只不过那画出来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目睹,被飞翼几番嘲笑后,他羞恼之下聘请了最有名的画师指导,三天后,该画师抹着冷汗膜拜的五体投地,灰溜溜跑了。 期间二人还回了一趟静谷,看望了破婆婆和焚琴,在婆婆强烈的要求下,不得已在她面前又拜了一次天地;紧接着还特地去了东海盐镇,意外发现楼适和水玲珑竟然已育有一子,岂料某个无良男人摸着飞翼尚未有动静的小腹,硬是跟人家结了娃娃亲;最后又去了一趟湘北,薛豹见到戏子顿时吓了一跳,往日雷厉风行的他,在被某男人热情地唤了一声“二叔”后,彻底软了下去,顷刻间整个湘北热血沸腾 几番辗转,再次回到苦无山庄,飞翼开始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忧郁,偶尔坐在阁楼望着远方发呆,对于戏子的热情拥抱反应的有些冷淡,惹的某男人常常郁闷纠结,抓破头皮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嫌我烦了?”对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无辜地眨了眨,戏子随手扔了酒杯,双手环胸,他摩挲着下巴,邪眸半眯睨了一眼远处阁楼,眉头渐渐蹙了起来,“阿步,你觉得的呢?” 下一刻,小鹦鹉立刻会意地尖叫起来:“嫌你烦了!嫌你烦了!” 戏子眉头顿时打了个结,恼怒:“闭嘴!” “讨厌!讨厌!”小鹦鹉欢快地飞了一圈,“嫌你烦了!嫌你烦了!” 戏子忍无可忍,魔眸邪恶一闪,伸手取走了小鹦鹉面前的食盒,慵懒一哼:“是嫌你烦了吧?多嘴!饿死你!” 小鹦鹉顿时跳了起来哇哇大叫:“无耻卑鄙!无耻卑鄙!” 戏谑一笑,戏子完全无视这小东西的叫嚣,摸着下巴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问你这只呆头鹦鹉还不如直接去问我的飞翼!” 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见独孤走了过来,星眸染着笑意,向他回禀:“爷,有客到。” 剑眉一挑,戏子面露一丝疑惑,随即邪魅笑了,若无其事漫步而去。 被无情丢下的小鹦鹉还在叽叽喳喳叫骂:“无耻卑鄙!讨厌!讨厌!” 大厅内极具奢华,格局高雅不失华丽,一眼望去,富丽堂皇简直可蓖美皇宫宝殿。 然而在如此贵气逼人的地方,何诗诗却很没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抠鼻孔,一手拿着雪梨咬的哗啦作响,还没吃完又拎起一串葡萄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她所在的位置上已是垃圾成堆,极其不雅。 一边的几名侍女纷纷翘首朝门外望着,不时地交换一下眼神,那神情分明在一致说:这哪儿来的飙妇啊?也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忒放肆了! 何诗诗边狂吃边朝几个漂亮丫头翻白眼,心想:这死小子过的可真够快活舒坦的!有个飞翼还不够,府上的侍女一个个跟仙女下凡似的,家大业大的连皇帝都要眼红!要换做几天前,老娘我来一趟还得跋山涉水,不过现在好了,几个筋斗云,小菜一碟! 想到这儿,何诗诗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腰,故意嘟囔了一声:“真是的!老娘千里迢迢来一趟,这做儿子的还躲起来不见人,真是岂有此理!” 此话一出,几个小侍女陡然脸色苍白,惊恐的目光齐刷刷扫向何诗诗,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口气都不敢出。 一拍大腿,吃饱喝足的何诗诗刚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那厢大门口终于走进来一名白衣锦服的俊美男人。 何诗诗眼明脚快,急急忙忙迎上去,大圆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牡丹,一声大叫陡然震的房梁一抖:“儿子!!!” 大地一阵摇晃后,几名侍女顷刻花容失色,连向庄主该行的基本礼数都忘到脑后,火速逃离。 纵是一向波澜不惊的戏子也不由地朝后退了一步,斜睨着她,目露警惕,谑笑道:“多日不见,功力见长啊!” “那是!”骄傲地扬起下巴,此时的何诗诗已不再是三月前包着块花布头巾的乡野村妇了,身上的衣服颜色怪异,零零垮垮,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一头火红篷发乱霸气外露,白皙的圆脸看上去倒还有几分娇俏艳丽,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年近四十的妇女?分明就是个光芒四射的年轻女子。 戏子不由咋舌,这淡云步可真会给他找娘,早知道她是这副德行,打死他也不忍心叫她一声“娘”啊! 见他死盯着自己,半天没吭声,何诗诗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娇嗔道:“怎么?娘变年轻漂亮了你这小子还不适应了?哎哟放心啦!老娘我好歹也活了一千多年,做你娘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别叫我奶奶就行了!呵呵呵呵”说着掩唇笑的难以抑制,直到房梁又忍不住抖了两下,方才不好意思地止住了笑,大眼睛眨巴眨巴朝着目瞪口呆的男子妖娆凝望。 戏子哭笑不得,暂且也不再研究她离奇的装束,径直走到主座前坐下,揉了揉酸疼的额头,漫不经心道:“你来干什么?” “哟!”何诗诗忸怩地坐回了原位,捻着一缕红发,娇笑道,“这娘要见儿子,还要理由啊?” 戏子优雅地拿起酒樽,往象牙杯里倒了点酒,眉宇间流露着尊贵邪妄,他端起酒盏呷了一口,吐出来的话慵懒的像午后的阳光:“我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既然到了我无情戏的地盘,就得收收你那劣性子,别到时候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讲情面!” 何诗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怒:“傻小子真是的!干嘛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啊?我们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这好不容易都恢复了真身,理当有福同享!没派人来接我这个娘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光顾着自己快活对娘出言不逊呢?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哼!” 戏子扼腕,恨不得把这无耻的妖孽一掌拍飞,可气他还不得不对她有所敬重,全因着那一年来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这女人每次发起脾气来火爆的让人吓破胆,可到底没真正伤害过他,甚至处处替他收拾烂摊,俨然一含辛茹苦的母亲大人啊! 瞥一眼她脚边各种果壳瓜皮堆积出来的垃圾,戏子脸色变了变,忍住了把她轰出去的冲动,邪冷一笑,他的态度转变飞快:“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哪天吃到不想吃了,可以直接走,不必跟我打招呼。” 何诗诗一听,挖鼻孔的手不由顿在那儿,黑眸灵动一转,笑呵呵道:“哎哟?人家是狮子大开口嘛!只有吃不够,怎么会吃到腻?儿子你既然这么大方,那娘就不客气了,反正你那么有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我吃穷的!” 戏子无语,这叫什么话?他那些遍布全国各地的产业要是能被一个女人吃光,他也不用叫什么鬼才戏爷了,干脆还是改名叫张小北得了,伤尊严啊! “咦?怎么就你一人儿啊?我那美丽动人的儿媳妇呢?”咯咯痴笑了半天的何诗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然后继续伸手抠鼻孔。 闻言,戏子更懒得跟她鸡同鸭讲,自顾自地倒酒喝,一杯接一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盯着这男人连续七杯酒下肚,何诗诗深刻意识到其中事有蹊跷,当下也不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整容肃穆道:“儿子,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岂料戏子充耳不闻,压根不把她当回事,继续倒酒狂喝。 v1 ------------ 7286.第286章 至尊女帝21 这可把何诗诗急毛了,上前就夺了他的酒杯,义正词严道:“快说,不然老娘就亲自去问儿媳妇了!” 听她一口一个儿媳妇叫的跟真的似的,戏子无语问苍天,叹了口气,继续无视,可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他很不高兴。 何诗诗动着心思,甩手丢了酒杯,搬了把椅子往他身边一坐,转眼就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姿态来,委婉说道:“儿子,别难过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我是你娘,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儿子被个女人欺负了去,说说说,娘给你拿主意!” 不动声色瞟了她一眼,戏子略有心动:“当真?” 何诗诗一拍大腿,气吞山河大声道:“那当然!你忘了半年前咱家对门林大婶和她那赌鬼丈夫的事?老娘一出马,那赌鬼不立马戒了赌回家疼娘子了?” 戏子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可眼下的问题是,他连飞翼为什么对他冷淡都搞不清楚,如何解决矛盾?万一真是嫌他烦了,那可如何是好? 见他不说话,何诗诗又急了,“别介儿子!你这眉头一皱,娘的心都跟着揪疼了!别不吭声嘛,小两口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回头我找我那儿媳妇谈谈!乖!给娘笑一个?”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戏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揉发酸的鼻子,起身就走。 急得何诗诗原地直蹬腿:“喂喂喂!你什么态度啊?去哪儿啊也不说一声?” 踏出大门之前,戏子回头懊恼地答了一句:“睡觉!” 何诗诗五官一挤,脱口大骂:”你个死小子!比以前还懒!大白天的睡你个头啊?” 蓦地,房梁咔嚓一声,愣是被震的裂开一条缝。 夕阳西下,晚霞透过枝叶缝隙耀着潋滟光芒,点点洒落在飞翼秀丽的脸庞上,她独坐凉亭,手托腮,状似有些无聊。 不远处,何诗诗啃着一大块牛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原本疑惑的脸上渐露出神秘的邪笑,兴奋的以至于啃牛肉时都咬到了手指。 但闻“啊哇”一声大叫,飞翼一凛,锐利的目光陡然扫了过去,冷喝:“什么人?” 何诗诗无奈地从林中钻了出来,竖着咬破的手指,满脸苦哈哈地嚷嚷起来:“好痛啊儿媳妇!” 飞翼一愣,狐疑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异女人,惊愕问道:“你你是谁啊?” 何诗诗傻愣愣地呆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呃,我是那个那个” 飞翼又仔细端详了她两眼,突然灵光一闪惊道:“你你是何大姐?” 何诗诗一听,顿时忘了手指的痛,亟亟跑过去握住她的手,激动万分地说:“我就知道我这儿媳妇聪明伶俐,除了你,谁还配得上我儿子啊?” 飞翼客气地笑了笑,指着一旁的石凳,“大姐,坐吧。” 何诗诗刚坐下就忍不住发表意见:“我说儿媳妇!以前我是不知道你跟我儿子的事,听你叫声大姐还挺亲切,你看现在,是不是也该改改口了?” “呃”飞翼略显尴尬地抿了抿唇,一时无语凝噎。 何诗诗叹了口长气,继续啃着牛肉,一边幽怨说道:“要说你们这对小夫妻啊,还真是够无情的!撇下我这个娘,自己寻欢作乐去了!要不是淡云步那小子还有点良心,我来这一趟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听她诉说的如是心酸,飞翼显得有些难过,“对不起,那天师兄走的急,我都忘了你交代我的事,实在对不起。” “算了!”何诗诗无所谓地挥挥手,“反正我现在已恢复真身,别说什么苦无山庄,就是上天入地,那也难不住我!”话说到最后,她得意洋洋一挑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飞翼惊叹地望着她娇媚的容颜,简直难以和原先那个彪悍的村妇同日而语,不禁感慨道:“我倒是很想叫你一声娘,不过你现在年轻貌美的做我姐姐都有些勉强,叫我如何叫的出口啊?” 何诗诗惊喜地摸摸自己的脸,目光炯炯:“真的吗?我真的有那么美?” 飞翼失笑,连连点头:“当然了!” “就知道我儿媳妇最好了!”何诗诗一激动,无所顾忌捧着她的头就狠狠嘬了一口。 飞翼又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何诗诗突然伸手往她腹部一探,一时间笑的花枝招展,龇牙咧嘴,惊的飞翼脸色阵阵发白。 是夜,星光璀璨。 本是清风阵阵的凉爽之夜,戏子却满头大汗地奔跑在长廊上,身上衣衫不整,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 想不到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等醒来时惊闻飞翼出了大事,他顿时三魂没了七魄,火速赶往现场。 不过片刻,戏子便赶到了寝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坐在床边面色略显苍白的飞翼,他完全无视床畔坐着的何诗诗,蓦地冲了过去,握住飞翼的手,心急火燎问道:“飞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飞翼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转头,侧脸隐进黑暗,沉默不语。 戏子可急坏了,揉着她微凉的手,心中忐忑不安,紧张的语无伦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飞翼你说话你说话呀!” 一旁的何诗诗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儿子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儿媳妇她”眼看戏子急的要抓狂,她偏偏越说越慢,“她哎呀这个,那个,她” “她怎么了?”情急中吼了一声,戏子目光如箭般射向何诗诗。 何诗诗状似惊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儿子,别激动,听娘细细跟你讲,儿媳妇她,其实她” 戏子悲痛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再指望能从她口中探出什么风声,心疼望着飞翼,柔声轻问:“飞翼,飞翼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这平日里无话不谈的潇洒女子此刻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但闭口不答,甚至有意将手从他冒着冷汗的手心里抽离出来,扭着头,说什么也不看他一眼。 事情突然演变到这般地步,令戏子措手不及,一时喉咙哽咽,泪光在眼眶里辗转着几乎坠落。 何诗诗盯着他伤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瞄了一眼始终沉默的飞翼,她深刻地想了想,突然大腿一拍,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你要当爹了!” 此话音刚落,戏子的身体顿时僵硬在那里,目光一直,眸中辗转的光芒一刹那离奇地收了回去。 好半晌,他才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皮,却意外听到了飞翼低低的轻笑声,一时迷茫地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直到何诗诗忍无可忍伸手推了他一把,好心提醒:“我的傻北,你要当爹了!” 第二次听到“爹”这个字,戏子蓦然清醒过来,看着飞翼的目光由茫然到震惊,再由震惊化为无以言表的惊喜,强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逼迫她含笑的双眸不得不正视他。 害怕又是这二人故意编出来的坑人玩笑,戏子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严肃问道:“是真的吗?飞翼?” 飞翼极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转眸又扫向何诗诗,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很不舒服而已,是你娘说的。” 戏子刚把目光转移过去,那厢何诗诗已经大叫了起来:“舒服?一下子怀两胎能舒服吗?也怪我这儿子太不知道节制了,这种情况下还” 后面的话,戏子自动忽略,激动不已握住飞翼的手,简直不敢相信:“两个?有两个?!!!” 飞翼破天荒露出一丝娇羞之色,低着头也不说话。 何诗诗却乐不可支,像自己怀上了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当然了!我一摸就知道了!不但有俩,而且还是一男一女龙凤胎呢!哎呀呀呀!儿子你可真行啊!” 这一重大喜讯简直比他死而复生更激动人心,以至于令他亢奋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下子将飞翼搂入怀抱,任凭何诗诗在一旁羡慕嫉妒恨。 “哎呀!自古老话说的真没错,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算了,你俩聊点情话吧,娘走了。”何诗诗走到门口,极不情愿下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眼看这二人拥抱在一起完全对于她的去留不感兴趣,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红发一甩,潇洒走人。 烛光摇曳,柔和的光芒铺满整间寝室,缱绻迷离。 被这个男人蛮横地箍在怀里好久,飞翼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哎!我要睡觉了!” 唇角勾起邪魅的笑痕,戏子惬意地吸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了下来,指腹滑过她柔软的面颊,他眸光灿若星辰,凝视着她,温柔说道:“还好下午补了一场觉,不然现在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一定糟透了。” 枕着他的手臂,飞翼整个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闭着眼睛呢喃:“那你打算一夜都不睡了?” 锦衾内的手十指相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辗转在怀中女子秀丽的脸庞上,绽放着魅惑的笑意,他柔声道:“不睡,就看着你和孩子们。” 飞翼不禁噗嗤一笑,睁开眼仰头看他:“他们还没有成形呢笨蛋!” “嘘”戏子煞有介事地作了个手势,小心翼翼说,“飞翼你听,孩子们在打呼呢,小声点。” 飞翼忍不住又想笑,压抑不住之下只好捂上嘴,看着身旁的俊美男子,明眸闪闪发亮。 “刚好这两天闲着无事可做,明天起我就给他们做摇篮和玩具。” “啊?这么抠啊?你可是堂堂戏爷,不能买些好一点的?” “那怎么一样呢?我无情戏第一次当爹,那些庸俗之物岂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孩儿?” “你会做?” “”戏子拉了锦衾将她裹好,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不是喊着要睡觉吗?再不睡,小心我女儿踢你!” 飞翼轻哼:“没事儿,我儿子会拦住她。” 戏子伸手欲捏她鼻梁,岂料飞翼迅速闪躲,两人在被窝里一番调皮打闹,最后还是不得已被这个男人紧紧地圈入了怀抱。 他邪恶一笑:“想逃?没那么容易!” 她目露警惕:“你想干什么?” 低头含住她的耳根,他暧昧低语:“你说呢?” 警惕化为怒火,她咬牙:“你敢?忘了你娘说过的话?” “” “不许碰我!” “” “放手!” “” “还不放?” “哦。” 风清气爽,日光和暖,正值凉秋好时节。 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月痕腿上的伤终于得以痊愈,一落地,顿时像只刚出笼的鸟儿,欢快地飞奔了出去。 苍篱山还是一如往日的苍翠幽静,太清宫仙雾缭绕,时常有洁白的鹤群降落逗留,殿外九只大鼎香火正旺,烟雾如丝如缕。 盘腿坐于三清神位下的淡云步正在进行每日的必修早课,不过,今天他总觉得思绪飘渺的有些不太寻常,强行定下心神,他试图做到心无旁骛。 几番努力之下,淡云步忽觉眼前银光大亮,元神出窍的那一刻,头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林中,月痕刚把四处逃窜的小白兔抱了起来,抬头时无意瞥见一缕银光自太清宫大殿冲天而上,她的心不由一窒,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感伤充盈眼眶,涩疼的几乎落下泪来。 这缕银光速度比闪电还要快,倏地冲破结界,转眼幻变成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银色臂膀一挥,九晟剑凭空落入掌心,他的目光冰冷如同极地寒霜,英挺的身姿直飞入高高的苍穹。 这一幕自然在太阳神战隐的视线范围内,可分身乏术,他只好眼睁睁目送着那道银色身影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 ―――――――――――――――――――――――――――――――――――――― v1 ------------ 286.第286章 至尊女帝21 这可把何诗诗急毛了,上前就夺了他的酒杯,义正词严道:“快说,不然老娘就亲自去问儿媳妇了!” 听她一口一个儿媳妇叫的跟真的似的,戏子无语问苍天,叹了口气,继续无视,可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他很不高兴。 何诗诗动着心思,甩手丢了酒杯,搬了把椅子往他身边一坐,转眼就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姿态来,委婉说道:“儿子,别难过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我是你娘,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儿子被个女人欺负了去,说说说,娘给你拿主意!” 不动声色瞟了她一眼,戏子略有心动:“当真?” 何诗诗一拍大腿,气吞山河大声道:“那当然!你忘了半年前咱家对门林大婶和她那赌鬼丈夫的事?老娘一出马,那赌鬼不立马戒了赌回家疼娘子了?” 戏子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可眼下的问题是,他连飞翼为什么对他冷淡都搞不清楚,如何解决矛盾?万一真是嫌他烦了,那可如何是好? 见他不说话,何诗诗又急了,“别介儿子!你这眉头一皱,娘的心都跟着揪疼了!别不吭声嘛,小两口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回头我找我那儿媳妇谈谈!乖!给娘笑一个?”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戏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揉发酸的鼻子,起身就走。 急得何诗诗原地直蹬腿:“喂喂喂!你什么态度啊?去哪儿啊也不说一声?” 踏出大门之前,戏子回头懊恼地答了一句:“睡觉!” 何诗诗五官一挤,脱口大骂:”你个死小子!比以前还懒!大白天的睡你个头啊?” 蓦地,房梁咔嚓一声,愣是被震的裂开一条缝。 夕阳西下,晚霞透过枝叶缝隙耀着潋滟光芒,点点洒落在飞翼秀丽的脸庞上,她独坐凉亭,手托腮,状似有些无聊。 不远处,何诗诗啃着一大块牛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原本疑惑的脸上渐露出神秘的邪笑,兴奋的以至于啃牛肉时都咬到了手指。 但闻“啊哇”一声大叫,飞翼一凛,锐利的目光陡然扫了过去,冷喝:“什么人?” 何诗诗无奈地从林中钻了出来,竖着咬破的手指,满脸苦哈哈地嚷嚷起来:“好痛啊儿媳妇!” 飞翼一愣,狐疑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异女人,惊愕问道:“你你是谁啊?” 何诗诗傻愣愣地呆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呃,我是那个那个” 飞翼又仔细端详了她两眼,突然灵光一闪惊道:“你你是何大姐?” 何诗诗一听,顿时忘了手指的痛,亟亟跑过去握住她的手,激动万分地说:“我就知道我这儿媳妇聪明伶俐,除了你,谁还配得上我儿子啊?” 飞翼客气地笑了笑,指着一旁的石凳,“大姐,坐吧。” 何诗诗刚坐下就忍不住发表意见:“我说儿媳妇!以前我是不知道你跟我儿子的事,听你叫声大姐还挺亲切,你看现在,是不是也该改改口了?” “呃”飞翼略显尴尬地抿了抿唇,一时无语凝噎。 何诗诗叹了口长气,继续啃着牛肉,一边幽怨说道:“要说你们这对小夫妻啊,还真是够无情的!撇下我这个娘,自己寻欢作乐去了!要不是淡云步那小子还有点良心,我来这一趟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听她诉说的如是心酸,飞翼显得有些难过,“对不起,那天师兄走的急,我都忘了你交代我的事,实在对不起。” “算了!”何诗诗无所谓地挥挥手,“反正我现在已恢复真身,别说什么苦无山庄,就是上天入地,那也难不住我!”话说到最后,她得意洋洋一挑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飞翼惊叹地望着她娇媚的容颜,简直难以和原先那个彪悍的村妇同日而语,不禁感慨道:“我倒是很想叫你一声娘,不过你现在年轻貌美的做我姐姐都有些勉强,叫我如何叫的出口啊?” 何诗诗惊喜地摸摸自己的脸,目光炯炯:“真的吗?我真的有那么美?” 飞翼失笑,连连点头:“当然了!” “就知道我儿媳妇最好了!”何诗诗一激动,无所顾忌捧着她的头就狠狠嘬了一口。 飞翼又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何诗诗突然伸手往她腹部一探,一时间笑的花枝招展,龇牙咧嘴,惊的飞翼脸色阵阵发白。 是夜,星光璀璨。 本是清风阵阵的凉爽之夜,戏子却满头大汗地奔跑在长廊上,身上衣衫不整,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 想不到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等醒来时惊闻飞翼出了大事,他顿时三魂没了七魄,火速赶往现场。 不过片刻,戏子便赶到了寝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坐在床边面色略显苍白的飞翼,他完全无视床畔坐着的何诗诗,蓦地冲了过去,握住飞翼的手,心急火燎问道:“飞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飞翼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转头,侧脸隐进黑暗,沉默不语。 戏子可急坏了,揉着她微凉的手,心中忐忑不安,紧张的语无伦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飞翼你说话你说话呀!” 一旁的何诗诗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儿子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儿媳妇她”眼看戏子急的要抓狂,她偏偏越说越慢,“她哎呀这个,那个,她” “她怎么了?”情急中吼了一声,戏子目光如箭般射向何诗诗。 何诗诗状似惊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儿子,别激动,听娘细细跟你讲,儿媳妇她,其实她” 戏子悲痛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再指望能从她口中探出什么风声,心疼望着飞翼,柔声轻问:“飞翼,飞翼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这平日里无话不谈的潇洒女子此刻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但闭口不答,甚至有意将手从他冒着冷汗的手心里抽离出来,扭着头,说什么也不看他一眼。 事情突然演变到这般地步,令戏子措手不及,一时喉咙哽咽,泪光在眼眶里辗转着几乎坠落。 何诗诗盯着他伤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瞄了一眼始终沉默的飞翼,她深刻地想了想,突然大腿一拍,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你要当爹了!” 此话音刚落,戏子的身体顿时僵硬在那里,目光一直,眸中辗转的光芒一刹那离奇地收了回去。 好半晌,他才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皮,却意外听到了飞翼低低的轻笑声,一时迷茫地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直到何诗诗忍无可忍伸手推了他一把,好心提醒:“我的傻北,你要当爹了!” 第二次听到“爹”这个字,戏子蓦然清醒过来,看着飞翼的目光由茫然到震惊,再由震惊化为无以言表的惊喜,强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逼迫她含笑的双眸不得不正视他。 害怕又是这二人故意编出来的坑人玩笑,戏子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严肃问道:“是真的吗?飞翼?” 飞翼极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转眸又扫向何诗诗,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很不舒服而已,是你娘说的。” 戏子刚把目光转移过去,那厢何诗诗已经大叫了起来:“舒服?一下子怀两胎能舒服吗?也怪我这儿子太不知道节制了,这种情况下还” 后面的话,戏子自动忽略,激动不已握住飞翼的手,简直不敢相信:“两个?有两个?!!!” 飞翼破天荒露出一丝娇羞之色,低着头也不说话。 何诗诗却乐不可支,像自己怀上了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当然了!我一摸就知道了!不但有俩,而且还是一男一女龙凤胎呢!哎呀呀呀!儿子你可真行啊!” 这一重大喜讯简直比他死而复生更激动人心,以至于令他亢奋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下子将飞翼搂入怀抱,任凭何诗诗在一旁羡慕嫉妒恨。 “哎呀!自古老话说的真没错,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算了,你俩聊点情话吧,娘走了。”何诗诗走到门口,极不情愿下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眼看这二人拥抱在一起完全对于她的去留不感兴趣,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红发一甩,潇洒走人。 烛光摇曳,柔和的光芒铺满整间寝室,缱绻迷离。 被这个男人蛮横地箍在怀里好久,飞翼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哎!我要睡觉了!” 唇角勾起邪魅的笑痕,戏子惬意地吸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了下来,指腹滑过她柔软的面颊,他眸光灿若星辰,凝视着她,温柔说道:“还好下午补了一场觉,不然现在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一定糟透了。” 枕着他的手臂,飞翼整个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闭着眼睛呢喃:“那你打算一夜都不睡了?” 锦衾内的手十指相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辗转在怀中女子秀丽的脸庞上,绽放着魅惑的笑意,他柔声道:“不睡,就看着你和孩子们。” 飞翼不禁噗嗤一笑,睁开眼仰头看他:“他们还没有成形呢笨蛋!” “嘘”戏子煞有介事地作了个手势,小心翼翼说,“飞翼你听,孩子们在打呼呢,小声点。” 飞翼忍不住又想笑,压抑不住之下只好捂上嘴,看着身旁的俊美男子,明眸闪闪发亮。 “刚好这两天闲着无事可做,明天起我就给他们做摇篮和玩具。” “啊?这么抠啊?你可是堂堂戏爷,不能买些好一点的?” “那怎么一样呢?我无情戏第一次当爹,那些庸俗之物岂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孩儿?” “你会做?” “”戏子拉了锦衾将她裹好,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不是喊着要睡觉吗?再不睡,小心我女儿踢你!” 飞翼轻哼:“没事儿,我儿子会拦住她。” 戏子伸手欲捏她鼻梁,岂料飞翼迅速闪躲,两人在被窝里一番调皮打闹,最后还是不得已被这个男人紧紧地圈入了怀抱。 他邪恶一笑:“想逃?没那么容易!” 她目露警惕:“你想干什么?” 低头含住她的耳根,他暧昧低语:“你说呢?” 警惕化为怒火,她咬牙:“你敢?忘了你娘说过的话?” “” “不许碰我!” “” “放手!” “” “还不放?” “哦。” 风清气爽,日光和暖,正值凉秋好时节。 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月痕腿上的伤终于得以痊愈,一落地,顿时像只刚出笼的鸟儿,欢快地飞奔了出去。 苍篱山还是一如往日的苍翠幽静,太清宫仙雾缭绕,时常有洁白的鹤群降落逗留,殿外九只大鼎香火正旺,烟雾如丝如缕。 盘腿坐于三清神位下的淡云步正在进行每日的必修早课,不过,今天他总觉得思绪飘渺的有些不太寻常,强行定下心神,他试图做到心无旁骛。 几番努力之下,淡云步忽觉眼前银光大亮,元神出窍的那一刻,头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林中,月痕刚把四处逃窜的小白兔抱了起来,抬头时无意瞥见一缕银光自太清宫大殿冲天而上,她的心不由一窒,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感伤充盈眼眶,涩疼的几乎落下泪来。 这缕银光速度比闪电还要快,倏地冲破结界,转眼幻变成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银色臂膀一挥,九晟剑凭空落入掌心,他的目光冰冷如同极地寒霜,英挺的身姿直飞入高高的苍穹。 这一幕自然在太阳神战隐的视线范围内,可分身乏术,他只好眼睁睁目送着那道银色身影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 ―――――――――――――――――――――――――――――――――――――― v1 ------------ 287.第287章 至尊女帝22 此刻,南天门外的诛仙台上已备好蛟首铡刀,两边屹立着神情肃穆的天兵神将,被缚魂丝捆束的白麒麟跪在铡刀前,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苍白的脸上尽是隐忍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惊恐。 想不到熬了这么久,还是逃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这一刀下去,他万年的修为都将烟消云散,更别提还能再见行云殿下一面了! 可沦落至此,又岂能怨天尤人?一切皆因他不知洁身自爱,自作自受。天帝没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已是格外的宽恕了。 而今,已无回头之路。 不久,但闻鼓声震响,时辰已将近。 白麒麟闭了闭眼,悔恨的泪水终是流淌下来,他认命地将头伸进庞大的铡刀下,握紧的拳头缓缓松懈下来,提起的一口气慢慢吐出,已不再抱有任何逃生的幻想,安静地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刀。 然而偏偏就在这一刻,一声冷喝突兀响起:“住手!” 白麒麟心中大惊,尚未来得及抬头,已听闻天兵天将一阵骚乱。 “你你” “殿殿下” “行云殿下!?” 这四个字刚刚炸响,白麒麟顿觉得脑袋跟着轰隆了一声巨响,抬头呆呆地望了过去,搁浅的泪水又忍不住汹涌流淌。 只见整齐有序的两排天兵纷纷持起兵器警惕的退开了一条道,行云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挺秀的英姿超然出尘,他手握九晟宝剑,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熠着点点寒芒,一开口,不怒而威。 “尔等这是为何?” 领头的神将急忙单膝跪地,抱剑恭敬回道:“殿下有所不知!此孽畜不但与魔界来往,更有甚者导致欲魔提前现世,天帝已下令,将其斩于南天门,以儆效尤!” “哦?”行云淡淡应了一声,冷凛的目光漠然扫向诛仙台上的白麒麟。 不等他质问,白麒麟慌不择路亟亟跪爬了过来,面上又惊又喜,激动地连连磕头,急切说道:“殿下明鉴!小神确与魔界来往!可可欲魔现世与我无关啊!我我只是您的坐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殿下!殿下救我!殿下” 眉头微微一蹙,行云面露一丝困惑,瞥见他狼狈的惨状,心中不忍,遂向面前跪着的神将正色道:“劳烦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我行云在南天门外静候陛下驾临。” “这”神将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殿下难道忘了,陛下说过,永世不再与殿下相见!殿下还是听末将一句劝,趁着陛下还不知道您已擅闯天庭,速速离去吧!不然” 闻言,行云蓦然清醒,痴痴一声冷笑,“你不说,我倒真忘了。” 众兵将刚刚松了口气,谁知行云突然改口:“既然他如此严以律己,那我去见他便是。” 说罢,不由分说直直朝着南天门而去,任凭几名大将瞠乎其后。 “殿下!” “殿下不可!” “殿下” 如琉璃般炫彩的撑天神柱间,他气宇轩昂,从容走过。柔软的浮云恋恋不舍地萦绕在他的周围,像拥有生命的精灵,不断幻化,跳跃起舞。 白麒麟呆呆地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在白云簇拥下潇洒而去,目光深情含泪,早已忘却了身体的疼痛,哪怕此时此刻就让他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然而,就在行云义无反顾即将踏入南天门之际,两名天奴手持浮尘突然从结界中走出,紧随其后的竟然正是一身金袍的帝俊。 面对面,行云陡然顿住脚步,双臂微颤,身体如同定在了原地,再难挪动分毫。 帝俊神情淡漠无一丝波澜,随手轻轻一挥,两名天奴立刻低下头分立两侧,一群急赶而来的天兵天将亦纷纷低头跪下,谁也不敢多言。 四目相对,行云胸膛起伏,握紧的拳头颤抖着,咯吱乍响,溢了满腔的悲愤化作眸中耀眼的光芒,几欲坠落。 帝俊却依然不动声色,可语气中分明透着冷冽威严:“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助你?” 冷然一笑,行云恍然大悟:“杀白麒麟是假,诱行云上天庭才是陛下的最终目的吧。” 帝俊不置可否,态度却冷酷而坚决:“说出他的名字,寡人可以饶那孽畜一条贱命。” 眸中光芒骤退,陷入冷沉幽暗,行云不假思索,回答的同样坚决不容置疑:“陛下身为三界之主,想知道他是谁还不容易?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逼行云亲口承认?” 帝俊笑了,浅淡而纯粹的苦笑在行云眼里却成了高深莫测,他这个父亲,从来都不曾像个父亲,即使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使他心中多么疼爱着他,都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 他是三界之主,万神膜拜的天帝,只是单纯的想见儿子一面,居然还要费尽心机演个暴君。可是又有谁知道,他那如大海般深沉的爱,究竟沉淀了多少岁月? 行云自然是不知晓的,即便沉睡了千年,那无情残忍的一幕依然还在脑海中回放,他深爱的女子惨死在他的手上,鲜血染红了洁白的云朵,他跪在那血红云层上抱着她的残躯悲痛咆哮,任江水涛涛怒吼,红云滚滚中,血雨倾盆而下,三界为之哗然 最后,他毫无意外被这个尊崇了万年的父亲一掌打入人间轮回,连和母亲哥哥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便匆匆转世为人,应咒残杀心爱的女子,一世,两世,生生世世 一千年来,他们互不相爱,也许只是路人,但却总有些理由让彼此互相残杀,不得善终。那些残忍的画面如今回想,顿时红了眼眶,只恨不能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哪怕未来的生生世世只做对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也不愿再染上心爱女子温热的血 思绪混沌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激扬的呼唤:“行云!!!” 行云蓦然回首,但见战隐一身火红铠甲耀着团团金光狂奔而来,一把将他抱住,控制不住满心欢喜,亢奋的连声音都在颤抖:“你回来了!行云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行云却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跪在远处的白麒麟,漠然道:“我是来带他走的。” 战隐一愣,缓缓放开他,难过皱起眉,很不满地看着他说:“什么?行云你疯了吗?怎能为了那个孽畜顶撞皇父呢?快!快向皇父道歉。” 行云依然不动,口吻决绝:“今日我必须带他走!如若不然,请陛下连行云一并处斩!反正人间的无聊日子我已经过腻了!” 帝俊没有说话,战隐却怒了,一掌掴在行云脸上,急赤白脸怒叫:“放肆!你怎可如此伤皇父的心?你可知道” “战隐!”帝俊突然出声制止,冷漠说道,“让他走!他若敢,今后便不再是我帝俊之子!” 行云冷哼,目不斜视淡然道:“陛下忘了?我,早就不是了。” 话落,他转身,迅速踏上诛仙台,拔剑斩断白麒麟身上的缚魂丝。 “殿下”这突如其来的恩宠令白麒麟热泪盈眶,匍匐在地上颤抖了好久,他才幻化成了一只银光闪熠的麒麟,温顺地低下头,曜石大眼光芒闪烁。 行云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战隐和神情漠然的帝俊,只字未留,驾着白麒麟即刻飞驰而去,无情而决然。 “行云”面对表情肃然的父亲,战隐有言却难说出口,只能哽咽低下头,“皇父,您别难过,行云迟早会明白的。” “他还是永远都不要明白的好。”帝俊轻叹,眉间染上淡淡哀伤,“去吧,人间的时辰到了。” 掩去眸中泪光,战隐无奈点头:“是,皇父。” 茫茫云海间,白麒麟俯冲直下,半途中却遇上了太白金星,只见他白袂飘飘屹立于云天之巅,抚须笑的意味深长,仿佛早早便在那里守候他们出现。 白麒麟一声长啸,猛然收速。 镶着银石的洁白大氅在风中猎猎狂舞,行云依旧面色淡漠,但看着太白金星时,幽深的黑眸绽放出一缕光亮,平静吐出两个字:“何事?” 对于他凡事漠不关心的态度,太白金星早已司空见惯,唇红齿白的脸上尽是笑的如沐春风:“没什么大事,就是特意过来提醒殿下。方才小神强行帮殿下元神出窍,怕是早已惹怒了天帝,一会儿得上天庭领罚去,所以殿下须得自行元神归位,要提醒的是,一旦元神归位,殿下所有的记忆又将清零。所以”太白金星嘿嘿一声谑笑,”那个,想见谁的赶紧去见见,不然一会儿又得忘了。” 看着太白金星明知惹了祸即将受罚还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行云不禁失笑,甫一垂眸,又陷入感伤,轻声道:“多谢星君。我,还是尽快归位吧。” 勾起的嘴角一僵,太白金星叹了一口长气:“也好,这天上一会儿功夫人间都过去好几天了,赶紧归位吧,晚了恐怕得麻烦。” “嗯。”行云淡淡应了一声,抱剑向他行了一揖,“星君保重。” 太白金星眨眨眼,目露惊愕好奇:“呀!你这小子,在人间溜了一圈,把江湖习性都带上天了。” 行云放下手,笑意浅淡却溢着阳光般的温暖:“星君说笑了,这次若非星君不计后果慷慨相助,白麒麟恐怕” 太白金星看了温顺伏在地上的白麒麟一眼,脸上渐渐显出蔼然之色,莞尔道:“不管怎么说,这小毛孩子也跟我处了一段时间,明知有难,就算自己没那个能力,也不能袖手旁观呀!何况天帝他” 太白金星欲言又止,但见行云目露疑惑,连忙话锋急转,大言不惭笑道:“哎呀好了好了!不用担心我的!我是谁啊?最多被骂上几句!再说了,那太上老君老家伙也会替我美言的,就凭我俩那关系,他怎么忍心看着我受罚呢?大不了跟小青龙一样去面壁个一年半载,出不了大事的!放心放心!” 见他如此信心满满,行云点头:“如此甚好。行云先行告辞,他日解开封印再与星君详谈。” 太白金星猛地提起一口凉气,“哎呀!你真的想自行解开啊?这恐怕很难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行云黯然,当初他被打入人间轮回之前,天帝曾封了他的七情六欲,此封印不除,他很难恢复前世记忆,此刻一旦元神归位,他又会变成淡云步,忘记曾经和她在一起所发生过的一切一切。 他不想去求天帝,所以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解开封印,就算过程多么艰难,但他相信,只要她还在,他终有一天会把所有记忆全部找回。 目光闪耀,他笑睇面前突然神情凝重的太白金星,临走之前,笃定留下最后一个字:“是。” 不过游了一趟南天门,人间已过去了整整三天。 白麒麟刚刚飞至太清殿上空,便幻化出一名白衣俊朗的男子,他听着自殿内飘来的凄凉哭声,疑惑地瞄了一眼身旁的行云,“殿下,好像有人哭?” 行云皱了皱眉,清咳了一声,严肃道:“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白麒麟吃鳖,低下头,不敢再作声,可那哭声分明就是从太清宫大殿传来的,听在耳中令他甚是堵心。 “呜呜师父!你倒是说句话呀?都三天了他怎么还不醒?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呜呜呜呜”月痕跪坐在三清神位下,对着平躺在面前一动不动的男子伤心的直落泪。 陶醉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抠脚趾,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我徒弟啊?有点常识好不好?这叫元神出窍!他串个门过两天就会回来的!你哭有屁用?赶紧的给师父打盆水来,这脚臭的!” 月痕傲慢地白了他一眼,抹掉脸上的泪水,憋屈地哼道:“你大前天也是这么说的!两天过去了他不是还没醒?现在还要等两天?万一他迷路了回不来了怎么办啊?”话到最后又哇呜大哭起来。 v1 ------------ 288.第288章 至尊女帝23 陶醉忍无可忍捂住耳朵直翻白眼:“行了行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少根筋啊?还迷路?天尊他那个圆屎!赶紧把你那大花脸擦擦,一会儿你掌门师叔醒了元神不还得再被你吓跑?” 闻言,月痕连忙止了哭泣,下意识地捂住脸上丑陋的胎痕,委屈抽泣:“我知道我丑,你不用老是提醒我。 ” 陶醉无语,继续抠脚趾。 洁白的云端之上,行云闭上眼睛感受着殿内发生的一切,唇角缓缓漾起如水的微笑。 千年梦醒,没想到他还能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她的存在,那份沉淀了千年的爱恋,突然之间幻化出无数泡沫,每一个晶莹剔透的泡沫里,都有他们曾经相依相伴的身影。 在那片静谧的山谷里,她欢笑飞奔,白衣在风中飞扬,百鸟围绕着她欢唱起舞,她搂住他的脖子,笑的天真无邪:“行云哥哥,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他故意打着哈欠,装作没听见,望着蓝天感叹道:“啊!今天天色真好!” 她撇嘴,强行将他的头按下来,秀眉紧皱,愠怒问道:“讨厌!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嘛?”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无比严肃问道:“风间织梦,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凝神,也学着他一副严肃的样子,沉吟道:“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还是等我们成亲后慢慢告诉我吧!” “啊?”他懊恼,眉头打结,“不要!成亲好麻烦,直接洞房算了!” 她微微一怔,认真地点点头:“这个好,我同意,走!” “走?”被她蛮横一拖,他脸色陡然惨白,挣扎着大叫出声,“走走去哪里啊?我我不走!” 初见时,她就像一阵飘荡着美妙音符的风,轻描淡写拂过他孤寂的灵魂,在那片平静了万年的心湖中,蓦然漾起层层涟漪。 他是镇守欲界的天神,孤傲冷漠,高高在上不容亵渎,除了他的母亲羲和与哥哥战隐,他不曾对谁露出过哪怕一丝笑意。而她,却是万年来唯一的一个例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他悄然为她改变着。 她是如风般潇洒活泼的少女,自小无父无母,和唯一的姐姐以及年迈的姥姥生活在静谷,十六年来彼此相依为命,甚少涉足江湖纷争。因为与生俱来的御风奇能,便有异士揣测,她们有可能是曾经雄霸武林的风神――镜涟的后裔。 那一年,她还是个七岁的小调皮,总喜欢吹箫自娱,常常一个人跑到后山一片茂密的森林里,像个小猴子一样爬上那棵最大最高的树,仰望着广袤的蓝天,怡然自得吹奏悠扬的乐曲。 高处的风很大,将她雪白色的纱裙吹的飘飘扬扬,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蝴蝶,点缀着茫茫绿野,令他不经意的垂眸间,淡漠的目光骤然闪亮。 那箫声不同于九重天上空灵的仙乐,它时而悠扬,时而跳跃,时而激荡,时而婉转。它宛如拥有生命的清新嫩芽,随着如丝如缕的音符,在风吹雨淋中茁壮成长,在山野绿林间华丽绽放,在秋叶坠落时,悄然凋零 于是后来,他难以自控地迷恋上了她的箫声,开始走出欲界,坐在高高的云端之上,俯视着森林上空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心不知不觉为她悸动,甚至悄悄沦陷。 比起她的曲子,他更喜欢听她在欢笑中歌唱,她的声音比箫声还要动听,他常常能够听到她对着天空快活地呐喊,可是转眼又会难过地垂下头去,倚着参天大树,敛眸沉思。 每当这个时候,他好想冲飞下去,用自己的肩膀代替那棵大树,他好想对她说话,好想亲口告诉她: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再感到寂寞。 转眼花开花落,年复一年。 她从懵懂的小女孩渐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变得婀娜多姿,美丽妖娆,声音却依然带着稚嫩的灵动。终于有一天,击垮了他最后一道心墙。 那一日,他故意早她一步降落在那棵参天大树上,抱剑倚躺着,静待她的到来。 不到片刻,那一袭白衣便如约而至,甫一抬头,便瞧见自己平日坐着的位置上竟莫名其妙多了个身穿白色劲装的男人。 “你是谁?” 柔悦动听的声音近距离地飘至耳畔,令他怀里的心猛然一跳,慌乱坐起身来,一时失了方寸,他急忙回答:“我,行行云。” 她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喊捉贼!呵呵” 看着她笑的如此欢乐,他心里却苦恼极了。真笨,竟然会在一个人类面前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一世英明顷刻毁于一旦。 她足尖轻轻一点,眨眼间便跳到他的身边,张开双臂扶着两旁树枝,她低头笑睇略显局促的他,眉眼笑弯成月牙,语气十分友善:“你好啊!我叫织梦!风间织梦!” 枉他活了几万年,在她面前却青涩的像个孩子,连抬头看她一眼都紧张的呼吸凝窒,然而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突然觉得,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只有那一阵阵溢着清香的风,幽幽飘过。 雪白的衣袂随风飞扬,她柔美的笑靥在他深情的眸光中,定格成永恒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做静谷,四面环山,周围都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八卦迷踪林阵,据织梦说,是她那位不苟言笑的姥姥亲自设下的,为的是不想让一些闲杂人等入内。 织梦告诉他,姥姥的脾气很差,要是让她发现有人偷偷溜进来,一定会把他赶走,所以千万不能到处乱跑。 除了那位性情乖张的姥姥之外,她还有一个长她五岁的姐姐风间然,和她的活泼好动相比,姐姐更显得内敛而温婉,她喜欢在静谷的任何角落种花养鸟,有她在的地方,到处都有鸟鸣欢唱,馥雅花香。 说到自己时,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突然沉默了,悬在树干下白皙的小腿晃了又晃,她手托腮望着浮云飘飘的蓝天,旁若无人地陷入了神秘的内心世界中。 望着她美丽的侧颜,他的目光渐渐漾起缱绻温柔,唇角的笑意从淡到深,直到忘我迷醉,世间万物都似化作虚有,唯独她天真的笑颜绽放着明媚无双。 自从有了那场不速之约,他开始经常降落在那棵树上,静静守候着她一次次的到来。 她似乎也开始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即使他每次都惜字如金的只留下只言片语,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真诚和善意。 他们在高高的树上谈天说地,偶尔她也带一些美酒和点心过来,他似乎从未吃过这些东西,第一次品尝时,惊喜的好像在吃山珍海味。 她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这些酒都是她瞒着姥姥偷偷跑出山谷买了材料回来亲手酿的,她没有钱,就去接官府的悬赏官文,不但抓了坏人还能赚到很多贝币。有一次偷溜出谷被姥姥发现,她死活都不肯说出藏酒的地点,宁愿被罚跪了三天三夜。 他很想告诉她,那三天,他一直都在云天之上满心疼痛地望着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为她做些什么。 可是最终他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伸手轻轻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抿到耳后,温柔浅笑。 得知他喜欢听她吹箫,一有新鲜的曲子她便急不可待地吹奏给他听,甚至削竹为箫,毫不吝啬亲手教他。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慧过人,只是略微示范,任何曲子他都能吹奏的炉火纯青,连满山的生灵都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惊的她叹为观止,蹦蹦跳跳欣喜地将他抱住。 “行云哥哥?你是神仙吗?为什么这些曲子被你一吹,满山的动物都欢快起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抱他,娇小的身躯好像云朵般柔软,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依然掀起了他心湖惊涛骇浪。 那一刻,他果断扔了手中的竹箫,捧住她的小脸,义无反顾吻上她粉嫩的薄唇。 这一吻,昭示了他的决心,同时也让她顷刻间明白了一些东西。 彼此近距离凝视,她破天荒红了娇颜,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些情愫早就在心里生根发芽,等她猛然惊醒时,才发现,那个令她午夜梦回的模糊影子,竟然就是他。 一场爱,突如其来。 却显得理所当然,毫无悬念。 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彼此的内心深处。 她告诉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最爱的人一起走遍天涯海角,看不同的城镇村庄,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帮一帮那些无父无母受苦受难的孩子们。 她热爱自由,不想永远留在这个狭小的山谷里,她渴望像小鸟那样能够在天空自由飞翔,她好想化作一阵风,吹到世界任何角落 青山绿水间,她依偎着他温暖的怀抱,静静诉说那些美好而遗憾的往事,他只是温柔地抱着她,清俊的眉宇间流露着深深的宠爱。 他喜欢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他喜欢在她熟睡时,用指腹柔柔滑过她娇嫩的脸颊;他喜欢带着她翱翔天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她所有的心愿;他更喜欢和她坐在云端上一起看海,他吹箫,所有的鱼儿欢腾雀跃。 他告诉她,他有一位美丽的母亲,她的名字叫羲和,是万民尊崇的太阳女神,那个每天从海岸线上冉冉升起的朝阳,是他的哥哥战隐,他果敢英勇,热情开朗,常常会和他讲述人间好玩的事情,逗他开心。 可是他总是开心不起来,在那个无情无欲的四重天,他只能面对一汪六色清池,时刻铭记自己的使命,容不得有半分遐思。 他太寂寞了,寂寞的只能对一只麒麟说话。可自从有了她,他就好想走出那片禁欲的世界,好想带着她一直走,一起踏遍千山万水,一起笑看云卷云舒 然而,灾难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他不过是在人间逗留了数月,四重天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变。 被镇压了数万年的欲魔冲破禁欲池的束缚,化作一团****轰然降临人间,居然霸占了她的身体,肆意杀戮! 一瞬间,乌云惨淡,群兽惊吼,人间数座大山被烧成灰烬,无数生灵涂炭灭绝。 她眸中闪烁着熊熊烈火,见人便杀,被她杀死的人类魂魄受其控制,继续肆虐残杀。 越来越多的魂魄成了她的魔徒。于是,在她的率领下,这支庞大的队伍,开始将矛头指向天界,掀起茫茫苍穹一阵阵血风狂浪 一场劫难,扰的六界惶惶自危。 天帝震怒,即刻派太子行云率领五极战神以及十万天兵天将前去剿灭魔徒。 他虽万般不愿,可皇父的圣旨已下,就算他不去,皇父也会亲自前去杀了织梦。 他知道九晟剑的力量,只要九金舍利俱在,它的威力足以将欲魔重新镇压,欲魔不会就此灭绝,可是织梦会死,她会死 他怎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去死?不!他做不到!织梦是无辜的,丧心病狂的是欲魔,与她何干? 他如此深爱着她,宁愿惨死在她的手上,也不舍得伤她分毫啊! 那一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在人间就相当于七年漫长的时光。 五极战神骁勇善战,所率领的天兵虽然亦死伤无数,但到底还是把黑压压的魔徒灭的一干二净。 可欲魔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九晟剑虽然能够镇压住它,但前提还要破了它的命脉之源,也就相当于人类心脏的位置。 剑在他的手中,这项残酷的任务便理所当然落在他的肩上。 天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下不了手,于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夺走了九晟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刺穿了她的心脏。 欲魔化作一缕欲念重回四重天,而她,一身胜雪的白衣被鲜血染的片片残红,一滴接连一滴,浸透洁白的云朵,化作绵绵血雨,倾盆淋下人间,被血雨浇灌的大漠瞬间绽开一朵朵血红的七情花,妖艳绝伦 v1 ------------ 289.第289章 至尊女帝24 他一下子瘫跪在她的面前,颤抖着双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入怀抱,他轻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柔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织梦织梦” 她微笑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低头,吻上她冰凉的泪痕,留下他唇舌间温柔的缠绵,过往的画面轰然在脑海中呈现 “行云哥哥,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嗯。” “哼!就一个字?” “嗯嗯。” “你讨厌!” 原以为她会就此灰飞烟灭,没想到竟还能侥幸轮回转世。 当皇父无情地将他打入人间轮回时,他甚至还在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再守着那个无情无欲的四重天,庆幸和她一样,可以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可,这段积攒了千年的九世轮回,给他留下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一场又一场的痛苦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个中滋味,直教他痛彻心扉 第一世,他是权倾朝野,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少年丞相,他手握重兵,群臣忌惮。她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乡野村民,母亲去世后,便被继母卖入了青楼。 他只是偶然间被友人硬拉进那家青楼喝了一杯酒,友人却点名要她侍寝。 他见她明明一青楼女子居然还故作清高,甚至袖中还藏着匕首,几番纠缠竟趁他朋友不备将其捅死! 他气急败坏,即刻将她捉拿入牢,凌虐至死。 第二世,他是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幼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她是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女,手段狠厉,杀人无数。 她杀少林,灭武当,诛他全家满门。 他倒在血泊中,无可奈何迎接她最后一剑,死不瞑目。 第三世,他贵为一国之君,杀伐决断,冷酷无情。她是邻国公主,自小天真烂漫,生活过的无忧无虑。 一朝国破家亡,她被迫沦为卑贱的俘虏。大将见她有几分姿色,便送到他的面前,成了他的暖床****。 他不爱她,甚至连碰一下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又将她扔进了军营,任由一群暴戾的男人将她强暴虐杀。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第七世 第八世 第九世 第九世??? 行云蓦然睁开眼,疑惑地皱起眉头。 为何?为何他与织梦相差了一世? 第九世,他是幽南老人的五弟子淡云步,可月痕却是织梦的第十世。 她的第九世呢?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月痕的前一世是谁?到底是谁? 身旁的白麒麟见他元神迟迟没有归位,眼看他飘忽的身影渐渐淡化,他一急,忙道:“殿下!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归位吧!晚了就” 他当然知道后果,若不是太白金星用自身力量相助,他早就魂飞魄散了。如今再不回到体内,搞不好真被那丫头哭死在大殿里。 “白麒麟,答应我一件事。” “是,殿下您说。” 他轻叹,笑若浮云道:“等我回到体内之后,就会忘掉这一切,你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呃”白麒麟有些为难,“这样啊?可是,您会信吗?” 他闭了闭眼,神情肃然:“那就想办法让我相信为止。如若不然,你就好好替我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做错什么,都要阻止我伤害她!” 白麒麟悻悻一笑,忍不住打击:“殿下,您说这话,不是连你自己都不信?还指望我?” 冷冽的目光陡然扫向他,行云淡淡一哼,不说话。他是不相信自己,因为那几世下来,他早已对自己失望透顶,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唯一坚信的就是,只要不死,他们一定还会相爱,一定会在一起。 白麒麟被他一瞪,连忙谦卑地低下头,嗫嚅道:“可万一她要伤害你呢?那我拦是不拦?” 行云拧着眉,深刻地想了想,道:“拦。” 白麒麟刚刚喜悦地抬起头来,谁料他又加了一句:“但不能伤害到她。” 俊脸顿时垮了下去,白麒麟叫苦不迭:“殿下,这也太难了!” 行云却恍若未闻,兀自引出一道手诀,淡漠地回了一声:“我走了。” 说罢,他闭上眼,紧接着化作一缕银芒,进入大殿时却没有直接回到体内,而是围着月痕萦绕了一圈后,方才恋恋不舍地落入淡云步的眉心。 月痕正讶异于周身奇妙的感觉,见淡云步终于幽幽转醒,顿时欣喜地凑过去,扬起一张并不好看的笑脸。 甫一睁开双眼,淡云步愣是给吓了一跳,蓦地起身又跟她的头撞了个正着,脑袋这么一痛,本来就头疼的他愈发晕晕呼呼,找不着北了。 那厢陶醉套上靴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丫头,瞧见没有?这小子遛了一圈不是回来了?瞎操心!” 月痕虽然额头被撞了一下,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一时激动的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猛地将淡云步抱住,亢奋大叫:“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淡云步急忙将她推开,嫌恶地转开头,脸上又尴尬又懊恼,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心没得到好报,反而还被无情推倒,月痕难过地撇撇嘴,跪坐在他身边,委屈低着头,也不说话。 陶醉神秘一笑,匆匆跑过来打圆场,毫不留情指着月痕就骂:“死丫头!不懂规矩!跪一边儿去!” “师父”月痕满腹委屈嗫嚅了一声,但见陶醉一对冷眼瞪过来,连忙乖乖往后跪走了几步。 陶醉见淡云步揉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样子,连忙凑过去笑嘻嘻说:“哎呀小云云,这两天去哪儿玩了?怎么也不叫上师兄我呀?真是的!” 好不容易思维清醒了一些,淡云步无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个梦,可是我不记得了。” “哎哟!”陶醉伤心扼腕,“一连睡了三天,这么长一梦一定忒精彩了!你说你这小子居然给忘了!我陶醉的华丽人生又少了一剂笑料,唉,遗憾!” 被他这么胡乱一扯,淡云步反倒笑了起来,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三天?我居然睡了三天?” “可不是吗?你瞧那丫头!”陶醉指着恭敬跪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月痕,好歹说了句人话,“三天前这丫头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你,你看她这么孝敬你这个掌门师叔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哈!” 淡云步漠然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委婉道:“起来吧。” 见月痕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陶醉上前就把她拎了起来,“好了好了!你掌门师叔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去!别吵着人家静修,走走走!” 月痕试图挣扎,可哪里是陶醉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拖了出去。 淡云步目送着他们,却意外发现月痕临出门时又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心不由咯噔了一下,他一惊,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 白麒麟不知何时化作一名白裙飘飘的美丽女子,悄悄藏匿在大鼎后面,目光复杂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月痕,心里两个念头激烈地打着架。 怎么办?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殿下?他这么信任我 可她一个丑女,凭什么得到殿下的恩宠? 一千年了!她折磨了殿下整整一千年!现在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她凭什么? 不!殿下迟早要恢复身份回到天庭,不能让一个丑女给耽误了! 是夜,秋风微凉。 纤薄的身影独坐窗前,对着高空悬挂的明月自斟自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痕也开始偷偷酿起了美酒,好像天生就有的手艺,几月下来,这酒喝上去倒也足够醇香,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回味那一夜被他温柔拥入怀抱的感觉,虽然当时她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可那感觉却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令她日复一日地沉沦,迷恋。 真可悲!她居然就这样把心迷失了。 如若不是他突然元神出窍造成假死,她也不会在紧张和煎熬中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就爱上他了,即便知道他嫌弃她,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可还是不顾一切地沦陷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尤其在他心里,她卑微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却还傻傻地恋着他,念着他。 杯中的酒突然变得很苦,她鼻子一酸,一滴清泪滚落下来,她刚要抬袖去擦,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咳嗽。 心一怔,月痕紧张地坐着,不敢回头。 “这么晚还不睡?干什么呢?”陶醉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一丝愠怒。 月痕心虚地把头低得更低,“没没干什么。” 看到桌上的酒杯和酒罐,陶醉破天荒地神情肃穆,陡然走过去,捞起酒罐就狠狠摔了下去,惊的月痕肩膀猛烈一颤,抬头看着他时已泪流满面。 “哭?哭什么哭?把你那没出息的泪水给我擦干净!”一声大吼,陶醉面容铁青,真恨不得一巴掌掴过去。 月痕低下头,委屈地抽泣着:“师父徒儿做错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陶醉指着她,严厉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异想天开!他是谁?他是你掌门师叔!是你一个丫头高攀得起的吗?你这么不知羞耻,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月痕愤愤地抹了把泪,咬牙反驳:“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做什么了?我哪里想要高攀他?我我就偷偷想想也不行吗?” “不行!”陶醉厉声打断,“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月痕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他大哭大叫:“师父你不讲理不讲理不讲理!” 陶醉气急,陡然朝她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你再说一遍?” 月痕仰着头,任泪水汹涌流淌,悲愤道:“师父你就是不讲理!为什么我可以爱师父,不可以爱他呢?要不要爱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回答她的,却是“啪”的一声脆响。 陶醉终究还是在她脸上落下了那一巴掌,一时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月痕捂着脸呆愣着,阵阵抽噎,听着陶醉冷漠的声音分外刺耳:“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继续放纵自己,那也不用再做我徒弟了!马上把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给我滚!” 闻听此言,月痕顿时吓的跪了下来,攥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不要!不要啊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求您不要赶我走啊!徒儿还没找到亲生父母,您就像我亲爹一样,要是连您都不要我,我去哪儿啊?师父”她抓着他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拍打,“师父你打我!你打我!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陶醉甩开她的手,眸中隐忍着哀伤,决心狠到底,“那就好好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月痕心中一喜,忙抬袖擦了把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是是是!徒儿遵命!” 双眼一阵涩酸,陶醉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竟不忍再看她一眼,亟亟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直到月下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暗夜中,轻雾缭绕,阵阵寒气肆虐侵袭。 他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复,抬头望着朦胧的明月,心疼不已。 难道―― 这就是她那场大劫吗? 一连几日,淡云步都浑浑噩噩,既没心思修炼,也没力气乱跑,且越来越想知道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思前想后,他决定找月痕问个明白。 正值秋日午后,云淡风轻。 自从那次把月痕扔进这座院子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院子不大,却草木青翠,别有一番幽静雅致,他刚走进来几步,便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姑娘,你怎么那么调皮啊?看看你弄的这么脏,都快赶上那只傻灰兔了!” v1 ------------ 290.第290章 至尊女帝25 心不由一怔,他转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月痕弄了一盆水,正用沾湿的帕子给一只脏兔子洗毛发,一边洗还一边咕哝着。 “怎么那么脏啊?洗都洗不掉!讨厌!” “别动啊!再动我不要你了!这么调皮,又这么丑,奉送都没人要!” “你看我干嘛?说的就是你!就说你丑!丑丑丑!” 不远处静观的淡云步不由自主笑了一声,岂料那兔子还挺刚烈,被月痕这么一激,气的后腿一蹬,“嗖”的一下,跑了。 “哎呀!白姑娘!别跑!”月痕一惊,扔了帕子,火速追去。 眼看着这丫头没头没脑又要撞上自己,淡云步这次学了乖,迅速往旁边一闪,没想到祸不单行,月痕又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跤,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残存的最后一点形象也被毁于一旦。 “哎哟!哎哟”搓着摔疼的手掌,月痕苦哈哈地跪坐起来,四处搜索兔子下落,不料发现了旁边一直静立的英俊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淡云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眸中漾着一丝笑意,轻描淡写道:“看来你这丫头果然眼神有问题。” 这么大个人杵在面前,她居然还能撞上来,不是故意的话,那一定是眼神问题了。 月痕一脸的糗态,尴尬地笑了笑,恭敬地朝他低了低头:“对不起,掌门师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见她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感到心里很酸,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月痕呆呆地跪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清醒过来,起身忙不迭跟了上去。 像踩着一路的疙瘩,月痕好不容易来到淡云步面前,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坐吧。” 月痕一听,急忙摇头:“不了,我,还是站着吧。掌门师叔有话直问。” 淡云步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可是我不想抬头看着你。” 月痕心陡然一沉,镇定地咽了一口唾沫:“那我跪着好了。” 见她屈膝真要下跪,淡云步忙伸手拦住,轻叹:“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跪?坐。” 没想到只是他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话,顷刻便令她酸了眼睛,连声音都透了哽咽:“是。” 看着她略显激动的反应,淡云步面露疑惑,待她坐正,方才问道:“怎么了?” 暗暗压下心头悸动,月痕努力稳定情绪,尽量平静说道:“没什么。师叔想问什么?” 经她一提醒,淡云步才想到来这儿的目的,不过比起那件事,他更想知道她在刻意掩饰着什么,遂问道:“那只白姑娘是你的?” 闻言,月痕双腿一抖,蓦然想起那次穿着琉璃仙裙撞上他的事,糟了!这回可真的露馅儿了! “怎么不说话?”他语气依旧淡漠,可俊眸中分明露着一丝笑意。 月痕百般思量,最后还是扑通跪了下来,坦然承认:“对不起掌门师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只是当时太紧张了,才会对不起,我错了” 淡云步浅淡一笑,“这么说来,那天确实是你?” 月痕重重点头,不再吭声,静候发落。 “那灰姑娘呢?” 这淡淡一问,无疑昭示着他已得知所有真相,可怜月痕一失足成千古恨,顿时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她真死定了 果然,淡云步的声音严厉了下来:“你变成一只灰兔子接近我,究竟意欲何为?说!” 被他这么冷冷一喝,月痕惊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可怎么办?师父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孤立无援的,腿伤又刚好,她哪里是这男人的对手啊?要死了 等了半天见这丫头吭也不吭一声,淡云步不怒反笑,手一伸,掌心凭空多了一只盛满酒的象牙杯,他漫不经心地呷着,也不催她。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日头西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即便已经跪成了习惯,月痕还是明显感觉到膝盖阵阵酸疼,只怪先前又被师父罚跪了一宿,本来腿伤刚好,这么一来二去,真真是雪上加霜啊!搞不懂这帮臭男人为什么老是喜欢罚她跪! 眼角偷偷朝上瞄了一眼,只见淡云步还是悠闲惬意地品着美酒,淡定的让人抓狂。 狗急了都要跳墙!这不,她心一横,闭了闭眼,终于下了那个可怕的决定,猛然抬头,憋足一口气,大声道:“我说!我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是因为!”她干脆直接站了起来,义正词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淡云步手一抖,酒杯差点掉地,他脸色变了变,没吭声。 仿佛刚刚打了一架,月痕不停地喘气,见他久久不发话,她痛定思痛,直接了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异想天开的!我我说完了!我走了。” 说着,转身即走,不料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俩字:“其实” 月痕停住脚步,等他说下去。 咔嚓―― 月痕惊觉双腿像被人一下子锯断似的,整个人矮了下去,她目露惊悚,张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天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可老天爷再怎么唱,也不及这男人开口闭口短短几个字来的震撼人心。 月痕这次算是彻底懵了,跪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十几头小鹿横冲直撞,导致心脏狂跳,呼吸紊乱。 身后,淡云步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拂去袖上灰尘,看着她肩膀颤抖不已却还隐忍的样子,不禁失笑,淡淡说道:“不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介于朋友层面上的,绝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样,但愿你不要误会。” 虽然他的后话尽在意料之中,但月痕还是不由地心疼了一下,低着头,凄凉笑了:“我知道,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有自知之明。” 闻言,淡云步微微一笑,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听说你厨艺不错,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口福呢?” 月痕一惊,脱口而出:“啊?你要蹭饭?” 淡云步面露一丝不满,眉头皱了起来:“不行?” 月痕傻愣愣地呆了片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行行行!当然行!” 傍晚,霞光绚烂。 月痕正在厨房切着萝卜,可看上去却很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斜倚在门边的颀长背影,她心里一阵阵雀跃,高兴的咧嘴傻笑。 整个下午都像做梦一样,离奇的让人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这个一向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开口承认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她变成小灰兔讨到他的欢心了?唉!早知道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喜欢,她也没必要傻傻的隐瞒了,搞到最后自己尊严尽失,真是自作自受! 虽说先前他已把话挑明,但以她这副尊容,他能从冷漠到喜欢,以朋友坦诚相待,已经令她欣喜过望,又岂会再奢望其他? 不过想起师父严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 自从那次闹僵之后,师父他老人家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板着张脸,也不再嘻嘻哈哈,从前出门还跟她打声招呼,最近不但吭也不吭,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匆匆忙忙就走,也不知去了何地。 她倒不是害怕师父再罚她,就怕他老人家一急,真逼着她卷铺盖走人,到时候可有她哭了。 过会儿要是回来看到她和某人开开心心的共进晚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怎么办?饭都要熟了,总不能这会儿赶人家走吧?再说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心里一阵纠结矛盾,以至于没注意到手起刀落,月痕手一伸,悲催地当做萝卜给切了,顿时“哇”的一声,抓着受伤的手指跳了起来。 那厢淡云步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她奔来,急问:“怎么了?” 十指连心,虽然只是切破了一根,也足以痛的她脸色苍白了,可眼看着心上人要过来看她的伤势,她反而怯弱地把手缩到身后,强忍着疼痛,垮着丑颜,死活不给他瞧。 “没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月痕故作镇定,“我没事,真的!我我马上就把饭做好了马上” 淡云步微微讶异于内心突兀的起伏,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这个丑丫头,暗暗一番自嘲,他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月痕方才松了口气,连忙从衣角撕了块布,紧急将伤口包扎,忍着钻心的疼痛,她重新拿起菜刀,小心翼翼把剩余的萝卜切了。 半个时辰后,数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摆上了桌,眼看窗外夜幕降临,月痕心里一紧张,连忙跑出去。 “师叔!饭做好了!师”走到门口她才发现淡云步早就不见了踪影,黑沉沉的夜色薄雾浮腾,静寂的令人窒息。 她捂着洇出血迹的手指,心口一酸,委屈地落下泪来。 月色凄迷,夜微凉。 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桌旁,月痕慢慢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块青菜,尚未送到口中,背后突然一道影子投射进来,随即面前多了一坛酒。 她一怔,青菜从筷子上抖落。 一旁,淡云步潇洒落坐,展颜微笑:“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先吃了?” 失望的心情突然得以平复,月痕心中一喜,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去哪儿了?” 淡云步摇了摇桌上的酒坛,语笑晏晏:“拿这个啊?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少了它呢?” 月痕轻笑,腼腆低下头:“哪有那么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菜而已。” 他不以为意,拿来大碗,自顾自倒酒,笑言:“我喜欢就好。” 月痕心里突然舒畅了许多,学着他的口气,莞尔笑道:“对,你喜欢就好。” 他浅笑不语,随即亲自为她斟酒,垂眸间瞥到她左手的伤口,蓦然止了动作,紧张问:“怎么了?” 月痕一惊,慌忙把手伸到桌下,低头抿着嘴,小声说:“不小心切到手,不碍事。” 眸中闪过一丝悔意,淡云步突然感到心口一堵,情不自禁将她的手拉过来,低头一瞧,心莫名疼了起来。 被他陡然一扯,月痕顿显局促,慌乱地低下头,忍痛直往后缩,“掌门师叔我没事,真的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淡云步面色冷峻,小心地将伤口处的血布一点点掀开,目睹几乎断裂的食指,脸色愈发难看,“你这丫头,做顿饭也能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真是” 月痕听他如是说来,心里悲喜交加,哽咽道:“师叔我这指头是不是要废了?” 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淡云步摇摇头,温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说着,掌心慢慢氤氲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手指受伤的部位团团覆盖,一阵阵暖流涌入血肉指骨,神奇地开始愈合。 月痕知道,这是需要将自身法力输送给对方才能做到的,而他,居然不惜消耗法力为她治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本已决定放手,可现在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一直以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招人厌烦的丑丫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在他面前卑微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儒雅高贵,本领超凡,她不过是一个陋容有碍观瞻的丑女,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呢? 只怪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太过美好,美好的令她满心自卑。 没过多久,月痕发现连最细微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惊喜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满心感动无以言表,只能化作眸中热泪滴滴滚落。 淡云步眉头微蹙,伸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 月痕一下子破涕为笑,连忙抬起袖子猛擦,“我我太开心了嘛!师叔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啊!” “呃”淡云步猛然抽回手,自己也跟着困惑了,心里一番思量,方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 月痕一听,心里激动的难以自控,一瞬间甚至奢望能够靠进他的怀抱,可一想到师父的话,又怯懦地低下了头。 v1 ------------ 291.第291章 至尊女帝26 “谢谢你,掌门师叔,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她温声细语,光洁的侧颜镀上烛光柔和的光芒,美的仿若迷离的月光,“以前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还跟蛇妖勾结差点害了师叔,真是该死。可是师叔不但救我,还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拧眉想了想,突然走出来,对着他双膝跪地,谦恭地低下头:“师叔,您先受我三拜!” 眼看她正儿八经的准备磕头,淡云步急忙拦住,哭笑不得:“你这是跪上瘾了啊?快起来!” 无可奈何被他拖了起来,月痕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闻他温柔笑谈:“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彼此就是平等的,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跪,知道吗?” 月痕欣喜点头:“嗯,知道了。” 扶着她坐下来,他又继续道:“其实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一直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希望你不要误会。” 月痕揉着已经完全愈合的手指,低头窃喜,声音却轻轻的:“我知道,是我一直误会了师叔,对不起。” 淡云步闲适一笑,满怀惬意,抱起酒坛将她面前的碗倒满,随即放到一边,端起大碗一脸豪爽:“来!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友谊好好干一碗!” 月痕小心翼翼地将盛满酒的碗捧起来,嘟着嘴有些为难:“师叔,这么多啊?我喝醉了怎么办?” 淡云步不以为然,自顾自大喝起来,一碗酒灌的一干二净方才笑睇她说:“没关系,我不会醉!” 月痕噗嗤一笑,重重点头,将碗举过头顶,大声说:“好!干!” 说罢一股脑儿往嘴巴灌去,倒颇有几分侠女气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月痕已经趴在桌上醉意朦胧,她凝视着眼前依旧端坐在桌旁潇洒饮酒的男人,傻傻笑道:“师叔,你真能喝” 淡云步垂眸笑睇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呵呵”月痕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嘟着嘴一脸的傻兮兮,“醉就醉嘛!我一个小女子哪有师叔你这么海量啊?呵呵” 他浅笑不语,清俊雅致的侧脸如玉般温润无暇,微微弯起的唇畔宛如湖水漾起的涟漪,看着她的目光浅淡却不失温和。 月痕呆呆看着他,一时间失了神志,喃喃道:“师叔,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低笑一声,全当做一句玩笑,继续倒酒。 见他许久都不说话,月痕尴尬地摸摸自己左脸上的疤,悻悻笑道:“师叔我,是不是长的特别丑?” 碗里喝的滴酒不剩,淡云步惬意地舒了口气,垂眸漫不经心道:“面相不过是皮囊,关键是心,心若丑了,即便貌若天仙,在我眼里,也是丑的。” 月痕手一震,连忙改摸心口,略显心虚道:“那师叔觉得我的心美不?” 皱眉沉吟一番,淡云步看着她,认真说道:“嗯还不能算美。” 闻言,月痕失望地垮下脸,心里一阵憋屈:“我知道,我帮蛇妖干坏事嘛!这辈子都美不起来了是不是?” 他摇了摇所剩不多的酒坛,望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莞尔道:“你不过才活了十几年,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只要一心向善,多做好事,赎去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心,自然就美了。” 月痕咬唇一番忖思,郑重点头:“嗯!我记住了!明天我就下山做好事去!” 淡云步略感意外:“这么急?” “那当然了!”方才还趴在桌上醉醺醺的丑丫头,这会儿竟兴致勃勃坐了起来,一脸的精神抖擞,“师叔你不知道,我在这地方都快闷的发霉了!现在正好,师叔您一下旨,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下山了!” 淡云步喝完最后一碗酒,想了想,淡然道:“正巧,我这两天也要下趟山。不如,你随我一起?” 此话一出,月痕顿时僵硬在那儿,一时激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双手微微握成拳,颤抖不已,“师师叔,你说什么?我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山?我们一起?” 淡云步会意一笑,点点头:“嗯,我要去趟苦无山庄,一个人难免有些无聊,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心一阵猛跳,月痕亢奋地直点头:“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什么,难过地垂下头,声音里满满的失落,“可是师父他不会同意” 淡云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轻描淡写打消了她的后顾之忧:“别担心,你师父出远门了,要过个三五天才回来。” 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怎么没告诉我?” 淡云步浅笑淡然:“可能事情紧急来不及跟你说,别担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早回来了。” “哦。”月痕失落地垂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喃喃说道,“都怪我不好,老惹师父生气,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呢!” 垂眸莞尔,淡云步微笑不语,慢条斯理准备起身,月痕眼明手快连忙帮他拉开凳子,乖巧笑道:“天色不早了,师叔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慢慢收拾。” 他点点头,敛了笑意,轻道:“嗯,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月痕兴奋地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热情地送他出门。 这一夜,注定无眠。 月痕躺在床上,黑暗中的眸光闪闪发亮,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心里的悸动难以言喻。 当一缕悠扬的箫声传至耳畔时,她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星光璀璨的夜空中,皎洁明月高高悬挂,淡淡清辉如雾般笼罩着整座苍篱山,更显得飘渺如仙境。 翌日,阳光明媚,秋风送爽。 月痕早早洗漱完毕,特意穿了那件琉璃仙裙,用雪白的轻纱遮住了丑陋的月牙胎痕,只露出一双翦翦水眸,狡黠灵动,惹人怜爱。 刚出院子便看见淡云步迎面走来,她没来由心一紧,杵在原地低头腼腆而笑:“呵掌门师叔这么早啊!” 淡云步抬眸看着她,一时惊怔的再难移开双目,如果不是早知真相,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就如初见时那般,莫名扰乱他的心,总觉得很久以前便见过她。 “怎么了?”见他发愣,月痕紧张地笑了下,伸手抓抓头发。 淡云步恍然回神,漠然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月痕嘴巴一张,低头垮下脸,小声解释:“呃我太丑了嘛,怕丢师叔脸,所以才” 闻言,淡云步不禁失笑,也不再多问,随口说了声:“走吧。”便转身径直而去。 月痕心一跳,慌忙跟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抹白影,在风中张扬着狂肆和愠怒。 整整一夜,白麒麟目睹着淡云步对月吹箫,他眉宇间流露着的情愫,竟然和一千年前恋上风间织梦时一模一样,令她又恨又妒又心痛,恨不得冲上去问问他,几万年了,她对他的感情沉淀的亿万岁月,难道还不如他们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吗?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对她的爱视而不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风间织梦?为什么?为什么 一千年了,她原以为他们这场如琉璃般脆弱的爱情也该淡漠了,可没想到,没有了七情六欲的他,竟然先后恋上两个女子,可恨的是,前者竟然只是后者的替身! 行云,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风间织梦,唯独她,唯独 白麒麟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斜靠着大树,她冷冷笑了,心道:月痕!你早已不是从前的织梦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不会的,不会的 天高路远,风清气爽。 望着他们的背影,白麒麟只觉得这里的一切处处透着阴霾,沉重的令她喘不过气来。 高高的蓝天之上,二人御剑飞行。 踏着神剑急速飞行月痕还是头一回,难免紧张的双腿发抖,双手不知所措,想环抱住淡云步的腰,却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祈祷赶快到达目的地。 淡云步往后睨了一眼,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微笑,突然手诀一引,俯冲直下。 待双脚稳稳落地,月痕方才下意识地睁开眼,却见眼前一条空寂的小巷,尽头处正好是闹市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转头看着身旁男子,月痕疑惑问道:“师叔,这是哪里啊?” 淡云步不动声色,可答案却足以惊破月痕的小心脏:“杜绝城。” “什么?” “要想重新开始好好做人,第一件事就是了结过往。”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话语中透着冷酷不容置疑,“曾经犯过的错要勇于面对,不论什么样的惩罚都要坦然承受,如果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要人们如何相信你已改邪归正?” “那师叔的意思是”月痕心一想,吓的面色苍白,数月前被押上绞刑架的一幕重现眼前,声音陡然破碎,“可是可是” “怎么?你怕了?”他的声音清冷透着凛然,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相对,月痕感受着他目光中的冷然和失望,难过的低下头,吞吞吐吐:“不是,我只是,只是还还没准备好我还没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 “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淡云步蓦然打断了她的嗫嚅,冷声道,“害怕就是害怕,我不会强迫你。” 眼看他转身便要走,月痕惊慌了,忙攥住他的衣袖,心下一横,咬咬牙,道:“我不怕!我我这就去杜府负荆请罪!不论他们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 说着一鼓作气,快速向前奔去。 淡云步一直尾随着她,亲眼目睹两名家丁将她捆绑着推进了杜府大门。 红漆木门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感到心陡然一沉。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她将承受的可能是致命的惩罚,却还无动于衷地推她一把? 如果如果她出不来,他该如何是好? 面上的轻纱已经掀开,露出一张丑陋容颜。月痕跪在大厅中央,对面是高高在上的杜夫人和怒气冲天的杜家小姐。 分立两侧的家丁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各执粗大的棍子,一下下地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在偌大的厅堂里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杜夫人方才举手做了个“停”的动作,幽幽地开了尊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怎么?以为挨顿板子我女儿就会原谅你吗?就算她肯原谅你,我们杜家也不会原谅,整个杜绝城的百姓更不会原谅!”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看还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这就去找城主大人,当着全城百姓,不把你凌迟处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月痕一听,蓦然抬起头来,冷汗涔涔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捕捉到杜绝城脸上一闪而逝的悲痛,她慌忙跪爬过去,连连哭求:“小姐!小姐我知道错了!不求您的原谅!只求只求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做牛做马月痕都会报答您的!求您了小姐!” 杜绝城厌恶地瞥她一眼,冷冷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闻听此言,月痕心里一阵冰凉。 眼看日头西斜,已至晌午。 杜府大门紧闭,尚未传出任何动静。一番苦等,淡云步早已忐忑不安地徘徊起来,面色露着些微紧张。 将近一个时辰了,那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被他们给 淡云步啊淡云步,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 心念一动,淡云步目光骤然一亮,转身正欲硬闯,岂料大门却突然开了。他先是一愣,直到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儿踉跄走出来时,彻底惊呆了。 v1 ------------ 292.第292章 至尊女帝27 方才还红润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令人发怵,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左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更是血如泉涌,她出了大门后又踉跄向前行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栽倒进血泊中 这情景,好像记忆中某个丢失的画面,朦胧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云端上,她缓缓朝他伸出手,泪眼迷离,唇角却漾着浅浅微笑 当大门被两名家丁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亟亟跑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着惨不忍睹的她,目光由惊骇渐变悲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悔意,张口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一刻,月痕跪受了数十杖之后,以为杜绝城气消了不少,便异想天开求她饶自己一命,没想到她的态度依然决绝冷漠,甚至对她拳打脚踢,出了一番恶气后便给她列了两条路。 其一,即刻押她去见城主,然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她凌迟处死;其二,杜府私密解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必须承受数百家丁轮番奸污,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杜绝城此话一出,鱼尾纹细密的杜夫人顿时鼓掌叫好,完全无视神色惊慌的月痕,雪上加霜:“女儿啊,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比较适合这个贱人!只是她长这么丑,岂不是委屈了那些下人?我看不如将她扔进牢狱,让那些龌龊的男人来对付她!瞧她这副弱不禁风的丑样,别说百人,十人怕是也撑不住吧?哈哈哈哈” 杜绝城阴冷一笑:“癞蛤蟆配丑鸭子!真是绝配!” 几个字无情地在头顶炸响,月痕一想到无数个猥琐男人向她伸出又脏又臭的魔爪,已经吓的泣不成声:“不要不要不要” 杜夫人眸中凶光乍现,一声冷喝:“不要?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哪!” 命令一下,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欲架起月痕,情急之下,她思绪电转,泪眼一亮,褪去惊恐之色,离奇地暴露出一抹狠厉,转身的倏那,双掌轻而易举便将两名家丁击飞了出去,瞬间惊的二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夫人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杜绝城正欲开口,月痕已蓦然转身,清亮的眸子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冷芒,她右手一伸,被祭在厅堂一侧的宝剑凭空飞至她的掌心,长剑在手灵敏一转,莹亮的剑光倒映着丑陋的疤痕,说不出的诡谲阴鸷。 此番情景更是惊的二人目瞪口呆。 杜绝城牙齿打颤,喑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你想干什么?” 月痕突然平静了,淡淡说道:“我不想干什么,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了断!可你们的方式我难以接受!没错!当初是我勾结蛇妖害小姐你贞洁不保!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也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席话落,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无法想象眼前的她竟然就是从前那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丑女!二人当即青白了一张脸,大气没敢出。 而月痕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她们猝不及防,甚至惊叫失声。 她居然一剑将自己的左臂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伴着喑哑的嘶喊,血淋淋的细长手臂竟然滚落到杜绝城的脚边,她双眼瞪的比驼铃还大,浑身颤栗,陡然一声尖叫:“啊!!!” 杜夫人也吓的不轻,慌乱之下紧紧抱住女儿,看着月痕的眼神早已失去了飞扬跋扈,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骇然。 四肢健全的人如何能体会那种突然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痛苦悲哀?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彻骨折磨,在无法想象的尖锐疼痛中,有几个还能有勇气笑出来? 可是月痕笑了,对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她突然觉得她们可笑至极,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推翻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这感觉仿佛躺过寒冰钉床,苟延残喘中突兀到来的惊喜。 她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她血淋淋的身子越来越近,杜绝城只觉得气血往上涌,又惊又怕直往后退。 杜夫人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敢有所举动,却见她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肢,一声不吭,转身即走。 门外的数名家丁纷纷惊的让开一条道,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她一步步挪出了大门,望着迤逦一地的血红色,众人震撼不已。 画面骤转―― 躺在血泊中的月痕早已精疲力竭,但见一抹白影飘至眼前,突然又有了力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淡云步惊痛的双眼,她笑了笑,声音虚弱却透着难掩的喜悦:“师师叔” 淡云步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缓缓向后倒去,他一急,连忙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靠着温暖的胸膛,月痕有些恍惚,傻傻笑道:“我这样可以了吗?” 心剧烈疼痛,他的声音破天荒透着一丝哽咽:“够了” 只怪自己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不敢再作停留,淡云步紧急抱起月痕火速冲进了附近的红尘客栈,店小二看到月痕血肉模糊的左臂顿时吓了一跳,但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赶忙安排上楼入住。 一进屋首先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丑丫头安置上床,淡云步回头看到店小二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目光一冷,挥手一阵风似的关上了门。 鼻梁被门撞了个通红,店小二“啊呜”一声,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寝室内,淡云步一瞬间手足无措,虽说已经点穴止住了流血,可断了的手臂如何才能接上去?他总不能看着她永远失去一只手啊! 想了想,淡云步抹了一把汗,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亵衣坐到床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法力来挽救,即便有可能耗尽真气,他都要试一试。 片刻,他却不得不收回法力。 原来已经断裂的手臂依靠法力是不能接上去的,他只能做到让她的伤口愈合,可一旦愈合了,就更难再接上去了。 冷汗涔涔的他一时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门外两道身影边走边谈论着。 “她真有那么神?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去?” “可不是?人称赤手神医紫姑娘,那可是名不虚传!” “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她呢?” “听说最近在步月城一带赠医施药。” “哎呀!太好了!家父这回可有救了!” 淡云步仔细听,面露一丝喜悦。 赤手神医紫姑娘,全名风间紫,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小师妹飞翼唯一的姐姐。她医术高超,又是药王嫡传弟子,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拯救这个傻丫头。 出了杜绝城,方圆几百里外就是步月城了,照他的速度,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一想到此,他急忙套上外衣,抱起月痕直往外冲。 没想到如此巧合,淡云步尚未及踏出客栈大门,便远远瞧见一紫裙飘扬的柔美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她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只用一支简单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婉约,顷刻便惊的路人叹为观止。 明眸流转,紫讶异地看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男子,看到他怀里受伤的少女,再瞧那血迹斑斑的包袱,片刻便明白过来,对身旁充当车夫的冷酷男人笑盈盈说道:“看来是遇到故人了,极地。” 极地抬起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冷冷望向淡云步,与紫衣女子喜形于色的神情相比,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一声未吭,直接拉着马儿去喂草。 早已习惯了他事不关己的漠然,紫也不恼,对着淡云步莞尔一笑,提着药箱迎面走了过去。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了下来。 寝室内烛光微亮,淡淡药香扑鼻,渐渐盖过了血腥之味。 淡云步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紫小心翼翼地将月痕的手臂缝合,将近两个时辰,她的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到滴水未沾。 坐在窗边的男人表情冷淡,但看着紫衣女子忙碌的身影时,绿眸中却绽放着无以伦比的璀璨光芒。 她总是这样,只要遇到病人,不管是善是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极力挽救,细心呵护,就算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也无怨无悔。 虽然相处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杀手,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觉得救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也会试着去接受,帮助她,令她开心。 他注意到一直静立不动的淡云步,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了一句:“要喝酒吗?” 淡云步回头看他一眼,谦和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极地慢条斯理起身,瞥了一眼旁若无人全心全意治疗病人的阿紫,没有说话,径直出了房门。 紫下意识地抬眸,对着淡云步微微一笑:“你也去吧,一会儿我要为她换衣,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可不方便。” 闻言,淡云步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低了低头,轻声道:“那有劳紫姑娘了。” 微颔首,紫不再说话,埋头继续。 “你爱她?”极地倒了一杯酒,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数名酒客,貌似对这安静的氛围甚是满意。 对面的淡云步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淡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极地举杯一口饮尽,却没有再斟满,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半鬼极地感兴趣的,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淡云步的态度依旧淡漠:“阁下到底想说什么?恕在下愚昧。”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丑丫头为了你不顾一切,有些好笑而已。” 闻言,淡云步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阁下误会了,她本就是杜绝城人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结过往,与我无关。” 极地垂眸,也不再言语,继续倒酒。 见他喝得如此畅快,淡云步心一动,也叫来小二备上酒。 那店小二瞄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大叫:“哎呀!我说这位客官怎么这么面熟,原来就是几个月前赢了那‘比武招友’的云公子啊!您说您走也不说一声,连那赢来的小白马也不要了,可是急煞小人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几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蛇妖作乱事件至今还是城中百姓的一场噩梦,若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凶就在楼上,非得把客栈闹翻了不可。 不过淡云步却一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对小二说:“我不需要马儿,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店小二欣喜地咧嘴一笑,甩甩帕子:“小人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前阵子那马崽子被一匹母马给勾搭走了,这不就没戏了?” 淡云步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见客人不多,便忙里偷闲往旁边一坐,废话一箩筐:“说实在的,看公子这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为何要与那丑哎哎公子莫急,此事你知我知,小人我可是半个字也没泄露出去啊!只是觉得像公子这般洁净如玉的人跟那般丑陋之人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淡云步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快,只顾着喝酒,懒得再搭理他,对面的极地却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发笑。 他向来遇事波澜不惊,淡漠以对,可今日却明显乱了方寸,尤其看着店小二唾沫横飞的一张嘴,连喝酒的胃口都没了,不消片刻,他干脆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极地瞥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幽绿的眸子闪了闪,深不可测。 淡云步急匆匆又回到了寝室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想到方才风间紫的话,料想诸多不便,不由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静静等候。 半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啊” 淡云步只觉得呼吸一窒,担忧地望着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闻风间紫温柔道:“你醒了。” “你你是谁?” “别紧张,更不用害怕,我是大夫,是来救你的。” “救我?”气若游丝,月痕的声音虚弱无力,看着被细心包扎的左臂,一阵阵剧痛袭来时,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再次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子,满心的感激无以言表,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紫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笑语嫣然:“不用谢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好好调养,以后莫要再做傻事,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月痕听着,感动的眼泪滴滴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空寂的屋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我我师叔呢?” v1 ------------ 293.第293章 至尊女帝28 门外,淡云步呆立了许久,回味着她话里的伤感和无能为力,心里一阵酸楚,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这个傻丫头陷进去了,应该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临近三更时,月痕终于在紫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着原本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偏生长出这么丑陋的疤痕,紫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到门外那道修长的身影还在徘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肩上多了个包袱,她一下子了然,起身走过去。 “她睡着了。”隔着门扉,紫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表情,却从心底感慨月痕的痴傻,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她那么在乎你,又身受重伤,就这么不告而别,合适吗?” 淡云步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说道:“所以想请紫姑娘你照料一番,这丫头法术不差,到时自己回去绰绰有余。” 紫冷笑,发现这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无情冷血,有些难以接受,语气不由加重:“那真是不巧,我正要去苦无山庄看望飞翼,最多逗留两天,怕是照顾不了她。” 对方又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紫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没想到他竟不由分说,转身走了。 一气之下,她拉开房门,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淡云步!” 挺秀的背影顿了顿,依然义无反顾向前走去。 紫懊恼叹气,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太过分了。” 殊不知卧榻上的丫头早已醒了,拉过被子蒙过头顶,压抑不住的悲伤化作黑暗中的泪滴,静静流淌 这一夜,她是如何也睡不着了,一心想着不能再给不相干的人惹麻烦,于是天一亮,便趁着紫前去熬药之际,留下字条,拖着虚弱的身子,偷偷离开了。 清晨的街市本就热闹非凡,而她的出现,更是令周围掀了锅般的喧嚣鼎沸。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月痕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顷刻间所有的人流都涌了过来,人们拎着刚买的青菜萝卜鸡鸭鱼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扔,就连小孩子都把刚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扔过去,做着鬼脸哈哈大笑。 各种难听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月痕本就身痛体虚,再由他们一番摔打欺凌,早已瘫软到地上,想抱住头,无奈左臂钻心般的疼,只好在原地挪动着,边哭边嘤嘤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 所有的人都急红了眼,哪里还听的见她的苦苦哀求?有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显然是那些遇难男人的家眷,不但恶狠狠地摔打,甚至故意用脚去踹,捡起地上的板砖就朝月痕的脑袋砸去,顿时血溅当场,众人连声叫好。 四面八方闹哄哄,场面混乱不堪。 远远的,一个白影拨开人群急掠而至,当瞧见一片狼藉的地上,她如同过街老鼠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时,不禁身体一顿,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腥脏臭,用外衣将她紧紧裹好,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抱着她迅速撤离。 月痕迷迷糊糊间,意识到有人解救了她,想睁眼看看,无奈眼皮像被粘住了一样,几番徒劳后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她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吃力的奔跑,看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要跑去何地,可是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强烈,它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只要不放弃,终会寻到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哪怕摔倒在地上,也要义无反顾地向前爬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照射过来,她惊喜过望,浑身一股动力,连忙爬起来,朝着那光亮冲过去,却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上,崖下的深渊云烟袅袅,阵阵寒气肆虐。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朔风凛冽地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绝望和惊恐无情蔓延,她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蓦然回首时,惊见身后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高度的大山,而她所站之处,竟然神奇地慢慢缩小,慢慢缩小 就在即将坠落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 “啊”醒来时,左臂的疼痛促使她忍不住喑哑地喊出声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还在不停地摇摇晃晃,好像漂在水里的船儿,又好像一个大型的摇篮,晃的她一阵发晕。 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刹那间惊得睁大双眼。 见她醒了,淡云步垂眸微微一笑,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平,淡淡问道:“怎么了?” 月痕一阵恍惚,不敢置信地直眨眼,泪水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她喉咙酸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却听到另一个柔悦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怕是做噩梦了吧!瞧这丫头呆呆傻傻的,敢情吓的不轻呢!” 感受着四周安静宁和的氛围,月痕渐渐清醒过来,却满脑子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走了吗?之前解救她的人难道就是他?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紫打开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几块糕点,又拿了水壶,相继递到淡云步手中,道:“她睡了一天一夜,现在一定饿坏了,先吃一点,一会儿到了镇上再炖些补品给她喝。 ” 淡云步默默接到手里,小心翼翼拈着桂花糕送到她的口中,潋滟的眸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怜爱,一瞬间令她心动地泪落下来。 见她光顾着哭不肯吃,淡云步有些苦恼地看着阿紫,那神情分明是在求助。 紫却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掀开车帘,直接坐到极地身边,头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望着蓝天云卷云舒,惬意地舒了口气。 极地一边驾马奔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目前稳定下来了,但情绪波动较大,需要好生静养。”紫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笑睇他道,“前面就是月镇了,我想直接带她去苦无山庄,到了那儿有侍女服侍,而且各种补品应有尽有,相信两个月下来就能行动自如了。” 极地面无表情,声音却明显透着不悦:“你要在那儿住两个月?” 闻言,紫连忙道:“别这样,极地,那里可是我妹妹的家。何况我也没打算住那么久,那个傻丫头需要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个傻小子。” 极地嘴角扯了扯,不语,手里的马鞭重重一甩,马儿吃痛,撒丫子直往前奔。 车速陡然加快,淡云步毫无准备,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扑到月痕身上,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他保持着与她面对面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望着静在咫尺的清俊容颜,月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胳膊,早已心悸的呼吸紊乱,浑身发烫。 近距离凝视着她,淡云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为那丑陋的月牙疤痕,而是她如玉般毫无瑕疵的另半边脸,一瞬间,那种熟稔的感觉令他的眼前突兀呈现出一道影子,那白影在黑暗中甚为耀眼,尤其是那衣袂上穿绣着的点点梅红,一下子点亮了整座山崖,他濒临绝望地退向崖边,无形的恐惧顿时铺天盖地袭来 淡云步猛地坐直了身体,别开脸,竟不敢再瞧她一眼。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月痕又惊怕又失望,伸手摸着脸上丑陋的疤痕,她苦涩一笑,心想,他终究还是嫌弃她的丑啊! 一个念头开始慢慢在心里滋生,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灵姬把这块丑疤给消除掉,比起找到亲生父母,她更渴望得到他的爱,若她变得美丽,他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吧?对!只要变得美丽,只要变得美丽 马车继续匀速前进,可淡云步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看着月痕的时候会让他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一幕,那个鬼魅般的女子一直是他心底的噩梦,哪怕只是回想一下,也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就这样彼此各怀心事,一路颠簸下,竟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气势磅礴的苦无山庄外。 已至傍晚,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庄内似乎早就得到消息,远远便瞧见独孤总管领着一干人等夹道欢迎,听闻车内有伤者,便由着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卧房里,紫刚刚扶着月痕躺上床,门外便传来久违的笑声,甫一抬眸,便瞧见白衣胜雪的身影快步奔入。 “阿紫!” “你呀你!都是怀了身孕的人了,还这么乱跑,当心啊!”紫连忙迎上去扶住飞翼,看着妹妹容姿焕发,潇洒的风采丝毫不减当年,紫欣喜地露出笑容。 飞翼丝毫不以为然,握着阿紫双手,开心大笑:“姐姐来的真快,我以为还要耽搁几天呢!哎?那是谁?该不会又是从半路上捡回的病人吧?” 紫一听,忙拉着她走到床边,正准备当面介绍一番,岂料飞翼率先叫了一声:“是你?” 紫看着沉默半天的月痕竟难得露出了笑容,不免疑惑:“怎么?你们认识?” 二人相视一笑,飞翼解释道:“之前在杜绝城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那次这名女侠拔刀相助救过自己,月痕心里满满的感激,连忙起身向她颔首:“谢谢姐姐当初仗义相救,月痕才有命活到今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飞翼好笑地摇摇头:“别这么客气,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说着困惑地望向身旁的阿紫。 紫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知道你那位五师兄也来了吗?” 飞翼戏谑笑道:“来就来了,又能如何?刚刚还在大厅同他说过话,这会儿早被戏子拉去喝酒了,倒是我那个姐夫,这是去哪儿了?到现在都不舍得露个面!” 紫噗嗤一笑:“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去找独孤了吧?” 飞翼无语,摸着下巴连连叹气:“唉!这些男人” 二人一番笑谈,谁也没注意到月痕复杂的表情。 是夜,皎月如织,洒下一地清辉。 望着高空中悬挂的明月,他清寂的黑眸闪烁着点点辉芒,手里的象牙杯摇了摇,倒映在酒中的月亮瞬间化作碎影。 一旁的戏子慵懒地靠着藤椅,轻弹指,身后随侍的两名美人恭敬地俯身退去。随即他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淡云步,揶揄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不说话,甚至不动声色。 挑起的眉头微微一蹙,戏子面露一丝不悦,语气中多了警告的意味:“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傲慢?我很不喜欢。” 淡云步一听,不禁失笑,可依然不说话,继续自顾自地倒酒。 蹙起的眉头陡然聚拢,戏子眯了眯眼,眸中杀气骤闪,冷哼:“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不给我面子!这是打算装哑到底吗?” 淡云步叹了口气,回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相当冷漠:“恭喜的话我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戏子微愕,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昔日深爱的女子已嫁作他妇,如今还身怀六甲,他除了强颜欢笑地说声恭喜,还能说什么呢? 但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有些释怀。只是自从走进苦无山庄后,他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令他浑身不舒服,这感觉早把他伤感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戏子并不知晓,还以为他依旧放不下飞翼,所以才心情低落,于是刻意大笑了一声,试图打破压抑的气氛:“恭喜的话我都听腻了,不如这样,等我的一对儿女出生之后,都认你做干爹如何?要是你没意见,我就收你未来的女儿做儿媳,大家亲上加亲,怎么样?” 淡云步差点从藤椅上跌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在下一心修道,无意娶妻生子,阁下还是找别人吧!” v1 ------------ 294.第294章 至尊女帝29 “哦?”戏子故意扬高音调,戏谑笑道,“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难不成想要我的女儿给你做儿媳?那可不成,我那未来的丫头早已许配他人了!” 淡云步感慨地摇摇头,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儿女的婚姻大事如此情急草率,你这个爹也不过如此!” 戏子也不反驳,状似悠闲地把玩象牙杯,半眯着桃花眼,唇角的笑意加深:“说实话,当爹这种事我无情戏还是头一回,不如阿步你来教教我,为人父母究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淡云步斜睨他,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求教的诚意,不禁冷笑:“我又没当过爹,如何教得了你?这种事情还是回房同******好生商议吧!” 戏子一愣,随即大笑,摸着下巴笑的难以抑制:“我说阿步,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淡云步索然无味地看着他,实在没什么闲心同他瞎闹,随手放下酒杯,改抱起地上的酒坛,话出口时人已站了起来:“太闷,出去走走。 ” 看着他漫步走入黑暗的林道,戏子也不挽留,慢慢敛了笑意,邪眸半眯,失神地望着天边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影沉沉,夜风微寒。 他漫无目的来到溪边,丝毫不顾形象,捧着酒坛就是一阵狂灌。 一阵朔风扫过,衣袂飞扬之际,一个柔弱的声音轻轻飘至耳畔:“师叔” 淡云步一怔,连忙放下酒坛回眸望去,却见月痕穿着单薄的中衣站立在不远处,瑟缩着肩膀顶着寒风,竟还傻乎乎地笑着。 忍不住一团怒火冲上头顶,淡云步毫不犹豫扔了酒坛,快步奔过去,一开口便是责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想废了你这只手臂吗?” 月痕怯怯地低下头,嗫嚅着:“我我找” 她想说找灵姬来着,没想到这个家伙口硬心软,没等她把话说完,已脱了外套小心地给她披上,方才语重心长道:“外面风大,快回屋吧。” 摸着洁白的衣襟,月痕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温暖涌入肌肤,一时欣喜若狂,偏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故意装傻:“我我睡不着师叔可不可以给我吹首曲子” 淡云步不禁皱眉,这丫头,居然还敢向他提要求,不过这要求似乎并不过分,于是想了想,沉声道:“好,不过得先回房。” “嗯嗯!” 月痕欣喜地连连点头,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娇小的身影一掠而过,竟浮光掠影般将一直遮挡在身后的墓碑呈现了出来,淡云步正要随她而去,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碑上的几个朱漆大字:爱妻蝶媚之墓。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淡云步仿佛瞬间被人点了穴道,呆呆地望着墓碑,月光下,他清俊雅致的脸上,一片不敢置信的迷茫,和微微的恐惧弥漫进深邃的黑眸,蓦然闪烁出一道光亮。 “师叔,你怎么了?” 月痕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柳树下的墓碑,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暗自拍拍胸脯,心想:真倒霉,居然一出门就遇到坟墓,好心情全被毁了! 淡云步静立了片刻,理了一番思绪后终于明白,难怪一进苦无山庄就觉得不自在,原来答案在这里,想不到这个死去多年的女人竟然辗转被埋回了苦无山庄。可是这“爱妻”又是何故? 他只知道她是戏子的姑姑,二十多年前风靡北国的绝色美人,可在他眼里,她却是个恶毒的妖女,空有绝色的容颜,却心如蛇蝎,残忍地将年仅六岁的他扔下悬崖。但老天有眼,最后还是让这个妖女不得善终。 她虽然死了,可是留给他的却是一辈子的阴影,他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师师叔”月痕显然慌了,尤其看到他紧张又惊慌的模样,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感到一阵害怕。 淡云步回过神来,眼见她还杵在原地,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径直向前走去。 意料之外的举动令月痕感到受宠若惊,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温暖的怀抱,她一颗心扑通直跳,激动的不能自已。 片刻后便躺上了软软的卧榻,看着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盖上被子,月痕满心欢喜,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受伤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因为有他在身边,哪怕彼此相对无言,她也满足了。 这一夜,箫声婉转,睡梦中的她扬起唇角,前所未有的安然。 只是夜太短,睁开眼睛时,已至翌日清晨。 淡云步早已不见了踪影,月痕略显失望地坐起来,望着窗外蓝天白云,有些恍惚。百度搜索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她真希望那一夜可以无休止地延长下去,哪怕到老,哪怕到死。 平生第一次觉得,天亮是一件令人如此难过的事情。 可令她更难过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一天,苦无山庄又来了一名贵客――风间斩柔。 口上扬言为看姐姐而来,却在得知淡云步也在庄内后,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飞翼一路追随着她,有些哭笑不得:“斩柔,你别那么冲动,小心把五师兄给吓着了。” “哼!”斩柔下巴一扬,咬着个大苹果,语气相当傲慢,“我说飞翼,你都要为戏爷生娃娃了,还放不下你那个青梅竹马呢?我就要把他吓着,怎么着?” 飞翼揉揉脑袋,头疼,实在说不过她,“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让你去见他!只不过你话说一半,非得急死我呀!” “什么话?”大眼睛眨巴眨巴,斩柔面露无辜。 长廊里,飞翼干脆拉着她坐了下来,十分认真地问道:“当然是关于才子的事情,她到底怎么了?” 闻言,斩柔嬉笑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郁闷道:“唉!别提了!本来和那安王都拜了天地,途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安王莫名其妙冷落才子,说什么闭关修炼,分明就是有意疏远,天晓得他大门紧闭躲在屋里搞什么猫腻!” “怎么会这样?”飞翼大感意外,忙接着问,“那才子怎么说,她就由着他吗?” 斩柔摊了摊手,表示十分无奈,“有什么办法呢?心爱的人,打不了骂不了更是如何也杀不了!才子是爱惨了那个臭男人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来找飞翼你商量商量对策,可不能让我们这好姐妹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啊!” 听她说完,飞翼长长叹了口气,摇头:“真没想到才子会用情如此之深!不过东方先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我看其中必有隐情。不行!我得去月池国一趟,了解真相!” 斩柔没好气地泼冷水:“算了吧!你现在怀了身孕,我要是就这么把你拐跑了,无情先生还不撒下天罗地网地抓我?别担心,我过来串个门,后天就回去,到时直接把她带过来,再好好审问一番!” 飞翼心里很是纠结,却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最好还是骑着我的落飞明早就回去,见到才子就把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来的!” “那当然!”斩柔刚兴奋扬言,脸又垮了下去,“明早啊?这么快?飞翼你是压根儿不想我多待一刻啊!” 对着她的额头轻弹指,飞翼望着不远处的紫竹小楼,特意扬高音调:“五师兄就住那儿,还不抓紧时间过去?” 斩柔回头一看,目光炯炯,再懒得跟她废话,起身快步奔去。 楼阁卧房内,紫正在小心地为月痕伤口换药,瞥见窗外一直刻意回避的挺秀身影时,笑着朝若有所思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温柔道:“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想来昨晚一定睡得很安稳,某人的箫声简直比我的医术还要高明。” 被紫这么一提,月痕的小脸顿时红了一片,低头腼腆笑道:“哪有?紫姐姐你轻点,好疼啊!” 紫微愕,随即噗嗤一笑,故意调侃:“怎么,嫌姐姐不够温柔啊?那我把你师叔叫来亲自帮你换药好了。” 月痕一惊,忙拉住她,一片绯红直窜向脖子根,急的直摇头:“紫姐姐,别开玩笑了,男女那个,授受不亲的” 看着这丫头傻傻呆呆的小模样,紫愈发感到好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不怕不怕!刚好姐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看你师叔正闲的无事可干,而且做事一向谨小慎微,换个药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不顾月痕阻拦,果断起身往外走去,站在窗外同淡云步说了几番话,他竟微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走了进来。 月痕又急又窘,心里却偏生欢喜不已,眼看着他来到面前,索性安下心,想想昨晚抱都抱了,换个药又吃不了她。 看着盆里一大滩污血,再看看她左臂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淡云步心里很是内疚,隐忍着一丝心疼,微微笑道:“你,还疼吗?” 月痕急忙摇头,张着口却紧张的口齿不清:“不不疼” 淡云步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正如风间紫所言,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细心,举手投足更是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 月痕一时痴迷地看着,在他面前,她的心永远平静不下来,好想就这么一辈子静静地望着他,好想,好想 可有时候,老天爷总喜欢无端地破坏一些美好。 新的纱布尚未包扎好,门外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伴着女儿家柔悦的娇笑:“云大哥!云大哥!” 斩柔奔进来的那一刻,三人皆惊。 斩柔愣怔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虽对眼前的情景心怀不悦,仍然笑逐颜开地走了过去:“云大哥!好久不见!” 淡云步看着她张扬的笑脸,又看了看神色茫然的月痕,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却但笑不语。 一腔热情突然被他这盆冷水一浇,斩柔心里极不舒服,尤其看着他依然不动声色地为床上的丑丫头包扎伤口,那态度,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静待他将纱布包裹的整整齐齐,斩柔终于忍不住开口,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笑不及眼,声音略显傲娇:“这位是” 月痕正要回答,却被淡云步抢先:“她叫月痕。” “哦”瞥一眼月痕突然扬起的丑陋笑颜,斩柔状似恍然大悟,脑子里收集着这一路听到的关于“丑女月痕”的信息,不禁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把杜绝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丑女啊?话说你可真行,长的这般德行还令万千男人牵肠挂肚,恨不得把你五马分尸剥皮拆骨呢!” 眼看月痕悲伤地低下头,淡云步莫名地感到心里一痛,闻听斩柔又想说些什么,他冷声打断:“够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不等斩柔再多说一个字,淡云步起身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徒留月痕紧张的远远眺望。 “放开我!你放开我!”直到一片静寂的树林,斩柔才有机会挣来某人的钳制,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干什么你?” 淡云步恨不得上前堵住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你来干什么?” 斩柔淡哼,一脸轻蔑:“笑话!这里是我姐姐家,你说我来干什么?倒是那个丑八怪,她来干什么?” 淡云步只好道出实情:“她是我师侄,是我要带她来的。” 闻言,斩柔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说淡云步,你没病吧?就算为了表现你对飞翼已经死心,也没必要饥不择食找这样的货色吧?还师侄?真是好笑!” 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语,淡云步脸色愈发难看,不想再同她罗嗦,转身毅然决然离去。 ―――――――――――――――――――――――――――――――――――― v1 ------------ 295.第295章 至尊女帝30 斩柔正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于是三两步上前把他拦住,满腹悲愤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枉我如此爱你,你却可以视而不见一句兄妹无情了断!淡云步!你到底有没有心?那个丑八怪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为了她,你居然还会生气?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她的质问,淡云步突然感到心里茫然一片,连自己都不明所以,又如何向她解释? 沉默良久,他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 斩柔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离去,“对不起”三个字突然令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取其辱罢了 回到卧房时,已临近晌午,淡云步意外地发现床上的丑丫头不见了,他心一紧,匆忙跑了出去。 殊不知就在方才,一道幽光化作青绿色的倩影出现在月痕面前,一番交谈后,两道身影竟然齐齐消失了踪迹。 眨眼的功夫居然来到一个华丽到几乎可蓖美皇宫的寝室,月痕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 灵姬旋身一闪,妖娆的姿态风情万种,看着她的傻样,不禁掩唇娇笑:“瞧瞧!瞧瞧!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月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嘟囔:“丫头就丫头,我本来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嘛!” “哟!还跟姐姐生气呢?”媚眼笑弯弯,灵姬忍俊不禁,袅袅婷婷走到她身边,一副媚骨生香的娇柔之态直教人浑身酥软。 月痕差点狂喷鼻血:“哪哪有” “好了好了!”灵姬说罢,亲昵地将她拉到床边,摸着她受伤的左臂,悲哀地娇叹一声,“哎呀呀!你看你伤的,连我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月痕倒是不以为然,比起能够让自己变得美丽动人,这点伤她压根儿没放在眼里,尤其刚刚又被一个女人无端讥讽,更坚定了她想变美的决心,如今灵姬主动找到她,此时不说又待何时? “我没事。不过灵姬姐姐,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我知道!”灵姬状似胸有成竹,满脸戏谑,“你这丫头一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的法眼?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月痕一听,急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用那么夸张的!只要把我这块丑疤弄掉就行了!只要不丑!那个意思意思!” 灵姬一甩袖,柔魅娇嗔:“哎哟!什么意思意思啊?你以为弄掉一块疤那么容易啊?不但要消耗我的三成法力,而且奇痛难忍!唉!美丽终归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月痕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脸视死如归道:“我不怕!再痛我也能忍!灵姬姐姐,拜托了!” “那好!”灵姬起身,也不再和她说笑,一本正经道,“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睁开。” “嗯!”月痕点头,正襟危坐,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这个过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痛苦,就好比有成千上万只毒虫从肌肤钻入骨肉,源源不断地游向四肢百骇,啃咬,吞噬 半晌,当剧痛逐渐消失,她的气力也开始渐渐消散,直至晕厥,便再无任何知觉。 苏醒时,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双眸有些微的干涩,她下意识地眨了眨,如暗夜隐匿的星辰突然绽放光亮。 一直坐在床畔的灵姬眼看她醒了,立刻展露妖艳的笑容,目光中流露着自信满满:“哟!丫头,可是醒了!” 月痕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片刻便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灵姬连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得意魅笑:“莫急莫急!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吗?”她右手一伸,掌心处凭空多了一把铜镜,随即递送过去。 月痕忍着左臂的钻疼,无意间往镜面一瞥,身子陡然一震,不由得惊呆住 天边,霞光绚烂,几只白鹤幽幽飞掠。 重峦叠嶂间,烟波浩渺,远远传来飞禽走兽的嘶鸣长啸。 傍晚的瑶泽山竟有种高蹈世外的宁静致远,令她激荡的内心瞬间平和如明镜,雪袂挥洒,掠过芳草,游曳花丛,馥郁清香飘散扑鼻,残留袖间,引来周围彩蝶翩跹起舞。 她蹲下身,好奇地看着这些大自然的精灵,看着她们停留在指间,发梢,感受着她们流连忘返的迷恋,仿佛在向她静静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一瞬间令她忘却了身体的疼痛,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消片刻,沉迷在美景中的月痕忽闻一边传来动静,蹑手蹑脚走近一看,竟是一群身着统一劲装,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这些男人的正前方立着一名相对健壮且威严的男子,只见他负手而立,严肃地吩咐下去:“庄主有令,即刻搜罗附近山峦,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将那名叫月痕的丫头找到!” 躲在树后的月痕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叹:哇!太夸张了吧?连苦无山庄武使都出动了?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来不及多想,那厢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看上去虽着装简洁,但一出现众人立马俯首施礼,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月痕正猜测他是不是无情庄主时,只听他冷言冷语对着众武使说道:“一半人前去寻找即可,一个出走的丑丫头而已,无需大肆张扬!” “可是总管,庄主他”黑骑有些为难,却不知如何反驳,一时低头静立在旁。 独孤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爷不过是给淡云步面子,苦无山庄向来不欢迎外人!” 众人一听,齐声应道:“是!” 可恶!月痕躲在树后扼腕,咬牙切齿地想:阳奉阴违的家伙!竟然说我只是个出走的丑丫头?外人就外人,谁稀罕做你内人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光洁如玉,哪里还有那块丑陋的疤痕?要不是急着去找师叔,她还真想现个身耀武扬威一番,不过算了,这么多男人,搞不好自己要吃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脸上的疤虽然没了,可这倒霉的运气还是如影随形,这不,一失足,不想现身也由不得她了! 听到声音,独孤目光敏锐一扫,迅速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冷喝:“什么人?” 这一猝不及防的拉扯又不小心连累到受伤的左臂,月痕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叫嚷:“你干嘛啊?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啊!” 独孤被她这么一叫,脸顿时绯红,连忙松了手,垂眸看她时,蓦然呆住。 突兀呈现的容颜,绝美的令百花羞残,令天地失色,却只是令他感到迷茫,然而这迷茫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转变成不敢置信的惊愕,他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久别多年十分重要的人,一时间令月痕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他身后赶来的数名武使,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神情分明昭示着自己早被他们熟识。 这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更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月痕看到墙上挂着的图像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是一张水墨美人图,没有背景,更没有画师的题字印章,简单的勾勒,单调的色彩,却把画中女子描绘的宛如世外飞仙,清婉脱俗,又不失妩媚端雅。那一袭白衣梅影绰渺,淡然凝眸间,绝世容姿惊为天人。 月痕看着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图像,心中惊惶不已,回头望着桌旁独自默默饮酒的中年男子,鼻子一酸,忍不住问道:“她她是谁?” 独孤黯然垂眸,轻轻回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月痕似早已料到什么,悲伤地落下一滴泪,踉跄地走到他面前,激动的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她长的一模一样?难道她是我的你是我的我的我的爹!?”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独孤愣是被酒水呛了一口,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端着酒杯的手被她紧紧握住。 “爹!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月痕激奋不已,攥着他的手死活不放,“那我娘呢?我娘在哪儿?为什么只有一幅画?她人呢?她去哪里了?” 独孤被她煞有介事的举动惊的一愣一愣,若非她有着一张类似蝶媚的容颜,岂能由着她如此放肆?不过话说回来,看这丫头傻里傻气的,丝毫没有蝶媚当年的风采,莫非只是恰巧长的相似? 一番思量,独孤失笑地摇摇头,挣开她的手,慢条斯理起身,口吻一惯的漠然:“我不是你爹,她也不是你娘。” 一盆冷水就这么兜头淋下,月痕打了个寒战,不能接受:“什么?你不是那为什么”她回头指着墙上的画像,错愕无语。 独孤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冰冷的酷眸在触及到画中美人时,无端地柔了下来,轻缓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一直都相信前世今生。我相信,即便她已经不在人世,但还是会转世为人,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她出现,等她归来呵,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哪有什么轮回转世?自欺欺人罢了。” 月痕听着他话,似懂非懂,但仍然不死心:“你真的不是我爹?那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还让我看娘的画像?” “她不是你娘!”独孤冷声打断,伸手直指门外,“抱歉,误会一场,姑娘请回吧。” 方才还激动得像见了亲人一样,这会儿又要撵她走了?真是荒唐又可笑! 第一次被人搞的这么莫名其妙,月痕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月痕显然已经成了独孤眼里的这尊神。 看着她昂着下巴一副傲然不屈的样子,独孤又好气又好笑,恍惚忆起初见时那个江湖人称“女飞侠秋姑子”的她,疾恶如仇,到处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深受百姓拥戴,更在危难之时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以至于到最后,明明已经拥有了她,却依然不敢亵渎 月痕见他发呆,伸手刻意在他眼前挥了挥,酝酿了一番后终于改口:“那个大叔,你真不是我爹?” 独孤脸色一阵发白,欲言又止。 “唉!算了算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搞不好我只是和你妻子长的相像而已!”得出这个结论后,月痕略感遗憾地长叹了一声,眼看门外夜幕降临,她抓了抓头发,笑呵呵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找我师叔!就先走了。” 看着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独孤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感觉却复杂极了。 就算她是蝶媚的转世,那又如何?纵然她们有着相似的容颜,她也不可能再变回前世的她。可无论她是不是,他都不可能再对她的事情以路人的身份袖手旁观,他要保护她。 一路暗中尾随,独孤发现,这个丫头不但傻里傻气,更是一个十足的路盲,看着她七拐八弯,绕来绕去,最后竟然误入戏子 的住处,他一急,正想拦住她,谁料一个不留神,竟然给跟丢了。 独孤本有些焦急,不过转念一想,也罢,那丫头一张脸已经够的上苦无山庄的通行证了,就怕戏爷一会儿要给吓得不轻,他思前想后,不禁失笑,大跨步走了进去。 月痕走在长廊里,随着路程越来越远,她的脚步开始下意识地放慢,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东张西望,感到欲哭无泪。 都怪自己逞强,灵姬明明说要送她回来,她非要自己走,还幻想着半路上能遇见淡云步,好给他个惊喜。这下好了,一迷路迷到姥姥家了! v1 ------------ 296.第296章 至尊女帝31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索性停下脚步,自言自语,心里一番思量,猜测,“难道都跑去找我了?” 要说这苦无山庄也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走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找人的动静也没听到。 月痕正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鼻间突然嗅到一股醇美的酒香,随着一阵晚风飘散的似有若无,她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方才还暗沉的夜色突然间像镀上了一层幽光,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炫彩光晕,迷离而诡异,尤其是那些花草树木,色彩出奇的妖艳,看上去感觉极不真实。 月痕困惑地眨眨眼,感到不可思议,当目光触及到不远处颀长的身影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地奔过去。 走近一看,她不禁呆住了。 那是一个如同神祗般的俊美男子,浑身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身华丽的锦袍看不出质地,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尊贵霸气,分明昭示着他非同凡人。 月痕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人。 呆呆地看了半晌,她又忍不住走近一些,才发现他原来是独自坐在凉亭内斟酒,可是很奇怪,石桌上的酒杯明明已经满的溢出来了,他垂眸还在继续倒,酒水洇了一桌,他却恍若未觉,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月痕正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上。 月痕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畔,愈发感到他的笑容诡异非常,大脑轰隆一声巨响,她转身便要跑,岂料双腿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任她使出全身气力也无法挪动半分,不由得面露惊悚,一口凉气倒吸入肺,顿时像掉入了冰窟,浑身冰冷。 身后突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沉沉,宛如鬼魅在耳边呢喃:“我等你很久了。” “你”月痕强迫自己清醒一些,无奈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对于这样的处境,在加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彻底懵了,“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身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杯中的液体立刻变得如鲜血般艳丽,他诡异一笑,转眼来到她的面前,那笑容愈发阴鸷诡谲,“行云的女人,你根本无需知道我是谁。” “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月痕是真的怕了,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煞气,就像地狱里的修罗,连笑容里都似藏着毒针,随时戳穿她的肌肤,致命的威胁。 他故意凑到她的面前,俊美的容颜无限放大,大到令她感到奇丑无比。 “不明白么?没关系!你不用明白!” 他将酒杯举过她的头顶,血红的液体顺着她洁白的额头缓缓淋下,滴落眼睑,流至唇畔,她惊怕,一动不敢动,直到尝到了血的味道,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月光朦胧,夜风清寒。 独孤走进院子时,刚巧看到戏子和淡云步坐在凉亭内举杯对饮,见他们正在谈论某些事情,似乎还没意识到有外人误闯,不由得放慢脚步,四下张望。 “好了!别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不是都派人去找了吗?再跟我摆张棺材脸,爷可真要生气了!”戏子端起酒杯轻啜,懒洋洋地舒了一口气,阴柔笑道,“你放心,明早之前一定会把那丫头毫发无伤地送到你的面前!” 淡云步看了他一眼,转头不说话,那冷傲的态度分明表示他极度怀疑。 戏子冷哼,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脸色微微一变,“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找啊!” 淡云步一听,又多看了他一眼,闭嘴,依旧不吭声。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戏子觉得好笑至极,摩挲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忍俊不禁道:“阿步!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据我了解,她长的好像不怎么” 没等他把话说完,淡云步一个冷眼瞪过来,四个字堵上他的嘴:“那又如何?” 戏子一愣,剑眉微微一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趣:“怎么?难道你不介意她丑?” 淡云步突然又闭了口,抬头看着高空中的明月,只言不发。 戏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正想进一步了解详情,那厢独孤走了过来。 “爷。” 戏子脸上的笑意未减,随口问道:“什么事?” 独孤又看了一下周围,淡淡回复:“爷可曾看见一个丫头闯进来?” 此话一出,淡云步立刻把目光转移到独孤身上,惹的一旁戏子看着他邪魅谑笑,故意提高了声线:“什么丫头?长的好看吗?” 独孤没想到戏子会问出这么荒唐的话来,不禁一愣,吞吞吐吐道:“好好看” 剑眉一蹙,戏子状似有些遗憾,对身旁人说道:“这样啊看来不是你那位可爱的师侄啊!” 淡云步回头恶瞪他一眼,再也坐不住,起身拂袖而去。 戏子也不拦他,靠着椅背放肆大笑,语气里满是调侃的意味:“阿步!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啊!哈哈哈哈” 淡云步走的飞快,一心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傻丫头,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调谑。 可戏子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脸沉了下来,遂问向面前的独孤:“你确信她走进来了?” 独孤目露疑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慢慢起身,戏子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扔掉酒杯,口气中竟有一丝无奈:“罢了,一个丫头而已,由他去吧。” 对于他的话,独孤愈发难以理解,想起近日庄内有侍女无端失踪,爷只说人太多,飞翼嫌嘈杂便遣散出庄,可事情前前后后居然瞒着他,心中一凛,独孤正色道:“爷,她不是一般的丫头。” 闻言,戏子看着他,满腹狐疑:“什么意思?” 独孤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实情 月痕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堆腐臭的白骨里,她顿觉得胃部一阵翻搅,捂着嘴一阵干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子立刻被人拎了起来,脑子一片浑浊,理不清思绪,直到一个妖谲的男人凑到面前,顿时吓呆了。 炙热的手掌抚过她柔嫩的脸颊,一个阴鸷的声音冷笑着:“比起人间那些庸脂俗粉,行云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看着他的手恣意地在身上游走,月痕动弹不得,只能糊里糊涂地挣扎着大叫:“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更不认识什么行云!你你搞错对象了吧大哥?” 男人一阵狂笑,双掌一紧,几乎要把她捏成碎片,听着她痛苦的呻吟,他感到无比畅快:“告诉你也无妨!听着!我叫刑诺!乃魔界至尊!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人类,就算九重天上的仙女,只要本尊想要,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行行诺?”月痕脑子飞快一转,大惊,“行云是你兄弟还是老子?” 刑诺一听,眸中凶光毕露,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哼道:“蠢丫头!跟本尊装傻?” “你你都说我蠢了我哪有装”憋红着脸,月痕感到呼吸急迫,难受极了,一瞬间想到了死。 没想到她刚刚变得美丽动人,还没来得及让师叔看上一眼,就要香消玉殒了,可气!可叹!可悲啊!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刑诺见她不再挣扎,反而松开了手,起身理了理衣襟,回眸间,他邪冷一笑,无形的压力震得她蜷缩着依旧不敢动弹。 “你应该感到庆幸,若不是本尊半路上拦截了你,现在你可有的哭了!” 月痕真的哭了,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被他弄到这个鬼地方难道她还要笑吗? 呃对啊!鬼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想到这儿,月痕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四下一扫,震惊了―― 明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却四面燃着熊熊火焰,偏生又感到阴煞森冷,如此矛盾的视觉感受让人不禁想到地狱,只有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地方才会离奇到这般地步。 月痕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一时忘了身后还站着个浑身金灿灿的男人,惊惶地直往后退:“这是什么地方?救命啊!救命啊” 纤弱的肩膀刚刚抵上身后男人的胸膛,立刻被一双大掌牢牢攥入手心,钻心的疼痛陡然袭来,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迸裂,咬牙切齿地喊:“放放开我啊” 岂料刑诺左手突然一松,一团蓝焰集聚于掌,徐徐注入她左臂的伤口上,竟然于片刻间神奇愈合,惊的她目瞪口呆,一动不能动。 “现在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你你根本不是人” “哈哈哈哈!”刑诺笑的猖狂,金袍一挥,威风凛凛在宝座上落座,阔袖一扬,左右凭空冒出了两个美人,分明端着酒盏和茶点。 月痕注意到二女的打扮,从头到脚,竟然只是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那样欲盖弥彰,还不如不穿。 心里虽鄙视,月痕到底不敢表现出来,意识到左臂的疼痛转瞬消失,她不由得一阵惊喜。 “那个”上前一步,月痕动着脑筋试图保住小命,“那个行诺大哥,既然咱们无仇无怨的,那什么,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喝着美人亲自斟的美酒,刑诺挑眉,笑的还算友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那怎么可以?没看见那堆白骨吗?她们都是本尊在苦无山庄精心挑选的美人,可惜一个都不合本尊胃口!你想走?可以!那就好好卖弄你的风姿,若能取悦本尊,到时不但送你回去,而且会让你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听其一席话,月痕破天荒地动了杀机。 这个男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卑鄙无耻的话来,简直是龌龊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渴望那块丑陋的疤痕重新回到脸上。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着她傻呆呆的小模样,刑诺也不催,懒懒地靠着椅背,张口吃着美人纤纤玉指递送的糕点,一脸的悠闲惬意。 月痕气恼地恨不得捶胸顿足,瞄见大门敞开着,她心一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扭头便往外冲。 这一冲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死。 大门外居然是一片苍茫云海,一眼望去,堪称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这些云不同于人间所看到的单调,色彩缤纷绚丽,似霞似雾,甚至还会发光,美的简直令人窒息。 月痕低头一看,陡然向后退了数步。 这竟然是一座凌驾于云天之巅的神殿!脚下明明是万丈深渊,却凌空立着黑压压的士兵,个个红盔铁甲,手持锋刃,看上去威武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哈哈哈哈”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伴着美人娇喘求饶。 月痕紧紧闭上眼,不回头也知道身后正在上演什么戏码,上次在苍篱山已经把她恶心的要死,现在居然还要她亲自实践,天哪!这简直比杀了她更痛苦! 刑诺看上去心情极佳,一边逗弄着身下美人纤柔的娇躯,一边得意地讥笑:“我说丫头,你逃不掉的!还不乖乖把衣服脱了,赶紧到本尊怀里来!” 月痕回头怒视他,咬牙大叫:“做梦!你才到怀里去!” “哦呵?”刑诺似感到很意外,妖魅的双眼闪过促狭,伸手挑弄起美人的下巴,温声细语地说,“去!把她的衣服扒光!要温柔点!” 美人含羞领命,乖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轻纱都没披,就这么赤身裸体地走向月痕。 “别”纵然自己也是个女的,月痕还是被她火辣的身姿震的气血狂涌,抱着胸,直往角落里缩,欲哭无泪,“姐姐,那可是你男人,你怎么怎么可以把别的女人往你男人怀里送啊?这这不行不行啊” 可那美人似乎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正欲扒她胸前的衣物,岂料月痕早已打定主意反抗到底,就在美人纤纤玉手伸过来之际,她张嘴狠狠一咬。 “啊!!!” “没用的东西!”几乎同时,刑诺一声厉斥,急速飞掠而至,毫不留情一掌将其拍飞。 方才还娇艳动人的女子顿时摔的浑身青黑,意识到大难临头,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她不过就是个供他愉悦的****,刑诺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当即右掌集聚一团黑气,当着月痕的面,眨眼的功夫便将一具柔嫩的美人娇躯化作了枯骨,零零散散堆积了起来。 v1 ------------ 297.第297章 至尊女帝32 “啊”亲眼目睹这一切,月痕吓呆了,惊悚地望着眼前淡定自若的男人,触及到他冷诡的目光,她下意识想逃,可惜为时晚矣。 牢牢将她娇小的身躯箍入怀抱,刑诺凑到她耳边,语气宠溺,带着玩味:“怎么样?你是乖乖的伺候本尊呢?还是想和她一样,变成一堆又臭又脏的白骨?” 恶狠狠剜他一眼,她冷哼:“伺候你这个魔鬼还不如变成一堆白骨干净!” 刑诺看得出这个丫头把命豁出去了,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舍得杀她,这样的女人,不尝一下滋味,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臭丫头!不识抬举!一会儿看本尊怎么收拾你!”一时间,他的征服欲望愈发强烈,任凭她双手双脚极力挣扎,最后还是被他拦腰抱了起来,转身往内殿而去。 可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呵斥:“放开她!” 闻听此言,刑诺脸上的笑意顿时像结了冰似的一下子凝固,后背莫名地一阵怵痛,邪眸霎时炯亮。 戏子倚着门框,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大殿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他仿佛对于殿内的诡异现象司空见惯,漠然扫视一番后,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刑诺,阴柔的嗓音溢着美酒的醇香:“魔尊殿下真是好兴致啊!不过您这回搞错对象了!” 早被吓的六神无主的月痕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安全感,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面露欢喜。 刑诺的脸却一下子铁青了下来,对身后突然出现的男子似乎略有一丝忌惮,可到底身为至高无上的魔尊,岂能容他这般讽刺,遂反唇讥道:“怎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除了你身边那位美娇妻,不管什么女人,只要本尊想要,你都会双手奉送,不是吗?” 一席话落,月痕刚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化作乌有,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怯怯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那厢戏子却笑了,邪魅的笑容隐着森森凉意:“哦我差点忘了补充一句,这世上除了飞翼,还有一个连天皇老子都碰不得的女人!很不巧,她正被你抱在怀里。” “哈哈!”刑诺不禁大笑一声,转过身来,故意当着他的面低头凑近怀中战战兢兢的丫头,满脸挑衅,“是吗?这个女人有这么重要?连本尊都碰不得?” “尊上若不信,大可以动她一根头发试试!”薄唇微微一弯,戏子笑得无害,双眸却在这一刻陡然绽放出骇人血光,浑身一股强大的震慑力堪堪爆发。 刑诺眯了眯眼,欲魔的力量不容小觑,如今已在戏子体内开始蠢蠢欲动,若是此刻惹恼了他,到时候反被其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刑诺总算恢复了理智:“不就是个女人吗?本尊有的是!”说罢,毫不犹豫将怀里的丫头扔了过去。 月痕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身子已经被戏子牢牢接住,一抬眸,四目相对的刹那,都不约而同愣怔住。 虽然先前已经从独孤口中得知这个丫头长的和他死去的姑姑一模一样,可真正对上这张脸时,戏子还是不由得呆住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竟开始隐隐作痛。 月痕看着他奇怪的目光,呆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得救,她立马松了口气。 “灵姬。”戏子一开口,腰间的软鞭顷刻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映出一道柔美倩影。 “爷。” 灵姬朝他甫一施礼,戏子已经迫不及待吩咐:“带她走。”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又被灵姬迅速地拽了过去,眨眼的瞬间,大殿内两道身影消失了踪迹。 冷锐的目光复又扫向面前男人,戏子勾起唇角,笑的邪妄,语气中满满的警告:“刑诺,你最好适可而止。我苦无山庄人杰地灵,可不希望将来连个侍女都不敢留。” 刑诺大笑,妖媚的双眼诡秘一闪,打圆场:“干嘛把话说的这么绝,你我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将来互相帮助的地方多的是。女人嘛,我可以到别处去找,离你山庄十万八千里总行了吧?” 戏子鄙夷轻哼,懒得再跟他废话,正准备离去,谁料刑诺还不肯罢休。 “不过三月期限已过,你答应我的事呢?” 经他一提醒,戏子猛然回想起来,当初和这魔头有过约定,等过三月他把飞翼安排妥当,便来同他共商统治六界的大计。 可当初戏子不过是为了敷衍他,以为时间久了彼此也就淡忘了,可是他忘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间的三个月对于魔界而言,同样只是几炷香的功夫。 如今飞翼已怀有身孕,这个节骨眼上唯恐天下不乱,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且无聊透顶。 “很遗憾!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须得等我一双儿女平安出世,再” “无情戏!你这是在耍本尊吗?”刑诺蓦然打断他的话,眸中突地冒出怒火。 戏子不以为然,淡然笑道:“尊上何必动怒,人间的几个月对你来说,不过就是睡几个女人的功夫。既然是要做大事,这点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一席话说的刑诺闭口难言,他恼羞成怒,恶瞪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戏子失笑,语气漫不经心:“都说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了,要不要相信,尊上自己看着办咯!” 不等他做出回复,戏子已退出了殿外,几员魔将自动让道,俯首恭送。 “尊上,这小子太猖狂了!”待戏子消失踪迹,方才传来愤懑且又无奈的声音。 刑诺只是冷笑,低沉的嗓音透着深不可测:“没关系,他现在有的是资本,不过再等些时日,可就不见得了。” 魔将大惊:“莫非尊上另有治他的办法?” 他眯起妖媚的双眼,幽幽一叹,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刚刚稳落地面,月痕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得救了!我得救了!” 灵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抱胸靠着大树,一脸忧郁,忍不住讥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师叔居然能找到魔尊的床上去,你这丫头可真有本事!” 闻言,月痕立马安静下来,低头拧着衣角略显局促:“对不起啊灵姬姐姐” 灵姬正欲开口,忽见天边一抹红光乍现,转瞬化作一道人影降落在二人中间,她欣喜,忙上前追问:“爷,魔尊没有为难您吧?” 戏子理了理额前微乱的发,桃花眼笑弯弯,闲适地舒了口清新空气:“别担心,他暂时还没那个胆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灵姬这才释然:“那就好。” 戏子又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月痕,却见她如遇雷击似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笑说:“那个帅帅哥哥好”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戏子本来还有点郁闷的心情顿时被她一句“帅哥哥”给一扫而光,大笑着走过去,他义无反顾拉住她的手:“走,帅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月痕一听,警惕地看了一眼灵姬,挣扎着死活不肯挪一步:“去去哪儿啊?我我还要找我师叔!你放放” 戏子一时兴趣盎然,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拖走,一路洒下欢声笑语:“别怕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没闻到你一身臭味吗?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心上人啊?” “” “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你啊?放心,我是好人” 灵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谑笑:“呵,她就是不臭,到了淡云步面前,还不是照样造孽?” 雕镂着牡丹花样的明镜前,她一本正经地坐着,想起之前被一群侍女强行脱光按入浴盆,心里又羞又恼。 最要命的是,她们连口气都不让她喘,又是裹胸,又是更衣,敷胭脂,点绛唇,花钿玉簪毫不吝啬地往她头上插,直到打扮出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姬模样,一个个方才舍得退了出去。 看着镜中的绝色佳人,月痕张大嘴,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 这是她吗? 肤如凝脂玉,面似满月光。皓腕欺霜雪,柔荑浸幽香。 螓首蛾眉发如瀑,仙姿玉骨倾世颜。 如此华美,动人心魄的女子,当真是她吗? 月痕盯着镜中美人良久,眨眼再眨眼,确信不是幻觉,起身就打算逃。 此时门却突然开了,一个邪魅的男人走了进来,闪烁的桃花眼在触及到月痕美丽的容颜时,霎时放亮,惊叹道:“真是一模一样啊” 月痕警惕地闪到屏风后,几欲大哭:“你你想干什么?” 见她一副如遇豺狼的傻样,戏子忍俊不禁走近她,摸着下巴连连赞叹:“妙!真是妙哉!这世上居然会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莫非你真是我姑姑的转世?” 月痕不顾形象,挥泪如雨,大哭:“灵姬姐姐!救命啊!你快点把我变丑吧!我不要美貌了!呜呜” 早说意思一下就行了,谁曾想,竟然会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还连续落到三个男人手上!天哪!这老天爷是多么不想让她变美啊! 戏子看着她,感到又意外又好笑:“傻丫头!哪有人希望自己变丑的?放心!到了我这儿你就安全了,从今往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闻言,月痕一惊,顿时止住了哭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呜呜咽咽问了一句:“你你谁啊?” “苦无庄主,无情。”戏子垂眸浅笑,温柔凝视她,“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戏子。” 撑着桌面的手蓦地一软,月痕的身子几欲瘫倒,大惊失色:“你你是你就是”她想起灵姬管他叫爷,瞬间明白过来,目露惊骇,“难道你是张” 戏子点头微笑,回想起那一次经过杜绝城所发生的种种,不得不相信命运这东西,原来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也许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姑姑的转世。毫无血缘关系,却如同母亲般细心呵护他成长,这份深情即使再过上几辈子都难以割舍,他岂能再任由她受半点苦? “别怕,不管我是张小北,还是无情戏。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亲的人,就够了。” 月痕默默咀嚼着他的话,渐渐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心的温暖,声音不由得柔缓下来:“彼此最亲的人” “对。”戏子上前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暖的笑容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饿了吧,出去吃点东西。” 失魂落魄地随他来到一张餐桌旁,看着上面摆放着的丰盛佳肴,月痕顿时感到一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惊喜,回头激动地看着戏子,尊崇之心油然而生。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从张小北变成了无情戏,但一想起杜绝城的惊险一幕,她万分肯定,他绝对是个大好人! 老天爷这回总算是开了眼,不用让她再像个丫头卑躬屈膝了。 她心下欢喜,一时把找师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刚准备坐下来好好大吃一顿,岂料,有些事情你不去理会,它却偏偏自动来找你―― 这厢椅子还没坐稳,那厢淡云步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 下一刻,气氛陡然凝重。 本来就精神不太佳的淡云步瞬间呆成了木偶,略显苍白的脸颊唰的一下惨白如寒冰,茫然、讶异、惊恐,混合成复杂的眼神,死死盯着月痕那张绝世容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栗,慢慢抖捏成拳 月痕还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幸福中,看到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出现,欣喜过望地站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他复杂的神情,兴奋的就像一只小兔子,欢快地奔了过去。 ―――――――――――――――――――――――――――――――――――――――――――――― v1 ------------ 298.第298章 至尊女帝33 “师叔!我正要去找你呢!” 看着她转瞬逼近,淡云步的身体蓦然失去重心,踉踉跄跄直往后退,眼里的惊悚夹杂着颓然和无助,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门框勉强稳住身形。 戏子站在一边忧虑地看着二人,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月痕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吃惊地看着他夸张的反应,呆立在不远处不敢再走近,困惑地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听到“师叔”二字,淡云步几乎崩溃,目光骇然地盯着她,声音喑哑:“你你是谁?” 月痕一听,更加害怕:“我是月痕啊!我这样不不好看吗?” 淡云步哪里在乎她好不好看,就算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比月痕丑上百倍千倍的女子,也好过记忆中那个恶毒女人的嘴脸。 一瞬间,他目光充血,再也待不住,转身狂奔而去。 “师叔!!!”月痕大叫一声,心中忐忑,顾不上身后的戏子,紧紧追赶过去。 走廊里,飞翼和斩柔并肩走着,远远看见两道身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二人面面相觑,又见戏子走了出来,飞翼连忙上前追问:“出什么事了?” 神情破天荒的凝重,戏子看着她,目光很是无奈,叹道:“出大事了。飞翼你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斩柔闻听此言,双眸一亮,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戏子转身紧随而去,却突然在几丈远外停下脚步。 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飞翼一眼,只见金黄色的落叶纷纷扬扬,日光耀着她娇小的身影白的炫目,透着迷离的彩晕,很美,却美的极不真实,好像琉璃塑出来的人儿,令他焦躁的心莫名地忐忑。 见他发愣,飞翼忙道:“你还不快去!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恍惚间回过神来,戏子定睛看着飞翼,先前的诡异感觉突然又消失了,想起那对让人忧心的家伙,他不再停留,迅速赶了过去。 淡云步一路狂奔,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柳树下,垂眸时,慌措的目光正对上一块墓碑,只见朱红描摩着六个大字:爱妻蝶媚之幕。 耳边突然一声炸响,他抱住头,儿时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光怪陆离的色彩变幻莫测,各种声音混杂成震耳欲聋的噪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震破。 倏地,世界安静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珠帘内倩影浮动,南珠金瑞兽吞吐的袅袅烟雾刚好将女子的身影掩盖的朦朦胧胧,飘溢的酒香令人沉醉,她柔悦的声音更让人沉迷:“那个小孩我不喜欢,过两天就把他弄走吧。” 隔着璀璨的七彩珠帘,他弱小的身子笔直地站着,慧黠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泽,却在听到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后,蓦然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阿不做错什么让姑姑不喜欢了?”一个小少年双手抱胸,很不满地看着面前女子,絮絮叨叨,“不喜欢还把他救回来,救回来又要赶他走,姑姑你真讨厌!” 蝶媚一声轻哼,伸手刮他的鼻梁,嗔怒:“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不能强求别人也去喜欢他呀!总之我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如果他还是这么一问三不知,那我只好叫曼珠沙华她们把他赶出去了!” 小少年显然很不能理解,一心辩护:“人家阿不还小嘛!我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呢!你问他那么复杂的事情他怎么会懂嘛!” 蝶媚被他天真的话语一下子逗乐了,妩媚笑道:“谁说你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 小少年傲慢地撅起下巴,不屑哼道:“还不就是那只臭乌鸦!从他嘴里就没好事说出来!” 蝶媚忍俊不禁,看着他又气又笑,甫一瞥见珠帘外呆立的小身影,目光陡然冷了下来,淡淡说了声:“你进来。” 他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措手不及,却不敢不听她的命令,乖乖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始终不敢正视面前的美丽女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全名叫什么?家住何地?为什么会被追杀?” 她的声音冰冷而锐利,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个囚犯,令他战战兢兢,颤抖着双手,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旁的小少年却怒了:“姑姑!你把阿不吓着了!他还那么小,你干嘛老是欺负他?”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蝶媚感到心情说不出来的郁闷,也懒得再审问他,放下酒杯,正欲起身时,忽闻帘外有下属来报。 “阁主,风教主来了,他要见您。” 不等蝶媚做出回应,小少年已经气呼呼地叫了起来:“天都黑了,那只臭乌鸦又来干嘛?” “闭嘴!”羞恼地将他一掌拍开,蝶媚佯怒,“调皮!以后不准随便骂人!” “谁骂他了?他不是叫风无涯吗?疯乌鸦!疯乌鸦!哈哈哈哈”到底还是个小孩,一时间又欢快地跳了起来,瞄到蝶媚伸手欲打,慌忙逃窜。 “这猴孩子”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蝶媚心里一阵纠结,走之前偷偷吩咐帘外单膝跪地的女子,“曼珠,好好看着他们俩。” “是,阁主。” 夜半三更,他偷偷溜出住所,本想连夜离开这个地方,却不小心经过了她的寝室。 窗纸上倒映着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显得迷离幽深。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让人沉醉:“怎么了?心情不好?” 那人沉默了良久,方才淡淡说了一声:“没有。” 明明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蝶媚却觉得眼前的背影飘渺的就像隔着千山万水,本就心情郁结的她,面色更是难看。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话都藏在心底。你在别人面前是杀伐决断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在我这儿,不过就是个臭男人!” 闻言,风间无涯蓦地回头瞪视她,清俊的容颜霎时苍白。 “看什么看?”蝶媚懊恼地瞥了他一眼,懒懒靠着椅背,一弹指,指间的酒杯嗖地飞了出去,没好气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似在隐忍着什么,呆立了好半晌终于开了尊口:“女飞侠秋姑子。告诉我,你还有多少身份瞒着我?” 话音未落,蝶媚已经一脸惊诧,起身走上前怒瞪他:“你调查我?” 他蹙眉,冷静而肃然:“是又如何?我的事情你还不是同样了如指掌?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瞒着我?因为南宫大哥吗?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我当年的秋儿?” “我”蝶媚无语凝噎,斟酌了好久,才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南宫羽没有任何关系!” 他冷笑,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无涯!”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蝶媚欲言又止,“我我找到杀死晚姨的凶手了” 身体蓦然一震,风间无涯回头,惊愕:“谁?是谁害死了我娘?”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蝶媚目光凛然,玉臂一挥,长长的飘带倏地穿飞出窗,转眼便将一个稚嫩的小孩童拖拉了进来。 “啊” “臭小子!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腰间就被狠狠抽了一鞭,他吓得蜷缩到角落,不敢作声。 眼看蝶媚上前还不肯罢休,无涯连忙拉住她,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孩,眸中闪过怜悯:“算了,何必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她淡哼,锐利的双眸寒光闪熠:“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无涯却只是索然地笑了笑,径直走了出去。 偌大的阁楼里,竟然只剩下他们二人。 盯着角落里的身影良久,久到窗外的月光都变得黯淡,久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这才感到了一丝疲惫。 昏暗的角落变得明朗,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小脸,泪水莹然滚落,他的目光竟是那般无助和怯弱,令她一向冰冷坚韧的心,瞬间软了 可,宿命就像一条链子,纵使你斩断了一部分,你的双手依然被束缚着,难以逃脱―― 碧波荡漾,杨柳傍水飘浮,阳光明媚的耀眼。 岸边的草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遍地狼藉处,两个小人躺在中间,竟呼呼大睡,酒气扑鼻,显然醉的不轻。 路过的梅红身影一顿,忍着发怒的冲动,对身后的侍女说:“这两个小酒鬼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酒?” 侍女一怔,略带迟疑道:“大概是谷主埋在梅树下的陈年女儿红吧!戏少爷这两天一直带着那小孩在梅林里转悠。” “哼!反了天了!”口中怒斥着,脸上却挂着无可奈何的笑。美眸不经意一抬,刚巧看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的小男童,醉醺醺的大眼睛竟然直直的望了过来,带着复杂难懂的光芒。 她便好奇的走过去,蹲下笑问:“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小小的脸庞淡漠无波,清澈的眸光中却耀映着诡异的冷芒,直直的望进她美丽的双瞳中,迷惘道:“我看见了。” 她微诧,“看到什么了?” 稚嫩的声音像被什么操控了,蛊惑的念了出来:“我看见你嫁给了一个穿黄衣袍的男人,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眸中闪过惊愕,她一愣,随即笑了,“臭小子,醉糊涂了说梦话吧!” 不动声色的起身,瞥眼一瞧,肉股股的小脸蛋又重趴回到少年胸膛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梦呓昵喃:“戏子哥哥,我们再喝” 小少年睡梦中突然一掌挥出,大叫:“阿不快跑!” 她失笑,足尖轻点,如燕般掠回到侍女近前,梅红色的蔓带在空中一甩,平静的湖面立时荡起一股汹涌的波浪,铺天盖地的灌溉在岸上,飞溅起层层水花 画面骤转―― 陡峭的崖边寒气逼人,阴冷的诡月散溢着碜人的残光,把漆黑的夜色映照的宛如凄谲的鬼域。他幼小的身子被狠狠的扔在了崖边,单薄的亵衣顿时被强烈的朔风灌的狂肆飞舞,他猛地环抱身子,瑟瑟发抖,惊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慢慢走来的女子。 她穿着皓白的裘袍,袍尾绣着梅影绰绰,腥红的犹如暗夜中飘浮的血渍。 冷月下,她的笑容透着嗜血的残冷。“小孩儿,还记不记得,你两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她勾唇邪笑,步步紧逼。 脚下一个踉跄,他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回头一看,空旷的崖下深不见底,薄雾氤氲,冷气直浸骨髓。一扭头,惊恐的眼神对上一双近距离放大的丹凤眼,那双眼弯了弯,诡谲的宛如幽灵,“恭喜你,答对了。” 蓦然起身,她居高临下的逼视他,笑靥魅惑,柔细的声音带着堪堪爆发的肃杀:“承你吉言,我冷亦秋有幸嫁给北国最尊贵的男人,还一次孕育两胎,独霸后宫,盛宠不衰。” 他冻的快要麻木,但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本就异于普通的婴孩,长大后,他的洞察理解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童。便是这大冷天的被扔在这个狼烟袅袅的鬼地方,姑且还能撑住。 她的魔音又在旷野中飘起来,“那么,不如你再给我瞧瞧,还能看见什么?”她不期然,弯腰与他对视。 还是那双美丽的凤目那样近距离的放大过来,他直直望进两道深深的旋涡里,倏地一惊,稚嫩的声音突兀的掀高:“你――会――死!”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一阵风急遽掠过,瘦弱的身子被腾空一拎,两条小腿疯狂的踢蹬。 女子眸光骇冷,一出手,强势的压力集聚于掌,五指一屈,直扣他细小的脖颈,“咯”的一声脆响,她阴冷笑了,“未卜先知呀!哈哈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宇文恪那老贼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与其将来让你落入奸人之手,为祸人间。还不如我亲手了断你这条小命,死的痛快一些!” 脸涨的通红,他拼命的扭打着脖子上铁箍般的手,苟延残喘的喊着:“你会死!” v1 ------------ 299.第299章 至尊女帝34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被操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v1 ------------ 300.第300章 至尊女帝35 陶醉心里一团乱麻,过去所发生的种种攒积在脑海里,令他头痛欲裂,闪烁的眸光中似隐忍着强烈的痛楚:“大哥,我想知道,二哥是怎么死的?” “二弟?”被他这么突然一问,司马骏野有些发懵,吞吞吐吐道,“二弟他不是小时候高烧不退才” 一声苦笑,陶醉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虚无缥缈,反倒是儿时兄弟嬉戏玩耍的画面愈发的清晰真实,恍惚间,他眸中的悲伤现出了一丝绝望:“不,二哥是被杀” “什么?!” 是夜,夜凉如水。 静寂的寝室内光线微弱,依稀可辨出一张卧榻,一个老人浑身僵硬地躺在上面,双目似开似合,嘴巴煽动着,仿佛正在梦呓着什么。 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如同鬼魅般令人心生惧怕。 陶醉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形同枯槁的老人,漆黑如夜的眸子情不自禁辗转出莹亮的光芒,他喑哑地唤了一声:“爹” 司马亮立刻转醒过来,睁开一双涣散的眸子,呆呆地望着立在床边的男子,突然,他心一阵猛烈的疼,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呢喃出声:“锐锐儿” 陶醉忙拉住他的手,跪在床边,破天荒泪如雨下:“爹,你告诉我,二哥二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司马亮似乎早已意识到什么,微亮的眸子突然黯淡了下去,难过地别开脸,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悲痛地直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爹到底还要瞒着孩儿到几时?”陶醉笃定地看着他,誓要问清缘由,“不管真相有多么残酷,孩儿真心希望爹能够如实相告!” 司马亮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老泪纵横:“锐儿锐儿” 记忆如泛滥的潮水,淹没了夜的黑 三十年前,党羽众多的宁丞相权倾朝野,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宁婵娟却从小身患奇症,更有道士曾预言,她活不过七岁,而那一年,她刚好七岁。 于是,在这个苦命的孩子七岁诞辰前的几个月里,体弱多病的她再也不能下床自由行走,宁丞相几乎****以泪洗面,到处寻医问药,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当年那个道士。 道士告诉他,只要能挖来一颗七窍玲珑心,再以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为辅助药引,以三昧真火熬上七天七夜,喝了它,便能去百病,甚至延年益寿。 提到雪莲和灵芝,宁丞相一点也不担心得不到,可是,到哪儿去找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后来道士掐指一算,说那司马家的二公子天赋异禀,刚好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结果可想而知,当时的司马家族尚未得到陛下重用,以宁相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就算光明正大地要了司马亮儿子的命,那也是绰绰有余。 当年的司马二公子也尚且八九岁,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孩童,但却是三兄弟中最乖巧懂事最有才情的神童,尤其对待唯一的弟弟,他表现得比大哥更像一个兄长。 小时候的司马锐调皮捣蛋,每每都是二哥护着他,甚至心甘情愿替他受罚,他也习惯粘着二哥,两人的感情无比深厚。 可是突然有一天,二哥死了。 当时年幼的司马锐只是以为哥哥生了严重的病,何曾想到,就是宁相,他后来尊敬的岳父大人,亲手挖了哥哥的心,救了后来他钟爱一生的女子――宁婵娟!!! 呵,真是讽刺 夜深人静,唯有低低的啜泣声分外清晰,陶醉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满心悲痛难以抑制,潸然泪下:“爹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告诉我爹为什么” “孩子”司马亮的声音沙哑无力,但他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表达了出来,“告诉你又能如何?你还那么小可是等你长大了,爹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那个宁婵娟,我看到宁相那么器重你,看到你那么尊崇他,难道我还指望你会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不我知道你不会但是爹咽不下这口气啊!所以将计就计假装不知当年之事,获得他的信任,然后咳咳” 话说到此,司马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五官扭曲,像是忍受着强烈的痛苦,悲恸哭诉:“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不得好死抛弃月儿只是因为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我司马家的子孙,身上流着他们宁家的血啊!” “爹”陶醉埋下头,满心纠结无言以对,只能化作软弱的泪水,来倾诉这一生的疲惫。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因果循环。 宁相惨无人道,可是爹呢? 这个人世间,根本就说不清孰是孰非 司马亮走了,面容安详,临死之前算是彻底放下了这一世的恩恩怨怨。 他最后说:“锐儿,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听月儿叫我一声爷爷。可是我知道,我不配”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的世界终于安静了,而活着的,却再也安静不下来。 连续三天,陶醉抱着酒葫芦未曾离手,一个人窝在树下的草堆里,喝的烂醉如泥,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整个人狼狈的就像一条野狗。 这三天,脖子上挂着的金锏项链不时地传来月痕伤心的哭诉,他不理会,甚至在醉的糊里糊涂间蛮横地将其扯了下来,抱着酒葫芦,又哭又笑。 “师父你在哪里” “师父,我是月痕啊,难道连你都不要我了吗?” “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师父你回来好不好” 每当听到这些,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和二哥在一起玩耍时的画面,他最爱的哥哥啊,竟然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了他,假如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不要遇见那个女子,宁愿把她当做仇人,可是现在 现在,他依然爱着她,刻骨铭心地爱着她。 想起那个从小受尽磨难的苦命女儿,所有的心疼都变得好无力。 好无力 一转眼,月痕回到苍篱山已经好几日了,她试图找遍了整座太清宫,都没有寻到淡云步的踪迹,每日就对着师父送给自己的金锏项链发呆,从一开始的絮絮叨叨,到最后一言不发,因为她知道,师父已经厌烦她了,甚至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午夜梦回,枕头上总是湿了一片,在漫无边际的孤单里,她只能抱着白姑娘,点一根蜡,将满怀孤寂与之诉说,泪落到天明。 提及月池国,不由得又回想起小狐狸的死。 自从蒙太郎一怒之下带着胡小瑶的魂魄离开,安王府立刻陷入了深深的阴霾。 朱细和侯粗不再像往常那般整日嬉笑怒骂,王府也因此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乱说话,就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小蔡也战战兢兢,唯恐惹到安王不高兴。 安王确实很不高兴,不但沉默寡言,甚至把自己关在大殿里,内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严密把守,连皇帝想见一面也要层层通报,最后还被婉拒在外,连根头发丝都没见到。 南宫琦倒是也不恼,只是心里十分担心,东方玄墨如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不是王爷那么简单,他早已把他视为神,就差没建庙立像了。 南宫璃得知这家伙连皇帝都不见后,第十三次来到安王府,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对,到今天,终于演变成被逼急后的气势汹汹。 “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见!” 她冷笑,眸中杀气骤闪:“这句话本宫已经听了十二遍了!今天是最后一遍!识相的就滚一边去,今天本宫非见他不可!” “长公主,这”新任管家傅子煜很是为难,想起兄长傅子俊曾经意图染指这位长公主,年纪尚轻的他吓的扑通跪地,“公主三思!王爷有令在先,属下不敢违抗,您您还是请回吧!” 南宫璃注意到他腰间令牌上的傅字,兴味一笑,自言自语道:“东方玄墨你可真有本事,连傅大将军的儿子都甘愿给你做管家,看来我月池国你这老大是当定了!” 身后的娃娃捂嘴嬉笑,天真地说道:“娘亲,我早说过把他们全部杀光你还不答应!” 此言一出,傅子煜连同身后两队侍卫纷纷吓的面色苍白,谁都知道,长公主身边有个状似天真善良的少女,实则是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近日还由她成立了一个特战队,专门猎杀一些犯了案的武林高手,但凡死在她手上的,都让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如今她一句嬉笑的话语,已然惊起众人一身冷汗。 傅子煜低头小心道:“那能否容属下前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南宫璃冷声打断,对身后的娃娃说,“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娃娃撅着嘴有些不情愿:“可是娃娃也好久没见到爹爹了,我想爹爹” 南宫璃拍拍她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说道:“你爹爹最近心情很不好,我先去劝劝他,到时候带他出来见你好不好?” 娃娃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哦那好吧。” 南宫璃没有再说些什么,径直走向大殿,一路畅通无阻反倒令她感到些微局促,虽然对于东方玄墨闭门不见的行为深恶痛绝,可到底还是源于对他的担心。 她不明白,也很生气,即便那场婚礼不作数,她也是他的未婚妻啊!如此冷漠相对,让她这个长公主在朝内朝外多没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自作多情一心缠着他不放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一昧地隐忍,倒真像自作多情似的,可恶啊! 所以不能再忍了!无论如何,哪怕扒了他的虎皮,她今天也要把他从大殿拎出去! 正暗暗下定决心,南宫璃甫一抬眸,看到了层层帐幔内几缕幽光浮动,他盘腿虚空而坐的身影在其中迷离地令她恍惚间失了神,不由自主轻轻唤了一声:“玄墨” 隔着重重纱幔,东方玄墨缓缓睁开眼,淡漠的脸上平静如水,平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有事吗?” “我”感觉到他语气中过分的冷漠,南宫璃心里一痛,这痛很快转变成不痛快,“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算算你在这屋子里闷了多久了?你不肯见我,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东方玄墨垂眸,像在思索什么问题,不消片刻,依然淡漠说道:“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南宫璃不禁冷笑,一团怒火攒积心头,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闭了闭眼,眉头不由得皱起:“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东方玄墨!”几乎下一刻,南宫璃双掌凌厉一扫,层层叠叠的幔帐哗然陨落,瞬间将他的身影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她恶狠狠瞪视他。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收起手决,却没有起身,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重要的事?什么是重要的事?窝在这里像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念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就是你所谓的修炼?可你修炼了这么久我怎么没见你得道升仙啊?呵!不就是一只妖吗?装什么得道高人?” 一席话落,东方玄墨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抬头直视她,他的语气多了一丝严厉:“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请离开!恕不远送!” “你!”南宫璃咬牙,忍无可忍一掌掴上他的脸,怒斥,“要滚也是你这只虎妖滚!” 南宫璃激愤的声音响彻大殿,传来阵阵回音,吓得门外守卫一个个埋下头,胆战心惊。 v1 ------------ 301.第301章 至尊女帝36 东方玄墨却不动声色,平静的反倒令南宫璃一阵慌措,举起的手好半晌才慢慢垂了下去,正欲开口,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只听他一字一句,干练而冷静地说道:“到了该滚的时候我自然会滚,不过现在,你还没有权利命令我。” “东方玄墨你”南宫璃一时无语凝噎,悲愤地瞪着他,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莫不是他把胡小瑶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那他也太不讲理了,那件事情前前后后她也是受害者啊!这混蛋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东方玄墨倒是相当淡定,完全不理会她,手引法决继续修炼。 呆呆地立在旁边,南宫璃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明明已经谈婚论嫁决定相守一生,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可也不至于影响到彼此的感情啊! 枉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这个男人却还一昧地跟自己赌气,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不在乎外界一系列难听的谣言,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可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对自己表现得如此冷漠。 强忍着快要滴落的泪水,南宫璃苦笑了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你赢了,东方玄墨。你让一个曾经看不起男人的我,现在开始看不起自己了。既然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已经毫无必要,那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刚刚缓下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东方玄墨睁开眼,一脸懊恼,心里嘀咕着:你这蠢女人脑子进水了吧?闹也闹了打也打了就不能动动脑子,大爷我这么拼命修炼都是为了什么呀?算了,你要是知道我为了什么,我还有机会修吗我? 南宫璃见他脸色忽而发白忽而发青,这会儿又黑了下来,愈发感到蹊跷,一时也顾不得生气,忙蹲下来担忧地问道:“玄墨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玄墨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干脆继续学淡云步,别开脑袋,死活不吭声。 “臭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心中悲愤交加,南宫璃心一横,干脆豁出去,“我堂堂月池国长公主,为了你茶饭不思,连续十几次被你拒之门外毫无怨言,可是你呢?见面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这般冷言冷语,也该给个理由吧?”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正欲抚摸她的脸,谁料门外突然传来紧急通报:“启禀王爷,嬛妃娘娘早产,陛下请您速速进宫!” “什么?” 二人大惊失色,废话不多说,即刻赶往皇宫。 天,突然变了。 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陡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群寒鸦从巍巍皇宫上空成群结队掠过,喑悚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昭阳殿内一片混乱,宫娥内侍到处奔走,络绎不绝,远远听得阵阵嘶喊,和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喧嚣的氛围让人心烦意乱。 内侍一声“安王到”,萎靡不振的南宫琦顿时精神抖擞,丝毫不顾君王形象,亟亟奔出殿外,像见到救星似的猛扑向东方玄墨。 “大哥!大哥你可来了!快!快救救我的嬛儿!救救我的孩子!大哥!大哥!快!” 东方玄墨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意识到殿内情况紧急,也不多问,忙挥袍冲了进去。 一路尾随,南宫琦急得口不择言:“大哥大哥!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儿啊!” 临进寝室前,东方玄墨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用略带质疑的目光看着他,轻描淡写问了一句:“那嬛妃娘娘呢?” 南宫琦怔了怔,忙道:“当然当然要一起救啊!” 他没有再说话,但脸色分明沉了下来,像是早就预知了某些事,以至于在进入傅子嬛临盆的寝殿时,故意将南宫琦关在了门外。 产婆和宫女见突然有男子闯入,一时愣怔着没反应过来,可床上冷汗淋漓的傅子嬛却突然止住了歇斯底里的喊叫,惊喜地望着他,攥着被单的手伸过去,声音颤抖:“安安王殿下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东方玄墨看着床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猛然间回想起夜舞死时的惨状,他垂眸,失笑,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 东方玄墨定睛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淡淡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产婆不放心,又回头看了傅子嬛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方才同众宫女鱼贯退出。 偌大的寝室只剩下彼此,东方玄墨连忙上前握住傅子嬛的手,满脸悲恸:“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这样会死的!” 她凄婉一笑,感觉到他掌心传递来的温暖,突然整颗心都轻松了下来,幽幽说道:“死又有何惧?我本就死过一次了,只是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第二次” 其实,事情远比东方玄墨想象的复杂的多,但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一个傻女人做了一件荒唐事。 原来,夜舞的灵魂自从被黑白无常带回鬼判殿后,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尚未成型的苦命孩儿,于是询问秦广王。秦广王告诉她,但凡没有成型以及尚未出世的胎儿都不会进入轮回,换句话说,就是要永久地关在地府里或者成为孤魂野鬼。 夜舞得知后十分难过,根本没有心思投胎转世,由于秦广王和东方玄墨交情颇深,自然是好生劝导,也不知怎的,无意间被她看见生气簿上关于南宫琦的一笔,惊觉他阳寿将近,连年关都过不了,她慌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依然还爱着那个绝情的男人,纵然纵然他将自己残忍杀害,可毕竟是她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啊!何况她还怀过他的孩子,如何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于是,她向秦广王苦苦哀求,希望可以带着孩子回到人间,只要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为南宫琦留下唯一的子嗣,她愿意被打入地狱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秦广王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成全了她,但是时间只有六个月,六个月的胎儿能否平安出世,就看他的造化了。 因为自己的尸身已毁,刚好那几日真正的傅子嬛身染疾病而逝,她便由此借尸还魂,没想到的是,南宫琦一见到她,便深深地迷恋住了,就仿佛几年前,她不过随意在他面前跳了一段舞,他便急不可待封她为后。 可是最后,她却死的那般凄惨。 这一次,她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依然害怕。在那座奢华璀璨的后宫里,她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不求登上国母的宝座,只盼望着,他对她的好,能够一直持续到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如今,她等到了。 却也到了生命即将终结的这一刻。 只要在临死之前还能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她便了无遗憾了。 东方玄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心疼,虽然他难以理解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但当他抱起九死一生的弱小婴儿时,突然间恍然大悟。 也许,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吧。 “孩孩子”她欣喜过往,看到襁褓中小小的婴孩,瞬间犹如回光返照,激动地喜极而泣,抱着毫无分量的小娃娃浑身颤抖,低不可闻的呢喃宛如梦呓,“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我苦命的孩子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孩子” 东方玄墨呆呆地立在床畔,竟没有注意到伫立在身后的南宫琦,反倒是傅子嬛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时,正对上一双质疑且震惊的眸子。 “皇皇上” 此言一出,东方玄墨陡然转身,却见南宫琦跌跌撞撞直往后退,最后惊慌失措地抵在门上,嘴唇恶颤,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是谁” 傅子嬛低下头默默啜泣,无言以对。 玄墨意识到事态严重,忙走过去按住南宫琦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她不是来害你的,她”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惊闻“噗”的一声,蓦然回首时,只见傅子嬛倒在床上口吐鲜血,原本就狼藉一片的软榻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不等玄墨做出反应,南宫琦“啊”地一声,踉跄地狂奔过去,惊呼:“嬛儿!嬛儿!嬛儿!!!” 紧紧将她嬴弱的身躯搂进怀抱,南宫琦心痛如刀割,泪水簌簌滚落:“嬛儿!嬛儿你不要死!嬛儿不要死啊嬛儿!嬛儿!嬛儿” 傅子嬛艰难地勾起唇角,将怀中的小婴儿举起来,柔声呢喃:“皇上,你看,臣妾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他他现在虽然还太小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大英俊你说对不对” 将头埋进她湿润的秀发,南宫琦根本不想看那孩子一眼,满心悲痛难以抑制,失声痛哭:“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嬛儿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嬛儿” “她不是傅子嬛。”沉默了许久的东方玄墨突然冷不丁说道,面色平静如水,“皇上,你应该叫她原来的名字。” 话音刚落,南宫琦的哭声骤止,他低头看着怀中憔悴不堪的容颜,颤抖着双手轻轻捧住,凄凉一笑,失魂落魄地说道:“她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呵,就够了” 傅子嬛惊诧地望着他,泪如泉涌,张着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到浑身一轻,眼皮和双手却重重地垂了下去,再无生机。 南宫琦后知后觉,一时呆愣着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方才醒悟。 “嬛儿” “嬛儿!!!” 夜,就这样黑了下来。 昏暗且空旷的长廊里白幔飞扬,他瘦削的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泪水早已干涸,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猝痛,好像随时都会碎裂一样。 随侍的垠喜公公打着白色灯笼在背后亦步亦趋,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夜深了,回宫歇歇吧。” “不我要去找我的嬛儿”不顾衣襟凌乱,南宫琦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仿佛丢了魂似的,面如死灰。 垠喜暗暗叹气,难过地说道:“陛下,嬛妃娘娘已经驾薨了” “闭嘴!”他转身,目光陡然凌厉,字字如刀,“我的嬛儿没有死!她没有死!” 猛然瞥到身旁系着的白色幔带,他目光充血,发狂似的连续扯下来。 “是谁把这些东西弄上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朕要诛你们九族!混蛋!混蛋!!!” 垠喜早就吓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半个字都不敢说。 “皇上!” 直到东方玄墨远远奔来,南宫琦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攥着他的华袍大声哭诉:“大哥!大哥你救救嬛儿!求求你了!就算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大哥!你救救她吧!求你救救她!大哥” 东方玄墨缓缓蹲下,将他扶了起来,轻轻一叹,淡笑道:“别怕,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 南宫琦一脸茫然:“真的吗?她在哪儿?我到哪儿才能找到她?” “来,跟我走。”玄墨像哄骗小孩似的拉住他,一步步向前走。 南宫琦竟也由着他领路,好像只要跟着他,真的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嬛儿似的。 垠喜虽然被吓的不轻,但眼看着安王殿下三两句便把皇上给唬住了,他反而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莫不是这安王真要带着皇上去见那已经死去的嬛妃娘娘? 这这如何了得? ———————————————————————— v1 ------------ 302.第302章 至尊女帝37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v1 ------------ 303.第303章 至尊女帝38 长叹一声,南宫琦看向一旁偷偷抹眼泪的垠喜,淡淡吩咐:“磨墨。” 垠喜嗅了嗅鼻子,慌忙点头:“是,陛下。” 提笔时,南宫琦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瞥到手心里的污血,他不动声色,悄悄抹在衣袍上,稳住指间轻颤,他铺开竹简,落笔成书。 静寂中,时间缓缓流逝 半晌,垠喜抖着双手接过撰写好的诏书,看着上面的内容,泪光莹然,张口正欲宣读时,不料却被南宫琦冷不防打断,“大哥不是外人,直接给他吧。” 垠喜有些不知所措,本打算下跪听旨的东方玄墨更是愕然,虽然他一直都不喜欢君臣之间的这些繁文缛节,可看着南宫琦平静的笑容,还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伸出双手,朗声道:“臣,东方玄墨,接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垠喜也不再多嘴,上前郑重其事地将圣旨递到他手中,然后退到一边,安静地低下头。 “万岁呵”南宫琦失神地呓语着,眼见东方玄墨跪在地上呆愣着,忙伸手道:“大哥快快请起。” 他轻叹,会心一笑,慢慢站起身,却没有看圣旨上的内容,仿佛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 南宫琦手撑着桌面,阵阵咳嗽后,呼吸变得有些艰难,他强忍着身体的痛,轻声道:“大哥果然是高人,不看也知道我写的是什么这样呵,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有大哥教导武儿,他日这孩子必能做个勤政爱民,事必躬亲的好皇帝!” 他失笑,目光郑重而笃定:“皇上放心,就算没有我东方玄墨,长公主和大将军也会竭尽所能护太子周全。”他想到将来要面对的磨难,想到南宫璃未来有可能孤立无助,无论如何,都要交代好那两只小妖,在他不在的期间,不能让月池国乱了根基。 南宫琦听了他的话,却自嘲地笑了笑,“不瞒大哥,事到如今,我只敢相信你一个人。至于其它”他突然目光一冷,话语中多了一丝杀气,“若有忤逆不服者,请大哥莫要心慈手软,无论皇亲贵胄,定杀不赦!” 定——杀——不——赦! 四个字在偌大的寝殿回荡了一圈后,蓦然间划亮了阴沉的天空。 但闻高空一声雷霆咆哮,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竟是百余年来,第一场冬雷暴雨 狂风怒啸,天边陡然惊现一道闪电,轰然间,直直劈向御花园某棵参天大树,但闻一声巨响,高大的树木竟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啊——” 南宫璃猛然惊醒,回头惊愕地看着倒在两边的大树,暴雨早已打湿了她的全身,顾不得狼狈,她目光死死盯着两半树干中间的一叠竹简。 离奇的是,任暴雨肆虐,那叠竹简却滴水未沾,甚至还反射着明媚的光芒,华丽而庄严 入夜,暴雨渐歇。 长擎灯燃的正旺,却照不亮满室阴霾,反倒是挂在墙壁上的龙吟宝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华丽如玛瑙,通透如琉璃。 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冗长的影子,它缓慢地移动着,微弱的喘息声回荡在死寂的寝殿里,宛如来自地狱。 遣退了所有的宫女内侍,南宫琦突然有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这感觉前所未有,说不出来的舒畅,似乎连烦恼忧愁都一并忘却,脚步骤然变得轻盈如羽。 他来到墙边,小心翼翼地取下龙吟剑,微微一笑,目光霎时炯亮,竟有种满足的雀跃。 “小舞”南宫琦抚摸着金色的剑柄,眸中溢着缱绻怜惜,柔声呢喃,“这六个月来,你明明有无数的机会致朕于死地,可是每一次,你都只是温柔地对朕微笑,对朕悉心照料,嬛儿,不,小舞” 透明的泪珠悄然滚落,他恍若未觉,脸上依旧流露着灿烂的微笑,“朕那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这么傻,为什么还要这么善良?你知不知道,朕朕的心好痛,朕好想回到从前,哪怕带着你云游四海,什么九五之尊,什么君临天下,朕通通不要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你快乐” 抬头时,他惊觉眼前骤黑,好不容易才摸索到冰凉的墙壁,他靠在上面,虚弱无力地瘫坐下来,抱紧龙吟剑,仿佛怀里正抱着那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子。 过了好久,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南宫琦慌了,蜷缩着身体,颤抖不已:“小舞我看不见了,小舞你在哪儿?你快来快来带我走小舞带我走” 话音刚落,突然一股清香扑鼻,他眼前的黑暗幽幽散去,慢慢呈现出一片世外桃源,青山绿水间,五彩缤纷的鸟雀齐齐飞向蓝天。 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南宫琦惊愕垂眸,正对上一双潋滟若霞的眸子,他心一悸,失声呼唤:“小舞” 夜舞娇小的身体依偎在他怀抱里,娇羞含笑,嗓音低柔透着一丝心疼:“皇上,让您受苦了。” 南宫琦顿觉得眼眶一酸,紧紧将她圈进怀抱,哽咽失声:“傻瓜!受苦的人是你啊!我我” 侧脸贴着他的胸膛,满心感动令夜舞潸然泪下:“不不,皇上,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他亲吻她的发,目光辗转在她绝世的容颜上,歉疚夹杂着深深怜爱,令这个年轻的帝王泪流满面。 彼此深情凝视,在这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过去所有的伤痛都随风消逝,只有那绵长的爱,经久不散 天,亮了。 黎明的曙光普照大地,暖洋洋地包裹着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远处假山成片,枫叶飘零,碧池清澈见底,一对鸳鸯缠绵戏水。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缓缓开了,璀璨的阳光立刻如水般流泻而入,慢慢照亮了白色墙壁下的身体。 只见他静静地靠坐着,安详地闭着双眼,龙吟剑直直地戳入心脏,反射着日光耀眼的辉芒,在一片血色中,他唇角的微笑如梦似幻 对着展开的竹简,东方玄墨沉默了良久,直到桌对面的两只小妖开始大眼瞪小眼,表示十分无聊时,他才幽幽地开了口。 “皇上要封我为摄政王,辅佐未来的小皇帝” 侯粗一听,兴奋地跳上椅子,贼眯笑道:“哎呀老大!您这不是又要升官了?可喜可贺呀!” “喜你个猴头!”东方玄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手合上竹简,忧心忡忡,“这官升不升倒无所谓,关键是” 见他欲言又止,侯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开口,那厢朱细扭着肥腰走过来,粗声粗气道:“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有你就说出来嘛!虽然我很笨帮不了什么忙,但是猴哥可以帮你嘛!” “去!”侯粗不爽地朝他一甩袖,咬牙道,“你这死猪头就不能说点好话吗?老大他法力高强,怎么会有事呢?” 朱细委屈地撇撇嘴,拉着东方玄墨的衣袖,满口哭腔:“老大,您倒是把话说明白嘛!”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东方玄墨拍拍朱细的肥爪,笑着安慰:“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们。” 此话一出,侯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忙凑上前追问:“老大您这话嘛意思啊?什么叫活着回来见我们?老大你,你要去哪里啊?” 在二妖震惊的目光下,东方玄墨坦然道出真相:“如果我记得没错,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回苍篱山一趟,然后做一件事,这件事十分危险,有可能会让我丧命。不过自从那个老神仙间接帮我治愈了旧伤后,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潜心修炼,我已将玄元玉虚心法炼至第十九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必须抓紧修炼,只有达到顶层,才有活命的希望。” 二妖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侯粗面色凝重,严肃问道:“这么危险,老大究竟要做什么事啊?” 朱细忍不住插嘴:“是啊老大,到底什么事那么重要?” 他轻叹,无奈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解释,现在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有要事相托。” “我说老大,咱仨谁跟谁啊?有话你就直说!”侯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扬言。 那厢朱细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对啊!只要是老大吩咐的,就是要我猪头上刀山下火海都无二话!” 东方玄墨欣慰地点点头,“傻猪,没那么严重,你们只需要留在这里,由猴子变成我的模样瞒天过海就行了。” “啊?”侯粗大叫,小脸立马垮了下去,“老大,这这不太好吧?万一长公主她,她”说着脸色绯红,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东方玄墨戏谑一笑:“你那么精明,难道连个女人都摆平不了?” “可是”侯粗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道,“可那长公主万一对我那啥,我我咋办呢?” 不等东方玄墨回应,朱细的肥爪对着他的天灵盖狠狠一拍,破天荒地严厉说道:“猴哥你放心,我会变成美人时刻粘着你的!” “啥?”侯粗眼冒金星,差点栽晕过去。 东方玄墨忖思一番,笑道:“还是小猪聪明,这么一来,璃儿自然会生气,便不会再缠着你了。” 侯粗一掌拍上桌,表示不能接受:“老大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说我一猴子,变成你的模样骗骗那些大臣倒还绰绰有余!想骗长公主?得了吧!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忘了上回你受重伤?不就是长公主让我变成你的样子去对付佟家的吗?她对我太了解了,随便动动手指就露馅儿的老大!” 东方玄墨皱眉想了想,觉得有理,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朱细,道:“那你们就把角色换换,让小猪” 不等他把话说完,侯粗又叫了起来:“那更不成啊老大!这死猪头那么笨,又那么懦弱,怎么震慑朝堂?还摄政王呢!别到时候被几个大臣吓的魂都没了!” 朱细听了,难过地撇撇嘴,无言以对。 东方玄墨愈发感到纠结,正冥思苦想不知如何安排之际,宫中突然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奇怪!南宫琦的死期竟然提前了七天 这一日,蓝澄澄的天空干净的犹如一汪碧水,白鹤鸣翔天际,浮云浅淡。 然而,皇宫内却是钟鸣阵阵,哭声一片,到处素幔飞扬,白旗飘舞。文臣武将和后妃宫娥纷纷匍匐在大殿里,哀嚎痛哭此起彼伏。 东方玄墨赶到时,只见南宫琦安静地躺在软塌上,床边坐着两鬓花白的太皇太后,老人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伤心哭诉:“孙儿啊我苦命的孙儿” 他环视一周都没有发现南宫璃的身影,于是穿过跪了一地的嫔妃,面色沉重地来到近前。 太皇太后悲痛地看了他一眼,掩面哭泣,声音脆弱无助:“我可怜的孙儿呀” 东方玄墨长叹一声,缓缓跪了下来:“微臣来迟,请太皇太后降罪!” 老太太鄙夷地轻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冷冷道:“人都走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老泪纵横,握着拳头直捶心口,悲怆道,“安王啊安王!哀家一直以为有你在琦儿身边,他一定会逢凶化吉,没想到你!” 她枯竭的手颤抖地指向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一字一句怒斥道:“你还来干什么?给哀家滚!” 东方玄墨闭了闭眼,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谦卑道:“微臣该死!没能照顾好皇上!甘愿受罚!” 太皇太后伤心欲绝,一时怒极,忘了跪在面前的是何等身份的人,扬言下令:“来人哪!把他给哀家拖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哭声骤止,所有人噤若寒蝉,胆战心惊地低下头。 东方玄墨大感意外,一回头,但见御前侍卫一个个怯弱如鼠缩头缩尾,别说他们,就是那匍匐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谁敢动他这个权倾朝野的安王殿下? “你!你们!!!” v1 ------------ 304.第304章 至尊女帝39 结果可想而知,太皇太后气血攻心,再加上伤心过度,本来就年老体衰的她顿时浑身一猝,直直倒了下去。 南宫璃赶到寝殿门口时,恰巧见到如此一幕,她震惊地瞪大眼,陡然狂奔而去,失声惊呼:“奶奶!!!”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太皇太后就这样猝死在了东方玄墨的面前。 抱着死都未能瞑目的祖母,南宫璃痛哭失声,她恶瞪着跪在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暴怒吼道:“东方玄墨!你给我滚!” 他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转身时从怀里取出竹简,垂眸对匍匐在地的众臣道:“陛下昨日拟定诏书,诸位先随本王前去御书房商议吧。” 百官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答应。 看着众臣跟随东方玄墨络绎不绝地步出寝殿,南宫璃知道意味着什么,隐忍着悲痛,她伸手抚过老祖母皱纹密布的面庞,看着她双眼缓缓阖上,心痛如刀割。 没想到,她在乎的亲人们就这样匆匆离开了人世,猝不及防的令她不敢相信,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空白到忘记所有,只是盲目地,呆呆地坐着,失魂落魄,默默流泪 然而这样的状态也只是持续了片刻,她猛然回想起太上老君的话,知道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太子是傅恒大将军的外孙,这小娃娃一旦登基为帝,傅子俊那个家伙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傅家原本就势力庞大,就算傅恒老将军一心忠君报国,可他毕竟老了,他那些本领高强的儿子们哪个不是各怀鬼胎?一个傅子俊已经让她头痛,若是再加上他那些兄弟,这月池国恐怕迟早要姓傅! 既然连老神仙都为自己指了明路,那便是天命所归,她岂能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自己逍遥快活? 何况,这还是她的使命! 转眼已临近中午,南宫璃匆匆赶去御书房时,垠喜正接过东方玄墨手中的竹简,面对着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 “曰”字尚未来得及吐出,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慢着!” 话音刚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扫向门口傲然挺立的美丽女子,纷纷张着嘴,困惑加不解。 东方玄墨感到很意外,眼看着垠喜胆怯地直往自己身后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尽量柔和:“你一个妇道人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走!” 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连瞪了他几眼,黛眉一挑,正气凛然道:“安王殿下,真是对不住,本宫手里刚好也有一道陛下亲笔的遗诏,不如就由垠喜公公一同念念?” 此话一出,众臣不约而同吓了一跳,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玄墨大惊,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南宫璃干脆从怀里取出了那叠竹简,一只手将它高高举过头顶,灿若星辰的眸光中透着威严冷峻,她低头扫向跪在地上的傅恒老将军,胸有成竹笑道:“大将军,不如先由你来验证一下此诏书的真假?” 傅恒抬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东方玄墨,心中万般疑惑,一向谨言慎行的他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接过了南宫璃手中的竹简,展开一看,立刻惊呆了。 面对众臣质疑的目光,南宫璃不动声色,淡淡笑道:“敢问大将军,此遗诏是真是假?” 傅恒的老脸一阵纠结,嘴唇抖了抖,道:“是是真的” 群臣大惊失色,尤其东方玄墨,脸色骤然难看,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陛下只写过一道遗旨!那道是假的!” “安王殿下!”南宫璃陡然提高了音调,负手一步步走向他,邪妄的冷笑顿时震的群臣噤若寒蝉,“本宫可是先皇的亲姐姐,是真是假岂能听你片面之词?尔等若不信大可以一一观摩取证!若能证明本宫这道诏书是伪造的,本宫甘愿接受国法制裁!” 东方玄墨三两步走到她近前,皱紧眉头,刻意压低声音:“璃儿,别闹了!你还嫌我不够烦啊?” 南宫璃斜睨他一眼,根本不为所动,蓦然回首间,华袍飞扬,宛如展翅的凤凰,霸气尊贵可比拟天地:“大将军,若无异议,就请当着众卿宣读吧!” 好一招声东击西!东方玄墨总算明白了,验证诏书是假,拦在他前面宣读才是真的!以大将军的威信,自然不是垠喜一个太监总管可以相提并论的,看来南宫璃不是闹事那么简单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傅恒身上,老将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冷汗涔涔,他目光复杂地望着面前傲视群臣的美丽女子,连续抹了三把汗,才颤抖着双手慢慢展开竹简。 “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二十余年,民有所安,四方太平。君臣善睦,吏治清明。而今,不幸身染奇疾,其命恐将休矣,然” 宣读至此,傅恒双腿踉跄,几欲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目光由先前的难以置信慢慢转变成无力,平静念道:“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南宫武虽为皇嗣,却尚在襁褓之中难当大任,朕几番思量,欲传位于皇姐南宫璃,其虽为女子,却文韬武略,学富五车,爱民如子,深得朕心。众卿当戮力同心,辅弼新君,共扶社稷,钦此。” 在无数惊异的目光中,南宫璃微微一笑,补充道:“麻烦史官多记上一笔,就说我南宫璃会在十五年后太子殿下行成年礼之时,主动退位让贤!在此期间,只是代为执掌朝政,绝不贪恋权位,若有违背,我南宫璃愿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比起圣旨上的内容,她威严冷傲的一番话更加震撼人心,导致部分目露异议的大臣纷纷无语凝噎。可想而知,如此毒誓下,谁还有理由反对?何况还是傅恒大将军亲自验证的先皇遗诏? 然而,唯独东方玄墨知道,这决计是场天大的阴谋!可恨他后知后觉,竟让这女人先入为主了! 身后的垠喜瞄着他的脸色,惊慌地牙齿打颤,凑到耳边低声道:“王爷,咱这诏书,还还念不?” 目光一凛,东方玄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竹简,笔直走到南宫璃面前,背对着她,他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回首,冷锐的眸光闪过失望,愠怒,不解,甚至讥讽,最后凝聚成一缕杀气,如尖刀利刃,毫不留情刺痛她的心。 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得决绝而冷漠。 金碧辉煌的屋甍下,她闪亮的眸光不禁染上了一层薄雾 夜,静寂沉冷。 幽幽的烛光跳跃着,将偌大的灵堂照耀得凄迷诡谲,跪在两边的宫女内侍个个诚惶诚恐地睁着眼,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阵阵朔风从大门灌入,吹扬起层层素缟,却吹不灭燃烧的烛火。 灵堂的中央,南宫璃一身素裙,笔直地跪在蒲团上,目不转睛盯着灵位上的字样,神情黯然。 门外,娃娃拽着满脸铁青的金雷正欲冲进来,却在临踏进门槛之前又被金雷拖了回去,一只手迅速捂上她的粉唇,金雷严肃道:“小丫头你反了天了?这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吗?赶紧回去!” 娃娃一把挥开他的手,撅着嘴万般不情愿:“可是我娘亲在里面啊!她一个人好孤单啊!我要去陪她!” 面对着如此粉雕玉琢的娇俏少女,饶是不苟言笑的金雷也不禁生起怜爱之情,不由得轻声解释:“长公主这是在为先皇守灵,必须禁足七天七夜,任何人都不能前去打扰,不然就是惊扰圣驾的罪名,是要杀头的!” “先皇?”娃娃小脑袋一伸,瞄了灵堂一眼,好奇问,“可是怎么有两个棺材,还有谁死了?” 听着她口无遮拦的话,金雷紧张地四下张望,见附近的御林军毫无反应,方才松了口气,沉声道:“还有一个是太皇太后。” “啊?”娃娃难过地皱起眉,泪光闪闪,“他们怎么都死了?娘亲好可怜啊!她现在一定难过死了,我要去陪她!” 金雷满心纠结,他又何尝不想进去陪伴着她,哪怕只是跪在她身边,默默地守候着也好,尤其在听说先皇传位于她时,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日夜为她担忧,坐立不安。 南宫琦怎会把皇位传给她?这其中必有惊天动地的隐情,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外界传言,因为在他心里,长公主永远是神圣的,就算她真的有心登上皇位,那也是众望所归,匡复社稷的好事。 娃娃见他沉默,嘻嘻一笑:“金大哥,不如我们偷偷进去,反正这些看门的也没胆子乱说,死人就更不用怕了,不是吗?” 金雷心情复杂,欲语还休:“那那” 娃娃冷冷一哼,表情大变:“胆小鬼!你不去我去!” 待她闯入灵堂之际,金雷方才憋红着脸吐出后两个字:“好吧”随即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娃娃不声不响地往南宫璃身边一跪,扭头对上一双冷然的眸子,她嬉皮笑脸地吐吐舌头:“娘亲一个人在这儿一定好无聊吧?娃娃来陪你啊!” 看着她可爱娇憨的小模样,南宫璃又好气又好笑,眼角瞥到金雷的身影,她彻底无语,沉重地叹了口气,竟无力多说一个字。 金雷心知鲁莽,满脸愧疚地跪在一边,低头沉默不语。 “你们两个胆子可真不小,不但擅闯皇宫,连灵堂都敢偷溜进来。”话虽如是说,南宫璃却一点也没生气的迹象,反倒流露出一丝笑意。 一向胆大包天的娃娃更是笑靥如花,挽着她的胳膊笑盈盈道:“我是怕娘亲没人陪着说话伤心过度嘛!要不是金大哥一直拦着我,昨天我就来了。” 伸手捏捏她的俏鼻,南宫璃忍俊不禁:“是吗?这世上还有人能拦得住你?”说着故意斜睨了金雷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呃”娃娃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复又扬起下巴一脸傲慢,“当时那个冷凝风也在场,我是给金大哥面子嘛!” 南宫璃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回头看着始终埋头不语的金雷,敛了敛色,她沉声吩咐:“金将军请回府吧,有娃娃陪着我就够了。” 闻言,金雷不敢有异议,忙磕头应了一声:“是,属下告退。” 起身时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南宫璃,触及到一双锐利的眼睛时,他慌忙低下头,恭敬退了出去。 “娘亲,金大哥好像很怕你耶!”娃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好奇地望着身边突然表情阴冷的女子,困惑不已。 南宫璃目视前方灵柩,笑不及眼:“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会了解。” 娃娃虽然已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但心智一直都像个七八岁的孩童,她单纯地爱着自己的母亲,天真的好像永远都长不大。 可是,她不是她的母亲,这个玩笑虽然无伤大雅,可毕竟是一种欺骗。 “是不是娘亲要当皇帝了,所以人人都会怕你?”娃娃大胆猜测,似乎潜意识里,她也害怕着某个人,可是却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也许吧”南宫璃喟然长叹,回想起昨日东方玄墨看她的最后一眼,她失笑,原来他看她的眼神也可以那样冷漠绝情,仿佛她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 可是他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到她眼中的泪珠无声滚落,娃娃惊诧地瞪大眼:“娘亲你怎么哭了?” 南宫璃痴痴一笑,顾不得泪流满面,哽咽失声:“因为我和你一样,永远变成一个孤儿了不,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 ―――――――――――――――――――――――――――――――――――――――――――――――――――――――――――――― v1 ------------ 305.第305章 至尊女帝40 “孤儿?”娃娃狐疑地眨眨眼,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光芒,扑扇着,几欲滑落,“娃娃不是有娘亲吗?娃娃怎么会是孤儿呢?娃娃才不是孤儿” 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入怀抱,南宫璃闭上眼,任泪水汹涌流淌,喃喃呓语着:“娃娃,我好想离开这里,去属于我的江湖流浪” 烛光幽幽起舞,映照着彼此依偎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风起,夜凉如水。 腊月初三,迟来的大雪终于覆盖了京都北川。 在狂风暴雪中,浩浩荡荡的运柩队伍艰难地行往城西皇陵,一路素旗飞扬,洒下漫天黄钱,却由于雪太大,转眼便被白雪掩盖,不留一丝痕迹。 辇车自然也无法在如此深厚的雪地中前行,所以即便是身为储君的南宫璃,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 回望这一生,走过最长最难的一段路,莫过于脚下这一条了,因为它通往的,不仅仅是皇陵,还有权利的巅峰 原以为东方玄墨会联合傅恒大将军想办法扭转乾坤,没想到,后来的他闭门不出,竟默认了她这个未来女帝,如此一来,底下的文武百官纵然心中不服,也无人再敢出头。 南宫璃心知肚明,以那个男人这些日子以来漠不关心的态度,已然昭示了他的心思。她明白他心里的矛盾,可他却吝啬花时间来了解她心里的苦衷,纵然那是老神仙千叮万嘱不能说的秘密,但只要他肯开口问一句,她一定会如实相告。 可惜,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那么多人无条件地信任她,却唯独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几个月的男人,质疑她的所作所为。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转眼便到了登基的大日子。 而这日前夜,整座王宫灯火通明。 三更时分,雪终于停了。站在高高的阁楼一眼望去,皑皑白雪反射着明月的幽光,宛如晶莹剔透的琼玉,在静谧的夜色中,透着孤傲的冷美。 阁楼上,南宫璃失神凝视着眼前美景,衣裳单薄的她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身后,有宫娥悄悄上前续了暖酒,毫无生息地退至黑暗的角落。 她回神,慢条斯理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却只是端着酒杯摇了摇,漫不经心笑了。 长发随意披散,未施粉黛的脸庞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只是眉宇间明显多了一丝倦意,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正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做着各种各样甜蜜的美梦。 而今,她只能一个人坐在这寒气肆虐的空旷阁楼中自斟独饮。 人尤如此,心何以堪? 呷一口酒,滑入喉咙的却是浓浓的苦涩,她心一狠,举杯一饮而尽,顿觉得暖意融融。 原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过犹豫,既然注定是痛,何不让这痛来得更猛烈些,一次性痛个彻底? 她不是矫情的女人,她更不喜欢黯然神伤,她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让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看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固然令人难以割舍,可回想这两个月来,一次次被那个男人拒之门外的失望,她突然觉得自己卑微的有些可耻。 曾几何时,她还是名扬天下的幻阵书生独孤才,行侠万里,潇洒不羁,向来随心所欲,四海为家。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不得不像只困兽一样失去自由。 自由?如今已成为最奢侈的东西了! 幽幽叹了口气,南宫璃定了定神,决定还是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离前往未央殿登基只剩下了两个多时辰,不如想想之后的安排? 按太上老君的意思,一旦登基为帝,她便可以由此代表上天,于十日内前往沁寒雪山行祭祀大典,届时太上老君自会领着四海龙王在云间接应,至于如何接应,那老头倒是口封的紧,南宫璃想了想,也不外乎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也! 想到传说中的九金舍利,她不禁皱了皱眉,难道真如那老神仙所言,人间即将遭受劫难?倘若确有其事,那她该操心的就不只是月池国这块小小的地方了,那将是关乎天下的重责大任! 想到此,她豁然开朗。 原来,自由有时候也会变成一种自私!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传来一阵钟鼓长鸣,悠远悠长,恢宏肃穆,重重回荡间,低回着冗长的深沉。 连续三响钟鼓声后,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先农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即将要拉开序幕。 此时,整装肃容的女官们已踏上阁楼,各擎着龙袍冕旒伺候新皇洗漱更衣。 神武门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当看见徐徐而至的天子仪仗时,不约而同行跪拜之礼。 由于离先帝驾崩不足一月,场面从简忌奢,宫女们都不得穿太过艳丽的服饰,而新皇,则要在龙袍上多加一套孝服,直到丹陛之上由大将军跪授传国玉玺后,方能脱去。 南宫璃失眠了一整夜,哪里还顾得上穿什么衣服,看着眼前晃得叮当脆响的玉串,竟有些昏昏欲睡。 步下銮舆时,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一一行注目礼,南宫璃正视前方,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上城楼,开始进行一系列的祷告祭天仪式,饶是背的烂熟于心的步骤,真正实行起来却是相当之难,尤其是顶着这一头不安分的冠冕玉串,南宫璃都快压抑透了,却还要装模做样地表现出一代君王的威仪,真心吃不消啊! 偷偷瞄了一眼跪在雪地上的众臣,那个属于东方玄墨的位置明显空着,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却还是令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臭男人以为自己是谁啊?既然默认了她这个皇帝,那就该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居然还敢缺席?真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心中一阵懊恼,南宫璃面色沉冷地完成了整场仪式,紧接着走下城楼,沿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向上,进入未央殿就座,等到她坐定之后,在神武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才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大殿上表道贺。 这自然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在此期间,安王府里一片死寂。 站在门外忖思良久的侯粗终于忍无可忍,细腿朝着大门一踹,在朱细的惊呼声中,义无反顾地闯了进去。 “老大!不是我说你!你也忒小心眼了吧?”张口便是尖声大叫,侯粗抓耳挠腮望着眼前静修法术的素袍男子,满腹牢骚一股脑儿挤了出来,“今儿不是长公主登基大典吗?你说你都冷落人家多久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还不肯露个面像话吗?不就是当个皇帝吗?小太子能当长公主咋就不能当?不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老大你也活了千把岁数啥时候也变得这么迂腐了?咱看开点行不?那啥你就过去给人磕个头能少块肉吗?平时私底下你也没少给长公主下跪吧?这会儿知道要面子了?我说” “说够了没有!”东方玄墨陡然一声厉斥,顿时堵住了侯粗絮絮叨叨的大嘴,他起身,前所未有的霸气震得猴子直往后退。 “老老大别别激动撒!”抵着柱子,侯粗垮着脸,急忙陪笑,“那啥猴子我就是一时嘴臭,您您别见怪哈!”说着朝门外畏畏缩缩的朱细连使眼色。 东方玄墨瞪了他片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于严肃,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力地坐了下来,喃喃道:“去把我的朝服拿来。” 侯粗被吓的一时还没缓过神来,闻听此言,呆愣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重重地一拍脑门,“嗖”地一声,猴子撒腿便不见了踪影。 将近一个时辰,上表朝贺的官员们方才全部对号入位,唯独大将军身旁的位子依旧空着,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属于谁的高位。 南宫璃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只觉得这椅子硬邦邦坐得极不舒服,持续一个多时辰不但要保持同一个姿势,而且冕旒上的玉串还不能动的幅度太大,一场朝贺下来,可把她折磨的够呛。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见钦天监上前朗声道:“请大将军跪授传国玉玺!” 一脸肃穆的傅恒老将军从列队中走出来,先是跪在大殿中央行三拜九叩之礼,随即由钦天监引上丹陛,对着新皇再行大礼。 南宫璃起身时,身旁的垠喜公公忙上前搀扶,行了几步便稳稳站定。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交接仪式,但期间还得由内侍总管宣读登基诏书,完毕后,傅恒方才郑重其事地从钦天监手中接过一方金黄色的木匣,并小心翼翼的将之打开。木匣中放着的正是那块象征最高皇权的盘龙玉玺,旁边还放着一块虎形的金符,自然是掌管军队的虎符了。 南宫璃倒是没注意那块玉玺,反倒是把目光落在了那块虎符上,心中暗暗冷哼,真是气煞人也!这金符做成什么形状不好,偏生做成虎状! 眼看着傅恒满脸虔诚地将玉玺递到面前,南宫璃只好别开眼,先把那老虎冷落一边,躬身接过玉玺。 几乎与此同时,钦天监一声高呼:“跪!” 文武百官以及殿外不入品极的官员和士兵一波连一波地双膝跪地,他们异口同声高呼,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远处重峦叠嶂间,此起彼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玄墨赶到神武门时,正巧看到这山呼万岁的恢宏一幕,心不禁随之一震,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看来,他迟到的刚刚好,要是再早一步,估计会忍不住搅黄这场登基大典,如此,他便能勉强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他东方玄墨行为懒散不理朝政之过。 午后,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飘洒下来,将尚未消融的屋檐又增添了新霜,檐口的瓦当上结了无数根细长的冰凌,反射着大殿内的金碧辉煌,如琉璃般炫彩夺目。 南宫璃好不容易等到了单独待会儿的机会,刚拿了叠书简随意翻了翻,那厢内侍弯着腰上前小声禀报:“启禀陛下,安亲王在殿外求见。” 南宫璃微愕,随即扔下竹简,眉睫染上寒霜,她冷笑一声,威严道:“宣。” “是,陛下。”内侍恭敬地退了出去,随即传来高亢的声音,“宣――安王觐见!” 随着一阵均匀的脚步声,身着玄黑蟒袍的俊美男子漫步走入大殿,在对上南宫璃一双冷锐的眸子时,他暗自叹了口气,随意朝她行了一揖,淡然道:“微臣参见陛下。” 对于他如此简陋的礼节南宫璃显然很不满意,目光扫向别处,冷冷道:“安王果然有个性,进行了半天的登基大典,你居然从头到尾缺席。怎么?朕当这个皇帝,你很不服吗?” 唇角的笑意明显透着苦涩,东方玄墨无奈地摇摇头,懒得同她废话,三两步便冲到她面前,如闪电般快速揽住她的纤腰,由不得其挣扎,紧接着封住她的口,强行索吻。 南宫璃差点气疯了,无奈根本不是这妖孽的对手,只能由着他蛮横索取。 好不容易他才微微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一捞到空隙,南宫璃立马反戈,一巴掌重重掴在他脸上,怒斥:“放肆!!!” 脸颊一阵猝痛,东方玄墨冷静了须臾,突然一把攥住南宫璃的手,不由分说往殿外拖去,气得她愤怒咆哮。 “东方玄墨!你这个乱臣贼子!你放开我!不,你放开朕!再乱来信不信朕一刀砍了你?来人!来人啊!来人” 可惜殿外数十名御前侍卫一个个像聋了一样,完全置身事外。在他们眼里,这不过就是一场夫妻闹剧,谁不知道他俩是出了名的欢喜冤家?而今一个是皇帝,一个位高权重,左右得罪不得,谁还敢滩这趟浑水? 结果,南宫璃很不幸地被他直接拖到了太子的东宫。 v1 ------------ 306.第306章 至尊女帝41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v1 ------------ 307.第307章 至尊女帝4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v1 ------------ 308.第308章 至尊女帝43 北海敖吉苦恼地皱起眉头,连龙角都颓丧地耷拉了下来,百口莫辩。 南海敖明笑着打圆场:“哎呀二哥,四弟只有雪宸一个孩子,为了守护九金舍利,他们爷俩都一千年没见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一会儿雪宸来了你再教训,好歹给四弟留点面子。” 西海敖顺龙鼻子一哼,极不爽地别开脸去,不吭声了。 东海敖广抚着龙须委婉道:“事已至此,只有等那孩子上来再做计较了。” “唉”北海敖吉黯然地叹了口气,回想这一千年来父子离散,两两相望,禁不住老泪纵横,“知子莫若父,那傻孩子的心思我岂会不了解?情之一字,向来是愁大苦深啊!为了一个南宫逸雪,他可以甘愿留在月池寂寞一千年,如今又为了她,不惜以自身为饵,他他这是不要命了啊!” 西海敖顺听了,目露诧异,一下子改变了之前的想法:“照你这么说,他为的可是天下苍生,可不单单为了那个南宫璃啊!” 南海敖明忍不住插嘴:“二哥,不是南宫璃,是南宫逸雪!” 西海敖顺睨了他一眼:“知道,南宫璃不就是南宫逸雪吗?前生今生都一样!不然那小子怎么会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跟着跑了?” 南海敖明无话可说,把目光转移到大哥身上。 身为老大的东海敖广长长地叹了口气,认真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相信雪宸这孩子会以大局为重的,也许正如四弟所说,他比我们有先见之明,知道那欲魔定会来打九金舍利的主意,所以谎称在自己的身体里,以此来引诱欲魔上钩。只是,这九金舍利,莫非还在月池之中?” “没错!” 几乎敖广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声音隐着一丝激动突兀响起,四海龙王循着声音齐齐望去时,敖雪宸正腾云而至,见到父亲和诸位伯父,连忙下跪行礼。 “宸儿?” “父王!!!” 老龙王亟亟上前扶起他,一瞬间热泪盈眶:“我儿啊我儿,你可回来了!” “父王”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敖雪宸喜极而泣,原本准备了无数句话要对父亲说,可真到了相见的一刻,却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父王父王父王” 其余三位龙王眼睁睁看着如此伤情一幕,纷纷感动地红了眼眶。 “儿啊!你这是做甚啊?万一那欲魔真的盯上了你,到时候为了毁掉九金舍利定会把你生吞活剥了呀!”虽然早已猜得真相,敖吉始终都难以接受,急得捶胸顿足。 敖雪宸定睛看着父亲,口吻笃定而坚决:“父王,如今欲魔现世,尚不知藏在何处。而且他在暗,我们在明,若此时取出九金舍利,他定会趁其力量微弱将其摧毁,只有等到行云殿下带着九晟剑亲自赶来,让九金舍利在最快的时间内归回剑身,方能一举成功啊!” 西海敖顺点头表示认同:“雪宸这话确实有理,只不过,你今后可能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万事可得小心啊!” 敖雪宸微微一笑,笑意温暖人心:“二伯父放心,雪宸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结果如何,哪怕为了天下苍生死而后已,雪宸也无怨无悔。” “好!”北海敖吉含着热泪振奋点头,目光中透着激赏,“不愧是我敖吉之子!宸儿,你是为父的骄傲!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拼了为父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 “父王,您千万别这么说!”敖雪宸急忙摇头,俊眸闪烁着泪光,“是孩儿不孝,一意孤行,没有好好照顾父王,如今如今还要您为我操心,孩儿已经是万死不辞,您千万不要为了孩儿做傻事啊!” 敖吉欣慰地点点头,抚摸着他的脸,仿佛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娃娃,满目怜爱:“孩子,傻孩子” 另外三位龙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东海敖广上前道:“好了宸儿,你在天上不宜待得时间太长,还是早些回去!你父王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嗯,多谢诸位伯父。”敖雪宸朝他们笑着点点头,复又凝视着面前的父亲,温和笑道,“父王,孩儿走了,过些日子一定去北海看望您和母后,你们一定要好生保重!” 北海敖吉郑重点头,目送着他白色身影越飞越远,如大海般深沉的叹息氤氲在云层间,经久不散 话说苍篱山近日也发生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一,由赵文斌为首,昔日叛离师门的几位师兄弟相继重返苍篱山,其中有二师兄玄音真人,三师兄空凝道长,以及七师妹花浅幽,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个六师兄尚未现身,据说此人去了西域,半年来几乎音讯全无,赵文斌动用了一切人力资源都没找到他的影子,也只好作罢。 要说这赵文斌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之人,自从上回答应了东方玄墨之后,立刻四处奔走,想方设法说服师兄师妹,期间也自然吃了不少闭门羹,但到底不负所望,把能请的都请回来了。 不过说到这其二,那是相当的震撼人心。 一向被道家禁传的魔功秘籍――七煞阴阳掌,居然在太清宫秘密书库内失窃了,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不但偷书,还把几个明阳宫弟子残忍杀害,至今逍遥法外。 自从得知消息后,身为苍篱掌门的淡云步火速赶了回来,却因为失职,又一次被师兄们挤兑,弄的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当然,令他心里不舒服的不单单因为这件事,还有那个她。 月痕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几次三番跑去问他原因,不是被他关在门外就是被冷眼讥讽,直到那把九晟剑无情地刺穿了她的手臂,在血流不止的那一刻,她方才死心离去,再不敢前来打搅。 这几日的阴雨连绵,导致她受伤的手臂疼的十分厉害,一个人坐在禅房里打坐,不消片刻便冷汗涔涔。 “啊”不得已停止了法术的修习,月痕按着受伤的部位,皱眉强忍。 突然又想到了师父,一直以来最疼爱她的师父,居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独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兀自感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和着一声熟悉的呼唤:“月痕,你在吗?” “石头?”月痕喜出望外,匆匆忙忙下榻,直冲向门口,欣喜唤道:“石头!石头!” “呵呵!”石敏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清丽的脸上绽放惊喜,“哇!月痕!你变得好美啊!听别人说我还不信!还以为明阳宫那些臭小子瞎起哄呢!没想到是真的!太让我意外了!真是太好了!” 月痕苦笑一声,没想到她足不出户也没能掩盖住变美的事情,想来是被明阳宫几个运送生活用品的师兄瞧出了端倪,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搞得现在几乎人人皆知,也正因为如此,淡云步对她的态度才变得更加恶劣,以至于拔剑相向。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难道是因为她不应该变美吗?说得过去吗?这又算多大的错?何况她都跪在他面前承诺了,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划破自己的脸再变回从前那个丑丫头,可是他还是用手中的剑无情地伤了她,转身走的决然。 说死心,那必然是自欺欺人,可是不死心,又能怎样呢?难道真的要死在他的面前吗? 与其犯傻,不如还是下山去找师父,就算找不到,也好过一辈子在这个地方孤独终老。 “石头,我想好了,明天我就下山找我师父,也许这一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尤其是不能像你师姐那样被男人骗了,知道吗?” 石敏正认真帮她伤口擦药,突然听她如是道来,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就那么傻呀?掌门伤你你也不知道躲,演苦肉计啊?”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不就是犯了点小错吗?你给他磕个头保证下回不敢不就成了?非逼得他动手,还好他下手轻,不然你这手臂就废了。”石敏自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只当这丫头顶撞掌门才受的伤,越想越觉得她不懂事。 月痕自是有苦难言,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双眼一红,声音多了一丝哽咽:“我知道,我碍手碍脚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师父又不在,他早就想把我赶走了,所以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见她伤心的几乎落泪,石敏也难过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舍不得你嘛!”突然又想到什么,喜笑颜开,“万一你前脚刚走,你师父就回来了呢?月痕你再好好想想嘛!你师父对你那么好,你真的舍得离开他吗?”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顿时令月痕潸然泪下:“我我当然不舍得离开师父,可是可是” 石敏握着她的手,继续劝导:“听我的,再过两天吧,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呢?你没听说七煞阴阳掌被盗的事情吗?听说那本书就是你师父带回来的,现在丢了,他一定会回来查明真相的。相信我,月痕,留下来,好吗?” 听其一番话,月痕勉强冷静下来,却因为她提到的七煞阴阳掌,突然间想到了几天前的一件事。 记得那一夜月光惨淡,夜空中连星子都没有几颗,纵是仙气逼人的太清宫,也给人一种阴森诡谲之感。 习惯了半夜惊醒的她,经常会在后半夜开始修习法术,那天她却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努力了很久都没办法定下心神来,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树林,她知道这片树林设有幻阵,且通往太清宫藏书阁,便立马折返,因为苍篱门第一百二十条戒律明确写着,除了掌门和长老,门中弟子一律不得擅闯藏书阁,违抗者定会受到严惩。 她可不想碰钉子,本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却不经意间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摸索着捡起来,才发现是块上等的玉佩,摸在手里凉丝丝的,手感极佳,看样子肯定值不少钱,一时见财起了贼心,便偷偷摸摸藏进了袖子里。 如今想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片树林向来了无人烟,谁会把这么名贵的玉佩丢到那儿去?如果不是有人像她一样误闯树林,说是那盗贼丢下的也不一定? “月痕?月痕你怎么了?”石敏见她突然发呆,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月痕恍然回神,急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石头,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石敏兴奋地直鼓掌:“这么说,你不打算走了?” 月痕低头苦涩一笑,挠挠后脑勺:“嗯,听你的,再过两天。说不定明天我师父真回来了呢!” “就是!我就说嘛!” 两人终于开怀笑了起来,只是月痕闪烁的目光中明显藏着心思。 看来,她又得找淡云步承受他的冷眼攻势了,不过这次她也许可以为苍篱门立下一功,不知道他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哈哈哈哈” 从夜冥王宫乾坤殿猛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震得殿外守卫膝盖酸软,一个个冷汗直冒。 今天天气晴朗,更是夜元重御驾回朝以来心情最爽的一天,原来边关传来消息,月池国的皇帝翘了,那些愚笨的臣子居然还拥立一个女人登位,有生以来几乎没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这一笑,夜元重差点笑断了气,好半天才缓过来,还是忍不住笑了两声:“哈哈你说,你们说,这月池国是真的没人了吗?居然哈哈,居然管个女人叫皇帝,哎呀!哎呀呀呀!真是笑死朕了不行了不行了噗哈哈哈哈” 丹陛下的文武百官见龙椅上的吾皇笑成那样,一个个更是乐得前俯后仰,其中自然有不少只是趋炎附势地应付,但唯独司马骏野铁青着一张脸。 v1 ------------ 309.第309章 至尊女帝44 在此起彼伏的狂笑中,他想起尸骨未寒的父亲,悲痛地闭上眼,心里又恨又气:夜元重这个无道昏君!父亲为国戎马一生,征战四方,到头来却是晚年凄凉!这狗皇帝不但不闻不问,死后连根香都没来上,葬礼更是草草了事。 如今为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真真是气煞人也! 夜元重很快发现了司马骏野的不对劲,登时止住了笑,指着他眉头一竖,怒道:“你!为何不笑?” 司马骏野冷傲地昂了昂下巴,索然道:“回陛下,臣笑不出来!” “哟呵!”夜元重不爽了,不舒服地在龙椅上挪了挪,摸着下巴,鼻子重重一哼,“大胆!这么好笑你居然敢笑不出来,存心不给朕面子啊!来!给朕来人,将这乱臣贼子重打八十大板!” 司马骏野怒极反笑,不等侍卫上前架他,已经大声笑了出来,只是笑不及眼,目光中满满的鄙夷和讥讽。 夜元重没好气地连翻了几个白眼:“现在才笑?晚了!来啊!给朕往死里打!” 众臣眼看着几个高大的御前侍卫把他压了下来,一个个吓的缩头缩尾,纵使有心里不服的,也不敢上前求情,不单单是有权倾朝野的太师给这昏君做后盾,更因他惨无人道狂妄自大,在后宫****嫔妃宫女,在朝堂折辱看不顺眼的大臣,还制定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刑法,甚至骄奢淫逸,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 群臣吓怕了,尤其是看着身边大胆觐言的同僚一个个惨死,大家渐渐的敢怒不敢言,现在连唯一的泰山北斗司马亮都死了,这昏君便更肆无忌惮,可叹大将一倒,司马家族也跟着失宠,司马骏野这回可是骑虎难下了。 岂料,棍子还没来得及打下来,大殿外陡然传来一声叱咤:“住手!” 众人皆惊,目光不约而同扫向大殿门口,只见一锦袍男子气宇轩昂,怒势汹汹走了进来,毫无避讳直指向龙椅上呆愣的夜元重,厉喝一声:“谁敢动我大哥?” “你你谁谁啊?”夜元重显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木木地坐着,六神无主。 在众臣讶异的目光中,陶醉一字一句冷声道:“司――马――锐!” 众人顿闻耳边一声乍响,全体震惊,尤其是夜元重,愣是被吓的从龙椅上滑了下来,面色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满目惊悚:“定定定定” “定你个头啊!”陶醉蔑视了他一眼,鄙夷的目光将众臣一一扫过,看到大哥同样震惊的目光时,他眉心蓦然闪现一缕星芒,身体瞬息转移,快如闪电,几乎就在众人眨眼之际,拉着司马骏野化作一道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倏地,夜元重一声惊叫响彻苍穹:“鬼啊――” 这道光芒一路飞掠,转眼便降落在城西的一座小寺庙内。 司马骏野茫然地扫视周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刚才明明还在大殿差点被那昏君当堂羞辱,竟然转移的如此神速。 “没事吧大哥?”一旁的陶醉目露担忧,想着自己这么突如其来定是把他吓坏了。 司马骏野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安心下来:“我没事,三弟。” 这时广场上一位正在扫落叶的小沙弥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陶醉合十道:“陶施主,您回来了。” 陶醉点点头,仿佛是这里的常客,微微一笑间气度从容,回头对司马骏野道:“大哥,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从长计议。” 司马骏野脸色微微一变,莫非三弟猜出了他的心思? 坐在静谧的禅房里,看着对面的陶醉慢条斯理地斟茶,他反而局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弟,我” 陶醉不动声色,轻描淡写道出他心中所想:“大哥是希望我回到朝中管管那个无道昏君?” “呃”司马骏野微微有些尴尬,沮丧地叹了口气,“是啊,如今这朝中上下多为太师党羽,这小皇帝更是昏庸无道,除了三弟你,唉,谁还救得了我夜冥国啊?” 陶醉冷冷嗤笑,端起茶杯轻啜:“这昏君确实够昏的,还不如月池国刚翘的南宫琦呢!要我回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把那小子换了,老子看到他就手心发痒,恨不得把他挠死!” “换?”司马骏野苦笑摇头,“换谁啊?他可是太师的亲外孙,哪儿那么容易换?” 陶醉思前想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行,大哥。我明天得回苍篱山,暂时还没精力管那小子,你给我点时间,等丫头那一劫过了,再” 司马骏野一急,口不择言:“哎呀三弟啊!月儿这一劫到底是什么啊?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陶醉望着窗外一根枯竭的枝干,眉头不禁蹙得越来越深,叹道:“我有预感,似乎就快来了” 静寂中突闻咔嚓一声,却是那枯竭的枝干莫名断了,吓得一群寒鸦惊慌飞窜。 翌日,天色阴沉。 月痕早早便来到太清宫正殿,一路上揣着那枚玉佩,把要对淡云步说的话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最后还是紧张得心脏扑通直跳,甚至手心冒汗,无所适从。 还好运气不错,月痕进入大殿时,他刚好坐在三清神位下闭目修炼,清俊的脸庞掩映在朦胧的烟雾中,淡雅中透着宁谧祥和。 她在门口静悄悄地看了许久,直到目光也随着玉鼎中飘出来的烟雾朦胧出水雾,方才定了定神,小声唤道“师叔” 淡云步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淡漠的神情波澜不惊。 月痕早就料到他不会理自己,心里倒也没多大的失落,往前走了两步,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她继续柔声道:“师叔,我有事” “出去。”冷冷吐出两个字,淡云步依旧闭着双眼,却眉头蹙了起来,胸膛不由得一阵起伏。 月痕苦恼地垮下脸,纵然努力将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还是觉得难如登天,只怪自己爱的太卑微,在他面前总是无法狠下心肠。 当然,这不代表她会退缩,哪怕再被他的九晟剑伤一次,她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师叔你听我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没等她把话说完,淡云步蓦地睁开双眼,冰冷而锐利的眸光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戳向她美丽的脸。 月痕一怔,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看着他,如同惊弓之鸟,嘴上越急越是吞吞吐吐:“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师叔” 淡云步冷冷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戳破那张绝美的容颜,就连声音都带着冷漠的危险气息:“我叫你出去。” 月痕一慌,连忙跪了下来,从怀里取出那枚色泽圆润的玉佩,急道:“师叔,你听我说,这是我在藏书阁外的迷踪林阵里捡到的,我觉得有可能是那盗贼丢下的,师叔你过来看看!” 闻言,淡云步敛去目光中的寒芒,眼神微愕:“什么东西?” 月痕心下一喜,急忙起身跑过去,郑重递到他面前,含笑的眸子闪闪发亮:“师叔你看!” 淡云步漠然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触及到上面镌刻的虎形图案时,双眼蓦地炯亮,一把夺了过来,抬头怒瞪她:“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儿!” “啊?”闻言,月痕脑子顿时一懵,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这这是你的” 淡云步心里一阵懊恼,难怪一直都找不到这块玉佩,原来是被她捡到了,居然还怀疑到偷书贼的头上去,她可真会没事添麻烦。 “行了,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我” “出去!”忍无可忍一声厉斥,淡云步语气明显加重,闭上眼睛,不再瞧她一眼。 没想到折腾了老半天竟搞出这么一件乌龙事,月痕又尴尬又失望,还以为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呢,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 无可奈何下只好退了出去,临出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月痕掩去眸中忧伤,苦涩一笑,悄然离去。 待她走远,淡云步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玉佩,脑海中恍惚映出了久远的画面,他失笑,眉宇间却染上一丝愁伤,幽幽呢喃:“玄墨” 为何此刻想到他的时候心里会有种莫名的疼? 曾经一心想要取他的性命,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心里不但没有了恨,反而想念到心疼 玄墨玄墨 顽劣又可爱的虎妖,你如今过的可好? 只可惜,远隔千里的东方玄墨,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他这一声问候了。 关于七煞阴阳掌被盗一事。 淡云步无时无刻不再纠结着这件事,然而目前仅有的线索只有死去的某位明阳宫弟子手中攥着的一块碎布,可那布料再普通不过,根本查不出盗贼的身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贼必定对苍篱山了如指掌,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偷书杀人然后撤离。 会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公然挑衅苍篱门? 淡云步越想越头疼,看着玉佩时,不禁灵光一闪! 对了!这枚玉佩虽然不是玄墨当年幻化的那一枚,却是他用九晟剑伤了他之后破损的一块,后来他找工匠打造成玉佩,说来也怪,他并没有要求玉佩制造成什么图样,等成品拿到手中时,其间居然镌刻着一只玉虎。 换句话说,这玉佩来自于九晟剑,自然是有灵气的。 猛然又回想起上回在杜绝城的遭遇,就是九晟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当时他曾听见一个声音唤他主人,莫非九晟剑中藏有剑魂? 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将那剑魂召唤出来,到时剑魂或许能以玉佩感应到那晚的迷踪林阵究竟有何人出没? 想到这里,淡云步目光炯亮,即刻施展法术祭出九晟剑。 蓝紫色交融的光芒瞬间从剑鞘中绽放,他手指成剑决,一缕寒光由指尖迸发,不过须臾,那光芒便在他耀眼的寒芒中化出了一道人形,凌空而立,眉目英挺俊朗,竟是个年约二八的少年。 然而表面年幼的他,一开口竟是满满的沉稳内敛:“主人唤剑魂何事?” 淡云步抬眸凝视他,目光中露出喜悦:“你是剑魂?” “是,剑魂无形,只是九晟剑剑体的一缕魂魄。”他恭敬回答,口吻严肃,甚至有些老气横秋。 淡云步微笑点头:“好,剑魂,有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剑魂单手按于胸前,俊朗的面容染上尊崇,俯首听命:“是,请主人示下。” 淡云步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徐徐将意念传输给他,剑魂一吸收,顿时目光凛然,蓝紫色的眸光乍现出那晚的画面: 夜黑风凉,冷月凄迷,树影婆娑间,某人的轮廓渐入眼帘 时值傍晚,太清宫雄伟的正殿门扉大开,殿内光线明亮,三清神位神圣而庄严,然而大殿里的气氛却是不同于冬日阳光的温暖,凝重的几乎有些诡异。 就在神位下,肃穆的大殿之上,并排各坐着三人,左边依次是玄音真人,空凝道长和赵文斌,右边则是清源道长,玉饶师太,以及尚显年轻浑身一股仙气的花浅幽。 除清源道长和玉饶师太之外,其余几个正是近期刚刚重返苍篱山的弟子,此刻六人加上主座上的淡云步破天荒齐聚一堂,场面那是相当隆重气派,当然,无疑是为了那件魔功秘籍被盗一事。 很快,凌炜森被几位同门师弟“请”进了大殿,一看那阵势,顿时吓得腿一软,陡然回想起数月前的一幕,那次因为和玉饶师太的弟子犯了色戒,被阴阳蛇给后来他几乎都不敢再往太清宫走动,这次突然被掌门请来,他早就忐忑不安,可又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 v1 ------------ 310.第310章 至尊女帝4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v1 ------------ 311.第311章 至尊女帝4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v1 ------------ 312.第312章 至尊女帝47 “主人!”剑魂无奈之下只好劝诫,“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欲魔现在并没有霸占她的身体,您不该伤她也没必要杀她。如今它在无情戏的体内已经开始变异,若此时再让他炼成七煞阴阳掌,就算是九金舍利也不见得能镇住他啊!主人!你必须尽快阻止他!” 脑海中一片惊涛骇浪,淡云步霍然惊醒,看着眼前白雪皑皑,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对于前世,他没有任何印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不过剑魂说的没错,她是谁并不重要!前世的自己他都不记得了,更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觉!既如此,又何苦纠结这个问题? 阻止戏子练七煞阴阳掌才是头等大事! 不知过了多久,有柔软的东西在腰间蹭了蹭,淡云步回眸,一只通体银白的麒麟顿时映入眼帘。 目光中露出一抹惊喜,他忙问:“白麒麟?你知道他在哪儿?” 硕大的曜石眸璀璨夺目,白麒麟温顺地朝他点点头,似乎想肯定些什么。 七煞阴阳掌第一招乃至阴寒冰掌,所以需得觅一处至阴之地,闭关修炼,这个过程可长可短,全看修炼者的资质和功力。 很显然,这世上除了无情戏,再难找出第二个拥有这般资质的奇人,他的胆魄无人能及,他如今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倘若真被欲魔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淡云步却完全没有把握能够阻止得了他,因为他是戏子,飞翼的丈夫 他一心想要他活着,而欲魔,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非死成魔。 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趁他闭关力量微弱之际除掉以防患于未然? 淡云步想了很久,直到不知不觉来到若邪(ye)山下,站在阴气弥漫的洞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喃喃道:“对不起,戏子,我不能拿你一条命来赌这天下数以万计的生命,在你没有被欲魔完全控制犯下大错之前,我只能” “只能怎样?”洞内突然飘来阴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狂肆冷笑,戏子俊美的容颜从阴影中闪现而出,宛如鬼魅。 淡云步看着他,大惊失色:“你你练成了?” 如此毫发无伤从洞中走出,莫非他真已练成寒冰掌? 魔眸血光闪耀,戏子笑容邪魅,丝毫不把他的惊愕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话语像在讨论天气般:“你说的是那本七煞阴阳掌吗?很遗憾,七掌我才练成了一掌。不过阿步你应该不会怪我没跟你打声招呼就取书吧?没办法,谁让你当时不在山上呢!” 淡云步怔忡间不由失笑,俊眸闪着不可思议:“你练成了不出半月,你居然练成了” 戏子挑眉笑得邪妄,丝毫不以为意:“阿步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喝一杯庆祝庆祝?” 闻听此言,淡云步眸中顿时闪过一缕杀气,冷冷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杀你的。” 戏子一怔,不禁狂肆大笑,笑过之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眯着桃花眼,眸中绽放的邪恶刻意让他看到,语气却极其懒散:“阿步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是你一直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呵就凭这一点,你永远都杀不了我!” 淡云步勾唇,溢出冰冷笑意,手中的九晟剑铮然跃出剑鞘,划出一道炫目的光,铺天盖地的杀气直逼向戏子。 情急下,戏子抽空谑笑了一声:“呵,有趣!”随即旋身轻而易举躲过攻击。 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跃到洞外一块雪地上,杀气纵横间,二人已过百招。 雪花不知何时幽幽飘落,将远处重峦叠嶂掩映得宛如优美仙境,在这天与地的白色间,他们隔着数丈的距离,冷冷对峙。 戏子恍惚忆起当年雨中一战,那场唯一的对决,他惨败在淡云步之手。 “阿步,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有下次,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一定会是你!”戏子冷笑,眸中杀气迸发,语气中含着警告。 淡云步冷然以对,表情淡漠无波:“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今日我若死在你手上,便是命,我淡云步绝无怨言。” 阴鸷的俊眸血光闪耀,戏子邪魅轻笑:“何必把话说的那么严重,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只是觉得很有趣,你居然会因为一本书对我起杀心!既然你觉得我非死不可,为什么不集合你们苍篱山那些老道一起来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心知肚明。”淡云步目光冷沉凝视他,试图从他血色的眸光中看到什么,结果居然只是一片血红,他叹息,直言,“戏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欲魔控制,残害天下生灵,令六界大乱!” 戏子闻言,只是微微一愣,目光中的杀气突然间浓烈,邪冷笑道:“呵呵,不得了,你居然连这个秘密都知道了,看来我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淡云步却笑了:“我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戏子,这一切皆是我的错,都因我逆天而为,求师父救你。到头来,不但害了师父,更害得你生不如死。早知今日,我宁愿当时可以做得无情一点。” “何止一点阿步?”戏子不知何时敛了笑,语气平静地有些诡异,“当年雨中一战你就该杀了我,可叹你连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都不知道!阿步,我从来没想过要毁天,我也不想灭地,我只想带着她,去我们梦想中的那片绿洲,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为什么?为什么注定了整个六界都要与我作对?我无情戏已经死了两次,不会再死第三次!如果杀我是你别无选择,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最后倒下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好!那我们就拼上彼此的信念,好好来一场对决吧!” 话落,剑气肆虐,横扫漫天雪霰。 灵蛇鞭在手,纵肆划空,宛如苍穹中一道霹雳。 二人闪电般交战,气势汹涌,杀气遮天蔽日 白麒麟幻化出曼妙女子,静观其战,锐利双眸闪着担忧,心里一阵紧张:殿下虽有九晟剑,却没有九金舍利,如何抵挡得了欲魔?这无情戏虽然未被欲魔控制,可力量却不容忽视,若他真要殿下的命,恐怕 “啊!殿下!”白麒麟一声惊呼,火速朝着那坠落的身影飞去。 不料,身未近,居然被灵蛇鞭捆得严严实实,重重摔在雪地上,转眼化出了原形,白麒麟眨着曜石般璀璨的双眸,再无力动弹。 一个俊美的男子在身旁蹲下,嘴角勾起邪妄的笑痕:“上古神兽么?呵,也不过如此!小麒麟,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的主人中了我的寒冰掌,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你那么可爱,不如” 不远处,躺在雪地浑身结冰的淡云步目露惊骇,却无奈发不出声。 戏子不动声色斜睨了他一眼,伸出右掌,魔眸闪烁着无比喜悦:“万年不死的灵兽之心,有了你,我的飞翼就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小麒麟,你来得刚刚好!” 不―― 淡云步心里陡然一声惊呼,然而却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白麒麟一颗银光闪熠的心攥入手掌,邪魅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散。 “哈哈哈哈阿步,谢谢你的礼物,飞翼知道了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只不过,你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阿步,后会无期” 淡云步闭上眼,聆听着他的声音越飘越远,心却在那一刻凄冷笑了。 只用了三成功力的寒冰掌根本不能置他于死地,原来戏子不过是想冰封住他那段关于欲魔的记忆。 就在那转瞬间,脑中某些记忆开始凝结成冰,只遗留下最后一丝意念: 无情戏,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是你总是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 醒来时,淡云步只觉得一阵冰冷的寒意渗入四肢百骸,禁不住一阵寒颤,他挣扎着坐起身,茫然地望着眼前皑皑白雪,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淡云步感到头痛欲裂,好半晌才想起一点线索。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太清宫修炼心法,途中好像有人来找过他,还交给他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何突然间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是如何受的伤? 一连串的问号纠缠在脑子里如何也理不清,淡云步干脆不再去想,撑着九晟剑,用劲浑身气力踉跄站了起来。 眼前一阵晕眩,他艰难地稳住身形,惊觉内力损失大半,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太冷,他必须先找个地方疗伤。 然而,尚未走出多远,眼前突兀出现了一道黑色背影,亮黑的裘皮大氅迎风猎猎作响,在一片茫茫雪海中显得格外醒目。 “你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这荒郊野岭还能遇到苍篱山的臭道士!看来老天这回总算开了眼,我那些兄弟们还能过个饱冬!” “你你是” “蒙――太――郎!”高大威武的身躯猛然转过来,犀利的眸光扫向淡云步,他长臂一挥,身后陡然出现几十只狼妖,纷纷张牙舞爪恨不得冲杀过来。 淡云步心一沉,握紧手中的九晟剑。 在小妖们的簇拥下,蒙太郎显然是个极有威信的老大,他凶恶地哼了一声,语带讽刺:“好一个臭道士!放着宽敞的阳关道你不走,偏要闯入我狼牙魔窟!兄弟们都拿出看家本领来,把这臭道士活捉回去做下酒菜!哼!这回我蒙太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煎炸炖炒!替我虎哥报仇!!!” 轰然间,所有狼妖齐齐围攻,狼烟滚滚盖过了漫天雪霰,杀气弥漫 要换做从前,这些小妖哪里是他的对手?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再加上法力凭空消损,本就心乱如麻的他只能强撑着应战,不消片刻已冷汗涔涔,力不从心。 与此同时,雪花纷飞的蓝天之上,石敏正在楚寒音的指导下学习御剑飞行,纵使高空中冰冷刺骨,小丫头依旧兴奋地直欢呼。 “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楚师兄我成功了!呵呵” 身后的楚寒音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的表情:“瞧你这得意劲,还好教你的人是我,要换做你师父,该要打你个骄傲自满了!” “哼!”石敏没好气地撇撇嘴,低头时鼻子不禁一嗅,面色大惊,“哇!好大的妖气!” “啊?喂喂喂!”楚寒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猛然间随着她俯冲直下,惊的连连大叫。 一落地,石敏就像脱缰的野马,奔腾冲向那群狼妖,楚寒音没辙,只好一同冲去展开猛烈厮杀。 石敏道行尚浅,自然不是这帮妖孽的对手,很快便被逼的连连败退,瞥到一旁同样强撑的淡云步,她眼睛蓦然一亮,大叫道:“掌门师叔?!” 不远处正和蒙太郎周旋的楚寒音一听,一个不留神吃了对方一掌。 结果,三人全军覆没 傍晚,狼牙洞内欢呼声一片。 领头的小妖狼爪子豪迈一挥,下达蒙太郎的命令:“大王有令,小的们现分成两组,一组牢牢看着这仨臭道士,另一组准备柴火烧开水!咱头一回宰人肉,要的就是他娘的效率!都给老子好好干,听见没?” 身后小妖甲探出脑袋来,垂涎欲滴指着铁牢里的三人,笑嘻嘻地问了一句:“那啥?咱先吃哪个?” 妖头领摸着下巴将三人一一扫过,垂眸沉思了一番,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大王倒是没交代,不过我特想吃那母的,那肉肯定比公的嫩多了!” 小妖乙指着趟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淡云步,贼眯眯一笑:“依小的看,咱还是把那半死不活的先吃了,免得到时候死了口味欠佳!” v1 ------------ 314.第314章 至尊女帝49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v1 ------------ 315.第315章 至尊女帝50 “粗茶淡饭,姑娘莫要嫌弃。” “怎么会呢?夫人你对我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羲和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心中一片宽慰:孩子,要不是你不辞辛劳一路将云儿背下山来,我那可怜的儿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不过还好,我这个做娘的这次总算没有错过 石敏见她突然失神地望着里屋的房门,不禁问道:“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累着了?” 羲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温柔浅笑:“没有,只是看着那位公子,想起了我早逝的儿子,他也那样俊朗,那样年轻。” 心知触到了她的伤心事,石敏自责地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啊,夫人” “没事,都过去了,你快趁热把粥喝了。” “嗯!”重重点头,石敏也不再多想,赶紧埋头填饱肚子。 片刻,里屋的门突然开了,淡云步缓缓走了出来,一下子怔住了厅堂内的二人。 “师叔?”果断放下筷子,石敏迅速离开座位,拦在羲和之前扶住他,“师叔,您醒了?好点没有啊?” 淡云步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复又将目光落到对面的妇人身上,莫名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萦绕心头,尤其看着那双仿佛蕴着万千情绪的眸子,他不由得心一恸,眼中情不自禁辗转出泪光。 羲和勾唇温柔一笑,掩去眸底哀伤,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公子醒了,快坐下来喝碗粥暖暖身子。” 他不语,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一不小心,眸中的泪光幽幽滚落,心一惊,他方才醒悟,礼貌地朝她行了一礼。 一旁的石敏急忙介绍:“师叔,这位是羲和大夫,昨晚就是她救了你,一直照顾你到天亮呢!” 闻言,淡云步面露感激,微笑着又朝她恭敬地俯了俯身,轻声道:“多谢。” 羲和隐忍住悲伤的泪水,摇头失笑:“瞧这孩子拘束的,还不如这位姑娘大方呢!快快快!坐下来喝粥!” 二人这才相继坐到椅子上,各端了碗白粥,咬着馒头,气氛说不出来的宁和,其乐融融。 这一日,阳光明媚,屋外的白雪开始慢慢消融,空气中透着冷冽。 淡云步刚走到门口,身后立刻有人为他披上了厚厚的大氅,回眸时,正对上羲和溢满笑意的水眸。 他淡笑,微微颔首,语含谦恭:“夫人。” “不必客气,我看你我甚是有缘,若是不嫌弃,认我做个干娘如何?” 闻言,淡云步愕然,望着她的双眸一下子耀出了星光般璀璨,不由自主点头。 院子里,石敏一边晾着衣服,一边面含笑容凝视着彼此相望的二人,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站在面前的就是一对亲生母子,那眉宇间的淡雅气质,竟是出奇的相似。 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普照着四合院每个角落,仿佛有种阳春三月的错觉。当然,这一切都是太阳神战隐刻意的。 高挂在蓝天之上,他俯视着院中相谈甚欢的母子,心情一片欢愉。可一回想弟弟之前所受的苦,他又忍不住哀伤起来。 对不起,行云,哥哥没能及时来救你。唉只怪这天下之大,哥哥真的顾及不过来啊!还好你没事,还让母亲救了,真是太好了! 战隐正失神间,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喂!你这大火球!想什么呢?” 一头的红发差点根根竖起,战隐羞恼望向来者,当触及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时,燃着浓浓烈焰的眸子情不自禁柔和下来,面露惊喜:“倾心?你怎么来了?” 敖倾心瞪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捋着肩上的秀发,漫不经心道:“来看看你这个万年大白痴啊!” 战隐不高兴地皱起眉,像个孩子似的嘟囔道:“你怎么不是叫我大火球就是大白痴啊?我我又那么大吗?” 倾心一听,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好好!你是小火球小白痴行了吧?喂!我问你啊,你娘那么疼你弟弟,你就一点也不吃醋吗?” “醋?”战隐故作无知孩童,憨憨一笑,“你瞧我这么忙,哪有空去买醋啊?” “哼!”敖倾心傲慢地白他一眼,“你这火球什么都好,就是太傻了!要是我父王母后这样,我一定醋淹东海!” “哈哈!”战隐乐不可支,“好啊好啊!到时候敖广叔叔又得求共公治水了!你又闯了一大祸!” “去!”没好气甩他一个白眼,敖倾心嘟着嘴巴表示很不开心。 战隐连忙止了笑,认真说道:“这个醋嘛!还是不要乱吃的好!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吃醋,你说我母亲怎么能这样呢?自己好歹也是个太阳,和行云这么好的相处机会也不舍得上来换我下去,他虽是她儿子,可也是我弟弟啊!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存心招我妒忌啊!受不了!” “呃”敖倾心有些无语地愣了愣,呵呵笑道,“原来,你吃的是这种醋啊?” 战隐茫然看她:“还有其他口味的醋吗?” 倾心连忙摆手,灵动的双眸神秘一转,成功岔开话题:“喂!你听说了吗?我雪宸哥哥回来了!” “哦?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我父王和几位叔叔亲眼看到的!只不过”敖倾心说着不由得面露担忧,“他现在的处境好像很危险,听心姐姐知道后不顾父王阻拦说什么也要下去保护他!喂!火球,你说我要不要也过去帮她?” “不行!”战隐果断一声厉喝,转眼又有些扭捏,“你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了只会帮倒忙,还是乖乖留在你的东海吧!” 敖倾心认真地想了想,郑重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听心姐姐一定也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一定会骂我的!” “呵!东海七公主是出了名的毒舌,也怕别人骂你?” “去你的!那可是我亲姐姐!而且这一千年来,她日夜思念着雪宸哥哥,从来都没有开心过!现在雪宸哥哥出来了,姐姐好不容易有了活力,我怎么能再惹她生气呢?” “四公主她”战隐听了她的话,不由想起一千年前,英俊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愁伤,“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四公主,想必很难如愿!” 敖倾心越想越气:“都怪那个南宫逸雪!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南宫璃!哼!明明不能给雪宸哥哥未来,还要缠着他不放!坏女人!” “你呀!嘴还是那么毒!” “哼!”敖倾心不以为然,傲气丝毫不减,“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找那只虎妖玩去!顺便也气气那个坏女人!” 战隐哭笑不得:“我说你傻啊!你要是拆散了他们,那坏女人就更有理由缠着雪宸了,到时候你姐姐” 敖倾心一听,猛地一拍脑袋,清醒过来:“对呀!我怎么那么傻?哼!都怪和你这大白痴待的时间太久,连我自己都变得傻了!” “这”战隐委屈地垮下脸,“这都要怪我?” 敖倾心横扫他一眼,嘴巴一撅:“哼!不和你玩了!” 说着淡紫色的身影幽幽一旋,瞬间化作一条紫白相间的巨龙游离而去,急得战隐连连苦叫:“别别走啊!我无聊死了陪我说说话嘛!你可千万别找那只虎妖啊!小心小心我醋淹你东海!” 半天无回应,他失落地低下头,喃喃自语:“真走了” 晌午时分,羲和将饭菜备上桌,走到里屋门口,看着软塌上正聚精会神运功疗伤的淡云步,笑若浮云。 石敏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时拿帕子小心地为他擦汗,瞥到他胸口微微洇出的血迹,心疼地皱起眉。 心目中如仙一般美好的男子,她向来只敢站在低处静静地仰望,如今他清俊的眉眼近在咫尺,仿佛水中之月唾手可得,令她弱小的心湖不由自主激起层层巨浪。 那一刻,耳边突然回响起楚寒音冷锐的话语:“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轰的一声,仿佛晴天一道霹雳,石敏猛然惊醒,下意识退离了数步,紧张地看着榻上的男子,心里连连自责:石敏啊石敏!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可是你未来的师父,你怎么可以异想天开呢?你只是仰慕他,只能仰慕他!对对他是师父,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不可以 站在门口的羲和刚好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黛眉不由微微一皱,心中叹息:想来这丫头是对云儿动了真情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师叔!师叔你怎么了?” 突闻石敏一阵惊呼,羲和陡然回神望去,却见淡云步不知何时口吐鲜血,运功不由中断,扶着床沿面露痛苦。 “师叔!师叔!” 看着蹲在面前热泪盈眶的石敏,淡云步伸手抚过她的下颚,温柔一笑,声音虚弱无力:“我没事可能是太极于求成,所以才” 石敏一听,迅速镇定下来:“那师叔就慢慢练,不要着急。” “不行,我莫名丢了几天的记忆,这其中肯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说不定还和盗书贼有关,所以必须尽快恢复法力,想办法找回这段记忆。否则,我寝食难安。” 石敏为难地看着他:“我知道,可是看到师叔难受的样子,小敏心里很难过。可惜我入门才半年,更谈不上什么道行,一点都帮不上师叔!真没用!” 微微一笑,他轻声呢喃:“怎么会呢?昨晚要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冻在雪地里了。何况你我将来还有一段师徒之缘,到时候我一定倾囊相授,不至于” 石敏见他犹豫不言,不禁疑惑:“不至于什么?” 他神情一阵恍惚,过了许久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 羲和静静立在门口,心里那个念头愈发强烈:不行!云儿大劫将至,若是不能尽快帮他恢复法力,到时候恐怕很难安然度劫。我不能再瞻前顾后,哪怕回到天庭遭受责罚,也要助云儿一臂之力! 心念一动,她迅速闪退到屋外,情急之下早把嫦娥的敬告抛到了脑后,强行从凡体中逼出元神,柔荑挥舞间,漫天金光洒落,然而正当她使用意念欲助淡云步时,眼前轰然一黑,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手火速将她拉了进去 与此同时,二人身处的医馆瞬间化作水中泡影,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石敏蓦地站起来,抬头望着高耸的山峦,再看脚下的雪地,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淡云步亦面露惊讶,环顾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医馆?二人分明正在山脚下的一片雪地上,顶着北风严寒无所适从。 “师叔?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遇到妖怪了?”回头看着面色沉冷的淡云步,石敏大胆道出猜想。 “不”他缓缓起身,情不自禁抬头望着蓝天,心中的感觉复杂极了,但有一点却十分肯定,“我想,应该是天上的神仙有意助我们。” 石敏一听,立刻展露笑颜,轻击掌:“对呀!羲和大夫心肠那么好!怎么会是妖怪呢?她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师叔!这样你不是有了个神仙干娘?太好了!” 淡云步苦笑摇头:“可是我连她是哪路的神仙都不知道,他日他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一定会的!”石敏上前扶住他,满脸欢笑,“师叔道行那么高深,想见个神仙有什么难的?而且我看那个羲和对你那么好,一定很喜欢你,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去苍篱山我们呢!” 闻听“苍篱山”三字,淡云步恍惚回过神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点回苍篱山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嗯!”石敏兴奋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什么时候能拜师叔为师啊?” v1 ------------ 316.第316章 至尊女帝51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色魔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v1 ------------ 317.第317章 至尊女帝52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v1 ------------ 318.第318章 至尊女帝53 唐权大摇大摆走到俩家丁前面,不怀好意地冲石敏笑笑:“哟呵!三十九姨太!可让小的找到你了!听说你跑到苍篱门拜师去了,可让我家老爷伤碎了心哟!” “你”石敏气结,咬牙怒道,“我又没过你家唐门,什么三十九姨太!那是我爹答应的!你家老爷要娶就去娶我爹好了!反正我娘死了他一个人怪孤单的!” 淡云步静听了一会儿,总算搞清楚了,失笑:“唐老爷都娶了三十八位夫人了,还想再娶?” 闻言,唐权这才细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双腿登时瘫软了下去,幸好身后两名家丁见势给扶住了。 “权叔!”门外,唐千峰亟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二话不说直接横在了中间,“哎呀!我说权叔啊!我老爹发神经你也跟着犯糊涂啊?他就那样儿了,再娶一万个女人也生不出儿子的!” 话音刚落,饭馆内哄堂大笑,连外面过路的也忍不住站在门口凑热闹。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哪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唐权急得捶胸顿足,“我的苍天大老爷呀” 唐千峰懒得再理他,回头看到淡云步,一脸喜色:“掌门大侠!你怎么会在这儿?” 淡云步呷着酒,不动声色:“你爹要娶我的徒儿,难道我要袖手旁观吗?” 唐千峰一愣,憨憨笑道:“呵呵!误会误会!我老爹啥人你也知道,他就爱耍小孩儿性子,我回头哄哄他就没事了!”话说到此,他突然双眼一亮,指着又重新坐回椅子的石敏,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你徒儿?” 天哪!他做梦都想拜的师父居然让这毛丫头给抢了先! 淡云步也不否认,自顾自地喝酒。 唐千峰站在那儿思忖了一番后,赶鸭子上架似的把管家和一干人等通通给轰了出去,自己则霸占了方才老板娘的位子,一阵憨憨傻笑。 看着这二人慢条斯理吃着饭菜,完全不想搭理自己,唐千峰心一横,掀了袍子重重往地上一跪,满脸虔诚:“师父!你行行好连小峰一起收了吧!” 闻听此言,淡云步愣是呛了一口酒,唐千峰眼疾手快连忙起身帮他敲背,逗得对面石敏噗嗤一笑。 淡云步却哭笑不得:“你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是跟着我修道,你爹还不天天诅咒我死?” “怎么会呢?我可以做俗家弟子,将来还是可以为唐家传宗接代的嘛!”唐千峰说着,郁闷地低下头,“主要是我这人太没本事了,胆儿又小,要是能像掌门大侠那样法力高强,将来就可以帮到戏爷了!可你们苍篱门收徒那么严格,除了找你走后门,我也没辙啊!” 淡云步无语,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两声应应景。 石敏听了他的话,可不依:“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可以走后门?师叔!我还没正式拜你为师呢!你不能收他!” 不等淡云步开口,唐千峰嚷嚷开来:“凭什么?就凭我跟掌门大侠的交情!而且我爹是凤凰镇首富,我就要走后门你管得着吗你?” 石敏气呼呼瞪他,越想越气:“纨绔子弟!师叔!你可千万别收这种烂人做徒弟!那样有损你的道行!” 唐千峰拽着淡云步的胳膊不依不饶:“掌门大侠!你更不该收这黄毛丫头!一看就发育不良脑袋缺根筋,这么笨的徒弟一定会累死你的!” “你才发育不良!”石敏气得痛骂,难过地看着淡云步,“师叔!他不是好人!” 看着这二人吵吵闹闹,淡云步反倒感觉一阵轻松愉悦,心情也跟着舒畅,笑睇两人道:“好了,收徒的事情以后再说。唐千峰,有件事情我要请你先帮个忙!” 唐千峰乐意地直点头:“师父你说,啥事我都帮你!” “关于你爹要娶妾的事,我希望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唐千峰一拍胸脯,成足在胸:“没问题!这回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他,别再做生儿子的美梦了!” 这话倒是挺合石敏的意,当即咧嘴大笑,惹得唐千峰大翻白眼。 淡云步满意点头:“那就好。” “呵呵,那我啥时候可以拜您为师啊?”唐千峰不死心步步紧逼。 那厢石敏目露嘲讽地横他一眼:“当然等我先拜了才轮到你!” 唐千峰瞪着她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软成柿子,苦巴巴望着淡云步,哭丧着脸说:“那好吧,只要能学到本事” 淡云步笑了笑,见他还像个孩子似的粘着自己,冷下脸来严厉道:“好了,你爹现在一定大发雷霆,回去好好劝劝他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来接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唐千峰乐得合不拢嘴,不由得搓了搓手,叫来老板又给二人添了几道菜,放下一锭大银子才屁颠屁颠跑了。 等他走远后,石敏有些不高兴地说:“师叔,你真要收那纨绔子弟啊?这财大气粗的能有什么出息?” 淡云步面色平静,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楚寒音有出息吗?” “他”石敏顿时语塞,低下头无言以对。 他不再说话,端起酒杯轻摇,长叹。 临近傍晚时,二人才风尘仆仆回到了苍篱门,淡云步不放心,亲自将石敏送到琼花宫门口才漫步离去。 石敏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就像一只欢脱的兔子,横冲直撞喜不自胜。 可是没想到,一进宫门就被两位师姐押到了大殿,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愣是给二人踢跪了下来。 玉饶坐在主座上满面怒容,瞪着她的双眼火花迸发,二话不说直接扬手下令:“孽徒!给我打!” 石敏大惊,嘴巴刚张开,鞭子已经狠狠抽在了脊背上,痛得她牙齿打颤,跪趴了下来。 琼花宫的鞭子不同于普通鞭子,上面密密麻麻镶着细小的银针,打在身上时,根根戳进皮肉里,看上去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啊!师父!啊!不要不要!师父!啊!啊”咬紧牙关,石敏趴在地上一边承受着鞭打一边朝着玉饶的方向艰难挪动,苦苦哀求,“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做错什么了?师父!啊!好痛!啊!不要啊啊” 玉饶冷眼瞪视她,丝毫没有怜悯之态,恶声道:“你这贱徒还好意思问?今天中午楚寒音告诉我,他上次下山捉妖时亲眼看到你和掌门有染!哼!难怪这段日子不见人影,原来是跟掌门幽会去了!石敏!你好大的贼胆啊!连掌门你都敢动歪心!” “不!”石敏大哭,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师父!啊!我我我没有啊!啊!啊” 她想好好解释,无奈那鞭子接二连三抽打在身上,几番折腾下终于疼晕了过去。 “哼!没用的东西!给我弄醒她!”玉饶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 手下弟子立刻端来一盆盐水,一股脑儿往石敏背上的伤口泼去。 “啊――”石敏撕心裂肺嚎叫,双手紧紧攥成拳,痛得眼前昏黑,颤抖不已。 一旁的女弟子略有不忍,犹豫地看着玉饶:“师父,还要打吗?” 玉饶叹了口气,话出口时竟然态度骤变:“算了!好歹是掌门看上的人,给她点教训得了!你们两个把她拖出去!从今以后,我玉饶再无石敏这个孽徒!滚!” 石敏虽然已经痛得神志不清,却清晰地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那一刻她反倒心里一阵欢喜。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被扔出琼花宫时,她回头看着两位目露怜惜的师姐,欣慰地发现,在这里生活的那段日子到底没有白活,至少她体会到了人性本善。 琼花宫离太清宫尚有一大段距离,为了去找淡云步,她强忍着疼痛,咬牙爬山,每走一步,她心里的欢喜就多加一分,因为那意味着她离他的距离又近一步,又近一步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那丫头回去会吃苦头,于是凌晨时分还是决定去一趟琼花宫。 也许是老天爷的怜悯,下山的路那么多条,却让他们在月光下的树林中相遇。 “小敏?” “师师叔”石敏欣喜过望,脚下顿时有了力,亟亟朝他奔去,“师叔!师叔!” 淡云步毫不犹豫伸手将她搂入怀抱,轻抚着她背上的伤,心一阵疼痛:“小敏没事了,没事了” 那一刻,石敏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了,靠在他柔软的怀抱中突然感到所有的苦痛都是值得的,她什么都不怕了 “对不起,小敏,我应该陪你进去的!我来晚了” “不!师叔,你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天意!师父她不要我了,我却好开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我,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 他轻叹,心疼不已:“傻瓜” 她笑,孩子似的将眼泪抹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呢喃着:“师父师父” 三日后,飞翼乘着落飞终于抵达月池国,先是去了一趟御药山庄,却没有见到斩柔,想来这丫头定是缠上五师兄了。 五师兄 飞翼又一阵恍惚,心里竟疼得难受,没有在御药山庄逗留太久,直接飞赴月池王宫。 之前已经听说才子当皇帝的奇事,如今亲眼看着眼前一身明黄龙袍,英姿威严的南宫璃,她还是惊呆了。 “哈哈哈哈!”南宫璃随手扔了奏折,潇洒走到她面前,容光焕发,美得整座王宫大殿都黯然失色,“飞翼,我就知道你听到消息一定会来探探虚实!怎么样?朕这身打扮是不是颇有君临天下的风范?” 飞翼上下打量她,不禁感叹:“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才子你是如何当上皇帝的?太不可思议了!” 南宫璃听了,却敛了笑,索然道:“说起来还有一段辛酸史呢!不提也罢!”说着反而刻意地打量起她来,“我说飞翼,当初你那一走可真是了无音讯啊!还好我力保傅老将军,不然这迂腐的老头真要带着全家几百口老少上法场了!为了一个傅子俊想想真是不值得!” “就是!你能想通就更好了!本来我也准备杀了那傅子俊,只不过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飞翼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张小北就是戏子的事情告诉她。 南宫璃哼道:“算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杀不杀他对我来说也没多大意思了!只要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他,否则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飞翼轻泛一笑,想起一些事,面色不由沉重:“对了,听说你的侄儿南宫武就是夜舞转世,是真的吗?” 南宫璃点头,神色不禁严肃下来:“还好,小武以后可以一直在我身边,等他长大了,我再把皇位还给他,然后” 然后她是不是可以四海为家去流浪了?可是为什么,想到这样的未来时,心里却像丢了什么似的,空落落? 看她突然间失神的样子,飞翼下意识问:“怎么?和东方先生还在闹别扭呢?早前就听说你最近招了好几个美男入宫,还把他们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才子啊,你不会已经和他们那样了吧?” “哪样啊?”南宫璃佯装不知,面上却戏谑冷笑,“你放心!我堂堂一国之君,这点自制能力还是有的!他们嘛,一般才貌双全才能入得了我的后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独孤才向来喜爱美丽的事物,刚好他们又有点才能,下棋奏乐吟诗作画还要和他们共商布阵军法,每晚把我忙得要死,哪有空那样?” 听着她滔滔不绝,飞翼不禁想象出那幅画面,简直叹为观止:“原来,他们是背后的谋臣啊!佩服!佩服!不过”她转眸促狭一笑,“人家东方先生恐怕要吃醋咯!” “哼!”南宫璃不屑一哼,“要的就是这效果!气死他最好!” 飞翼摇头,面对这样的才子实在是无言以对。 南宫璃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脑袋灵光一闪,美眸璀璨生辉:“不行!我不能一直驻军不动,要想办法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v1 ------------ 319.第319章 至尊女帝54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v1 ------------ 320.第320章 至尊女帝55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v1 ------------ 321.第321章 至尊女帝56 他似乎对于这样的问题很难回答,蹙着眉头沉思了良久,却突然凝视着她,唇角慢慢漾起迷人的微笑,下一刻,他伸手按住她洁白的颈,出呼意料吻上她的唇,深情卷入她的贝齿,缱绻的爱意已经不必言说。 那一刻,两颗悸动的心紧紧纠缠,忘情沉迷在彼此温柔的目光中,再不问俗世纷扰,朝堂纠葛。只有那梦想中的浩瀚海洋,潺潺流动着,水光潋滟 告别了年轻的帝王,他携着她的手,飞赴北海之畔,却意外地见到了敖听心。 冷漠地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什么都不必说,她已心头雪亮,不顾敖雪宸的呼唤,飞身直入云霄。 飞至广寒宫时,敖听心却无力地瘫坐了下来,泪如雨下。 嫦娥看到她,心猛然一跳,怀里的玉兔欢脱地蹦了出去,她美眸染上担忧,轻轻道:“他怎么说?” 敖听心苦笑摇头,拭去眼角的泪痕:“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早就爱上了南宫逸雪,那晚那晚我亲眼看到他摘下自己的护心鳞,和她和她在屋中缠绵到天亮我从来没看见他那样开心,那样满足嫦娥,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向他表明心迹,哪怕遭到拒绝,也好过如今” 揽着她颤抖的肩膀,嫦娥幽幽叹息:“雪宸也许只是一时沉迷,他会回头的。” “是吗?你那么了解他,你觉得他会吗?” “这”遥望层层云海,嫦娥默然无语。 那个温文尔雅又孤高淡漠的敖雪宸,心坚如磐石,岂会做出始乱终弃之事? 而听心的情伤,又有谁来治愈 敖雪宸大概永远都不会相信,这个从小欺负他的同龄姐姐,居然在背后偷偷爱了他两千多年。 这两千年来,他游遍五湖四海,从未遇到过让他动心的女子,直到在沁寒山下捡到那个可怜的弃婴,也许一开始只是怜悯,但经过后来的相处,志趣相投的他们再也离不开彼此。 他爱她,迫切地想要和她在一起,却碍于自己三千多年的岁龄,过分的接近时总觉得欺负了她。哪怕她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柔美少女,在他眼里,依然还是那么柔弱娇小,忍不住把她捧在掌心里,疼着,惜着,却不敢有所逾越。 直到在她美丽的双眸中看到了异样的情愫,他欢欣不已,为了她一句想去北海玩一玩,毫不犹豫摘下护心鳞,哪怕因此损失掉千年的道行,亦喜不自胜。 可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满心雀跃地将自己要娶南宫逸雪为妻的事告知父王母后时,却遭到了一顿严厉的训斥。 敖吉骂过之后,悲痛道:“我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龙族的婚姻虽然不受天条约束,但也不能任意妄为呀!” 龙王后在一旁唉声叹气:“是啊!那个南宫逸雪肉体凡胎,将来注定会生老病死。孩子啊,你怎么能为了这短短几十年,做出这种令龙族蒙羞之事?” 敖雪宸不明白,这跟她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什么妖孽,如何会让龙族蒙羞? “父王,母后,逸雪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而且我们真心相爱。如果仅仅因为她是凡人而令你们无法接受,孩儿可以教她道法仙术,助她成仙!” “成仙?你说得倒是轻巧!”敖吉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皱着老脸,苦口婆心劝说,“这世上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得道成仙,又有几个能做到?人类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明知不能为而为之,到头来只会给你带来灾难呀孩子!” 心里虽被搅得一团乱,可敖雪宸依旧目光坚定,挺直了背跪在父母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孩儿不怕!就算逸雪不能成仙,待她百年之后,孩儿可以同她一起进入轮回,以后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此言一出,龙王后顿时潸然泪下:“不,我的儿子” 敖吉却突然双目圆睁,气急败坏一掌掴在他脸上,怒道:“逆子!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你你要做出这种荒唐之事?你以为你死了下辈子还能再遇见她吗?姻缘自有天定,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注定不是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 从未流过泪的他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惊慌失措地攥着父亲的衣袖,苦苦哀求:“父王!父王!您就成全我们吧!我不能没有逸雪!不能没有她!哪怕只有这短短的一世,孩儿也认了!” 敖吉甩开他,态度坚决:“知子莫若父!我会不了解你的心思?若不趁早快刀斩乱麻,到时候你对她的感情愈发深厚,会眼睁睁看着她生老病死?你这糊涂儿多半会为了她犯下天条死罪!我敖吉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可让一个女人毁了你?” “不会的父王!不会的!孩儿发誓!只要您肯成全我们,到时候”他的心一阵剧烈的疼,咬牙,“到那时候,孩儿一定乖乖回北海,继续做您的儿子!绝不做出违反天条之事!父王!父王您就相信我吧!父王!” 龙王后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儿子可怜的模样,心一酸:“要不就成全了他们吧” 敖吉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虽不再言语,可听着儿子伤心得泣不成声,脸上微微开始动容。 “父王!”敖雪宸重重磕着响头,“孩儿向您发誓!若是将来为此犯下天条!就让孩儿从此孤独一生!断情绝爱!永远都不能跟逸雪在一起!” 闻言,敖吉缓缓转过身来,已老泪纵横。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同意了这门另类婚事,但条件是成亲之后必须留在北海。 一切按照龙族的礼节进行,四海龙王聚首,各路神仙纷纷来道贺,北海一片欢腾,可欢腾的背后,仙人们不禁唏嘘,身为龙太子,居然娶了个凡人做太子妃,真是万年罕见的奇事! 南宫逸雪倒不以为然,自从有了敖雪宸那片护心鳞之后,她在北海之中如鱼得水,快活得不得了,可再好玩的地方也总有玩腻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她窝在他怀里发起了牢骚。 “雪宸,我们出去游山玩水好不好?老是呆在这北海里好无聊啊!” 他用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回想起这两个多月来幸福快乐的生活,轻笑:“怎么会?你不是一直都很开心吗?我答应了父王,我们成亲后要留在北海,不可以到处乱跑!” “啊?”逸雪猛然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懊恼瞪向他,“这怎么可以?我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这海水里呢?我是人,我又不是鱼!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没有自由的生活,你居然还要一辈子把我困在这里?” 他连忙抱住她,温柔解释:“逸雪,你听我说,北海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父王我的母后,而且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是他们非要逼我留下来,是我自己对他们的承诺,他们是我最爱的父母,我不能让他们为了那件事情整日操碎心。你就迁就我这一次好不好,逸雪!” 秀眉紧蹙,她还是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你以前不是也经常离开北海吗?而且还在月池国当了十几年的国师,为什么现在不行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以后去浪迹天涯,去闯荡江湖!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我”无奈之下,他只好道出真相,“对不起,逸雪。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让父王和母后安心,因为我答应了他们,将来若你注定生老病死,我会袖手旁观,绝不违反天意。” 闻言,南宫逸雪突然目光冷凝:“你的意思是说,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慢慢变老,然后死去?” 喉咙一阵梗塞,他为难地看着她,心中酝酿了好久,方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南宫逸雪一时怔住,过了片刻才醒悟地冷笑一声:“我差点忘了,你不但是北海龙宫的太子,还拥有不老不死之身!而我,呵,不过是个只能活上几十年的凡人。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去找更多更多的女人,是不是?” “不!逸雪!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你只是不想让你的父母难过,为了做个孝顺的好儿子,你就想自私地把我困在这里,直到我死!”逸雪悲愤交加,她原以为他可以为了让她在海中生存摘下护心鳞,一定也有办法让她长生不老,可是没想到 敖雪宸皱着眉头,握着她的手一时无言反驳,只能低下头:“对不起,我” 她淡哼,一把将他甩开,冷冷道:“敖雪宸!我只问你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愕然,抬头面色苍白,难以回答。 南宫逸雪安静地看了他片刻,嘴角慢慢扬起一丝冷笑,语气凉薄带着嘲讽:“没关系!你就留下来做个听话的乖儿子吧!我南宫逸雪绝对不会老死在这片海里!后会无期!” 说罢,她转身腾游而去。 “逸雪!”敖雪宸心慌意乱,忙不迭追上去,“逸雪,你等等我!” 不顾一切跃出北海海面,逸雪一上岸,态度决然,径直向丛林奔去。 敖雪宸在后面紧追不舍,伸手一把攥住她握拳的手腕,急赤白脸道:“别这样,逸雪!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她冷哼,斜睨他一眼:“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要么抛开一切跟我走,要么就松开你的龙爪子放我走!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吧!” 闻言,敖雪宸不由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心爱的女子,眸光闪烁,哽咽着如何也说不出话来:“我我” 逸雪冷静得可怕,她漠然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过脸去,冷笑道:“看来真是我异想天开!敖雪宸――”说着停顿了一下,她闭上眼胸口一阵起伏,平静道,“我们结束吧!” 话落,她强行推开他的手,如同重获自由的飞鸟,果断冲进了茂密的森林。 刹那间,敖雪宸只觉得眼前光影交错,过往在一起的画面一一浮现脑海,他浑身颤抖,蓦然望向那道远去的背影,心中两个念头疯狂大战 下一刻,他铁了心,再不顾身后的北海,狂奔追逐而去。 森林深处,翠绿盎然,鸟语花香,旖旎风光美不胜收,他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失落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开怀笑了。 “雪宸,你不后悔?” “不!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逸雪,不要离开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可是我会老死啊!” 他突然皱眉,松开手,定睛望着她,心中一番挣扎后,才道:“我带你去昆仑,求我师父赐予仙丹,或者求他直接收你为徒!” “你师父?谁啊?” “他是元始天尊,位列三清之首。” “真的?”逸雪面露惊喜,兴奋地抱住他,“太好了雪宸!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轻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敖雪宸满足地闭上眼,微笑呢喃:“无论如何,哪怕倾尽我的所有,都要让你快乐。逸雪,我爱你。” “我也爱你,雪宸!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昆仑,好不好?” “好!” 昆仑山,一半终年常绿,另一半,却是长年积雪不化。 逸雪远远看着这座奇异的山峦,震撼之色无以言表。 据说昆仑有两位主人,白雪皑皑的一半住着元始天尊,而青山环翠的另一半,则住着太真西王母。 一半单调苍白,安静宁谧,另一半光线绚烂,仙雾缥缈。二者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视觉盛宴。 据敖雪宸所言,这元始天尊原本居住在三十六天中之玉清境,有紫云之阁,碧霞为城,可他老人家偏爱人间山山水水,尤其那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更是他心头最爱,所以借了西王母这处宝地,偶尔下来炼炼仙丹,对人间收的几位徒弟指点一二。但每次下凡,他首要之事还是约西王母在昆仑山巅下几盘棋,无论输赢都抚着胡须兴高采烈地下山。 还好他们这次运气不错,正逢二位仙者于山峦之巅沉着对弈。 隔着远远的距离,敖雪宸拉住逸雪,示意安静等候。 “天尊今日何故?已连续输了三局!如此这般心不在焉,莫非有烦心之事?”西王母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美丽的容颜温婉娇柔,仙姿玉骨。高贵华丽的外表下,闪烁着母性般慈蔼的辉芒。 “唉”元始天尊抚须长叹,明亮的双眸倒映着王母身后的色彩,可心中却依旧黯淡无光,“昨日同我那师弟太上老君周旋了整整一宿,这老小子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雪宸将来当此重任,说那孩子太过感情用事,尤其对儿女私情执迷不悟,将来恐怕会误了大事!” v1 ------------ 322.第322章 至尊女帝57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v1 ------------ 325.第325章 至尊女帝60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v1 ------------ 326.第326章 至尊女帝61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v1 ------------ 327.第327章 至尊女帝62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v1 ------------ 328.第328章 至尊女帝63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v1 ------------ 329.第329章 至尊女帝64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v1 ------------ 336.第336章 至尊女帝71 飞翼心中大惊,会是谁呢?难道是戏子?可他一个凡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莫非是灵姬?可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越想越觉得蹊跷,尤其是那场特别真实的梦,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真的和戏子去过楼兰,可他却矢口否认,而且,而且离开了戏子那么久,她居然一点都不想念他,反而心心念念着五师兄。 目露惊骇,她不禁抚摸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不敢想象自己渐渐变化的内心。 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在怀着他的孩子的时候还想着别的男人?这太疯狂了!这不是她!这绝对不是她! 敖雪宸看着她突然六神无主慌措起来,忙握住她的手,默念法决,施加内力稳住她焦躁的心。 窗外,躲在暗处的灵姬远远瞧着,心里暗叹:这个敖雪宸!摸谁的手不好,偏要摸戏爷女人的手!哼!要是让爷知道了,就算九金舍利不在他体内,那也是死路一条!嗯不行!我得赶紧把这女人弄回去,免得误了我的大事! 片刻后,飞翼感到怀里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却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好像心里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怎么会这样?”抚着心口,飞翼喃喃道,“到底是谁?他(她)究竟想干什么?” 敖雪宸缓缓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答道:“他想让你长生不老,却没有想到反而害了你。人生在世,有所得便有所失。虽然你已拥有不老之身,但终究无法驾驭这颗万年灵兽之心。我想,过不了多久,这颗心就会完全占据你的意念,封印住你的灵魂,以你之身达到复活的目的!” 闻听此言,飞翼顿时吓了一跳:“什么?万年灵兽?” 若不是曾经亲眼看着戏子神奇复活,她如何也不敢相信敖雪宸的话,可如今,回忆起这段日子以来心里不断相冲的诡异感觉,仿佛身体里真的多了一颗心,潜意识里控制着她的思想,一不小心就让她迷失了自我,尤其近日,她疯狂想念着五师兄,以至于身心俱疲,甚至隐隐感到一种恐惧。 “这颗灵兽之心已经同你的心脏融为一体,再难分割,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的心反过来控制它。当然,无论有多难,我都会帮你!”说着,敖雪宸微微一笑,坦诚的目光溢着浓浓温情,让人倍感亲切。 飞翼笑了笑,却掩不去眉间哀愁:“谢谢你,雪宸,还好认识了你,不然我又得去打扰东方先生了。” 如今东方玄墨几乎夜夜留宿在皇宫里,才子把他当成镇国之宝似的,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甜蜜的夫妻生活。 “你是陛下的故友,自然也是我敖雪宸的朋友,为朋友效劳,是我的荣幸。”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斟了杯茶,递给她时满脸温柔笑意,“方才我已用法力暂时镇住了它,你可能一时还不能适应,过两个时辰就会好的。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容我再好好想想,三日后给你答复可好?” 飞翼点点头,满怀感激:“有劳了。” “现在感觉如何?” 飞翼下意识地抚上心口,沉吟道:“好像跳得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不过雪宸,我还是有一点不明,你是如何看出我体内存在两颗心的?” 轻叹一声,他幽幽道:“因为你体内的那颗心为昆仑四神兽之一的白麒麟所有,它的脉象很特殊,瞒不过我。” 昆仑神兽? 飞翼惊叹不语。 灵姬远远看着敖雪宸那张温柔含笑的俊美脸庞,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仿佛那张微笑背后有什么东西刻意隐藏着,令她不由自主心悸慌乱。 又是一夜云雨****,遗留下满室缱绻。 清晨,南宫璃突然醒了,触摸到身旁空空如也,不禁吓了一跳,猛地大叫了一声:“玄墨!” 然而,静寂的寝殿却无一声回应。 南宫璃心里一阵恐慌,来不及细想,慌忙披上龙袍,套上长靴就往外冲。 沿途寻寻觅觅,顾不得冰霜拂面的刺骨严寒,她焦急万分,好害怕那个傻男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一颗心直往下坠,往下坠 直到瞥见城楼上那道迎风而立的墨黑身影,南宫璃瞬间喜极而泣,狂奔上阶梯。 “东方玄墨!”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怒喝,他转身时,胸口愣是吃了一掌,踉跄直往后退。 南宫璃步步紧逼,直到他后背抵着女墙再无退路,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悲愤叫道:“臭男人!谁准你到处乱跑的?” 东方玄墨感到甚是无辜,揉着生疼的胸口,委屈嗫嚅:“谁乱跑了?不还是被你这疯女人逮着了吗?一天到晚缠着我,烦不烦哪?” “你说什么?”大叫一声,南宫璃伸腿又踹了他一脚,恼羞成怒,“是啊!我就缠着你怎么了?我告诉你臭男人!以后再敢不经过我的同意随便玩失踪,我南宫璃就天天杀老虎!吃虎肉!” “哇!这么狠啊?”东方玄墨故意大吃一惊,转眼却嘻嘻哈哈,“吃吧吃吧!反正吃的又不是我!” “你”南宫璃气结,咬牙瞪着他,却一不小心,泪水滚落下来。 笑意顿时凝固在嘴角,东方玄墨心里一阵惊慌,看着她,紧张得无言以对。 岂料她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哭泣。 “喂”东方玄墨有些欲哭无泪,憨憨笑道,“你个疯女人,又玩什么花样?别闹了好不好?我不是在这儿吗?又没死哭什么哭?” “闭嘴!给我闭嘴!”连续几个拳头砸在他的胸膛上,南宫璃悲愤交加。 无奈,东方玄墨只好乖乖闭上了嘴,任由她眼泪鼻涕蹭湿了衣襟,幽幽叹息。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他不过才走了一小会儿,她就难过至此,如若离去,叫他如何忍心? 璃儿啊璃儿,为何越到最后,我们越是难以分开?我明明已经学会了对你狠下心肠,可为什么无法坚持下去?你可知道,这种欲走又不想走的感觉,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好半晌,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抿唇轻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其实我就是觉得闷了,出来转转而已。乖啦,不哭了!” 南宫璃哼了一声,重重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罢手,愤恨道:“我决定了!我要陪你一起应劫!我要看着你!你要是敢死,我立马跟着你下黄泉!” 东方玄墨大惊,连忙攥住她的肩膀,直视她冷厉的双眼,心陡然一痛:“你这疯女人!你真的疯了吗?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怎么还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你想气死我吗?” 南宫璃一时火大,不管不顾大叫:“什么一国之君!我才不稀罕!大不了提前传给武儿,有国师在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你不是一向不赞同我当这个皇帝吗?好!那我不当了!碧落黄泉!我南宫璃誓死跟着你!” 一番激昂的话不经意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泪水悄然滑下时,他瞬间哽咽住:“你你这疯子” 她突然泣不成声:“你知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玄墨” 他却转过身去,无力地撑着女墙,咽下泪水,狠声道:“你别异想天开了!我是不会带你走的!” 她冷笑,口吻决绝:“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你走到哪儿,我就带兵杀到哪儿!就算打下整个天下,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他摇头失笑:“南宫璃啊南宫璃,你真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你以为拥有了天下,就能够主宰我的命运吗?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如果没有他,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死了,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没有机会遇见你,如果没有他呵,我连东方玄墨这个名字都没有” “什么意思?”南宫璃惊惶不已,一把将他拉转过来,急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他是谁?” 他只是惨淡笑着,慢慢靠着墙壁蹲下去,痴痴发呆。 “东方玄墨!你说话呀!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说!你说呀!”低头瞪着他失神的目光,南宫璃只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而他始终都不再言语,垂眸静静看着城楼下的雪景,唇角微微漾起一丝弧度,却很快被寒霜覆盖,凝固成凄凉。 南宫璃看着他,抑制不住的泪水汹涌流淌,声音里却尽是咄咄逼人:“你不说是吧?好!” “好”字尾音刚落,她长袖一甩,已毫不犹豫跃下城墙,宛如一只受伤的鸟儿,直直往下坠落。 东方玄墨一颗心猛地提了上来,陡然起身跳下去,明知道她会轻功不可能摔伤,可还是在那一刻惊慌失措。 抱着她缓缓降落在地面,他深情凝视着她含泪的明眸,心疼到窒息,方才清醒。 “疯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这种烂招能不能别再用了?除了用生命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我威胁你了吗?”她冷冷嗤笑,一掌拍开他的手,骄傲扬着下巴,“东方玄墨!你永远都是这么没用!” 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他忍无可忍,一把将她箍进怀抱,紧紧的,直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我是没用!自从认识了你这个疯女人,我东方玄墨就像个傻瓜一样任由你玩弄!可这次不一样!你以为施点苦肉计就能动摇我吗?”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怕生灵涂炭,怕人间地狱!更怕以后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璃目露惊骇,可对于他的话,却离奇懂了。 难道,这就是太白金星所说的大劫吗? 可这是关乎人鬼神三界的大事,哪轮到他一只妖怪在这里杞人忧天?真是好笑! 然而心念电转,她心头猛然一跳:“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深知她的聪慧与才能,就算此刻不说,她总会查到蛛丝马迹,与其由着她将来任性疯狂,不如让她早日知道真相,认清事实,就算说服不了她,也好过继续圆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一番思忖,他犹豫着松开双臂,轻轻将她身上的龙袍拢了拢,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愁绪染上眉睫,柔声道:“外面冷,回去再说吧。” 南宫璃对上他黯淡的眸光,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却不知该如何诉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缓缓走向那扇巍峨宫门。 未央殿内,文武百官早已整装聚齐,在焦急的等待中,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只有敖雪宸和几位元老一直保持着沉默。 大家无非都在讨论皇帝近日与安王如何亲密恩爱,几乎夜夜共度春宵,以至于荒废了不少国家大事,有的甚至夸大其词,说什么长此以往,国之将亡之类的话。 敖雪宸静静听着,波澜不惊的容颜背后,却是心如刀割。 直到垠喜公公远远跑来下达陛下口谕,众臣方才一一散去。 敖雪宸走出殿门时,一束暖阳斜斜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精致的轮廓美得如梦似幻,却因着唇角一抹苦笑,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漫步在雕栏画柱的空中走廊,凛冽的朔风卷起雪霰,无情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恍若未觉,涣散的眼眸漫不经心扫过御花园里的雪景。 琼枝玉叶,粉装玉砌,满园皓然一色,好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他淡然而笑,眉宇间没有太多的情绪,好像灵魂已经飘远,眼前尽是隔世般的陌生。 然而,还是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什么?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真相?”手中看到一半的奏折猛地扔到对面男人的胸膛上,南宫璃蓦然起身,目光中尽是愤怒与狠厉,扬起凉薄的唇,嗤笑,“东方玄墨!你可真是重情重义啊!为了那个淡云步,你忍辱负重这么久,还千方百计隐瞒我?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 v1 ------------ 337.第337章 至尊女帝72 东方玄墨低着头,默默蹲下身捡起奏折,放回到桌上,方才叹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让你来决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妄想你会等我回来” “少跟我废话连篇!”她厉声打断,眸中火焰燃烧,“那个淡云步死不死关你屁事?何况你还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就算他曾经救过你,你们也两清了!你脑子被驴踢了啊?云真那个老头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这蠢虎!我看连猪脑子都不如!气死我了!” 纠结的眉头无奈打结,东方玄墨愁容满面,小声反驳:“他他那次不是故意的,而且” “我呸!”南宫璃一脚踢在桌脚上,怒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那些屁话?我告诉你东方玄墨!从现在起!你哪里都不许去!就算走了,我也会派人把你捉回来!” “璃儿!”他上前拉住暴跳如雷的她,苦心解释,“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是单纯为了报恩,淡云步他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转世,六界之内唯有他能永远镇住欲魔!而且这次不是他会死那么简单!他不但会魂飞魄散,还会万劫不复!如果事情演变成那样,即使有九金舍利,也不可能永远镇住欲魔,六界迟早大乱,人间会变成可怕的炼狱,到时候我们同样是灭亡!” 闻听此言,南宫璃一时愣住,回想起太上老君的话,顷刻明白过来,可对于他的话却不以为然:“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不懂!天上那么多神仙,凭什么要你牺牲?淡云步既然是行云转世,老天爷不就是他爹?他爹都不管他的死活!你一只虎妖凑什么热闹?” 他握着她的手,苦笑叹息:“璃儿,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我们都必须学会割舍和放手。行云殿下不能有事,而我,只不过是一只卑贱的小妖,死不足惜!若能为这天下苍生做我力所能及之事,也不枉我苦苦修炼了千年。但你要相信,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我东方玄墨就算只剩下一缕孤魂,也会誓死守在你身边” 她冷笑,瞥到他眼底的哀愁和坚决,目露讥讽,攥紧了他的手大声呵斥:“放手?为什么要放手?我不放!我南宫璃的责任,我自己会承担!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就你一只小妖也想拯救天下吗?以卵击石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死不足惜?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没错!你是自私!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可偏偏还是让我情不自禁沦陷!东方玄墨!你真是可恶!把我玩得团团转之后再无情抛开去做你自以为无比高尚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在我的心上?你倒好,死了一了百了!混蛋!” “璃儿,我”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敖雪宸!我要他施法控制住你!这段日子你休想逃!” 说着,她强行拽着他往外走,不巧迎面正对上一脸平静的敖雪宸。 不等南宫璃开口,他已冷声道:“陛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是福是祸自有天意,我不会阻止他的。” “你!”南宫璃大失所望,感觉到自身动弹不得时,更是怒火中烧,“敖雪宸!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漠然不语,看着她身旁泪光潸然的男人,目光中却多了一丝笑意。 “不是他,是我。”东方玄墨慢慢挣开了她的手,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好累,璃儿,我真的不想在走之前看到你这个样子。这件事情我必须去做,而且非做不可。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哈哈哈哈!”她突然放声大笑,泪珠却一滴接一滴的滚落,痛哭呢喃,“懂你呵可谁来懂我谁来懂我” 她的话,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刃,深深剜着两个男人的心。 在经过片刻的沉默后,东方玄墨好不容易稳住了波涛汹涌的情绪,平静道:“既然大家都把话说明了,那我也该走了。劳烦国师好好照顾陛下,如若不出意外,一个月后我就会回来,但若不幸” 话说到这里,他轻轻一笑,抬眸看着泪流不止的南宫璃,犹豫着始终没有再去触碰她,只是幽幽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注定我要经历这场磨难!那我只好接受。只要我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和地,哪怕让你恨我,我也不后悔!若我归来,你已不再爱我,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在我心里就好。心里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呵!废话!”她冷笑,不顾泪流满面,狠声道:“好!好啊!你走!马上给我滚!我南宫璃身为月池国的皇帝,有的是美男臣服在我的脚下!至于你这个自不量力的臭男人,朕不稀罕!!!” 自嘲一笑,他已无言相对,转身时,只觉得浑身颤抖举步维艰。 “东方玄墨!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歇斯底里地哭着,喊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敖雪宸亲眼目睹着这场离别,心头一片凄凉。那一刻,他居然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呆呆望着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子,听着她哭到嗓音沙哑,精疲力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阴暗下来,阁楼忽然起了一阵飓风,像刀子一样猛刮在脸上,屋外的大雪早已漫天飞舞,狂风呼呼怒啸,一场暴风雪来得猝不及防。 敖雪宸猛然清醒过来,脱下裘袍慌忙给她披上,如此轻微的力道却压得她整个人软了下去,他心一疼,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搂入怀抱,颤抖着声音低低呢喃:“逸雪,你还有我,还有我” 南宫璃双目无神,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傻傻愣在那里,心好像被人挖空了,什么也感受不到。 隐忍了许久的泪滴终于悄悄滑落下来,敖雪宸紧紧抱着她,好想把自己的力量全部灌输给她,最终却只能无力地闭上眼,任泪水滑过嘴角 入夜,暴雪渐歇,北风却仍在呼啸着,大有铺天卷地的气势。 寝殿内暖炉燃得正旺,隔绝了冰天严寒,静谧而温暖。 清退了宫女和内侍,敖雪宸孤身坐在床畔,看着软榻上昏迷沉睡的女子,俊眸中尽是担忧。 东方玄墨走了,南宫璃因此执念癫狂,若不是他施法令她安静地睡去,这个笨女人一定会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是的,他嫉妒那只虎妖,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可同时,他也敬佩这只虎妖,本是妖孽,却有着大仁大爱,为众生死而后已的决心。 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大难,敖雪宸反倒释然了,握着南宫璃的手,柔声自语:“逸雪,振作起来吧!人间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完成!我们三个注定要为大义而牺牲,他不过是先走了一步,相信我,再残忍的分离,都是为了最后完美的团聚!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一大早,飞翼路过安王府时,听见里面的哭声此起彼伏,不免疑惑走了进去。 来到内院时,但见朱细和王二花两个胖墩相拥嚎啕大哭,四周的侍女小厮也跟着嘤嘤哭泣,侯粗则蹲在树上,尖嘴猴腮的脸上像写了个“囧”字,撇着嘴,刻意憋着眼泪。 飞翼打量着他们,有些哭笑不得:“大家这是怎么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投来注目礼,朱细愣怔了片刻,突然推了王二花,捶地大哭:“呜哇老大啊呜呜哇呜” 众人一见他这般丑态,竟一个个被逗得噗嗤而笑,小蔡白嫩嫩的脸蛋抽搐了好几下,蓦地一声尖叫:“笑什么笑?王爷都走了,还不使劲哭!哭一定要把我爷给哭回来啊!呜呜”说着也蹲在地上抱头哇哇大哭。 那厢朱细听到他的尖声厉叫盖过了自己,肥厚的嘴唇恶颤了两下,不服气地又提高了音调。 “哇呜老大你快回来” “啊爷啊我的爷啊” 侍女小厮一个个木头似的杵着,全场就眼巴巴看着他俩拼哭劲,有的挖鼻孔,有的盯着天空发呆,有的勾肩搭背直接散了,唯独王二花还抽噎着,抹了把脸,继续流泪。 飞翼看着这出闹剧,心里有些担忧,遂抬头问树上的侯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东方先生出了什么意外吗?” 侯粗嗅着鼻子,委屈道:“风间姑娘,你就别问了,俺俺伤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侯粗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老大老大他他去苍篱山救火了” “救火?” 没等飞翼反应过来,侯粗愤懑大叫:“还不就是为了那个淡云步!他马上会遭遇一场劫难!老大去帮他渡劫了!这一去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说着也捂脸痛哭起来,一边捶胸一边踹着树干,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什么?”飞翼大惊,心脏狂跳不止,神情陡然慌张起来,“五师兄” 那一刻,她竟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后,惊觉心口一阵剧痛,几乎跌倒。 侯粗哪里顾得上瞧她一脸异状,压抑了许久的泪水一股脑儿涌了出来,悲痛哀嚎:“老大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呀呜狐狸没了老狼跑了呜连你都不要我们了老大我恨你呜呜” 朱细一听,叫得更加凄惨:“啊呜呜哇呜老大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呀可不能死在那破山上要是你死了我我也不活了哇呜” 神情慌乱的飞翼根本充耳不闻,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冲。 三天之约一到,敖雪宸便早早在府中大厅静候,可左等右等,几个时辰过去了,飞翼仍旧没有出现。 敖听心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忍不住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看她是不会来了,说不定根本不信任你,辗转去找那个东方玄墨了。” 敖雪宸皱了皱眉,对她的话丝毫不以为然:“东方玄墨已经走了,她怎么找?我想肯定有什么急事耽搁了。” “你总是这样,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敖听心有些不高兴,可看着他忧愁的样子还是不由得心中酸疼,“好了,这几天为了陛下你也累坏了,我在这里替你等吧,她若来了我立刻去叫你,好吗?” 敖雪宸回头看她,疲惫的眉宇间染上一丝淡淡笑意:“谢谢你,听心。” “那还不快去?” “嗯。”走出大门时,敖雪宸又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梅林中的某个角落,眸光微微一亮,不动声色离开。 走入寝室的那一刻,突然嗅到一股异香,他忽觉身体一轻,赶忙坐到床畔稳住心神。 可恶!这妖孽居然在他的卧室神不知鬼不觉地施了魅惑之法,她究竟想干什么? 正想着时,惊觉浑身酥软,身体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着,一团****攒积在心里,堪堪爆发。 敖雪宸目光一凛,破天荒惊措不已。 好厉害的魅术!!! “哈哈哈哈”一阵妖娆柔魅的笑声如惊雷般在耳边乍响。 敖雪宸蓦然抬眸,目光锐利盯着眼前,只见一团绿光中幻化出一道人形,一身幽青色的霓裙勾勒着曼妙窈窕的身姿,妩媚艳丽的笑容勾人魂魄。 “妖孽!你”双手握紧拳,敖雪宸又急又怒,却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呵呵”灵姬掩唇娇笑,踩着莲花微步扭捏走向他,柔细的嗓音甜的几乎要滴出蜜来,“哎哟我的国师大人,不要那么激动嘛!我知道我是个妖孽!我若不是妖孽,怎么勾引国师大人呢?呵呵” v1 ------------ 338.第338章 至尊女帝73 敖雪宸快要气炸了,没想到防了她这么久,最后竟然中了她的魅术,这简直比杀了他更可怕。 灵姬见他痛苦挣扎的模样,美眸闪过一缕幽冷的光,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但凡拥有七情六欲者,一旦中了我的梦死醉生蚀心媚骨毒,都休想摆脱!” 敖雪宸重重喘息着,咬牙冷冷道:“妖孽!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灵姬忍不住大笑,饶有兴味打量着他,“国师大人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呢!比起那个淡云步倒是有趣的多!呵呵!”柔媚娇笑,她妖娆的身姿一旋身坐到他的腿上,捻着他白皙的下颚,红唇吐出暧昧气息,”傻瓜,我当然是想要你了,呵呵” 敖雪宸只觉得浑身灼热难熬,反倒是她的触碰让他感受到清凉的舒适,不禁身体一软,紧崩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转头时看到的竟是一脸轻笑的南宫逸雪。 “雪宸,你怎么了?看到我你不开心吗?”轻抚着他的面庞,她垂眸略显娇羞。 “逸雪”口中喃喃,敖雪宸目光紧紧盯着她,目不转睛渐渐流露出笑意,“逸雪,是你,真的是你” 灵姬心中还未来得及窃喜,娇柔的身子已经被压上了床,他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卷来时,她顿觉得欲哭无泪,心里猛地呐喊:敖雪宸!你个混蛋!我要在上面啊 白纱帐暖,满室幽香缱绻。 殊不知,不过是一场尔虞我诈的戏码。 日头渐渐西斜,灵姬却还恋恋不舍地侧躺在敖雪宸的身畔。 此刻他仍昏睡不醒,薄唇微微抿着一道弧度,精致的轮廓俊美又不失柔和,令人禁不住深深迷恋。 虽然灵姬并非凡人,可近距离凝视着如此华美出众的他,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眉间染上一丝忧伤,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好男人都有心上人了呢?戏爷如此,连你也是唉!我灵姬怎么这么命苦” “哼!不过没关系!你已经是我的了!管你还想着谁!只要我灵姬想要!那还不是” 话说到一半,门外突然传来动静,灵姬目光一凛,火速化作一团烟从窗口飘飞而去。 下一刻,敖听心走了进来,但见卧榻下一堆凌乱的衣服,不禁大吃一惊,抬眸一看,却见敖雪宸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居然居然上身****?! 敖听心惊愕地瞪大眼,猛然转过身去,咬唇不知所措。 他的声音却平静地有些异常:“她来了?” 眸中染上轻雾,她声若蚊蝇:“没没有是,是陛下来了” 身后突然没有了回音,只听得窸窸窣窣的的细微声响,片刻敖雪宸已穿戴整齐地从身边冲了出去。 “雪宸!”敖听心蓦地唤住他,潸然的目光中默默掉下泪来。 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还有事吗?” 她上前,伸手将他肩上的发丝轻轻抚平,不经意瞥到他耳后的红印,凄凉笑了。 敖雪宸突然感到心口一酸,眸光辗转掩去泪光,再不敢停留,亟亟奔了出去,徒留下泣不成声的她。 敖雪宸!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你了?这一千年你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九金舍利九金舍利真的还在月池里吗?还是 你曾说过,你宁愿欺骗全世界,也不舍得欺骗她,宁可负天下,也绝不负她!雪宸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头看看,回头看看还有一个我 南宫璃不知何时又换了一身锦袍男装,可却失了往日的潇洒不羁。此刻不停地徘徊在国师府正厅内,愁容满面,焦急万分。 瞥见敖雪宸远远走来,她丝毫看不出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健步如飞冲过去,急切道:“敖兄你可来了!我时间紧急只能长话短说!我” “你想干什么?”敖雪宸蓦然打断,冷凝的目光盯着她一身男装。 她目光坚定,口吻决然:“我要去苍篱山,把东方玄墨抓回来!” 闻言,敖雪宸大惊,却十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哎?敖兄!”南宫璃义无反顾追上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君王面子,好说歹说,“敖兄,我保证,只要一个月!请你在这一个月里替我稳住朝政!这对你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拜托了!” 他停下脚步,却冷冷笑了:“一个月既然只有一个月,你为什么不能安心在这里等?” “我等不及了!”南宫璃急得原地直踱步,“已经三天过去了!玄墨现在肯定已经到了苍篱山!我知道你故意让我昏迷就是为了不让我去找他!可是雪宸,他是我的丈夫啊!你叫我怎么能安心?就算他做错什么,他也是” “够了!我不会帮你的!”敖雪宸突然目光冷冽,字字如刀刮在她的心尖上,“这是东方玄墨的天命,你一介凡人难道还想逆天而为?” 南宫璃一怔,忽地冷笑,眸中溢着讽刺:“天?呵所谓天命就是让无辜的他去送死吗?为什么淡云步不能死而他却非死不可?敖雪宸!我知道你是神!可是我告诉你!在我南宫璃的心里,只有一个神,那就是东方玄墨!”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突然觉得心一下子空了,连方才的疼痛都感觉不出,痴痴地笑道:“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忧伤,南宫璃心里有些莫名,但很快又被焦急替代:“我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雪宸!算我求你了!答应我吧!” 他不说话,目光淡淡扫过远处梅林,看着残雪消融,露出鲜嫩的梅朵,隐约似乎还能闻到那幽幽香气,沁人心脾,令他一瞬间思绪飘远,连声音都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如先陪我喝一杯吧” “我”南宫璃话没来得及说,身边的男人已经漫步走向了梅林,无奈,只好跟上去。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斟酒,她坐立难安,不停徘徊在凉亭内,只等着喝了他这杯酒,好安心去找那个不要命的臭男人,可敖雪宸这家伙!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等到南宫璃几乎抓狂得冲上前揍他时,两杯暖酒摆上了桌,他淡淡的口吻仿佛在讨论天气般:“这两杯酒,蓝色的一杯含有忘情水,红色的一杯含有剧毒,你可以自行挑选。” “你你什么意思?”南宫璃惊怔地瞪着桌上两杯色泽完全不一样的酒,茫然无法理解。 这家伙,什么时候在酒里动了手脚? 敖雪宸目视前方,冰冷的口吻令人不禁心寒:“你知道我的能力,若我要困住你,简直轻而易举。你可以为了一个男人义无反顾,但我敖雪宸身为国师,却不能让一个君王由着性子做这样的糊涂事。选一杯酒喝下去,是死而后已忠于国,还是忘却前尘继续做个好皇帝,你自己选择。” 南宫璃震惊得难以言语,半晌欲哭无泪地冷笑起来:“呵你果然是个好国师啊!怎么?这是在逼宫吗?要么死,要么忘记他?呵,敖雪宸,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有这么狠?” 他浅笑,却笑不及眼,心中暗思:是啊,以前就是因为不够狠,才白白虚度了和你在一起的短短岁月。逸雪,你可知,我盼了一千年,只为今生与你再聚 “为什么不说话?”南宫璃瞪着他,愤懑咬牙,“是!我知道你的能力!可是我告诉你!我独孤才向来随心所欲!受不得任何威胁!如果玄墨这次必死无疑,我定会随他而去,绝不劳烦国师亲自下毒!” 他心一凉,笑容陡然凝固:“若你不愿意做出选择,那我只好替你选择。” “你”直指着他,南宫璃恨得怒火中烧,“敖雪宸!你以为法力高强就可以主宰一切吗?” 他蓦然起身,目光凛冽:“是又如何?” “混蛋!”她猛地举起手,几乎掴下来的巴掌却被他牢牢攥住,一缕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身体里,瞬间浑身僵硬,再难动弹分毫。 泪水滚落下来,却浇不灭她眸中跳着的怒火。 “敖雪宸!我讨厌你!” 他突然抱住她,唇角扬起凄冷的笑,喉咙却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逸雪,对不起 苍篱山,依旧仙雾缭绕,幽静苍凉。 但自从那只顽皮的虎妖回来之后,似乎又多了些欢乐。 只见林海之中,他化身黑虎,几番奔跃便来到山顶,看见大树上的白色身影时,方才幻出人形来,俊脸溢着灿烂微笑,狂奔而去。 “主人!” 东方玄墨大笑着一声呼唤,愣是惊得淡云步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给他挪了个空位,目光却依旧涣散地望着远方,不动声色。 嘿嘿一笑,东方玄墨兴奋地坐在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别这样嘛兄弟!我都来三天了,你连句话都不肯对我说!那件事不都跟你解释了吗?算我不好啦行不行?” 淡云步别开脸,下意识挣开他的手,垂眸时成功掩盖住了潸然的泪光,低头不语。 自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很多事情早就不言而喻,他知道自己冤枉了他,想起当初对他残忍的伤害,他无法原谅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他知道,自始至终,这只虎妖都没有变,依然还是乐观开朗喜欢对着他嬉皮笑脸,不管自己的态度有多么冷淡,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跟在他的身后,开心地叫他“主人”,无忧无虑好像从来都没有烦恼。 “怎么啦?还在生我的气啊?喂!别这样嘛!我也不想骗你啊!还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对不起啦兄弟!” 为什么?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喂!你怎么哭了?我”东方玄墨顿时急红了眼,慌忙抬起袖子帮他擦泪,垮下脸不知说什么好。 谁知淡云步甩开他,毫不犹豫跳下树,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 “主主主人!”东方玄墨一掌拍向脑门,迫不及待追上去,“主人!主人你等等我!” 淡云步快步向前走,一路飘来冷言冷语:“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紧追不舍:“才不!后天就是你的应劫之日了!没有我你怎么渡得了劫?难道还指望那几个老家伙抛开性命助你吗?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就该知道自己的使命,你若死了,以后谁来镇守欲界,镇守欲魔啊?” 闻听此言,淡云步陡然顿住了脚步,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静,他压抑着,声音无比沉重:“我的法力和内力尽失,十个你也救不了我!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去对付欲魔!” “兄弟你开玩笑吧?我一只妖你让我去对付欲魔?那才是白白送死好不好?没有九金舍利,连天帝都对付不了他!何况欲魔永生不灭,最后还是要重新被镇压在欲界,你是它的克星,只有你才能让他永远翻不了身!这一劫至关重要,如果安然度过你就能恢复真身重新做回行云太子,就算不能,至少也要留下一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主人!” “别再叫我主人了我不是!”淡云步突然转身朝他低吼,“我不要回天庭我更不想回到欲界!我宁愿死也不要再做什么太子!不就是一场劫吗?让它来吧!” 说着,愤然拂袖而去。 东方玄墨呆呆地流了一滴汗:“不是这,这转变也忒大了吧?哎!主主人” 凤凰镇,夜幕降临。 冷冽的寒风夹着细碎的雪霰击打在窗上,微弱的声响还是打破了卧室里的宁静。 风间紫小心地将锦衾盖好,轻叹了一声,幽幽道:“令尊的脉象平稳有力无任何异常,偏偏全身瘫痪不能言语,这实在是蹊跷啊!” v1 ------------ 339.第339章 至尊女帝74 对于这样的结论,月痕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心一疼,看着陶醉绝望悲伤的模样,更是抑制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紫姐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爹,我” 紫无奈摇头,美眸染上一丝哀伤,起身漫步走到窗前,语气比方才又沉重了几分:“太难了,我根本不知道病源,从何救治啊” 话音未落,惊闻身后扑通一声,紫回头时,但见月痕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紫姐姐求求你想想办法” 黛眉紧皱,紫连忙上前扶起她:“别这样,我是医者,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话说到此,她长长叹了口气,“只是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不见得能够治好你爹。 ” 月痕抹去眼泪,重重点头:“我知道!只要紫姐姐愿意,我爹就有一线希望!我相信紫姐姐!” 紫莞尔,抚摸着她的秀发,目光溢着温柔,却也隐隐透着一丝焦虑。 门外,伫立了许久的独孤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敲门,却被身后的男人冷声制止。 “她看病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独孤总管还是去楼下陪你自家主子吧。”极地抱胸倚着栏杆,幽绿的眸子波澜不惊,好像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然而独孤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怕是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想找月痕姑娘说几句话。” “哦”极地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语气多了几分揶揄,“原来如此啊” 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话外音,独孤破天荒红了脖子,却依旧故作淡定:“怎么,兄弟受到冷落,想找在下喝酒吗?” 极地闷声笑了笑,捋开额前一缕发丝,望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三人,尤其是狼吞虎咽狂笑疯癫的何诗诗,不禁嫌恶地哼了一声:“我倒是想,不过看着那个女人,还真是没胃口。” 独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俊不禁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他状似打趣:“你的小娇妻呢?” “这个”他笑,神情轻松了许多,“来日方长嘛!” 楼下,何诗诗的咆哮早已震惊四座。 此刻,她正翘着二郎腿一口气说得唾沫横飞,刚止声,一旁的傅子俊便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诗诗姐你别逗了!在凤凰镇比武招亲你就是招个一万年也招不到如意郎君的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何诗诗鼻子一皱,瞪着对面泰然自若品酒的戏子,呲牙露出凶恶之态,“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倒是也给老娘出个主意啊!你人脉那么广给老娘我推荐几个好男人会死啊?” 戏子垂眸打了个慵懒的哈欠,正眼也不瞧她,继续倒酒。 那厢傅子俊揉着脑袋,苦笑道:“诗诗姐法力那么高强又又那么凶,谁敢是吧,戏爷!” 说着冲戏子憨憨一笑,不料桌下一只大脚狠狠踩在脚背上,痛得他直抽冷气。 “死小子!敢骂老娘凶!信不信老娘今晚就把你做了?”何诗诗叉腰怒吼,狂霸的气势吓得诸多宾客落荒而逃。 傅子俊几欲大哭,抱着头逃窜到戏子身后,连连大叫:“别别别别别啊诗诗姐!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何诗诗鄙夷一哼,下巴高高扬起:“就你这货色老娘我还看不上呢!” 傅子俊刚松了口气,下一刻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老娘没干过,总得先找个试用品尝尝滋味。”说着目光一亮,阴险地媚笑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嗯?” 傅子俊双腿一软,搭着戏子的肩膀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大哭:“不要啊!爷!爷救我!我不要我不要啊!啊” 戏子哪有闲情管这样的破事,当即抱着酒坛直接从大门走了出去,对于身后的嚎哭惨叫完全置若罔闻,唇角缓缓勾起邪魅的笑痕。 傅子俊!你也有今天! 街道上昏暗凄冷,雪霰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几个着急往家赶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却慢悠悠地走着,身体完全觉不出冰天雪地的严寒,可心,却禁不住阵阵冷颤。 漫无目的转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戏子随手扔掉空了的酒坛,撑着墙壁,突然感到眼前一片迷茫,模糊的辨不清身在何处。 这时,高空中突现一道红光,转瞬降落在他身边化作一名妖艳的美人,寒风扬起火红的皮氅,她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涣散的目光又凝聚回来,戏子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是是关于夫人”红泪低着头,声音也渐次低下去。 桃花眼霎时一亮,他脸色突地冷沉,急问:“怎么了?” “夫人她去了苍篱山。” “那你怎么不拦住她?” “属下无能!属下原本想拦住她,可她有灵兽之心护体,属下”红泪话没说完,已闻得咯吱乍响。 戏子攥紧拳,眸中杀气骤闪,一出手,边上的一堵墙瞬间坍塌,震起浓浓烟雾。 “爷!要不要把她抓回来?”红泪目光狠厉,突然有种想至她于死地的念头,她最尊崇的爷,怎能由着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如今还明目张胆地去会情郎了!真是该死! 片刻,戏子眸中怒火渐消,慢慢化作幽深的冷:“不必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回魔界替我好好盯着那个魔头,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爷。”红泪虽有些不情愿,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忙点头应了,长袖一挥,消失得无影无踪。 戏子抬头望着高空中巍峨的阴影,眸中血红色的光芒跳跃,一个幽冥般的声音在内心震响:“行云!天劫将至!我倒要看看,你是脱胎换骨呢,还是万劫不复?哈哈哈哈” 不过须臾,戏子猛然惊醒过来,茫然地望着四周,陡然惊呼:“飞翼!飞翼” 苍篱山,夜色寂寥。 东方玄墨披星戴月几乎寻了大半个太清宫,凌晨时才在一处偏僻的小院找到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淡云步。 看着遍地酒坛狼藉,玄墨叹为观止:“哇!哪儿那么多酒?你居然还喝醉了?奇迹啊”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奔过去,扶起淡云步时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登时急红了眼:“喂!你疯了是不是?喝这么多酒找死啊?大爷我千里迢迢回来帮你,你这没良心的” 淡云步迷迷糊糊间,竟攥着他的胳膊呓语起来:“别走别离开我织梦” “少来这套!”东方玄墨悲痛咬牙,“把老子名字都叫错了你好意思?”说着嘟嘟囔囔,“老子这名还是你取的,居然给忘了” “织梦我对不起你” “得了吧!你对不起我顶个屁用!跟老子回屋!”说着二话不说,扛着他就冲进了一间禅房。 “咦?想不到这里还是个姑娘的闺房呢!” 将淡云步安置在卧榻后,玄墨不禁好奇地打量四周,走到桌前,随手翻了一个本子,看着上面几行娟秀的字体,勾唇戏谑一笑:“呵!原来是个暗恋师叔的小师侄哼,我的璃儿文才那么好怎么就没给我写篇情诗啊?存心招妒!” 将本子一合顺手抛出了窗外,玄墨坐在桌旁,托着下巴看着熟睡的淡云步,不禁思忖起来:唉,照这家伙如今的体质,如何渡得了这场劫?怕到时候老子搭上命也不见得救得了他!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 思前想后,他最后还是决定找赵文斌商量一下,毕竟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丝希望。 岂料东方玄墨刚走,一道白影便无声无息出现在窗外,她缓缓蹲下身,将那本子重新捡了起来,随意地翻了翻,清秀的脸上立刻浮现鄙夷之色,随即又扔了出去。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她微微一笑,漫步走进了禅房。 径直来到床畔,她坐下来,指腹温柔地抚摸淡云步微红的脸颊,唇角的笑意更添了几分柔情,柔声道:“殿下,我回来了” 几个字仿佛咒语般,顿时令淡云步惊醒过来,当幽冷的瞳孔倒映出飞翼秀丽的脸庞时,他差点惊呼出声! 宓晨宫坐落于苍篱山半山腰处,宫外是一片竹林,翠绿青幽,阵阵轻风拂过,丝毫觉不出数九寒冬的冷冽。 东方玄墨还未及踏进宫门,便闻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十师叔早!” 抬眸一看,顿时惊得顿住脚步,只见宫门内夹道立着两排清一色的年轻弟子,一个个整装肃容,纷纷鞠躬迎候。 玄墨愣了片刻,不由咧嘴笑了笑,边走边摆摆手:“呵呵!大家早啊!你们师父呢?” 大弟子卓林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回师叔!师父今早要为七师叔疗伤,所以让师侄们在此迎接师叔,望师叔包涵。” “哟呵!这个老赵居然早就知道我要来?还真是神机妙算啊!”东方玄墨随口赞了一句,想起几年前这帮初生牛犊的小子对自己的各种挑衅和无礼,如今却恭恭敬敬尊他为长辈,看来这期间,赵文斌果然是教导有方啊!那俩小子跟着他也算是跟对了。 这厢卓林淡淡一笑,作了个手势:“请师叔先到大殿等候。” 玄墨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爽快地打了个响指:“好!” 与此同时,两男一女正鬼鬼祟祟来到后院一处窗台下,纷纷猫着腰偷窥屋内的情形。 女孩长的清秀可人,一双慧黠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泽,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可身旁两个年轻男子却表现的唯命是从的样子。 赵猛挠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哎!阿瑾” “叫师姐!”赵阿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态度嚣张,“没大没小!” 看到赵猛白了脸,赵勇阴险笑道:“别生气师姐,我这个弟弟就是一时激动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他是想问你,为什么我们要像做贼似的来偷看师父帮七师叔疗伤!” 赵阿瑾义正词严:“哼!这还用问?当然是盯着我爹,以免他做出对不起我娘的事啊!笨!” 赵勇状似恍然大悟,瞄一眼脸色由白到青的赵猛,愈发得意忘形。 赵猛吞吞吐吐起来:“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师父知道何况师娘自己都不介意咱们” “喂!你烦不烦哪?要是害怕你可以滚啊!”赵阿瑾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趴在窗台上聚精会神地瞧。 看着兄弟吃瘪的样子,赵勇却落井下石嬉笑:“就是!滚吧滚吧!看见你就烦!” 赵猛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拂袖而去,一路捶胸顿足,好生不痛快,途经大殿时不经意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进了大门,他顿时精神一抖擞,一溜烟冲了过去。 东方玄墨还没来得及在椅子上坐下,突闻一声惊叫:“王爷!!!” 只见赵猛一路狂奔而入,急不可待冲到面前,扑通往地上一跪,抱着他的腿嗷嗷大哭,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令在场的几名弟子不禁唏嘘。 东方玄墨愣了愣,大感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勉强扬起一张笑脸,却是皮笑肉不笑:“激动什么呀你这是?起来起来,乖哈!” “王爷”赵猛抹了几把热泪,又在他腿上蹭了好久,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一抬头,满脸悲痛,“王爷” 玄墨状似严肃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叹了一声:“好了,小赵。”说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人,眯眼诡秘一笑,眉飞色舞道,“要不咱们出去说?” 赵猛点头如捣蒜,忙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竹林深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恍若人间四月天。 赵猛一直都很好奇苍篱山究竟有多大,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地方白雪皑皑,有的地方萧条冷落,而宓晨宫丝毫不染风霜,宛如身处春夏时节,暖意融融。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师父道法高深,由仙气所熏陶,那时候他才真正见识到师父的能力,渐渐开始心存敬意。 v1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 340.第340章 至尊女帝75 “王爷”想到那件事情,赵猛眉头纠结起来,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听师父说,王爷要助掌门师叔渡劫,是真的吗?” 东方玄墨潇洒摇着玉骨折扇,睨了他一眼,状似悠闲:“哦?看样子你师父挺赏识你的嘛!连这件事情都告诉你了?” 赵猛嗅了嗅鼻子,挥开两只缠在身边的蜻蜓,苦笑道:“哪有!我是偷听他和师娘谈话才” 玄墨失笑,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翠绿,眸中渐渐漾出温柔,折扇一合,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时候出点力就行了,不用为我担心。 ” “那怎么可能?”赵猛急切道,“我担心得几夜没睡着,又不敢问师父,连赵勇我也没告诉。王爷,要不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免得我一颗心悬在那儿,难受得要命啊!” 玄墨的脸色微微一黯,但很快又被眸中的笑意点亮,举起折扇对着他的脑门儿一敲,没好气地说:“说了没什么嘛!臭小子还是好好修炼法术,将来斩妖除魔做个有用的人,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王爷的事怎么是闲事呢?”赵猛更急了,一个跳脚蹦到他面前,目光炯炯,一口气道,“王爷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现在王爷莫名其妙的有可能丢掉性命,赵猛恨不得为王爷去死,怎么能让王爷身临险境呢?我只是不明白,王爷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有苍篱门这么多人众志成城,不一定要王爷牺牲啊!” “他们”玄墨笑得有些牵强,轻叹道,“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愿意冒险去做的,何况他们非亲非故,更是强求不得,与其拖着众人下水,还不如” “那王爷和掌门就有亲有故了?”赵猛打断他的话,咬牙表示极度不满。 玄墨却释然笑了,漫步向前走去,指腹摩挲着玉骨折扇,仿佛躺在掌心中的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幽幽道:“因为他救过我的命。这辈子我欠得债太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一一偿还。” 他回头看着呆怔住的赵猛,微微一笑:“小赵,你要记住,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平时要存好心,行善事,宁负自己,也莫要负了天下。” 遥望天际,碧空如洗,一群白鹤幽幽掠过,他温和的声音便随着它们,越飘越远:“这个世界虽然有太多的不完美,可毕竟,还是属于我们的家” 赵猛呆呆站着,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退,看着东方玄墨时,彼此不禁相视一笑,有些情绪,似乎已经了然。 半个时辰后,东方玄墨又领着赵猛进了宫门,一路上谈笑风生,好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此刻,赵文斌已在大殿内等候,但见他们二人走来,远远便迎了上去,身后以卓林为首的弟子们也随之鱼贯而出,俯身恭迎。 “借师兄的小徒弟出去聊了一会儿天,师兄不会怪罪吧?”玉骨折扇半掩容,玄墨笑意晏晏,眸光璀璨。 身后的赵猛连忙上前行揖,赵文斌却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师弟快请入座!徒儿们有何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哈哈!好说!”豪爽一笑,玄墨举步便朝殿门走去。 清退了众干弟子,赵文斌亲自斟茶,静闻他所言,指间不禁一颤,面色陡然阴沉:“明晚亥时?” “不错。”东方玄墨神情严肃,“此事迫在眉睫,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师兄商量一下,毕竟事态严重,凭我一己之力,恐怕” 看他欲言又止,赵文斌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师弟啊,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眼眶有些酸涩,他淡淡笑道:“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令掌门振作起来。师兄,我希望你能够帮我集合大家的力量,至少让掌门有一定的能力来抵抗天劫的来临,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之后”赵文斌皱眉沉吟,“怕是很难渡过吧。” “这个我知道。”玄墨状似轻松地抿了一口茶,轻摇着玉骨折扇,浅笑,“为了让我看到这场天劫,师尊当年拼尽了最后的力量,还把他的元丹交给我,这段时间我一直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去练,如今两颗千年元丹已融成一体,到时候不管情况多么紧急,我都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助掌门脱离危险。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上,掌门竟失去了内力,让这件事情难上加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师兄他们分别将自身内力传给掌门?” 东方玄墨刚点下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爹!那个死蚱蜢又欺负我!” 赵文斌脸色一变,语气陡然严厉:“阿瑾!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赵阿瑾冲进来连连跺脚,娇俏的小脸上泛着淡淡晕红,本是可爱清纯的小模样,却撅着嘴满眼怒火,口气比眼前的爹还要霸道:“我不管!爹你现在就把那个死蚱蜢逐出师门!要不然要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你” 看着这对父女冷冷对峙,东方玄墨摇着玉骨折扇看起了好戏,岂料这丫头一眼瞄到他,顿时鄙夷地哼了一声:“臭虎妖看什么看?” 赵文斌忍无可忍,蓦地起身呵斥:“够了!给我退下!” 赵阿瑾倔强地直跺脚:“我不!除非爹把那个死蚱蜢逐出师门!” 赵文斌气急败坏,正要上前治她,玄墨折扇一出,忙拦住,笑呵呵道:“罢了罢了,小孩子吵吵闹闹是家常便饭,我看我还是先行告辞吧!” “师弟你” “拜托了,师兄!”折扇一合抱拳行揖,玄墨诚挚望着他,笑容依旧灿烂。 四目相对,赵文斌笃定点头:“师弟放心,我赵某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说罢,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阿瑾一时有些迷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奇怪,爹和那只虎妖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 岂料话音刚落,一个冷厉的声音传到耳畔:“整天吵着要当师姐的是你,欺负人家的又是你!恶人先告状的还是你!阿瑾,你什么才能长大?” 赵阿瑾嘟着一张粉唇:“人家就是讨厌那个死赵猛嘛!名字难听人长的又丑!哼!” 赵文斌无奈摇头,正愁找不到话语反驳时,门外传来柔悦的声音:“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心里喜欢的,嘴巴却像长了刀子似的,总要数落的一文不值才罢休!” 伴着一声温柔轻笑,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步履轻盈走了进来,上前就把赵阿瑾拉到身边,略显不悦道:“你这丫头,为了一个赵猛就在这里顶撞爹爹!还不快向爹爹认错?” 赵阿瑾不清不愿地哼了一声,瞥见赵文斌愈发冷沉的脸色,无可奈何道:“好嘛!算我错好了!不过那个死蚱蜢” “还有完没完了?”赵文斌本来就有些心烦气燥,见她如此不依不饶,顿时火冒三丈,吓得阿瑾连退数步。 叶婉晴见此情形,心下一慌,忙上前稳住他,回头对着女儿佯怒:“死丫头!还不赶紧退下?” 赵阿瑾眼见情形略有些复杂,也不再多嘴,警惕地退了出去。 这厢赵文斌很是恼火,坐下来端起茶杯当酒似的一饮而尽,随手就要摔出去,还好叶婉晴眼疾手快,抚住他的手背,摇头道:“别这样,会把孩子们吓坏的。” 僵硬的五指缓缓攥成拳,他不说话,可脸上复杂的神情已然昭示了一切。 叶婉晴忽觉得心头一阵冰凉,茫然靠坐下来,六神无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惚又回到了幻剑山庄:他风尘仆仆归来,带着满身伤痕,却告诉她,那是因为他犯下了滔天大错,是他咎由自取,为了偿还欠下的孽债,从那时候起,他就决定以命相抵。 而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吗? “婉晴” 身体忍不住颤抖,叶婉晴捏紧了拳头试图令自己冷静下来,却没有想到,他温柔的一声呼唤,顷刻令她泪如泉涌。 “对不起。”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肌肤的冰冷,心陡然一痛,欲言又止,“明晚亥时,我” “我知道。”叶婉晴平静道,抬眸对他微微一笑,“从你决定回苍篱山,我就知道这一天快了。没关系,我尊重你的决定。” 淡淡一句话却令这个向来在人前傲娇的男人哽咽了,双手裹着她纤细的柔荑,连声音都在颤抖:“婉晴” 叶婉晴浅笑嫣然,伸手安抚他:“你和十弟再商商量量,我去找师兄和师姐,掌门的生死关乎天下安危,相信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天劫。” 赵文斌摇头叹息:“只怕是在劫难逃啊!” “不!”她目光坚定,毫不犹豫,“我们会成功的,一定会!” 从她一双美丽的眼睛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情不自禁淡然微笑,伸手将她揽入怀抱,只幽幽叹了一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听着“风间飞翼”的讲述,淡云步渐渐从惊愕转变成诡异的冷漠,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女子,漠然无言。 “殿下,事情就是这样!”她咬牙切齿,冷笑,“那个无情戏虽然杀了我,可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女人的魂魄如今已被我禁锢在了黑暗结界,我白麒麟就算被毁了尸身依然还活着,活在他最爱女人的体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他崩溃,呵呵”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拥有法力!哼,不过还好,有了这一身绝世武功,再加上这副皮囊在无情戏心中的地位,想要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一想到这儿,白麒麟就大快人心,可看到淡云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殿下,你怎么了?” 他转头,瞥向窗外一处被积雪压垮的枝干,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苍白的世界多了些色彩,反而变得难看了。” 白麒麟有些不明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他回头专注于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动声色,口吻却是坚决的命令:“不要伤害他们。” “他们?”白麒麟下意识低头看去,脸色蓦地一变,局促间吞吞吐吐起来,“殿下,我” “她和孩子都是无辜的。”淡云步再次提醒,冷沉的眸子露出警告。 看着他冷峻的神色,白麒麟莫名感到一阵羞赧,虽说这腹中胎儿并非自己所育,可面对着心爱的他,还是有些无地自容,低头嗫嚅了一句:“是,殿下。” 几乎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谁?” 闻言,白麒麟冷不防一怔,迅速敛容露出淡淡微笑,起身对着走进来的东方玄墨礼貌颔首:“东方先生,别来无恙。” 他稍稍愣怔了一下,眼角瞥到已从床上坐起来的淡云步,随口应了一句:“原来是风间姑娘。” “风间飞翼”面上语笑嫣然,心里却满满的戏谑,真看不出来,这个一向令自己讨厌的虎妖居然对殿下一片忠心,只是不知道,这“忠心”到底掺了多少水分,或许别有用心也说不定。 “姑娘不是在月池国吗?怎么会”玄墨想到她和南宫璃亲密的关系,不免有些担心。 她莞尔的笑容丝毫瞧不出破绽:“听先生府上的人说,五师兄将要遭遇天劫,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先生你脸色很差,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经她这么一提,东方玄墨倒真觉得有些累了,扶着桌沿缓缓坐下来,轻声道:“还好,只是有点担心”他说着,目光不禁扫向卧榻上表情淡漠的男人,“你来了也好,顺便帮我劝劝他,时间紧急,若再这样消沉下去,谁也帮不了他。” 闻言,“风间飞翼”微愕,回头看着淡云步,也开始担忧起来,总觉得他波澜不惊的表情背后隐忍着狂风巨浪。 v1 ------------ 342.第342章 至尊女帝77 身后不远处的走廊里,赵猛停下脚步,远远望着她,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怎么感觉要出大事似的?”一旁的赵勇摩挲着下巴,眯眼佯装一副深沉的样子,“哎弟弟,你怎么看?” 赵猛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前走去。 叶婉晴来到太清宫,远远便瞧见大殿内光影浮动,她强装镇定,扬起微笑漫步走了过去。 大殿内气氛凝重,三清神位下,清源和玄音,空凝和玉饶分别盘腿坐于行云两侧,莹然的光芒便是从他们的手决中冲破而出,在行云的周身形成一道力量无穷的光墙,几股内力在他的体内交迸撞激,好像难以宣泄的巨浪,在七经八脉间强冲猛功,循环往复。 赵文斌和东方玄墨近距离注视着这一切,彼此早已心照不宣。 “你怎么来了?”赵文斌看到叶婉晴,沉重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她走上前,理所当然握住他的手,笑意盈盈:“我想陪着你。” 他不再说话,垂眸轻笑,轻轻执起她的手,相顾无言。 一旁的玄墨静静看着他们,唇角情不自禁勾起笑痕,却恍然即逝,耳边又响起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怒斥,一瞬间刺痛了耳膜。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或许她和叶婉晴一样,只想这样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走到最后。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像赵文斌那样,坦然接受这份沉重的爱。 苦笑着,他慢慢坐了下来,扭头迎着殿外耀眼的日光,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光束中的一粒小小尘埃,既渺小又软弱。 是夜,月影如霜。 广寒宫琼楼玉宇,几缕惆怅如雾缥缈,掩映着白衣曳地的她,朦胧恍若幻影。 一只雪白的玉兔从她的怀中欢脱蹦了出去,跳进雾霭中,眨眼化作一名白裙飘逸的少女,盈盈秋水眸明亮而清澈,粉色的薄唇轻启,声如莺啼般婉转动听:“主人为何忧愁?” 睫毛微微一颤,嫦娥幽幽叹息:“为行云。” “主人这是怎么了?一直以来您不是对行云殿下的事情都置若罔闻吗?为何现在这么关心他呢?”玉兔有些不能理解,撅着小嘴巴抓了抓头。 “行云之劫。我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啊?不会吧?”玉兔一惊,又蹦到她的身边来,看着她,满腹狐疑,“行云强行冲破了陛下设的封印,陛下不高兴,就罚他呗,难道不是这样吗?” 嫦娥摇了摇头,温柔抚摸着她的秀发,美眸含笑:“陛下若真想惩罚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苍篱山的一群人藐视天威呢?” 玉兔似有些了悟:“主人的意思是,陛下早就知道有人会去帮行云渡劫?” 嫦娥俯瞰着云翳深深,黛眉皱了皱:“陛下的心思,我们永远都琢磨不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行云这一劫,陛下一定会让他安然渡过,只是那只虎妖” “那只虎妖怎么了?”玉兔不以为然,“小玉以前不也是只妖吗?我觉得那只虎妖挺可爱的。要说陛下,向来是宅心仁厚,这次口头上虽说要处罚主人,最后不也只是骂了两句吗?真正苦的,还是天后娘娘啊!” 嫦娥点点头,又垂眸思忖了一番,终于下了决心:“小玉,我有点担心那只虎妖,我想下凡。” 玉兔一听,急得连连摆手:“哎呀不行不行!陛下虽然暂时饶了你,可你再私自下凡没准又惹怒了他,况且还是跟行云殿下有关,陛下知道一定会罚你的!” 嫦娥无奈之下,黛眉皱得更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只虎妖在哪里见过。小玉,不如你下凡替我观察一番,若他有难,一定要前来告知我。” 玉兔又开始狐疑起来,挠着白皙的腮帮子很是困惑:“主人你好奇怪啊!平时对任何事情都心如止水,如今却为了一只虎妖哦!我明白了!”玉兔猛地跳起来鼓掌,揶揄笑道,“那只虎妖该不会是后羿哥哥转世吧哈哈哈哈” 嫦娥感到欲哭无泪,又羞又恼,偏偏又无言反驳。 后羿 这个男人几万年来不曾在她心里磨灭过一丝痕迹。 她坚守的爱,又有谁人能知? 不过,那只虎妖倒真令她想起一千年前的那只小虎仔。 当时腾云而至,但见林中一片火海,他伏在母虎的身边,用他弱小的身体拼命压住母亲血流不止的伤口。原来母虎受了重伤,根本无法逃出火海,为了保住即将出生的孩子,竟自行剖腹,惨死在了血泊之中。没想到这只刚出世的虎仔居然不肯放弃已死去的母亲,令她大为惊叹。 因为怜悯他的遭遇,她救了他,并赋予他灵气,如今他修炼千年,早已化作了人形,但这股灵气一直在他的体内,冥冥之中她竟能隐约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 这只善良的虎妖,先是差点惨死在九晟剑下,此刻又为了行云不惜舍命相救,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不能再坐视不理。 临近亥时,太清宫大殿外已设下重重结界,四周由各掌宫严密镇守,在波云诡谲下,威严庄重的宫殿竟开始扭曲变形,光怪陆离,仿佛幻境般神秘。 殿内却同往日般安谧祥和,玉鼎中青烟袅袅,三清高奉于正殿中央,庄严而肃穆,一切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这一刻,亥时已至。 东方玄墨看着盘腿默坐在太极石上的行云,见他微阖着双目,表情淡然自若,他欣慰笑了笑,对一旁面色沉重的赵文斌道:“老赵,别紧张,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十天十夜会一天比一天难熬,在这期间,他随时都有可能猝死,一发不可收拾。” “我明白。”赵文斌叹了口气,冷静道,“比起一般的仙劫,掌门这一劫,可谓是重中之重,不但要对抗心魔,还要承受天威震慑,稍不留意,便会灰飞烟灭,甚至万劫不复。要想平安度过十日,绝非易事啊!” 漫不经心扬起折扇,东方玄墨笑得轻松惬意:“别担心,你我且小心便是。” 赵文斌郑重点头:“嗯!时辰已到,开始吧!” 折扇一合,东方玄墨敛了笑容,正色道:“师兄,此一去,将面临各种艰难险阻,你我必须心如止水,断绝尘念。助行云克服心魔期间,切不可自乱阵脚,否则将前功尽弃,修为大减,甚至性命不保。” 这一次,赵文斌没有回复任何话,直接盘腿坐了下来,泰然自若的神情昭示了一切。 东方玄墨将折扇重新插回衣领,张臂伸了个懒腰,轻松的口吻居然还多了一丝得意:“哟呵!有兄弟你舍命相陪,我东方玄墨这辈子也算没白来这世上遭罪!” 说罢也盘腿端坐下来,随即同时双手引决,开始默念心法。 蓦地,两缕意念骤化作两道闪电,从绚丽的轨道中火速穿越,唰的一声,世界陡然陷入一片明晃晃的白光之中 凤凰镇。 午夜,窗突然开了,一阵刺骨的凉风嗖嗖刮了进来,寒气肆虐。 靠在床边打盹的月痕猛然间惊醒,看着床上熟睡的陶醉,惺忪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迷茫,瞥见窗户大开,急忙跑过去。 岂料,她的手刚伸向窗棂,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魔爪紧紧攥住,月痕大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叫,嘴巴已经被另一只魔爪牢牢堵住。 “唔” 刑诺无视她的挣扎,一脸的轻佻邪笑:“嘘!我的小美人,见到为夫也不用那么激动吧?嗯?” 月痕嫌恶地瞪了他一眼,自知斗不过,只好停止了挣扎,本来就累得筋疲力尽,干脆把他的身体当堵墙靠会儿。 看着她还挺享受的样子,刑诺反倒有些意外,松了手,改揽住她的腰,挑眉谑笑道:“美人啊,想不到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可爱,真让为夫” 眼看着他恶心的嘴脸就要凑过来,月痕旋身一转,袅袅婷婷,动作优雅地闪躲到一边,掩唇嫣然一笑:“急什么?还是先把我娶回去再说吧!” 话音刚落,月痕不经意看到床上的陶醉,目光触及到一双冷沉的眸子,她心一慌,连忙闪到他看不见的角落,笑容依旧,却是笑不及眼。 刑诺瞄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不动声色走到月痕身边,故意揽着她的肩膀,对着陶醉春风满面:“岳父大人,您应该不介意我带你的宝贝女儿去魔界转转吧?放心,只是转转而已。” “你”月痕怒视他,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 刑诺捻着她的下巴,宠溺地揉了揉,“乖,你看连你爹都默认了,美人儿你就跟为夫走一趟嘛,那种事情不能每次都当着岳父大人的面做吧,你说是不是?” 说着,也不顾月痕恼羞成怒,长袖一扬,便搂着她消失了踪影。 动弹不得的陶醉悲愤交加,无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痛苦地闭上眼,内心疯狂挣扎,就这样苦苦煎熬到天亮。 天一亮,便有人步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看到卧榻上安静平躺的陶醉,顿时泪湿了眼眶,失声惊呼:“三弟!” 陶醉一惊,蓦地睁开眼,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司马骏野,顿时百感交集,目光潸然。 “三弟!”司马骏野上前握住他的手,悲痛万分,“怎么会这样?三弟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随后而来的风间紫静静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弟,摇了摇头,叹道:“司马将军冷静一点,侯爷现在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唉,只怪我无能,时至今日还是没想到治疗的方法。” 司马骏野连忙摆手:“不不不,紫姑娘千里迢迢赶来,又差人通知在下,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姑娘?只是我那苦命的侄女呢?” 经他一提,阿紫也不禁困惑,两人环顾四周,连月痕的影子都没瞧见,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的死寂。 唯独陶醉的一双泪眼,深藏着谁也看不透的波涛巨浪。 巍峨壮丽的魔宫被布置的富丽堂皇,喜气洋洋,月痕置身其中时,不免怔了一怔。 “怎么样?喜欢吗?”一旁的刑诺凝视着她,魔眸中难得漾起似水的温柔,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颇为得意。 月痕随意地瞥了两眼,捋了捋肩上的秀发,轻描淡写道:“还行吧!” 刑诺见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魔眸微眯:“美人儿,你这是在敷衍为夫吗?” “怎么会呢?”月痕噗嗤一笑,主动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却委屈地撇着嘴,一副娇媚之态惹人垂涎,“人家心里不舒服嘛,哪有心情跟你成亲啊?” “哦?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欺负我的美人?报上名来,为夫把他剥皮削骨千刀万剐!” “还不就是那个淡云步!”月痕幽怨地哼了一声,没好气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自从他把我爹伤了的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他的命!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舒服!” 刑诺一听,狂肆大笑,可笑过之后却扫兴地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道:“这个嘛,先不急。如今他正在应劫,仙界看上去好像不闻不问,其实天帝从头到尾都在盯着,想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哼!”月痕一把甩开他,鄙夷嗔怒,“原来也有魔尊害怕的事情,胆小鬼!” 刑诺一听,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本尊曾经看上过无数女人,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呵呵,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月痕无所畏惧,蛮横到底:“我不管!反正淡云步一天不除!就算成了亲,你也休想再碰我!”想起那一次的耻辱,她如何都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次,淡云步要死!他更该死! 刑诺一愣,眸中杀气骤闪,却不动声色笑道:“呵,美人你这是在威胁本尊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刻,刑诺不由分说蓦地将她拦腰抱起,径直朝着卧榻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月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慌乱挣扎,可在这大魔头的手里,简直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v1 ------------ 346.第346章 至尊女帝81 “烨儿我的烨儿”撕心裂肺痛哭,他紧紧搂着怀中弱小的人儿,像尝尽了人世间最痛彻心扉的折磨,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耳边一个阴冷狠厉的声音倏地乍响。 玄墨一惊,蓦然抬头,只见南宫璃一身明黄龙袍,傲然屹立在鎏金宝座前,她的手按着小腹,另一只手直指向他,目光中尽是仇恨与愤怒。 “东方玄墨!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双臂一松,玄墨惊觉怀抱空了,低头看去时,小男孩早已不见,却有一个手指般大小,紫黑色的东西掉在地上,居然是个还未成型的胎儿。 埋下头,他发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压抑地低吼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绝望的悬崖边上徘徊却步,痛不欲生的感觉好像每一寸肌肤都被烈火煎熬着,难以忍受。 南宫璃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向他,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未央殿内,她喃喃说着话,却好像对着一堵墙,一扇门,目光空洞而无神。 “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别人的生死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我重要?比我们的孩子更重要?” “你看见了吗?他还那么小,软弱的弹指可破。你怎么忍心?我怎么忍心?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你还要留在我身边” “东方玄墨!你好自私!你好残忍!为了成就你心里的大爱,你可以无情抛弃我!你以为你死了你就伟大了?呵你就是一个最傻最蠢的笨蛋!” “没有人会怜惜一个妖怪的!就算你为这个天下粉身碎骨,他们尊崇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行云殿下!你不过,就是他踏上巅峰的踏脚石而已!” “不——不——” 他猛地捂住耳朵,可另一个声音依旧在耳边乍响:“玄墨!快醒醒!玄墨!” “不要理他!”南宫璃蹲下来一把握住他的手,目光突然炯亮,“玄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回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来,直视她温柔的双眼,苦笑道:“璃儿,我们回不去了。” 她摇头,泪水滚落下来。 他伸手为她拭干,突然间心如止水,淡然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有多苦有多难,哪怕是跪着,我也会坚持走下去。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无法弥补,所以不敢奢求你的原谅。璃儿,忘了我吧!忘了我,你就可以回到从前,继续做那个俊美无俦的独孤才,再不会被感情所牵绊,逍遥自在地活着。” 南宫璃一下子瘫坐在地,迷茫地看着殿外遥远的山峦,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 玄墨闭上眼,泪水滑落:“对不起,璃儿,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玄墨!玄墨!” 睁开双眼时,未央殿不复存在,眼前竟是陡峭的山壁,他背抵着一棵参天大树,阳光从树叶稀稀疏疏的缝隙间点点洒落,蓝天白云间,偶尔传来野鹰的嘶鸣。一切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舒落云见他醒了,总算舒了口气,坐在地上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这是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玄墨越想越头疼。 “你差点死了!” 一句话惊得东方玄墨转头瞪大眼。 舒落云不知道从哪里摘来几颗绿色的果子,一边用衣袖擦着,一边漫不经心道:“从地宫下的隧道逃出来你就一直昏迷不醒,后来我发现你身上多处重伤,再那么一摔,不死也要伤筋动骨。不过还好,我们福大命大,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听到“劫”字,玄墨猛然精神振奋:“逃过了?我们逃过这场劫了?” 舒落云勾唇谑笑,抓了一颗果子就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给酸得哭笑不得,还是因为他天真的话:“要是逃过了我们有必要坐在这里吃野果子吗?”说着将咬了一半的野果塞到他的嘴里,“梦里不知身是客罢了!此地不宜久留,起来走了!” 舒落云刚要起身,却被玄墨一把拉住,他扔掉口中的果子,急赤白脸问:“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梦,那是你的心魔!”舒落云叹了口气,“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离开南宫璃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玄墨惊呆了,傻傻愣在那儿,无言以对。 舒落云继续道:“不过看来,这个孩子好像和你无缘,应该早就被” 玄墨突然回想起小烨儿说过的那句话:有个坏蛋叔叔让娘亲忘了你,他还要杀我! “敖雪宸!!!”目光充血,他一把攥住舒落云的衣襟,咬牙切齿,“是不是敖雪宸?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舒落云无奈看着他,只是轻笑:“你后悔了?” “”手颓丧地垂下去,泪水滴滴滚落,他泣不成声,“是不是是不是” 而舒落云的话,更像一条鞭子,无情抽打在他的心上:“今天是第十天,就算你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刮过,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陡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浩瀚的苍穹怒云翻滚,一道道闪电编织成庞大的天罗地网,轰然扑向大地,顿时百川沸腾,山冢崒崩。 舒落云忙拉起后知后觉的玄墨,大叫一声:“快跑!” 与此同时,突如其来的地震摇得地宫四处坍塌,正忙着搜刮财宝的士兵们居然只是集体愣了一愣,片刻又继续埋头抢夺,有的甚至持剑乱砍一通,顿时血溅当场,惨不忍睹。 倒是三员大将相对比较清醒,情急之下,不约而同冲向玉榻。 “王上!地震了!快逃吧!” “王上!不要中了舒落云的奸计啊!” “王上!振作起来吧!不要为了这个红颜祸水坏了统治天下的大计!” 慕容云峰反手一个巴掌掴了过去,怒斥:“混账!”随即迅速抱起玉榻上沉睡的少女,飞也似的朝着大门冲去。 “快!快跑!” 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沸腾,一个个裹紧了搜刮抢夺来的金银珠宝,蜂拥堵上了大门,一瞬间,粗壮的八根玉柱接二连三震塌,伴随着轰隆巨响,整个金碧辉煌的圆顶哗然榻落。 惊吼,惨啸,哭喊 很快随着甬道的崩塌被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慕容云峰火速冲向摇摇欲坠的汉白玉阶,一口气奔上陆地,回头时瞬间呆住了,只见浓烟滚滚,整座地宫已经完全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中,周边陆地随之震裂陨落,沙尘冲天,远处的高山几乎就在眨眼间化作了平坦的陆地,阵阵惊雷怒啸,可怕的巨响震魂惊魄,脑袋中唯有一个念头,跑! 狂风在耳边呼啸,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施展轻功飞掠,盲目地根本辨不清方向,而身后,大片的黑暗就像恐怖的怪兽,一路追逐着他,仿佛有张血盆大口,欲将他吞没。 “啊——”慕容云峰发出一声狂啸,瞬间,耳边忽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就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唯有怀中的温暖诡异地传遍肌肤,令一颗心悸动不已。 黑暗中,他重重喘息着,双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扑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开来,延伸向漫无边际的黑暗。 突然,头顶射来一束日光,白的刺眼的光芒刚好将他们的身影圈成一道光柱,眼前顿时恢复了明亮,他低头看着月遗梦缓缓睁开眼,晶莹剔透的脸颊绝美无双,唇角的浅柔微笑更是动人心魄。 “遗梦”慕容云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俊眸因激动而泪光闪烁,喜不自胜,“你醒了!遗梦,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月遗梦优雅坐起身来,转头莞尔笑睇他,却没有说话,纤细的玉指轻抬,缓缓摘下额头上那颗泪滴状的玉坠,默默挂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云峰傻傻愣着,任由她美丽的双手捋过发丝,轻柔地停留在胸前,他伸手轻轻握住,抑制不住的泪水悄然滑落,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遗梦却幽幽开了口,温柔的嗓音如婉转的莺啼,柔悦动听:“行云,爱神之泪会给你带来好运的。答应我,不要放弃,永远都不要放弃。” 慕容云峰茫然摇头,不禁蹙起眉头:“遗梦你在说什么?不要放弃什么?” 月遗梦只是盈盈一笑,手缓缓从他的掌心垂落,凝视着他迷茫的眼神,柔声道:“再见了,行云。” “再见?”慕容云峰突然惊慌失措,猛地将她搂住,失声大叫,“不——不要离开我!不要——” 然而,随着头顶的日光幻灭,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黑暗中的他惊觉怀中空空如也,急忙站起来,吓得六神无主:“遗梦!遗梦!!遗梦!!!” 阵阵回音后,漆黑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两个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 “还是原来的地方。” “什么意思?” “这里原本就是一片黑暗。”舒落云淡淡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说是不是?慕容云峰。” 闻言,慕容云峰陡然一怔,缓缓回过头去,透过黑暗,诡异的光芒无限蔓延过来,他看见不远处站着两道身影。 东方玄墨看着互相对峙的二人,瞬间明白过来,忙上前挡在中间,对着慕容云峰道:“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呵!”他冷笑,上前一步,“你错了!只有舒落云死,我才能活下去!” 东方玄墨气结:“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你看看这个地方!这里就是你的心!除了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只有你的仇恨!行云!你醒醒吧!原谅你自己,你才能够得到重生!” “哈哈哈哈!”慕容云峰仰天大笑,厉声道,“荒谬!就算他是我的一部分,我也要把他除掉!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我,绝不会再有第二个!” “如果没有舒落云,你就不是完整的行云!你会死!会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是吗?”慕容云峰丝毫不以为然,一步步走近他,勾唇讥笑,“那我倒要见识一下,我那个尊贵的王父,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不!行云!你不要冲动!” 东方玄墨不由得步步后退,紧紧护着身后的舒落云。谁知舒落云一把将他拉到了边上,无所畏惧迎上慕容云峰。 他的目光依旧淡漠如水:“慕容云峰!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要攻打你的西岚国吗?呵,不单单是为了遗梦,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的狂妄自大凶狠残暴!可遗梦偏偏爱着这样的你!是你逼得我不得不比你更残忍!” “哼!狂妄自大?凶狠残暴?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你以为装作若无其事就可以逃避责任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舒落云!你口口声声说爱着遗梦,可从头到尾只是一昧地霸占!你自私得只想成全自己的贪心!” “是啊!我是自私!过去的千千万万年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我不能自私一些,为自己想一想?天下存亡与我何干?是天太无情!是天要灭己!我行云,不过是母亲的一滴泪,我能有多大的能耐?” 慕容云峰低头看着脖子上玉坠,冷笑:“呵,无所谓!既然你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你。那么,也是时候来做个了结了!舒落云!”他抬头,眸中杀气骤闪,“你记住!我慕容云峰和你不一样!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绝不允许有第二个我!” v1 ------------ 第347章 至尊女帝82 “所以,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哪怕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电光石火间,两人轰然交战,惊得东方玄墨瞠目结舌,心急火燎:“我说你们这……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我……我到底帮谁呀我?” “废话!这种时候当然是跑了!笨!”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吓得差点瘫软下去,战战兢兢回头一看,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头捋着浮尘,哈欠连连地走过来,嬉皮笑脸道:“看你这小虎仔还真没用,叫你跑还不跑!” “老……老头……”东方玄墨欲哭无泪,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里再见到当初那个救他的老神仙,别说不知道往哪跑,就是跑也不见得能活着回去啊! “唉!”太上老君看了一眼正陷入激烈战斗的舒落云和慕容云峰,手中的浮尘对着东方玄墨轻轻一挥,蔼然的微笑仙风飘渺,只是慢悠悠地说了两个字,“去吧!” 东方玄墨顿觉眼前一道白光,转瞬再定睛时,意念已回到真身内,恍若梦醒,他迟钝了片刻,望着太清宫大殿熟悉的景象,再看端坐在太极石上面目蕴着紫黑之气正在苦苦挣扎的行云,他来不及细想,慌忙奔过去。 途中突然顿住,低头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赵文斌,他握紧拳头,眸中泪光闪烁,没有迟疑,快速奔到行云身边,顾不得许多,他赶紧盘腿坐下,双手速引剑诀,瞬间光影浮动,一股奇异的力量缓缓灌输进行云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玄墨渐渐感觉体力不支时,大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大群人蜂拥而入,以各掌宫为首,各个面容惊愕,身后的一群弟子更是惊惧地瞪大眼。 赵阿瑾和赵勇赵猛俩兄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到地上嘴角溢着鲜血的赵文斌,纷纷惊得呆住。 赵阿瑾不敢置信地直摇头,克制不住的泪水哗哗滚落,惊呼扑了上去:“爹!!!” “师父?”赵勇紧随而去。 身后的赵猛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只见叶婉晴漫步走来,脸上竟没有太多的悲伤,甚至还带着温婉的笑意,他不禁哽咽,“师……师娘……” 可相比赵文斌的生死,在场的大多数弟子更关心太极石上的行云和东方玄墨。 “师父,十师叔在做什么?”清源道长身边的大弟子洪威面色沉冷问道。 “唉,他正在将自己的千年元丹和你师祖的元丹揉和碾碎,注入你掌门师叔的体内。” “啊?那他不是会……” “是啊,我们……当年都错怪他了。”“那师父,他会死吗?” 他会死吗? 没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这只虎妖,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才存在于这个世上…… 以我之命,换你重生。 那一刻,混乱的太清宫突然静了,叶婉晴缓缓跪坐下来,拉开正抱着赵文斌泣不成声的女儿,温柔将他搂入怀抱,傻傻微笑着,口中喃喃呓语。 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有东方玄墨能够感受到那种彻骨悲凉,他紧闭着双眼,任强烈的痛楚袭遍全身,强行撑住。 “爹……”赵阿瑾跪在一边伤心不已地哭泣着,面对着容颜安详的父亲,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悲痛,只恨自己太不懂事,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竟还任性地同他争执,如今他死了,心里只留下痛苦和悔恨。 突然,她惊叫起来:“娘!!!” 一直沉默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彼此面面相觑。 赵猛率先冲过去,看到叶婉晴胸口插着匕首时,顿时惊呆了。 “娘!不要啊娘!娘!娘!不要……” 悲痛欲绝的哭喊萦绕在耳边,东方玄墨一震,顿觉有根针刺痛了耳膜,隐约还能感觉到耳朵里有湿润的东西在流淌,各种诡异复杂的声音夹杂在耳边嗡嗡作响,浑身阵阵奇痛难忍。 眉头蹙起,他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隐忍着锥心刺骨之痛,他咬牙,努力摒弃杂念,集聚残存的力量,做最后一博。 在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内,行云脸上的紫黑之气已经渐渐消退,一股祥瑞之气开始在体内逐渐扩散,流动在经脉之中,一路传递到心脏,瞬间像给予了生命的力量,呼吸顺畅,心跳平稳而有力,行云的脸色又恢复了原先的平和柔缓。 然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却呆住了。 覆在他背上的一双手惨白无一丝血色,颤抖着垂了回去,那一刻,望着他的背影,东方玄墨的唇角竟漾出了微笑,却只是一刹那,蓦地化出了原形,重重地从太极石上摔落下来,引起众人一片惊呼。 “啊――” “王……王爷……” “别过去!危险!”赵勇一把将赵猛拉了回去,拦在身后,瞪着驼铃般的大眼惊恐望着地上的庞然大物。 赵猛自然也被吓得不轻,瑟缩在哥哥身后,嘴巴张得都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其他各宫弟子只是讶异了一番,纷纷退避三舍,谁也不愿意接近这只虎妖。 清源道长和玉饶师太率先冲到行云面前,见他气色恢复了正常,不由大喜。 玉饶笑逐颜开:“恭喜掌门成功渡劫!” 清源道长抚须大笑:“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然而话音未落,猛然一口鲜血喷在了二人脸上,顿时全场震惊。 只见行云双手撑着石面,无力地垂着脑袋,洁白的儒衫被鲜血染得斑驳,嘴角还溢着血渍,他伸手狠狠一抹,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泪光潸然的脸。 下一刻,他几乎咆哮着从太极石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摸滚带爬,一双泪眼毫无焦距,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似的,盲目地在地上摸来摸去,哭嚎惨啸:“玄墨!玄墨你在哪儿?玄墨!玄墨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赵阿瑾都抹了眼泪,呆呆地忘了哭泣。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虎想昂起头来,可努力了几次,每次都只是徒劳地重新栽回地面,已经濒临死亡的它唯有努力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悲伤又绝望地看着行云在眼前痛哭不能自已。 然后,无可奈何,灰飞烟灭……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居然也是他的最后一天。 以至于当翌日黎明破晓之际,所有人方才记起昨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除夕。 据说夕是一个四角四足的恶兽,其身躯非常庞大,且脾气暴躁,异常凶猛,因冬季大雪覆盖而短缺了食物,常到附近的村庄去找吃的,害得周边村民惶惶不可终日,誓要将它除掉。后来,便有了“除夕”这一传说。 当赵猛想起这个传说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只庞大的黑虎。 曾经令他敬畏尊崇的安亲王竟然是一只虎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了原形,那一刻,所有的同门都唏嘘不已,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泯灭可谁也没有过去认真地注视他一眼,也许是厌恶,也许只是不敢。 当然,赵猛是不敢的,即便名字里有个“猛”字,人其实就像赵阿瑾给取的外号一样,最多也就危害一下“庄稼”,要他面对一个如此凶猛的野兽,他没吓得拔腿就跑就不错了。 眼看就到了正月中旬,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度日如年。 师父和师娘死了,师兄们忙着为他们处理后事,一个个颓废无精打采,赵阿瑾更是****以泪洗面,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什么安慰的话都听不进去。 赵猛本来就有些不善言辞,在看到师兄们纷纷跑去逗她开心时,他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一种纠结的酸楚堵在心口,长期下来,这种酸楚的感觉渐渐聚集成深深的自责。 半个月了,王爷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为什么当初只顾着师父和师娘,都没有去关心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一只虎妖,就否定了他的所作所为吗?他是为了帮掌门渡劫啊!苍篱山不是道教圣地吗?这么多世外高人亲眼看着,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他? 而他赵猛,居然在他濒临死亡之际望而却步,满脸只剩下惊异和恐惧,步步后退。 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永远无法原谅! “弟弟,干什么呢?”赵勇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赵猛仰望着明月,目光闪烁:“哥,我难过。” “唉……”赵勇叹了口气,和他并肩靠在墙上,“你呀,别老是想着过去的事儿,要向前看,知道不?” 赵猛撇嘴,很不满地看着他,故意加重语气:“哥,王爷死了!” “师父和师娘不也死了吗?”赵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口道,“弟弟你要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哦不,王爷他也不能算人……” “哥!”赵猛气急败坏大叫,“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那可是咱们的王爷!” “可……可他是妖怪啊!”赵勇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不明白这个老弟为何这么激动。 赵猛气结,正欲反驳时,目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一道倩影,只见她慢悠悠地靠近小溪,月光下的身影娇小而瘦弱,令他不禁心口一疼,意识到什么,急忙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搂住。 “阿瑾!你干什么?你不能做傻事啊!” “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 “不行!我不放!打死我也不放!” “死蚱蜢!你滚啊!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情急之下,赵猛脱口而出:“我不管谁管?!!!” 赵阿瑾猛然一怔,紧接着挣来他的怀抱转身,花拳绣腿轮番上演,又哭又闹:“死蚱蜢!你这个坏蛋!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理我?坏蛋!大坏蛋!!我恨死你了!!!呜呜……” 赵猛急得面红耳赤,冷汗直冒,一边抹汗一边战战兢兢看着她,舌头像打了结似的怎么也转不过来:“我……那个我……我那个……” 赵阿瑾哭着哭着竟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道:“我爹没了,我娘也没了……我好害怕连你都不理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 “我……”赵猛颤抖着双手轻轻覆上她的纤腰,内心悸动不已,张着口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怎么会不理你呢?我……我以为有那么多师兄关心你,你根本……不需要我……” 赵阿瑾气的狠狠跺脚,又是一拳轰过去,却哭得越来越大声。 赵猛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左顾右盼,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赵勇,刚开口叫了一声“哥”,岂料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态度之坚决顿时令赵猛傻了,呆立着不明所以。 “哥……” “哥什么哥呀?你眼里就只有你哥!我算什么呀?”赵阿瑾踢了他一脚,气呼呼的跑了。 赵猛愣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左右两条道,最后还是朝着赵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赵阿瑾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背道而驰的身影,眼泪无声滑落。 …… 一夜噩梦,断断续续。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苏醒了,直到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他方才意识到天亮了,先是从床榻上坐起来,然后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将外套披在身上。 面对司空见惯的黑暗,他在一点一点的适应,半个月了,他终于可以一个人毫无障碍地走出屋子,出了门向右拐是一条走廊,沿途会隐隐嗅到梅花香气,过了走廊便是宽敞大道,直通向太清宫正殿。 他静静走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几乎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不,今天似乎多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行云刚退到一棵树后,立刻有个声音在不远处嚷嚷开来:“哎哟喂!这山高的……小爷我可算是爬上来了!唉唉唉!累死我了!” 行云仔细一听,脑海中不禁浮现唐千峰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动声色走过去。 唐千峰扔了包袱,恨不得就地当床睡他一觉,没想到眼睛不经意一瞥,登时吓了一跳:“师……掌门大侠……” ------------ 第348章 至尊女帝83 “你来干什么?” “我……”唐千峰见他面对着自己,可目光却直直地,毫无神采,脸上不由露出困惑的神情,“掌门大侠,您没事吧?” “有事的是你吧。”行云平静说着,自顾自走到一座凉亭内,慢条斯理坐了下来,淡淡道,“何事?” 唐千峰看着他似冷非冷的态度,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干脆捡起包袱,屁颠屁颠跑到他对面坐下,实话实说:“还能有什么事啊?掌门大侠不会把自己答应过的事给忘了吧?我可是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爬上来的啊!当初还说要来接我……”说着嘟嘟囔囔,还有些不好意思。 闻听此言,行云恍惚明白过了,淡淡笑道:“原来如此。实在抱歉,前段时间大事小事全堆到了一起,还真是忘了。” “啊?”唐千峰顿时垮下脸,满腹委屈,“我就知道我唐千峰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不过没关系!”他装腔作势地嗅了嗅鼻子,转眼又嘿嘿笑道,“只要掌门大侠还肯收我为徒……” 岂料话没说完,行云断然拒绝:“对不起,我不能收你为徒。” 闻言,唐千峰大惊失色:“为什么?” 他垂眸,无奈长叹:“因为现在的我法力和内力尽失,而且双目失明。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做你的师父?” “啊?”唐千峰瞠目结舌,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抖出几个字来,“怎……怎么会这样?师……师父……” 行云摇了摇头:“唐千峰,我没有能力做你的师父,你还是走吧。”说着起身离开。 唐千峰如坐针毡,一时急得眼珠子转来转去,眼看着行云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心一横,拎起包袱就追了上去。 “师父!你等等!”唐千峰拦住他,伸手刻意在他面前挥了挥,再看这空荡荡的院落,急问,“我师姐呢?不会因为师父您瞎了她就跑了吧?” 像是一句话触动了内心,行云哀伤地笑了一笑,眨去眸中氤氲的水雾,什么也没说,漫步向前走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唐千峰急得原地直跳脚,“我唐千峰怎么这么倒霉啊?还想着年底过来给师父您老人家拜年顺便奉上一杯徒弟茶正式拜入苍篱门下,结果一路爬上山来不但把送给您的礼品都吃光了,现在还要空着手回去?我……我可不想饿死在这苍篱山上呀!” 唐千峰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而且问题不单单因为害怕饿死,更重要的是,人都来了,如果不学点本事回去,他哪有脸面对父老乡亲,面对老爹和七十八位妹妹啊?无论如何,他都要拜师学艺,光宗耀祖! 转眼到了中午,唐千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搜刮了几间厨房连同雪地里的野菜一并搬上了灶台,一边做饭一边心疼着师父粗陋的饮食,忍不住两行热泪哗哗直落。 这会儿,他目光坚定,正嚼着胡萝卜自言自语:“师父!您放心!以后有徒儿在,一定不会再让您饿肚子!徒儿我一定把您养的白白胖胖,将来恢复了法力就能教我本事了!” 说到这儿,他自己嘻嘻哈哈得意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门外走进来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行云蹙着眉头,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唐千峰正在兴头上,也顾不得满脸炭黑,龇牙咧嘴笑道:“我做饭呢师父!这儿油烟重您出去等会儿马上就好!” 行云叹气:“你怎么还没走?” 他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笑道:“呵呵,师父你看,我刚来,总得……嘿嘿,吃了饭再走吧?” “我是担心你把厨房烧了,小心点!” “嘿嘿!不会的您放心!” 岂料这话音刚落,唐千峰顿时“哇”地一声从炉灶后头跳了起来,原来不知怎么搞得,屁股居然着起火来,痛得他蹦上蹦下,弄得厨房鸡飞狗跳。 一旁的行云火速拎起地上的水桶,哗啦一声瞬间把他浇成了一只落汤鸡…… 半个时辰后。 禅房内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啊――哎哟喂!痛!痛死我了!师父!师父您轻点啊!哎哟……” 行云被弄得哭笑不得,本来就摸着黑不太好上药,结果被他一吼,拿着药罐的手愣是一颤,差点掉下去摔个粉碎,他一急,忍不住斥责:“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将来还想拜师学艺?” 唐千峰糗红了脸,趴在榻上嘟嘟囔囔:“本来……就很痛嘛……” 行云摇摇头,一不做二不休,一股脑儿把罐子里的金疮药洒了下去,顿时一阵更惊悚的嚎哭震破云霄,数只大雁扑簌簌掉落。 “呜呜呜呜……师父………呜呜……” “唉。”行云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站了起来,一路摸索到木橱前,将药罐放回原处,突然,他的左耳动了一下,窗外一道身影下意识地往侧闪躲。 “出来吧。”他平静说到。 窗外白色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慢慢露出了真面目,娇柔白皙的脸庞无任何表情,清冷的目光却在看到行云时,情不自禁柔和下来。 唐千峰好奇地昂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怪笑,贼兮兮地瞧了行云一眼,心想着:呀呵!莫非是师娘? 风间斩柔步履轻盈走了进来,目不转睛看着行云一脸困惑的表情,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似乎难以辨认走近他的究竟是谁。 原来,他真的双目失明。 …… 是夜,一声叹息吐出幽幽轻雾。 唐千峰一瘸一拐地将几道小菜端上了桌,看着面对面安静沉默的两人,他抓了抓头发,识趣地蹲坐到角落里,一手托腮,一手抓一胡萝卜,细细地啃。 风间斩柔兀自斟满一杯酒,递到行云面前,浅笑道:“你的小徒弟真可爱,红烧胡萝卜,胡萝卜炒丝,胡萝卜蛋花汤,真有意思。” 行云嘴角一扯,没笑的出来,角落里的唐千峰却猫着腰,战战兢兢逃了出去。 风间斩柔愈发觉得好笑,饶有兴趣地夹了一块胡萝卜,看着对面依旧表情严肃的行云,突然没了胃口。 “听说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你的眼睛一直没有好转吗?” 他垂眸,手在桌上小心地摸索了一下,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道:“比起万劫不复,我这点小小的惩罚实在不值一提。” “惩罚?谁要惩罚你?”斩柔一急,气恼起来。 行云淡淡一笑,手轻抚着锁骨间挂着的泪滴吊坠,眉宇间看不出一丝伤感,平静道:”是劫亦非劫,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什么?”风间斩柔担忧地看着他,忍不住道,“云大哥,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阿紫,她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他置若罔闻,将空了的酒杯递过去:“今朝有酒今朝醉,管那么多烦心事作甚?” 无奈,斩柔只好为他斟满,看着他一饮而尽,心情倒也舒畅了许多,于是大笑一声,同他连干数杯,好不痛快。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阳春三月。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清风拂过脸颊,他嗅着空气中的花草芳香,脑海中浮现出以往的春日美景,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两个多月了,唐千峰和斩柔几乎把太清宫当成了自己的家,一个每日砍柴烧水洗衣做饭忙得不亦乐乎,一个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助他提升内力,时间长了,他也不再赶他们走,渐渐地也默认了唐千峰这个徒弟。 但对于风间斩柔,他始终无法敞开心扉,哪怕她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好,最后也只能换来一句“谢谢”。 他注定要辜负这个对他情深义重的女子。 想到这,行云不禁幽幽一叹,随即心口猛烈一疼,好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心如刀绞。 就在这段期间,平静了十几年的定北侯府迎来了绝美倾城的烁月公主,她的出现,顿时让这座古老的宅院恢复了勃然生机,人人艳羡的同时,不禁又面面相觑。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而是推着一张木制的轮椅,轮椅上坐着的,竟然就是英年早逝的定北侯司马锐! 自此,定北侯诈死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夜冥国,同时,前来府中探望的百官贵胄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今日,热闹了几个月的定北侯府方才稍稍恢复了宁静。 “爹,你看,春天一到,满院的花儿都开了,真美。” 蜿蜒的长廊里,司马如月缓缓地推着轮椅,黑亮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她穿着鹅黄色的短衫儒裙,粉黛未施,却依旧清丽柔美,惹得不远处静静观望的男子心猿意马。 “她就是司马如月?”夜元重眯眼紧盯着那道缓慢前进的窈窕身影,嘴角扬起轻佻的笑。 身后一名白脸红唇的公公摇着花扇妖娆笑道:“回陛下,正是。而且据说她之前还有个名字,叫月痕,曾是苍篱山的关门弟子呢!” “哦?”夜元重状似疑惑,又问,“那她应该会法术了?” “这个……”花公公沉吟了一会儿,贼眯眯地笑道,“估计法术还不低呢!陛下……恐怕得花点心思才能到手哦!” 夜元重笑而不语,径直朝着那道翩翩倩影悠哉走去。 缓缓前行的身影突然顿住,司马如月惊觉诧异,警惕地望着渐行渐近的男人,儒裙无风飘舞,连手中的轮椅似乎也在发出一种怪异的吱呀声。 “哈哈哈哈!”夜元重豪爽大笑,走上前,破天荒放下了皇帝架子,对着面无表情的司马锐行揖,“侯爷近来可好?不会怪朕这么晚才来看你吧?”说着刻意瞄了一眼表情冷漠的司马如月,道,“前些日子朕罹患奇疾,还多亏了江湖神医紫姑娘妙手回春。唉,只是这紫姑娘行踪飘忽不定,听说常来为侯爷诊治,想必应该……” “你想干什么?”司马如月冷硬地抛出一句,拉着轮椅故意退后几步。 夜元重讪讪一笑:“朕不过是想赏赐她些东西聊表谢意。” “不必了,紫姐姐要是为了这个,就不会救你了。在她眼里,没有什么皇帝,只有病人。”司马如月说完,不客气地蔑视了他一眼,推着轮椅绕道而去。 真奇怪,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怎会如此熟悉,且极不舒服? 夜元重怔怔地愣了一会儿,转头望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突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冷冷笑了。 好一个傲慢的小丫头!还真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呢! …… 是夜,静谧的卧房内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司马如月将被子掖好,抬眸看着依旧睁着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的司马锐,轻声道:“爹,该安歇了。” 一如既往的安静,司马锐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眸中隐隐闪着泪光,直到那些光芒滑落下来,他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胸口一阵起伏后,无奈地平静了下去。 心口酸疼,司马如月知道,这种有口难言,浑身动弹不得的感觉远比死更让人难以忍受。 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道不公! 不!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造成的! 既然短期内寻不到治病良方,不如趁早把这笔账好好算算! 明眸炯亮,她绝美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冷笑。 与此同时,梦里一声破天怒啸吓得行云惊醒过来,冷汗涔涔而下,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睁得硕大。他撑着卧榻喘息了好一阵方才平静下来,瞬间感到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 “千峰……千峰……”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唐千峰衣冠不整地闯了进来,急赤白脸大叫:“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我……”行云皱了皱眉,轻叹,“现在什么时辰了?” 唐千峰愣了愣,半梦半醒朝门外瞅了一眼,喃喃道:“差不多……快三更了吧。师父,您没事儿吧?”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您……您没睡啊?”唐千峰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师父那是心累!笨蛋!”不知何时出现的风间斩柔倚在门框打着哈欠,见行云身上单薄的亵衣已被汗水浸透,忙走过去,“你这徒弟怎么当的?没看见你师父浑身都湿透了吗?赶快拿件干净的过来,别让师父着凉了!” ------------ 第349章 至尊女帝84 “呃……哎哎!”唐千峰像领了圣旨似的急急忙忙去找衣服。 看着行云汗流浃背,额头直沁冷汗,目光中甚至隐隐透出的恐惧,斩柔忽然心头一悸,仿佛意料到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接到唐千峰递来的衣衫,斩柔正准备替他宽衣,手却猛然被他牢牢攥住。 他急道:“赶快收拾东西带千峰离开这里!快!快!” “发生什么事了?”唐千峰和斩柔几乎异口同声。 行云只是摇头,痛苦得闭上眼,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斩柔想了想,冷静下来,轻抚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一定是做噩梦了。别担心,没事的。” 呆愣着的唐千峰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这三更半夜的我们也看不清下山的路啊!师父您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啊?老是疑神疑鬼的!” 行云喘息着,好半晌才平静下来,任由身旁的女子为自己宽衣更衣,轻轻躺回床上。 夜,再次恢复死寂。 两人静候床畔,彼此面面相觑。 …… 翌日,天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塌陷下来。 行云醒来时,斩柔和唐千峰正在收拾行李,不时传来一两声窃窃私语。 “动作快点,没吃早饭啊?” “觉都没睡,还有空吃早饭?我说斩柔姐,师父他老人家胡思乱想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 “嘘!”斩柔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咬着牙,压低了嗓音道,“你猪啊?刚好有个机会哄他下山,何乐而不为?” 唐千峰黑眼珠咕噜一转,捣蒜似的直点头。 然而,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行云淡漠的声音飘到耳畔:“你们走吧,我不会弃苍篱山不顾的。哪怕玉石俱焚,我也要守在这里。” 后半句话音刚落,斩柔顿觉怪异,回头对上一双毫无焦距的目光,她不禁道出心中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玉石俱焚?难道……有人要害你?” 这话可不得了,顿时吓得唐千峰跳了起来:“什么?有人要害师父?谁?谁那么大胆?” 斩柔一拳头轰过去:“吵什么吵?一边儿玩儿去!” “我……”唐千峰捂着肚子满脸委屈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得眼巴巴看着他们俩。 斩柔看着面前神情淡漠的行云,回想他方才认真的口吻,愈发感到事态严重,深思熟虑后,果断说道:“云大哥!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如果你不走,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即便是死,我也不后悔。” “你!”行云皱紧眉头,心也跟着揪紧,“斩柔!你别闹了!此事人命关天!我不想牵连无辜!”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走的!要撵就撵你的小徒弟走!休想赶我!”斩柔决绝瞪向唐千峰,左眼故意眨了眨。 唐千峰听她一说,又急又气,哪里注意到什么细节,上前一步就喊:“我不走!我都拜您为师了,就是这苍篱山的弟子!师父有难,我做徒弟的怎么能临阵脱逃?简直是丧尽天良!” 斩柔嫌恶地瞄了他一眼,知道这笨蛋小子难开窍,只得自己狠下心肠,一掌拍上行云的后脑勺。 看着师父顷刻倒了下去,唐千峰吓得惊呼出声:“啊啊啊啊!你敢打我师父!” “唐千峰!你就不能长长脑子啊?”将行云稳稳接在怀中,斩柔怒瞪他,“情况紧急,还浪费什么口舌啊?你师父现在武功全废!扛我们也要把他扛下山!更何况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来要他的命!” 唐千峰有些手足无措:“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万一只是师父他疑神疑鬼……我们这样私自……等他醒来岂不大发雷霆?” 斩柔抛开懊恼情绪,断然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是为了他,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今天非走不可!”说着自顾将行云背起,丢下一句,“拿好行李,走!” 唐千峰没辙,只好背上三包行李,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哇!看不出来,斩柔姐你力气这么大啊?” “蠢蛋!没看你师父瘦成皮包骨头了吗?再不下山鸡鸭鱼肉的补补,就他这样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内力?” “说的也是,可师父胃口那么差,等下了山又得跟我们置气,更不好好吃饭了!” “那就看你唐家大少爷怎么想办法哄了!” “呃……呵呵……好吧……” 黑云压山,狂风怒啸,苍篱山间的林海宛如浪潮般波涛翻滚,阴暗的天地间,诡谲的气息仿佛近在咫尺。 两人朝着下山的路走了没多久,途经一处竹林,肃杀的冷风顿时刮得脸颊生疼。 不远处,一只雪白的狐狸凶神恶煞瞪着他们,仿佛随时都会猛扑上来撕咬。 唐千峰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连忙往斩柔身后躲,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妖……妖怪……” “闭嘴!”斩柔将行云推给他,冷静道,“看好你师父!我来对付它!” 唐千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目光凶恶的白狐却突然间化出了人形。只见她白衣飞舞,媚姿出尘,竟是那长留宫宫主花浅幽。 斩柔自是不认得她,但见她看着行云满目仇恨,也不迟疑,果断杀了过去。 红唇勾起一抹冷笑,花浅幽根本不把这个凡人放在眼里,玉臂轻盈一挥,斩柔立刻被定得动弹不得。 “臭妖精!你――” 花浅幽戏谑一笑,冷冷打断她的话:“真是老天有眼,我的法力刚刚有所恢复,你们就把他送来了,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们俩!” “什么?!”斩柔不敢置信瞪大眼。 惊吓过度的唐千峰也忍不住大叫:“啊!真的有人要害师父?不!还是只妖!” “我不管你们是谁!”花浅幽眸光凛冽扫向他们,字字如刀,“在苍篱山,可由不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暂且放你们一马!滚吧!” 说着,她白袂一扬,转眼便化作一团烟雾飞掠而去,连同压在唐千峰身上的行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 “云大哥!云大哥!!云……” “都怪你!这下好了!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师父!呜呜呜……师父……” 斩柔气得直跺脚,怒火中烧恨不得也化作一团烟追过去。 而她万万想不到,不过她跺脚的功夫,花浅幽已将行云带入长留宫大殿。 “淡云步。” 刚刚苏醒,耳边陡然传来一个女人冷漠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的行云有些迷茫,但很快镇定下来,平静问:“你是?” 花浅幽轻挑眉,看着他一双毫无神采的瞳仁,不禁冷笑:“看来传言不虚,你果然瞎了!真想不到师兄为你搭了一条命,到头来你的法力还是没有丝毫进展!我要是你,哪还有脸继续活下去?” 闻言,行云恍惚明白过来:“原来是七师姐……” “你的反应还真是迟钝!不过我警告你!我可没你这样的师弟!”花浅幽斜睨了他一眼,简短几句话透露出浓烈杀机,“要是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师姐’二字,我会让你连话都不能说。” 行云失笑,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这才意识到后脑一阵钝痛,皱眉回忆了片刻,方才彻底清醒过来,焦急道:“他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你的女人和徒弟吗?放心!除了你这条贱命!别的我可没兴趣!在去找陶醉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替师弟和师侄讨回公道!” “呵……他们……”行云破天荒有些措手不及,喃喃道,“不――我现在还不能死!苍篱山很快就会遭遇大祸!我……我不能死……”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花浅幽冷斥,长剑出鞘间,一双明眸杀气肆虐,“我会先砍断你的双腿,让你也尝一尝不能行走的滋味!然后把你扔进油锅炸到连骨头都不剩!” 话音刚落,门外立刻传来玉饶尖锐冷傲的声音:“妖精就是妖精!这狠毒起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此言一出,花浅幽微微眯起双眼,鄙夷扫了她一眼,嗤笑:“过奖!跟四师姐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玉饶不怒反笑,然而刹那间,未出手的凌厉掌风已将她月白色的道袍鼓得猎猎作响。 千钧一发,行云意识到这一架打下去必定两败俱伤,匆忙转身阻止:“师姐莫要动怒!此事有待从长计议!” 不等玉饶动手,花浅幽已执剑怒斥而去:“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妖婆!再来收拾这个臭小子!” “小小狐妖口气不小!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身影火速交战,旗鼓相当的两股力量猛烈相撞,火光迸发,震得大殿摇摇晃晃。 而与此同时,更可怕的灾祸正在一步步临近苍篱山,临近行云那颗慌措的心…… 混沌的苍穹不知何时闪现出怪异的幽蓝光芒,渗着触目惊心的血色,慢慢聚集成一大片诡异的云浪,哗然覆盖向高耸的苍篱山。 还在林中捶胸顿足的唐千峰顿时张着嘴定在了原地,身旁的斩柔亦瞠目结舌地瞪着头顶巨大的血网,可怖的场景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大地,山川,树林,花海……仿佛世间万物都被这片血色覆盖,映出了不属于人间的血红,更像地狱般诡谲骇人,直教人毛骨悚然。 高高的层云之巅,身着玄青铠甲的魔将面色同样铁青,半张脸上纹着诡异图腾,看上去极为凶残暴戾。高空中他铁臂一挥,身后黑压压的数千魔兵顿时随之振臂高呼,恢宏的气势直压脚下苍篱仙山,俨然一场血战蓄势待发。 正在交战的玉饶和花浅幽顷刻停止了攻击,双双不可思议地望着黑沉沉的苍穹。 而踉跄从殿内追出来的行云顿时整个人呆呆地怔在了那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好似看到了濒临城下的千军万马,深邃的眸底异芒乍现,垂在身侧的手颤栗着握紧拳头。 然而不过片刻,正前方一股力量猛然推向他,在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下,行云最终还是被迫回到了大殿之内,他的身形刚刚稳住,便惊闻大门“哐”的一声闭合,瞬间隔绝了外界的波涛汹涌。 一阵天旋地转,他不顾一切冲向牢不可破的大门,力捶惊呼:“师姐!放我出去!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只要把我交出去苍篱山就能免遭大难!师姐!师姐!!!”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震耳欲聋的巨响,这巨响甚至越来越远,仿佛整座大殿被抛了出去,抛出了苍篱山的范围,似乎也同时远离了濒临的危险…… 毫无意外,魔界的恐怖袭击令苍篱门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他们都是凶残狠绝的魔徒,屠山,放火,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所到之处,遇人便杀,割喉剜心斩四肢,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早已将昔日钟灵毓秀的仙山浸染的触目惊心。 什么仙法道术,在这些拥有极恶煞气的魔徒手中,竟不过柔软的泥渣,不堪一击。自然,除了道法高深的几位掌宫,苍篱门几乎尽数灭绝。 清源道长、玄音真人以及玉饶师太,他们虽保住了性命却无不狼狈不堪,看着四周铺成尸海的门中弟子,痛心疾首,悲愤欲绝。 宓晨宫内亦是尸横长廊,遍地血腥残肢。赵猛浑身血迹,拖着断了手臂的残躯跪爬在尸堆里,他满目充血,泪眼干涸,嘶吼着,悲啸着:“哥!哥!!哥你在哪儿啊?哥!哥!!哥!!!”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赵勇舍身护他的画面,看着他结实的胸膛被乱刀砍杀,血流如注,却还力大无穷地将自己推开,以血肉之躯为他和赵阿瑾杀开一条逃生之道。 如果不是为了阿瑾,他断断不会弃哥哥于不顾。 可……他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赵阿瑾,而弃哥哥于不顾? “哥!哥!!哥……” 抱着已经气绝身亡的赵勇,他痛哭失声,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悲痛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折磨的五官扭曲,面目全非。 ------------ 350.第350章 至尊女帝85 远处残破的屋檐下,衣衫褴褛的赵阿瑾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她六神无主地瘫坐在血泊中,惨烈的哭啸已无法表达她内心的切肤之痛。 同样九死一生的还有唐千峰和斩柔,还好他们所处之地暗藏一处山洞,想来定是那白狐闭关修炼之地,想不到他们竟借此躲过了这场灾难。 然而灾难,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 傍晚,乌云渐散,天边的残阳像被鲜血浸透了般,红的妖媚。 持续了一天的杀戮并没有令浩浩荡荡的魔徒感到丝毫疲倦,广袤的蓝天之上,依旧高舞着骷髅旗帜振奋呐喊,只余下数十名尾随着魔将来到太清宫大殿外。 魔将魑高大威猛,体格健硕,眼神犀利而凶恶,所到之处,山石崩裂,狂风四起。 寡不敌众的三人如磐石般屹立在九鼎之间,周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为了守护太清宫,以明阳宫大弟子洪威为首,各宫弟子大多数都聚集在此,不幸的是,几乎全军覆没。 魑鹰隼般的目光横扫过来,阴鸷的邪容露出嘲讽的冷笑,笑声尖锐刺耳,妖魔煞气直逼正气凛然的大殿。 “你这魔怪!我苍篱门与你素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如此赶尽杀绝?”清源道长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玉饶反倒冷笑起来:“大师兄!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花浅幽那个妖孽在背后作怪!不然为何她长留宫弟子毫发无伤?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音真人扼腕长叹:“四妹!没有证据的事情休要信口开河!七妹曾对师尊有救命之恩,何况她本性善良,与我等关系融洽,怎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关系融洽?哼!”玉饶嗤笑一声,觉得好气又好笑。想起花浅幽那个妖孽今早还在扬言要杀掌门,再斜睨这两个老道,还真是越老越糊涂! 眼下也由不得他们继续讨论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残暴的妖魔近在咫尺,背水一战在所难免。 不假思索,玉饶率先疾步向前,浮尘在空中旋转出光芒熠熠的太极图,凝聚着强大的法力,轰然扑了过去。 魔将魑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邪笑,铁臂一挥,叱咤道:“圣姑有令!此妖婆必要活捉!其余的!杀无赦!” “是!”众魔得令,顿时气势汹汹蜂拥而上。 “圣姑?”清源和玄音不禁面面相觑,眼看玉饶已和那魔将交上了手,天边黑压压的魔兵亦凶神恶煞地扑飞下来,二老面色一凝,纷纷手引剑决,速战到底。 这厢打得如火如荼,厮杀一片。高空中,身着琉璃仙裙的绝美少女却笑得柔媚动人,娇颜如花般美艳,气质出尘。 她的身后,花浅幽正被另一名魔界大将强押在侧,法力高深的她在魔将魅的手中几乎动弹不得,只能愤怒瞪着身前少女窈窕的背影。 “月痕!你太过分了!错的只是玉饶和淡云步,为什么要杀害无辜?住手!叫他们住手!住手!!!” 司马如月只是挑眉轻笑,清柔的嗓音美妙动听:“苍篱山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与其让这些宵小虚伪之辈在此践踏污染,还不如处理干净,让真正的仙人来此宣扬道法!”她说着,脸上的笑意骤化作阴沉的冷漠,一字一句道,“他们!根本就不配住在这里!” 花浅幽悲愤交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司马如月硬声打断:“浅幽师叔!本宫可是看在你和我爹关系好的份上才没有对你的长留宫动手,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你的弟子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 “哦对了!玉饶这老妖婆现在还不能死!现在也只有她知道淡云步藏在何处!等我把那个男人抓回来,这老妖婆就交给你来处置!要杀要剐到时候你看着办咯?”如月妩媚一笑,回头笑睇她,目光中尽是迫不及待的邪恶。 气结的花浅幽无奈失笑:“想不到,不过短短几个月,你不但和魔界勾结在了一起,还成了他们的圣姑,法术迅长。呵真是不可思议!” 司马如月面不改色,语气倒多了几分认真:“圣姑又怎么样?法力高深又能怎么样?对于我爹的病还不是同样束手无策?”她轻叹,极目远方柔声说道,“浅幽师叔,虽然你是妖,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有情有义多了。我娘去世的早,我真心希望你能够陪伴在我爹的身边,可以爱他一生一世。” 此话无疑道出了她的心声,泪水已情不自禁滑落下来,她心痛如刀绞。天知道,她恢复法力的下一刻便已恨不得飞奔到他的面前,哪怕他不能说话不能动,于她而言,守着他,已是最美好的幸福。 爱情的力量永远是强大的,亦是自私的。只要一想到马上能够见到他,她便雀跃不已,哪还顾得上苍篱山数千条无辜生命? 她终究只能做一只妖,也只想做一只妖。 血战还在继续,杀气遮阳蔽日。 司马如月见花浅幽已有动摇之意,遂吩咐魔将魅:“你下去助魑一臂之力!天黑之前务必要将那老妖婆活捉上来!” “末将领命!” 目送着一道血光穿云直下,司马如月微微眯起双眼,白皙的五指紧攥成拳,心里那个声音阴森得仿佛来自地狱:淡云步!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老妖婆的法术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世!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面前乞求我!哈哈哈哈 可怖的笑声仿佛空气里的风声,那样真真切切地传到了他的耳畔,漆黑的眼前惊现一片惨绝人寰的杀戮,同门的鲜血溅洒在身上,竟还能感受到那种真实的温热,直教他浑身经脉膨胀,鲜血沸腾,偏偏心凉似冰。 “啊――”行云歇斯底里大喊,瘦削的脊背无力地靠着紧闭的大门,缓缓地瘫软下来,浑身像被抽光了血液,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虽然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未来,却将这与身俱来的能力转移到了脑海之中,不时地在身体内兴风作浪,令他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如今,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关于自己的未来,依旧是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苍篱门被灭,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只怕连斩柔和唐千峰都不幸罹难! 那一刻,他失声痛哭,无能为力地坐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父!皇父帮帮我!皇父!你帮帮我!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求你皇父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不但没能求来皇父,整座大殿反而遭遇地震般猛烈摇晃,屋顶的重石狠狠压了下来,他本能得开始逃窜,但仍不幸被砸中,身体多处骨折,鲜血直流。 混乱的大殿瞬间在空中炸裂,化作无数火花从天际幽幽陨落,似乎连同他残破不堪的身体一并化作了漫天尘埃,再无迹可寻。 天的另一边,司马如月惊怔地望着遥远的那一幕,心头陡然一寒,再顾不得许多,俯身直冲向脚下的苍篱山。 两名魔将果然骁勇善战,轻而易举便将清源老儿逼向了死路,遗憾的是,玄音老头居然逃了,而玉饶,竟然含笑自我了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司马如月激愤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玉饶,不敢置信地直摇头,“不!她不能死!不能!” 身后的两名魔将刚要上前,她顿时回头厉声怒斥:“没用的东西!给我滚!滚!” 说着,她对着玉饶的尸体隔空五指一攥,已气绝身亡的玉饶毫无抵抗力地被她拎到了跟前。 她咬牙切齿,字字如刀割在玉饶已无血色的脸上:“老妖婆!你给我醒醒!告诉我!告诉我淡云步在哪儿!” “你说话!说话呀!你把淡云步藏到哪里去了!” “你说不说?你若不说!我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啊――” 没有人回答她,周围死寂的只能听到她自己撕心裂肺的回音,连同天边的残霞,经久不散。 是夜,苦无山庄。 戏子静静听着魑魅两名魔将的叙述,慵懒的眸子微微一亮,漫不经心把玩着象牙杯,邪魅轻笑:“她太心急了,以为灭了苍篱门就能将他逼上绝路吗?呵呵,还是不够狠呢!” “尊上的意思是?”四魔将之首的魑难得面露困惑。 “她根本就不想杀他,只不过一心想把他据为己有,抓到身边尽情发泄!”戏子冷笑,魔魅的桃花眼突地闪现一抹红光,语气透着揶揄,“因爱而生的恨,注定了一败涂地。” 垂眸,他斜倚着卧榻,呷着美酒,状似悠闲:“现在呢?什么情况?” 魑恭敬道:“回尊上,圣姑如今正在人间四处搜捕淡云步下落。不过,似乎毫无进展。” 戏子丝毫不觉得意外,挑眉笑不及眼:“看来我猜的没错。虎毒尚不食子,何况贵为天帝?” 魑眉头一拧,总算明白过来:“尊上!想必这天帝老儿已经在想办法对付您了!您,可得小心为上。” 魔眸闪过一缕杀气,戏子依旧笑意晏晏:“无妨!时机尚未成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六界之内,唯一能让他产生恐惧且不安的,只有他深爱的那个女子:风间飞翼。 为了能让自己的一对儿女早日出生,他只能将她送回到苦无山庄,寸步不离悉心照料。 说来也怪,三个月过去了,白麒麟那颗躁动的心居然安分了下来,再没有强占飞翼的意识。可是隐隐的,戏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只怕那妖畜只是养精蓄锐,突然有一天对着他喝头一棒! 眼看临产之期日渐接近,他心中愈发紧张,顾不得帮司马如月找什么负心男人,一心守着飞翼,静候着孩子们的降生。 只可惜,凡事终究没那么一帆风顺。 “咳咳咳咳”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怎么了?”刚走到寝室门口便看到飞翼靠在枕边咳嗽,戏子心里一慌,忙奔过去拿起锦衾将她盖好。 已微微缓和过来的飞翼抬头轻泛一笑:“没事,大概是着凉了。” 戏子蹙着眉头,凝视着她依旧满心担忧:“你一个练武之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弱不禁风呢?” 飞翼故作不悦地斜了他一眼,抚着隆起的肚子,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呢?你以为做母亲和你做父亲一样轻松啊?孩子又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 闻言,戏子不禁失笑,温柔抚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心还是不由自主一疼:“辛苦你了,飞翼。”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见他如此认真,飞翼噗嗤一笑,双手将他的大手握在掌心内,感受到他破天荒的冰冷,她一怔,“不用担心我,等他们出生之后,我还是从前那个风间飞翼,我还要教他们学武功呢!哦对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想好名字没有?我儿子的名字我可早就已经想好了,就叫风间夙然。你女儿该姓什么呢?” 见她煞有介事地思考,戏子阴郁的心情终于有所开朗:“想不到你这么重男轻女,还没出生就把儿子的姓给霸占了!我好像听说你们风间族人只要女儿不要儿子的,你这个静谷谷主皆族长难道要坏了祖宗的规矩?”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族人容不下男子呢?我风间飞翼就是要打破这莫名其妙的规矩!”她挑眉,目光中神采奕奕,丝毫没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什么不妥。 戏子倒也无所谓:“也罢!孩子们在你肚子里,只能你说了算了!至于这个姓”说着,他突然皱起眉头,有些为难,“总不能跟着我姓无情吧?好好一个丫头,要是长大了学我对老头那样,那我不是白养活她了?” “哈哈!”飞翼忍不住大笑,丝毫不在意他黑下来的脸,“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认祖归宗好了。” v1 ------------ 第351章 至尊女帝86 “认……”戏子仿佛听到一声晴天霹雳,一张俊脸破天荒垮了下来,“认祖归宗?!” 这身世渊源要是公开出来,他的女儿,岂不是应该贵为当朝公主?而他,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白白便宜了夜元重那个黄口小儿,想来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这主意不错!月池国出了个女皇陛下,我未来的夜冥国也可以!”他说着,笑睇她隆起的腹部,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耀眼的星光,“我无情戏的女儿,一定会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就算是整个天下,只要她想得到,也必将是她的囊中之物!” 他垂眸,血色瞳仁绽放光亮,不动声色间,杀气已蔓延周身。 “七情!她的名字,就叫夜七情!” 话音未落,飞翼已觉得心口骤凉,想起戏子当初告知的一切,不免心怀忐忑。 但愿,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但愿楼兰之梦,不只是一场梦。 迷雾氤氲的深夜,不知是谁幽幽的叹息,沉淀了满室忧伤。 …… 行云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奇痛难忍。 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四肢,立刻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回想之前差点被乱石砸死,千钧一发竟是脖子上挂着的泪坠救了自己一命,一股酸楚顿时涌上心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开始艰难地朝着附近挪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从醒来那一刻,他就闻到了一股酸馊的腐臭,像发霉的食物混合着粪便,极难闻的气味,他不时地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四下摩挲。 很杂乱的一块平地,地面还有些潮湿,到处能摸到缺了口的锅碗瓢盆,旁边却是一堆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恶臭,好像一些害虫和老鼠的尸体。 即使手中摸到了半个肉包子,行云还是禁不住胃部一阵翻搅,险些呕吐。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郁闷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孩的惊呼。 “啊!那是什么东西?” 东西?是在说他吗? “吵什么吵?”另一个中年大汉气愤地吼了一声,脚步沉重地踏过来。 行云只觉得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别开脸去,一时被呛得话都说不出来。 方才惊叫的小女孩也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低低的声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大伯,他是谁啊?” 大汉明显醉得一塌糊涂,只听他含糊不清地吼着:“老子怎么知道?妈的运气也忒背了!银子输光了不说,好好的房子他娘的还被老天爷砸了一窟窿!” 他嚷嚷的,猛地一脚踹在行云身上,大骂:“******是你这挨千刀的狗崽子从天上跳下来砸坏了老子家的屋顶是不是?妈的老子宰了你!” 说话间已操起了墙边的镰刀,猛地朝行云砍去,小女孩倒是眼疾手快,迅速抓起一根木头挡住了锋利的刀刃。 只是那力道显然不及大汉,强撑着双腿跪在了地上,哭求道:“大伯!他不是狗!他是人啊!杀了他官府会来捉拿你的!大伯!快住手啊!” 大汉的酒劲正噌噌噌直往上涨,哪里听得到小女孩的声音,只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气都爆发出来。 行云心知情况不妙,急道:“这位壮士你误会了!在下苍篱山掌门淡云步!无意擅闯一切纯属意外!” “苍篱山?”大汉突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镰刀不禁脱落。 小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行云时,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多了复杂的光芒。 下一刻,大汉猛地将行云从地上攥了起来,怒目圆睁地恶瞪着他:“你就是苍篱山的掌门?我女儿拜的那个师父?” 过年期间,他本来还扛了一大堆礼品去苍篱山看望女儿石敏,另外感谢掌门对女儿的赏识和收留。可还没到半山腰便惊闻女儿惨死的消息,他顿时发狂着要往山上冲,却被明阳宫的弟子赶下了山。近日,又听说苍篱门被灭的消息,已经因颓废而导致家徒四壁的他百感交集,四处买醉毫赌,最终沦落成过街老鼠,再无理智。 如今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石康惨啸着,分不清是悲是喜:“你居然没死?全苍篱的道士都死光了你居然没死?好!好!太好了!哈哈哈哈……” 他狰狞笑着,一脚将行云踹翻在地,庞大的身躯扑上去就是一顿狂揍,口中大骂:“王八蛋!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假道士!你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该死的!!!” 行云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拳打脚踢,晕过去的前一刻,冥冥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 初夏的夜风依旧带着微凉,衣衫单薄的小女孩躲在树后浑身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高大强壮的石康正在用铲子挖着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坑,他随即将地上奄奄一息的行云踹了进去,紧接着再把挖出来的土埋了进去,前后折腾了半炷香不到。 走之前,他又对着那块土地啐了口唾沫,狠狠跺了两脚方才气呼呼地扛着大铲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见他走远,小女孩壮着胆子跑了过去,此时天际正划亮一道闪电,刚好照亮了那块新翻的土地,黑漆漆的泥土中竟有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啊――”小女孩顿时被吓得瘫软在地,惊恐地直摇头。 这时,伴着阵阵雷鸣,如豆大的雨滴哗啦啦落了下来,转眼便将她浑身打湿。 小女孩眯着双眼望去,只见那只手在雨中颤抖着,试图刨开周边的泥土,那是一种强大的求生意念,顷刻令小女孩忘了恐惧,动容地向着那只手跪爬过去。 要说还真多亏了这场大雨,帮小女孩省了不少功夫,很快便将行云拖了上来。 雨水冲刷掉浑身烂泥,也冲刷掉了行云脑海中的混沌,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攥住身旁女孩瘦小的臂膀。 “小敏!”声音虽喑哑但仍传到了小女孩敏锐的耳朵里。 “我不是小敏,我是楚楚。小敏是我的堂姐。” 小女孩的声音尚显稚嫩,自然不可能是石敏。看来他还是有些糊涂,竟还在回想着那次的雪中患难。 “叔叔!雨下的太大!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石楚楚大喊着,铆足了劲欲将他扶起来,虽然人小力弱,却还是奇迹地将他拉了起来。 双腿骨折,他根本站不起来,完全靠着小女孩的力量,一点点地被拖进了附近的破庙。 行云简直不敢置信,这个小女孩居然力气如此之大!先是挡住了石康那一刀,后又徒手挖坑,再将他拖到这里。 此刻又不知从那里抱来一堆树枝,噌得一下点燃了火,一股暖意顿时让他浑身舒适,恍惚间连身体的伤痛都忘了。 片刻后,女孩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叔叔,好点了吗?” 行云心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喉中一阵哽咽:“我很好,谢谢你,楚楚。” 小女孩立刻展露可爱笑颜:“不用谢!我知道叔叔是好人!”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行云还是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淡淡笑道:“我没事了,你快回家吧,不然父母会担心的。” 闻言,石楚楚失落地低下头,声音明显透着难过:“他们早就不在了,我很小就跟着大伯和堂姐一起卖肉包子,后来堂姐去学武……其实,我也好想去!” 听她这么一说,行云反倒无言以对。 石楚楚却毫无保留地叙说着:“直到堂姐死后,大伯心情变得很差,经常摔家里的东西!最后也不卖肉包子了,整天喝酒赌博,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去抵了债!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石楚楚说着,忍不住抽泣,“后来大伯越来越可怕,还动手打我!” “……”他无言,只能喟然长叹。 “有一次……有一次……他还把我的小指给砍断了!” “什么?” 石楚楚向他伸出左手,他摩挲在掌心里,惊愕。 天哪!居然只有四根手指! “不行!你快走吧!要是被你大伯知道你偷偷救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我想跟着叔叔去闯荡江湖!” “这……”行云这回真的是欲哭无泪,“傻丫头,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只会连累你。你还是走吧!我想你大伯只是一时失去理智,你还这么小,江湖险恶如何生存?还是回去吧。” 小女孩却执拗了起来,不停摇头:“不!我不要回去!我就要跟着你!我可以去帮你找大夫治好你的腿!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离开这里!叔叔!你就答应我吧!叔……师父!以后您就是我的师父!看在我堂姐的面子上!求您答应我吧!求您了!” “我……”行云只觉得头痛欲裂,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想起苍篱被灭门,千峰和斩柔有可能早已遇害,如今再收这么个小徒弟,指不定将来又会被自己连累而死。 这……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夜沉默,石楚楚只当他默认,第二天上午便找来一个白胡子老郎中。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这办事效率着实令行云咋舌。 老郎中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来就观察他的病情,也不问什么诊金,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帮他接骨,完了放下一张药方便扬长而去。 行云十分纳闷,皱着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楚楚却不以为意的样子,笑嘻嘻道:“师父,我先去抓药。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买回来!” 行云叹了口气:“楚楚,你哪儿来的钱?” “呃……”小女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他的脖子,原本挂在上面的泪坠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她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师父,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嗯。” “我……我趁您睡着的时候把您那条泪滴状的项链给……给当了!” “什么?”行云大惊,慌忙去摸那条项链,又急又气,“你怎么可以……” 石楚楚见他如此紧张,倒也不害怕,嘟起小嘴很是委屈:“师父你说过不生气的。” “别叫我师父!我不会收你的你走吧!”正在气头上的行云也顾不得刚包扎的双腿,硬是想撑着墙壁站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石楚楚也不扶他,站在原地一副比他还要犟的小模样,甚至怒气冲冲,“身外之物难道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我又不是拿去私吞!你生个什么鸟气嘛!” 闻言,行云只是冷笑:“滚!我不需要一个小孩的同情!” 石楚楚更是气得直跺脚:“你这个狗咬吕洞兵不知好人心的坏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滚就滚!哼!坏蛋!” 冲着他做了个大鬼脸,小丫头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行云靠着墙壁努力了许久却最终因体力不支瘫回地面,一想到如今的处境他痛心疾首。 到底为什么要苟活着?苍篱被灭,他从此将背负起千古骂名!数千条冤魂压着他喘不过气来,更何谈那千疮百孔的爱情? 九重天上不得,人间容不下,大概也只有妖魔鬼怪愿意收留他了! “呵……哈哈哈哈哈……”流着泪放声大笑,一颗心像在砧板上任大刀宰割,痛不欲生的绝望令他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砰!砰!!砰!!! 他的头用力撞在墙壁上,一下比一下重,顷刻间眉心便撞出了一片青紫,鲜血顺着高挺的鼻梁淌下来,然而却因为气力不够,最终只是晕了过去。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静谷。从云端向下俯视,广阔的森林宛如一片绿海,衬着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在风中飞舞,旋转。 他的心悸动不已,恨不得冲下云层与她相拥而舞,可当他伸出双手,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两条云做的手臂,它们经风一吹,顿时四散飘去,再不知飞往了何处。 短暂的梦,就这么醒了。 他睁开眼睛,熟悉的黑暗。 ------------ 352.第352章 至尊女帝87 双腿已痛得没有知觉,唯有额头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双手欲撑着身体坐起来,无奈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只能静静躺着,气若游丝呼吸着近乎稀薄的空气。 眼角的泪痕早已干涸,心中涌起阵阵悲凉。 想不到,他已经无能得连自杀都办不到。 真是可笑。 简直可笑至极。 又过了好久,久得他都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那一缕浓郁的肉香像被赋予了灵魂似的,不断缠绕在他的鼻间,从一开始的恍惚如梦,到最后,他猛然清醒,顿觉得空荡的腹中饿意袭来。 不远处,石楚楚正架着篝火兴致勃勃地烤着鸡腿,不时得意地瞟一眼行云,见他一副饿极难受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嘴里嘀咕着:“真是的!刚刚熬药那么重的味道都弄不醒你,烤个鸡腿你就醒了,真好玩!” 她说着,拿起香喷喷的鸡腿跪坐在他身边,故意在他面前挥了挥,更是佯装口水直流,夸张地大叫:“哇!好香啊!” 行云终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可石楚楚压根儿没打算给他吃,反而自己大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嗯,好好吃好好吃太好吃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引诱! 行云气恼地转过头去,忍。 “嗯?坏蛋叔叔?你不饿吗?这可是用你那条项链换得钱买来的哦!算啦!就当是你报了我的救命之恩吧!要是你想吃,我可以把鸡屁股省给你的。” 他隐忍着,冷冷道:“不用了,你自己享用吧。” “真的不要吗?可是扔掉很可惜哎!坏蛋叔叔你就将就着吃吧!” “我” 这到底什么父母生出来的孩子? 坏!太坏了! 石楚楚看着他眉头纠结成麻花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也不管他要不要,自作主张跑回去又拿了一个鸡腿放到他手里。 “诺!吃吧!放心,鸡屁股我早就扔了!还是吃鸡腿吧!” 行云闭上眼,胸口一阵起伏。他攥紧手里的鸡腿,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丫头暗自叹了口气:“开个玩笑嘛!你一个大人还跟我这个小孩斤斤计较不成?快吃吧!饿着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 睁开一双毫无神采的双目,他轻薄的唇勾起丝丝冷笑,低头未发一言,麻木地啃着手中的鸡腿。 一口接着一口,渐渐的,竟传来低低的啜泣,到最后,手中的鸡腿已脱落了出去,低低的啜泣变成了压抑的哭声。 小丫头有些意外,呆呆地愣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外面的天色已黯淡了下去,世间万物渐渐被黑夜笼罩。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行云已经能勉强依靠着墙壁站起来,可走上几步立马又支撑不住而摔倒。 在绝望中挣扎,在痛苦中煎熬,他已忘了泪水的滋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对!他必须活着!寻死只有那些懦弱自私的人才会去做,他不能这么做!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即便这件事情难如登天,他也要竭尽全力把它完成。 可老天爷,却依然对他毫不留情。 泪坠换来的贝币已尽数花光,不得已,石楚楚只能给他做了个拐杖,带着他到大街上乞讨,逢人便抱大腿哭求行行好。 为了达到煽情的效果,还用颜料写下长长的血书,声称亲爹眼瞎腿瘸,被亲娘抛弃,如今父女俩相依为命,已饿了三天三夜,乞求各位好心人赏点吃饭钱。 行云哪里肯丢这个脸,可为了活下去,也只能蓬头垢面坐在那个角落里,听着石楚楚各种潸然泪下的说辞和贝币掉进破碗内的叮叮声。 所幸这半个月来,他脸上的胡须和披散下来的乱发足以将他的真实面貌隐藏起来,他反而可以借此打坐运功,吸收日月精华,渐渐增加自身内力。 心定如磐石,摒弃周遭万物,不闻车水马龙纷纷扰扰,可关于她的事情,他却无法装作听不见。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司马如月应该做梦都不会想到,她费尽心思派人四处搜捕的男人,其实就在苍篱山的脚下――凤凰镇。 民风淳朴的小镇,善良的百姓遇到命运凄惨的父女,都纷纷伸出援手。于是乎,他们的一日三餐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然而人们不是笨蛋,时间长了也就司空见惯,有时茶余饭后还在讨论这对奇怪的父女,甚至有人曾目睹他们进出酒楼,花大价钱只为买到一壶好酒。 渐渐的,没有人再去理会他们,任那小丫头哭得楚楚可怜,也没人施舍过。 “唉!天都快黑了!连个馒头钱都没挣到,这些天生意怎么一日不如一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啊?”石楚楚用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圈,不时地瞥一眼空荡荡的破碗,唉声叹气。 靠墙而坐的行云只是轻轻一笑,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笑什么笑啊?我这么拼命卖力地表演还不是为了养活你?你这酒鬼一天不喝酒会死啊?” 行云不置可否,依旧淡然轻笑,拿起身边的酒壶,意外地,愣住。 石楚楚抢过酒壶,拧了盖子往口里倒,半天只掉下来一滴,她咧嘴,笑不及眼:“这下好了,今晚咱喝西北风吧。” 行云无言,只幽幽叹了口气。 饥渴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饿得难受的二人,只能选择沿途乞讨。 一路,行云倚着拐杖已能轻松行走,只是力气被饿得减去了大半,走了一条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偏偏那么凑巧,耳边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哎!大婶!您有没有看见我师父?就是画里这个人,大婶拜托您好好看看。” “哟!挺俊的公子嘛!不过还真没见过。” “这位兄台,请问你有没有见过画里的这个男人?” “呃,没见过。看姑娘你紧张成这样,该不会是你夫君吧?” “哎!兄弟!看见我师父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你再好好看看!我师父长得这么帅,没理由不引人注意啊!啊?真没看见?行行行!走吧走吧!” “老伯!这是我夫君,他双目失明行动不便和我走散了,我着急找他。老伯您在这儿做生意见到的人一定多,您帮我看看,这画中男子可曾在附近出现过?没有吗?那好吧,打扰了” “咦?爹你怎么了?” 行云一把攥住她的小胳膊,一张本就苍白的脸颊愈发白的煞人,每个字几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走!我们回家。” 石楚楚冷笑:“我叫你爹你还真把自己当爹啊?还回家?咱有家吗?”说着状似悲凉地吸了吸鼻子,“都怪我命苦!救了你这个大麻烦!本来还指望拜你为师学点本事,谁想你连我一个小孩也不如?算了!要回你回吧!我可不想今晚再喝西北风了!” 行云又急又气,偏偏舌头像打了结似的,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厢石楚楚已对一旁刚出炉的热包子动起了贼心,黑眼珠子灵动一转,眼疾手快抓起两个肉包子就跑。 但闻那卖包子的大汉一声怒斥:“抓贼啊!” 附近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立刻英勇追了上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楚楚!楚楚”行云挤在人群中,纵然听觉灵敏,可这么突然一乱,也急得六神无主,一不小心被人撞在了刚出炉的蒸笼上,肉包子滚了一地,身子更是被烫得一阵火镣般的疼。 已跑出十丈开外的石楚楚回头一瞧,立刻弯腰果断从人群中钻了回去。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引起了斩柔和唐千峰的注意。 “哎!你们快看!那不是一直在镇上乞讨的父女吗?” “可不是?我一个月的工钱都没他们一天乞讨的多!” “太过分了!只知道利用别人的善心不劳而获,现在居然做起贼来了!” “是啊!我看他们一定是从外地来的!一直赖着不走,真是不知廉耻!” 周围人声鼎沸,石楚楚却充耳不闻,着急查看行云的伤势,急得口不择言:“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我才刚离开一会儿你就唉!没了我你可怎么活呀!喂喂!你别死啊!不过被烫了一下,就这么死了多丢人哪!喂!喂你醒醒啊?” 卖包子的老大汉在一旁嚎啕大哭:“啊啊啊啊我刚出炉的热包子啊!你们我今天非告你们到衙门不可!” 斩柔首当其冲钻进了人群内,见地上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人,蓬头垢面,胡须邋遢,两只暴露在外的手臂被烫得红红的,此刻他缓缓睁开眼睛,习惯地用手在面前摸索着,口中喃喃:“楚楚,楚楚” “我在这儿!”石楚楚一把抓住他盲目挥舞的手,也不再絮絮叨叨,无奈叹了一声,扶起他,“没死就好!我们回家吧!” 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风间斩柔心中莫名一疼,刚想上前,那卖包子的大汉已面目狰狞地拦住了他们:“怎么?闹了这么大的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叔叔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爹都被烫成这样了,你就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肉包汉子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废话,捡起地上的拐杖就朝行云的头挥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迅捷地抓住了拐杖,肉包汉子一愣,但闻那手的主人厉声道:“为了几笼包子视人命如草芥,看来阁下是不想在这凤凰镇混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晕眩的行云顿时清醒过来,双腿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肉包汉子咬牙切齿,正想反驳时,唐千峰急赤白脸地冲了进来,上下打量了行云一番,情急之下泪光盈然:“师父?!” 这一声呼唤,顷刻令喧嚣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傍晚,唐府。 大厅的红木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色香味俱全,惹得石楚楚口水涔涔,她搓了搓脏兮兮的小手,抬头看了一眼倚在内室门口的斩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我现在不饿,还是等我爹出来一起吃吧” “我叫你吃了吗?”斩柔嫌恶地瞄了她一眼,冷嘲,“真是好笑!一个小叫花子还口口声声管他叫爹?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小丫头丝毫不以为然:“知道啊!不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吗?我堂姐还是他的大徒弟呢!再说我也没把他当爹,完全是为了生计!要没有我,他早就病死饿死啦!” “呵!”斩柔挑眉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唐千峰从门内探出脑袋,做了个“嘘”的动作:“小点声,我师父需要清静!还有那小孩!说你呢!赶紧吃饱了走人啊!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 听他这么一说,石楚楚委屈地撇了嘴:“原来你们准备这么多好吃的,是想赶我走啊?” “不然呢?这里可是唐府!里面躺着的可是本少爷的师父!让你吃顿这么丰盛的晚餐已经不错了!你这小屁孩可别得寸进尺啊?” “你才小屁孩!哼!”石楚楚狠狠一跺脚,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嘿?这丫头还挺刚烈!”唐千峰上前看着石楚楚离去的瘦小背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斩柔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小小年纪这般胆量,长大以后怕是不简单呢!” “是吗?不就一黄毛丫头?” “行了!你师父怎么样?醒了没有?” “你还说呢!他好面子不肯认咱,咱就好好哄嘛!动不动就把他打晕!我师父浑身都是伤,再被你这么一打,短时间内还醒得了?” 斩柔恼羞成怒:“当时情况紧急,不把他弄走难道还要闹到官府来收场吗?都这样了还逞强,该打!” 唐千峰指着她的鼻子,痛心疾首:“最毒妇人心!” “唐――千――峰!”斩柔怒吼,双手叉腰,目光狠狠逼视他,“你这是跟谁说话呢?我可是你未来的师娘!” v1 ------------ 第353章 至尊女帝88 “切!我又不是白痴!师父他压根儿就对你没意思!而且他老人家一心念着是一个叫织梦的姑娘!你啊!少自作多情吧!”唐千峰说完,得意地瞥了她一眼,理理衣襟,“别忘了上次可是因为你师父才会被妖怪抓走的!我这个人虽然不记仇,可要是有人敢害我师父,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呵!唐千峰!你胆子变大了嘛!” “那当然!为了师父!我唐千峰可以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师父!”唐千峰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猛冲了进去。 斩柔愣在原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当时是谁像个龟孙子似的直往她身后躲,这会儿又来趾高气扬地蔑视她,真是不要脸! “师父,您醒了。”屋内,唐千峰激动万分地跪在床头,热泪盈眶。 行云怔了片刻,总算清醒过来,无力地唤了一声:“千峰……” “哎!师父!是我!您觉得怎么样啊?身上的伤还疼吗?饿不饿?” “我……” 还没等他说句完整的话,斩柔已经迫不及待走上前问:“云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沦落到去当乞丐呢?到底是谁灭了苍篱门,你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喂!你烦不烦哪?”唐千峰起身,气急败坏瞪她,“你急什么急?有什么话不能等师父他老人家病好了再说?” “我……唐千峰!你给我闭嘴!” “闭嘴的应该是你!” 斩柔气结,攥紧拳头猛地轰上他的胸膛,唐千峰吃痛,抱着肚子哀嚎:“哇呜!师父!她打我!她打我啊师父!” “唉……”行云只觉得头疼的难受,手撑着卧榻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听到两人还在吵吵闹闹,他忍无可忍呵斥,“够了!” 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顿时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呆若木鸡地看着彼此,然后不约而同看向行云。 行云闭上眼,再睁开时,面色和缓了一些,平静道:“苍篱门之事,纯属个人恩怨。你们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哪怕注定我和她之间必须有一个得死,我也会坚持到最后。” 唐千峰眨巴着眼睛,竖起耳朵想再听得明白一些时,行云却笑道:“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 唐千峰愣了愣,忙道:“有!有!有有有!”说着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行云淡笑不语,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他敛了笑:“对了,之前那个丫头……” “走了!” 行云微愕:“走了?” “是啊!难不成你真把她当女儿了?我看她只有九个手指,看着怪碜人的,搞不好是个不祥之人,走了正好。” 行云没有说话,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废物!饭桶!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砰的一声巨响,一身黑裙的司马如月猛地从主座拍案而起,丹凤眼里跳跃着熊熊怒火,直指面前跪着的众侍卫。 “这么久了连个瞎子都找不到!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本宫留着你们有何用?”司马如月气愤不已,满目杀气堪堪爆发。 匍匐了一地的侍卫个个冷汗直冒,却无人敢多嘴。要知道,自从这个烁月公主回来之后,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不敢逾越。可见定北侯即便坐上了轮椅,其威慑力丝毫不减,烁月公主又是侯爷最宠爱的女儿,谁敢对她不敬? 可此时,在大殿外远远看着凶神恶煞的女儿,司马锐却面色铁青,显得很生气。 随侍的婢女一个个低头不语,唯独花浅幽担忧地望着他:“你还好吧。” 闻言,司马锐默默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深邃得让人难以琢磨,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有口难言的滋味,对于世间万物坦然置之。 花浅幽看着他目空一切的样子,心中陡然一疼,蹲在他身边,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莞尔道:“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过不了多久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到时候我就带你去我的家乡。” 他垂眸看她,目光中似在隐忍着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从哪里来吗?我现在告诉你,那个地方叫凯特利拉,有个很大很广阔的森林叫做尼兰,那里住着很多像我一样的精灵。”她抬头望着蓝天,思绪幽幽飘远。 “我在那里生活了三百多年,却还是个未成年的精灵,我太好奇外面的世界,后来偷偷离开了森林,又在凯特利拉王国生活了几年,直到遇见了一个老头。他和镇上的人穿着打扮极不相同,就像一直以来我们尊崇的上帝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所谓的仙风道骨……”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他却能听懂我的语言。我缠着他教我说他那样的话,直到他要离开凯特利拉时,我亦果断想跟他走。可他却说……” 耳边仿佛又回响起云真子当年的话:“小东西啊!你还是留下来吧!在这里你是受人们宠爱的精灵,可是出了这里,你就会被当做妖,会遭世人唾弃和恐惧。” “他说的没错,可我并不后悔。因为他不但破例收我为徒,还光明正大地带我走进苍篱门。” “我天分极佳,数十年后便修得人形,几位师兄都很宠爱我……”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苍篱山惨绝人寰的一幕,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好像他们都有错,又好像谁也没错。司马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帮月儿找淡云步,还是应该阻止她?” 她絮絮叨叨的一番话说到尾声,司马锐眼里隐忍的泪终是滑落了下来。 她一惊:“你想说什么?”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难以说出话来,只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脚,满目悲怆。 花浅幽沉默了,手轻轻抚上他毫无知觉的膝盖,喟然长叹。 …… 是夜,雾深重。 千里之外的月池宫殿此刻正歌舞升平,龙椅上的女子穿着赤金黄袍,妆容华丽奢美,举手投足已将国色天香的舞姬们比了下去。 南宫璃惬意地呷着北方赛哈尔部落进贡的纯酿,状似认真地欣赏着美人舞姿,目光实则瞟着殿外跪着的身影,勾起的唇角溢出嘲讽的冷笑。 几个月前,那条龙强迫她喝下忘情水,醒来时,她仿佛真的想通了,不再义无反顾地要去找东方玄墨,自此日理万机,励精图治,更亲身民间,福泽百姓,招贤纳士,短期内甚至与北方几大部落建立了友好关系。 时至今日,女皇之名,已威震四方! 然而,她却并不开心。 朝臣前,她杀伐决断执法如山;百姓前,她爱民如子明察秋毫;贴身宫女前,她至尊高贵明艳动人;而在他面前,却是各种刁难和冷嘲热讽。 朝堂之上,她从不采纳他的意见,视他如无物,他的亲笔奏章更是连看都不看,即便是见她一面,也得在殿外候上一两个时辰,方才允许入内。 南宫璃有些想不通,以他高强的法力,完全可以像几个月前一样定住她,甚至为所欲为。可他却甘愿跪在殿外静候她的召见,面对她的刁难从无怨言,淡然轻笑的俊美容颜背后,是她看不穿的复杂内心。 舞姬们优雅的舞步不知怎么的开始扰乱她的心绪,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口吻坚硬决然:“都下去吧!宣国师!” 一旁正打着瞌睡的小太监立马惊醒,浮尘一扬,尖声高呼:“宣,国师觐见!” 舞姬们整理了队伍俯身鱼贯而出,殿外的敖雪宸方才起身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 “行了,跪了两个时辰的腿暂且让它们歇会儿吧!”南宫璃挥挥手,状似漫不经心。 “谢陛下。”敖雪宸平静望着她,语气不卑不亢。 “这么晚了,不知爱卿有何要事?” “回陛下,微臣有一事起奏。” “说!” 南宫璃手持酒樽,任佳酿沥沥而下,醇香飘溢,然而却被他的话搅得变了味道。 “陛下,这件事,微臣想了很久,如今非说不可。陛下招兵买马,不断进攻北方部落,确是起到威慑的作用,但却急于求成,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南宫璃索然无味地瞥了他一眼,放下酒樽,冷冷道:“什么问题?” “北方土地割据,散落着各个部落,看似一盘散沙,却随时可能团结起来。而且他们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陛下虽招降了几个部落,却不过才动了凤毛麟角。倘若还不知收敛,一意孤行,惹恼几个大部落酋长,到时,月池要面对的,将是比夜冥国还要强大的帝国,必遭灭国之灾!” 啪―― 南宫璃一掌重重拍在龙椅上,振衣而起,冷冷瞪视他:“敖雪宸!你这是危言耸听!” 他淡然一笑:“陛下误会了,臣这是忠言逆耳。” “够了!朕的事情不用你指手画脚!滚出去!”她恼怒一扬袖,坐回龙椅,再不看他一眼。 敖雪宸静静望着她的侧颜,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她明亮得几乎刺痛他的双眼。 谁说她是黯淡孤星?她明明是九重天上最亮最耀眼的明星! 只可惜,她的光芒,永远不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一千年前,她被迫喝下忘情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一千年后,她同样被迫喝下忘情水,却从未将那个他忘记。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忘情水,只有谁爱谁更深,深刻到任何东西都无法将其搁浅。 末了,他只是淡淡一笑,掩去眸中泪光,静静退回到雾霭深深的夜色中。 夜,静谧。 她的心,只能在这夜深人静时,哭诉着压抑在深处的悲哀: 东方玄墨,你究竟身在何地? 渺渺浮云,仙雾笼罩。 兜率宫位于三十三重天,向来是太上老君炼仙丹之所,不过这老神仙不喜欢在这里常待,所以平时冷清的和欲界四重天差不多。 可今日,太上老君却破天荒站在炼丹炉前抚须沉思,一脸的高深莫测。 两名童子童女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炼丹炉上,心想莫非这炉内另有玄机? 童子道:“师父,这回又是给哪个天神炼仙丹呢?” 太上老君不语。 童女却笑道:“依徒儿愚见,师父这回不是炼仙丹那么简单。” “哦?”太上老君不禁挑挑白眉,笑眯眯地看着个头才及腰的女童,“那你说,为师在炼什么呢?” “呃……这个……”女童显然被难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老君毫不在意,抚须朗声大笑,“不急不急,时候一到,你们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童子和童女相继疑惑地抓了抓头发,童子甫一抬头,但见一袭白衣飘飞而至,忙道:“师父快看!是嫦娥仙子。” 闻言,太上老君有些愕然地望过去,见那嫦娥仙姿玉肤,霓裳飘舞款款而落,顿觉心旷神怡,愉悦开怀。 嫦娥微微颔首,莞尔轻语:“恕小仙冒昧,敢问太上老君一事。” “哦?仙子请讲。”太上老君礼貌地点点头,笑得温和可亲。 嫦娥闻其言,目光已不自觉扫向庞大的炉鼎,婉言道:“能否请老君告知,炉鼎之内所炼何物?” 小童女一听,突然击掌,笑说:“师父,看来好奇的不止我们俩呢!” “去!”太上老君没好气地用浮尘扫向她,看着嫦娥时,一张老脸却挤出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哎呀!这个嘛……天帝陛下叫暂时保密,仙子你就……别为难我这个老人家了吧!” 嫦娥微微有些失落,俯首道:“既如此,小仙也不便多问。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袖中的一块虎形沉香木取了出来,展现在白皙的玉掌间。 太上老君眯眼一瞧,嘿嘿笑了起来:“原来仙子你……” 嫦娥一愣,忙道:“老君怕是有所误会。这沉香木原是人间一名女子所刻,与小仙无关。” “我也没说跟你有关哪!”老家伙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挂着阴险的笑,“不过这东西怎会在仙子手中?” ------------ 355.第355章 至尊女帝90 听得一头雾水的司马如月搅尽了脑汁,只好试着安慰:“戏子,你别想太多,别忘了你现在拥有毁天灭地之力,六界之内” 话没说完,已被戏子冷声打断:“什么毁天灭地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只想救她!只想救她!” 司马如月被吓得一愣:“什么?飞翼她” 戏子闭上眼,声音在颤抖:“她没事,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可她已经死了。”门外突兀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不急不缓的语速,沉稳干练的腔调,传入耳中却分外刺耳。 屋内的二人顿时一怔,均不可思议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司马如月几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女童,她抬着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冷冷望着她,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司马如月愣了片刻,回头疑惑地看向戏子。 岂料,戏子长出了一口气,口吻无情冷厉:“胡说八道!滚!” 夜七情垂下眸,面上似多了一丝忧伤,却没有离开,反而走进去,清亮的嗓音清晰地传到耳边:“爹都抱了她三天了,难道要等到她全身腐烂变成白骨才相信她死了吗?” 一句话惊得二人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等等! 她叫他爹? 司马如月懵了,愈发觉得事情诡异而蹊跷,愣在门口,禁不住细细打量这奇特的女娃。 戏子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魔眸隔着幔帐,对上一双清冷明亮的双眼,心猛然一悸。 这双眼,真是像极了飞翼。 握着怀中女子的手刚想抽离时,那僵硬了许久的手指突然反握住他。 眸光炯亮,戏子震惊不已,低头看着怀中女子。 毫无意外,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表情平静的仿佛刚刚睡醒,看到近在咫尺的戏子时,却勾唇露出了一丝诡笑。 这诡笑一闪而逝,快的仿佛是种幻觉。以至于被惊喜冲昏头脑的戏子并未查觉,紧紧将她搂入怀抱,喜不自胜。 “飞翼!飞翼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事态峰回路转,司马如月刚松了口气,却听那女娃冷冷抛下了一句:“她不是我娘。” 说罢,转身便走。 因失而复得亢奋喜悦的戏子哪里还听得进旁人的话,满怀激动无以言表。 倒是司马如月,若有所思地望着夜七情离去的背影,天边最后一抹余光耀着她小小的身子,透出一丝奇异的冷芒,令人不禁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 日落,夜幕降临。 苏醒后的飞翼安静得鲜少说话,即便戏子端着参汤亲自喂她,她亦冷漠的只言不发。 夜七情那句话仿佛魔咒般在耳边回响,戏子当初虽置若罔闻,却不得不放在心里。 眼前的飞翼究竟是不是飞翼? 倘若不是,又会是什么? 那只孽畜不是一心想回到行云身边吗?这段日子,他故意给她时间独处,又吩咐庄中上下不得阻拦她去任何地方。 可她却安然地待在这间卧房内,哪里都不曾去过。 她不是白麒麟,否则不可能这样温顺。 一定是飞翼,一定是她在昏迷的那三天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这般冷若冰霜。 可是,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啊!”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闻听一声惊呼,戏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勺中的参汤洒在了她的领口上,惊得连忙放下白玉碗,手忙脚乱帮她擦拭。 风间飞翼也不乱动,任他温暖的手掌在胸前摩挲,呼吸莫名地急促,即便她努力克制,心里的悸动依旧不堪重负。 这不可能!风间飞翼的心早就死了,如今在怀中跳动的只有她的灵兽之心,不可能还会有这种感觉!不可能! 一番苦忍,她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推开了他的手,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 好半晌,她下意识开口:“我我累了” 戏子眸中的疑虑更深,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是吗。”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地躺会儿。”她说着,勉强对着他扯开一张笑脸。 戏子垂眸,似在考虑着什么,看着她时,俊脸扬起温柔的微笑:“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过来。” “嗯。” 戏子想了想,又道:“这亵衣脏了,先把它换了吧。”说罢便起身去拿干净衣衫。 飞翼下意识捂住胸,见衣衫拿来一把抢到怀里,讪然笑了笑:“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走吧!” 见她挥着手像赶苍蝇似的赶着自己,戏子微愕间皱起了眉头,心中纠结着眼前的女子究竟吃错什么药了,这副害羞模样是怕他非礼吗? 可笑。 可戏子哪里笑得出来,只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门口,长靴尚未踏出房门,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飞翼”却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面朝着卧榻内侧,攥紧了衣衫按在心口,心跳如鼓。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回头看到房门已经关上,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双手无力地垂下去,她闭上眼,心想着:风间飞翼,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全新的你。留下来,只有留在他身边,才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有留在他身边,了解他,才能寻找机会对付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双眼,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夜七情依旧是面无表情,冷诡的目光直教人心慌意乱,此刻突然出现在床畔,更是把心虚的飞翼吓得不轻。 等了一会儿,小家伙半个字也不说,飞翼也懒得和她大眼瞪小眼,直接了当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坏女人。” “你说什么?”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你不是我娘,你是那只麒麟。” “我”她彻底无言以对,一颗心又悬上了半空中。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因为我知道,我娘已经回不来了,爹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所以,你就乖乖地做我的娘吧。只要你乖乖的不干坏事,我会保护你的。” “什么?你保护我?”飞翼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没满月吧?” 夜七情挑眉谑笑,灵动的眉眼隐着酷似戏子特有的邪魅:“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像没满月的吗?” 飞翼气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难道说,你体内也有欲魔的力量?” 她笑,这一次却是笑不及眼。小手牵起她的大手,轻轻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下一刻,飞翼震惊了。 那个原本怦怦而跳的部位居然什么也感觉不到,她迅速抽回手。 她竟然没有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没有心咯!” “没没有心” 小七情负手走近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没有心。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伤害我爹的事,我只好把你的心吃了,也算安慰了我这个没有心的小孩吧?” 小孩?她哪里像个小孩? 她简直就是魔鬼! 当初她的灵兽之心被无情戏强行取走,她虽勉强能活着,可那是修炼了万年的身躯啊!而且已不能再化成人形,且法力尽失。可这孩子,不过才出生不到一月,怎会在没有心的情况下活着? 不是魔也定是妖! 小七情见她愣着不说话,竟动手帮她宽衣:“做我娘可是好处多多,你看我爹对你多好?” “哼!狡猾的小东西!你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怎会相信,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会让一个一心想害她父亲的人留下来? 小七情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目光始终落在她心脏的位置:“心是你的,身体是我娘的。在我娘的灵魂回来之前,她的身体必须完好无损。所以你要留下来,只有留在我爹身边,你才能够平安无事。” “果然。”飞翼冷笑,“可你爹未必在乎这具残躯,他当初说过,只要风间飞翼的灵魂还在,活在什么皮囊下都一样。” 夜七情亦冷笑:“可是我娘死的时候,他却只顾着抱住尸体,没有去找灵魂。真不知道该说他痴情还是愚笨!” “你说无情戏愚笨?呵真是我的乖女儿!哈哈哈哈” 见她乐不可支的样子,夜七情却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去,漫不经心丢下一句话:“记住,在我爹面前,千万别笑得这么难看,他会怀疑的。” 笑容凝固,飞翼气结,咬牙瞪向她的背影:“喂!小东西!你这是在跟我做生意吗?可我凭什么要和你成交?我有什么好处?” “若我娘复活成功,我自会给你想要的” 声音越飘越远,飞翼不禁喃喃自语:“我想要的?呵难道你会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夜深了,她换上干净的衣衫静卧在床,思绪万千。 想起行云殿下,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不顾一切带着自己逃离诛仙台,想起他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即将遭遇的劫难,一颗心像被冰包围着,冷得生疼。 当迷迷糊糊欲睡着时,一股暖意从身侧慢慢包围住她,温暖舒适的感觉前所未有,令她不由得深陷了进去,贪婪地吸取着这份温暖,很快便安然熟睡。 柔和的烛光下,戏子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庞,微抿的唇在她洁白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他柔声呢喃,嗓音如美酒般醉人:“飞翼,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飞翼,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可惜,飞翼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映入眼帘的均是陡壁峭崖,青黑色的天空只有一颗紫光闪耀的星星,点染着奇形怪状的山峦,诡异紫气弥漫成烟。 大地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物,就连自己,也只是一缕孤魂。 可即便只是一缕魂魄,她还是会思考会难过,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一切都因夙然的牵引。 没错,夙然,她那胎死腹中的可怜儿子,他就在这里。 “夙然!夙然!你在哪里?我是娘亲啊!夙然!” 她已经记不清飞越了多少座山峦,喊了多少遍,可这个地方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可怖鬼域,任她的灵魂飘飘荡荡,总是找不到尽头,更别说找到夙然的下落。 突然,紫星绽放出更盛的光亮,慢慢的,那颗星扭曲成了一个可怕的魔鬼骷髅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惊悚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飞翼惊怔间,魂魄已被吸入了血盆大口之中,瞬间便被吞噬殆尽。 乌云翻滚,风驰电掣般幻化,忽而又恢复了晴空万里。 看着天边几只飞鹰长啸而过,小七情冷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童真,咧开一张小嘴,笑得甜美可爱,可不过瞬间,小脸又沉了下去。 不用回头,她已经感觉到身后慢慢走近的身影。 “谁允许你到处乱跑的?回去。”戏子皱着眉头,看着静立在悬崖边上的小小身影,语气严厉。 小七情嘟着嘴,很不开心:“爹爹难道只会生气,没有担心七情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小脸满是委屈,“都一个月了,爹爹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七情说,是不是也觉得七情是怪物?不喜欢七情?” 戏子打量着小巧可人的她,无奈叹息:“你的确特别,特别的让我都有点害怕,更不知你的出生是福是祸。” 她垂眸黯然:“七情明白,爹爹是想弟弟了,觉得是我害死了弟弟。” 戏子一怔,忙道:“不是。” 小七情没有再说话,小脸深深地埋下去,很快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心揪疼起来,戏子不由自主走过去,蹲下身安抚她瘦弱的肩膀,爱怜的目光凝视着她:“你没错,都是爹的错,是爹害死了你弟弟,所以你娘怨我,恨我,甚至疏远我。” 小七情张着口,差点说出真相,最后还是忍住,喃喃说道:“爹爹,七情真的是怪物吗?她们背后都说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爹爹,为何我没有心?我的心去哪儿了?” “她们?她们是谁?” v1 ------------ 第356章 至尊女帝91 “就是那些照顾我的漂亮阿姨们,她们都很怕我,有的见了我还会全身哆嗦。所以,都没有人愿意陪我聊天。我好孤单啊,爹爹。”小七情说着,悲伤的泪水又滑落下来,小胳膊搂着戏子,伏在他的肩膀嘤嘤哭了起来。 戏子抱起她,擦干她的眼泪,温柔一笑:“没关系,以后有爹陪你聊天,那些下人还不够资格呢!” “真的吗?”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幸福又满足地钻进他温暖的怀抱,咯咯笑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随便一哄就乖巧的惹人怜惜。 戏子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抱着她往山下走去。 园中百花盛放,绿草青幽,和风徐徐,正是午后栖息的好地方。 飞翼漫步在其中,难得的心情舒畅,遥望远处时,目光不经意瞥到抱着小七情回来的戏子,只见那对父女其乐融融地说着什么,不时地传来戏子开怀的大笑,仿佛一颗童心释放了出来,快活极了。 飞翼恍惚一愣,竟看得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儿再定睛望去时,戏子已牵着七情的小手来到附近的凉亭内。 凉亭内摆着一张石桌,诱人的水果点心没能引起小七情的注意,她反而跳到一张双人摇篮前,回头一脸惊喜:“爹爹,这就是你亲手为我和弟弟做的摇篮吗?我可以躺上去吗?” 戏子一听,不禁苦笑:“这个……七情怕是躺不下了,等以后爹爹再给你做个大一点的好吗?” “啊?”失落地撇着嘴,小七情扭着肩膀万般不愿,“讨厌讨厌!爹爹你就把我变小一点嘛!” 戏子忍不住失笑,指着不远处的秋千,耐心哄:“七情乖!变来变去好麻烦的,不如去那边坐秋千啊?” “咦?”灵动的大眼睛往那个方向一瞄,七情嘻嘻笑了起来,“好啊好啊!”说着拉起戏子的手,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躲在树后静静望着的飞翼也忍不住跟了过去。 “呵呵!好好玩啊!爹爹,你再推高一点嘛!再高一点!哈哈……” “你这个小丫头,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当然啦!我可是鬼才戏爷的女儿!啊!对了!我还是魔界小公主呢!要是胆得过去吗?” “哎呀不得了!你连这个都知道?” “呵呵!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啦!要不是夙然那家伙拖后腿,我早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戏子无意间看到走来的飞翼,推着秋千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咦?是娘亲?”小七情惊呼,兴奋地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往戏子身边拖,“娘亲快来啊!快来陪我玩!” 飞翼勉强拉着一张苦笑脸,看着面露微笑的戏子,心里极矛盾,却着了魔似的跟着七情来到他面前。 “飞翼,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她漫不经心揉着脖子,别开脸冷言冷语:“挺好的。” “那就好。昨晚你浑身冰冷,我抱了好久才让你的身体暖和起来,今晚……” 没等戏子说完,飞翼惊得睁大眼:“什么?你……” 戏子有些意外地皱眉:“怎么了?” 抬头看了两人半天,小七情适宜地夹到中间,笑嘻嘻说:“娘亲!我还要荡秋千!你帮我推!帮我推嘛!” 飞翼意识到什么,连忙收拾好情绪,满脸笑容地帮她推起了秋千,即便与戏子已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莫名感到了一股火辣辣扑面而来,脸已不自觉一片绯红。 …… 傍晚,风多了一丝微凉。 倚在窗边的飞翼略感胳膊冷疼,摩挲着叹了口气。 奇怪,为什么她如愿以偿地复活了,还成为了一个长生不老的人类,甚至让曾经对自己痛下杀手的男人如今对自己百般宠爱,还是觉得不开心呢? 心里的感觉复杂而矛盾,甚至隐隐有些酸疼,疼得令她失了心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的身体再次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温柔的气息萦绕在脖颈间,酥酥软软令她的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 “对不起,飞翼。原谅我好不好。”始终皱着眉头,戏子柔声在她耳边呢喃,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乞求她的原谅,“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残忍地抛弃夙然。可是飞翼,我又怎能为了他剖开你的肚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飞翼……” 她不说话,沉重地呼吸着,仿佛溺水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闭上眼,心潮澎湃。 “你还在怪我吗?别这样冷落我好不好?没有了夙然,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不……还是不要生了,太危险,太危险……” 隐忍了许久,飞翼终于下定心推开他,回头冷冷道:“想让我原谅你?没那么容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苦恼地看着她,戏子破天荒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看着他的样子,飞翼突然觉得好笑,却不是嘲笑,莫名地,竟觉得这个男人可爱又有趣。 戏子见她犹豫,立刻像蜜糖似的粘上去,搂着她死活不肯再松手,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缱绻爱怜:“飞翼,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欲哭无泪,心里那个隐隐生疼的感觉更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岂料下一刻,他的唇已经吻了过来,猝不及防下,她竟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茫然应对着他的索吻。 他的唇温暖带着一丝薄荷清香,缠绕在贝齿间,诱惑着她麻木的唇舌。渐渐的,她竟失魂落魄地迎上了他的吻,彼此纠缠摩擦,****之火在心底燃烧,她彻底沉沦,任由他抱上卧榻,浑身酸软只求得到身体的释放。 他俊美的容颜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充满魅惑的薄唇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当触及到她松弛的腹部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惊道:“对不起,我忘了你才刚满月。” “……没关系……” 戏子邪魅轻笑:“真的没关系吗?” 闻言,飞翼猛然清醒,陡然起身,抓起一旁的锦衾立刻将裸露在外的身体牢牢裹住,羞红了脸埋下头去。 真是疯了,她怎么会渴望和这个男人……他可是无情戏!害死她的仇人! 戏子脸上的笑容早已消逝,疑惑地看着她:“飞翼你怎么了?我们是夫妻啊!” “不是!”她几乎脱口而出,抬头恶狠狠瞪他。 戏子心一疼,悲哀涌上心头,垂眸黯然:“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对!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刽子手!你太残忍了!你……” 戏子紧紧搂住她,连连告饶:“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压抑自己好不好?”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不会……不会原谅……”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突然感到好无力。 如果殿下也能给她这样的温存,那该多好?可终究,她只能成为他的骑兽,只能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看着他光芒万丈举世无双,从不敢亵渎。 都说神仙能无泪无欲,她一只神兽却拥有七情六欲,万般悲苦。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懂她心中之痛? 风间飞翼虽为凡人,却拥有一个爱她至深疼她到极致的无情戏。他的宠爱,他的疼惜,就像利刃割着她的心,令她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既然前尘过往早已烟消云散,她何不把这具身体当做自己的投胎转世,好好享受这份奢侈的人间****,也不枉做了一回人类。 可是不过转瞬,她又推开了戏子,一脸惊恐:“不!不可以!不能这样!” “飞翼你……”看着她一惊一乍,戏子愈发担心,想再伸手抱她时,她却逃也似的下了床,裹着单薄的衣服就跑了出去。 “飞翼!”来不及细想,戏子只好拿起外套紧跟着追了出去。 看着两道身影如风般从长廊一掠而过,躲在黑暗处的夜七情探出了小脑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露出得逞的笑意。 “陷进去吧,只有你爱上我爹,我娘才有复活的希望,嘻嘻……” 夜,黑暗中亮起了一点诡异的红。 …… 凤凰镇,唐府。 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雨反倒令行云心镜明亮,每日每夜静坐运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多月下来,总算有了成果。 内力恢复了三成,腿上的伤也已痊愈,如今的能力已足够自保,当然,一切更多亏了唐千峰那小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各种食补药浴,自然也是少不了斩柔的鼓励和协助。 看来,一切并未到绝望的地步。 至少他们还活着,也许苍篱山还有更多的人侥幸保住了性命。 对!只要还有人活着,苍篱门还在那里,总有一天会发扬光大。 正遐想间,唐千峰端着一大碗香汤吆喝着走了进来:“师父!熬了三个时辰的桂花猪蹄汤出锅咯!快来尝一尝哈!嗯!可香了!” “呃……又是猪蹄?” “猪蹄好啊师父!你看你那么瘦,虽然内力恢复了一点,可肉一点也没长啊!这样下去迟早得瘦成猴子,那多丑?”唐千峰挤挤眼,自顾自用汤勺舀了一碗,笑嘻嘻地坐到他身边。 行云摇摇头,皱眉:“有酒吗?” 唐千峰也摇头,皱眉:“师父,你就别让徒儿难做了,斩柔姐都把我府上的酒卖光了,我老爹想喝都得上酒楼,回来还得被她搜身才进得了门!” 想起光头老爹张着两只胳膊任由风间斩柔搜身看着她时那色迷迷的淫贼样,唐千峰就满脸嫌恶。 这老家伙,肯定又在打娶小老婆生儿子的主意了,真是不要脸! 唐千峰又耐心地劝了好一会儿,行云这才乖乖喝完了猪蹄汤。 放下碗,他突然想到什么,忙从怀里取出一条泪坠项链递到行云手中。 掌心一凉,熟悉的触感令行云惊怔地红了眼眶。 唐千峰挠着后脑勺,嘻嘻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孩把它当在哪家当铺了,就一家一家问。我又笨,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呵呵,师父,你不会怪我吧?” 一滴清泪滑落下来,滴入泪坠之中,坠子愈发晶莹剔透,他感动笑了:“谢谢你千峰……谢谢……” 唐千峰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这东西一定是师娘给师父的定情信物,要是没了,师父该有多伤心啊!还好找到了,希望它能尽快帮师父找到师娘,再给我生一堆小师弟小师妹,哈哈哈哈……” 唐千峰笑得得意,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走到身边的斩柔,毫无意外,腰间被狠狠掐了一把后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右脚紧接着被重重一踩,唐千峰顿时“啊呜”一声跳了起来。 风间斩柔抱胸藐视他:“胡说什么?你师娘只有我一个!你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姐是你叫的吗?以后得叫我师娘听到没有?” “师父你看,这个女人好不要脸啊!你就把话说明白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呃……”行云愣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斩柔倒也不以为意,漫不经心挑眉哼了一声:“该死心的应该是他!那个女人要是在乎他,为什么都不来找他?看他这一身伤,那个女人看了都不见得会心疼。” 闻听此言,行云默默低下头去,心中突然堵得发慌。 唐千峰见了,很是抱不平:“你又不是那个女人,你怎么知道她不心疼?能让师父念念不忘的女子必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至于你,一边儿凉快去吧!” “你……”斩柔咬牙怒瞪他,“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我告诉你,这次苍篱山被灭和她脱不了干系!而且……” “够了!”行云终于忍不下去,索然打断了她的话,“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知道了,师父!”唐千峰忙点头,走之前顺便把呆愣的斩柔也拉了出去,“走吧你!反正我师父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就省省吧!” ------------ 357.第357章 至尊女帝92 “唐千峰你个” “还有千万别退而求其次搞我老爹!我可不想将来还要管你叫姨娘!多伤自尊!” “唐千峰你个” “哎呀别罗嗦了走啦走啦别打扰我师父休息!” 吵闹声渐渐远去,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听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每一个微弱的声响都像在敲打着心门,敞开时却心如刀割。 慢慢攥紧掌心中的泪坠,他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往的画面。 回望这漫长的一千年,有她的画面实在多得数不胜数。 单纯的、怯弱的、残忍的、可爱的、霸道的、高贵的、温柔的、天真的、美丽的、妩媚的 以至于丑陋的。 连同风间织梦这一世在内,每一世的她都性格迥异,却有着相同的容貌,应着同样可怕的诅咒。 千年嗜血诅咒,折磨着他们,却没能磨灭他对她的情和爱,只是不知,她是否也和千年前一样,爱他如生命? 曾经的月痕,也是爱他如生命的吧! 可他却不曾珍惜,对那样一个丑陋的女子,他只是一再厌弃,误解和伤害。 最终,把她逼到了狠绝之地,如今对他,唯有彻骨的恨意。 欲魔的诅咒,终究还是会应验吗? 这一世,谁又会死在谁的手里? 诅咒,究竟该如何破解? 深夜,雨停了。 水珠顺着屋檐掉落下来。 滴答。滴答。 昏暗的卧房内,行云已沉沉入睡,忽而一道光亮闪过,床畔顷刻间多了一道身影。 英挺的身姿着一件月白锦袍,他缓缓坐在床畔,将手中长剑轻轻安置于行云身侧,抬头时,俊美的脸庞浮现一丝笑意。 “孩子,九晟剑如今物归原主,你定要振作起来,莫要让为父失望。”帝俊长长一叹,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似喃喃呓语,“不是为父不愿帮你,只是这一劫,须得你自行渡过,方能获得重生。待你浴火重生之日,为父亦将消失于这茫茫六界之中” 满目疼惜的泪光闪烁着,帝俊的叹息如大海般深沉。 翌日醒来时,昨晚感受到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可当他触摸到身边的长剑时,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恍忽湿了眼眶。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抱着瘦小的他在九重天腾云驾雾,他说,孩子,你不仅仅是天后的泪,亦是皇父心头的血啊! 他咯咯而笑,从此与父亲形影不离,更在他的谆谆教导下,练就了一身高强法术。 直到数百年后的诞辰大礼上,他赐予他九晟剑的同时,竟命令他去镇守欲界四重天。 这意味着,他将与皇父,与母亲哥哥长久分离,在那个空荡荡的欲界承受永无止境的孤独寂寞。 可那时候的皇父,再不是儿时抱着他徜徉在云海的慈父。他变得冷漠,高高在上,无情的甚至令他害怕。只要他犯下一点错,必将遭受严厉的惩罚,久而久之,父子之情渐变淡薄。 他亦变得沉默寡言,屹立于欲界之巅,漠然高冷,众仙忌惮。因为一旦动了欲念,管你上仙天神,必将在这四重天经受可怕的折磨,而执行这一切的行云,同样无情到令众神害怕。 时光如梭,万物变迁。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曾经可以率领天兵天将,呼风唤雨的太子行云。而他,依旧是统御万圣的三界至尊,众神膜拜的天帝陛下。 这样的他,又怎会屈尊来到人间,只为将神剑亲手送还给狼狈不堪的他? 行云如何也想不通,事实也容不得他多想,一大早,唐千峰便已收拾好行装急切地跑来通知他。 “师父不好了!镇上有好多朝廷派来的官兵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我看他们来者不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是吗?”行云倒不觉得意外,只是叹了口气,“要走也是我自己走,你是唐家少爷,怎能跟着我一个瞎子到处避难?来,行李给我。” 唐千峰一听,撇着嘴抱紧了行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把千峰当外人啊?您是我师父啊!身为徒儿,我怎么可以让行动不便的师父一个人去逃难?这种无耻之事您叫千峰如何做得出来?” “可” “保护不了您是徒儿无能,但徒儿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师父陷入危险!师父!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赶紧跟我走吧!晚了他们没准就要来搜我家了!” 行云听着他的话,却失声一笑:“呵,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能有你这样的徒弟,我这个没用的师父真是三生有幸。” 唐千峰连忙起身帮他更衣,“师父,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以前可厉害了,我老崇拜你了!现在这样不过是暂时的,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变得更厉害。啊对了!首先我们得去找那个神医紫姑娘治好你的眼睛!” 话音未落,门外立刻传来斩柔斩钉截铁的话语:“万万不可!” “说什么呀你?这种情况不走更待何时?” 斩柔瞟他一眼,径直走到行云面前,脸色很是难看:“你知道是谁在四处搜捕你吗?” 行云不语,垂眸似已了然。 “没错!就是她!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织梦!而且,我刚得到消息,紫姐姐如今正在她的府上钻研医术欲治好她久病卧床的爹!试问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啊?不会吧?”唐千峰惊恐地张大嘴。 “什么不会?苦无山庄的情报难道会有假吗?我看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唐千峰急问:“什么地方?” 斩柔没好气白他一眼:“猪啊你!当然是苦无山庄了,有戏爷的保护,那女人就算知道人在里面也不敢去抓!” 闻言,行云却不以为然地笑了。 “你看你看!他居然还有心情笑!”斩柔简直欲哭无泪。 唐千峰更是急得手足无措:“怎么办?师父该不会被吓傻了吧?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苦无山庄啊!” 斩柔点头,二人正欲扶行云起身时,却遭到拒绝。 只听他淡然道:“苦无山庄去不得,我们一路往北。” 斩柔困惑:“为何?那不是月池国吗?” “没错。”他抚摸着怀中的九晟剑,仿佛已感觉到那九颗黯淡石头开始熠熠生辉。 斩柔想了想,挑眉冷哼了一声:“也好。到了月池国境内,有女皇陛下福泽庇佑,任她什么烁月公主也休得染指!” 唐千峰认真地听着两人对话,脑子转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想起月池国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婆,顿时吓的直咽唾沫,声音抖了抖:“师父,我们真的要去月池国?” 行云点点头:“非去不可。” “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斩柔主意一下,立刻背起行囊,瞥一眼脸色青黑的唐千峰,“大少爷你就留下来吧,免得遇到仇家时吓得屁滚尿流,我还得分心救你,浪费精力!” 唐千峰听她这么一说,又羞又怒之下狠狠咬牙:“话别说得那么满!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见得保护得了师父!别忘了出门在外,就算是武林高手,那也得花钱买饭吃!”说着甩了甩手中的几张大银票,得意地哼了一声,“有了它,请鬼来推磨都不成问题呀!” “那还不简单!”斩柔一把夺了过来,笑得戏谑,“交给我们就好了,钱我还是会花的!” “你――” “千峰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刚想爆粗口的唐千峰立马忍了回去,一张脸顿时百花绽放,笑眯眯凑到行云身边:“我就知道我师父最善解人意了,师父,我” 行云笑而不语,那厢斩柔已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行了!再说我都要吐了!到底还走不走啊?” “走走走走走走” 然而,万般磨难始于足。 斩柔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平凡胆怯的小徒弟,会因这场不平凡的征途,而改变一生,脱胎换骨,成就一番霸业。 当然,这自是后话了。 三人乔装打扮总算蒙混过关逃出了凤凰镇。 为了照顾师父行动不便,一出城唐千峰就花重金雇了辆豪华马车,载着三人风驰电掣直往北方赶去。 “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招摇了吧?”马车内虽然宽敞舒适,可斩柔仍然觉得不妥,一对秀眉始终蹙着。 这边,唐千峰正百般殷勤地给行云端茶敲背,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师父,您累不累?要不要躺下来歇会儿?” 行云淡淡一笑:“无妨,你也不用照顾我了,去休息吧。” “不行!徒儿得时刻看着你,万一从哪里飞来一支毒箭,好给你挡住啊!”唐千峰煞有介事地比画着,嘿嘿傻笑。 斩柔听着愈发不是滋味,伸手一把将唐千峰拉开,自己则趁机坐到行云身边,“要挡也是我挡,你在这儿只会往安全的地方躲,胆小鬼!” “我”唐千峰气得肺都要炸了,无奈当着行云的面也不好强词夺理,只好忍气吞声白她一眼。 好不容易抢来的机会可以离行云更近一些,斩柔自是懒得理会他,目光温柔凝视着面前男子。 看着他们好半晌相对无言,唐千峰忍不住哈欠连天,沉重的眼皮刚想耷拉下去,惊见斩柔慢慢靠在了行云怀里,他张大嘴,呆住。 “云大哥,忘了她好不好?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会比她更爱你,更关心你。” “就算你双目失明也没关系,永远好不了也没关系,哪怕不能再习武,更没关系。” “我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成亲,生子,从此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再也不用计较什么恩恩怨怨。你说,好不好?” 沉默了许久的行云还是伸手将她轻轻扶开,只是无奈叹息:“斩柔,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淡云步,如今的我,只是一个亡命之徒,无法许诺任何女子。到了月池国,你就回你的五毒山吧。”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同我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对不起。”他回答的果断直接,“我不能!” 眼里的泪水终是没忍住,斩柔转眼便已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把一旁正津津有味看戏的唐千峰惊得两颗眼珠几乎蹦出来,心里突然感到微微一疼,困倦之意顿时全无。 下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哪!她居然吻了师父!还是当着第三个人在场!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已经平淡无奇到跟空气差不多了吗? 不对!她怎么可以占师父便宜? 唐千峰刚想过去把那肆无忌惮的女人拉开,不料行云一声“蹲下”,他立马吓得蹲了下去,但闻头顶一阵嗖嗖嗖,抬眼一瞄,唐千峰这才恍然。 只见马车对应的两边已被数支利箭戳穿,所幸师父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势把强吻他的斩柔抱躺下来,方才躲过一劫。 只是,这场夜袭并未结束,很快传来马蹄嘶鸣和马夫的惨叫,紧接着人仰车翻失去了平衡,唐千峰一阵呼天喊地,最后被狠狠摔了出去。 斩柔勉强护着行云安稳落地,不料还是被众高手围了个水泄不通。 唐千峰连连哀嚎着爬起来时,那厢已大开杀戒,斩柔一人敌数十人,还要护着行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必死无疑。 唐千峰心一横,再这么缩头缩尾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管他的!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于是随手操起地上的树干,呐喊着气势汹汹扑了上去! “师父!徒儿来救你了!” 行云正勉强对敌,闻听此言,不免眉头一皱。 没想到的是,唐千峰的歪打正着还帮了他们不少忙,仿佛有个更厉害的高手在幕后相助。 混乱中,行云侧耳静听,分明感觉到东南方向有股熟悉的气息。 呲!后背陡然传来刺痛,他攥紧九晟剑,再不敢分心,沉重应战。 “师父,你没事吧?”唐千峰挥舞着树枝挡在他面前,得心应手隔开敌人的袭击,不禁沾沾自喜,“师父,你是不是给我施了什么法?我舞个树枝都能这么厉害,我自己都不信啊!” v1 ------------ 358.第358章 至尊女帝93 行云转念一想,把手中的九晟剑递给他:“用这个。 ” 不断挥舞着树枝的唐千峰惊哭了:“师父哎!你有必要这么看得起我?我我行吗我?” “未曾试过怎知不行?接着!” 行云话音未落,九晟剑已稳稳落入唐千峰掌心。 说来也怪,仿佛真有一只手指引着他,一招一剑直把敌人逼向死脚,连斩柔都不禁惊奇地望过来,直到劲敌几乎被灭光,二人方才如梦初醒。 唐千峰挥剑保持着攻击的姿势,直到面前最后一名杀手倒地气绝,刹那间他一跳脚,狂呼起来:“哈哈哈哈!死啦死啦!他们全都死光光啦!哈哈哈哈” 行云却沉着脸,一直竖着耳朵倾听,但闻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目光锐利的斩柔也分明瞧见一道身影蹿了过去。 “看来,这拔刀相助的高人还不肯露面呢!”斩柔笑说,回头查看行云的伤势,敛了笑,“云大哥,你背上的伤口很深,快坐下来我给你上点药。” “嗯。” 唐千峰忙收了剑,这才发觉浑身如散了架般疲惫,双手酸痛的连剑都握不住,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哀呼:“哎哟喂!” 行云不禁失笑,谁知下一刻拧了眉,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吗?”斩柔担忧望着他,心里已疼得喘不过气来,“你忍着点,很快就好。” 他笑了笑:“无妨。” “师父!师父!”闻听此言,唐千峰也顾不得自己,连滚带爬地凑过来,“师父你没事吧?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伤成这样?” “我没事,你把剑收好。” “哎!”唐千峰应了声,忙紧紧抱住九晟剑,回头看到已经散架的马车,马儿和马夫也早已气绝身亡,他悲愤地捶胸顿足,“这下可怎么办呢?三更半夜我们难道要在尸堆里过夜吗?” 这厢斩柔已经迅速地将行云的伤口包扎好,扶他站了起来,“行了你!废话一箩筐!赶紧起来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又有杀手来要咱们的命!” 唐千峰忙不迭爬起来,可面对眼前漆黑一片,又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斩柔鄙视了他一眼:“胆小鬼!变得可真快!” 捡起地上的行李,她扶着行云果断向前走去,唐千峰立马屁颠屁颠跟上来。 “斩柔姐,哪边是北啊?” “少废话!跟着我走就行了!” “哎!” 午夜,怒风咆哮,吹掀起她火红色的长裙,如飞舞的火焰,炙热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银制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在月光下银光闪烁,却是同衣着完全相反的冰冷,如极地般的冰冷。 她的身后,一道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近,俯身恭敬行礼:“主人。” 女子如幽灵般的声音回应道:“他们安全了?”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是。” “很好。”她转过身来,沐浴着漫天月光,即便戴着面具,依旧难掩她风华绝代之姿,“楚寒音,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闻言,楚寒音忙俯首单膝跪地:“主人救寒音逃离苍篱囚牢,于寒音有再造之恩。寒音曾发誓,此生当为主人做牛做马,无论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好!如今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完成。” “请主人示下。” “其实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很难,方才你救了他们,现在我需要你接近他们,除了要得到淡云步的信任之外,你还要打听九金舍利的下落。” “九金舍利?” “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淡云步正是为此前往月池国。这样一来,他暂时就不能死。不过,我不想他日子过的太安逸,必须时刻给他制造危险,让他每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呵呵,那样才好玩呢!”她娇柔谑笑,目光却透着凶狠锐利。 楚寒音低头想了想,道:“寒音明白,要在他之前找到九金舍利,然后”他说着,杀气弥漫在勾起的唇畔上。 她的语气再次冷漠生硬:“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记住,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的命,他那条贱命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动!但如果他死在了别人手上” 楚寒音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大声道:“是!寒音明白!” 过了好久,楚寒音才慢慢把头抬了起来,见眼前已空荡无人,不由冷笑了一声。 呵!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当然,他自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利用他的女人,正是当日傻傻前去苍篱山拜师学艺的丑女月痕。 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如暗夜里的一团鬼火,穿梭在阴暗森冷的树林中,飞掠到一棵参天大树之上,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绝色容颜,目光冷冷盯着不远处相互依偎的三人。 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是累了,在一处废弃的茶棚勉强过夜。 她看着风间斩柔脱下自己的外衫非得给身旁男人盖上,结果顺势靠在了他的怀抱里,那幸福而又得意的笑声刺痛了她的耳膜。 红袖一甩,已经破烂不堪的棚顶顿时塌陷下来,只听唐千峰一阵鬼哭狼嚎,三人艰难又狼狈地爬了出来。 司马如月忍不住掩唇嘲笑,转瞬目光冷厉扫向他们。 “云大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啊?” 斩柔捧着行云的脸上下不停地打量,又在胸前摸来摸去,看得一旁的唐千峰目瞪口呆,连头上的杂草都忘了甩掉,张着嘴发傻地望着这对明目张胆秀恩爱的男女。 “我没事,没事”行云局促地直往后退,不料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下了动作,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又将他扶了回去。 他庆幸的同时,左耳不禁一动,顿时面露惊愕,毫无神采的双眸突然间闪烁出泪光。然而不过转瞬,那熟悉的气息已经远处,只遗留下风吹草动,暗夜幽香。 “织梦!”不顾一切向前奔去,行云还是不幸被树干绊倒在地。 “云大哥!”斩柔惊呼,大步流星跑去扶起他,“云大哥你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行云置若罔闻,一心向着前方摸索着,步履维艰仍不放弃:“织梦!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织梦” 织梦? 斩柔一瞬间明白过来,目光冷冷望向暗黑深幽的丛林,面露狐疑。 莫非—— 她,来过? 站在高高的阁楼仰望夜空,只见那明月皎洁如玉,柔光散溢,美轮美奂。 南宫璃看得思绪有些恍惚,也不知是杯中酒醉人,还是那美丽的月光迷醉了她的心,总觉得那朦胧的月色中映着一道倩影。 纤姿玉骨,白纱飞舞。不见其容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美。 隔着几幢楼的屋顶上,一肥一瘦两颗脑袋探了出来,四只眼睛齐刷刷扫向南宫璃所在的阁楼。 “猴哥,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长公主会不会生气啊?”朱细皱着硕大的鼻子,看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侯粗。 “唉,估计长公主早就对我们俩失望透顶了!老大走了那么久连半点消息都没有,长公主肯定早就心急火燎了,巴不得我们去找他呢!可又拉不下面子,唉” “不对吧猴哥!我看是那条龙看上了长公主才对!那家伙法术那么高强,长公主就是想找也不敢找啊!” “屁啊!”侯粗气急败坏一巴掌掴上他的猪头,“我家长公主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吗?她可是月池国的皇帝,岂会怕那条死龙?我跟你说啊!那条死龙连我们老大一只虎爪子都比不上,拽他个大蒜!” 侯粗还想抽丝剥茧把他从头到脚数落个遍,却被朱细便秘似的表情疑惑地愣了一下,贼眼往后一瞄,顿时吓得腿软面瘫。 敖雪宸不知何时静静地立在身侧,滚金丝边的白色长袍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姿,俊美容颜露出一抹浅笑,语气毫无责怪之意:“小猴子,你方才是在说我吗?” “没!”侯粗立马改口,尖嘴猴腮笑得谄媚,“怎么会呢?您可是北海龙宫的太子,借猴子我八百个胆我也不敢啊!” 话音刚落,那厢朱细鄙夷地哼嗤了一声,猪耳朵猛扇了两下,低头啃鸡腿。 敖雪宸不以为意,话语却坚定不容违抗:“回去吧,你们暂时不能离开月池国。” “为毛咧?”二妖异口同声。 朱细又大胆地加了一句:“你软禁了长公主不够,还想困住咱们?你这么紧张我们去找老大,是不是你在背后害我老大了?” 精明的侯粗狠狠踹了他一脚:“猪头!给我闭嘴!” 敖雪宸沉下脸来,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可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说出实情:“要你们留下,自是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朱细一听,更火了,眉毛蹭蹭竖了起来:“什么?你还想利用咱们替你办事?” 侯粗已懒得踹他了,烦躁地抓了把胸,做好溜之大吉的准备。 敖雪宸却幽幽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复杂,二位还是随我回府中详谈吧。” 朱细肥硕的下巴一扬,拽翻了天:“不去!谁知道你设下什么陷井要害咱们?” 侯粗狠了心,正准备偷溜时,那厢敖雪宸道:“此事关乎你们老大的亲生儿子。” “什么?”二妖异口同声。 侯粗又咽着唾沫加了一句:“我老大的儿子?!” 敖雪宸点头,开始叙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南宫璃喝下忘情水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因为昏迷的时间过长,他便开始担心,于是开始检查她身体的症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怀孕了,足足有两个月的身孕。 当下,他莫名慌了。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是她和东方玄墨的儿子,即半人半兽。也正因为这个孩子,南宫璃才会因此长睡不醒。 他后悔不已,若早知她怀有身孕,定不会让她喝下忘情水导致腹中胎儿发生变异。情急之下,他只好用法力封印了这个孩子。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在母亲的腹中将会停止生长,永远陷入沉眠,只有当母亲死去时,他才能重见天日。 “怎么会这样?”二妖得知真相,悲痛万分下相互抱头痛哭。 敖雪宸无奈叹息:“唉,此事均由我而起。如果不是那瓶忘情水,他们母子也不会” 侯粗百思不得其解:“猴子我不明白啊!为什么喝了忘情水,孩子就会变异呢?” 敖雪宸摇头:“此事我亦不知为何。但若不将他封印,陛下就永远无法苏醒。可是陛下醒了,他却” 朱细哇呜着大哭不止:“死龙!你这条死龙太坏了!你要我们长公主到死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呜呜呜” 见这猪头如此这般煽情,敖雪宸反倒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们得留下来,助我炼制一物,想办法解开这孩子的封印。” 朱细继续大哭:“你这说的什么废话嘛!封印是你设的,你自己解不了还好意思设!” “哎呀你个死猪就少说两句吧!”侯粗一巴掌挥开他的大猪脸,一本正经看着敖雪宸,“人家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人品那是三界响当当的好。再说了,这件事情关乎咱们小侄子的安危,说什么都得留下来!” “可是” 朱细还想发言,那厢侯粗已跟着敖雪宸屁颠屁颠离开了。 翌日,国师府。 一身翠绿短衫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紧紧盯着不远处领着二妖走向秘密藏书阁的敖雪宸。 明媚的阳光下,他俊美的侧脸耀着金灿灿的光芒,美得令她瞬间心花怒放,攥着手帕按着狂跳的心口,娇笑不已。 “哎!我说翠妞!你不干活又跑来这里偷懒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府上的私密重地,国师说过,若有闲杂人等擅闯必遭严惩!还不赶紧回去干活!”气势汹汹的厨娘上前就是一顿数落。 早已把翠妞身体当家的灵姬倒也不和她计较,妩媚一笑:“哎哟!那是说你们!我可不一样!别说什么藏书阁了,就是国师的卧房,我也是来去自如!” v1 ------------ 359.第359章 至尊女帝94 厨娘张大嘴看着她眉飞色舞了半天,憨憨笑了声:“翠妞,你不会是鬼上身吧?还是个色鬼!” “去!你才色鬼!”灵姬没好气地将手帕甩向她,“我可是算了!说了怕吓尿你!” 厨娘同情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摇摇头走了,嘴里还在咕哝着:“哎哟!这妞该不会真中了什么邪吧?” 灵姬正在兴头上,对着厨娘的背影直做鬼脸,好不得意,可回头时却僵住了。 “你这蛇妖,又在我侍女身上为非作歹。”敖雪宸近距离盯着她,话虽如是说,表情却是平静无波。 灵姬不由娇嗔了一声,秀拳拍在他的胸膛上,柔媚娇笑:“干嘛呀?每次都这么严肃!咱们都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了,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啊?” 敖雪宸抑制住满心厌恶,长吸了一口气:“你又来干什么?” “讨厌!我一月才来那么两三次你就不耐烦了?这不是想你想的愁容满面受不了才来找你吗?” 看着她声色并茂的表演,敖雪宸笑不及眼:“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若再缠着我只能说明你还有别的企图。我警告你,速速离开此地,否则你恐怕难以活着回去见他。” 闻言,灵姬不由一怔,一时间顿时回过神来,搭着他肩膀的手收了回去。 敖雪宸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然而下一刻,身后的灵姬竟大胆地问了一句:“你不杀我?” 他脚下一顿,不语。 “以你的法力,想杀我简直轻而易举,为何要留我一命?”灵姬想不通,他明知道她有可能是欲魔派来监视他的,为何还对自己手下留情? 谁知,他的回答竟是如此:“一只小妖罢了,杀你灭不了欲魔,亦解救不了苍生,我又何必再让双手徒染鲜血?何况数月来你并未伤及无辜。你走吧!回去告诉他,九金舍利就在我的体内,有本事,自己来取。” 说罢,他拂袖而去。 灵姬愣在原地,呆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地心口一疼,眼前变得模糊一片。 不远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幕的敖听心似乎冥冥之中明白了一些真相,心中渐渐涌起一丝绝望。 炙热浑浊的空气不断扑面涌来,她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眼。 一眼望不到边的火海,熊熊燃烧,沸腾出嗜血火花,惊悚可怖。 火海之上架着一座巍巍欲坠的铁链桥,不断有白衣长发的魂魄踏上去,却没有谁能走出十丈开外。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失足掉入火海,瞬间被火球吞噬殆尽,嚎啕哀呼此起彼伏时,呆愣着的飞翼瞬间清醒过来,猛然环顾四周。 身后是透着紫黑之气的岩石峭壁,这些散发着滚烫气息的石头不断幻化出奇形怪状,时而化出怪兽的利爪,时而现出魔鬼的獠牙,每一处都似恐怖的恶灵鬼域,令飞翼心惊胆寒。 可她如今已是没有形体的魂魄,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失去了飘飞的能力,想越过火海,只能踏上那座摇摇欲坠的铁桥。 “夙然你到底在哪里?” 迎着浑浊的热风,她慢慢走向铁桥,白衣黑发逆风而舞,每一步都似走在火镣般的铁钉上,难以忍受的奇痛令她浑身颤栗,却丝毫不敢止步。因为一旦停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更可怕的命运。 一定要找到夙然!一定要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下定决心,目光坚定直视前方,再不惧脚下熊熊烈焰,义无反顾向前而去。 比起恶灵鬼域的诡谲多变,六界即将面临的却是藏在幽秘深处永远让你猝不及防的危机。 欲魔,那是象征毁灭一切的强大力量。 可在白麒麟看来,这个可怕到可以挖取自己心脏的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子时,却是极致的温柔和疼爱。 那个小鬼说的没错,他不是痴情就是愚笨!那自己又算什么? 每夜与他相拥而眠,她竟然开始贪恋他身体的温暖。一个魅惑的眼神,一个醉人的微笑,他温柔地将她护在怀中,耳鬓厮磨,喃喃轻语,难以抗拒的魅力总是令她心慌意乱。 这一日清晨,她刚从美梦中幽幽转醒,耳边立刻传来戏子蛊惑的嗓音。 “你醒了。” 飞翼一惊,有些意外地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以往早上醒来时他早已不知去向,今天为何 心跳陡然加速,她勉强一笑:“嗯。” “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无法再陪着你,所以我想带你和七情回魔界,在那里,你们应该会比较安全一些。” “什么?魔界?”一想起在魔界遭受的****和折磨,飞翼瞬间脸色大变。 “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要去哪儿?” 戏子抚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微微有些失落:“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去练七煞阴阳掌,否则怕是抵御不了九金舍利的威力。” “九金舍利?”飞翼状似惊讶,口气多了一分试探,“你怎么不干脆把它毁掉?” 剑眉一蹙,戏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将她轻轻搂入怀抱:“飞翼你有所不知,这九金舍利是我的克星,除非在它力量微弱时找到它,方能将其毁灭。可惜我尚不知它藏在何处,也不知道等它出现时,它的力量有多大,所以我必须未雨绸缪,以防不测。” “哦。”她佯装恍然,挑眉笑着钻入他温暖的怀抱,“那我跟你一起去吧!练这么厉害的功夫总要有个人在旁协助才行!” 她心想着:都说七煞阴阳掌堪称天下第一魔功,邪煞之气无与伦比,一旦有外界干扰必将走火入魔!哈哈!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就算弄不死他,也能让他元气大伤,到时就算没有九金舍利,也能将他轻而易举的铲除! 原以为他至少会有所戒备,没想到他听后满心欢畅:“真的吗飞翼?你真的愿意陪着我?我还担心一个人寂寞的难受呢!有你陪着我真是再好不过!” 这个男人疯了吧?难道他就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万一练功期间发生意外,他面临的将会是万劫不复啊! 飞翼怔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靠着他的怀抱,聆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她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惊慌,那颗曾经只会因殿下而疼的心,如今竟为了身边的男人慌乱不已,锥刺般的疼。 戏子似乎觉察到什么,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地紧了一些,温柔轻语:“别怕,七煞阴阳掌对我而言已经得心应手,你守在我身边只会令我更安心,不会妨碍到我的。” 她苦笑了一声,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而眼眶里的湿润,终是暴露了她长久以来无法面对的情愫。 情真是个奇妙又可怕的东西,你越是强求,它反而和你隔着千山万水,而你越是抗拒,它却不动声色地来到你身边,当你发现时,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离开苦无山庄时,夜七情那个小家伙居然没吵着要跟他们走,一脸乖巧地靠在戏子怀里,亲昵搂着他的脖子,语出惊人:“爹爹,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哦!不然你的苦无山庄就是我的了!” 戏子被逗得失笑:“小鬼!它本来就是你的!” 伏在他的肩膀上,小七情一双大眼睛笑眯成月牙,可看着对面的飞翼时,却透露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阴鸷邪魅,口吻依旧是稚嫩的童音:“爹爹,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就算再生什么弟弟妹妹,也不能跟我抢!” “哈哈!普天之下还有谁抢得过你?”戏子大笑,蹲下身将她放回地面,“七情,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我才不是一个人呢!庄里那么多漂亮阿姨,还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叔叔们保护我,当然没问题啦!” “那就好。”戏子摸摸她的小脑袋,起身望着身边的女子,执起她的手,微笑,“飞翼,我们走吧。” 她笑,转身随戏子离去的那一刻,冰冷的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地上安静的小家伙,看到她满脸天真无邪,真恨不得上前撕破她的面具! 看来她还不能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小东西暗地里会耍什么阴招?也罢,且去了再说。 待他们离开没多久,天边一缕青烟急速飞扑下来,一落地便化出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娇艳女子,只见她捋了捋额前青丝,一瞥一笑尽显风情万种。 “漂亮阿姨!你是来找我爹爹的吗?很不巧哎!他刚刚和我娘出去玩了!” 灵姬一听这童言稚语,心中猛然一怔,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跑到跟前的小家伙,见她笑容可掬地拽着自己的绿裙摇来摇去,一副可爱可亲的小模样,不免生出一丝爱怜,可一回想她说的话,愣是给吓了一跳。 “哟!小丫头,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七情前两天刚满月的哦!” “呵!呵呵呵呵” “漂亮阿姨你怎么了?” 小七情眨着一双大眼睛,长睫毛扑扇扑扇着,就像一对漆黑的蝶翼,看得灵姬都不由惊艳。 好家伙!这明亮的大眼睛流露出来的色彩真是像极了戏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邪魅又透着诱惑,直教人迷失了心魄。 半晌,灵姬缓过神来,俯身冲她笑靥如花:“呵呵!没什么,看到你长得这么漂亮可爱,真叫阿姨爱不释手呢!” “阿姨也很漂亮!”小七情回应的相当直接,“不过你找我爹有什么事啊?” “呃这个嘛!还是等你爹回来再说吧!” “嗯,好吧。” 又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行云惊醒时已浑身湿透,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师父你又做噩梦了”身边传来唐千峰含糊不清的声音,间或还打着哈欠,“哎哟天还没亮呢!师父,别怕,咱再睡会儿哈!乖乖!” 行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个“不”,身子已经被他按倒。 “这是什么地方?” “客栈咱一起进的客栈哪!您那会儿不是清醒着吗?怎么又忘了?”唐千峰有气无力地说着,突然拍了自己一个耳光,腾地一声坐了起来,紧张地在行云身上摸来摸去,“哎呀对不起啊徒儿睡糊涂了!您没事儿吧?瞧这衣衫湿的,您别急,徒儿这就给你找件干净的!” 说罢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找到两包行李,唐千峰哈欠连天地翻找着。 那厢行云已经摸索着自己下了床,右脚却一不小心绊了一下,愣是摔了一跤。 唐千峰听到动静,忙跑过去扶起他:“哎哟我的师父哎!您这是急什么呀?” “我要去找织梦!我要把真相告诉她!她不能一直这样误会我!” “她误会你什么啊师父?” “我” “您看这三更半夜的,咱别闹了好不?等明儿一大早,徒儿再带你去找好不好?来来来,乖啊!咱上床接着睡哈!”唐千峰耐着性子哄着,一边把他往床边拉。 行云盲目地由他扶坐在床边,胸口起伏着,似在压抑着难忍的悲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 回想梦中她对自己百般折磨,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就像命定的诅咒,无人能够破解,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谁能告诉他,他在这人世间究竟还有多少时日?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在度过。 他真怕,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已经惨死在她的手中。 唐千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连连叹气:“唉!师父您就别胡思乱想了!那都是梦!不是真的!赶紧把衣服换了,徒儿保证您一觉睡到大天亮!” 行云不动,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他宽衣解带,唇角溢着凄凉的冷笑:“千峰” 唐千峰忙凑过脸来:“哎!师父您说!” “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边赶路,我一边教你武功心法。你要好好学,知道吗?” v1 ------------ 361.第361章 至尊女帝96 当然不会是绝城,那一声声动情的呼唤根本就不是从行云口中说出,而是司马如月以透明的形态站在他们身旁所施的小法术。 可杜绝城早已信以为真了,感动地落下泪来,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行云的手,激动万分:“公子,绝城在此。” 斩柔看着她,简直是欲哭无泪:淡云步啊淡云步!你到底心里装了多少女人?以前是飞翼,后来变成月痕,再然后是织梦,如今又成了绝城?你可真是桃花运旺盛啊! 正以透明形态存在的如月看着她面如菜色,咬牙切齿极不甘心更恨不得把杜绝城咬死的模样,乐得眉开眼笑,心怀舒畅。 可看着行云满脸憔悴一动不动的样子,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了,手决一引,她迅速幻化离去。 来到之前约定见面的林中,她愤怒呐喊:“楚寒音!你给我出来!他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不把解药给他?楚寒音!你去哪儿了?给我出来!” “是你?”早就躲在暗处观察她的楚寒音缓缓从身后的林中走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火红的背影,“月痕???” 司马如月脚下一顿,意识到脸上的面具忘了戴上,她微微愣了愣,反倒笑了,回头的刹那,目光冷厉扫向他:“没错!是我又如何?” “怎怎么会是你?”月光下,正面看着那张绝美容颜,楚寒音难以置信地向后倒退。 真是可笑,这个从前丑陋不堪的女人居然让他心甘情愿地叫了一个多月的“主人”? 楚寒音窘迫地直摇头:“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冷冷逼视他,司马如月眸中杀气骤闪,“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杀了你!本来就你对石头做的那些无耻之事,我早该把你凌迟处死!还不是念及你当初的好,没忍心下手吗?” “呵”楚寒音苦笑,“你根本就是想利用我!” 她无所谓,语带讥讽:“好吧,也难为你把自身价值看得这么高!既如此,你是不想再被我利用了?” “我” 司马如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算了,为免以后见面尴尬,把解药给我,你走吧。” 闻言,楚寒音愕然:“你真的要放我走?” 她笑而不语,向他伸出纤纤玉指。 楚寒音犹豫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子,慢吞吞递到她的手中。 司马如月漫不经心朝他挥了挥手,低头只顾着把玩手里的小木匣子,那无所谓的态度显然完全不在乎他的去留。 楚寒音见她久久不曾有所举动,总算放下心来,快速向前奔去。 “哼!真够蠢的!”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飞镖,她随手一掷,快而准地刺穿了楚寒音的心脏。 远处身影重重倒地时,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像是随手扔了片树叶般轻松,收了木匣,袅娜而去。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司马如月心急如焚地来到门外时,却见小二一早便来收拾房间,里面的四人都不见了踪影。 她转念一想,明白过来。 “小二!” “哟!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看着甩了帕子满脸殷勤走过来的店小二,司马如月客气地向他颔首,笑靥如花:“小哥,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办件事?” 小二见她长的美丽动人,两眼都盯直了:“能能能!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如月从怀里取出木匣子,笑容可掬地递到他的手中。 城东杜府。 三个大夫连续摆手离去,令屋内的众人愁上加愁。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来了!” 隐忍了许久的风间斩柔终于爆发了,尤其看着杜绝城坐在床边望着昏迷的行云时那一副凄婉哀伤的模样,愈发难以忍受,“你不是说到了杜府那些大夫都会竭尽所能吗?你们杜家既然这么厉害,你大小姐出面直接把大夫请到客栈不就成了?白白浪费了时间!” 不等杜绝城作出回应,一旁的唐千峰满怀心伤瞪了她一眼:“行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师父他”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唐千峰“扑通”一声在床边跪下,握着行云的手,一时间难过得泣不成声:“师父!师父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师父” “唐千峰你烦不烦哪?我说这些没用你哭就有用吗?你能不能别像个女人似的?真没用!” 面对斩柔的讥讽和责骂,唐千峰倒也不反驳,反而泪流满面地吼:“是!我是没用!我就是全天下最没用的人!这样你满意了吧!” “你你你” 这时门外传来老管家苍老的声音“大小姐!红尘客栈的店小二想要见您!” “什么?”杜绝城一惊,有些不可思议。 那神情仿佛在说:一个店小二也妄想见我? 斩柔不由自主鄙视了她一眼。 谁料那店小二走进来时,居然满脸堆笑地递来一个木匣子,看着杜绝城兴奋地眉飞色舞,敢情是没想到一大早就能见到两个绝色大美人。 “杜小姐!之前有位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能治好这位公子的病,只不过” “不过什么?”三人惊得异口同声。 店小二讪笑,状似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需要含在口中嚼碎之后那个呵呵” 岂料杜绝城丝毫不以为然,可伸手欲接来时,却被唐千峰抢了去,只见他抹了把热泪,攥着木匣激动万分:“哈哈!师父有救了!师父有救了!” 斩柔狠狠踢了他一脚:“急什么?小心有诈!” 唐千峰一听,抬头瞪向小二:“你刚刚说什么?这解药该怎么吃?” “这个”小二看了杜绝城一眼,又看看目露警惕的风间斩柔,再回想方才那美人交代的话,不免一个头三个大。 杜绝城倒是很耐心地解释:“需要含在口中待嚼碎后再让他服用,可能是因为他昏迷的时间太久,一时难以下咽。” 小二连连点头,岂料一脸急迫的唐千峰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们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说罢,打开盒子果断将药丸扔进嘴里咀嚼,紧接着扑到行云身上嘴对嘴的喂了起来,惊得身后三人目瞪口呆。 后知后觉的斩柔猛然惊醒,一把将唐千峰拉了起来。 “干嘛呀你?我还没喂干净呢!”唐千峰含着碎渣子急得涨红了脸。 “喂什么喂?谁晓得是不是解药?万一” “万一什么呀万一?师父都这样了!不吃也只能等死!”话刚说完,喉结滑动了一下,唐千峰垮下了脸,“都怪你!剩下的半颗药” “什么?你吃了?”斩柔怒吼,扑上去就狂扒他的嘴,“你快吐出来!吐出来!” 看着两人一时闹得不可开交,店小二挠挠头,郁闷地走了。 剩下杜绝城一人静坐在床畔,眼见昏迷的男子有了苏醒的迹象,她面上一喜,忙握住他的手:“公子!公子!” 在一旁打闹的二人登时急奔而来。 “师父!!!” “云大哥!!!” “咳”行云睁开眼,却浑身无力难以起身,气若游丝呢喃着,“千峰水” “水?”唐千峰一时乐得没反应过来,回头时斩柔已经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他忙扶起行云,“师父,水来了。慢点喝,慢点”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斩柔喜出望外,虽然此刻抱着他的是唐千峰这个臭小子,但总比被那个杜绝城抱着的好。 斩柔想着,扬起下巴,鄙夷的目光刻意地斜睨了她一眼。 杜绝城触及到她充满敌意的目光,却丝毫不以为然,握着行云的手贴在脸颊上,温柔浅言:“公子,你可醒了。” 风间斩柔顿时捏紧了拳头,火冒三丈。 谁料,行云抽回手,皱着眉头问了声:“你是谁啊?” 闻言,杜绝城愣在了那儿。 风间斩柔的怒火顿时灭了大半。 这厢唐千峰刚放下了碗,又忙着两边解释:“杜小姐,我师父他双目失明了看不见你。对了师父,这位是杜绝城杜家小姐,您不是以前救过她吗?而且你们” 他说着瞄了眼脸色难看的斩柔,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行云想了想,却突然感到一阵头痛:“啊” “师父你怎么了?” “该不会是只吃了半颗药毒性没有去除干净吧?”斩柔一时也来不及吃醋,将刚才的碗又递还给唐千峰,“你刚刚把那半颗药吃了,药性肯定还停留在你的血液里。” 唐千峰有些纳闷:“我该怎么做?” “放血!” “放”猛咽了唾沫,他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好好吧” 行云意识到什么,忙拉住他的手:“千峰,这是干什么?” “师父!我对不起你!你就将就一下,喝我的血吧!”唐千峰说着,拔起九晟剑猛地割破了手掌。 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掉入碗内,行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听得见那声音,一颗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微微地疼。 “够了,千峰,我已经没事了,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 他忙拉住唐千峰,紧紧按住他掌心的伤口,唐千峰欲挣扎,可却拗不过他。 “可是”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吃顿好的补补就行了,你这点血可经不起我喝!” “师父” “真是师徒情深哪!”杜绝城感慨道,看着行云时目光中流露出疼惜,“什么样的徒弟自有什么样的师父。公子这般心地善良高雅出尘,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行云垂眸苦笑:“一言难尽。” “师父,你真的没事吗?要不你就让我放点血吧!你这么虚弱的样子我实在不放心啊!而且我割也割了,不放点出来不就白疼了?” 唐千峰说的有理有据,却还是被行云一口反驳:“这是两回事!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疼都承受不了吗?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哦。”唐千峰憋屈地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良久,屋里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斩柔抱胸靠着墙壁,死死盯着杜绝城那双深情脉脉望着行云的媚眼,鼻子哼嗤一声,没好气丢下一句话:“你们慢聊,我也走了。” “哎”行云还未来得及同她说上话,人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低下头,皱眉揉着额,那里依旧是钻心的疼。 “公子。” 行云一惊,忘了身边还有一位,淡然笑道:“这次多亏了姑娘仗义相救,我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公子千万别这么说,绝城”杜绝城说着,不由腼腆一笑,“绝城知道公子的心意,若公子不嫌弃,就让绝城伺候公子沐浴用膳,好为公子接风洗尘。” “啊?”行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一双柔软的手触到脖子时,方才醒悟地往后躲,立刻伸手制止,“不不不不急!” “怎么了公子?” “呃啊”行云作势捧住肚子,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指着门口,“请小姐出去,在下在下需要方便一下!” “啊?哦!”杜绝城略感到一丝尴尬,起身正欲离去时却不得不折返回来,讪讪一笑,“可是公子你要在屋子里方便吗?” 闻听此言,行云愣在那儿,手足无措起来。 真是怪了!不过面对一个女子的示好罢了,以往都能在不动声色间同对方保持距离。可这次怎么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呢?这压力又仿佛从门外而来 难道? 行云顿时惊怔住,慌忙之下也顾不得衣衫不整,一下床便朝着风刮来的方向快速奔去。 不知何时躲在门外的司马如月立刻转身离去,然而不巧的是,这一切都被杜绝城尽收眼底。 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间变得心急如焚即便双目失明一路摸着黑还是义无反顾追逐而去的样子,一时间,她惶惑不已。 v1 ------------ 362.第362章 至尊女帝97 “织梦织梦” 一路穿过走廊,行云四处碰壁,茫然间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只能摸索着尽量不再摔倒。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的司马如月感到十分疑惑:织梦?为什么他口口声声喊着织梦?织梦是谁? 来不及细想,眼见那杜绝城远远从走廊尽头奔来,口中还在呼唤着:“公子!淡公子!云云哥!” 司马如月不禁嗤笑一声:好你个杜绝城!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看来我不得不把他抓回去好好拷问一番!看看这个织梦究竟何许人也! 心念一动,她即刻出手,在杜绝城接近行云之前,一缕寒光飞掠而去,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杜绝城愣在原地,惊恐地四下张望,可周围除了正在修剪枝叶的侍女外,再无其它人。 真是怪事! 而不过短短瞬间,行云已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不像方才清新恬淡,而是有一股阴森诡异的味道,即便眼睛看不见,但感觉出来的气氛,分明充满了浓烈的杀气。 “怎么样?做瞎子的滋味如何呀?” 陡然间,一个清亮透着戏谑的声音传到耳边,一双白靴缓缓走近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节奏,仿佛怀里猛然跳动的心脏,随着她脚步一顿,他的心蓦然被提了起来,尚未及开口,只听她漫不经心道:“真遗憾!不能让你亲眼看看苍篱山数千人惨死的样子,还有那个总是护着你的老妖婆!你还不知道吧,她是自断经脉而死的,只是为了不让我找到你!可是她太自以为是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最后你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行云伸手触摸到背后的墙壁,他倚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却淡淡一笑,仿佛她刚刚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到,婉言:“好久不见!” “是啊!”司马如月恶狠狠瞪他,心里没来由堵得慌,吼道,“没想到吧!我不但还活着!还把那些该死的不该死灭得干干净净!就剩你了淡云步!” 她冷笑,狠厉的口吻像把刀刮在他的心上:“呵,放心!到了这儿,短时间内你还不会死,我也没打算让你痛痛快快的死!我会让你尝遍这里几百套刑具,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行云依旧笑着,如画般的眉目间多了一丝惆怅,他道:“你早就找到我了,为何等到现在?” “没错!我本来是打算先利用你找到九金舍利!可欲魔他自己都不着急我急什么?何况没有了你,那九金舍利未必能起到作用。” 行云一听,不禁困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你知道我是谁?” “和魔界交道打得久了,略知一二。”司马如月冷言冷语,面露一丝讽刺,“据说你还是什么行云殿下转世!呵!可惜呀!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不过是个任人践踏的奴隶!” 行云幽幽一叹:“原来你都知道了。那你可否知道” “其它的我没兴趣知道!包括你口口声声念着的那个织梦!”她违心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透着冷酷无情,“如今你在我手上,千万别想着自我了断!若你敢死,我定将你的爱徒碎尸万段,再加上那个女人的头,配上一壶好酒正好祭奠你的亡魂!” 静静听完她字字如刀的话,行云已无力再解释什么。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意外的是,她居然没有杀他。 难道折磨他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吗?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呢? “你笑什么?”她冷喝,久别后的第一次相见,他淡然的态度竟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而他淡漠的语气中却多了些意料之外的情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笑,明明双目失明,却仿佛看见了一幅最美的画面:“如果可以自私一些,我真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去管,生也好死也罢,都要在一起。” 她心头一怔,突然冷冷笑了:“想不到几月不见,你这苍篱掌门也学会说花言巧语了?哼!你以为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就会放过你吗?” 他慢条斯理地坐回地面,垂眸黯然:“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无妨,该来的都来吧,无论什么样的酷刑,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你”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坦然之态,司马如月犹豫了。 “怎么?”他轻笑,表情如同寒暄般轻松,“你还没有想好先用什么刑具来惩罚我吗?” 她突然呼吸急促,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恶狠狠道:“淡云步!你想以柔克刚吗?告诉你!做梦!既然你这么想尝尝被虐待的滋味!那我就成全你!” 他惨然笑着,伸手尚未及抚上胸前她冰凉颤抖的手,已被重重推到在地。 “来人哪!大刑伺候!” 一声厉喝,死寂的牢房内陡然亮起了壁灯。淡云步心头一惊,是幻觉吗?为何双目失明的他也会感觉眼前有光芒晃过?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瘦弱的身体已被人用粗重的铁链拴住,双膝被迫跪在密密麻麻的铁钉上,一股钻心的疼令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可惜还没完,紧接着肩锁骨陡然一阵奇痛,竟有两把奇形怪状的利器洞穿了肩骨,将他牢牢锁定在墙上,只要是细微的动弹都能感受到剐骨割肉的疼。 “啊”禁不住一声惨吟,行云疼得浑身颤栗,已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滋味如何?”司马如月笑不及眼,阴冷的嗓音如同幽灵的歌声,“别着急,大刑还没用上呢!这不过才刚刚开始!你可得挺住啊,我的掌门师叔!” 他缓缓勾起唇,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悲凉惨笑,从口中艰难地吐出字眼:“也不过如此” “哼!”她嗤之以鼻白了他一眼,回头时冷漠吩咐下去,“你们要好好照顾我的掌门师叔,可千万别让他死了!” “是!公主!” 午夜,杜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整天了,行云消失的无影无踪,唐千峰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一脚踏平这座杜绝城。 “师父他行动不便,不可能到处乱跑!一定是被人抓了!糟糕!”唐千峰扯着头发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整个杜府都出动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风间斩柔靠坐在栏杆上,一手把玩着九晟剑,她目光一冷,“一定是她!这一路来她总是给我们制造麻烦,一次次地伤害云大哥又一次次地手下留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心头纠结不已的唐千峰实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织梦就是月痕,月痕就是织梦!” “啊?”唐千峰惊得差点下巴掉到地上,“你是说师父口口声声念着的爱人就是你曾经跟我提起的那个丑女月痕?” “我有跟你提起过吗?” “有啊!要不是你说她脸上有块月牙形的胎记,我都差点忘了,当初也是在杜绝城,我和小北,哦不,是戏爷还有那个风间女侠救过她一命。小北,哦不,戏爷还鼓励她去苍篱山拜师,没想到她真的去了,还和师父”唐千峰越说越惊恐,“斩柔姐,你搞错了吧?师父怎么可能对她念念不忘?” “所以说他脑袋被驴踢掉了啊!”斩柔气急败坏随口骂了一句,转眼却哽咽了,“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他不能对我” “行了吧!师父现在生死未卜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我有跟他计较过吗?”斩柔抹掉眼泪,怒瞪他,“臭小子你懂什么?你有爱过吗?你怎么可能体会得了我的心情?我认识他快七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唐千峰没辙:“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吧!那你倒是说,到哪儿才能找到师父?” 斩柔咬着唇一番思量,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盯着他:“你师父除了教你千幻剑法,有没有教你什么法术?” “法术?”唐千峰拧眉想了想,“师父倒是教过我几句法决,可他说法决先记在心里就行,把底子练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才教我练剑。” “是什么法决?” “是” “有没有那种可以御剑飞行的?” “好像” 斩柔激动地凑到他眼前:“好像什么?有还是没有啊?” 唐千峰低垂着眸,目光触及到她近在咫尺的琼鼻,呼吸陡然紊乱,长吸一口气,退后道:“有是有,不过就我这水平” “你水平是有限,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剑啊!”斩柔举起手中的九晟剑,眸光一亮,“据说它颇有灵气,甚至和云大哥心意相通。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让它带我们找到云大哥!” “对啊!”唐千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斩柔姐你真聪明!早前我就听师父说这九晟剑是把仙剑,而且和师父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它一定能带我们找到师父!” “那事不宜迟!你快开始吧!” “哎!”激动万分的唐千峰一头热血,握起九晟剑,口中刚刚默念了一句,剑鞘便开始剧烈抖动,他大喜,“斩柔姐!真的有用!” “废话真多!你倒是让它载你飞啊!” “好!”唐千峰猛然拔起长剑,左手引法决,闭上眼睛,默念,“#%&” 没动静。 再一次:“#%&” 还是没动静。 唐千峰不由垮下脸,偷偷睁开一只眼,不料引来一记爆栗:“看什么看?继续!” 唐千峰心一横,可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又泄掉了,忍无可忍他只好叫道:“斩柔姐,你别靠我这么近!我我我我紧张!” 听他一说,斩柔略感到一丝尴尬,这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她怔住了,只见九晟剑闪耀出幽蓝色的光芒,这华美的光芒一直延伸到唐千峰的身上,但闻“咻”地一声,九晟剑猛然冲飞向头顶,紧接着在空中拐了个弯,犹如浮在水面上的竹筏,飘飘悠悠停留在他的身边。 唐千峰睁开眼,惊呆了:“呵呵我成功了?” 岂料这九晟剑竟状似点头地对着他晃了晃。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斩柔姐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第一次和剑兄交流怪不好意思的!”唐千峰笑眯眯说着,间或还略显羞涩地伸手点了点九晟剑的剑身,“兄弟,看来你一点都不高冷,还蛮随和的嘛!” 斩柔看着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九晟剑似乎也有点受不了了,蓝光中陡然充溢出一团红光,剑身抖动不已。 唐千峰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既然剑兄你不介意,那我就上了!”说罢,他稳稳地跳了上去。 “哎哎哎!还有我呢!” “师父不是叫你回什么五毒山吗?你就先回去!等我把师父救出来,就御剑直接飞到月池国和你会合!嘿嘿!” “啊?”斩柔还没反应过来,只闻得“咻咻咻”,九晟剑宛如一阵疾风,电光般冲飞向茫茫夜空。 “唐千峰!你给我回来!你你一个人行吗你?”斩柔喊着喊着,声音不由得显得无力,“别到时候羊入虎口,一个都回不来” 那厢,杜绝城亟亟奔来,满脸倦容的她秀眉紧蹙:“斩柔姑娘!刚刚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云步回来了?” “云步?”斩柔回头,眼中燃着怒火,口气却带着戏谑,“你够了杜绝城!云大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他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丑女!据说还是你从前的侍女呢!” “什么?” “她一定来找过你吧!利用你演这么一出戏只是想让我也尝尝嫉妒的滋味!真是可笑!一个丑女!她有什么能耐?” “她已经不是丑女了”杜绝城回想起那张惊艳绝伦的容颜,不禁苦笑,“原来,一切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那句话说的真没错。 谁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过什么叫做嫉妒。 v1 ------------ 第363章 至尊女帝98 翌日,晴空万里。 一群黑鹰从广袤的蓝天飞啸而过。 夏至的阳光散发着炙热。 可是谁也不会看见,太阳之中那个悲伤哭泣的太阳神。 “行云……行云……”战隐在心中喃喃呼唤着,金色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下,在云层间凝聚成薄薄的雾,一阵风将它们吹散而去。 “喂!大火球你干什么?”一条巨龙飞到他的身畔,降落在云端上化出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你……你怎么哭了?” 战隐看着她,努力抑制住悲痛:“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行云太悲惨了,他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他怎么了?” 战隐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好难过。对了倾心,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敖倾心嘻嘻一笑:“蠢蛋!我就是闲着无聊才来找你看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做。什么事,你块说!” “呵呵,倾心你真好。可是……我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玩!” “啊?到底什么事啊?” “就是……”战隐为难地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倾心,你能不能帮我去救行云?他现在落在织梦的手上,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折磨他。我一想到他现在的处境就好难过。” “这个啊……”敖倾心讪讪一笑,“我得考虑一下。” 战隐急了:“为什么?行云是我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考虑什么呀?” “可他已经不是行云了呀!再说了,他和你不一样!你才是正统的天界太子,他一个云变的小孩凭什么霸占你的位置?大火球,你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啊?” 战隐没来由地火冒三丈,太阳的光芒又更盛了几分:“你才没有脑子呢!你到底帮不帮我?” “哼!人家好不容易来见你一面你还凶我!”敖倾心嘟着小嘴,很是懊恼,“为了一个行云,你堂堂太阳神在这里哭鼻子说得过去吗?传到三界恐怕连扫把星都会笑掉大牙的!” “你……算了,懒得跟你吵!不愿意帮忙你就滚吧!不想再看见你!”战隐赌气地别过脸去,再不理会她。 敖倾心指着他,气愤不已:“我又不是球要滚也是你滚!哼!走就走!死战隐!你别后悔!” 见她气急败坏转身便化做巨龙飞腾而去,战隐气结,大叫:“刁钻古怪!本殿下早就受够你了!你最好别再来骚扰本殿下!哼!” 气话归气话,说过之后,战隐一张俊脸又垮了下来:“我真笨!凭你怎么救得了行云?连皇父都袖手旁观,三界之内谁敢多事?差点把你也害了,倾心。” 望着脚下辽阔的大地山川,战隐长长叹了口气。 “行云,弟弟,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十哥等着你带着九位哥哥一起重返天庭的那一日……” 那一刻,暗无天日的囚牢里,行云昏迷之中似乎感应到什么,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立刻引起肩部一阵刺骨剧痛。 “啊……” 思绪混沌,气力全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像在火炉中煎烤着,冷汗不断从额头滴落下来,有的滑到嘴角,他饥渴不已几乎贪婪地舔着。 这人间炼狱的感觉真让人有种想死的冲动,可是他不能,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活着……哪怕渺小如蝼蚁,哪怕卑贱似奴隶…… 不知道过了多久,囚牢的铁门缓缓开启。 他猛然打起精神,面对着一片黑暗,他惊喜,沙哑的声音低低呼唤:“织……织梦……织梦……” “怎么样?师侄为你精挑细选的刑具感觉如何呀?”司马如月谑笑,步履轻盈走向他。 “呵……”行云回想起皮开肉绽时的撕裂之痛,苦笑了一声,“还……还好……” 闻言,司马如月放肆冷笑:“哈哈!真不愧是苍篱山的掌门!果然禁得住折腾!不过我看你这副狼狈样也熬不了多久了!来人哪!赶紧伺候我的掌门师叔用膳,可别让他饿坏了!” “是!”随从端着一盘好酒好菜走到近前。 那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令行云不禁心动,无奈浑身被牢牢地束缚着,哪怕动弹一下都能令他疼痛难熬。 如月缓缓蹲下身来,琼玉般的五指掠过他血流如注的肩膀,冷冽的眸子闪动了一下,突然伸手死死捏住他苍白的下颚,阴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想喝吗?那就求我!好好的求我!” 行云低低呻吟着,被铁链紧紧捆缚的双手不由得攥成拳,这一刻,却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这个女人还是他爱的那个织梦吗?她对自己除了恨就只有恨了吗?她让自己的肉体饱受痛苦的折磨,还要他的心一并受尽煎熬!这样的她,他为何还要继续留恋? 可是,又是谁把她逼迫到今天这一步的? 不就是一直自以为爱她如生命的自己吗?这千百年来,他给她的折磨,又何止这些?何止这些啊! 他闭上眼,满腔悲凉化作泪滴滑落到她的指间,那一刻,司马如月怔住了,方才冷酷绝情的模样瞬间变得茫然失措,心中酸涩的难受。 可不过瞬间,她的目光又重现狠厉,随手一掌掴向他苍白的脸。 嘴角溢出血丝,行云睁开眼,尚未从黑暗中清醒过来,胸口又遭到司马如月的狠踹。 铁锁啷铛,他残破不堪的身体被迫往后,牵引着肩部的利器,剐骨奇痛令他浑身颤栗。 “啊……啊……” 头顶传来女子冰冷决绝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喂他!” 随从领命,端起一碗热汤便泼在了行云的脸上,谁知遭到司马如月的厉斥:“混账东西!我要你喂他没叫你泼他!” 随从吓得半死,跪地连连求饶,心里却纳闷极了:这个烁月公主真是难伺候,一会儿虐人家一会儿又要喂人家吃饭,难不成这也叫打是亲骂是爱?那这个被她爱的人还真是够凄惨! 司马如月没有理会他,正准备亲自动手时,行云却已昏了过去。 “该死!”重手摔破碗,司马如月气急,“把他放下来!” “呃,公主,您的意思是?”随从诚惶诚恐。 “他现在还不能死。把他放下来,一会儿会有大夫来给他治伤。”说罢,司马如月冷漠地看了行云最后一眼,转身走得决绝。 跪在地上的随从嘴角抽搐了一下,朗声应道:“是!公主!” …… 夏日的午后,定北侯府的院落里却是清风徐徐,凉爽舒适。 院中有一座竹楼,楼阁上风铃叮叮脆响,阵阵药香飘逸而出,沁人心脾。 然而,今日的气氛却突然变得压抑。 “什么?”药罐不小心从手中脱落,风间紫满脸惊异立起身来,美眸不可思议望着对面一脸平静的极地,“你是亲眼所见吗?” “怎么?你不信?”绿眸闪过一丝困惑,极地皱了皱眉,真是难得见她这番惊讶。 “怎么可能?怎么会?月痕一直深爱着他的,怎么会忍心如此对他?” “那倒未必,爱到了一定境界却求不得,自然就生恨了。” “是吗?”紫摇头,幽幽叹惜,“可是爱,不该是如此极端。” 极地无奈地耸耸肩:“可司马姑娘就是这么极端的人。”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误会。”风间紫皱眉想了想,“不行,不能再让这个丫头胡作非为!我得去劝劝她!” “这样……”极地面露一丝为难,“据我所知,她已经找了宫中的太医替他治伤了,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还是不要多事了,麻烦。” “什么?她折磨得他半死再找大夫治他,她到底想干什么?”阿紫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做法,只觉得心口一凉。 “大概是不想让他轻易地死去吧。” “不行!”紫斩钉截铁,慌忙收拾药物,“极地,地牢的入口在哪儿?你快带我过去!他伤的那么重,我不放心。” “好!”极地答应的很干脆,他知道一碰到这样的事,身为医者的她总是义无反顾,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然而,两人刚到入口处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司马如月。 “紫姐姐提着药箱这是要干什么去?”她莞尔轻笑,佯装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可风间紫不是傻瓜,一改往日的温柔婉约,面容冷峻正视她,回答得直接了当:“我要去为云步治伤。” “哦?”本是惊讶的口气,司马如月却捋着额前发丝笑容可掬,“那倒不必了,这点小伤宫中那些太医还是治得了的,紫姐姐还是回去继续研究我爹的病情吧!” 紫失笑,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变得好陌生,那轻描淡写的口吻如何也掩盖不了她目光中的咄咄逼人。 “月痕,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不相信仅仅因为他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 紫的话还没说完,司马如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挑眉,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请紫姐姐不要过问,更不要多管闲事!” 极地闻听此言,立刻面露不悦,刚想上前预备动手,却被紫拦下。 “好!我不问!但你总该让我见见他!” “对不起紫姐姐,你还是请回吧。” “你……”看着她冷漠绝情的模样,紫心中难过,哀伤望着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什么深仇大恨,但我相信其中必有误会。如今你将他囚禁在府上,却不杀他,可见你对他余情未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打开心结去面对?” “你懂什么?我有什么好面对的?事实摆在面前!淡云步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卑鄙小人!呵!余情未了?紫姐姐想多了吧?我只是不想让他死的那么容易!既然他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上,自然要让他吃点苦头才能够解我心头之恨!” “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难道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吗?” “不可能!”司马如月一扬袖,口吻决绝。 紫无奈摇头,长叹一声,心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她看向极地,翦翦水眸中已透露出重要信息。 彼此心意相通,极地对上她的目光,领会地退后一步,紧接着,势如破竹般杀进了地牢! “半鬼极地!”司马如月一声厉喝,想追去时已被阿紫驾驭的风刃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了月痕,云步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伤害他!” 凌厉的风从阿紫合并的指间堪堪迸发,如月愕然,头迅速偏向一侧,虽躲过了袭击,可飘飞的青丝仍被削去了一截,等到紫再次出手时,她的目光中已多了一抹阴煞之气,手引剑决,腾跃而起的刹那,浓烈的杀气铺天卷地。 “没有人能够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没有人!”司马如月怒喝,强大的法力汇成浓浓黑烟,集聚于胸前,她阴鸷冷笑,可怖的杀伤力顿时爆发而出。 任它多么强大的御风奇能,在面对阴煞的魔气时,简直脆弱到不堪一击。 紫瞬间被击退数丈,借着身后的参天大树方才勉强稳住身形,胸口一阵钝痛,一股腥甜从口中喷出,她愕然。 不远处,司马如月广袖飞扬如仙祗般降落地面,脸色却是与气质完全不符的沉冷,一字一句狠厉如刀:“我说过了,请紫姐姐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你非要为了他与我做对,那我不介意双手再多染一个人的血!” 紫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望着她,好半晌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我竟然低估了你……” “我这一生,只为了两件事而活。一是治好我爹的病,二就是让淡云步血债血尝!我不想把自己变成魔,可有时候天不遂人愿。从踏出这一步开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垂眸,语气不冷不热反而令人琢磨不透,“所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让你看到从前那个单纯的丑丫头,因为她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个躯壳,在绝望中挣扎的行尸走肉。这样的我,不疯魔,已不能成活……” 正被极地扶着走出地牢的行云不知何时停止了前行,淡淡的字句飘到耳中,竟是比那酷刑更令他撕心裂肺。 “织梦……” 这一声呼唤饱含了太多情绪。 歉疚、心疼、惋惜以及那深深的眷恋,最后却只能化作这两个字,在泪水中沉淀…… ------------ 第364章 至尊女帝99 织梦…… 第二次听到他呼唤这个名字,司马如月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这样一个人轻轻地呼唤过。 可是,她很快清醒过来。 抬眸时,原本清寂的目光跳跃出熊熊火焰,她攥紧拳,回头,恶狠狠瞪着遍体鳞伤的淡云步。 此刻的他靠着极地的搀扶才勉强站起来,可当极地看见受了伤的风间紫,哪里还顾得上他的死活,顿时惊呼一声冲向紫的身畔。 “你怎么了?” “还好,你不用管我快去救他!” 极地看着司马如月一步步走向淡云步,不禁皱眉:“她连你都伤了,谁还救得了他?” 是啊!她连自己都忍心伤害,谁还阻止得了她? 紫绝望闭上眼,再睁开时,突然心头一亮,小声在极地耳边说了一句话:“快,带我去找侯爷!” “?”极地眉头皱得更紧,“算了吧,别人的事情何必牵涉其中?那个侯爷瘫痪在床,连话都说不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除了他,没有人能够阻止月痕。“紫冷静地看了一眼前方,看到司马如月狠狠将淡云步踢倒在地,她慌了,“极地,快,趁她的注意力还没有转向我们,快带我去找侯爷。” 无奈,极地只好抱起受伤的她,施展轻功离开了此地。 这厢,面对司马如月残忍的施暴,行云根本无招架之力,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透,条条伤口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她蹲下身,用力一掌拍向他的脊背,令试图爬起来的他又趴到了地面。 惨白的脸紧贴着草地,他嗅着绿草清新的生命气息,终于停止了挣扎,恍如梦呓般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从来没有……织梦……织梦……” “织梦!又是织梦!”司马如月突然情绪失控,攥紧他残破的衣领拎了起来,一连怒吼,“织梦是谁?她到底是谁?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他惨然一笑:“是你啊……从来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永远都是你……” 她惊愕,猛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淡云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会让你更痛苦!” 然而,他却闭上眼,全身的重量仿佛都化作了空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含笑陷入了无底深渊…… “你怎么了?你醒醒!淡云步你给我醒过来!”司马如月突然紧张地不知所措,双手颤栗,“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来人哪!太医!太医!!!” …… 傍晚,夜冥王宫。 “哦?有趣!”夜元重随手扔下奏章,挑眉自言自语,“是什么样的人会让她又爱又恨,虐个半死又不惜一切代价挽回他的性命?这个司马如月还真是有趣的紧!” 花公公满脸堆笑:“据说是苍篱山的掌门淡云步,还是烁月公主曾经的心上人呢!不过人家似乎早有意中人所以一直以来对她不屑一顾。依老奴看来,这烁月公主定是因爱生恨,得不到也要将其毁灭!” “可惜她还不忍心将他毁灭呢!”夜元重说着,露出阴鸷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地生起妒意,“不行!不能任由她在那里玩火!这个淡云步必须得死!” “那……陛下的意思是……” “去给何太医传个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彼此阴冷一笑,大殿内杀机四伏。 此刻的囚牢内,何太医正满头大汗地替行云治伤。 牢门外,司马如月忐忑地来回踱步,紧张得连口水都喝不下。 这时花公公已领着两名随侍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人未近,娇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哎哟!我说何太医去了哪儿呢!原来是被烁月公主情过来了!”一看到牢中遍体鳞伤的男子,他故作惊异,“哟!这是谁啊?伤得这么重!” 司马如月没好气地了瞄他一眼,目露嫌恶:“关你什么事?你这阴阳人赶紧滚回夜元重身边去!少来招惹本宫!” 花公公一听,花容失色,满脸委屈看着身旁高傲的女子:“公主啊,您怎么每次都叫我阴阳人,这真是太伤老奴的自尊了!” 她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骂道:“阴阳怪气的死太监!不是阴阳人是什么?” 花公公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咽着唾沫上下怒瞪她,却不敢发作:可恶!陛下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好看是好看,可也太傲慢目中无人了!竟然还直呼陛下名讳?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怎么?你还不走?再不走你只能被横着抬出去了!”司马如月鄙夷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瞅他,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你……我……他……”眼看连接近何太医的机会都没有,花公公气急败坏一脸菜色。算了,这烁月公主法术高强万一被她识破了他来此的目的,恐怕真的要横着出去了。 再看这阴森可怕的囚牢和满架摆放着的刑具,老家伙更是吓得一身鸡皮疙瘩,拔腿就逃。 可不消片刻,石门外又有了动静。 司马如月气急,随口便骂了一句:“死太监!你还来?!” 话音刚落,闻听一阵熟悉的机械声,她一怔,盯着从石门外缓缓被推进来的轮椅,看到轮椅上面容冷峻的男子,她顿时目露慌措:“爹……” 紫推着轮椅一步步走近她,直到彼此的距离只隔着一步之遥。 “爹,你怎么来了?” 她蹲下身,佯装一脸的平静,笑睇面前的父亲。谁料,司马锐的手竟颤抖着举了起来,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张纸,目光如刀般割在她的脸上。 如月盯着这只手,惊愕不已不敢置信:“……爹,你……你能动了?” 紫看着她,指着司马锐手中的那张纸:“这上面的三个字是侯爷亲手所写,虽然字迹扭曲,但不难辨别。” 如月一听,连忙接过白纸,展开一看,上面确实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放了他。 抬头,对上司马锐深邃的眸子,她喜出望外之下又不得不沉下脸来:“爹!这不是你写的对不对?一定是你!” 她指着风间紫:“你上次明明说我爹短期内根本无法动弹,为何这么快就能拿笔写字了?你对他做了什么?啊?” “我只是不敢确定药效,怕适得其反。可如今我不得不赌上一把,因为我知道,除了侯爷,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你!” 司马如月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与她对视:“什么?你拿我爹的性命来赌?就是为了救淡云步这个贱人?” “但事实证明,我赌赢了,不是吗?”紫依旧平静望着她,淡淡而笑。 看着眼前的父亲,他此刻的状态无疑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证明。 没错!她赢了!她真的赢了! 良久,司马如月终于开口:“好,我答应你。” 闻言,紫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侯爷开口说话,甚至重新站起来。” 如月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一丝歉疚:“对不起,紫姐姐,之前对你……” 紫莞尔:“没关系,只要能让你重拾希望,我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她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你的人生并没有陷入彻底的绝望。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看到希望的曙光。恩怨也好,误会也罢,时间总是最好的良药,它会抚平你的伤口,让你重获新生!” 泪水不由自主滴落下来,卸掉所有的防备,她到底还是那个傻傻哭泣的月痕:“紫姐姐,你一定要治好我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是我的命!也一定要治好他!” 紫郑重地向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你放心!” “嗯……” “那,我现在可以带他走了吗?”紫看了一眼牢门内昏迷的男子,满怀希翼。 可回应她的却是:“不,紫姐姐不能把他带走。” “为什么?”紫怒了,一把甩开她的手。 她却笑了笑,回头看着那张惨白的脸:“你放心,我不会再折磨他了。在我爹的病治好之前,我会好吃好喝养着他。” “你这是为何?”紫懵了,无法理解她的做法,难道是怕她治不好侯爷,万一有何差错再来对付云步? “是不是非要等到侯爷的病好之后,你才肯放他自由?” “我从来没想过放他自由!”她冷笑,转眼又变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烁月公主,“我只能保他免受刑罚,因为他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他回到别的女人身边!他要一辈子做我的奴隶,哦不,说得好听一点,应该叫做男宠!” “什么?”阿紫简直难以置信,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却悲伤望着她:“紫姐姐你就成全我吧!这是他欠我的!他必须偿还!” 阿紫无奈摇头:“你真是太疯狂了!我……我无话可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把精力都放在我爹身上吧。至于淡云步,我会负责把他治好,然后紫姐姐就不用过问了!”她淡淡一笑,蹲下身轻轻握住司马锐的手,“爹,你累了,女儿送您回房休息吧。” 司马锐死死盯着她,却难以开口说一个字,最后只能认命得由她推了出去。 紫皱着眉头,无奈叹息。 也罢,或许只有让他时刻留在她的身边,才能让她找回自我。 但愿这段从未开始过的恋情能有一个真正的开端。 因为爱,永远是无法磨灭的希望之光。 其实,仅仅肉体上的折磨已经不能令司马如月感到一丝快意,这甚至有些无聊。 而她此刻想要的,只有那个男人的心,就算得不到,也要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看着他在面前摇尾乞怜,那才是真正的报复! 对!把他留下来!只是为了报复他!没有其它! …… 入夜,唐千峰终于御剑赶到了定北侯府,可戒备森严,只能藏在院中某处,伺机行动。 “哎呀!我的剑兄你就别抖了好不好?我知道师父就在那间屋里,我还看见层层守卫的高手,有本事你别只顾着抖,你杀过去,杀过去啊你!” 当然,九晟剑再神,此刻也没有能力反驳他的话,不过倒是平静了下来,不再筛糠似的瞎抖了。 唐千峰叹了口气,愁容满面:“唉!剑兄你说我该怎样才能把师父救出来呢?万一失败了,他们会不会把师父给杀了呀?当然,我肯定也会被杀……不不不不!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贪生怕死呢?算了!豁出去了!剑兄!咱们上!” 岂料唐千峰刚迈开步子,九晟剑居然死死粘在了地上,不管他怎么使劲拖,这把剑就是不肯走。 一时间,人和剑开始了滑稽的拔河比赛。 此刻,布局高雅的卧房内却是光线柔和,檀香萦绕,和之前阴森晦暗的牢房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卧榻上,行云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平躺在上面安稳入睡,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过细心的包扎,只是那面色依旧苍白,浑身上下已瘦得不成人形。 不远处,少女一袭白裙迤逦曳地,漫步来到床边,静静站立了好久,她方才动作轻缓得在床畔坐下。 “淡云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从今以后,你只能留在这里,做一个毫无尊严的男宠!怎么样?这个游戏比之前那个好玩多了吧?”司马如月喃喃自语,手指漫不经心拂过他的脸颊,触及到一丝冰凉,她心头一悸,猛抽回手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阵阵呻吟和熟悉的呼唤:“呃……织梦……不要离开我……织梦……” 她睁开眼,困惑看着他,耳边不由回想起他的话:是你啊……从来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永远都是你…… 是我吗?为什么会是我?淡云步!你我除了这一世,究竟还存在多少爱恨纠葛? 那一刻,司马如月糊涂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织梦这个人。 “淡云步!你给我醒醒!醒醒!”攥着他的肩膀,她不顾一切猛烈摇晃,直到他不得已睁开双眼。 ------------ 365.第365章 至尊女帝100 行云眨眨眼,眼前依旧是漆黑的世界,感受到面前女子熟悉的气息,他一怔,面上竟有一丝欢喜:“织梦,你没走” “够了淡云步!别再跟我演戏了!说!织梦到底是谁?” 听着她严厉的训斥,行云无辜皱眉:“是你,真的是你!” “哼!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这种无稽之谈谁会相信?淡云步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司马如月!就算还有别的名字,也只有月痕两个字!是那个被你狠心推向死路的月痕!你别以为假装对我有情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你错了!我救你把你安排在这里只是要继续折磨你,不让你那么轻易得死去!” “我知道” 面带微笑的三个字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口。 她呆住,望着他眉眼间淡雅的微笑,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从未想过,他还会对着自己露出如水般温和的笑容,这个她发誓要千刀万剐的男人,此刻却令她感到了一丝心疼。 为什么?一个早已经死了心的人,为何还会心疼? 不!她应该痛恨他!痛恨他!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挥了过去,本就身体虚弱的行云顿时倾倒向床的内侧,苍白的脸上惊现红印。 “你知道就好!”她疾言厉色,狠狠瞪着他,“淡云步你给我记着!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织梦两个词!否则我要你好看!” 侧脸隐在阴影中,他再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与此同时,屋外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拔萝卜比赛。 唐千峰铆足了劲就是拔不起九晟剑来,急得是面红耳赤:“啊喂!我说剑兄啊!你这个节骨眼上闹什么脾气啊?”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咱们不成功便成仁!何况你是剑又死不了!怕个毛啊?” “喂喂喂!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的力气都要被耗光了!” “哎呀我去!累死小爷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唐千峰抹着一头的大汗,目光强烈鄙视着对面杵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九晟剑,突然剑身又开始猛烈抖动起来,红光乍现。 “喂!你干嘛?”唐千峰吓得跪爬起来,抬头时,陡然后退了两步。 一袭雪裙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笔直的长发垂到腰际,在月光下透着迷离的光晕。娇颜未施粉黛,发间亦不着花钿珠钗,却依旧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一眼望去,再难移开双目。 “你”唐千峰一时局促的连害怕都忘了,双腿不受控制的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假山石壁,他幡然醒悟,“你,不会是师娘吧?” 司马如月疑惑地眯起眼:“你说什么?” “呃没没什么” 唐千峰哆嗦着嘴唇,眼见她轻而易举地拔起了九晟剑,惊得目瞪口呆。 “呵!你这个小徒弟真够意思,来就来了,还带着贺礼!看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玉指拂过九晟剑的剑身,那触目惊心的红光竟神奇地消散了,像是被驯服的野兽,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 唐千峰嘴巴张了更大,半晌才抖着声音颤巍巍说了声:“不不客气只,只要你把我师父放了就行” 如月掩唇轻笑:“放心!你师父现在好好的!正在屋里呼呼大睡呢!” 唐千峰顿时面露欣喜:“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要打搅你师父休息吗?”她反问,语气是不容忽视的决然。 “哦”傻傻的唐千峰只好唯唯诺诺应了一声,“那明天可不可以” 这一次她答得爽快:“可以!” 唐千峰黯淡的双眸瞬间又恢复了神采:“太好了!天一亮我就可以见到师父了!” 话音刚落,他看着她手里的九晟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抱着剑转身离去。他心想算了吧,那把剑自己都犯贱不反抗,他还能去抢不成?还是赶紧补个觉明天一大早去看师父要紧! 然而这一夜却是无比的漫长。 唐千峰靠坐在假山上根本难以入眠,目光始终注视着不远处的屋宇,看着烛光渐次熄灭,他心酸地嗅了嗅鼻子,喃喃自语:“师父,你该不会被这个女人虐待吧?呃不对,看她的样子跟仙女下凡似的,怎么看也不像心狠手辣的人!她一定是太爱师父了,又看到师父和斩柔姐在一起,是女人难免嫉妒嘛!嗯,一定是这样” 说着说着,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而黑漆漆的屋内,行云更是浑身难受的无法入睡。 肉体的疼痛尚在其次,心里的煎熬才是真正的摧残。可是一想到能够留在她的身边,他竟有种前所未有的雀跃。 也许,所有的苦痛只是为了能够彼此相守的未来。 只要能够活着,欲魔的诅咒便自然而然的破解了,不是吗? 好从今以后,再没有织梦,只有司马如月 天亮的时候,唐千峰已经迫不及待闯了进来,起先侍卫们还拦住他,直到司马如月远远走来时,方才放他走了进去。 “师父!师父!” “千峰?”行云深感意外,从床上艰难地坐起来,偏着头想再听清一些,直到一只手被人握住。 “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唐千峰像个孩子似的激动地痛哭流涕,丝毫不在乎形象,于是惹得身后美丽少女噗嗤一笑:“你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呢!这么美的画面,我都不敢看了!” 行云有些窘迫,淡淡笑道:“月儿,你来了。” 此言一出,唐千峰愣得瞪直了眼,眼角偷偷往后一瞄,脸上立刻挂起了谑笑。 司马如月同样有些窘迫,她佯装冷漠:“瞎叫什么?月儿这名字是你叫的?” 唐千峰竟不怕死地插了一句:“噗!师父,她还装!” 行云忙暗示他住嘴,追问:“你怎么来的?斩柔呢?” “哦!我叫她先回五毒山了,这女人太麻烦了,甩了正好!”唐千峰说着,笑眯眯地瞅了一眼面色冷沉的如月,“其实我觉得这位司马姑娘和师父才是真正般配!一个貌若天仙,一个温润如玉,简直一对金童玉女啊!呵呵呵呵” 那厢本来心情阴郁的司马如月听他这么一说,心情顿时舒畅开来,捋着香肩处垂落的发丝,状似不经意望着窗外百花争艳,不动声色吩咐下去:“去准备些清淡的膳食过来。” “是,公主。” “哇!我师娘居然贵为公主啊?”唐千峰露出夸张的表情。 谁知司马如月一个冷眼抛过来:“就你话多!出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啊?哦!对对对!不该继续打扰你们!不过我肚子也饿了,能不能嘿嘿!” 如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手挥了挥:“滚去厨房尽情吃!” “哎!师娘你真好!”唐千峰兴奋极了,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她不禁失笑,抬眸时,目光落在行云身上,又恢复了冷漠:“你最好和你的小徒弟把话说明白,让他尽快离开这里!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后他还出现在这里,恐怕你还得为他收尸!” 行云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僵在那里,依然不说话,默默点头。 见他无比温顺的样子,她反倒无话可说了,一时间,彼此陷入了沉默。 夜冥国南部有座千年古镇,据说镇上有一汪活泉水,它的源头来自于草木葱郁的后山,戏子来到此地时,便直奔后山一处灵隐洞。 七煞阴阳掌的每一式都必须在适宜的地点,配合天时人和,才能发挥出真正的魔力。 转眼几天过去了,第二式炙焰掌已经奇迹般的有了眉目,这让白麒麟看在眼里,又急又慌。 洞口处,她搓着冷汗直冒的手心,不停地来回踱步。 怎么办?相信不出半月,他的力量又会更深一层,到时候想对付他就更难了!可是,她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很快,天又黑了下来,她攥紧了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一步步走进洞内。 盘腿坐在岩石上的男子安静地闭着眼睛,红色的火光在周身环绕,渲染出诡异的氛围,令人不敢接近。 如今的白麒麟借着飞翼的身躯,早已不能再施展法术,不过她自身的高强武艺却还留在这具身体内。所以,若想打断他修炼魔功,她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越走近他,她的手却抖得更厉害,怀里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闭上眼,努力平心静气,可就在这岔口间,山洞突然一阵猛烈摇晃,紧接着,戏子的眉间火光绽发。 头顶的岩石纷纷脱落,眼看就要砸到戏子的头部,那一刻白麒麟根本无暇思考,奋勇扑上前去,一掌挥开了坠落的巨石,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石头根本伤及不到他,因为他的周身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任何东西一旦接近顿时化作粉末。 白麒麟直往后退,大惊。 还好她闪得快,不然又一次死在他的手上了。 更意外的是,戏子居然自行阻断了修炼,紧张地跑了过来:“飞翼,你没事吧?” “我没事”看着他一脸焦急,她突然眼眶湿了,“真可惜,半途而废了。” 戏子抚着胸口,脸色明明已经苍白的有些难看,可还是对着她展颜微笑:“你没事就好,一切可以重头再来。” 她想回以微笑,但终究还是没能笑得出来,只能任由面前的男人将自己搂入怀抱,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戏子,为什么你是欲魔?如果不用承受这些该多好?哪怕让我一辈子做你的风间飞翼,也好比面对着不敢亵渎的行云殿下好上千百倍。 你知道吗?欲界太寂寞了,整个天庭都太寂寞了,反而是人间充满坎坷的数十年岁月,用一辈子相守的真心真爱,美得令人心动,令人向往。 什么是欲?不过是七情花妖痴恋长陵上仙的最后一丝执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午夜,苦无山庄。 灵姬已经不是第一次望着夜空发呆了,像得了一场大病,作为一只妖,竟然很没出息地瘦了一圈。 不远处,小七情偏着脑袋向凉亭处望来,见灵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灵姨灵姨!你在看什么呢?都看了好几天了,也没有东西飞下来呀!”拽着她的绿裙,小家伙笑嘻嘻地直晃胳膊。 “你还小,不会明白的!我呀”灵姬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坐回石桌前,拈起一颗葡萄扔在嘴巴里,立刻酸得呲牙咧嘴,“我告诉你啊!我现在的心情就像吃这颗葡萄一样!酸,好酸” “是吗?”小七情有点不太相信,伸出小手也摘来一颗,放进小嘴巴里却是乐得笑呵呵,“灵姨,你骗小孩,这葡萄一点都不酸,还很甜呢!” 灵姬看着她津津有味的样子,慢慢垮下脸来,趴在石桌上喃喃自语:“等你长大后尝到了情的滋味,尤其是爱上一个对你无情的人,你就会发现,吃什么都是酸的,都是苦的” “呀!灵姨,你爱上谁了?” 此童言一出,灵姬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伸手捂住她的小嘴:“嘘!小点声!可千万别传出去让你爹知道了!” “唔”小七情推开她的手,皱眉,“为什么不能让我爹知道?难道你爱上我爹了?” 灵姬苦笑:“那倒没有,我也没那个胆子呀!” “那是谁啊?” “是”灵姬欲言又止望着夜空,一双美丽的眼眸渐渐弯成月牙,“他是一条帅得人神共愤的龙,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守护了一个女子长达一千年,痴心绝爱感天动地,可惜,那个女子不是我” “哦!”小七情恍然大悟,“所以,灵姨这是得了相思病啊!那还等什么,看天看地不如把他的心挖出来好好看个明白,要是他心里有你,就把他追回来,要是他心里没你” v1 ------------ 第366章 至尊女帝101 “?”灵姬瞪大眼望着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六岁女娃的口。 小七情愉快地打了个响指,轻描淡写的话语像在谈天说地:“要是他心里没你,那就更好办了!就把他的心抓碎,杀了他!” 那一刻,漆黑的天际猛然惊现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轰隆巨响。 灵姬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呆住了。 “哎呀!要下雨了!灵姨,我们快回屋吧!”小七情拉着她的手就往走廊内拖。 灵姬却把她拉了回来,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她竟然郑重其事地扑通下跪。 小七情惊讶地瞪大眼:“灵姨,你做什么?” 灵姬攥着她的小肩膀,满怀期望地看着她:“七情,你喜欢灵姨吗?” “喜欢啊!”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违背你爹的事,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七情定睛看着她,认真点头,聪慧的她一眼便已明了:“嗯!灵姨你放心,我不会让爹杀你的!” 灵姬却苦笑摇头:“不……” “还有那条帅的人神共愤的龙,他也要活着!”小七情扬起下巴,笑着郑重承诺。 灵姬欣喜过望,一把将她搂入怀抱,任它雷声隆隆,再也无所畏惧。 盛夏时节总是转瞬即逝,当秋风吹向大地,丝丝凉意不经意又唤起了深藏在内心的记忆。 这半年多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那只狠心诀别的虎妖,可笑她一片痴心,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寂寞。 是啊!没有他的日子真的太寂寞了。而作为一国之君,她更像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朝堂上下,除了娃娃和小武儿,谁也无法令她敞开心扉,诉说内心的孤寂。 而自从娃娃恢复记忆后,她也清醒了。 “陛下,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眼前的娃娃早已褪去了天真烂漫,肩披亮黑皮氅,一身铁甲勾勒出英姿飒爽,迎风而立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像镀了一层淡金辉芒。 南宫璃正拍着小武儿哄其入睡,闻听此言,手不禁一顿,抬眸看着她:“哦?你查到真相了?” “是!动手杀我娘的人叫残月。”娃娃目视前方,冷漠的神情看不出一丝情绪,“而指使她的人,是我的亲爹!” “万种风情?”南宫璃愕然,不由脱口而出,不料怀中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家伙又吵闹起来,她无奈,只好低头继续温柔的哄。 娃娃看着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小时候,娘亲也是这样哄我入睡的。我从小就没有爹,一直以为他死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不但没有死,还令我娘悲痛到绝望,最后,甚至将她残忍的杀害!” 她说着,微笑已经转变成冷笑:“所以陛下应该认清,在这个世上,男女****是最廉价的东西,什么海誓山盟不离不弃,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我娘出生丞相府,本应享受属于宁相千金的荣华富贵,可惜她的生母出身青楼,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在府中更是受尽欺凌。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了,在他身受重伤之时,我娘救了他,于是他便向我娘频频示好,最后终于俘获了她一颗少女芳心。” “可惜好景不长,他得到我娘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娘亲就怀上了我,这种败坏门风的事自然令她的父亲大发雷霆,原本决定赐死娘亲的外公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最后秘密地将她送出了城。呵!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那一年,权倾朝野的宁家竟遭到了可怕的灭门之灾,唯独被赶出家门的娘亲侥幸逃过了一劫。” “娘亲为了给我一个家,便嫁给了山村里的一个农夫,半年后,农夫染病而死,村里的人便对娘亲议论纷纷,娘亲视若无睹,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每次我向她问起关于我爹的事,她总是默默流泪。我知道,娘亲始终对他念念不忘,每时每刻她都在期待着那个男人重新回到身边。” “陛下,你知道吗?如今的你就好像当时的她,悲哀的令人心疼又痛恨!我真想回到过去对她说一句:醒醒吧!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牵肠挂肚,你越是死心塌地,他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这句话也是说给你听的,陛下!不管你和安亲王曾经爱得多么刻骨铭心,不管他因何离你而去,能够狠心离开,只能说明在他心里还有其它人和事比你更重要!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把他看得太重?” 听其一席话,南宫璃笑了:“你说的没错,****太虚无了,人生在世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只是生命里的过客,曾经拥有过便该知足,又何必执着太多?” “陛下能想得这般透彻,如此甚好。” “对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娃娃淡淡一笑:“我想去找残月,把过往的恩怨做个了断。” “你想杀她?” “不。师父告诉我,仇恨是害人害己的毒药,残月只是受万种风情唆使,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次,我只想亲口告诉她,真相我已知晓,就让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随风而去吧!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娃娃这个名字!所以,请陛下赐我一名!”她说着,单膝跪了下来,恭敬行揖。 “也好,娃娃这个名字确实已经不太适合你了。”南宫璃垂眸思忖片刻,展颜一笑,“这样吧,朕把独孤一姓赐予你,从今往后,你便叫独孤颖。颖,乃聪颖,与才有异曲同工之妙,再好不过!” “颖儿谢陛下隆恩!” “好了!快起来吧!” 独孤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起身时又不禁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陛下,颖儿能否求你一事?” 南宫璃将熟睡的小武儿放回摇篮,回头笑睇她:“什么事?” “请陛下不要再为难师父了,如果没有师父,颖儿不可能恢复记忆,这段日子,师父更是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过去我杀了太多的人,以为只有顺己意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是师父让我明白,不是人人都该死,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私自夺取他人性命,因为这个世界除了弱肉强食,还有至关重要的三个字:情、理、法!” “好个情理法三字!看来敖雪宸确实教了你很多东西,难怪你连仇恨都放下了!他果然了得!”南宫璃站起身来,夕阳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孤寂而落寞,“你放心,如此奇才,我自当委以重用!” “那颖儿就替恩师谢过陛下了!” “先别急着谢,你得保证速去速回!我可不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她看着她,目露威严,“独孤颖!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娃娃了,而是我月池国唯一的女将!朕还指望你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呢!” “哈哈!”独孤颖爽朗一笑,“女将?这个身份我喜欢!终于有个正当的理由让我杀人了!哈哈哈哈!” 南宫璃一时面露菜色:“喂!小点声,别吵醒了我的武儿!” 独孤颖忙自己捂上嘴,彼此相视而笑。 …… 绿林如画,鸟语花香。 清晨的风透着微凉,一阵阵欢快的鸟鸣声唤醒了沉睡中的行云。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治疗和调理,一身的伤痛总算有所缓解,意外的是,这些天来司马如月几乎未曾露面,原以为默认了唐千峰留在这里,没想到的是,刚下床的他便听到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啊!师父!救命啊!!!” “千峰?”行云大惊,摸索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时着急,连摔了两跤。 院子里不知何时架起了一堆枯木,唐千峰被两名带刀侍卫捆在十字木架上,不断哭喊着:“师父!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他们要把我烧死啊!我不想死啊!师父!” “吵什么吵?”对面的藤椅上,司马如月状似悠闲地呷着美酒,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这段时间我忙着陪我爹,把你这臭小子都给忘了!叫你滚你不滚,还在这儿混吃混喝了一个多月!你当本宫是瞎的?” 唐千峰嚎啕大哭:“我错了!我错了师娘!大不了我叫我爹把钱送过来,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别……别烧我……怕……怕……” “钱?”司马如月嗤笑,“本宫有的是钱!” “那……我给您当牛做马还不行?” “呵!搞笑!整个夜冥国想为本宫当牛做马的多了去了!本宫会稀罕你?” “那……那我……” 司马如月不想再理他,慵懒地挥了挥手:“太罗嗦了!点火!” “不要啊!”唐千峰扯破了嗓门惨叫,“不要烧我!不要啊!师父救命!救命啊!!!” 数支火把扔进了枯木堆里,霎时燃起熊熊火焰,吓得唐千峰屁滚尿流,嗷嗷大叫。 不远处,行云亟亟奔来,却被侍卫横刀拦住,他心急火燎语无伦次:“出什么事了?你们要干什么?快把他放了!把他放了!” 身旁传来女子的冷笑:“放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在这里命令人?哼!给我打!” 两侍卫顿时对着行云拳打脚踢,刚刚大病初愈的他哪里承受得了,顷刻便被打得跪趴在地,满口鲜血。 唐千峰一见,大哭:“你们干什么呀你们!干嘛打我师父啊?你……你这个坏女人!枉我还一直把你当师娘,你居然这样对待师父!你……你好狠的心哪!” 闻听此言,司马如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刚想给他屁股添把火,一只手突然攥住了她的衣角,低头时,但见行云跪爬过来,一身狼狈。 “月儿你放了他吧!我会让他走的……很快……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她斜睨他一眼,挑眉谑笑:“真难得啊!你终于肯放下自尊求我了!” 他窘迫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我……我求你……求求你……放了他……” “师父……”看到那样的场面,唐千峰悲痛欲绝,痛哭流涕。 司马如月似乎就等着他跪地求饶,很快打消了烧死唐千峰的念头,即刻吩咐下去:“灭火!” 一声令下,侍卫们火速提了不远处早已预备好的水桶,一股脑儿浇灭了熊熊烈焰。 唐千峰虽然毫发无伤,可还是哭个不停:“师父……师父你起来啊……你怎么可以向这个女人下跪……师父……” “真罗嗦!”司马如月忍无可忍,手指对着他的哑穴隔空一点,唐千峰顿时安静下来。 随后,她一脚踹开了行云,鄙夷地哼了一声:“从现在起你就在这儿跪着,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起来!”她厉声说着,又吩咐身后的侍卫,“至于那个臭小子,先关进地牢饿他几天,然后再扔出去!” 侍卫领命,立刻架着唐千峰离开了此地。 芳草萋萋,清风徐徐,本是个美好的早晨,结果被司马如月这么一闹,行云也差点哭了。 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他长叹一声,只能忍气吞声跪好。 “你们两个好好看着他,要是敢起来,打断他的腿!” 两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重重点头。 司马如月轻笑一声,状似悠闲地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徒留下黯然失神的行云。 高高的云层之巅,战隐看着人间那一幕,恨不得分身飞下去,无奈作为普照人间的太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行云继续受苦受难,心中悲愤不已。 岂料西海龙王带着雷公电母腾云飞来,那架势分明要给人间下一场暴风雨,战隐一见更是气的咬牙:皇父呀皇父!你不救行云也就罢了,还下旨给他来场大雨? 太-残-忍-了! 但闻“轰隆”一声,整座紫荆州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刚步入房门的司马如月讶异回眸,惊叹:“这么巧?” 远远眺望,雨幕中跪着的男人早已浑身湿透,单薄的亵衣洇出了鲜红的血迹,看上去极为凄凉。 ------------ 第367章 至尊女帝102 司马如月懊恼极了,几次想狠心关上门,最终还是受不了内心挣扎,愤恨地一跺脚,她不顾一切冲入大雨之中。 片刻后,卧房内。 这一刻,雨竟然又离奇地停了,司马如月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真是气煞人也! 屋内,两名侍女正手忙脚乱准备帮行云宽衣处理伤口,这厢司马如月漫不经心一瞄,立刻上前制止:“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俩侍女面面相觑,忙俯身离去。 如月随手一挥,房门被重重关上,她大跨步走过来,冷冷瞪视他。 行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压抑地咳嗽着,裹紧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下一刻,司马如月上前开始扒他的衣服,那气势分明在警告侍女们:我男人的衣服只有我能脱! 行云窘迫红着脸,傻愣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呆呆地任由她在身上胡乱撕扯。 待上衣褪去,他身上坑坑洼洼的伤口惊现眼前,司马如月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上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 行云冷得瑟瑟发抖,脸色愈发惨白,埋下头保持沉默。 她看着他,心不禁一疼,眼眶竟然瞬间湿润了,忙捡起一旁的衣衫帮他穿好,语气依旧是冷冷的:“淡云步!你别以为我这么做是对你余情未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轻易地死去!那样实在太便宜你了!” 他淡淡而笑:“我知道……谢谢你,月儿。” 谢我?司马如月一时哭笑不得,转头不再看他。没过多久,传来“吱呀”一声,她推门离去。 夜幕降临,黑暗吞没了大地。 寝室内酒气弥漫,司马如月趴在桌上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可还不死心,一只手在桌上摸来摸去,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只酒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往口中倒,结果张着嘴等了半天才倒下来一滴。 “啪”的一声,她随手将酒杯扔了出去,重重垂着桌子叫嚣起来:“笑什么?本姑娘还没醉呢!你!淡云步!谁让你进我房间的?给我出去!出去!” 醉的稀里糊涂的她用力挥打着空气,仿佛真有人站在她面前似的。 “笑?你还笑?信不信我把你关回地牢去?我虐死你虐死你虐死你……你……你回来……你别走……回来……” 失魂落魄追出房门外,她顿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扶着门框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箫声,凄婉哀柔的曲调,扣人心弦。 她侧耳倾听,眼泪毫无预兆滚落下来,不由自主朝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路盲目地走着,走着,直到行云的住处。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箫声戛然而止。 行云将竹箫放回枕下,刚要出声询问何人,一阵酒气顿时扑面而来,以至于掩盖了主人原有的味道。 行云一时难以辨别,正欲下床时,那人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吐着满口酒气:“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恍然:“月儿……” “别叫我!”她悲愤怒斥,字字狠厉,“你这个无耻小人!你不但残忍地把石头杀了,还把我爹害成那样!还……还间接害我……害我惨遭刑诺强暴!你!你罪恶滔天!你死不足惜!” 行云震惊不已,连连摇头。 司马如月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淡云步!你好狠!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唯独对我……是因为我长得丑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疤没有了你还是那么讨厌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喊着一连串的为什么,终于情绪失控扑进他的怀中悲痛大哭。 行云紧紧搂住她,心阵阵疼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竟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月儿,你真的误会我了,小敏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 她只是一味的伤心哭泣,仿佛一句话也没有听到。 “刑诺?”行云口中喃喃着,心里的震撼无以言表,这种无以言表的震撼很快转变成愤怒,他咬牙,“刑诺!!!” 夜,深沉。 不知何时,她已经沉沉睡去,安静得就像一个婴儿。他紧紧搂着她,眼泪却仿佛决堤的水,汹涌流淌。 “对不起……” “月儿,对不起……”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他好恨自己,若能早日恢复记忆,所有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可是时光无法逆转,他多希望此刻的时间能够静止下来,就让他这么抱着她,永远没有止境的同她厮守在一起。 如果可以这样,那该多好?该多好啊…… 闭上眼,再睁开时,他却怔住了。 好半晌,他才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只见她发丝凌乱,因醉酒而微红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颤抖着手,缓缓伸向她的半张侧脸,这块原本长着难看胎记的半张脸,如今已经光洁如玉,滑如凝脂。 他轻抚着她的秀发,上下打量着她,又惊又喜:“月儿,我看见了……好奇怪,我突然就看见了……我看见了……”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只是睁着眼睛过了片刻,便已疼得被迫闭上眼。 也许因为长时间不见光明,他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可是那一刻,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怕这光明太过短暂,于是忍着眸子酸涩,也要睁大双眼看着她,目不转睛看着她…… 天亮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动半分,直到怀中女子幽幽转醒。 他突然感到有些紧张,小心翼翼道:“月儿,你醒了。” 司马如月先是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动作一顿,睁大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回头惊恐地瞪着他。 行云坐起身来,身上的亵衣凌乱地散开着,古铜色的胸膛暴露无遗。 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 “淡云步!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司马如月顿时乱了方寸,抱着胸警惕瞪着他。 “呃……”行云左右瞧了瞧,有些无辜地看着她,“月儿,这是我的床啊。” “你的床?”司马如月环顾四周,吓呆了,“我……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没等行云开口,她伸手直指他,怒斥:“你这个卑鄙小人昨晚对我做了些什么?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你说话!说话呀!” 这样的问题,行云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何况这种话应该他问她才对。 大半夜闯入他的卧房,对着他一顿狂揍,又是哭又是闹,一觉睡到大天亮又蛮不讲理得一阵撒野,真真是让人头痛。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信不信我把你关进地牢再虐你个半死?你说话呀!” 行云无奈,只好低头苦笑一声:“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耳边顿时响起一阵惊雷,司马如月震惊地瞪大眼,一口气像被什么堵着,好半天才从鼻孔里艰难地喷出来,随即,她一脚踹了过去,怒喊:“滚!你给我滚!滚哪!” 行云被迫下了床,本想再认真地解释一番,岂料司马如月慌不择路爬了下来,狼狈不堪地冲了出去。 下意识裹紧上衣,他不禁失笑,心中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很不幸的,院子里的一棵参天大树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鞭笞,那一刻,司马如月只当它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一鞭又一鞭抽上去,这才心里痛快一点。 甫一抬眸,但见花浅幽推着司马锐从不远处的林荫小道缓缓走来。 她忙收了长鞭,稳住情绪,笑容可掬迎了上去:“爹,你今天的气色又好了很多!” 司马锐已经能朝着她点头微笑,看上去心情很佳,这自然也令花浅幽心情开朗。 “是啊!今天我和你爹也聊了很多,他的字迹越来越工整,不过我怕他太累了,就陪他出来走走,看看风景。” “风间紫果然不愧为赤手神医,看着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真是太好了!”司马如月很快忘了不愉快的事,握着司马锐的手开怀大笑,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不过最近我要去办件事,还得继续劳烦幽姨照顾我爹。” 花浅幽微微一笑,对她而言,能留在司马锐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实在是太幸福的事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如月点点头。 临行前,她徘徊在淡云步的房门外,竟然没有勇气推门而入,直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的脸庞,此刻却洋溢着暖阳般的微笑,温和地对她说了一声:“月儿,你来了。” 还是那样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可如今听来,竟比甜言蜜语还令人心动。 如月怔了怔,突然皱眉:“你的眼睛……” 他的眼神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了,怪不得这句话传来耳边多了奇妙的感觉,难道? 他莞尔一笑,坦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从昨晚开始就能看见东西了。” 也许是眼泪流得太多了吧!早知如此他就该好好大哭一场! “什么?昨晚?”这不禁令她想起早上无比窘迫的一幕,顿时小脸一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让开道,笑言:“进屋说吧。” 司马如月佯装平静,大跨步走了进去。 她坐在桌旁,看着他立在一边认真地为自己斟茶,那讨好又略显畏惧的样子还真像个名副其实的男宠。 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她不禁噗嗤一笑:“淡云步,你这人倒是挺能忍辱负重的,之前被我虐的半死,居然还能装的这么像。你是不是以为讨好了我,我就会放了你?呵!真是可笑!” 他却淡淡一笑,语出惊人:“我不想离开你,如果非走不可,我也会带你一起走。” “噗~”刚呷了一口茶水,如月就忍不住喷了出来,心情甚好的她不禁开怀大笑,可笑着笑着,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行云苦笑,女人变起脸来真是比翻书还快。 “笑什么笑?你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吗?淡云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就算昨晚发生过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瞪他,口气依旧恶劣。 他只好敛了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不会相信我。不过,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你对我的心意?”她愈发觉得好笑。 “是。”他认真凝视着她,表情郑重,“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一直糊里糊涂,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只记得你的上一世,曾经那个令我最害怕的女人,所以我没有办法面对你。直到清醒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一切不过都是欲魔的诅咒,我们谁都没有错。就算你一次又一次的报复我,也是理所应当。” 听他一席话,如月却糊涂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欲魔的诅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上一世?难道上一世我们还有纠葛吗?” “不仅仅上一世,过去的一千年里,我们之间一直循环着同样的悲剧。”他望着她,目光潸然,“月儿,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能彻底摆脱欲魔的诅咒。我希望,未来的千年万年,无数的一辈子,我们都可以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江海为竭!” 司马如月震惊望着他,心在那一刻跳动如鼓。 多么美丽的情话,多么刻骨的誓言,倘若可以回到从前,她一定会喜极而泣扑入他的怀抱,将整颗心毫无保留捧到他的面前,哪怕下一刻就是死亡,她也心甘情愿。 可惜,今时今日,这样的话已成了莫大的讽刺。 泪水滚落时,她恍然醒悟,起身毅然决然走向房门。 “月儿!”行云竟追了上来,满怀期待望着她的背影,“请你相信我,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 368.第368章 至尊女帝103 “够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咬牙怒斥,“我这两天有要事出门,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要是你想趁机逃跑,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就算毁天灭地,也要把你抓回来!” “什么?你要去哪儿?月儿!月儿”行云追出门外,却被侍卫们蜂拥堵了回去。 无奈,只能对着一扇紧闭的大门,他叹息:“月儿你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高高的蓝天之上,如月腾云飞驰,脑子里却依旧回响着行云的话: “月儿,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能彻底摆脱欲魔的诅咒。” “我希望,未来的千年万年,无数的一辈子,我们都可以在一起。” “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江海为竭!” 泪水又情不自禁滑落下来,顷刻风干消散,可心里的泪水此刻却像化作了汹涌的海浪,心潮澎湃。 转眼来到一处山洞外,她闭了闭眼,理清思绪,片刻恢复了平静,漫步而入。 得知戏子因炼炙焰掌而气血中断,受了重伤,她着急赶来助他疗伤,却没有想到,这短短几日,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离开步月城时,背着行李的独孤颖又回头看了一眼,展颜露出如水微笑。 她原本想找残月同她切磋一下武艺,顺便告诉她过往恩怨已烟消云散。没想到的是,她的内力竟然只剩下三成,连她一招都未能躲过。令人感慨的是,她已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残月,和她一样,都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良辰。 而更幸运的是,她还嫁了一个宠她无度的夫君,那个男人潇洒俊朗,玉树临风,事事以她为中心,简直羡煞人也! 其实这些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也未尝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突然想起那个给了她重生的源水影,不知道他那颗医者父母心又在何处奔波,但无论他在何处,每年的中秋都会回趟幽南山,与众师兄团聚。 而七日之后,便是中秋佳节。 她本想策马直奔幽南山,不料远处的天边突然飞来一片七彩祥云,敖雪宸屹立在云端之上,微笑俯视她。 独孤颖面露惊喜:“师尊?您怎么来了?” “刚刚从陛下那里得知太子行云被囚禁于紫荆州定北侯府,我正准备前去营救他。” “太子行云?”她一怔,回想起他曾多次提及的一位挚友,了然一笑,“这种小事何劳师尊亲自前往?不如就交由徒儿去办吧!” 敖雪宸摇摇头:“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可以感应到他内心的转变,未必会跟你走。” “哦。”独孤颖还是有些困惑,“为何师尊能够感应到他内心的变化?” 敖雪宸抚着自己的心口,勾唇莞尔:“之所以能够感应得到,是因为九金舍利已经快呼之欲出了。” 独孤颖这才恍然:“徒儿明白了!行云殿下和九金舍利有着与生俱来的牵连,怪不得近日师尊的身体渐渐大不如前。师尊,您不会有事吧?” 独孤颖担忧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种刻意伪装的轻松。 “无碍,听天由命吧。”他坦然轻笑,“颖儿,既然你我在此相遇,不如就同我一起前去吧。” “嗯!好!” 入夜,定北侯府四周寂寥,偶尔几片树叶擦着枯枝悠悠飘落,一道黑影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闯阴暗地牢。 片刻之前敖雪宸亲口吩咐她:“我去救行云,那个唐千峰就交给你了。” “唐千峰?他又是何人?” “他是行云的徒弟。” 要说唐千峰这小子,其实也不笨,虽然一开始没有发现行云身受重伤,但经过几日观察,对司马如月这个女人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得知行云表面在府上做客,实则是被软禁,之前甚至还被残忍虐待,他又气又恨,本想离开此地前去通风报信,后来想想不如飞鸽传书来的快。 而且风间斩柔认识的武林高手多如过江之鲫,一定会想方设法前来营救。 没想到,救星这么快就到了。 眼前是个红衣劲装,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在来此牢房之前,已经火速灭光了所有的侍卫,此刻面无表情看着他:“你就是唐千峰?” 唐千峰看着那张纯真的娃娃脸,白皙透着粉红,可爱又甜美。顿时失了神:“是是我是不是斩柔姐派” 话没说完,肩膀被她一拎,整个人被动地随她飞了出去。 这厢静谧的卧室内,行云正铺开宣纸,磨墨绘画。 明月高悬,流水潺潺,林中一只灰兔欢脱而奔,画面绘制的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行云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看着画中那只神灵活现的小灰兔,想起发生在苍篱山的那段小插曲,不由失笑。 然而,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殿下,千年不见,别来无恙。” 他一惊,猛然抬头,目露神采:“雪宸?” “殿下还记得小神?” 行云心情大好,放下笔毫不犹豫迎上前去:“雪宸为了守护九金舍利甘愿沉埋池底一千年,如此功臣,我岂能忘却脑后?” 敖雪宸上下打量他,微笑轻语:“殿下在人间辗转了一千年,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吗?”他淡然一笑,指着一旁的桌椅,“雪宸若无要事,不妨坐下来好生长谈?” 敖雪宸连忙婉拒:“不,殿下,还是随小神回月池吧。此地不宜久留。” 闻言,行云一愣,面露难色:“这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为何?难道殿下有何难言之隐?” 行云抚着儒衫下的泪滴吊坠,莞尔:“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等她回来。” “莫非是她?”敖雪宸虽然与世隔绝了一千年,但关于行云那场惊天动地的爱情,多少也有所耳闻,此刻听他如是说来,不禁心头一怔,“难道殿下忘了自己的使命?猖狂的欲魔随时会吞噬人间,千年前的悲剧有可能还会愈演愈烈,这个时候岂能贪恋儿女私情?” “我我”行云一时无言以对。 “殿下,还是同小神一起离开吧。如今九金舍利的威力已在日益增长,以小神的能力,恐怕再难承受,到了那一日,拯救天下的重任,便只能交给殿下了!”敖雪宸蹙着眉头,苦口婆心劝说。 行云脸色难看,解释道:“雪宸,我只是说暂时,等她回来,我自会带着她前去月池国找你,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 敖雪宸无言,许久,他俯首叹息:“殿下的做法很不理智,恕小神难以苟同。” “雪宸何出此言?我不过不想让欲魔的诅咒继续下去。” 他却反问:“殿下以为把她留在身边就能破解欲魔的诅咒吗?” 他目光坚定,断言:“对!我坚信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欲魔的诅咒便自然能解。” “难道殿下不知道,她和欲魔有着脱不开的联系吗?她的心是向着欲魔的,若将她留在身边,她只会成为欲魔的内应,对我们有害而无一利啊!” “不!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行云不禁后退,连连摇头。 “要想破解诅咒,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欲魔,彻底将他除掉!” “彻底除掉?” “是!殿下如果想改变命运,就要狠下心肠。就算这一世不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只要欲魔得灭,以后的生生世世,你们都能够相守在一起!” 敖雪宸说得不无道理,如果整个世界毁灭在欲魔手中,别说他和月儿,人世间千千万万的有情人都会惨遭屠害,他怎能为了这短暂的幸福而弃天下于不顾? 身为北海太子,他甘愿被困千年,甚至已做好了为天下牺牲的准备。再看看自己,终日无所事事,只顾着在这个狭小的方寸之地谈情说爱。 说什么爱不爱?无非是满心的贪婪、自私和欲望!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一刻,他幡然醒悟:“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不过在走之前” 他转身折回书桌,将画卷卷好,又取了纸笺,提笔挥毫。 末了,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泪滴项链,晶莹剔透的泪滴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彩,像极了华美琉璃。 他闭上眼,唇角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轻轻落下一吻。 却有泪滴从眼角滑落,渗透进琉璃泪中,蓝色幽光闪闪烁烁,仿佛一瞬间拥有了生命,美得惊心动魄。 轻轻将它放在纸笺之上,他微笑呢喃:“既然你能从幻境中来到这个真实的世界,那么一定可以替我转告她” 请你告诉她,无论是行云还是淡云步,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月儿! 不管你换了容颜还是改了姓名,你始终都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子,永世不换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午夜的风变得凌厉肃杀,院中阴暗的丛林内陡然蹿出一群黑衣人,他们人手一把长剑,一路围攻向行云的住处。 一个时辰后,夜元重面前的桌上除了一堆奏折,意外地多了一幅画,一封信以及一条泪滴状的项链。 他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跪着的黑衣侍卫,略有一丝不悦:“看来朕晚了一步,让那个小子给逃了!” 一旁的花公公打着哈欠,却笑的阴险:“陛下,他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烁月公主以为他死了,这样的话嘿嘿!” 夜元重勾唇邪冷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就怕那小子哪天又回来找她!” “啊?”花公公整张脸都绿了,“被虐成那样,他还敢回来?” 夜元重鄙夷冷嗤,拈起桌上的纸笺递给他,花公公接过来一瞧,顿时撇撇嘴,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想不到这个淡云步还是个情种啊!这么深的误会难怪!难怪!” 夜元重笑不及眼,冷冷吩咐:“去牢里找个跟他体型差不多的,连人带屋子一并烧了!至于这些东西,更是留不得!” 他说着,一股脑儿扔给花公公。 花公公捧在手里,连连点头:“陛下,您放心,奴才这就去放把火,连它们一起烧个精光!” 夜元重满意地摩挲着下巴,轻佻邪笑:“呵!我的小月儿,不出半月,你必将成为朕的皇后!到时候朕一定好好疼你!哈哈哈哈” 毫无意外,突临的一场大火将行云的住处烧成了一片废墟。 待司马如月归来时,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焦黑的地面上再也寻不到行云的一丝痕迹。 府中小厮侍女跪了一地,谁也不知该如何交代。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马如月不敢置信连连倒退,靠着身后的树干猛摇头,“不不” 总管是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他上前道:“几天前的半夜突然发生火灾,大家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灭火,等到第二天早上,火势才缓过来,可惜淡公子他” “淡云步”她一怔,回过神来,泪水不禁滑落,“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她说着,一把攥住总管的衣领:“他在哪儿?就算被烧死了也该有具尸首吧?” 总管指着地牢的位置,吞吞吐吐道:“在在地牢” “人都死了,你们还要把他关进地牢?”司马如月怒极,不顾一切冲向地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一具棺材静静躺在空旷的地面上,周围阴冷死寂,如同地狱。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她的脚步突然变得很沉重,一步一步,像踩着刀山,无比艰难地挪到棺木前。 “不一定不是不是”她攥紧拳,闭上眼猛地推开棺盖,当一具被烧得通体焦烂的尸体呈现眼前时,她不由得捂住嘴巴,胃部一阵阵痉挛,一颗心难受的纠结起来。 好半晌,她才缓过神来,目光中透出一抹坚定。 ------------ 369.第369章 至尊女帝104 “我不相信!它不是你!一定不是你!”说着,她长吸了一口气,向着那具恶心的尸体伸出手去。 脑海中回想起他曾受过的重伤,她这才意识到,那些伤足以令他的肩骨严重受损。然而撕开它焦烂的肉体,那森森白骨却是极光滑的,分明不曾受过伤! 本该为此感到庆幸,可司马如月却瘫软在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 那一刻,她糊里糊涂,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坍塌碎裂,她无力面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淡云步没有死,他还活着。 可是他去了哪里?如果只是为了逃离她的身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放把火?他当真以为她会笨到把一个陌生的尸体当成是他吗? 淡云步绝对不是有心机的人,一定是别人故意制造了这样的假象,好让她以为淡云步死了,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想着把他找回来! 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一切? 没想到不出半日,花公公举着一道圣旨莅临定北侯府,那眉飞色舞的神采分明昭示了一切! “夜元重!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司马如月一路叫嚣着闯入夜冥王宫,身后的花公公和众多侍卫屁颠屁颠地尾随着,个个面如菜色,不敢吱声。 刚刚补了一场午觉的夜元重哈欠连天地挥开幔帐,床上两个一丝不挂的美人也被同时吓醒了,忙裹了锦衾蜷缩到角落。 夜元重却丝毫不以为然,随意披了件黄袍便悠哉步了出来,语气懒散:“谁这么大胆敢扰朕清休?” “哼!”司马如月一把抢过花公公攥得直发抖的圣旨,重重摔到夜元重的胸膛上,“昏君!你把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你最好把他交出来!否则我定将你的宫殿夷为平地!” “你的人?”夜元重挑眉谑笑,大步流星走到她的面前,“美人啊!你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呢!不过有意思,朕就喜欢这样的!”他说着,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颚,一双魔眸含笑凝视她。 触及到他眸底熟悉的炙热,司马如月顿时吓了一跳,惊恐地连连倒退。 “刑诺” “什么?”夜元重皱起眉头,破天荒感到一丝疑惑,“你的样子好像很怕我?” 她稳住心神,上下打量他,愈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难道?莫非? 她不敢再想下去,死死瞪着他:“我不想跟你废话!快把我的人交出来!”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他是你的什么人?”夜元重也不急着否认,状似困倦地打着哈欠。 “你之前派这个阴阳人来我府上勘察时就该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人了!我告诉你夜元重!你要是敢动他!我司马如月绝不会放过你!”她放下狠话,又指着地上的圣旨,“还有!别以为一道圣旨就能把我弄进你的后宫来!想让我嫁给你这昏君?做梦!” 说罢,她恶狠狠瞪他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然而不过才走了几步,夜元重一句话还是镇住了她:“不嫁我?那你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旧情人了!” 慢慢攥紧拳,咯吱乍响中,她猛回头,咬牙切齿:“夜元重!!!” “哎?我的小美人!先别激动嘛!”夜元重回头拣起地上的圣旨,慢条斯理走到她面前,嘴脸噙着妖魅的冷笑,“我记得你刚刚说了两个字,刑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刑-诺?” “你”司马如月不禁后退,目露惊恐,“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夜元重张开双臂,大笑:“哈哈!美人你真会开玩笑!朕是谁?朕当然是这夜冥国的天子了!不过刑诺这两个字听着甚是耳熟呢!美人,你说这刑诺会不会是朕的前世,你刚好又是朕前世的女人” “够了!”司马如月大叫一声,猛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刑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把他放了!把他放了!” “朕都说过了!”夜元重将圣旨递给她,状似一副认真的模样,“只要你肯接了这道圣旨,朕自然会把他放了!” 她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倘若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真的已被刑诺的灵魂所占据,那她要做的,就是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对!杀了他!杀了他! 心念一动,满目杀气凛然,可转念一想,她又犹豫了。 淡云步还在他的手上,谁知道他会不会也用同样的办法来折磨他?何况他现在已贵为一国之君,想把一个人藏得密不透风实在太容易了!要是就这么死了,国民动乱之下,她去哪里找他?会不会这昏君一死,他也会被残忍杀害? 太多的顾虑纠结在一起,让她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之前为了替戏子疗伤,她的功力已经耗费了大半以上,就算能杀了夜元重,也不见得能平安逃出高手如云的皇宫。 无论如何,这都太冒险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夜元重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朝着花公公使了个眼色,人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长长舒了口气:“你先放了他!” “要是朕放了他,美人你又反悔怎么办?” “如果你不放,那我们就只有同归于尽了!” “别呀美人!事情哪有那么严重?行!朕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夜元重爽快地点头,负手走向殿门,司马如月一路尾随,虽满心雀跃,但丝毫不敢懈怠,目光警惕扫视周围。 穿过迷宫似的长廊,又越过几扇老旧的城门,最后来到一处院落,院中百花争艳,缕缕清香扑鼻萦绕,醉人心脾。 很快,她觉察到不对劲。 这些花好奇怪,她从未在人间见过这样的花,反而曾经听阿紫提到过,此花生长于沙漠,是为七情,又名噬心红。而它的形状竟真和那沙漠之花极为相似。 “这些花” “怎么样?喜欢吗?听说它毒性很强,朕向来就喜欢毒辣的东西,所以特意派人从沙漠移植而来。”夜元重看上去十分得意,魔眸闪烁着玩味,“而且,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的旧情人尝尝它的滋味!你想啊,那噬骨钻心的痛,一定比你那些刑具更有意思!” “够了!”她厉声打断他的话,“废话连篇!人呢?” “人?朕不就是人吗?” “少跟我打哈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魅惑一笑,脸慢慢凑了过来:“美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啊?你一定以为是这七情花散发出来的吧?” “你什么意思?”司马如月陡然感到一阵燥热,身体的变化一下子令她呆住。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毒气,而是充满爱的味道!”他的脸凑得更近,暧昧的气息在耳边缠绕,他已心猿意马不能自持,“美人,朕快受不了了,还不赶紧伺候朕” 司马如月一把推开他,扶着一棵大树,满面通红,连连喘息:“夜元重!你卑鄙” 数月前耻辱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如今,他又想 可恶!!! “美人,你不是想跟朕同归于尽吗?来吧!我们来玩一场欲生欲死的游戏怎么样?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他说着,猛扑上来,牢牢将她禁锢在树干上,滚烫的唇恣意在她的胸前啃舔。 司马如月双手颤栗握拳,使劲浑身力气将他推开:“刑诺!!!我杀了你!!!” 话出口时,她迅速退后,掌中凝聚出黑色的法力,衣袍无风自鼓。 夜元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朕不明白,为了那个人,你居然连皇后这么尊贵的身份都不要?如今中了媚药,还能抗拒” “哼!你以为呢?你这无耻的魔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你得逞!”她说着,凌厉的掌风猛烈攻向他。 夜元重虽然也会几招武功,可冷不防迎上如此强大的掌力,根本无从抵抗,尚未及眨眼,已被震飞出去老远。 “噗――”一口腥甜喷吐而出,他整个人扑倒在地,通红的脸上惊现紫黑之气。 司马如月看着他,嘴角意外露出一抹冷笑。 戏子说得没错,就算刑诺还活着,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要想杀了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且不说夜元重是不是刑诺,此时此刻,她都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夜元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把他关在哪儿了?快说!” 她步步逼近,一挥袖,他的周围顿时蹿起一圈火焰,炙热的气息呛得他愈发难受,偏偏体内的媚药正在起着强烈的作用,整个人便犹如在沸腾的黄油中挣扎,痛哭哀嚎。 那一刻,司马如月感到痛快极了:“怎么?还是不肯说吗?好!你最喜欢毒辣的东西是吧?那我就送你个几百朵聊表心意!” 说罢,腰间的白纱宛如一条灵动的白蛇,飞扑向七情花丛,转瞬携带起无数花瓣纷纷扬扬洒向夜元重。 汗水直流的身体瞬间将七情花吸引,直入骨血。顿时,噬骨钝心之痛折磨的他歇斯底里,痛嚎翻滚。 “我我说” “快说!!!” “他他不在朕的手上” “我不信!除了你谁还有动机把他抓走?” “他真的不在我手上啊” “”司马如月情不自禁后退,这时她才发现,白纱上残留的一片花瓣不知何时飘飞到额头上,而额头上的汗水很快将花瓣吸收了进去,下一刻,她顿觉头骨刺痛,踉跄摔倒。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个世上最毒辣的人,却没有想到,真正的毒辣,是杀人于无形。 就像七情花,情入骨髓,痛至心肺。即便只是一片小小的花瓣,也再难拔除 “啊啊” 眼看夜元重已被火海吞噬,她挣扎着爬过去,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喊着:“说他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他在哪儿他淡淡云” 最后一个字尚未及说出口,火海中突然跳跃起一缕蓝光,幽蓝幽蓝的光芒升腾飞起,她伸出手时,那光芒便朝着她的方向飞来,轻轻坠落在她的掌心。 晶莹剔透的泪滴状项链,蓝莹莹的光芒美轮美奂,落入掌心仿佛一滴泪,冰冷的触感顿时令她清醒了一些。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喃喃说着:“月儿,在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未来生生世世,不管你换了容颜还是改了姓名,你始终都是我最爱的那个女子,永世不换” 泪滑落时,她痛哭失声。 “我们的爱在欲魔的诅咒中沉淀了千年,曾经单纯天真的你被岁月打磨的丢失了自我,而我,又何尝不是?这千年来,我们彼此都亏欠着对方,可到头来,其实谁也不欠谁。” “过去的事已经随风而逝,我一点也不想让你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我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最后一次。” “请你相信我,月儿,我真的没有害死小敏。可不能否认我伤害了你。我真的该死,所以这几个月来,我甘愿承受你对我的惩罚。” “月儿,从我苏醒的那一刻,我就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管未来将遇到多么可怕的灾难,只要我们握紧彼此的手,一定可以安然度过。可是,此时此刻,我却不得不离开你。” “月儿,你会来找我吗?” “不管你会不会来,我都会回来找你。” “哪怕这条路比登天还难,我都会走下去,回到你身边,永不分离” 双手紧握成拳,掌心中的凉意仿佛随时都在提醒着她。有些记忆岂能那么轻易随风而逝?至少,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明月皎皎,他抱着化作灰兔的她,含笑诉说着过往那些美丽又遗憾的往事 他的笑如水般纯净,在月色之下,如此之美,美得令她心悸难以抗拒,从此痴缠执念,只为他一人。 他的笑如孩童般真诚,在阳光之下,闪耀着辉芒,即便衣衫被自己的小兔爪子弄得脏乱,依旧不失俊秀淡雅。 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忧恐悲惊,一瞬间在脑海中跳跃出数张画面,画面模糊不清,唯独他的脸庞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可伸手去触摸时,却是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 370.第370章 至尊女帝105 清寂的眸子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抹哀伤。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 第371章 至尊女帝106 圆月高挂天际,皎洁如玉。 可地上不小心摔碎的圆镜,却支离破碎,即使拼凑起来,也再难恢复最初的美好。 月夜,清辉如雾,将广阔的森林掩映得如梦似幻。 司马如月静立在一座凉亭内,双目无神望着远方幽秘森林,两手呆呆地伸在前方,脚下是四分五裂的镜片。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正当她头疼地皱起眉头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织梦,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瞎晃悠什么?赶紧回房休息!” 如月一惊,回头看见一个杵着龙头拐杖的老婆婆满目威严朝她走来,她几乎脱口而出:“姥姥!” “平时多学学你姐姐,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你呀!就不能中规中矩地干点实事!”老人将拐杖重重捶在地上,斜睨她一眼,一张老脸尽显不悦。 “我……”如月退到一边,脑袋混沌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中秋节到了,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臭小子了?” “什……什么?”冥冥中,司马如月仿佛想起了什么,回想这老婆婆方才叫自己的名字,震惊不已。 老人似乎很生气,一下又一下地捶着拐杖:“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从小身负煞气,绝不能出入**深重之地!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非要去欲界找那个行云!他虽然是神,可欲界是你去的地方吗?万一……” “万一什么?”她声音颤抖,突然明白了淡云步的话。 织梦,原来是她的前世。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前世? 来不及细想,她忍不住又问:“姥姥,为什么我从小身负煞气?” 老人一听,黯然低下头:“唉!这都是孽债!孽债啊!” 姥姥说,当年她的母亲镜琏妄想得到起死回生之药,来挽救她父亲的生命,等经历千辛万苦找到灵药时,才发现她父亲并没有死,而父亲却用母亲几乎用命换来的药,救了另外一个女人。 后来,那个女人也为父亲生了个女儿,可惜出生不久便不幸夭折,因为夭折的婴儿无法投胎转世,悲痛的父亲居然动用禁忌之术――移魂大法,将小女儿的魂魄转移到二女儿织梦的体内。 可惜事与愿违,小女儿的魂魄太弱,根本控制不了织梦的身体,于是这个残忍的父亲又耗尽内力欲将她原有的魂魄摧残殆尽,直到她的灵魂只剩下一半,方才含笑而终。 而这半个灵魂,便是那煞气的由来。 从小,织梦的性格便是两面性的,时而天真无邪善解人意,时而又怨天尤人毒辣狠绝。 镜琏知道,女儿已经不完全是自己的女儿了,她好像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属于那个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毒辣狠绝的一半,却是自己的女儿! 女儿自然是充满怨气的,本该属于自己的身体,却被别人占据了一半,她恨,她怒,镜琏完全能够理解。 所以,她搜寻奇门异术,欲将小女儿的半个灵魂除掉,可是面对她乖巧可人的模样,却如何也下不了手,最后也只能遗憾而终。 镜琏死后,姥姥便带着她和姐姐隐居静谷,改姓风间。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其间,姥姥也寻得一法,将她充满煞气的半个灵魂封印在了体内,可一旦接近**深重的地方,这半个灵魂便会悄悄苏醒,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充满煞气的一半才是自己的亲外孙,可面对温柔善良的另一半,她如何也不忍心看着她被邪恶的一面吞噬。 上善若水,她终究会受益一生的。 而自从织梦去了一趟欲界,很显然,被封印的半个灵魂已受到欲界的渲染,蠢蠢欲动了。 “织梦,你是不是觉得,最近总是魂不守舍,莫名其妙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可大街上的百姓还是指着你的鼻子骂?” 她低下头,不言语。 如今的她,从未来无故穿越来此,又该算织梦的哪一部分? 她糊涂了。 “放心,我会重新将她封印起来。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那个行云见面了,他从欲界而来,早晚会害了你的!”姥姥杵着拐杖慢悠悠离去,如大海般深沉的叹息随风飘了过来,“织梦,你莫要被邪恶所控制呀……” “姥姥……” 泪水不知何时滑落眼角,她伸手欲擦时,意外发现洁白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紫绳编织的手链,六颗血色玛瑙衬着中间一颗黯淡佛珠,整体看着极为诡异。 她敛了哀伤情绪,走向不远处的竹屋。 干净简洁的二层竹楼,此刻烛光微黯,一名粉衫女子正在一楼的书架前整理着什么,见她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笑靥如花:“刚刚睡不着,所以过来找两本书看看,织梦你不介意吧?” 如月微微蹙起眉头,环顾周围布局,丝毫没有恍如梦境的违和感,即使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也是亲切的犹如家人般温暖。 怎么回事?她明明还记得中了夜元重的招,后来对付他的时候自己也不幸被七情花所伤,最后却被一条项链而震撼,醒来时就遇到了姥姥。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她何以瞬间回到一千年前? “织梦,你怎么了?”风间晓看着她,不免担忧起来,因为从小到大,她总是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没……没什么。”如月略显紧张地笑了笑,“我累了,我想休息。” 风间晓这才松了口气,可看着她一脸茫然如木偶般一步步走上楼梯,目光中仍有一丝不解。 躺在卧榻上,如月闭上双眼,心里默念着,但愿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愿一觉醒来她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惜,万万没想到…… 千年后的她已经在一场弑君风波中死于非命。 夜元重一朝驾崩,夜冥国朝堂上下顿时乱做一团,连唯一的嫌疑人司马如月也死了,大臣们认定她畏罪自杀,也不再纠结什么真相,众志成城欲将五岁的小太子推上帝位。 然而,也有个别股肱重臣持反对意见,其中以司马骏野为首,誓死推举贤德仁义的宣王为帝。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侄女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司马骏野痛心疾首,根本无法面对她的生父司马锐,如今只希望能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来彻查此案,还他司马家族一个公道。 可弑君之罪,乃诛九族的大罪,秦太后岂能容他司马家继续在朝上指手画脚?想着此时正是除掉他们的好机会,于是颁布懿旨,灭其门抄其家,以正夜冥国威! 就这样,一昔政变,司马骏野最后的结局竟是啷铛入狱!府中女眷被充了军妓,其余的都将随他承受秋后处决! 可怜了他几个风华正茂的儿女啊! 狱中,身着囚衣的司马骏野显得苍老了许多,蓬头垢面的他用力撞着墙壁,额头被撞的鲜血淋漓他竟不自知,梦呓般喃喃着:“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不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他惊异抬头时,牢门外已多了一道黑影。 极地的态度依旧冷静沉着,丝毫未被方才的杀戮所影响:“司马将军,我是来救你的。” “是你?”司马骏野心头一怔,狐疑望着他。 “是阿紫让我来救你的。”他说着,举刀猛地砍下牢门上的铁锁,上前伸出手,“将军,快跟我走吧!” “不……”司马骏野摇头,“我不能抛下妻儿自己逃命!我不能!” “将军放心!我们答应了侯爷,无论如何都会解救您的妻儿!” “真的?那……那我三弟现在怎么样?听说那个妖后连三弟也要处决,我……” “侯爷没事,将军大可放心!” 司马骏野顿时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可怜我那苦命的月儿,三弟要是知道了,一定痛不欲生……” 极地看了一眼牢外,皱了皱眉:“将军,有什么事出去了再说吧!” 满目悲凉的司马骏野无力地点点头,朝他弯腰行揖:“好!多谢壮士!” …… 翌日,城郊某处破庙。 啪―― 茶盏一不小心从手中脱落,轮椅上的司马锐颤抖着双手,一张脸惨白惨白,双眼渗着血丝,嘴唇微张,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念出一个字来:“月……月……月……” “三弟!”司马骏野扑通一声跪在轮椅前,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月儿!竟然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我罪该万死!” 司马锐忙摇头,伸手欲触摸他的脸,最终还是力道不足,重重垂了下去,抬头望着风间紫,那神情仿佛在问:我的月儿在哪里?她在哪里? 阿紫为难地看着他,又同极地和花浅幽对视一眼,蹲下身握住他颤抖的手,婉言:“侯爷,你不要激动,我们并没有找到月痕的尸首,说不定她还活着呢!” 泪珠幽幽滚落,司马锐闭上眼,摇头。 他虽然瘫痪不能言语,可不是傻子。 月儿的尸首不是找不到,而是早被刑部处置掉了。 弑君之罪,即便死了,也难逃鞭尸的噩运,说不定他们已将她碎尸万段,甚至割了头颅祭奠先皇…… 司马锐再不敢想下去,紧紧闭着眼睛,胸膛阵阵起伏,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三弟!三弟你怎么了?” “侯爷!” “司马锐!!!” 四人齐齐喊他,然而,就在那一刻,从四面八方陡然涌来一阵疾风,大地猛颤,本就残破不堪的庙宇被震得摇摇晃晃,瞬间垮塌下来。 “快跑!” 极地大叫一声,拉上阿紫,花浅幽则略施法术,将二人火速救出。 沙尘漫天,遮蔽了视野。 谁也没有注意到,司马锐睁开的双眸中,耀着一抹血光。 许久,待烟尘散去,天地间瞬时变得一片开阔。 “司马锐?”花浅幽惊愕地望着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的男子。 众人望去时,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也许,赤魂金丹的力量,只有在内心成魔的那一刻,才会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司马锐看着惊呆的他们,却只是苦笑一声,转身朝着紫荆州巍峨的城门而去。 夕阳下,他颀长的背影透着些许落寞,可目视前方的魔眸,却跳跃着浓烈煞气,所到之处,花败树枯,飓风袭卷…… …… 是夜,万籁俱寂。 国师府中突然飘荡出一缕箫声,如泣如诉,扣人心弦。 今日出关,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行云却莫名地感到心塞,阵阵悲凉从心口溢出,难受至极。 “恭喜殿下恢复法力,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殿下了。”敖雪宸走到近前,莞尔轻笑。 箫声顿止,行云垂眸黯然,无言。 “听说夜冥国的皇帝近日驾崩。如今政权动荡,军心大乱。陛下亦听闻他昏庸无道,用各种残忍的刑罚虐杀忠臣,更令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陛下早就想攻城略地,一报当年敌国侵略之仇,最重要的是,统一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敖雪宸仰望着星空,眼看着一颗流星迅速陨落,眸中闪出一抹亮光,“我想,时候应该到了。” 行云幽幽叹息:“没想到我们才相处没多久,你就要……”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我已经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也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助陛下,马到成功!” 他郑重点头:“我知道,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心愿。” 但愿不久的将来,欲魔再也威胁不到六界的安危,而他和月儿,也能彻底摆脱欲魔的诅咒,以后的每一世都能携手到老,不离不弃。 ―――――――――――――――――――――――――――――――――――――――――――――――――――――――――――――――――――――――――――――――――――――― ------------ 372.第372章 至尊女帝107 这一夜,朔风凌厉。 雄伟的夜冥王宫杀机四伏。 司马锐的出现,更是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手持兵器的侍卫队此刻也吓得频频后退,数千名高手,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且都筋疲力竭,再难扭转乾坤,更别提等什么援兵相助了。 众所周知,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但凡军人无不对他望而生畏,尊崇敬佩,而此时,他犹如神祗般屹立于大殿之上,谁还敢近他半分? “我说过,我只想要回我女儿的尸首,可刑部的刘大人不肯合作,我只好把他杀了。怎么,你们还是不肯把她交出来吗?”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令在场的太监侍卫以及陆续赶来的众臣纷纷吓得倒抽冷气。 谁也不敢开口,有的大臣甚至后悔滩了这趟浑水,可如今想逃,也逃不掉了。 直到秦太后抱着小皇孙亟亟赶到,大臣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太子还穿着丧服,一双大眼哭得红肿,见到大殿中遍地死尸,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秦太后也吓得不轻,却还是咬咬牙,壮起胆子,她把皇孙交给身后的侍女,疾步走过去,厉声呵斥:“大胆定北侯!竟敢擅闯金銮大殿!简直罪该万死!” 司马锐斜睨她一眼,冷笑:“你放心,我对那张龙椅没有任何兴趣!我来,只是为了要回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哼!如此大逆不道目无王法的孽女,她根本死不足惜!要不是因为她,皇儿怎么可能突然驾崩?你们司马一族,都难逃一死!” 几乎话音刚落,司马锐手握一团黑气,瞬间便将秦太后震飞了出去。 “皇祖母!”小太子惊呼一声,狂奔到奄奄一息的秦太后身边,嚎啕大哭,“皇祖母!皇祖母!呜呜呜” 众人皆惊,纷纷吓得往大殿内侧拥挤,唯独单纯的小太子一个劲儿地哭着,丝毫意识不到身后临近的危险。 秦太后眼看着司马锐的手慢慢接近孙儿的小脑袋,惊恐之下不得不服软:“你的女儿” 司马锐忙收手,恍若梦醒般瞪着她。 “她她在后山乱乱葬冈” 目光一凛,他的身影瞬间转移,眨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一路疾飞上后山,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 堆积如山的尸体,腐烂的已经辨不出真面目,附近还有几匹狼啃咬着肉,凶神恶煞地瞪着他。这些腐烂的尸体还能依晰看出穿着打扮,都是些染了疾病或者犯了错被赐死的太监宫女,难道,月儿也在其中吗? 那一刻,司马锐惨啸一声,狼群惊散。 他猛地冲向尸堆,发疯似的翻找着,悲痛嚎哭惊天动地。 末了,他终于找到了她。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月光下,那原本洁白的琉璃仙裙如今残破狼藉,遍体血迹和秽物。她的身体也早已发硬,几处腐烂的肉体渗着可怕的污血,直教人触目惊心。 司马锐呆住了,突然间像跌入了谷底,面对着一片模糊,迷茫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没了 就这么没了 他为什么要来?难道只是为了证明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可是孩子,这不应该是你最后的结局啊! 戏子得知消息后,呆怔了片刻,又重复问了一句,得到红泪肯定的答案后,一颗心顿时如刀绞般猝痛。 好不容易练成了炙焰掌,如今却传来司马如月惨死的噩耗,戏子如何也平复不了心情,桃花眼里布满悲愤。 “到底是谁?” 红泪低下头,脸色难看:“依属下猜测,可能跟刑诺有关!” “刑-诺?”刑诺已死,莫不是灵魂占据了人体,又来兴风作浪? “因为我在事发地点找到了这个。”红泪说着,摊开掌心,一颗赤红色的丹药惊现眼前。 赤魂金丹! “想必圣姑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欲摧毁他的三魂七魄,不料自身也最后两人只能同归于尽。” 戏子难得面容冷峻,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红泪不经意瞧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突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只白麒麟? 奇怪,为什么她的气息如此之重,爷却没有丝毫察觉?连自己都感觉到不对劲,爷更没有理由对她毫无戒备! 莫非 “红泪你先回去吧。事已至此,我唯有继续练完七煞阴阳掌,才能免遭同样的下场。” 他不想伤害无辜,但如果六界容不下他,那么,他只能顺己意,哪怕代价是毁天灭地! 其实,江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人的力量一旦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必将成为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曾经,他不过只是江湖中人欲除之而后快的无情庄主。而今,他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整个六界了? 呵!这真是件可笑无比的事! 红泪领命重返魔界,途中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司马锐抱着一具残破的尸体出现在魔界之外,他冷冷盯着她,直接说明来意:“我要赤魂金丹。” 红泪不禁失笑:“她都死去多时了,尸身腐烂。别说赤魂金丹,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救不了她!” “为什么?” “因为她的灵魂早就不在体内了,你得先把她的灵魂找回来,到时候就能借用别人的尸身还魂,或者直接投胎转世。” “灵魂” 司马锐恍惚明白过来。 月儿的灵魂会去哪里?六界之内,除了阎王爷的地府,也只有淡云步的身旁了。 然而,没有人会想到,她的灵魂早已穿越了六界之外,去了一个叫做“千年以前”的时空。 在那样的时空之中,美丽的景物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对于司马如月而言,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严厉的姥姥勒令她不准出门,姐姐风间晓常常不见踪影,就这么从早熬到晚,她几乎快发疯了。 这一日,她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瞟一眼大门口姥姥亲自布下的结界,心里又一阵堵得慌。 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 虽然作为风间织梦,她的身体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被刑诺玷污的残花败柳,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世界,也没有她最爱的爹爹和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不对,有织梦的地方必有行云! 那一刻,她突然打起了精神,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么开心,难道你知道我要来?” 一个温柔的声音猛然冲击耳膜,织梦大惊,回头对上一张清俊雅致的面容,顿时怔在了原地。 眉目如画的男子深情凝视她,嘴角噙着醉人的微笑:“好久不见,织梦。” 她想象过无数种同他再见的情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哭得如此狼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只想得到他的原谅。 他慌了,弯下身捧住她的脸,小声道:“织梦,你怎么了?” 满心抑制不住的悲凉一下子击垮了她的坚忍,泪珠哗哗而落,她痛哭失声,猛扑向他的怀抱。 依偎在他起伏的胸膛,她紧搂着他的身体,再不肯放手。 行云的慌顿时变成了忐忑,他小心翼翼安抚她颤抖的肩膀,柔声呢喃:“对不起,到今天才来看你。你知道嘛,天界一天人间一年,我不过才回去片刻,就让你苦苦等了一个多月。对不起,织梦,原谅我好不好?” 傻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你一次又一次的解释,我却始终不肯相信,还那样残忍的对待你,不但在你的伤口洒盐,甚至恨不得让你尝遍人世间的苦痛。 可到头来,伤了你的身,痛了我的心 “好啦,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哭了,一会儿被姥姥听见,又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她本来就不赞成我们在一起,我可不想再被她老人家扫地出门了,那得多难看哪?嗯?”行云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织梦抽泣着,好半天才缓过来,抬头望着他,泪眼依旧朦胧:“带我走吧,求你。不管去哪里,只要跟你在一起。” 行云宠溺地捏捏她的俏鼻梁:“你就算不求我,我也要求你跟我走。你放心,我会先征得姥姥的同意,光明正大地带你走。” “不!”织梦忙拉住他,紧张地四处张望,“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了了!你现在就带我走!马上就走!” 行云看着她,有些疑惑:“织梦,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紧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是一向胆大包天的吗?连欲界都敢闯,何况” 织梦突然推开了他,情绪激动地直往后退:“不!你不是他!虽然你完美的一塌糊涂,可终究不是完整的他!你不是他我也不是她我们我们”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行云吓了一跳,忙上前搂住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体内有股煞气,一定是她在控制你,对不对?别怕,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她的!你才是我的织梦,你才是!” 从未被人捧入掌心这般宠过,织梦安静地靠着他的胸膛,突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疲惫得只想在他的怀抱中安稳入睡。 他抱着她躺上软榻,亲吻她湿润的泪眼,将她瘦弱的身子圈入怀抱,莞尔轻语:“织梦,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你身边。如果不能让你成神,那我宁为凡人,以后生生世世同你执手到老,可好?” 他的声音就像最动听的摇篮曲,让她的心一瞬间恢复了宁静,在他温暖的胸怀中安然入睡。 “睡了吗?” “你上辈子是不是猪啊?这么好睡!” “唉,我活了几万年,都不知道睡着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下次你一定要抱着我睡,我睡着了你才能睡。” “嗯,就这么定了” 翌日,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沉睡的少女,她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俊眸。 “醒了?” “嗯。” “织梦,怎样才能睡着?” “你睡不着吗?” “是啊,抱着你的时候光顾着看你了,眼睛都不舍得眨。” “噗”织梦忍不住噗嗤一笑,定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触及到他胸膛的温热,她脸一红,低下头去。 “织梦,怎样才算洞房?” “” “战隐说,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娶她,然后同她生儿育女,奇怪,他一个太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 “可为什么我不知道呢?是因为我太笨了吗?啊!我知道了!战隐这家伙一定偷偷娶亲了!不行!我也要娶!我” “喂!你说够了没有?你不是应该” “应该怎样?” “应该应该那个样子的吗?” “哪样啊?” 织梦努力打着手势,最后发现简直对牛弹琴。 淡云步不是向来半天都难吭一声的吗?可眼前这个家伙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唠叨个没完?不仅如此,还赖皮爱装可怜,笑起来更是迷死人不偿命! 真是要命! 见她别开脸不说话,行云撇撇嘴,打破沉默:“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织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中多了一抹坚定。 “行云。” “嗯?”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 “当然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闻言,她长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语气认真笃定:“那好!我现在就坦诚地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织梦,不对,应该说,我是千年以后的织梦。我爱的那个人是千年以后的你,虽然千年前的你比千年后的你可爱多了,但也只是你的一部分,并不是完整的你,你明白吗?” “”行云呆呆望着她,半天没吭声。 看着他一副梦游的样子,织梦头疼地敲了敲脑袋,心一横,下定决心:“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不单单是为了千年后的你,还有我千年后的爹,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行云,你是神,一定有办法让我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我也相信,这段记忆会随着岁月的长河沉淀到千年以后,总之,千年以后你自会明白我说的话。” 行云皱着眉,像在认真考虑着什么,半晌,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 373.第373章 至尊女帝108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织梦目露惊喜,一把握住他的手,“你放心,离开的只是千年后的司马如月,织梦还会继续留在你身边,然后” 她突然想到后来的结局,顿觉着悲从中来。 如果留下来可以改变最后的结局,那该多好? 可是改变了结局,还会有淡云步,还会有爹吗? 与其和已经过去的时光纠缠不清,不如回到真实的世界,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清晨醒来时,行云有些恍惚,在床畔坐了许久才清醒过来,抬眸看着格局高雅的寝室,不禁叹了口气。 这大概只是一场梦吧!月儿怎么可能回到一千年前和当年的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可若说是梦,为何会那么真实?仿佛记忆里真的存在着那么一段! 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听闻宫中传来消息,说那女皇不知怎么的竟突发奇想要给自己赐婚,圣旨都已经在来国师府的路上了! 行云哭笑不得:“这这一定是搞错了,我又不是她的臣子,她凭什么为我赐婚?” 敖雪宸漫不经心擦拭着九晟剑,摇头失笑:“据说昨夜风间斩柔留宿陛下寝宫,想必好一番闺中秘谈,恐怕殿下这回很难脱身啊!” “斩柔?”行云恍然,头开始疼了起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敖雪宸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稀有怪物,那神情仿佛在说:兄弟你还没睡醒啊?这么明显的企图连九晟剑都激动的发抖了,你还在这里装? 行云哪里在乎他的眼光,急得是忐忑不安,在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说殿下,稍安勿躁。不就是赐个婚吗?大不了你把人家娶了不就得了?” 行云停下脚步,回头一脸纠结:“雪宸你就别再开我玩笑了,我是不会娶别人的!” “都是风间家的人,她们应该会很容易相处,莫急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敖雪宸说着,像没事人似的淡淡一笑。 行云可急坏了:“你什么意思啊?” 敖雪宸无视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俊不禁:“殿下乃天之骄子,身边多几位侍妾也不足为奇,就别辜负了人家姑娘一片心意了。” 行云气结,懒得再跟他废话,夺了九晟剑就要走人,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喊声: “圣旨到――” 俊脸垮了下来,手里的九晟剑竟也恶抖个不停。 行云回头时,发现敖雪宸捂着胸口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隐隐约约,心脏的位置竟辉映出九道耀眼的光,仿佛那九颗舍利已经快呼之欲出。 敖雪宸朝他点点头,淡笑:“我没事,你去接旨吧!陛下这个人说到做到,你只能先应了她。” 行云垂眸忖思良久,复又将九晟剑递还到他的手里,但还是摇摇头:“婚姻不是儿戏,既然无心,就不该给她希望。我会把这件事彻底解决的,你,保重。” 说罢,他推门而出,迎面的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对不起,这圣旨我不能接,另外烦劳公公带路,在下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这个”垠喜一脸菜色,抬头看见屋内敖雪宸示意的眼神,只好转身带路。 见队伍走远,敖雪宸低头看着手里的九晟剑,释然一笑。 月池王宫,未央殿。 南宫璃慵懒斜靠着龙椅,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琉璃杯,瞥一眼面前笔直而立的俊秀男子,不禁嗤笑。 “呵!淡云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抗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负手而立的行云目视前方,不卑不亢:“抱歉,在下已有妻室,请陛下收回成命!” 南宫璃有些意外:“什么?你成亲了?那你妻子呢?” “我们暂时分隔两地,不过我很快会和她团聚。” “你说的很快,该不会要等到欲魔除掉之后吧?到时候你还有命和她团聚吗?” “” 见他不语,南宫璃正色道:“淡云步,听朕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在世就要活在当下,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虽然我很欣赏你对感情的执着,可斩柔是我的好姐妹,而且她对你一片痴心,就这么辜负一个深爱你的女子,你于心何忍?” 他垂眸,口吻依旧淡然:“陛下错了,并非两情相悦的两个人硬凑到一起只会害人害己。我对斩柔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想欺骗了她。” “说得倒是挺有道理。不过爱情这东西很微妙,也许你现在对她没有感情,说不定婚后就有了呢?感情本来就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南宫璃呷了一口佳酿,美眸染上一丝狡黠,“这样吧,圣旨你还是接了,大不了婚后你们可以暂不圆房。要是斩柔问起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行云顿时呆住,哑口无言。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啊!这女人 南宫璃却奸诈地暗笑着:哼!********在怀,我就不信你能抵挡得住诱惑! “怎么样?你要是不说话朕就当你默认了?” 行云叹息,摇摇头:“陛下还是没明白在下的意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斩柔成亲。陛下若有心,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做她夫君的人。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转身时,他突然顿住。 大殿门口,斩柔不知何时呆呆立在那里,目光潸然望着他。 一时间,气氛压抑。 南宫璃放下酒杯,快速步下丹陛:“斩柔你先回去,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她看着表情淡漠的行云,却是悲凉一笑:“云大哥,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她一个妻子,其实我不介意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我可以” “可以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南宫璃怒了,上前呵斥,“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这么卑微?爱情是独一无二的,容不得第三者插足!” 话出口时,她自己却先愣了。 是啊!既然连自己都无法容忍,为什么还要促使这样的悲剧发生? 可圣旨已下,如今再收回成命,她这张女皇龙颜该往哪儿搁? 一直沉默的行云幽幽一叹:“斩柔,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见他自顾自离去,斩柔心头一紧,无奈跟了上去,徒留南宫璃黯然苦笑。 说他太执着,自己又何尝不是?口口声声说一切不过只是浮云,可事实上,对那只虎妖的思念,一直都不曾停止过。 静寂的林中,鸟鸣啁啾。 清澈见底的湖畔,两道身影并肩而立,迎面吹来一阵清风,本该心旷神怡心头一片舒畅,可这二人却皱着眉头,气氛好生压抑。 好半晌,行云打破了沉默:“斩柔,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只因我心有所属,已经没有地方再容纳其它人。” 她抹掉眼泪,苦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她不可?我之前听唐千峰说,她把你囚禁在地牢,用各种毒辣的手段折磨你,一想到那些我就不寒而栗!” 她看着他,心一阵揪疼,“云大哥,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也爱你对你好,那么我风间斩柔可以放手!可是她对你我,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念念不忘?她到底哪里值得你爱?哪里值得你守护?” 行云却笑了:“那不过只是千年苦难中的一小部分,仇恨和误解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每一世,这一世她折磨我,下一世便是我折磨她,如此循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笑语嫣然:“早在一千年前她便是我的妻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我心目中的唯一。” 斩柔愣了愣,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能让他守护了一千年的挚爱,难怪如今会这般执着,原来她输给了这么漫长的时光,她好不甘心。 “我明白了。可是云大哥,你守了千年都未能与她共结连理,难道你不累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天意注定你们不能在一起,与其盼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幸福,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情到深处,斩柔泪流满面,伸手拉住他的手,“云大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以前就好想,可那时候的你心里只有飞翼,如今如今” 她再也说不下去,扑入他的怀抱,痛哭不止。 行云的手臂像僵硬了似的,如何也抬不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森林深处,绿荫下竟有道白影飘忽不定地悬在空中,白衣黑发,面容苍白如纸,分明是个鬼?! 行云推开斩柔,一瞬间仿佛失了魂丢了魄,一步一步走向森林。 眼前的女子恍若隔世般漂浮在面前,黑发被风吹散,一张苍白的脸庞布满泪痕。 他看着落叶穿过她的身体悠悠飘落,还是不死心地向她伸出手,可触摸到的却只是落叶飘到指尖那小小的摩擦。 他陡然清醒过来,心口一阵猝痛:“月儿你” 喉咙哽咽的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行云双手颤抖,一次又一次尝试着拥抱她,可依旧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月儿” 身后,斩柔慢条斯理走过来,眼睁睁看他对着面前的空气又抓又抱,发了疯似的令她难以置信。 那一刻,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但还是莫名地觉得那空气中有些什么,即便他的话和行为都那么不可思议,可她还是离奇地明白过来。 转身时,她坦然笑了。 也许,他的世界从来都不需要别人,他需要的,只是赖以生存的空气。 而她,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气息。 风吹向幽静的山林,像奏起了悲伤的音符,呜呜的声音仿佛来自内心深处。 好像一场梦,醒来时她又回到了千年以后,可却变成了没有形体的魂魄,她触摸不到他,他也触摸不到自己,彼此相视而笑,却红着眼眶,泪落无声。 “我明白了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记忆你真的回去过” “可我还是觉得像一场梦,梦里的你真是比现实的你可爱多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泪,坠落。 他却笑得像个孩子。 转瞬间,更多的记忆涌向脑海。 还记得当时,他施展法术欲将她的灵魂送回千年以后,间或却迟疑了好久,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最终,他还是完成了她的心愿。 历史也没有因为她的短暂来去发生任何变化,只是记忆中多了那么一道光,一道希望之光。 千年?这意味着他们的爱还能延续到千年之后! 如此,岂不甚好? “月儿,你看到我留给你的信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回到千年以前?现在又”他上下打量着她的魂魄,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织梦摇头:“这一世的司马如月已死我,只是个无所依附的孤魂野鬼。” “什么?”行云大惊,神情顿时恐慌,“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你怎么会” 如今的她已坦然无惧,淡然从容:“原来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反而能让我想起前世种种,知道我就是你口中的织梦时,突然发现过去的一切一切,都像是些稀奇古怪的梦。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苏醒。”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你?” “已经不重要了,行云。”她莞尔笑睇他,柔声轻语,“就算只能做一缕孤魂,我也想时刻守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织梦”他伸手去抚她的脸庞,触摸到的依旧是透明的气体,心,疼的几乎停止了跳动,可他的声音却笃定掷地有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一缕孤魂的!我要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你!” 织梦望着他,唇角浮现如水的微笑。 千年之咒,似乎从彼此相爱的那一刻起,已冥冥之中得以化解。 ------------ 第374章 至尊女帝109 紫烟滚滚的鬼海之畔。 历经千辛万苦的飞翼终于穿越了这片火海,来到了一座小岛。 岛上的花草树木都已枯萎,一眼望去,贫瘠的荒山处处弥漫着紫黑色的瘴气,显得阴森而诡异,迷离得辨不清方向。 飞翼只是盲目地向前走,沿途呼唤:“夙然……夙然你在哪里……我是娘亲啊……夙然……”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棵参天古树,与其说它是一棵,不如说是一片。因为一棵树干蔓延而去的是一望无际的枯枝林,更是在她面前形成了一堵蜘蛛网似的木墙。 直觉告诉她,夙然就在里面。 飞翼环顾四周,紧张又激动的心情反而令她一时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似远似近飘在耳畔:“娘亲……娘亲……” 心头猛然震撼,飞翼顿觉得振奋不已,毫不犹豫冲入网墙,盲目穿梭其中,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每一根枯焦的枝干都隐隐渗透着血光,一眼望去,错综复杂的结构好像人体的七经八脉,令飞翼一时叹为观止。 不假思索,她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瘤,拳头般的形状,大到几乎把所有枝干都衔接其中。 只见它一震一震,“咚-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恍惚间让她想起了人体的心脏。 “夙然!夙然你在这里吗?夙然,我是娘亲啊!你要是在的话快应我一声!夙然……” 片刻,果真传来一个小孩的嘤嘤哭泣:“呜呜……娘亲……” “夙然!真的是你!” 听到那声音是从血瘤中传来,飞翼激动万分,不顾一切冲了过去,然而尚未能接近它便被一阵强大的气流逼退了回去。 “呜呜……” “夙然你不要怕!娘亲来救你!” 狼狈栽地,她还不死心,快速爬起再一次猛冲上去,毫无意外,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就这样连续循环了好几次,直到飞翼累得再难爬起。 从未想过做鬼也会累也会痛,此时此刻,她多么渴望戏子能够出现在身边,帮她把夙然救出来。 可是那个狠心的男人到底去了哪里?既然她能跟着夙然的意念来到此地,为什么他没有紧随而来? 他不是欲魔吗?他不是能力大过天吗?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甚至毫不犹豫将他毁灭? 胸口抑制不住的悲凉化作泪水滑落,湿润的双眸闪过凛然,她咬咬牙,又重新站了起来,面对着庞大的血瘤,她冷笑。 “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要抓我的儿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有何企图?” 咚-咚-咚! “莫非,你就是那颗妖兽之心?”飞翼盯着阵阵跳动的血瘤,秀眉紧蹙,“你到底想干什么?” 咚-咚-咚! “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我的儿子?只要你肯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话音刚落,血瘤竟离奇地停止了跳动,却又传来孩童的哭喊:“呜呜……娘亲……娘亲……” 听着那一声声脆弱的呼唤,飞翼忍不住向它一步步走近,为了夙然的安危,她必须得忍。 “你说吧!无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让我的儿子回到人间,我风间飞翼都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惊悚的笑声,但不难听出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飞翼有些意外,抬头大喊:“你到底是谁?” 那男子呵呵一声冷笑:“我乃昆仑山四灵神兽之一白麒麟!” “什么?”她明明记得那个一直在心里同她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为何又变成男子?而他的口气仿佛还在强调着什么。 “我本雌雄同体,可自从被你的男人残杀之后,灵魂一分为二,雌魂得以留在人间,可是我……”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声音陡然凌厉,“可是我却在恶灵鬼域苦苦挣扎难见天日!这都是因为无情戏!哼!就算我要被永远困在这里,我也要他的儿子陪我一起承受!一起痛苦!哈哈哈哈……” “你……”飞翼惊愕不已,连连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求求你,你放了我的儿子,你的心我不要了,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求你放了他!求你……” “哈哈!你的命?哼,你的命早就没了!你一死,那雌魂便已将你的身躯霸占了去!依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如留下来陪着我,我还能时刻让你见到儿子,岂不两全其美?” 闻言,飞翼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你这麒麟,为什么总想着别人能在这里陪你,而不想想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他略有一丝惊诧,转瞬又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曾试过吗?你大概不知道这鬼域有多大吧?它大到根本望不到尽头,途中各种炼狱随时将你吞噬!呵,你能一路找到这里也算有点能耐,只可惜,就算我放了你的儿子,你们也不可能离开这片鬼域,说不定走了没多久就魂飞魄散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宠物,怎么舍得把他往死路上扔?” “你……”可恶!这只妖兽竟把自己的儿子当宠物!不过也看的出来,他的心肠比那半只雌的好多了,飞翼心想,不如先来招缓兵之计,过后再想办法。 “那好,你先让我见见我儿子,我再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他轻笑一声,转瞬,眼前乱七八糟的枝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血瘤也跟着不见了踪迹,眼前依旧是那片火海,海边,一个男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过来。 “夙然?”飞翼惊喜奔去,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会长得如此迅速,不过一见到他,她便知道,他定是自己的儿子夙然。 “娘亲……”夙然想挣开身旁男人的手,却反而被他抱了起来钳制的不能动弹,顿时急得哇哇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白麒麟冷嗤,瞟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只会说娘亲两个字呢!小东西!个子长得倒是挺快,就是这张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你不会不知道是谁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吧?那可是你的亲爹,不是我!少用这种仇恨的眼神对着我,否则……” “够了!”飞翼上前打断他的话,语气尽量委婉,“他只是个孩子……” 白麒麟挑眉,笑不及眼,慢吞吞将他放了下来。 夙然一落地,顿时火速扑向飞翼,嚎啕大哭:“娘亲……呜呜呜……” “孩子!”为了抱住他幼小的身躯,飞翼跪在地上,紧紧搂着他,喜极而泣,“夙然,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的孩子……” “娘亲,我想回家!” “好!娘亲带你回家!一定带你回家!” “不!我不要回那个家!我要回娘亲的家!我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他是坏人!” “……”飞翼一下子怔住了,来不及细想,低头捧着他圆圆的小脸蛋,温柔轻笑,“夙然,你误会你爹了,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他当时也没有办法,你相信娘亲好吗?” 小夙然却直摇头,挣开她的怀抱连连后退:“不!我讨厌他!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他只喜欢七情根本就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你和七情,爹爹都是一样疼爱,只不过……”飞翼捂着肚子,悲伤落泪,“是娘亲没用,保护不了你……” 可这孩子却是天生的执拗,说什么也不肯松口,惨烈的哭声令飞翼肝肠寸断。 白麒麟看着这一幕,戏谑冷笑:“你看看,连个小孩都比你聪明,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还想着那个男人做什么?不如就留在我身边,我只当你替他还了债!” 飞翼不屑冷哼,起身将夙然护在身后,锐利双眸瞪视他:“身为昆仑神兽,却畏首畏尾不敢寻觅出路,反而以大欺小,你以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我可不像你,就算拼死,我也会竭尽所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麒麟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你这么肯定自己能够平安离开?就不怕……” “怕?”她冷笑,目露讽刺,“还有什么比永远困在这里可怕?我们风间族人向来无拘无束潇洒自由,大不了一死,也好过永久被困!而你,算什么神兽?不过胆小如鼠!” 拳头被攥得咯吱乍响,白麒麟脸色铁青,咬牙瞪着她,却如何也还不了口,半晌,他失笑。 “好!算你有胆!”他扬袍,转身迎向熊熊火海,“可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循环,你千辛万苦穿越火海来到此地,其实不过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等你再千辛万苦越过这片海……呵,不信你可以试试!” “什么?”飞翼安抚着怀里的男孩,惊愕望着他,“不可能!我醒来的时候身后是一片岩石!可这里……” 她说着,不经意回头望去。 天哪!竟真和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见她呆怔的样子,白麒麟仿佛看到了初来的自己,苦笑:“这不过只是开始,等你以为看到希望时,又会出现场景不一样的循环,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路,其间还要面临各种磨难。无论是留下,还是继续走,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困,永远被困!” “不!”飞翼目光坚定,“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我觉得这里就是一片幻境,只要心中清明,定能拨开云雾重见天日!” “是吗?”白麒麟又好气又好笑,“好啊!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不!是后会无期!” 她就不信,第二次穿越这片火海还能再见到这只妖兽! 然而,要步上那摇摇欲坠的铁桥,她是无法将夙然抱在手里的,只能一前一后,一边忍受着火海的烘烤,一边还是保持平衡,因为稍不留神便会掉下去,化作血色泡沫。 低头看着自己被烫红的双脚,阵阵灼痛袭上心头。想着夙然也将经历同样的过程,顿时心如刀割。 她看着白麒麟,满目期待:“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好歹是神兽,抱着夙然应该能越过去!” “开什么玩笑?你自己执迷不悟还要拉上我?这座桥我都走了不下百次了,走来走去还是回到这座枯岛,我已经走烦了。”他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既然你宁死不肯留下,那就只好让这个小东西陪着你一起受苦了!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能够平安渡海,我们迟早还会见面的,要是我等不到你们,只能说明你们魂飞魄散了!” 飞翼无语,低头看着安静的小男孩。 夙然却仰头认真地对她说:“娘亲,我不怕,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飞翼抚摸着他的脸庞,微笑:“嗯,相信娘亲,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无论多大的痛苦,都要忍住!” 小家伙重重点头:“嗯!有志者事竟成!娘亲,我记住了!” 飞翼感动落泪,牵起他的小手,一步步走向铁桥。 白麒麟看着那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知不能办到的事,这般执着究竟是对是错? 愚公移山至少还能看到一点点希望,即便这希望可能要等几千几万年。可这条路,却像是万物轮回,反复生,反复死,兜兜转转没有尽头。 也许,到了某种程度,坠身火海反而是一种解脱,可又有谁知,会不会去到另一个世界继续类似的循环? 白麒麟他不敢赌,更怕魂飞魄散,所以他选择安于现状,亦表示对命运的屈服。 原来,自己连一介凡人都不如! 转身而去时,他却频频回头注视那对母子,心头竟也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但愿,他们真能走出恶灵鬼域,而不是被火海吞噬。 但愿,后会无期…… ―――――――――― 天蓝云轻,苦无山庄花海烂漫。 可即便此地景色如画,还是把小七情给闷坏了,这一日,她又不依不饶缠上了灵姬,非要她带自己去找那个小白龙玩玩。 灵姬被她闹的一个蛇头两个大,忍无可忍:“不行!去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能去找他!” ------------ 第375章 至尊女帝110 “为什么?我就要找他玩!”夜七情嘟着小嘴,气急败坏直跺脚。 面对这大小姐的臭脾气,灵姬还真是没辙,只好如实相告:“你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要是你不见了,一定到处找你,要是发现和他在一起,那他……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小七情纳闷了:“我就找他玩一下又怎么了?我爹不会这么不讲理的!再说我答应了你不会让爹伤害他,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怕他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也不能肯定到了那个时候你能拦得住戏爷。” 是啊!毕竟他是欲魔,若是狂性大发,未必会把一个小孩的话放在心上,何况九金舍利在敖雪宸的体内,也不知取出来时他会不会…… “灵姨,你就放心吧,我爹短期之内是不会回来的,你就带我去玩几天嘛!我做梦都想骑着龙翱翔天际呢!” 灵姬看着她天真的小模样,突然很想笑,原来这个小家伙只是把他当成一条可以骑着玩的龙!简直可笑,难道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会心甘情愿被她骑? “七情,你不要闹了好不好?他虽然是龙,可不是玩具啊!你要是想飞,灵姨可以带着你飞啊!” 小七情扭着肩,哼哼唧唧:“不要不要我才不要!灵姨又不是龙,我要骑龙!还要骑帅得人神共愤的龙!我要骑着他飞!我就要骑着他飞!” 吵着吵着,最后干脆哇哇哭了起来。 灵姬也差点哭了:“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这不是存心要闹死我吗?” 唯恐她的嚎哭把戏爷给吵回来,她只能作罢,长叹一声:“好吧,我带你去就是了,不过你要听话,不能把自己的身份给泄漏了!” 小七情立马止了哭,捂着嘴笑嘻嘻:“知道知道,我就说你是我娘,我是你女儿!” “啊?” 灵姬被弄得哭笑不得,真不知到了那儿该如何收场! …… 千里之外,月池王宫。 大殿内灯火阑珊,檀香萦绕。 南宫璃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怎么样?有斩柔的消息吗?” 金雷俯首行揖,神情凝重:“回陛下,整个北川都找遍了就是没有风间姑娘的消息。” “怎么会呢?五毒山庄也找了吗?” “找过了,连庄主都不在,微臣想,她们母女会不会早就离开北川了?” 南宫璃慢条斯理坐了下来,抚额轻叹:“唉,都是这赐婚闹出来的事,早知如此我应该找淡云步先谈谈,被男方当面拒婚,这实在是……” 闻言,金雷连忙安慰:“事已至此,陛下就不要自责了,相信风间姑娘是个聪明人,断不会想不开的。” “那倒也是!风间族人怎会为了男人去做傻事?不过这个淡云步……算了,既然他都已经心有所属,就当朕闹了个笑话吧!”南宫璃无所谓地摆摆手,突然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金雷见状,俯首道:“陛下该歇息了,微臣先行告退。” “慢着!”南宫璃叫住他,美眸下意识打量起他来,挑眉一笑,“金将军也早已三十而立了吧?怎么也不惦记着娶亲呢!我看不如这样,把圣旨上的两个名字改改,干脆给你赐婚得了,这样的话,朕也算办了一桩喜事!” 闻听此言,金雷顿时吓了一跳:“陛下,这……” 南宫璃摩挲着下巴,丝毫不把他惊愕的神情放在眼里:“你觉得颖儿怎么样?虽然年纪尚轻,不过自从她拜了国师为师,倒是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而且月池国内,如今能配得上金大将军的,恐怕非凤卫统领莫属了!” 这回,金雷差点吓得心肝打颤,向来处事淡定的他居然紧张的面红耳赤,一张嘴开开合合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陛……陛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因为……臣……臣……” 见他焦急得吞吞吐吐,南宫璃微愕:“怎么?莫非金大将军也有意中人了?无妨无妨,看上哪家姑娘,朕就改那家姑娘的芳名,定让大将军抱得美人归!” 金雷红着俊脸,已不敢再看她,低声道:“微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臣……臣暂时还不想……” “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想?带兵打仗固然重要,但身边没个温柔体贴的娇妻,将军都不嫌无趣吗?”南宫璃好笑地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一提娶亲就害羞地红了脸,倒真是有趣! 她自然不知,这个男人一直坚守着的,是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 金雷只是苦笑,尽量稳住慌乱的心绪,无奈之下只好双膝跪地,婉言谢绝:“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请原谅微臣不敬之罪,陛下您……还是收回成命吧!” 南宫璃见他这般坚决,心里一阵索然无味,脸色显得不太好看,随手一挥:“行了,你走吧!” 金雷恭敬地行叩拜之礼,起身退了出去。 南宫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尤其看着眼前的虎符,那栩栩如生的老虎竟令她没来由得气恼,恨不得把它扔进火堆里。 …… 这厢金雷出了宫门,却没有回府邸,满身落魄的他来到一家酒馆,刚问小二要了一壶酒,不经意瞥到角落里的身影。 一身黑袍,头戴斗笠看不清容颜,可那声音金雷倒是记得。 只见她抱着一坛酒,状似醉得不轻,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胡话:“喂!你们知道吗?本姑娘要成亲了!知道新郎是谁吗?哈哈哈哈……我才不告诉你们……除非,嘿嘿……给我酒……给我酒啊……” 金雷不禁失笑,原来这个风间斩柔一直都在人们的眼皮底下,亏他堂堂大将军,竟然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她的下落。 他漫步走去,将手里的酒壶递给她,一脸的谦谦君子。 “姑娘,你的酒。” 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的斩柔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但见他手里递来的酒壶,却眉开眼笑,随手扔了怀里的空酒坛,一把抢了过来,仰头就是一阵猛灌。 金雷在对面坐下来,看着这个酒鬼似的女人,苦笑。 自己何尝不想大醉一场,好忘了那可笑的痴心妄想。 “小二!再来两坛!” “哟!我的爷!咱都快打烊了,要不您明儿再来?” “少废话!”金雷冷喝,毫不犹豫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小二捧着银子两眼放光,连连哈腰:“哎哎哎!爷!您稍等!” 不消片刻,桌上已摆满了酒坛。 斩柔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捧着酒坛喝得好不痛快,很不甘心地哼了一声,顿时扔了酒壶,也抱起来一阵狂灌。 屋外,夜凉如水。 浮云掩映着朦胧的月色,极美。 湖畔的草地上,月光透过湖面的反射洒下点点碎芒,他清俊的眉眼始终展露着淡雅的微笑,周身都似耀着温柔的光。 身畔一股凉气不但没让他感到寒冷,反倒觉得温暖。 “原来做鬼一点都不好玩,不能站在太阳底下,白天也不能活动太久,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到处逛逛。”织梦懊恼地叹着气,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湖面。 行云敛了笑,转头看她,手穿过她透明的身体,心头猛地一凉。 “对不起,暂时还没找到适合你还魂的躯体。不过会很快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织梦眨眨眼,冲他调皮一笑:“你紧张什么?我不过随口说说的。其实做鬼还是有好处的,在大街上我就像个透明人,谁也看不见我,而且遇到一些坏人我还能暗暗惩治他们,别提多厉害呢!” 行云凝视着她,心里虽疼,却被她感染得面露微笑:“是吗?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什么了?” “很多啊!昨天我还帮助了一位老伯,把一个小偷吓得半死,后来他逢人就喊有鬼,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上次我在林子里遇到了一个失踪的男孩,好不容易才帮他找到家,而且他还能看见我,不过他一点都不怕我,可能以为我是人吧……” “之前我还见到我爹……”她说着,突然面露哀伤,“他要带我走,我没答应。”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我的死,令他悲伤入魔,如今他虽然变得强大,可有时却控制不了自己,怕自己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他要回苍篱山继续修炼,好压抑体内的魔性。” 行云满心自责,幽幽叹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爹能重新站起来并且变得如此强大,已经是个奇迹。我只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她笑睇他,柔声呢喃,“还有你,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担心。其实做鬼真的很轻松的,就像千年前一样,不用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每天无忧无虑,可自在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想做鬼了。” 闻言,织梦顿时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啊?好好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是想把我气活吗?” 行云不禁失笑,定睛看着她时,眉眼间流露出深深疼惜,手情不自禁伸向她。 “织梦,如果可以抱着你,那该多好?” 织梦怔了怔,突然调皮地吐吐舌头,做了个可怕的鬼脸:“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比以前丑多了吗?抱着我不恶心啊?” 行云假装搂着透明的她,垂眸温柔凝视,显得极其享受:“没关系,尽情恶心我吧!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抱着一只鬼的!” “什么?你说我是一只?” “呃……一个。” “一个?” “那,一位好了,一位鬼,一位!” “哼!这还差不多!” …… 清晨,繁华的闹市街。 各大店铺开门营业,喧嚣声不绝于耳。 大街上,行云撑着一把黑伞漫无目的地走着。 身边传来丝丝凉意:“唉!你说这夜晚为什么过得那么快呢?转眼又天亮了!” “别怕,有了这把伞,再强烈的日光都晒不伤你。” 织梦不禁感慨:“还好你和你的十个哥哥不一样,不然早把我烫成热乎乎的鬼了。” 语出惊人,行云也不示弱:“放心,我是泪做的,只会滋润你。” 噗嗤一笑,织梦看到周围的人群不断地朝身边的男人望来,又不禁苦笑:“喂!你还是少说话吧,满大街的人都在看你呢!” 行云看也不看,惬意地打着哈欠,状似悠闲:“管他的,我乐意。” “可他们看不见我,会把你当成疯子的!” “人生能有几回疯?我淡云步这回就疯到底了!”他爽朗一笑,指着一旁的餐馆,揉了揉肚子,“好饿,不如先去吃点东西?” 可织梦撇撇嘴,面露嫌恶:“那家餐馆不干净!” “你怎么知道?” “上次我在那儿遇到个老头鬼,因为吃了那里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猝死了,告到官府那儿居然也没能讨回公道!所以他经常在那里搞破坏!” 行云微愕,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是吗?那他都干些什么?” “平时乱加油盐酱醋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他把死老鼠往大锅里扔啊!” “啊?”行云大惊,看着该餐馆的招牌,顿觉得胃部一阵痉挛。 织梦见他沉着脸,忍不住戏谑:“你该不会在这里吃过吧?” 行云猛摇头:“没有!” “那就好!”织梦忍俊不禁,指着不远处一家小面馆,“不如去那家好了!上次我在那儿遇到一位大婶,据说她经常来吃面,而且会点上两碗,说另一碗是给她丈夫的。” 说着,她不禁哀伤起来:“他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在那家面馆,成亲后她的丈夫不幸染上重病,到死都没来得及再吃上一口,所以她一有空就会过来,用吃一碗面的时间怀念着曾经的爱人。” “其实我看到了,那位大叔就坐在她的对面,可是她看不见他……” 话到最后,她哽咽了。 沉默良久的行云淡然一笑:“走吧,我们去吃面。” “嗯。” ------------ 376.第376章 至尊女帝111 行云刚踏入面馆,热情的老板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指着靠窗的一张空桌:“公子,这边请!” 行云将黑伞放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笑睇眼前的老板:“麻烦给我两碗面,什么口味都行。 ” 老板正盯着椅子上的黑伞发呆,但闻其言,豁然明白过来,憨憨笑着,立刻改口:“哎!您二位稍等!” 见他走远,行云不禁感叹:“看来这老板已经司空见惯了。” 对面的织梦手托腮,漫不经心道:“他只是个老实的凡人,一直以为那位大婶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精神不正常。不过现在看来,他还很有同情心呢。” 触及到她异样的眼光,行云装腔作势地干咳了两声:“那是因为他看不见,要是看见了,一定会羡慕我。” “羡慕你跟鬼在一起吗?哈哈”织梦大笑,丝毫不以为然,放声大笑。 行云黑着脸,半天没吭声。 直到老板将热腾腾的两碗面端上了桌,还特意地看了一眼黑伞下的空白,笑说了一句:“姑娘,你这新婚丈夫长得真是俊俏,想必姑娘生前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织梦佯装一副腼腆的模样,看在行云眼里,不禁傻了眼。 “唉!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公子” 老板啧啧感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行云,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怜悯。 行云低下头,若无其事拿起筷子捞面,一张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这老板真是个好人!难怪生意那么好!”织梦说着,嗅了嗅面香,“嗯,真好吃。” 行云嘴里包了满满一大口,两腮鼓鼓的样子顿时把她逗乐了,她得意洋洋道:“你吃再快也比不上我,我已经饱了!” 行云艰难地将大团面条吞下肚,傻呆呆望了她半晌,没吭声。 离开面馆时,天边乌云密布,阴沉的样子免不了一场大雨。 走在寂静的小巷里,织梦离开黑伞的保护,一路飘来飘去,看上去心情极佳。 “呵呵!太好了!看来战隐哥哥今天去别的地方了!” 对于她天真的言语,他哭笑不得:“战隐只是暂时被云层遮住了,你不要乱跑,一会儿他出来吓到你!” “我才不怕呢!他一定是看我们在一起,所以故意躲起来了,呵呵” 无奈,行云只好快步跟上去:“你去哪里?等等我!” 她宛如一阵烟,虚浮环绕在他的周围,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他的耳畔。 “行云,我真高兴你能够看见我。虽然只能做个没有形体的魂魄,可是你能看到我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呵呵,我一定是所有鬼里面最幸福的一个。” “是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可是我不想永远抱着一团空气睡觉啊!” “抱着一团空气总比瞎了的好吧?” “那不一样,我倒宁愿自己瞎了,只要能” “能怎样?” 织梦突然现身,吓了他一跳,红着脸支支吾吾着,倒也坦诚:“洞洞房啊!” 见织梦脸色微变,行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谁知她低头腼腆一笑,言不由衷地嗫嚅了一句:“我才不要” 行云苦笑。 她说得没错,如果他的眼睛一直未能复明,也许都不知道她一直都在身边。 人生在世,总是有太多的**,喜欢了便想能够经常见到,见到了又渴望能够拥有,拥有了又期盼着能够厮守一生。 见他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织梦也不再调侃,柔声道:“行云,我们回家吧。” 他淡然浅笑:“好。” 所谓的家,不过就是一片寂静的森林。 这里了无人烟,却处处都是奇花异草,珍禽宝兽应接不暇。 在一棵参天大树上,他们彼此依偎,悠扬的箫音中,相视而笑。 雨下的时候,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而对于风间斩柔来说,这场雨无疑是在帮她冲刷着多年以来内心积攒的执念。 站在大雨滂沱的街头,她张开双臂,任雨水淋透全身,开怀大笑。 雨幕中,所有的人都在狂奔躲雨,唯独金雷一动不动立在不远处,望着她,静静地,不曾离去 入夜,冷雨渐歇。 令南宫璃意想不到的是,侯粗和朱细这两只安静了大半年的小妖今日居然冒着大雨进宫,只为献给她一颗美容养颜丹? 南宫璃拈着那颗不大不小的蓝色药丸,倚着龙椅想了很久。 也许这两只小妖只是纯属为了讨她欢心吧!毕竟都是东方玄墨的兄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加害于她。可是冥思苦想,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名其妙送颗美容养颜丹,这两只小妖会不会是想传达东方玄墨的消息呢?可是也不对啊,这种事情何必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她不就得了? 可能,答案就在这颗所谓的美容养颜丹里呢? 南宫璃忖思了片刻,心一横,干脆一口吞了下去。 顿时,腹部涌起了一股暖流! 她一惊,扶住龙椅。 莫名的,身体内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不适,可却不觉得难受,而一切怪异的感觉,都仿佛来自腹部。 她愕然,猛然起身,目光不经意瞥到桌案上的两盘点心,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痉挛,捂住嘴忍不住干呕。 低头一看,方才还平坦的腹部居然开始慢慢地隆起 “啊!”一声惊呼,南宫璃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震惊地盯着自己的腹部。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好半晌,南宫璃才缓过神来,意识到天还未亮,她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锦衾内的手情不自禁抚上肚子,依旧平坦的腹部,却总觉得哪里蹊跷。 转头看着身畔空空如也,她苦笑。 午夜梦回,她多希望可以毫无顾忌地钻入他温暖的怀抱,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悄然入眠。 可惜,身为一国之君,连这么简单的幸福,都成了一种奢望。 九月十五,寒露。 南宫璃一纸诏书,挥师南下,十万精兵浩浩荡荡越过千里黄沙,一路攻城略地,屡战屡胜。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率领千军万马的统帅竟是一名年仅十七岁的少女,当敌人还在好奇盯着她那张甜美的娃娃脸时,却已不幸身首异处。 而夜冥国,因为那场弑君风波牵连到司马家族,司马亮那些旧部下们亦对朝廷失去了信心,加之月池来犯,猝不及防下早已军心大乱。 其胜负,便可想而知了。 兵荒马乱中,本将流离失所的百姓却安然无恙,因为女皇有令,任何情况都不得残杀无辜百姓,违者,定杀不赦! 于是,连续一个月,月池国军队几乎畅通无阻,不断传来捷报。 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时,她已屹立于雄伟的夜冥宫殿,丹陛之下,除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臣,只有一对老弱妇孺。 男童看上去不过才八九岁的光景,紧紧依偎着身旁的皇祖母。 这秦太后虽然年轻,可却已经病入膏肓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个俊美无俦的独孤才,对着美艳高贵的秦妃娘娘抱拳行揖,一身的豪放不羁,风流倜傥。 一曲化蝶,她令这个宠冠后宫的秦妃刮目相看,得以光明正大地同小舞同居秋素斋。 过去的事,虽说往事如烟,她却依然清晰的记得。 可叹世事无常,谁又会想到,六年后的她再回夜冥王宫,会是以统治者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璃将目光转向安静的男孩。 他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女子,声音倒显得十分嘹亮:“夜谦。” “嗯。”南宫璃满意地点点头,“谦儿,你觉得朕该不该把你杀了?” 谁知,夜谦却低下头说了一个字:“该。” “为何?谦儿犯了什么大错?” “谦儿没有错,可若谦儿不死,日后定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所以无论我回答该或不该,你都会杀了我。”他定睛看着她,淡然的眉眼间似乎写着视死如归四个大字。 南宫璃失笑,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你长得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不过谦儿你要记住,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万里江山永远都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姨只是代为接管,待若干年后,姨自会将它交还给一位明主,到时,我大周王朝定会走向鼎盛辉煌!” “是吗?”夜谦一双大眼睛露出了疑惑。 南宫璃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是的孩子,大周朝以仁爱治天下,姨不但不会杀你们,还会好好重用你们!” “可是我们不是敌人吗?” 南宫璃却笑了笑:“是谁告诉你我们是敌人的?是他们吗?” 她指着不远处跪在雪地上瑟瑟发抖的大臣们,笑睇眼前的男孩:“谦儿,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只是分开很久的家人。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是没有夜冥和月池的,当初是我们的祖先分隔了这片偌大的土地,才导致数千年来争锋相对,战争不断。” 她说着,缓缓立起身来,望着银装素裹的琼楼玉宇,茫茫雪海中,她傲然挺立,一身的威严和尊贵,震慑天地。 “而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天下,九九归一!” 九九归一,似乎也在昭示着那九颗舍利子,终将回归。 雪霰纷飞的窗外白茫茫一片,他推开房门,一股凉意顿时渗透心田。 俊美的容颜依旧令天地失色,只是那眉眼间多了些沧桑和疲惫。 抚着胸口,他莞尔轻语:“老伙计们,被闷坏了吧。放心,你们很快就能重见天日了。” 的确,是时候了。 沁寒雪山下,他的身影显得渺小而单薄。 然而下一刻,浑身却散发出璀璨的金光,那金光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顿时掩盖住了他孤寂落寞的眼神。 远处,灵姬牵着小七情呆呆望着。 “灵姨,他怎么了?” 灵姬失神地摇摇头:“不知道。” 小七情嘟着嘴,想起这几个月来她总是变着法儿地糊弄自己,居然绕了好大一圈才带她找到了这条帅得人神共愤的龙,心里很是不爽。 “你不是爱他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家伙!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何况,他都不知道我爱他。”灵姬苦涩一笑,却转身。 小七情忙拉住她:“灵姨别走!既然他不知道,那我们今天就让他知道!” 灵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硬拖了过去。 “喂!那条龙!” 夜七情大喊一声,立刻引得敖雪宸回头张望。 浑身的金光刹那间竟离奇地褪去,他狐疑地看着那个狂奔而来的小丫头,和她身后慌慌张张的女子。 “你好啊小龙!我叫夜七情!”站在高大俊美的男子面前,小七情丝毫不怯场,一双狡黠的大眼睛眨动着灵动的光泽。 “七情?”敖雪宸眯起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我叫敖雪宸。” “原来你这条龙也有名字啊!”七情说着,又抬头看了看身旁略显局促的灵姬,“也对啊!连蛇都有名字,龙怎么会没有呢?你们俩形状那么相似,一起遨游天际的画面一定很美。” 是啊,那画面一定会美的连戏爷都不敢看。 灵姬垮着脸,恨不得跪下来求这小祖宗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敖雪宸却淡然一笑:“你是戏爷的女儿。” “咦?你怎么会知道?”小七情略感意外,却依旧眨着眼睛笑得惹人怜爱,“听说你和我爹是死对头,你会不会想要杀了我呀?” 他微愕,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个女娃娃,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是一个神话。 “七情,六界之内,谁也杀不了你。” “是吗?”小七情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难道是因为七情没有心吗?” “不。”敖雪宸却回答的甚是果断,“七情不是没有心,只不过七情的心长在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它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它在六界之外,世间万物都企及不到的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一直沉默的灵姬忍不住问。 敖雪宸却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唉,灵姨,这条龙好像真的很不喜欢你呢!” 灵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知道啦!要你这个小家伙在这里提醒我!” 夜七情无所谓地摊摊手:“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灵姬咬咬牙,下定决心:“跟着他!” 小家伙一听,兴奋击掌:“好!” ------------ 377.第377章 至尊女帝112 雪夜幽冷,世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南宫璃斜倚在窗前,望着月色下的榭春雪景,自斟自饮。 举杯对月,她微醉的脸庞透着绯红,漫不经心一笑:“嫦娥仙子,我真是佩服你啊,能够一个人在广寒宫里待上几千几万年哦不,还有一只玉兔呢,呵呵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得到了整个天下,其实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更多” 轻摇杯盏,她勾唇露出醉人微笑,一言一句却透着悲凉。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其实我也好后悔,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和他说一声再见如今,他又在何处?在何处呢?” 云雾深深的广寒宫阙,怀抱玉兔的美丽仙子俯视着人间的她,垂眸黯然。 身后,却传来敖听心冷冷的话语:“真讽刺,雪宸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她心里还在想着那只虎妖!” 嫦娥优雅转身,黛眉微蹙:“听心,你” “呵!”敖听心讥笑一声,“为了她,雪宸被困月池千年,从来不曾有半句怨言。她倒好,坐拥万里江山,富贵荣华享用不尽,甚至还有无数美男争先恐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拥有了这么多,她居然还不满足?可笑!” 嫦娥摇摇头,婉约轻笑:“不,你误会她了。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敖听心语带嘲讽:“是吗?你又如何得知,这不是人类的贪得无厌?人类的**永远是无止境的,她不过是贪心罢了!” “听心,你说得没错,**是永无止境的,但却不能专指人类。为仙为神,同样抵挡不住**,所以,才会有欲魔的存在。”嫦娥望着层云飘渺,神情淡然,“而她的欲,只是世间最平凡的念想。就如当年的我,等到后悔莫及时,方知想要的,不过是他心里的一片净土” “不,嫦娥,她跟你不一样!你的心从来都是属于后羿的,可她的心早就变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围着那只虎妖转?作为一只妖,他做了多大的贡献,值得大家如此关注?” 敖听心说着,愈发感到心有不甘:“可雪宸呢?为了天下苍生,他可以放下儿女情长,以命来守护九金舍利!他从未想过为自己而活,一生都在为他人付出,然而结果却只有死路一条?” “嫦娥,难道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天帝陛下莫不是耳聋眼瞎,又怎么会为了一只虎妖大费周折?难道他就看不到雪宸的努力吗?” 听其一席话,嫦娥也是百感交集:“你说得固然没错,但我们应该相信陛下。何况事情并未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雪宸也未必会死。只不过,有些注定的劫难终是逃不掉,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勇敢地面对它,用毅力来打败它!” 她始终相信天帝的选择,敖雪宸固然心怀天下,能力出众,但却少了该有的威严和狠绝。而东方玄墨,他几乎具备所有的条件,即便前身只是一只顽劣的虎妖,可如今,得以重塑金身的他,早已脱胎换骨,一身奇能不容小觑。 她甚至开始想象,未来的他将会以怎样的姿态屹立于九重之巅?! 相对而言,敖听心却显得不以为然:“陛下统御万圣,难道就不会犯错吗?我宁愿相信他是被那只虎妖一时迷惑!或者,他从这只虎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吧!总之,我不相信他毫无私心!” 是啊!陛下的私心无疑是想找一个可以代替自己统领三界的帝尊!嫦娥虽然知道这个秘密,但心知此事说不得。因为,谁也无法肯定,未来的天帝究竟能不能彻底铲除可怕的欲魔。 若他失败了,帝俊将难辞其咎! 敖听心负手来回踱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敖雪宸去死! “不行!我要去见天帝!就算是求,我也要求他救救雪宸!” “听心,万不可冲动!” “已经没有时间了!”敖听心焦急地望着她,目光中有丝期盼,“嫦娥,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若是能为雪宸求得一线生机,我一定跪谢你的大恩!” 嫦娥垂眸忖思片刻,郑重点头:“好!不过你要听我的话,切不可莽撞同陛下顶嘴!” “嗯!” 谁知,她们刚刚飞身来到南天门,头顶便传来一声巨响,只是一刹那,又归于平静。 镇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纷纷抬头张望,个个面露狐疑。顿时加强戒备,不敢有半分懈怠。 “出什么事了?” “难道” 嫦娥和敖听心都不由想起了三十三重天上的那个巨大的炼丹炉,难不成炸了? 不消片刻,帝俊果真亟亟赶到南天门外,看了看两侧匍匐而跪的天兵天将,意外发现多了两名仙子。 敖听心仰望着他,恨不得起身冲到他的面前,无奈被嫦娥紧紧攥住,只得伏下身,安静跪好。 帝俊未做停留,脚下驾起七彩祥云,火速朝着兜率宫飞去。 此刻,偌大的宫殿却安静得有些离奇。 角落里,一男一女两名仙童纷纷张着嘴巴,呆滞地望着前方。 白衣素袍本该洁净淡雅,可他的袍袖上偏生染了几道杂乱的墨迹,远远看去,竟也有种随笔而书的潇洒不羁。 两名仙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难以想象,一直被他们称作师弟的家伙居然比自己高大了那么多,这简直就是凭空掉下来的大便宜啊! “嘿嘿!”小童子贼兮兮一笑,像个小老头似的负手上前一步,摸着后脑勺一搓毛发,说道,“小师弟,你终于出关了,可喜可贺呀!” 东方玄墨的神情显然还有些混沌,在原地转了一圈,没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反倒把自己给转晕了。 俊脸一垮,一张口,他满嘴粗话:“他大爷的!老子这是到哪儿了?” 小童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回头郁闷地看了一眼小童女,小声道:“师妹!你惨了!谁叫你不好好看着,现在好了,师弟早产,你看这虎妖的劣性,压根儿没炼干净!” “这能只怪我吗?你自己还不是玩忽职守?”小童女白了他一眼,下巴一扬,很是不屑。 “我玩忽职守?我还不是为了应付那个小泥鳅?” “切!你还说要游遍东南西北四海呢!别以为姐姐没听见!” “你听就听见了!别老是占我便宜!我才是师兄!” “你哪里像个师兄?不就只会在小孩面前倚老卖老吗?”说着还不忘瞄一眼东方玄墨 “我倚老卖老?啊喂!我只是跟我的师弟打招呼,碍着你了啊?” 东方玄墨抓耳挠腮,原地又转了好几圈,总算摸到点头绪,看到俩娃娃在面前吵来吵去,又头疼得忘得一干二净。 “哎!我说,你们是谁家的小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言一出,两名仙童不约而同瞪向他,异口同声怒道:“你才是小孩!” 东方玄墨愣给吓了一跳,咽着唾沫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前后左右打量着这座雄伟辉煌的宫殿,总觉得自己像来到了一片仙境。 可是拜托!他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没理由走这么好的****运吧?何况他一只妖,哪个神仙会瞎了眼把他弄到这里来?没下地狱就不错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面前的俩仙童突然脸色大变,顿时跪地叩首,齐齐道:“拜见天帝!” 东方玄墨懵了:“喂!你们两个小鬼怎么回事啊?一会儿叫我师弟,一会儿又叫我天弟,我到底是哪个弟?还有你们跪着干嘛!起来起来!” 话音未落,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免礼。” 他一愣,目光直勾勾转到身后,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金袍华服耀眼得如同日光,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而立,俊朗的眉宇间透着浑然天成的尊贵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玄墨呆呆地望着他,心中不由地生起尊崇和畏惧,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是” 他不苟言笑,淡然回答:“帝俊。” “帝”玄墨这回真被吓着了,连连倒退了三步,差点惊哭了,“您是天,天帝陛下?!” 天帝,不是天弟 帝俊置若罔闻,上前走近他,打量了一番后,皱眉摇摇头,目光冷沉扫向他身后的两名仙童。 “时辰未到,为何他会破鼎而出?” “这个”小童子支支吾吾道,“小神,小神也不知晓啊!会,会不会是因为火候太旺” 玄墨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那个我” 帝俊微愠,抬眸一对冷眼就成功堵上了他的嘴,又问:“太上老君何在?” “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小童女咧嘴一笑,倒比那童子胆大多了。 “嗯。”帝俊淡淡应了一声,复又看向眼前低头不语的东方玄墨,显得有些失落,叹道,“比我想象中差太多了。” “啊?”东方玄墨惊愕抬头,突感一丝委屈袭上心头。 这一惊一乍显然令帝俊很不满意,他转身,冷冷抛下一句:“你,跟我来。” 眼看着他走出殿门,玄墨还杵在那儿发着愣。 俩仙童立刻提醒他。 “喂!师弟你快去啊!” “快快快!一会儿陛下要是大发雷霆有你受的!” 玄墨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出了宫门,东方玄墨回头一看,兜率宫的雄伟壮观惊得他瞠目结舌,一路尾随帝俊飞至南天门,顿时又惊得他目瞪口呆,尤其不经意看到身着白衣的曼妙仙子,顷刻间目光发直,呆住了。 嫦娥拉住欲上前拦截帝俊的敖听心,对上东方玄墨的目光,她颔首莞尔一笑,仙姿玉骨,动人心魄。 “你在磨蹭什么?”帝俊回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玄墨顿时如梦初醒,乖乖跟上去,一颗心却慌措的如群鹿乱撞。 走进太微玉清宫,东方玄墨彻底傻了。 云雾缭绕的宫殿瑰丽绝伦,神圣不可侵犯,他就像一只渺小的蝼蚁,卑微的几乎都不知该往哪里站。 美丽的仙娥们俯身鱼贯退出,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高高在上的天帝和局促不安的他。 玄墨突然想起天帝方才的话,低头看看自己,心想: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没想到的是,帝俊的态度却变了,俯视着他,淡然轻笑:“前世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玄墨皱了皱眉,垂眸好一番思量。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嗯,还是尽量把它忘了吧。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从前的你。记住,你的名字叫云间!” “啊?”东方玄墨大惊,“不是,陛下?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虽然我有些事情不记得了,可我的名字我还记得啊!我不叫云间,我叫东方玄墨,还是你儿子行云给取得呢!” 帝俊不以为然:“那都是前尘往事了,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帝俊之子云间,太上老君将会收你为徒,往后,你要勤修苦练,凡事谨言慎行,知道吗?” “呃”本该受宠若惊的好事,东方玄墨却垮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多谢陛下抬爱,可我我就一虎妖,陛下您把我当儿子,这样,也太有**份了吧?” 闻言,帝俊破天荒地怔住了。 东方玄墨见情形不对,下意识压低了嗓音,嘿嘿笑了一声,“还有我不想改名,我可不可以不改名?” 帝俊瞥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沉重:“我不嫌弃你曾经是只虎妖,难道你还嫌弃我这个天帝不成?” “不不不不不!”东方玄墨连连摆手,“陛下您别赌气嘛!我只是只是怕您这么做会被那些神仙们说三道四!不过说真的,您不是逗我玩吧?平白无故您要收我做儿子等会儿,您让我先掐一把!”说着狠狠地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掐,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帝俊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在位亿万多年,还从来没有谁能逗得他忍俊不禁。 这个东方玄墨倒是有点意思,要换做别的小神仙,早就受宠若惊,乐得找不着北了,何况他还自诩为妖,谦卑有礼。甚至还能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宠辱不惊,实在难得。 ------------ 378.第378章 至尊女帝113 冥思苦想,东方玄墨还是想不明白,看着居高临下的天帝,他想了想,郑重地跪了下来。 “陛下,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不但没死,反而来到了天庭?” 帝俊意味深长一笑:“你觉得你不该来到天庭吗?” “我我只是妖” 帝俊摇摇头:“过分的谦虚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自卑。” “没有,我不是自卑,我这叫自知之明。虽然我是妖,但我一直努力修炼,期待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入南天门。” “如今还不算光明正大吗?你这小子,要我说多少遍?你是虎妖早就是前尘往事了。你现在是云间,是我帝俊之子。” 东方玄墨苦笑:“您不会是因为我救了您的儿子行云,所以才对我这么好吧?那就不必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而且他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在还他的恩情。” 帝俊明确解释:“此事与行云无关。” “啊?那那到底为什么呀?”东方玄墨懵了。哪有这么好的事?转眼他就成天界太子了?这要被行云知道了,还不得气的吐血? “因为你是唯一可以代替我的神。” “代替你的神?” “不错,从今以后你必须听我的话,任何事情都不得擅自做主,如果你做不到,你得以重塑的金身将会被我的意念所控制,到时你的灵魂就会离开你的身体,魂飞魄散。” 东方玄墨听了,脸色凝重起来:“陛下是要我替您办什么事吗?” 帝俊不置可否:“这件事情很难,你可能要为此付出几千几万年,不能动情,不能动欲,甚至要违背你的心意去做一些你不喜欢做的事。” 东方玄墨眨眨眼,愈发觉得事态严重:“陛下,到底是什么事啊?” 帝俊垂眸,却沉默了。 就在这时天奴来报:“启禀陛下,嫦娥仙子和东海四公主在殿外求见。” 帝俊冷冷回应:“寡人知道了,让她们候着吧。” 嫦娥仙子? 东方玄墨灵光一闪,惊喜不已。 还好他没有忘记,那个曾给过他灵气的美丽仙子。 可是下一刻他却头疼起来。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奇怪,为什么有些事情清晰的记得,有的却很模糊,甚至是一片空白?可是他分明能够感觉到,那一部分的空白,比脑海中任何一段记忆都重要。 不经意瞥到天奴退出去时扫向自己的那一抹鄙夷的目光,东方玄墨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陛下,您为什么不见嫦娥仙子?” 帝俊不答,眉宇间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完全不留情面:“目前有件事需要你来解决,若办不好,就自己乖乖到寡人这儿来领罚,听明白了吗?” “啊?” 万万没想到,这个天帝居然要他去打发殿外的嫦娥和敖听心。 老天爷啊!面对嫦娥仙子,他还能平静的说话吗? 再说人间。 自从敖雪宸遇到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说这个小家伙,那是相当的狡诈赖皮,为了留在国师府,几乎天天找上门来,各种招数层出不穷,当然最可怕的就是她的哭功。闹到最后,敖雪宸一见她撇嘴,心就刀割般的疼。 另外,还有一条令他头疼的恨不得去撞墙的蛇。 “雪宸叔叔,我灵姨真的很喜欢你的。”小七情又一次屁颠屁颠跑到了敖雪宸的书桌前,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惹人怜爱。 敖雪宸不理会她,继续看书。 “雪宸叔叔,都好几天过去了,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灵姨啊?” “” “一点点都没有吗?唉,灵姨好可怜啊!为了你,先是得了相思病,整条蛇身都瘦了一圈,现在又心甘情愿地在府上伺候你,受尽了你的白眼还得每天挂着笑脸。你知不知道这对于一条蛇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敖雪宸挪动了一下位置,暗暗压下心头攒积的烦躁,继续忍。 “你看,她为了让你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还去找安王府的王二花学厨艺,那个小菜公公都被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呢,结果做给你吃你还不吃!你说说,人家一条蛇为了你做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想和你睡觉吗?她是想和你共度一生啊笨蛋龙!” 敖雪宸闭上眼,双手紧紧攥成拳,一张俊脸惨白的可怕。 “雪宸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小脸立马凑到他的面前,小手还有模有样地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叔,天凉了,你要记得加衣服呀!” 敖雪宸几乎疯了,可面对着一个处处讨好他的小丫头,怎么也爆发不出来,只得接着忍。 “叔叔,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哦,把话藏在肚子里会憋坏的!其实我知道,雪宸叔叔还是有点喜欢灵姨的,可是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你说了她才会知道嘛!你老是不说她就老是不知道!不知道” “够了!我知道了!”敖雪宸终于忍无可忍大叫,扔了手里的书,霍然起身。 夜七情委屈地撇撇嘴,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叔叔,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嘛!” 敖雪宸欲哭无泪,伸手掰开她死拽着不放的小手,口气尽量委婉:“乖,太晚了,回房睡吧。” 夜七情嘟着小嘴巴,极不情愿地“哦”了一声,“那雪宸叔叔,你也早点休息,不要太想我哦!” 敖雪宸总算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睡吧!” “嗯!雪宸叔叔再见!” 小七情蹦蹦跳跳出了房门,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立刻兴奋地跑过去:“灵姨灵姨!我刚刚烦了他一会儿,他已经没心思看书了,你快去找他,趁热打铁!” 灵姬憨憨一笑,一向热情奔放的她居然也开始扭捏起来:“算了吧,这么晚了他肯定又以为我图谋不轨!” 夜七情郁闷地挠挠头:“那怎么办呀?要不你施个法,把他弄晕算了,省得他不听话。” 灵姬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东西,简直哭笑不得。 “灵姨,难道你真以为我想坐在他身上飞啊?哼!那么幼稚的事我才不会做呢!我来是为了撮合你们呀!这么好的龙叔叔,灵姨你可得加油啊!” “唉!知道啦你这个鬼灵精!” “嘿嘿” 灵姬抬头时,看见敖雪宸的卧房已熄了烛光,顿时也跟着泄了气:“唉,算了算了,明天再来找他吧!” 小七情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然而,就在她们转身准备离去时,身后的寝室蓦然耀起一束金光,那金光分散成九道,犹如九把利剑,冲破屋顶,照亮了整个苍穹,天地间,瞬间恍如白昼。 灵姬惊呆了,什么也来不及想,陡然朝着房门奔去。 可哪里接近得了,那九道刺目金光就像九颗硕大的太阳,炙热到极致,刚向前几步,灵姬身上的衣服顿时被灼烧的褴褛不堪,可她却像只扑火的飞蛾,依旧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当然,若说是凡人,肯定早已被烧成灰烬了,灵姬毕竟是修炼千年的妖,那一刻竟运出了千年内丹,化作了一条巨大青蛇飞扑向火海。 夜七情看着熊熊燃烧的房屋,焦急地在身后大喊:“灵姨!快回来!危险!” 她知道很危险,她更清楚,若再不去见他一面,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敖雪宸!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眨眼的瞬间,一切仿若幻觉似的,突然间安静的可怕。 火焰消散,眼前竟是茫茫雪域。 起伏的雪山一望无际,天地间是浑然天成的雪白,刺骨的严寒令她颤抖。 冷热交替,两种极端的感受折腾得她体无完肤,身体多处被烧伤,再经雪霰覆盖,肢体几乎僵硬得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纷飞的雪花中掩映出了一道挺秀的身影,他走近她,令她意外的是,他依旧那般恬然淡雅,一张棱角分明的容颜美得毫无瑕疵。 “你来干什么?” 她低头看到浑身狼狈,不禁苦笑:“我来救你。” 他摇摇头,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别天真了,六界之内,没有人救得了我。” “那六界之外呢?”灵姬突然想到那个小丫头夜七情,惊喜不已,“你说七情的心长在六界之外,言外之意是不是说七情不属于六界,她来自六界之外?” 敖雪宸微微一笑,却淡然道:“你还是走吧。” “不!我不走!我既然义无反顾冲进来,就没想过活着离开!如果你注定要死,那我就陪你一起死!”灵姬咬牙瞪着他,此时此刻,他休想再把她推开。 “你这又是何苦?”敖雪宸皱眉叹息,“你我不过就是一场玩笑,笑话开过了头,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你觉得我是玩也好,虚情假意也罢!我知道我是妖,配不上你北海龙宫太子殿下,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也可以去修仙,不管这条路有多艰难,我都会竭尽全力地走!只要你肯给我机会”她说着,泪珠无声息地滚落。 敖雪宸看着她,垂眸不语。 回想起这场荒唐的相识,竟也有淡淡的温馨袭上心头。只可惜,即使是遇上了对的她,相遇的时间还是错得离谱。 机会?谁又曾给过他机会?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却不能怨天尤人,只能自己苦苦煎熬。他又何尝不想身边能有一位任性的女子,不顾一切拉着他脱离苦海! 原以为,这世上除了逸雪,再也没有谁会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一起承受万劫不复。可笑是,逸雪早已不再是逸雪,而他,却还是那个敖雪宸,不曾改变。 可如今,死到临头,谁是谁还有什么区别呢?什么神妖鬼怪,在死亡面前,都是一样的卑微。 他可以毫无畏惧地选择这条死路,又凭什么去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众生平等,因果循环。 这只蛇妖曾经****多名男子从而吸取他们的精元,已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本该是死路一条,如今也算是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吧。 想到这儿,他释然一笑:“也罢” 虽是简短的两个字,灵姬却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真的吗?你肯接受我了?” 敖雪宸一愣,张口想解释,不料却被这条蛇钻了空子,一个热吻猝不及防落在了唇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腰间蓦然一紧,整个身子都被她的双手霸道地拴住。 他瞪大眼,震惊。 而与此同时,幻境之外依旧是一片熊熊烈火。 行云赶到时吓了一跳,双手引剑决祭出九晟剑,拔出震动不已的长剑正欲冲入火海时,却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张开双臂,幽蓝幽蓝的光芒从她的周身散发,光芒所到之处,烈火竟然神奇地熄灭了! 行云惊愕不已,怔怔地望着那离奇的一幕,直到火海之中猛然窜出了数颗舍利子,不过眨眼的功夫,竟被眼前如此弱小的女娃娃吸进了体内?! 紧接着,昼亮的天空又暗了下来,天地间顿时恢复了平静,而眼前矗立着的寝殿居然毫发无损,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行云难以置信,一时间呆住,突然,手中的九晟剑大放金光,震动不已,他抬眸,惊异的目光正对上一双冒着烈火的大眼睛。 下一刻,九晟剑再也暗耐不住,千钧一发间,“嗖”地一声,笔直地朝着小女孩的胸口射去。 行云攥着剑柄,即便死死地往回拉,依旧不及九晟剑的力量,整个身体被迫随着九晟剑滑向不远处的小女孩。 此刻,屋内的敖雪宸和灵姬正如梦初醒,惶惑地环顾昏暗的寝室,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惊闻屋外传来一声惨叫。 毫无意外,九晟剑深深地刺穿了夜七情的身体,同时,她眸底的烈火骤然熄灭,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化作缕缕金芒一点点渗透进九晟剑的剑身。 行云大惊失色,盯着脸色苍白嘴角还溢着鲜血的小女孩,一丝内疚袭上心头。 夜七情满脸无辜地望着他,泪水簌簌而落,哭泣道:“叔叔,你为什么要杀我?” 行云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九晟剑的光芒顿时刺痛双目,无穷的力量震天慑地,刚刚暗下来的天空又一次亮如白昼,大地阵阵摇晃。 终于,这股力量将对峙的二人同时震飞向两侧,而九晟剑,却如同佛门圣地般矗立于天地之间,耀眼的宝光四散开去,神圣庄严,不容侵犯。 ------------ 379.第379章 至尊女帝114 行云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九晟剑的光芒顿时刺痛双目,无穷的力量震天慑地,刚刚暗下来的天空又一次亮如白昼,大地阵阵摇晃。 终于,这股力量将对峙的二人同时震飞向两侧,而九晟剑,却如同佛门圣地般矗立于天地之间,耀眼的宝光四散开去,神圣庄严,不容侵犯。 人间这场惊天动地的变故早已被帝俊尽收眼底,他喊住刚走出殿门的身影,长叹一声道:“算了,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正皱眉苦思不知该如何面对嫦娥的东方玄墨顿时松了口气,咧嘴笑了:哎呀妈呀!好险! 不过等等!什么叫来不及了?!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帝俊脸色沉冷,垂眸沉默了片刻,才道:“九金舍利重现人间,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东方玄墨愕然,会令天帝措手不及的事想必定是什么惊天大事了!他顿时敛了嬉皮笑脸,神情肃然:“既然如此,不如我” 话没说完就被帝俊冷声打断:“从现在开始,除了九重天和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你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我” 帝俊充耳不闻,下达命令:“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兜率宫吧。” 无奈,东方玄墨只好乖乖点头:“是。” 想不到一觉醒来,不但太上老君收了他为徒,连天帝都认了他做干儿子,这简直是几万辈子修来的福分哪! 可东方玄墨却一点都不开心,总觉得自己像一颗棋子,失去人身自由不说,还必须心甘情愿被这些神仙们利用,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最重要的是脑海中的那片空白,令他一颗心莫名地揪疼不已。 出了南天门发现嫦娥仙子已经不知去向,他有些失落,遥望着远方皎洁明月,幽幽叹了口气。 也罢,能够死里逃生终究是福,凡事还是应该多往好处想。 敖听心穿越结界,火速朝着人间俯冲而去。 想不到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她原本想求天帝救他一命,却没想到九重天短短片刻,人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倘若九金舍利已经现世,那雪宸岂不是 她不敢去想,只能加快速度,疾飞向目的地――国师府。 此刻的人间已经是三日后了,一切早已恢复了平静。 敖听心直接降落在国师府的院落,院中残雪消融,冷风阵阵,梅林中飘飞出片片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悠悠坠落。 一切还是如往常一般静谧,静谧得令她窒息。 “雪宸” 敖听心茫然张望,见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好四处寻觅。 走了没多久,远远看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疾步而来,她惊呆,不敢置信。 敖雪宸?! 他居然毫发无伤!!! 敖听心来不及细想,耳边立刻传来一个女人的娇嗔,顿时惊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哟!干嘛走那么快!人家都跟不上了!” “我说了,不要再跟着我。” “怎么了嘛!又生气啊?不是都答应了会和我在一起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国师贵人多忘事!这才三天你就忘了?” 灵姬委屈地看着他,翦翦水眸扑扇扑扇,明明一副楚楚可怜样,偏生看在敖雪宸眼里又矫柔又做作,忍无可忍白她一眼,正欲走时又被她拉住。 “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都愿意让我陪你一起死了,还不承认!” 他却冷冷一笑,语气甚是冷漠:“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罪孽深重,该死而已。” “什么?”灵姬顿时面如菜色,傻眼了。 敖雪宸不再理会她,径直向前走去,迎面走来的敖听心顿时令他喜上眉梢。 “听心。” “雪宸!”敖听心掩不住满心激动,兴奋地冲到他的面前,“雪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都快把我吓死了!” 敖雪宸微微一笑:“还好,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救星。” “哦?难道是天帝陛下?” 话音刚落,灵姬极度不满的声音传到耳畔:“什么天帝陛下?要不是我们家七情,他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 说着还不忘鄙夷地哼了一声,尤其是看到敖雪宸望着她时面带微笑的样子,那种天壤之别的态度顿时令她气得牙痒痒。 敖雪宸!你这条忘恩负义的臭龙!要不是我把七情带到你身边,你能这么轻易地死里逃生吗?现在居然翻脸不认账!可恶! 敖听心看了她一眼后立刻嫌恶地转移目光,焦急问道:“雪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的七情又是何方神圣?” “走吧,我正要去找她呢。” “嗯。” 眼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灵姬更恼了,偏偏就是不肯死心,故意妩媚一笑,若无其事跟上。 国师府北苑一处阁楼内,小七情坐在桌旁,正旁若无人地啃着精美糕点,津津有味地连同手指都一根根地舔了过去。 一旁,行云抱剑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眉头紧锁。 真是怪事!这个小丫头居然没有心!当然,也幸亏她没有心,否则早就死在九晟剑下了! 虽然她也因此受了重伤,但经过治疗,恢复神速,不出半日就已痊愈。这不禁令行云都叹为观止。 “听说你是我娘的师兄?”夜七情目不斜视,继续啃着糕点,“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杀我的,等我雪宸叔叔来了,你就不用在这儿伺候我了。” 行云嘴角扯了扯,没笑出来。 身旁透明的人儿却笑得花枝招展,瞥到行云懊恼的神色时,织梦这才收敛一些。 行云叹了口气,怎么说也不该和一个小娃娃计较,何况他伤她在先,本就理亏。 要不是敖雪宸亲口告诉他,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家伙会是戏子和飞翼的女儿!想到戏子体内的欲魔,他大概也能理解这个小丫头的怪异之处了。 半晌,行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娘呢?” 此言一出,夜七情顿时停止了动作,抬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惹我不开心我就叫雪宸叔叔把你赶走!大-冰-块!哼!” “”行云语塞,张着口半天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耳边却传来一阵冷风:“算了吧,这个丫头很不喜欢你呢!还是别问了,走吧。” “我只是想知道飞翼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她出生时飞翼出了意外吗?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织梦无可奈何长叹,“可惜我现在只是个魂魄,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而且一想到你和戏子将来会有一场对决,我就不寒而栗。唉,到底怎样才能避免这场悲剧呢?”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落在小七情的身上。 对于他俩的对话,夜七情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一门心思地啃着糕点,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能不能看见自己。 行云忖思良久,抬眸时,目光透着坚定:“是我导致他走上了这条成魔之路,所以,也该由我来解决。” “可是我怕” “你是怕我杀了他,还是怕他杀了我?” “我”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可该来的终究会来,不管结局如何,我们” “我说你这个大冰块怎么老是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出去出去啦!”小七情没好气地直挥手,愣是把行云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时敖雪宸他们正好陆续走了进来,小七情一瞧,立马扔了食物,蹦蹦跳跳跑了过去:“雪宸叔叔!你快把那个大冰块赶走啦!他好吵!” “呃”敖雪宸看了行云一眼,失笑。 身后的灵姬戏谑一笑:“还是七情深得我心,那个大冰块看着就让人心烦,让他快点滚吧!” 话音刚落,立刻遭到敖雪宸的冷眼,鬼使神差的,她竟乖乖退后,闭上了嘴。 夜七情看着这一幕,掩唇嘻嘻笑道:“雪宸叔叔,除了我爹,灵姨最怕的就是你了,嘻嘻!” 当着听心和行云以及一只鬼的面,敖雪宸难免有些尴尬:“好了,别闹了。行云是我府上贵客,你们谁也不可对他无礼!” “好嘛!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呢!要不这样,我今天心情很好,雪宸叔叔你化作龙带我去飞好不好?” 这要换做几天前,他一定只当她闹着玩,随口回绝。可如今,这个小家伙对自己可有救命之恩呢!他还能好意思拒绝? 刚应了一声,却见敖听心皱着眉头:“雪宸,她就是那个救你的恩人?” 一个这么小的女童,实在令她意想不到。 敖雪宸伸手揉了揉七情的小脑袋,不置可否,笑道:“听心,替我招待行云殿下,我得先陪这个小丫头疯一圈。” “什么?你还真”灵姬忍不住插嘴,看着夜七情得意的小脸,她却不禁垮下了脸,想不到还真让这个小丫头得逞了。 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给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当坐骑,光想想都能笑死个人,真不知那画面该有多壮观! 敖听心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觉得荒唐,但却没有明说,皱眉扫了一眼夜七情。 这厢夜七情像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玩具似的,兴奋地拖着敖雪宸出了门。 这不禁令行云都有些咋舌。 身旁一阵凉风冷不防飘到耳边:“连敖雪宸都能死里逃生,说不定你和戏子之间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但愿吧”行云淡淡一笑,抬眸时,目光正对上灵姬魅惑的眼神,回想起杜绝城那件事,他不免感到心头嫌恶。 幸好敖听心一句话打破了尴尬:“殿下,我正有要事与你相商。” 行云微笑,客套地说了一句:“四公主请。” 他们相继来到院中。 行云得知东方玄墨的消息,又惊又喜:“这么说,他已经重获新生了?” 敖听心点点头:“不错,我亲眼看见陛下去了一趟兜率宫,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一人,不对,他得女娲石塑体,如今已是仙神了。” “是他!一定是他!”行云顿觉得心头欢畅,回头看着树下的魂魄,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亮,“玄墨能得到女娲石塑体获得重生,我若也能求到女娲石,那织梦” 岂料,敖听心却道:“殿下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女娲娘娘是受天帝之命才会去救那只虎妖,没有天帝的命令,你是求不到女娲石的。” 行云皱眉想了想,才道:“那我就去趟九重天,求陛下开恩!” “殿下万万不可!”敖听心连忙提醒,“殿下忘了千年前的事了吗?这个织梦曾经被欲魔控制犯下滔天大罪,如今还能保留三魂七魄已是侥幸,天帝怎么可能会救她?说不定还会大发雷霆的!” “什么滔天大罪?那都是欲魔犯下的罪孽,与她何干?”行云掩下心头愤恨,叹息,“不瞒四公主,我和织梦已经决定同生共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拼死一博!” “你” 他回头看着树荫下飘忽不定的魂魄,淡然轻笑:“即使救不了她也无所谓,待欲魔铲除之后,我自会随她而去。碧落黄泉,天涯海角,哪怕是六界之外,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闻听他一番话,敖听心释然笑了:“殿下用情之深,真令小神佩服。不过,殿下不一定要亲自出面,不妨去趟三十三重天,找那只虎妖帮忙。据我所知,天帝似乎十分在意他,由他开口相求,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嗯”行云垂眸思忖片刻,笑睇她,“多谢四公主提点!” “殿下客气了。”敖听心说着,目光有意地瞥了一眼树下的魂魄,“不过还请殿下听小神一言,有时候,太过执着的爱会变成一种自私。小神希望殿下能把众生放在第一位,千万不要为了儿女情长弃天下于不顾!” 行云听着,却只是苦笑。 冷风拂过他俊秀的脸庞,一抹侧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 380.第380章 至尊女帝115 话说,自从东方玄墨被帝俊禁了足,那是千般苦楚万般凄凉。 什么收他为徒的太上老君他是压根儿没见到一根毛,反倒被两个小娃娃欺负得有口难言,憋屈郁闷。 他就不明白了,要说这兜率宫,简直比九重天大了不下十几倍,怎么走来走去,除了这两个小娃娃,就是看不到有别的神仙呢? 那个太上老君该不会一板一眼,比天帝还难伺候吧?要是这样,他悲苦的日子岂不是永无尽头了? “唉!也不知道猴子和小猪怎么样了!他们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漫步仙湖畔,他唉声叹气,“还有老狼,也不知道带着狐狸去了哪里唉,要是能回到人间就好了” 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雪裙仙影,嫦娥盈盈立于飘渺的雾蔼中,微笑凝望着他。 东方玄墨一怔,眨眨眼,确定不是幻觉。 “仙仙子”心里一阵慌忙,他目光闪躲,紧张得几乎不敢正视她。 嫦娥却莞尔笑道:“莫非你还记得我?” “仙子也记得?” 她点头,坦然:“当年柔弱的小虎如今已贵为云间上仙,果然仙缘早已注定。” 他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仙子你千万别把我当什么上仙,我最多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散仙。”说着又低着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我那个师父什么时候才能现出庐山真面目” 没想到此话一出,一个熟悉的老头音突兀地传到耳边:“哎呀呀呀呀!乖徒儿原来你在这儿啊真让为师好找啊!咦?嫦娥仙子也在?” “老头?”东方玄墨吓了一跳,不敢置信上下打量他,回想之前种种,激动得牙齿打颤,“你你就是太上老君?” “不错!”太上老君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洋洋得意道,“乖徒儿没想到吧?从今以后老头我就是你师父了!你可得乖乖的跟我学本事,不许再贪玩了哦!” 东方玄墨一听,立刻动容地红了眼眶,激动地扑了过去,喜极而泣:“老头太好了!是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头” 太上老君看着他眼泪鼻涕擦了自己一身,倒也不在意,但听他一个劲儿地喊老头,可不高兴了:“哎哎哎!都说了我是你师父还叫老头,是不是找打啊?” 东方玄墨一听,忙扑通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太上老君得意地挑挑眉,温柔抚摸着他的头,抚须眉开眼笑:“乖!乖哈!” 嫦娥静观这一幕,不禁掩唇轻笑。 东方玄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雅,忙抹了眼泪,站了起来,看着太上老君,又激动又委屈:“师父,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他好凶,我都不敢” “哎呀!连你也怕他呀?”太上老君抚着胡须,长叹,“其实,我也很怕他。” “可师父,您不是太上老君吗?” 没想到老脸显得更委屈:“谁说太上老君不怕天帝的?我我都怕死他了我!” “啊?”东方玄墨不由地垮下脸来,可转念一想,他咬牙,“没事,师父你不用怕,我看得出来他很需要我,我又是您徒弟,总有一天,您不用再怕他!” 太上老君眯眼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怕不怕他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得让整个六界怕你!” 玄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少逗我!” 老家伙还就拗上了:“逗你是小狗!” “师父,您没唬我吧?你真是太上老君?” 堂堂三圣之一的道德天尊会是这副德行?原以为是个不苟言笑满口之乎者也的严肃老头呢!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太逗了! “切!骗你我有糖吃啊?不信你可以问嫦娥仙子啊!骗小孩子是多不道德的事!” 东方玄墨回头看了一眼嫦娥,目光又蓦地闪躲回来,急道:“那您快告诉我,陛下到底为什么救我?他到底想要我为他做什么事?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凡回我的龙泽山老家?” “这个”太上老君还真不好说,毕竟将来的事连天帝都不敢肯定,万一途中再发生什么意外,保不齐他这条小命还得被天帝他老人家收回去。 “哎呀!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你就听师父的话,乖乖留在这儿,好好跟师父学法术,等你有了本事并且经过天帝的重重考验,你自然就能回家了!” 玄墨一听,急不可待:“真的?那师父你快教我吧!” “唉呀不急不急!你看人家嫦娥仙子还在等你呢!快招呼她去!”太上老君说着,手脚并用地把他往前推,“师父我先找天帝商量件事,回头再来教你哈!乖!” 不等玄墨道声别,白衣老头已经“嗖”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回头看着嫦娥,他局促地朝她行了一礼,紧张地笑了笑:“让仙子久等了。” 嫦娥微微颔首:“其实小仙前来,是想提醒你一句。” “嗯,仙子请讲。” “之前小仙曾来过兜率宫,将一枚虎形沉香木交予老君,那里面有你残留的一魄和关于她的记忆。不知,你可还记得那信物由来?” 闻言,东方玄墨不禁皱起眉头:“虎形沉香木?那是什么?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是吗?”嫦娥若有所思,“怪不得” “仙子,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皱眉冥思苦想,目光触及到她眼里的黯然,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沉香木,信物,难道这些记忆和嫦娥仙子有关? 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茫茫苍穹云浪滚滚,一条金角银龙遨游其中,龙鳞在阳光下闪烁着华美的光芒,引得凡间百姓一个个驻足仰望,惊异之下,纷纷赞叹不已。 自从大周王朝建立以来,勤政爱民的女皇陛下早已深得百姓爱戴,如今得见巨龙盘旋于夜冥国上空,久久不曾离开,岂不正是祥瑞之兆吗? 这说明女皇乃天命所归,是真命天子啊!且不说那亿万百姓,就连被俘虏的夜冥将士们都惶恐地臣服在了她的脚下,高呼女皇万岁! “哼!雪宸叔叔你是故意的!”高高的蓝天之上,小七情没好气地拍打着龙角,恼怒不已。 化作白龙的敖雪宸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 “你故意停在夜冥国就是为了帮那个女皇获得民心,对不对?” 他笑着反驳:“哪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巧路过!” “哼!骗小孩儿!”夜七情气愤地双手环胸,秀眉一横,“我讨厌那个女人自认聪明又清高的样子!明明霸占了别人的国土居然还深受爱戴?气死我了!气死了气死了!”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快点回去啦!我要去找灵姨!” “呃”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那条色胆包天的蛇,敖雪宸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不急,要不我们再飞一圈?” 不料,小家伙嘟着嘴,大叫:“不要!我都飞腻了我不要飞了我要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好好好!乖别闹!我们这就回家!”敖雪宸没辙,只好转移龙首朝着北方飞腾而去。 不一会儿便降落在千里之外的国师府中,小七情一落地顿时像只欢脱的小兔子,拉着敖雪宸的手兴奋地蹦跳起来。 “雪宸叔叔快点!我们快去找灵姨!” 敖雪宸被她拖着直往灵姬的住处跑,无可奈何眉头紧皱。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乱点鸳鸯谱啊?这不是难为他吗?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到达住处却不见那条蛇的影子。 小七情着急地四处寻觅,确定屋里没有这才返身跑了出来,一见敖雪宸,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雪宸叔叔,灵姨不见了,我灵姨不见了,呜呜呜” “呃”敖雪宸连忙蹲下身安抚她,“别哭别哭,我们出去找好不好?” 小七情搂着他的脖子,抹了眼泪忽又展颜笑了:“嗯!雪宸叔叔,你一定要把我灵姨找回来哦!” 敖雪宸苦笑了笑,这个鬼灵精,变得可真够快的,又给栽了! 午后,他漫步走在大街上,听着百姓们对女皇的津津乐道,不禁莞尔。 想不到还能有幸活到今日。回想起来,好像一场梦似的,或许,他真该好好谢谢那只蛇妖。 可夜七情那个小丫头的百般撮合着实令他头痛,蹙眉苦思,他郁闷难耐。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来来来!大家都别急!都有份的都有份的!” “哎呀大娘您没事儿吧?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挤什么挤嘛!小心点!” “来,这是您的,您慢走啊!” “啊?不要钱!都是我亲手做的,免费赠送!” 过了一会儿,某个达官贵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闹事:“大爷我今儿就要承包你这锅羹,怎么着?” “哎呀!对不起这位官爷,小女子只赠送穷人和乞丐,您一看就是个钱罐子,别” “哼!好你个不懂规矩的臭娘们儿!来人哪!给我砸!”某纨绔少爷一声令下,身后几个莽汉顿时一拥而上。 敖雪宸看着,冷冷一笑,原以为这些凡人免不了被蛇妖一顿狂扁,没想到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只见人群一哄而散,灵姬竟任由这些莽汉砸了摊子,退到一边从头到尾不曾还手,真是奇了。 敖雪宸惊愕望去,但见那为首的男子一脚将她踹倒在地,随即拽着她的头发,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满脸淫笑:“嘿嘿!小娘们,看你也有几分姿色,不如今晚给大爷我暖床如何呀?” 灵姬咬牙切齿,攥紧拳头隐忍。 “哟呵?不说话?你个臭娘们你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可是皇甫家的长公子!不过想要你一锅汤,你这贱人居然还不肯卖?找死是吧?”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些羹汤是赠送给穷苦百姓喝的!你这么有钱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 “妈的!大爷我现在就当街做了你!” 某男人一时来了性趣,居然真的当街脱起衣服,那猥琐的样子简直令人又恶心又气愤,而围观的群众们一听他是皇甫家的公子,顿时吓得四散逃去。 灵姬正急得忍不住要动手时,冷冷一声厉喝猛然传到耳边:“住手!” 抬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国师!!!” 国师?! 猥琐男吓了一大跳,登时裹了衣服狼狈爬了起来。 “大胆刁民!竟敢冒充皇甫家的长公子!你也不打听打听,那位长公子还不满周岁,何时长成你这般怂样?”敖雪宸恼怒地瞪着他,眼角瞥到地上衣衫凌乱的女子,皱眉别开脸去。 猥琐男吓了个半死,扑通跪地,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哭道:“小的错了!小的只是一介贱民!小的该死!” 敖雪宸懒得和他罗嗦,一声令下:“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猥琐男说着,立刻抱着膝盖像个球似的滚远了。 “哈哈哈哈!”灵姬笑得花枝招展,好半晌才意识到一旁黑了脸的男人,忙理了理衣裳,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戏演得不错。” “戏?不是,我国师大人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演戏!我只是想做点好事来洗刷” 敖雪宸冷笑:“你以为几碗汤就能洗刷掉你的罪孽吗?” 灵姬垮下脸,小声嗫嚅:“我知道啊,所以我决定从小事开始做起,一步一步慢慢洗刷干净,不管需要多久,我都会努力做到让你满意为止。” “让我满意?”敖雪宸目露讽刺,“你犯下的罪孽和我有何关联?好事不是有目的的去做,而是发自内心的善意。” 灵姬急了,破天荒地红了脸,语无伦次:“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发自内心!我是真心悔改!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不对,是我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我” “够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敖雪宸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灵姬立马撒腿狂追。 ------------ 381.第381章 至尊女帝116 “别!雪雪宸” “我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别跟着我!” “别这样嘛!我知道错了!你就行行好教教我怎么做一只好妖吧!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永远成不了仙,我就想做只好妖!” “那是你的事,我帮不了你。 ” “国师大人连铁臂女魔头都能收做为徒,为什么不能教教我呢?她杀得人难道比我少吗?我知道了,就因为我是妖对不对?因为我是妖所以错了永远不值得原谅!” 话音刚落,敖雪宸顿住了脚步,眉头深锁瞪着她。 一向妖媚得不知廉耻的女人此刻却泪流满面,软弱地跪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国师大人,你就给我个悔改的机会吧!求你了!” 敖雪宸不由地心头一恸,长叹一声:“你起来吧!要跪就去跪佛祖!” 灵姬一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一起来就往最近的庙宇,边跑边喊着:“国师大人!我先跪个半月再来找你!” 敖雪宸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 怎么感觉又栽了? 当一双邪魅的桃花眼蓦然睁开,眉心红光乍现,诡异的煞气开始铺天盖地地蔓延。 那一刻,七煞阴阳掌的威力几乎发挥到了极致,但凡接触到煞气的生物,均被吞噬殆尽。 风间飞翼震惊地望着满山的牲畜尸体,看着它们被煞气腐蚀幻灭。看到树枯花萎,天地间一片晦暗阴森,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成功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已将七煞阴阳掌的七套招式融会贯通,修炼到最高境界。如今的他,别说是毁天灭地,哪怕是动动手指,也足以翻天覆地! “在想什么?”他阴柔的声音传到耳畔时,双手霸道地将她箍入怀抱。 她微微颤栗了一下,艰难地勾起唇角:“戏子,如今你已经炼成了七煞阴阳掌,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嗯”戏子眯眼想了想,嘴角的笑意充满魅惑,“当然是回家了。你要是苦无山庄待腻了,我们就一起去楼兰!” “什么?”风间飞翼大惊,回头不可思议望着他。 “怎么?你不想去楼兰?” “我”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心里乱成一团,完全不敢正视他漂亮的桃花眼。 戏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目光却多了一抹阴鸷,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触摸到丝丝冰凉,一颗心也不禁凉透了。 “我还以为,这场梦可以做得久一些呢!” 他状似感叹,抚摸着她脸庞的掌心突然弥漫出一缕黑气,这黑气瞬间渗透进她的肌肤,穿越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直抵心脏。 浑身陡然猝痛,风间飞翼忍不住**:“啊戏子” 他笑得云淡风轻,连眸底的杀气都显得轻描淡写:“呵,真可惜” 他呢喃着,温柔的唇落在她的额头,摩挲着滑到她的鼻梁,阴柔的嗓音透着蛊惑:“虽然很舍不得这具身体,可还是要不得” “是我自欺欺人吧,以为留着你,飞翼迟早会回来,可惜,她再也回不来了” “不――”白麒麟悲吟,忍着无与伦比的煎熬,一把攥住他的手,“我是飞翼,我一直都是你的飞翼,一直都是” 戏子冷笑,轻而易举挣开她的手,随即捏住她的下颚,阴狠的目光瞪视她:“是吗?既然你想做我的女人,那就心甘情愿受死吧!” “为为什么?” “为什么?”他反问,邪魅的笑容迷人心魄,“因为只有离奇死去才会进入恶灵鬼域,那个地方我也待过,一定会让你永世难忘的!” “”白麒麟惊恐不已,一时竟忘了挣扎。 “我找不到飞翼的魂魄,我怀疑她可能陷入了恶灵鬼域,所以,我要你去解救她!” “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 “是你演得太好,让我信以为真了。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这场梦我做了太久,也该清醒了!” “呵哈哈哈哈”白麒麟突然放声大笑,阵阵悲凉涌上心头,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多情反被无情戏! 笑过之后,她失魂落魄地望着他:“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他伸手抚上她心脏的位置,口吻不容置疑:“因为这里,已经深深刻上了我的名字,你会心甘情愿地为我而死。” “原来你对我百般的好,只是为了让我爱上你” 他不置可否,薄唇勾起邪妄的冷笑:“可以这么说。” “可你高估我了,连你戏爷都救不了,我凭什么救得了她?” “因为你的另一半魂魄还在恶灵鬼域,你们可以相互感应,找到出路!而且,你和飞翼的心早已融合,只有你才能感应到她的所在。” “呵真是个十全十美的好计划!”她看着他,目光中一抹哀伤溢出了绝望,“无情戏,你果然不愧为无情。你让我一步步沦陷,爱你入骨,如今再一巴掌把我打入深渊,好绝情,好狠毒!可笑的是,我白麒麟活了万年,却被你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轻易地掳走了真心” “呵呵呵呵呵呵呵”她凄厉惨笑,只觉得浑身的肌肤都在烈火中灼烧着,痛不欲生,“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爱上你这个无情的男人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为什么让我爱上你” “救飞翼也等于在救你自己,我相信你的另一半魂魄会很乐意协助你。”戏子敛了笑,沉着冷静地说,“我的煞气会随着你进入恶灵鬼域,必要时会助你们铲除恶灵。过去的恩怨,待你们平安归来时,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她悲怆冷笑。 “你的灵兽之心,我保不住。而且我魔界最后一颗赤魂金丹会让你重获新生。” 白麒麟微愕,不语。 “虽然你的麒麟之身已毁,但我已经为你物色了凡人之躯。” 她怔住,呆呆望着他。 “所以心甘情愿地为我死吧!” 他说着,掌中微施力道,便有一股强大的阴煞之气瞬间将她吞噬。 面前的人儿瘫软下来时,他牢牢接住,紧紧地箍入怀抱,闭上眼,泪珠悄无声息滚落。直到她的残躯开始凋零,幻灭,怀里空空如也的那一刻,他终于失声哭了。 “飞翼,对不起对不起” 日渐强大的毁灭之力原来也会令自己感到害怕,因为一旦死于他手,尸身根本保不住,可若不杀,他更不知该如何寻回飞翼的魂魄。 躯体与魂魄,他只能任选其一。 这就是欲魔,这就是强大的毁天灭地之力! 多么讽刺! 白麒麟的雌魂苏醒时,正面对着一片熊熊火海,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闭上眼,感应到雄魂的所在,蓦然转身。 “和自己久别重逢的感觉真是亲切。”他从幻境中走出,白衣飘飘,脸上却挂着显而易见的讥笑,“你不是和那个无情戏双宿双飞了吗?怎么也有空到这鬼域来走走?” 她沉着脸,严肃道:“我是来救风间飞翼的。” “哦?真是稀奇!你还是从前那个我吗?为了一个无情的男人背叛殿下,还对他动情,牺牲自己!啧啧!蠢得我都恨不得自我了断了!” “哼!你想自我了断那是你的事!别忘了我们的灵魂早已分割!你死,并不代表我会死!” “哟!怎么?难道你还真相信那个无情戏会把赤魂金丹给你?你也不想想,赤魂金丹仅有一颗,他不留给他的心上人,会给你?蠢蛋!” “你给我闭嘴!赤魂金丹只有成魔才能起到作用!他怎么会让风间飞翼入魔?” “入魔有什么不好?反正他自己也是魔!这样一来,即便没有我们的灵兽之心,他的女人也能长生不老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 “相信我,我们是一体的,我怎么可能会害你?无情戏卑鄙狡猾又无情无义,他不过是利用你来救他的女人罢了!想想当初他是怎么害死我们的” “够了!”她厉喝一声,上前怒瞪他,“他确实无情又狡猾,但并非卑鄙无义!他说过会给我就一定会给我!” “呵”他嗤笑,无言以对。 “告诉我!风间飞翼在哪儿?” 他对着火海抬了抬下巴,满脸戏谑:“这么大一片,我怎么知道他们掉到哪个角落里了?” 等了那么久都没见到那对母子上岸,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被火海吞噬了,想想还真是可惜,本来可以留在这里跟自己作伴,就这么魂飞魄散了。 “什么?你是说”难怪到了这里没有感应到风间飞翼的气息,原来她早已葬魂火海! “不!不!她若魂飞魄散,那我回去如何向戏子交代?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 “找到她又如何?即使她没有魂飞魄散,我们也无法离开这里!” “可以!戏子在我的灵魂内注入了煞气,只要你无二心,雌雄魂魄结合于一体,这股煞气便可湮灭鬼域里的任何幻象!” 他突感一丝惊喜:“哦?此话当真?” “不错,但你的半个灵魂必须由我控制!” “你要我去爱那个无情戏?” “困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总比一辈子困在这片鬼域里强吧?” 他邪肆冷笑:“好啊!我也想见识见识,是有多深的爱,能把我的殿下比下去!” 下一刻,他们同时闭上双眼,彼此的魂魄开始慢慢重合,最终,融为一体。 白麒麟再次睁开眼时,双臂猛然挥向火海,一股强烈的煞气袭向海面,所到之处,烈火顿时化作了浓浓黑烟,一眼望去,混沌的天地间浓尘滚滚,遮挡住了视线。 待烟尘散尽,眼前的火海已然不见,连绵起伏的山丘一望无际,荒凉中透着诡异。 天空依旧是紫黑色的,没有日光,天地间瘴气弥漫,处处显得光怪陆离。 飞翼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已来到另一片幻境,正发呆无所适从时,身边的小男孩拉了拉她的手,终于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夙然!” “娘,我的脚好疼啊!” 飞翼忙蹲下来,看着他两条腿焦黑中渗着血红,顿时捂嘴落下泪来,哽咽得不能自已。 “娘亲,我们是不是走出火海了?” 飞翼连连点头:“嗯” 小夙然开心地击掌:“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夙然,都是娘亲不好,害得你双腿不过没关系,我们只是魂魄,等回到人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魂魄?娘亲,夙然不是魂魄!” “什么?”飞翼大惊,一脸惶惑。 小夙然低下头,咬牙切齿道:“天残爷爷说,是那个坏人的魔力把我变成了一个活死人,打入恶灵鬼域,他说我和七情都是妖魔,都会不得好死!” “不――”飞翼怒喝一声,“什么天残爷爷?他是谁?” “天残爷爷就是这鬼域的恶灵啊!不过他不喜欢我,后来我就被那个麒麟抓走了。”他认真地解释,眉眼间看不出丝毫惧意。 飞翼震惊不已,突然想到戏子体内那个可怕的欲魔,她早该猜到这两个孩子会非同一般,只是没想到结果会这般残酷! 小夙然见她痛苦的样子,也不禁抽泣起来:“娘亲,你不要难过,我和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夙然”抱着儿子,她痛哭失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的两个孩子从小就承受这些?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白麒麟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幕,冷漠的双眸如同两滩死水,她强迫自己走过去。 “天残泪是魔界死海最后一滴水,后来它背叛魔界来到恶灵鬼域,成了这里最可怕的恶灵。想必你儿子见到的,就是化作恶灵的天残老鬼!” 飞翼回头看着她,微愕:“你怎么会”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来这里吗?那得多亏了无情戏啊!”她嘲讽一笑,声音阴冷,“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找回另一半魂魄!所以,我答应他,要把你救出去。” 闻言,飞翼顿时面露惊喜:“戏子?夙然你听见了吗?你爹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 ------------ 382.第382章 至尊女帝117 夙然眨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得白麒麟冷冷道:“不过没说让我救这个孩子。 ” “什么?!” “你别误会!”白麒麟笑不及眼,解释道,“戏爷如今虽然威力无穷,但也无法活着进入恶灵鬼域,所以他就把我杀了。我可以利用他给的煞气带着你的灵魂离开此地,却带不走一具活尸。” “活尸你说谁是活尸?”飞翼恼怒瞪她,气急败坏。 “你还不知道吗?你的一双儿女,一个没有心,一个没有灵魂,且都来自六界之外。不过你该庆幸,正因为如此,他们生来就能长生不老,不需要再找什么灵兽之心了。”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抑扬顿挫,回想起心被掏走时的恐惧和愤怒,雄魂开始有些不安分了。 “我不管他们来自何处!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我最爱的孩子!如果你不带他离开,我也不会离开!” “你到现在还没听懂我说的话!不是我不救他,是根本救不了他!你的儿子如今已是鬼域里的恶灵,和天残老鬼一样,早已经属于这里!” “不!我不相信!”飞翼攥住她,目光透着坚定,“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麒麟看着她,冷漠嗤笑。 半晌,白麒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飞翼正心急火燎时,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 小夙然静静地望着她,微微一笑:“娘亲,你快逃吧!不要担心我。” “夙然”飞翼泪光潸然,摇头悲泣,“不,娘亲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如果救不了你,那娘亲就永远陪着你!” 如此情深的母子,看在白麒麟眼里,突然想起了天后娘娘和行云殿下。他们一个束缚于欲界四重天,另一个被困于恶灵鬼域,都是身不由己的悲剧! “娘亲,本来我还不相信天残爷爷的话,但我现在不得不信了。”小夙然低着头,小声说着,“虽然我很想跟娘亲回家,可我知道娘亲是不会离开那个坏人的。那我回去一定还会见到他,我不想见到他。” 听其一番话,飞翼不禁苦笑,突然间觉得好无力。 “娘亲,你走吧。等夙然长大了,一定回去孝敬您。”他牵着她的手晃了晃,亲昵地靠近她的怀抱,“天残爷爷说过,等夙然长到像他那么高,就能够在这里来去自如,不会永远被困的。” 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飞翼泣不成声:“我怎么能怎么能把你丢下我的孩子” 风间夙然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替她擦拭眼泪:“娘亲,不要哭。你说过的,有志者事竟成,你要相信,夙然很快会回到你身边,很快很快的!” 白麒麟看着飞翼不停摇头,泪流满面的样子,知道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只得心一狠,迸发出无穷煞气。 刹那间,幻境消散,天地间恢复了明媚光亮。 树荫下,两道虚无缥缈的影子悬在空中。 “夙然!” “别叫了,我们已经离开了恶灵鬼域!你再叫他也听不见!” “你――” “还是去见戏爷吧,他等你很久了。” 白麒麟若无其事瞥了她一眼,正欲向天空飘去时,强烈的日光顿时把她的魂魄震慑了回去。 “可恶!只能等到天黑再走了!” 飞翼不得不清醒过来,看着她,疑惑问:“戏子连杀了你两次,你不是应该恨他入骨吗?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因为他说过会给我赤魂金丹,而且还帮我找到了合适的凡体肉胎,很快,我就能够重生了!” “所以,你已经原谅他了?” 白麒麟失笑,欲言又止。 也许,正如另一半灵魂所言,他只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对他的爱,无条件的信任。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责怪他,离奇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男人征服! 彼此沉默了许久,飞翼终于释怀地叹了口气:“如今我已不想什么重生,只想等着夙然平安归来。” “你这个母亲还真是奇怪!怎么心里只有儿子?” “我”飞翼一时无语。 白麒麟谑笑:“这要让夜七情那个丫头知道了,一定会醋淹人间的!” 飞翼摇摇头:“七情在她爹爹身边一定会平安无事,而夙然” 她眺望着远处湖光山色,黯然神伤:孩子,你到底何时才能回到我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戏子的呼唤一下子惊醒了她,抬头望去时,顿时欣喜若狂。 “飞翼!” “戏子” “你别动!千万别动!” 唯恐她走出阴影被日光晒伤,戏子紧急制止,火速冲到了她的面前,可张开的双臂却只抱到了一团空气。 他惆怅,不禁自嘲:“想不到,我现在也和淡云步一样悲凉了。” 飞翼百感交集,原本有说不尽的怨怼和责怪,可面对满目冲血,一身疲惫的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飞翼你不要害怕,行云救不了织梦那是因为他无能!不过你放心!就算诛仙弑佛,我都会为你寻得万全的重生之道!” 好一个万全的重生之道!白麒麟暗暗冷笑。 她果然猜得没错,无情戏不会让风间飞翼入魔!他想要的,是六界最强大的灵力! 也许他真的后悔了,他后悔只夺走了一颗简简单单的灵兽之心,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到七煞阴阳掌炼成的那一天,一箭双雕杀了帝俊,同时夺走他体内的灵力! 没错,六界之内,只有帝俊的灵力才能让一具幻灭的尸体得到完美的再现,并且让她拥有永恒的生命! 看来,戏子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向整个六界宣战了! 大雪纷飞,万物都似沉眠于雪下,静寂的令人窒息。 一年时光荏苒,回想去年这个时候,他正决绝离她而去,后来再无归期。 南宫璃裹紧了身上的狐裘,一步步踏上巍峨的城楼,站在高高的顶端,她突然觉得离天又近了一点。 她不知道敖雪宸给出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但她还是惊喜不已,恨不得立刻飞上三十三重天,与他相见。 天有多大,天下便有多大! 东方玄墨,我要你记住! 即使我们现在隔着天与地的距离,但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 那么,再强大的力量,也阻挡不了我走向你的脚步! 不知道呆立了多久,耳边蓦然传来内侍的低唤:“陛下。” “何事?” “国师大人求见。” “宣!” 敖雪宸踏上城楼时,身后还跟着侯粗和朱细两只小妖,更令她意外的是,他的手里还托着一个锦盒。 “微臣叩见陛下!” “国师免礼!”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敖雪宸慢条斯理起身,打开锦盒,郑重地递给她。 “国师这是何意?”南宫璃有些郁闷,锦盒里的这颗药丸居然和她之前梦到的一模一样。 “陛下,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微臣逼迫您喝下的那瓶忘情水?” 一提此事,南宫璃就气不打一处来,讽刺笑道:“哼!那也叫忘情水?真不知你在哪里弄来的假货!” 侯粗和朱细一听,顿时乐得嘻嘻哈哈起来。 敖雪宸干咳了一声,解释:“那不是假货,陛下!忘情水之所以没能让您忘情,是因为陛下当时已怀有龙嗣!” “什么?”南宫璃陡然吓了一跳,震惊地瞪大眼,手情不自禁抚上腹部。 侯粗凑到她身边,兴奋得眉飞色舞:“国师大人的意思是说,长公主你已经怀了我们虎哥的孩子,还是个带把的!” “对啊对啊对啊!我们的小侄儿!” 朱细屁颠屁颠地也凑了过来,肥硕的爪子就要朝着南宫璃的肚子伸,却被侯粗一掌拍了回去,怒斥一声:“呔!你个咸猪手!陛下的肚子是你摸的?” 朱细委屈地扁扁嘴,揉着被拍疼的猪爪,险些哭了。 南宫璃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可思议:“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我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等敖雪宸解释,侯粗已不客气地插嘴:“这都亏了咱国师大人!是他把这小仔子给封印了,这么一来,陛下你就不用挺着个大肚子上早朝!这会儿最多肚子痛一阵,就能把咱的小侄儿生出来了!嘿嘿嘿嘿” 一想到小虎仔马上就能够出世,朱细立刻忘了痛,兴奋地咧嘴大笑。 看着他们喜不自胜,敖雪宸却失落起来,他稳了稳心绪,婉言道:“陛下,此灵丹能够解开您体内的封印,只要吃了它,今日便是小皇子的生辰。” “什么?这么快?” 南宫璃差点惊哭了,哪有女人生孩子这么神速的?刚刚告诉她怀了身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小东西就要出来了?天哪!简直跟吃坏东西拉肚子一样快!搞笑! 侯粗笑得贼兮兮:“不快不快!不是说十月怀胎吗?这算算时间,这小家伙早就过期了,再不生出来,没准要在您肚子里发霉发臭了!”说着迫不及待地将那枚灵丹递给她,“吃吧吃吧!您如今日理万机,待会儿一定又要忙,赶紧速战速决吧!生了咱兄弟帮您带!” 南宫璃犹豫地将灵丹接到手中,纠结的秀眉都打了结,她咬咬牙,正准备入口时又立马闭上了嘴。 心想:不行!我又不是母老虎,怎么能随地就把孩子生下来?要生也得躺在龙榻上! 想到这儿,她一把接过敖雪宸托在手中的锦盒,把灵丹放回去的同时,紧急下达口御:“来人哪!传太医女!” 见两妖也乐呵呵地跟了上去,敖雪宸连忙提醒:“你们俩负责封锁消息,千万别把陛下一夜产子的怪事传出去,否则必遭天下人非议和耻笑!” “知道了国师大人,有咱兄弟在,陛下躲后宫生孩子这件事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侯粗拍着胸脯郑重承诺。 “那就好。”敖雪宸这才放心,长长松了口气。 但愿这孩子能够平安降世。 也但愿,东方玄墨能够早日回到她们母子身边。 翌日,朝堂之上还是免不了议论纷纷,不过讨论到最后,文武百官都一致认为――陛下可能遇刺了! 否则怎么会半夜传出惊喊声?还把太医女宣了过去? 于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司马骏野位列百官中,显得相当淡定,他这个被前朝赶尽杀绝的大将军,如今已是这大周朝的太尉大人,也算是时来运转了,自是相信女皇陛下吉人天相。 然而,幸灾乐祸的却是前月池国一帮不服她的佞臣! 这些个乱臣贼子,她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明黄长靴踏入殿中的那一刻,百官们顿时噤若寒蝉。 她一开口,威严的气势顿时令天地都肃穆了起来:“怎么,徐国公这是巴不得朕被人刺杀吗?” 当众臣跪地叩首高呼万岁时,徐国公还傻傻地愣在那儿,直到南宫璃傲然回眸,不怒而威的气势顿时吓得他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臣臣不敢!” 南宫璃俯视众臣,慢条斯理地在龙椅上落坐,慵懒地靠着椅背,她笑不及眼:“不用紧张!普天之下想要杀朕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你徐国公派来的!” 此言一出,可把老徐吓得够呛,连连磕着响头:“陛下!陛下乃众望所归!断不会有人刺杀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淡哼,将众臣一一扫过,轻描淡写道:“都平身吧!” 众臣齐齐朗声:“谢陛下!” 南宫璃忍着浑身不适,表面上却装得淡然从容。 立在人群中的金雷不禁皱了皱眉,他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手还不时地放在腹部,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有刺客? 金雷想不通,自然也不敢多嘴。 一退朝,南宫璃便直奔寝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欢喜,哪里还顾及身体的不适和疲惫? 此刻,金碧辉煌的寝殿内,侯粗和朱细早就守在摇篮边,望着小床上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小娃娃直流口水,兴奋地直搓手。 ------------ 383.第383章 至尊女帝118 “猴哥,咱这小侄儿长得实在太可爱了,老猪我么么,好想亲一口!” “去!死猪头!我都还没亲呢!哪轮得到你?”侯粗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转眼又色眯眯看着摇篮里的小婴儿,“嗨!宝贝儿!我是你猴叔叔!” 朱细忍不住插了一句:“我是猪叔叔!嘿嘿!” 侯粗啧啧感叹:“哎呀猪头!你说咱老大要是看到这小家伙该有多开心啊?” “可不是,老大一定开心的大吼三声,震天动地!” “哈哈哈哈哈唉!” “干嘛呀猴哥?” “老大现在成仙了,说不定早把咱们给忘了!”侯粗突然失落地连连叹气,“唉” 朱细抓了抓耳朵,嘟囔道:“我还是不太相信那条龙的话,这成仙有那么容易吗?还是天帝亲封的云间上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个死猪头说什么屁话呢?老大成仙你不信,难道宁愿相信他死了?”侯粗又横了他一眼,真恨不得把他的猪耳朵割下来当下酒菜。 “不是啦猴哥,我就是觉得” “行了行了!不管咱老大还记不记得咱,只要他还活着,咱们就该谢天谢地!” “哦” 朱细乖乖应了一声,抬头时不经意看到呆立在门口的女子,连忙拉了拉侯粗的衣袖。 “七情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隔着透明的浮光结界,飞翼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的身后,可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不免失落。 戏子想起那个小丫头,不禁皱了皱眉:“别急,我过会儿就把她抓回来!” “怎么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她犯了什么错似的。”飞翼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魂魄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透明。 戏子看着她,眉头蹙得更深:“飞翼,你要保持平静,不然有损你的三魂七魄。”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注定会魂飞魄散吗?我还没有见到七情,还没有等到夙然,我不想我不想就这么消失了戏子,你救救我”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的手穿过结界,触摸到的却是空荡荡一片,心不由疼得难受,“我怎么会让你消失?相信我!你很快就能回到从前!还有七情和夙然,他们都会平安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 一家团聚,多么简单的愿望,却要用如此复杂的手段来获取。看来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无论你怎么躲避都不得不朝着它预先设定的轨道而行。 他不在乎这路程有多么复杂,他只要一个结果,唯一的结果。 那就是――赢! 在对付帝俊之前,他不得不先去趟人间。 闭关修炼这段日子,他没想到灵姬的心早已背叛了自己,甚至还把七情带到了敖雪宸的身边,更讽刺的是,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救了那条该死的龙! 平生第一次遭到背叛,戏子怎能容忍? 这条色胆包天的蛇!他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这一日,某寺院内。 灵姬正跪在弥勒佛像前虔诚地敲着木鱼,可敲着敲着,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她蹙眉睁开眼,心里没来由地忐忑不安。抬头看着弥勒佛憨态可掬的笑脸,浑身却是一阵不寒而栗。 “戏爷” 惊觉不妙,她嘴唇颤抖地呢喃了一声,眨眼间化作了一条长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不消片刻便落入戏子的掌心。 长鞭怒甩,席卷起残暴飓风,黑色的煞气顿时将眼前的寺庙连根拔起,刹那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收鞭,他勾唇,邪肆冷笑:“看来我最近真是太放纵你了!既然不能好好替我办事,一开始为何要跟着我?连心都收不住,我还要这条破鞭有何用?” 话落,立刻从长鞭中传来颤抖的声音:“戏爷戏爷我错了您原谅我吧求您” “哼!原谅?”他淡哼,掌中陡然施加压力,长鞭不停地甩动,“你以为我和那个敖雪宸一样菩萨心肠吗?我无情戏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懂什么叫原谅!我只知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戏子完全不给她求饶的机会,杀机一起,掌中的煞气顿时集聚起来,“腾”地一声,长鞭顷刻燃起熊熊火焰。 灵姬在****中挣扎着,苦苦哀求:“戏爷不要求您再让我见他一面吧我求求你啊” 戏子将长鞭扔出去,冷眼看着它扭曲,萎缩,直至变形,漠然地吐出一句话:“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机会了。” 死到临头还在念着那条该死的龙,若不把他杀了,怎能解他心头之恨? 来到国师府时,门口的两名守卫顿时被一股强烈的气场吓得双腿瘫软,目光发直。 戏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来到国师府后院,一阵动听的琴声吸引他驻足观望。 凉亭内白幔飞扬,掩映着同样白衣锦服的俊美男子抚琴自娱,他的怀里正坐着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睁着一双童真的大眼睛满怀憧憬地望着他。 画面静谧而优美,可落入戏子眼中时,却如同血光般刺目,他微眯起桃花眼,一缕无形的杀气顿时从眉睫堪堪爆发。 抚琴的手陡然一顿,琴弦铮然断裂。 敖雪宸目光一凛,蓦地抬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风凌厉地卷起了漫天尘埃,周身的景物骤然变得晦暗,一片阴霾。 七情怔忡地转头望去,看到戏子时,茫然的小脸隐约现出了一丝笑意,可只是那么一瞬间,转眼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等回过神来时,早已落入了戏子的怀抱。 “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这是玩得乐不思蜀了吗?怎么?不记得爹爹了?”勾唇邪笑,戏子揉揉她的小脑袋,目光中的杀气顷刻消散了大半。 小七情嘟着嘴,连哼三声:“哼哼哼!爹爹大坏蛋!一走都不回家了!还说我呢!讨厌鬼!” “哦?这么说你是在故意气爹爹咯?”戏子说着,斜睨一眼凉亭中呆立的男子,“你就算生气,也不该随便找条龙来代替爹爹的位置吧?” “哪有啊?爹爹你想多了!那是雪宸叔叔!刚刚正在教我弹琴呢!哎呀真是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吃醋吧?嘤嘤嘤!羞羞羞!”七情到底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靠在戏子的怀里两只小手不安分地东挠西抓,完全意识不到杀机四伏。 “是啊!爹爹我肚量就是小!所以我的小宝贝,以后除了爹爹,可不许再和别的男人亲近!当然,除了你未来的夫君!” “咦?夫君是什么?” 戏子现在可没功夫给她解释夫君的意思,于是敛了笑,召唤了一声:“红泪。” 身边顿时幻化出一名红衣黑发的女子,她抱拳,俯首恭敬道:“爷!” “带七情回魔界,飞翼独自留在那里太孤单了,有这小家伙陪着,会开心一些。” “是!” 七情一听,又惊又喜:“哇!娘亲回来了?怪不得爹爹你来接我呢!快快快!快带我去见娘亲!” 说着兴奋地挣开了戏子的怀抱,正转身打算跟着红泪走时,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困惑地看着他:“爹爹,你怎么不走?” “爹爹还有要事和你的龙叔叔商量,七情先回去,爹爹随后便回。” “啊?”聪慧的小丫头立刻看出了不对劲,灵动的大眼睛调皮一转,嘻嘻笑道,“那我等爹爹一起回去吧!不然娘亲看到我,没看到爹爹,又要伤心了!” 戏子冷沉着脸,直直望着对面的敖雪宸,口吻不容置疑:“红泪!带她走!” 不等红泪动手,小七情已经大喊出声:“不!我不走!” 戏子垂眸瞪着她,目光中充慑着腥红的血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饶是胆大包天的夜七情也被吓的连退数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闪烁了两下,小声嗫嚅:“爹爹” 这一声呼唤令戏子猛然寻回了一丝意识,他皱了皱眉,语气尽量委婉:“乖,回去吧,别让你娘久等了。” “可是”七情转头看了一眼敖雪宸,委屈地扁扁嘴,“那爹爹要答应七情,不可以欺负雪宸叔叔,我还想回来跟他学弹琴学画画呢!” 戏子置若罔闻,只是敷衍地挥了挥手。 红泪上前抱起七情,旋身幻化消失。 偌大的庭院,终于只剩下冷冷对峙的他们。 “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无情先生,外号商界鬼才戏爷了!久仰!”敖雪宸淡然轻笑,语气和缓听不出丝毫敌意。 戏子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他寒暄客套,一出手便是致命的七煞阴阳掌,凌厉的掌风化作恐怖的魔鬼厉爪,轰然朝他飞袭而去。 敖雪宸自然也做足了抵御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心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虽勉强接了他一掌,还是被厉害的魔掌伤得面色苍白,胸口剧痛。 一鼓作气,戏子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两道身影一攻一守,快如闪电般跳跃,顷刻便冲飞向青天。 红光铺天盖地,那一刻,世间万物都被覆上了诡异的红色,怵目惊心。 龙啸九天,地动山摇。然而不过转瞬,那条白龙便哗然陨落向大地,摔得粉身碎骨。 ? 鲜血从口中汹涌淌出,敖雪宸浑身失去了知觉,仅留下的一丝意念,竟是脑海中的一个问号。 戏子俊美的脸庞在眼前无限放大,直至遮挡住他所有的视线。 “你是不是想问,关于灵姬?”慢条斯理蹲下身来,戏子嘴角噙一抹谑笑,邪魅的笑容迷人心魄。 敖雪宸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双眼直直望着他,张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告诉你也无妨!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已经把她杀了。”戏子说着,漫不经心摩挲着下巴,挑眉笑得邪肆,“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过,你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怕死,杀你不过为了练练手罢了!不过你的能力之差还真是令我失望!” “呵!北海龙宫的太子啊!可惜了这般俊美的皮囊,却很快要化作枯骨了!真遗憾!” “嗯我似乎想起来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看来我真是太心急了,早知道应该和你慢慢切磋的,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那样你也许就不用死了。” 敖雪宸盯着他,嘴角一抹笑意若隐若现,那双眼睛深邃中透着奇异之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竟令戏子的笑容僵硬了 夕阳西下,残霞似血。 身后,行云逆着漫天霞光疾飞而来,九晟剑随意念而出,他一伸手,稳稳落入掌心。 仗剑纵肆划空,他惊呼:“雪宸!!!” 戏子回头,看着行云手中紧攥的长剑,却淡淡笑了:“这就是你说的真正的天?呵,九金舍利!你以为我还会怕它吗?” 话落,他出手,紫黑色的煞气蓦然从掌心注入敖雪宸的天灵盖。 这无疑是致命的! 即便行云以闪电般的速度疾冲而来。 还是,晚了一步。 “雪宸!?不要――” 欲魔的毁灭速度永远会让你猝不及防。 眼看着敖雪宸的躯体在煞气的侵蚀中腐烂,风化,直至化作尘埃消散,行云几欲疯狂,手中的九晟剑更是恶颤不停,金光璀璨。 “是你” “好久不见,阿步。”戏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上前一步笑睇他,“真想不到你还能活到今天,果然不愧为太子行云的转世。不过你来的倒是正巧,省得我对付完天帝还要回头来处理你,麻烦!” 行云笔直地伫立在百步开外,痛心疾首怒视他:“欲魔!滚开戏子的身体!” “欲魔?呵呵”戏子失笑,抱胸摩挲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你误会了阿步!欲魔根本无法控制我的意识!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控制着它!” “什么?”行云大惊,心犹如坠入冰天雪地,彻骨的寒凉。 “很奇怪吗?”戏子无所谓地摇摇头,笑言,“老实说,我比你还痛恨这个欲魔!要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导致现在人神妖佛都恨不得诛之了!原来力量太过强大也是一种罪过呢!” ------------ 第384章 至尊女帝119 话到最后,他摸着下巴笑得难以抑制。 行云嗤之以鼻:“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们在逼你祸乱人间,屠戮生灵?” “知我者莫若阿步也!不过后面八个字你错了!从复活到如今,戏爷我可从来没有祸乱人间,屠戮生灵!” 他皱眉,不禁幽幽一叹:“不过事与愿违,即便我不想惹是生非,也难保自己哪天会不会被你们给集体处决了!人嘛,总是自私的,何况是魔呢?换做是你,会自愿躺上砧板任人宰割吗?” 行云冷哼:“你休得废话!错了就是错了!何来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若是你,自当以死谢罪!” “哈哈!”戏子大笑,语气中却尽是嘲讽,“行云殿下真不愧为伟大的天界之神啊!戏子自愧不如!” 转眼,他目光透出了嗜血杀气。 “真令人兴奋!天黑之前,我的双手又可以多染一层血了!” 话落,夜幕降临前的宁静瞬间被打破。 狂风怒扫的天地间,仿佛奏响起一首死亡序曲。 毁灭之路,才刚刚开始…… 九晟剑出鞘,九束金光齐齐迸发,顿时耀亮了晦暗的苍穹。 帝俊“腾”地从鎏金宝座震袖而起,面色由苍白渐显铁青。 太上老君的白脸抽搐了一下,后头的话愣是被眼前的帝俊给震了回去,他嗫嚅着嘴巴,想再说些什么时,殿外传来天奴的禀报。 “陛下!云间上仙求见!” 帝俊一听,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忙道:“传!” 东方玄墨几乎是冲了进来,原本打算来找太上老君询问关于丢失记忆一事,但到达南天门时,冲破云层的道道金光把他惊住了,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九金舍利。 而九金舍利现世,即意味着欲魔开始屠戮人间了!此时此刻,他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记忆? “陛下陛下!不得了了!” “吵什么吵?懂不懂规矩啊?”太上老君龇牙咧嘴地拦住了横冲直撞的玄墨,左眼连眨个不停。 东方玄墨这才注意到两旁位列的仙神,看着他们一个个肃容冷面,不由得怔了怔,但一回想方才看到的一幕,依旧毫无畏惧地走向宝座上的帝俊。 “陛下!请速派天兵天将对付欲魔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谁知帝俊漠然道:“天兵天将已非欲魔对手。” “啊?那……那也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啊!”东方玄墨急得火烧眉毛,可看着两边垂头不语的天神,顿觉得自己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悲哀。 “我说你们这些做神仙的!啊?是不是只要欲魔不杀到九重天来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明知道他在人间大开杀戒,一个个却跟木头一样杵在这儿?还有你啊陛下!不是对手就任由欲魔胡作非为吗?您可是三界之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席话说得众神频频朝他行注目礼,数十对眼睛都莫名地闪出了一丝诡异,唯独太上老君有意无意地挠了挠耳根,把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笑嘻嘻地推了一把东方玄墨。 “师父你少嬉皮笑脸!” “呃……我是想提醒你,陛下正准备率领五极战神去对付欲魔来着,你看你,这么风风火火的,全给耽搁了,呵呵……”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的脸色顿时一黑,双膝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来,垮下脸欲哭无泪:“陛下我错了……” 帝俊却婉言道:“九晟剑暂时还能抵御住欲魔的攻击,不过……” 玄墨一听,忙站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已伤不了他分毫了。” “什么?为什么?” 帝俊叹息:“是寡人的疏忽,低估了他的能力。” “那……那该怎么办?” 帝俊的回答果断而惊人:“云间,寡人需要你。” “啊?” 帝俊黯然垂眸:“我需要你来确认一件事!若真是他,那寡人这条路,已提前走到尽头……” 最后一句话顿时令太微玉清宫里的众神陷入了恐慌。 玄墨震惊难以言语,各种莫名的字眼混合在一起本该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却离奇地懂了。 云间……云间……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得有些刺耳。 此刻的人间,戏子对战行云已从最初的难分胜负演变到胜券在握。 纵然有九晟剑抵挡,可几番纠缠下来,行云也力不从心了。 他惊骇,连九晟剑都被他的阴阳掌逼退,莫非这次…… “行云!戏子!”织梦的魂魄紧追急赶,终于抵达二人身畔,她不假思索,义无反顾挡在中间,“别打了!求你们!” 戏子猛然收掌,冷锐的目光扫向她:“让开!如果不想魂飞魄散的话!” 织梦苦笑,眼前却黑影一闪,行云又把她挡回了身后,看着他抚胸步履维艰,嘴角咳出了鲜血,她顿时惊呼出声:“行云!!!”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快回去!” “不――” “走啊!” “我不走!”织梦气急败坏大叫,“我都已经是魂魄了我还怕什么?” 说着她望着戏子,对上他冷漠而深邃的眼眸,她凄凉一笑:“如果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戏子失笑,眸中闪出一丝嘲讽:“我讨厌被威胁!”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你的面子?”戏子邪魅谑笑,负手向前,“你是想提醒戏子,不要忘了姑姑你的养育之恩?还是谨记你背叛我的事实?那我也提醒你一句,我无情戏最恨威胁和背叛!灵姬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莫非你也想尝尝被****焚烧的滋味?” “你……”织梦苦笑摇头,“你不是戏子,戏子不会……” “我还是那个戏子,只是姑姑你变了。若非念及您的旧日恩情,您的魂魄恐怕已经化作尘埃了!”戏子毫不掩饰眸底的绝情,字字如利刃狠厉决绝,“千错万错,姑姑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了这个男人!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而收手,那就太异想天开了!谁都可以死,唯独我的飞翼不可以!” “你太自私了!” “我的自私不正是姑姑所教吗?” “别叫我姑姑!那都是前世的孽缘!我早就忘了!” “呵,说得对!谁没个前世过往?不知道我无情戏的前世又是什么呢?”他垂眸,状似忖思,然而煞气已不动声色凝聚于掌心。 情急之下,行云匆忙抵挡,可还是措手不及这闪电般的攻击,被直直震退向身后云海。 滚滚云浪淹没了他的身影,一圈圈的血迹蔓延开来,将白云染得鲜红。 那一声惨啸惊天动地,令俯冲而来的东方玄墨怔住了。 “行云……”他目光陡然一亮,急冲向那片血色云海。 待血云散去,东方玄墨扶着行云屹立于云天之颠,回头看着神情错愕的戏子。 惊魂未定的织梦蓦然回过神来,飞扑而去。 行云重伤,依靠着东方玄墨才勉强立直了身体,以为必死无疑的他,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又惊又喜。 “玄墨……” “你没事吧?” “死不了……” “那就好!”玄墨郑重点头,看向飞驰而来的织梦,目光却越过她,又一次落在戏子的身上。 “行云,你怎么样?” “没事……” 身后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周围突然静得只剩下风声。 他踏着祥云飞到了戏子的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若干年前我们应该见过。”玄墨勾唇狂肆一笑,眸光锐利如隼。 戏子挑眉嘲弄:“当然!你不就是那个跟在淡云步身后的小孽畜吗?想不到死了一次还是长着这副德性!” “啊哈!”东方玄墨丝毫不把他的辱骂放在心上,反而爽朗大笑,“对嘛对嘛!我可不就是那个小孽畜吗?好久不见啊你这大奸商!” 戏子嘴角扯了扯,笑不及眼:“怎么?你也要来送死吗?” “哎呀!别介啊!我才复活了一天没到,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就是过来和你打声招呼!”东方玄墨说着,挑眉笑得阴险,“兄弟!要不你和我打一架!放了人行云殿下!放心!我绝不还手!” 戏子嫌恶地瞥他一眼,满脸嫌弃。 还说不是来送死!送死的也没见过像他这么白痴的!还自以为多厉害!可笑! “一个畜生而已,你也配和我打?” “畜生就畜生!你就当遛虎呗!拜托你就给个痛快话!打不打嘛!” “既然你这么想死,要是不成全了你,我都过意不去!” 当戏子致命的一掌劈过来时,玄墨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片刻前,帝俊对他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那里,任他处置。” “什么?”玄墨差点没瘫软下去,惊悚地瞪着面前神色平静的天帝,嘴巴哆嗦着,“他他他他会杀了我的!” “你怕死?” “不不,我,我活了还没俩时辰呢!要死也不用这么快吧?” “那就少罗嗦!去吧!” “不是陛下,您费尽心思把我救活,现在又要我去送死,这这前后矛盾,深奥得我都,我都……” “不明白就不用刻意明白!忘了寡人说过的话吗?寡人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毫无疑问地做!” “我……” 玄墨欲哭无泪,看了看一旁的太上老君,谁知这老头憨憨一笑,嘴巴朝殿外努了努:“乖!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那一刻,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老头布满白胡须的嘴巴给扇歪咯! 可天帝之命岂敢违抗?他只能硬着头皮来送死了,但是莫名的,他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地期待着,期待他会下不了手? 而事实,竟果真如此! 戏子充满煞气的掌风居然没有把他震飞,手掌就停留在离他不到半寸的位置上,掌中的紫黑煞气缭绕着,渐渐消散。 他惶惑地睁开眼,眼珠不可思议地转了一圈后对上戏子魔魅的桃花眼,四目相对的刹那,奇异的感觉突然萦绕心间。 许久,戏子张口,声音居然隐着一丝颤栗:“小孽畜……算你命大!” 说罢,他收掌,浑身腾起一团黑雾,转眼便消失不见,速度快的令玄墨都来不及眨眼。 回过神来时,行云才急赶到身畔。 “玄墨,你没事吧?” “奇怪,这到底怎么回事?戏子居然……”织梦回想起来,简直不敢置信,刚刚还恨不得连自己一并处置的戏子,居然会放过素不相识的他? 莫非,另有蹊跷? 玄墨茫然地摇摇头:“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身受重伤的行云已无力去思考其中隐情。 东方玄墨没事,他可是出大事了! 所幸玄墨眼疾手快,在他坠落向人间的紧急一刻,蓦地将他拉住。 …… 醒来时,周身云雾缭绕,掩映着琼纱玉幔,恍若仙境。 行云微愕,直到雪裙仙影飘渺映入眼帘。 “我的云儿,可算醒了。” 行云刚想起身,立刻有一只温柔的玉手抚上面颊,熟悉的暖意顿时令他红了眼眶。 “母亲……” “嗯!”羲和激动得喜极而泣,美丽的脸庞,泪水潸然而落,“孩子,母亲终于等到你了……” 行云不禁哽咽:“母亲,您还好吗?” 她点头,幽幽叹息:“只要我的云儿平平安安的,做母亲的,便无所奢求。只是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行云皱眉一想,心顿时惊慌:“母亲!织梦……织梦呢?” 羲和别开脸,神情忧虑:“她正跪在殿内,等候你皇父发落。” “什么?” 太微玉清宫,静谧无声。 众神已散,薄雾浮腾的殿宇内,只有白衣黑发的女子垂首安静跪着,东方玄墨倚着不远处的撑天神柱,看看她,又看看宝座上面色冷沉的帝俊,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个……陛下您到底想好没有啊?” 帝俊长叹一声,目露威严,道:“风间织梦。” 她淡然回应:“在。” “你可知,你前世罪孽深重,死后应该堕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知道。” “那你还有何话说?”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东方玄墨风风火火冲到帝俊面前,“陛下您不能这么狠心啊!行云这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您现在却要把他的女人打入无边地狱,这不是逼他去死吗?” ------------ 第385章 至尊女帝120 帝俊瞪着他,怒斥:“目无天条王法!跪下!” 玄墨毫不犹豫跪下,却依旧不松口:“我知道陛下您秉公执法,向来不徇私包庇!可也得酌情处理吧?风间织梦秉性善良,全因欲魔诅咒才会乱了心性!如今她已寻回自我,死过一次并痛改前非,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那你说,寡人该如何处置她?” 玄墨蹙眉思量,认真道:“虽然缘由欲魔,可她自身也难辞其咎!上一世的司马如月残杀苍篱门上下几千条人命,其罪当诛!虽为诅咒作祟,也不可轻饶!” “哦?”帝俊意味深长一笑,满意点头,“想好再说。” “我想好了,请陛下下旨,罚她去鬼判殿和老秦下几盘棋吧!赢了就让她转世为人,下辈子多做好事来偿还孽债,输了……那就投胎做个牲畜算了!”说着朝织梦咧嘴一笑,顿时遭到一记白眼,于是他咬咬牙,又补充了一句,“尽量挑只母老虎,让她好投胎!” “东-方-玄-墨!”织梦气得猛然站了起来。 帝俊冷声道:“寡人让你起来了吗?” “就是!让你起来了吗?错了就是错了!别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的样子!跪下跪下!” 玄墨手指一点,织梦只得被迫跪下,恶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抓起他的胳膊就狠咬一口。 东方玄墨不以为意,笑看面前的天帝:“陛下!那就这么定了!反正目前对付欲魔乃首要任务,总不能由着行云殿下整天的谈情说爱,传出去我都替您丢人!至于行云那边,我会负责劝说!保准他乖乖地和您冰释前嫌!” 帝俊释然一笑:“如此,甚好。” 南天门外仙雾萦绕,远处白鹤悠然翱翔。 本是宁谧的绝美仙境,气氛却显得异常压抑。 东方玄墨看着身旁的女子,乌黑的青丝直直垂落于腰间,脂粉未施不着珠钗花钿,依旧美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清妍冷美,孤傲又不失妩媚,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样一位女子。 织梦斜睨他一眼,口气冷硬:“愣着干什么?不是奉旨送我去地府吗?” “呃……呵呵!”玄墨讪讪一笑,“不急不急,不管怎么说,也该给个机会让你们好好道别。” “不必了,我并没有打算投胎转世,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到地府来接我的。” 看着她无比坚定的样子,玄墨扯着嘴角苦笑:“不是我打击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为他想一想,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就别上演什么情情爱爱了,矫情!你想想,三界无数生灵,谁不渴望和自己的所爱厮守一生?可行云有他的使命,你也有你的罪孽要赎,大家都该成熟地面对现实。” “哼!少用这些所谓的大道理来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织梦怒火中烧,狠狠剜他一眼。 玄墨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不是东西,而且说不定哪天我们就成为同类了,还是这么漂亮的母老虎呢!” “东-方-玄-墨!”一想到这事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个狗吃屎! “喂!太子殿下驾到!”玄墨朝她挤挤眼,提醒道,“你们好好道别,我一会儿再来带你走!” 织梦想多骂他两句,回头时却看到飞奔而来的行云。 “织梦!”行云悲痛呼唤,狂奔至她的面前,“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天帝下的命令,早到晚到都一样!” 她看似平静,声音却哽咽得支离破碎。 行云伸手试着去触摸她,结果捧着她的脸,惊喜得语无伦次:“织梦!我能触摸到你了!太好了!我知道了,因为这里是天庭,所以我能触摸到你!太好了织梦……” 她却摇了摇头,按下他的手,淡然笑道:“那是因为你是灵魂出窍来见我的,你的真身已被天帝束缚,若不及时回去,就会……” 话到最后,她已经再难开口,扑入他的胸膛泣不成声。 双手悬在身前,闪烁的泪光幽幽滚落,行云颤抖着,紧紧将她箍入怀抱:“织梦,别怕,我很快会来找你的,无论碧落还是黄泉,我们永不分离。” “好……我等你……等你……” 远远注视着这一切,玄墨亦是百感交集,他相信,一切苦难都会化作勇气,激励着他们勇敢去面对,相信总有一天,那些不得不割舍的爱,终会回到身边,永不分离。 …… 戏子回到魔界时,小七情哭喊着迎面扑向他。 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戏子愕然:“怎么了?” 随后赶来的红泪面色凝重道:“爷,不好了,夫人她……” “飞翼?” “爹爹!你快救救娘亲,娘亲说她快要魂飞魄散了!七情以后再也看不到娘亲了……” “不会的!”双手紧攥成拳,他眸中跳跃出火花,笔直地冲入了琉璃殿。 结界内的魂魄果然越来越淡薄,隐约而飘渺,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翼!!!” “戏子,你回来了……”透明的脸庞已经辨不出喜怒哀乐,可声音里分明透着一丝希翼,“夙然呢?夙然回来了吗?夙然……” 戏子哪里还顾得上夙然?此时此刻,他若再浪费时间,恐怕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了。 来不及多说半个字,他火速赶往九重天。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缕黑烟缭绕越过碧波瑶池,降落在池畔,幻化出俊美男子。 不远处,一身明黄华袍的帝俊负手而立,偌大的瑶池周围,竟唯独他一道身影,仿佛就是为了等候他的到来。 戏子没空去猜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那一刻,他几乎毫不犹豫凝聚出浑身法力,邪恶而恐怖的煞气顿时覆盖了整片瑶池仙境,点燃熊熊****。 早在一千年前,帝俊便深知,这一劫,他注定逃不掉。 于是,他苦苦寻觅着可以继承天帝之位的神仙,可挑选出来的,总是无法令他称心如意。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完美的人选,所有的仙神加起来,都不及他分毫。 如今,他终于辗转将他寻回,然而劫数,也伴随着他而来,如影随形。 即使贵为天帝,也终究逃不过天命! 何谓天命?为了六界,为了无数生灵的安危,不得不退后一步,以牺牲自己为代价,避免又一场生灵涂炭。 这,就是帝俊的命。 若他能像云间上仙那般,早日参破命理玄机,以退为进,也许,万年前的那场悲剧便不会上演,更不会演变到今时今日。 天条是威严的,亦是无情的,它束缚得了仙神们的行为和做法,却束缚不了他们的思想和内心。 云间说得对,所谓的善与恶,不过是**和执念的缩小和放大,前者可以控制自己的**和执念,而后者则把它们无限放大,乃至无穷无尽。于是,便有了是与非,对与错。 如何来束缚**和执念,不至于让它们变得无穷无尽?这个难题,如今只能交给未来的天帝了…… 一声轰然巨响,瑶池上空陡然冒出庞然火球,令镇守在南天门的天兵天将都不禁目瞪口呆。 东方玄墨心头一震,连行云和织梦都忘了缠绵,呆呆地仰望着那久久不散的巨大火球。 时光仿佛静止在那一刻,安静得连身畔漂浮的云朵都定格了。 然而,却有错综复杂的声音在耳边乍响。 “长陵!你违背天条与七情花妖相恋!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长陵有辱仙界尊严,愿以**谢罪!但求九位殿下能够饶恕七情花妖!” “云间你胡说什么?我才是长陵!九大金乌!休要仗着无耻天条在我东离仙岛兴风作浪!与花妖相恋又如何?大不了将我苏长陵除去仙籍!我为妖便是!但若敢动我弟弟,我定毁天灭地!让六界不得安宁!” “大胆苏长陵!竟敢妖言惑众!难道想尝尝被我们兄弟晒成灰烬的滋味?” “不要!大金乌殿下开恩!哥哥你快带七情走吧!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承担!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让六界都跟着遭殃!否则……我苏云间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兄弟!” “当年师尊要把掌教之位传于你,你非要让给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冒充我接任掌教,说什么要保全我这个大哥的脸面?呵!我说过了,我苏长陵根本受不了天条约束,宁为妖魔也不屑为仙!可你偏要自以为是充当好人!你以为这样就很伟大吗?苏云间!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凡事都以天下为先!连做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又何必管我死活?你想要的,我成全你便是!以后你为妖也好,为魔也罢,我眼不见为净!可你若敢为非作歹,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少拿你那装腔作势的狠绝来吓唬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大哥!不要――” “今日我死于九大金乌之手,是我法术不精,怨不得他人!但是你们都给我听着!若是敢伤我弟弟和七情,总有一天!我苏长陵会带着满身煞气重回六界!让你们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哥……” 这是一个充满诅咒的遗言!谁也不会相信,传说中**谢罪的长陵上仙,其实是被九大金乌晒成了灰烬!更不会相信,辗转千秋万代,他真的披荆斩棘回来了!即便没有欲魔,他也会是最可怕的魔! 为什么欲魔控制不了戏子,力量反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为什么他的力量会一下子超越九金舍利? 为什么……他会对东方玄墨下不了手? 原来所有的“果”,都源于万年前的那个“因”…… 就在时光静止的那一刻,所有的真相都变得不言而喻,离奇的根本不用知情者的讲述,他们也能明白的通透彻底! 当然,后来的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 帝俊为了六界和平甘愿被焚烧在熊熊****之中,戏子则收集了他的灵力,终于将飞翼救活。 一切仿佛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可更多的麻烦还是接踵而至…… 帝俊之死,在六界引起的轰动,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三界一时间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倒是佛界率先有了动作。 释迦牟尼尊者在西方极乐世界下达法旨,将会不遗余力和仙界共同对付欲魔,并将座下弟子悉数派出,供仙界调遣。 可麻烦的是,天帝之位究竟该由谁来继承?总该有个发号施令的神,大家才能众志成城对付欲魔吧? 虽然已内定了东方玄墨,可行云殿下才是帝俊亲封的天界太子,如今行云已重返天庭,身份得以肯定,哪还有东方玄墨什么事? 正当三清为此焦头烂额时,太微玉清宫内,行云却当着众神的面,朝东方玄墨行跪拜之礼。 “行云早已不是天界太子,亦不配承天帝之位。因为皇父知道,行云的心里有着强烈的欲求和执念,所以他从未想过将天帝之位传于行云。而云间上仙,早在万年前,便深得皇父心意。因为他有着世间最博大的胸怀和治理三界的才能,天帝之位,非他莫属!” 东方玄墨低头看着他,已经快郁闷得发疯了。 什么云间上仙?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虽然他已记起前世过往,可毕竟相隔了几万年,利用万年前的丰功伟绩来继承今日的天帝之位,这到底是捡了个大便宜呢还是横遭了一场大麻烦? 淡云步你可真会把“好东西”往我身上推啊! 元始天尊抚须道:“诚然,殿下说得不无道理!我等,还是应该遵从陛下遗旨,二位师弟,你们以为如何?” 太上老君自是毫无异议。 灵宝天尊长叹一声,道:“当初天帝陛下托我三清暗寻未来的三界之主,便已料到会有今日之劫数。本座也觉得,陛下深明大义,所做抉择自有他的道理!” “那还在这里浪费什么口舌啊?时间紧迫,对付欲魔更是迫在眉睫!徒儿啊!你快发号施令吧!”太上老君急不可待地凑到东方玄墨身边。 ------------ 第386章 至尊女帝121 “发……不是师父,您,你们到底在急什么呢?” “急什么?徒儿你这是发烧了还是脑袋撞墙了?当然是急着对付欲魔啊!他连天帝都敢杀,岂能由他继续为非作歹?” 太上老君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可东方玄墨却说着大家完全听不懂的言论。 “其实我觉得,你们都误解陛下的意思了,他不是希望我们去对付欲魔,而且希望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希望六界和平。” 此言一出,大殿内静了片刻,紧接着,纷纷嗤之以鼻地嘲讽起来,有的神仙甚至直接扬长而去。 连行云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东方玄墨!你的意思是,我的皇父,就这么白白牺牲了?” “不是,行云,你听我解释……” “他杀了雪宸,杀了皇父,差点也杀了我和织梦,却偏偏放过了你!呵,如今你也要放过他……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你明白?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和他……我和他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是要对他手下留情,而是要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不是什么时候都要靠武力的!”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是不想当天帝,不想被束缚,更不想与他对立!我忘了你们血浓于水,忘了你们之间深厚的兄弟之情。” “你真的想多了兄弟!大爷我那么多前世,认亲戚认得过来吗?难道因为上辈子你是我儿子,这辈子还要管我叫爹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仙神居然都觉得颇有道理,彼此对视而笑。 行云冷汗,懊恼瞪他:“谁……谁是你儿子?” “我不就打个比方吗?别那么认真嘛!” 一旁的三清大眼瞪小眼,完全跟不上节奏。 话虽如此,可眼下谁会服从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对诛杀欲魔这件事毫不上心,任谁都会怀疑他别有私心。 面对一个个目光凌厉的仙神,东方玄墨百口莫辩,只好退一步。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就让行云当天帝好了,反正我也确实不想当这个天帝。” 太上老君一听,顿时一个暴栗袭上他的头,痛骂:“臭小子!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以为当天帝是过家家呢?说赌气就赌气?” “没有啊师父我哪有赌气……” “来来来!跟我走!” “走去哪儿啊?” 东方玄墨无奈地被太上老君拖出了太微玉清宫,一路来到满目疮痍的瑶池边。 看着眼前的仙境变得如此不堪,玄墨垮着脸,低下了头。 “看到没有?啊?欲魔的力量大到什么程度了你不是不知道吧?连天帝都被他杀了,如果我们再不奋起反抗,难道要等着欲魔来霸占九重天,来统治六界吗?” 太上老君吼得头头是道,可东方玄墨却摇摇头:“师父,为什么连你都这么想?其实事情根本就没那么复杂!他根本就不想毁天灭地,他只想救他心爱的人,只想能够一家团聚!” 太上老君气得直磨牙:“徒儿啊!你要为师说你什么好?你说他不想毁天灭地,我们就得无条件地相信吗?他可是欲魔,世间最大的**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会那么容易满足,只想着什么一家团聚?” 玄墨苦笑,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连师父都这么想,更别提别的神仙了。 该怎么办才好? “师父,你想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 太上老君没好气地甩手:“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空在这里跟我讲故事?” “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会投胎做了一只虎妖?” “你别跟我提这个,我倒宁愿你还是原来那只虎妖,而不是什么云间上仙的转世!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身份有多危险?” “我知道,师父。”玄墨低头叹息,幽幽诉说,“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万年,可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都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根……” 长陵和云间虽然是亲兄弟,可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长陵狂妄不可一世,有时候甚至完全没有道德底线,认为对的事情,即便整个六界都不认同,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坚持,凡事都顺己之意,从不让自己吃亏。 云间则谦卑有礼,胸怀大志,即便群山崩于顶也能泰然自若,他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却偏偏被这个唯一的哥哥整得毫无办法,只能吃他的哑巴亏。 但不得不否认,他们是东离仙岛感情最深厚的兄弟。 长陵虽狠,却对云间关爱有加,云间也为了这个哥哥,几乎付出了半生心血。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云间始终改变不了长陵认定的观念,于是只能接受。 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可以包容自己的亲兄弟,那别的师兄弟呢?何况还有个严厉的师尊,万一哪天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十个云间也救不了他!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然长陵不想被困在东离仙岛,他便成全他,开始不断在长陵和云间这两个身份中变化,循序渐进让大家开始接受新的长陵,后来,他用长陵的身份广结善缘,普度众生,并在仙界立下丰功伟绩,完美的好名声都积累在长陵的名下,而云间这个名字,便显得黯淡失色了。 等到在外玩腻的长陵回来时,真可谓万丈荣光群仙膜拜,破天荒的把他都吓坏了。 连他们的师尊都未能修成仙神,他长陵居然已经位列仙班,还深受天帝陛下赏识!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从此,长陵倒是收敛了许多,一来这么高的地位还是令他很有优越感的,二来想起云间为自己做的一切,说什么也该报答他一下。 可时间长了就觉得没意思了,明明事情不是他做的,却享受着上仙的待遇,这让他觉得好像抢了云间的东西,很不是滋味。 而且做上仙规矩太多,还得向那个天帝三拜九叩俯首称臣,这简直令他嫌恶至极,恨不得撕了这上仙的面具,继续做那个逍遥快活的长陵。 就在那个时候,花妖七情闯入了他的生命,可心里的阴影却反而因她变得更深。因为他一直觉得,七****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云间费尽心思为他画的这张面具,如果让她知道,她所爱的这个胸怀天下的仙者其实只是虚有其表,还会继续爱他吗? 他不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害怕拒绝,所以他只能以高傲的姿态不断地拒绝她。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场还未真正开始的恋情,居然就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 天条规定,仙妖不得相恋,情节严重的甚至会被斩杀于诛仙台。 云间没空研究长陵和七情之间算不算情节严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长陵完了! 所有的荣耀都会随着这只花妖烟消云散,甚至还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要救长陵! 无论如何,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地以长陵之名修炼成仙,长陵根本不用承受那么多,甚至都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只顾着为他积累名声,却没有问过他想不想要这样的人生,更不曾问过他开不开心。 他苦心经营不辞劳苦只为他能有个完美将来,他被迫接受委曲求全只因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试问普天之下,还有哪对兄弟会有他们这般深厚的情谊? 其实后来,帝俊有亲自调查,长陵上仙拒绝七情花妖多次,反倒是这花妖爱惨了他。 而云间却一直以为他们彼此相爱,以为长陵是为了七情才会变得如此,出于爱兄心切,于是决定替长陵承担后果。 而不可一世的长陵,又怎么会让云间替自己背上有辱仙界的罪名?虽然他对天条不屑一顾,但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云间死,因为九大金乌是奉了天帝旨意来处决长陵的,他若逃了,云间还能活吗? 所以,长陵真正想要的,不是和七情花妖在一起,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云间的平安,当然,也包括那个深爱着他的无辜花妖。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可越简单的事情总是被人们夸大其词,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徒儿,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为师你怎么会投胎成了虎妖的?按理说天帝知道你才是那个真正的长陵,不至于罚你投胎做畜生啊!” “唉!这也不能怪天帝!自从长陵死后,云间终日浑浑噩噩,哪有半点上仙的样子?再加上七情花妖入魔屠戮生灵,他居然还坐视不管,陛下可不就发怒了吗?于是就罚他堕入轮回,生生世世为奴为畜了!” “呃……徒儿你真惨……” 东方玄墨没好气地纠正:“不是我惨,是那个云间活该!自作孽!”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哎?师父你可千万别把我和那个云间划上等号!虽然他功绩卓著,可我觉得他简直比我差远了!宠兄弟有他这么宠的吗?脑袋被驴踢了啊?我要是他,一定把长陵痛扁一顿,爱滚不滚!大爷我懒得伺候!” 太上老君噗嗤大笑,转眼老脸又沉了下来:“徒儿,你真没存私心?” 东方玄墨拽起下巴,冷哼:“谁没个前世过往?我几十辈子的兄弟都认不过来呢,哪轮得到他来跟我攀亲戚?” “真的?”太上老君瞄着他目光闪烁,表示深度怀疑。 “骗你是小狗!” “那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回去发号施令,大家好团结一致共同对付欲魔,也圆了你大义灭亲的愿望!” “师父啊!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 “我当然明白!可是欲魔非除不可!” “我知道!但是这样只会愚蠢地去送死,甚至会把矛盾越激越深,本来很容易解决的事情最后闹到生灵涂炭六界大乱,岂不是和万年前一样,重蹈覆辙了吗?” “说得……倒是有点道理。”太上老君拧着白眉,忖思起来,“可若这样都对付不了欲魔,还能有什么办法?” 东方玄墨长长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但现在绝对不能去触怒他!要是把他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徒儿啊!你可千万别作死地去跟他做交易啊!六界是绝不可能容纳欲魔的存在的!” 他无奈点头:“师父你放心!他那个大奸商是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和他做交易?哼!我们只有赔本的份!” 太上老君皱着鼻子,相当的嫌恶:“罢了罢了!” “师父你是同意我的想法了?”玄墨惊喜地望着他。 “我同意,不代表他们都同意啊!” “也是啊……” “哎?既然你觉得前世不代表今生,是不是也包括了你的上一世?” 玄墨纳闷:“师父此乃何意?” 太上老君笑得揶揄:“关于那个南宫璃咯!别告诉为师你想起了万年前的事还没把她想起来!为师是不会相信的!” 东方玄墨脸色微微一变,佯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个女人而已,有必要天天挂在嘴边上吗?” “那就放在心里?” “大爷我现在这么多事都操心不过来呢!哪有空去想一个女人?” 太上老君啧啧感叹:“是啊!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不知不觉都六天过去了,她又老了六岁咯,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老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呢!” 他心一横,果断承诺:“师父你不用试探我,我可以发誓,在欲魔的事情完美解决之前,我是不会去见她的,师父大可放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为师就放心了!”太上老君抚须,挑眉笑得得意,“当初还担心你想着那个女人不好好跟着为师学习法术,所以在那个沉香木上做了点手脚,嘿嘿,早知道徒儿你这么懂事,为师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东方玄墨鄙视了他一眼,看着眼前狼藉一片,实在觉得碍眼,于是雪白的阔袖轻轻一拂,瑶池仙境顿时恢复如初。 只见碧波荡漾,仙雾氤氲,奇花异草绵延生长,铺开一大片花海烂漫,一瞬间美得惊心动魄。 ------------ 第387章 至尊女帝122 “哎呀徒儿!为师差点忘了,你是由女娲石重塑而生的,还能修补天庭呢!”想到这儿太上老君更加得意,“我徒儿这么厉害,就让元始和灵宝那两个老家伙嫉妒去吧!” “师父!不是我说你,作为三清之一,你是不是应该注意点形象?”东方玄墨不忍打击他,可回想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那仙风飘渺的姿态,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师父,这骄傲自大又趾高气扬的样子实在是不雅观! “怎么?现在轮到你来嫌弃师父了是不是?哼!别以为你当了天帝就很了不起!我还是天帝他师父呢!” “行行行!您最厉害了!以后您不用怕天帝,换天帝怕你总行了吧?” “少来这套!你什么时候怕过我?明日你登上帝位,师父我还得给你三拜九叩!” “啊?那我还是不要当天帝了!” “不行!你非当不可!” “不要啦……” “要要要!” “真的不要啦……” “不要也得要!” “师父……” “徒儿乖!” 吵闹声随着一缕薄雾渐渐飘远,巍峨而雄伟的九重天阙,暗潮汹涌…… 六年的时光,已经让大周王朝发展到繁荣昌盛的阶段,百姓们安居乐业,年年有余,同时朝廷也立了新的宪法,对于犯法的恶徒严惩不贷,为国贡献者则褒奖并加官进爵。 万众瞩目的龙椅熠熠生辉,她的身影同样明亮得璀璨夺目。 可是,那华美的光芒背后,却是孤独无依苦诉衷肠的黯淡秋波。 整整加起来,已经是第七个秋天了,那个狠心离开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同身边的人和妖,也莫名其妙地,一个个消失了。 敖雪宸,风间斩柔,金雷,独孤颖,以及侯粗朱细两只小妖,最后连亲生儿子也离奇失踪,纵使她派人寻遍千山万水,也再没能找到他。 一度心碎了癫狂,想着这一路走来,她居然一直都在失去:失去爱情,失去友谊,失去孩子,失去自我…… 到头来,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个庞大的帝国。 天下第一人?女皇陛下? 不过是天的奴仆,失去人身自由的奴仆! “姑姑,外面冷,我们快回屋吧!” 长睫扑扇着,她低头看着身边的小男孩,金缕华袍勾勒着他瘦小的躯干,此刻却挺得直直的,星眸璀璨。 “差点把你忘了,武儿。”南宫璃蹲下身来,手轻轻抚上他娇嫩的小脸,凄然一笑,“还好,姑姑还有你,不算孤家寡人。” 南宫武咧嘴一笑,把身后一名年龄相仿的男孩拉到身边,得意地扬眉:“还有钰儿呢!” 南宫璃看着眼前这个高武儿一头的小少年,展颜一笑:“这位就是皇甫大人家的长公子皇甫钰吧?都长这么高了!” 这个小家伙倒也见过世面,当即便学着大人一样抱拳行揖,朗声道:“钰儿拜见女皇陛下!” 她满意点头,那厢武儿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激动地说:“姑姑!前些天钰儿在森林打猎救了一只小白虎,可好玩了!姑姑,武儿能不能出宫去皇甫家玩两天?” “小白虎?”南宫璃顿时心头一怔,紧张追问,“什么样的小白虎?” 皇甫钰解释道:“就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虎仔,长得可漂亮了!” “只是一只小虎仔吗?”不对,六年过去了,他不应该还是一只小虎仔!可那一刻,南宫璃根本来不及多想,急不可待,“他在哪儿?我也要去看看!” 南宫武高兴地又蹦又跳,欢快鼓掌:“哦哦哦!太好了太好了!姑姑和我们一起去看小虎仔!” 为了不引人注意,南宫璃故意假扮成宫女,跟随着两个小男孩来到皇甫家。 三人一进府邸,直奔目的地,却没有找到那只小白虎。 “他去哪儿了?”南宫璃又激动又着急,到处翻来找去就是没看到那个小东西的影子。 皇甫钰挠着头无奈地说:“唉!他可调皮了,这会儿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让我姑姑在这里等吧?”南宫武这会儿摆出了太子的姿态,很不高兴地瞟他一眼。 皇甫钰忙跪下来:“对不起,麻烦你们等一下,晚膳时间快到了,他饿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南宫璃上前扶起他,淡淡一笑:“好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话未说完,目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的假山,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纤腰踩着莲花碎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女。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女人手里牵着的红线,红线延伸到地面,居然正拴着一只小白虎。 南宫璃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冲上去时,却被皇甫钰拦住,低头看到他捂嘴嬉笑,她不明所以。 那厢,艳丽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指着被迫跟在身后连滚带爬的小白虎,皱着鼻子,鄙夷轻哼:“你个蛇蝎妇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满肚子坏水处处和大夫人争宠!既然你不好意思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你就好好看看我,看到没有?看看这副尊容!丑成这样也就算了,心肠歹毒小心以后生的小孩儿没**儿!” “噗哈哈哈哈!”皇甫钰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喷。 那艳丽的女人也闻声瞥来,这一瞥顿时惊得她面色苍白,窘迫的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天灵盖蓦然涌出一缕轻烟,迅速飘入小白虎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另一缕光芒也从白虎体内辗转飞入了女人的体内,灵魂互换,快的都来不及眨眼。 南宫璃定睛一看,地上的小虎仔早已挣脱了红线,朝着林子狂奔而去,那个女人却如梦初醒似的,过了一会儿,尖声惊叫吓翻了树上的几只小鸟。 “还愣着干什么?把那只妖孽给本夫人抓回来!” 南宫璃恶瞪她一眼,首当其冲追了上去。 穿梭在树林中,她又急又气,不停地呐喊:“出来!我知道是你!你这个没良心的逆子!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 她喊着,喊着,渐渐得失声痛哭:“为什么要离开我?你给我出来啊!出来……” 朦胧中,眼前出现了一名约莫五六岁的男孩,一身杂乱的白衣狼藉不堪,目光却灿若星辰,直直望进她的水眸。 她几乎毫不犹豫上前,一掌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顷刻惊现出道道红印。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头看着她,委屈地哭了。 “哭什么哭?难道我不该打你吗?你这个逆子!我派人找了你整整三年!整整三年!你倒是逍遥快活!完全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心上!简直和你爹一样狼心狗肺!”她痛骂,举手又一掌要落下来,可看着他哭泣的小可怜样,却始终没能下得了手。 东方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干眼泪,说道:“孩儿不孝!孩儿没脸回来见您!”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孩儿本来要去找爹爹的。是猴叔叔告诉我,我爹是森林之王,于是我就翻越了无数座山,寻遍了无数森林,可还是找不到他……我真笨,真没用,我不配做您的儿子……” “所以你就打算一辈子躲着我?” “没有!孩儿不想半途而废,孩儿是想找到爹爹之后,和他一起回来!可是……后来有个牛鼻子老道盯上了我,要把我收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手里逃出来的!” 闻听此言,南宫璃顿时心头咯噔了一下,蹲下身,紧攥他瘦弱的肩膀,一时哽咽失声:“怎么会这样?你伤到哪儿了?快让娘看看。” “我没事,娘亲。阿钰已经找大夫治好我了。” “是吗?对不起,是娘亲错怪你了,对不起……” “没有,是孩儿不懂事,是孩儿太愚笨了,找了几年都没找到爹爹……” “别找了,孩子。你爹根本就不在人间,你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他的。” “不在人间?那他在哪儿?” 南宫璃抬头望天,神情有些恍惚,喃喃而语:“他在我们永远都登不上的最高处……” 东方烨徇着她的目光望去,似懂非懂。但他始终相信,那个能让母亲魂牵梦绕的男子,一定会是世间最伟大的父亲。 殊不知,高高的云层之巅,那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正屹立于九重碧落,静静地俯视着人间,俯视着彼此依偎的母子。 眉睫染上哀伤,东方玄墨黯然垂眸,心中苦涩难受。 答应了师父不去见她,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还好他偷看了一眼,不然都不知道璃儿还为自己生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小虎崽子。 那一刻,他真想什么都不顾,一头冲下去,与他们团聚。 可是,他不能。 今日是他荣登帝尊宝座的大日子,多少有头有脸的神仙都在灵霄宝殿等着朝贺,紧接着还要计划如何除掉欲魔,时间紧迫,根本由不得他分心。 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他们母子身边…… 正微微失神之际,不经意瞥见一群虾兵蟹将黑压压地朝着魔界而去,他一惊,忙飞身拦住他们。 为首的正是东海四公主敖听心,身后还跟着她的一帮兄弟姐妹,甚至连娃娃都在其中。 东方玄墨被这阵势惊得愣了愣,一张俊脸显得有些茫然:“你们这是……” 敖听心上下打量他,并不为他一身天帝装束而动色,冷漠而强硬地回道:“闯魔界!斩欲魔!” “什么?”东方玄墨傻眼,“就凭你们?” 身后的敖倾心振臂一呼,气势磅礴:“没错!就凭我们!欲魔杀了我们的雪宸哥哥!这笔帐今天一定要跟他算清了!” “不是……” 不给东方玄墨开口劝说的机会,那厢娃娃(独孤颖)也满目杀气,咬牙切齿:“师尊惨死,我等岂能由他逍遥法外?今日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手刃了那无耻魔头!” “哎呀我去!”东方玄墨差点惊哭了,“我说你们别异想天开了好不好?人家观世音菩萨带领十八罗汉都被搞得灰头土脸回老家诵经念佛了,就凭你们?人欲魔手指点点你们就灰飞烟灭了!” “哼!你这虎妖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就算此次我们必死无疑!也要让那欲魔付出代价!”敖听心恶狠狠瞪他一眼,回头吩咐,“大家不必理会他!这个家伙不过是只虎妖!根本不配为天帝!等我们杀了欲魔,就去天庭找行云殿下,废了这胆小如鼠的妖孽!” 靠!东方玄墨彻底无语,眼睁睁看着这群小伙伴朝着魔界黑压压涌去,一拍脑门,指着他们惊呼:“啊喂!别去啊!你们会死得很惨的!不是,等等我,我也去……” 这种情况,他不去能行吗? 还好他速度够快,在他们停在魔界城墙外时,刚好稳稳落在他们之前最显眼的位置上,这架势,倒像是他率领着一帮小泥鳅来闹事,还好巧不巧地被戏子尽收眼底。 四员魔将的身后,戏子摩挲着下巴,戏谑注视着他们,不等他发号施令,魔将魉已经阴冷笑了:“尊上和各位兄弟都请回吧!就这么几个小东西,由小弟来应付简直绰绰有余!” 这次东方玄墨的嘴倒是张得快,完全把敖听心的叫嚣堵了回去:“哈!别介啊!兄弟我不是来闹事的!那个今天不是我登基大典吗?我这帮兄弟都是来祝贺我的,不小心迷了路,走错地方了!” 戏子似笑非笑,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眸中不禁闪现一抹嘲讽。 敖听心远远看到了他,气不打一处来,一声令下:“兄弟姐妹们!欲魔就在此!我们现在就去杀了他!” 东方玄墨双臂一张,大吼:“谁都不许动!” 这一吼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尤其大家东张西望,看着周围黑压压的魔兵,几乎有他们数十倍不止,难免也有些开始畏畏缩缩。 戏子看着这场闹剧,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天帝吗?怎么?连几个虾兵蟹将都管不住?” 东方玄墨讪讪一笑:“不是,我还没来得及登呢!兄弟,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要不今天就放他们一马?回头我请你到瑶池喝一杯?” 戏子嫌恶地白他一眼:“谁是你兄弟?” ------------ 第388章 至尊女帝123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搞笑?不过说真的他今天确实心情不错,刚刚还无聊准备带飞翼去人间看几场好戏,谁料好戏自己撞上门来了?这是多想给他找乐子啊? 敖听心此时气急败坏:“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这只虎妖竟公然声称欲魔为兄弟!简直懦弱到恬不知耻!大家一起拼了!” 话音一落,小伙伴们果真一鼓作气蜂拥而上,被逼无奈的东方玄墨只能先他们一步首当其冲,在双方开战的千钧一发之际运用定力之术将他们集体给定住了,速度之快,连戏子都不禁咋舌。 “我已经说了!谁都不许动!这是要造反吗?”居高临下俯视,东方玄墨怒不可遏,威严的气势顿时令四魔将都不禁后退。 被定住的众仙虽动弹不得,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都给我记住!我东方玄墨已是三界之主,谁敢违抗旨意轻举妄动,就是对朕的不敬!”他目光凛然,一字一句震耳欲聋,“奋勇当先固然可敬,可冲动以卵击石不计后果朕就不得不教育教育你们了!登基大典你们不屑一顾,一个个来送死哈?可你们不怕死,人间的黎民百姓可想活!佛界我管不了,但三界之内谁再敢不知轻重,就别怪朕不留情面!” 一席话落,戏子不由得淡然一笑,低头时,手中多了一颗龙珠,他摒退四魔将,上前直接扔给了他,道:“绵薄之礼,祝阁下荣登帝尊宝座!” 东方玄墨稳稳接在手中,抬眸愕然,片刻,面露惊喜。 龙珠?! 但凡龙族都惊呆了。 那银白中透着熠熠金光,不正是敖雪宸吗? 原以为雪宸已经被欲魔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还保留着最重要的生命之源――龙珠! 那一刻,众仙惊喜之余,不禁都对东方玄墨刮目相看,要不是他及时阻止了他们不要命的冲锋陷阵,恐怕连敖雪宸复活的希望都被打破了,真是悔不当初! 戏子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再次落在东方玄墨的身上,只见他捧着龙珠爱不释手,完全和方才那个威严冷峻的帝尊判若两人。 心情舒畅的他终于下令:“魑魅魍魉!速速撤退!” 四魔将麻木地退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恋战,何况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未来天帝可非池中之物。 东方玄墨也回过神来,明黄阔袖一挥,被定住的众仙总算可以行动自如,此刻面对着东方玄墨,都乖乖地单膝跪地,唯恐再被定住,当然,心里也多了那么一点点敬畏。 谁料这家伙还不领情:“行了行了!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骂我呢!只要听话不闹事大爷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着他对着戏子谄媚一笑:“当然,也要多谢尊上手下留情!没把我兄弟雪宸赶尽杀绝!” 听到这话,戏子心里可不是滋味:“兄弟?怎么谁都是你兄弟?” 他嘿嘿一笑:“那当然!我东方玄墨的兄弟遍布五湖四海!什么猴鸡狗猪龙蛇马羊野狼臭狐狸,通通都是我兄弟!” “你……”戏子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剜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哎!”他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张开双臂,一手揽一只虾兵,豪放大笑,“走吧兄弟们!都去灵霄宝殿喝酒去!” 戏子满脸黑线,差点没上前踹他的屁股。 …… 虽然因为这场闹剧耽搁了些功夫,但总算还是赶上了登基大典。 东方玄墨几乎是在龙族的簇拥下步入灵霄宝殿,那画面壮观得差点闪瞎了众神的钛金铝合眼,妙哉! 有三清镇守,登基仪式还算顺利,不过也免不了一些仙神在背后嗤之以鼻,东方玄墨自是不以为然,本来他就觉得这天帝之位来的不可思议,要不是为了能管住这帮神仙不去魔界大闹,他才懒得替行云收拾烂摊子,等欲魔的事情圆满解决,他就可以把位子还给他,功成身退了。 不过眼下,得先想个办法救敖雪宸才行。 登基仪式完成后,最坐不住的就是敖听心了,她直接找到东方玄墨,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开门见山地要求他帮雪宸复活。 东方玄墨却嘻嘻哈哈地打趣:“这么多兄弟姐妹就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难不成你对我这敖兄……嗯?” 心急火燎的敖听心哪里有心思和他开玩笑,急切说道:“陛下你别闹了!快救救他吧!” “哟呵?你叫我什么?”东方玄墨像捡了金子似的目光骤闪。 敖听心低下头,恭敬地作了个揖:“之前鲁莽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海量,饶恕小神不敬之罪!” 见她认错态度极为诚恳,东方玄墨也不再开玩笑,认真道:“没事了,我也知道你是急火攻心,可以理解。你放心,雪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敖听心这才松了口气,激动地双膝下跪,连声音都不禁颤抖:“多谢陛下!多谢……” 他表面一副仁德贤主之态,内心不禁叹为观止。 变得可真够快啊!果然女人是不分种族的,哄高兴了给你下跪都心甘情愿!当然,这世上有个女人是永远不会给他下跪的,那个女人只会让他乖乖地当坐骑! 想想还真是衰,可心里却在犯贱着恨不得把她接到身边来,哪怕天天遭她蹂躏都觉得无比幸福……扯远了。 他取出龙珠,毫不犹豫抛向空中,敖听心目不转睛看着,只见它蓦然变大,光芒熠熠中掩映着一条金角白龙,在硕大的圆珠内盘旋着,一声龙啸气势磅礴。 “雪宸……雪宸你还好吗?”敖听心激动不已地仰望着头顶的龙珠,哽咽失声。 “我没事,你不要哭。” 从龙珠内传来熟悉的声音时,更令她哭得不能自已。 东方玄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四公主明摆着一片痴心呢!就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无奈摇头,他看向龙珠,肃然道:“敖雪宸!摒弃杂念!” “是。”龙珠应了一声,收起耀眼的辉芒,平静地任由他驾驭。 东方玄墨手引仙决,缕缕金光乍现,太极图虚空而出,龙珠立刻被吸附其中,迅速转动,他闭上眼,浅淡微笑浮现唇角,恍若神游太虚。 敖听心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迫不及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见龙珠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与此同时,东方玄墨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这才意识到,为救雪宸,他正在消耗着某种力量,一种来自女娲的神力,而力量的缺失,显然会伤到他自己。 天帝果然没有看错,即便他曾是一只虎妖,却有着三界无人企及的仁德和善心,以及身为帝尊的气魄! 没想到,就在她失神之际,龙珠内已然幻化出一道身影,稳稳落于撑天神柱间,竟是毫发无伤。 敖听心没有激动地冲过去,反倒是看了一眼东方玄墨,却见他转过了身,手扶上宝座,身体微颤。 敖雪宸对着他挺直的背影,跪地叩首,感激不已:“多谢陛下鼎力相救!” 他挥挥手,口吻轻描淡写:“没事就好,快请起。” 又一次死里逃生,这令敖雪宸几乎感激涕零,他回头望着敖听心,释然而笑:“谢谢你,听心。” 她上前,凝视着他依旧俊美的容颜,喜极而泣,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们走吧,不要打搅陛下休息。” “好。” 走出殿门的前一刻,敖听心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惊见宝座上淌下一大片鲜血,触目惊心。 瑰丽华美的琼楼浮云飘渺,淡淡云烟绕过金碧辉煌的神柱,宛如精灵般翩翩起舞。 东方玄墨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宝座之上,捂着胸口,只觉得浑身猝痛难熬。 失去女娲石,就相当于失去了半条命,但用这半条命救雪宸一命,实在太值了! 嘴角浮现满足的笑意,脑海中突然跳跃出一幅烟雨迷蒙的画境,那女子肤若凝脂唇如珠,静静倚坐于窗前,垂眸低笑,美丽动人,手中细细镌刻着沉香木,麝香萦绕扑鼻,如临其境。 “璃儿……璃儿……” “璃你个头啊?”太上老君急速冲到面前,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惨样,顿时吓了一大跳,“我说徒儿,你想个女人也不用想得吐血吧?” “讨厌……”东方玄墨欲哭无泪,“你是不是我师父啊?我都起不来了你还在我面前幸灾乐祸!” “哎哟!我看看!”太上老君神情凝重地捧着他的头,上瞅瞅下瞄瞄,啧啧感叹,“伤得不轻呢你这小子!” “你才知道啊?”东方玄墨恨不得当场哭给他看,见他身后没跟着其他神仙,顿时嗷嗷大叫,“痛死我了!师父你快救救我啊!” 谁料太上老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切!你还好意思叫?女娲石可是你的命根子,你连命根子都毁了,这是作死啊!” “你才毁了命根子呢!不就颗破石头吗?哎哟……” “破石头?没有这破石头你能屁事没有还当了天帝?那可是当年女娲补天留下的最后一颗女娲石!不是你那虎妖内丹说碾碎就碾碎的!你小子还真舍得!”太上老君气得怒眉直竖,指着他来回踱步。 “唉呀师父……你别晃了我头晕……你的兜率宫不是好多库存仙丹吗?都拿来都拿来多少钱我都买……” “买你个头!被你气死了!”太上老君瞪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大锦囊直接扔给了他,“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改不了作死的毛病,所以随身带着呢!先吃几颗缓缓吧!浑小子……” 东方玄墨顿时来了劲,扯开锦囊连续吞了好几颗才稍稍缓下来,无力地靠着宝座,他虚弱地叹了口气。 “多谢师父……” “唉!行了行了!刚刚师父跟你开玩笑的别放心上哈!” “怎么会……师父对徒儿的大恩大德,徒儿永世难忘……” 太上老君感动地吸了吸鼻子,扁着嘴说道:“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惹我哭!不然我闹你一整天!” 玄墨不禁噗嗤一笑,这个老顽童师父,还真是堪称极品呢! 不过他这个天帝,也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为了辅助疗伤,东方玄墨几乎顿顿不离太上老君的仙丹,庆幸的是,靠着这些仙丹他的伤势很快得到了控制,但却因此法力变弱,更不可能随手一挥修补天庭定住虾兵蟹将了。 但这些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心情,照样计划着如何灭欲魔。 有了雪宸和行云这两个左膀右臂,帝尊的威名似乎对那些仙神也多了一些威慑力,虽然师父常说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帝王威严吓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还是觉得离不开这两位大神的从旁协助。 正因为他的谦恭有礼与泰然处之,渐渐赢得了三界的尊崇和敬畏。 太上老君几乎当着众神断言,有天帝陛下在,欲魔定能铲除殆尽,三界定将永保太平! 这话传到戏子耳朵时,居然不过隔了短短七日,当然,对于人间,又七年过去了。 夙然依旧没有归来的消息,他一天没有消息,飞翼就一天不能安宁,更无心陪他去楼兰定居,终日守在天与地的交接之处,企盼着孩子能够平安归来。 戏子有时无颜面对她,因为答应的事情始终没能办到,这让他破天荒地觉得自己好无用。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魔界一直都很太平,那些寻衅挑事的神仙再没敢来,连佛界都安分了许多。 茫茫六界,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只要他们可以一家团聚平平安安,他可以给东方玄墨这个面子,不去扰乱这片宁静。 风吹草偃,山花烂漫,古老的庄园依旧雄伟高耸,巍巍欲坠的独木桥就在脚下。 苦无山庄,十四年了,他没想到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自己居然还能如此年轻。 ―――――――――――――― ------------ 第390章 番外1 一向幽静苍翠的幽南山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布满茂密林木的下山林路上多了争执声…… “这样好吗?老大,让小六一个人下山……”俊秀而显得有些焦躁的蓝衫少年在树下不停地来回走动,“小六第一次一个人下山,江湖那么险恶,小六一个人多危险啊!简直是羊入虎穴。” “这是小飞翼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她通过所有人的考验,她要走,我们谁也阻止不了。”面容坚毅冷静的黑衣男子淡淡道,他沉静的目光凝视着下山的林路尽头。 “可是老大,小六才十四岁啊……”蓝衫少年大叫。 “你第一次下山的时候也是十四岁。”面色不变,黑衣男子淡哼。 “那不一样,绝不一样。小六是女孩子,她是我们的宝贝小妹啊!而且这次也不一样,出了幽南山,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她的性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老三稍安勿躁,以小师妹的武功,你有什么不放心吗?”倚着树干的灰衣男子面容棱角分明,冷酷刚硬的线条使他看起来极其冰冷无情。 “你说得倒是轻巧,小六就算是武功再高,可没有江湖经验,而且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慕容叁皱着剑眉,嘴里喃喃说个不停。 “既然你担心,为何小师妹走的时候你不阻拦?”冷冷回了一句,灰衣男子丢了一记冷眼给他。 “我!”垮下脸,慕容叁手捉捉头发,苦笑,“小六的请求,我怎么拒绝得了。”他怎么舍得拒绝小六,疼入骨髓的小六,他认定唯一的妹妹。 “难道你们不担忧?小六她要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你说呢老四!”长吁短叹,慕容叁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一掌轰上他的头。 一根银针对着慕容叁的手心,吓得他连忙把手掌收回来。 悠闲站在杂草丛前的白衣少年慢条斯理转过身,斯文俊美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我相信飞翼的能力。”一句话便堵住慕容叁的口。 “相信?”慕容叁苦恼地捉着头发,“我也相信小六的能力,可是还是很担心啊,她是我们惟一的小妹啊!要不,我也下山去陪在小六身边,这样,她也能少些危险。” “如果飞翼希望你这样做,她还会坚持要一个人离开吗?”源水影的脸上有丝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去,至少有懂得医术的他在她身边,也妥当多了。 “担心的不只你一个,你可以闭嘴了老三。”老大原野抬头,看向远方,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上的身影。 慕容叁一怔,不吭声了。 “老五已经在那里站了两个多时辰了!”老二月白冷硬的浓眉一皱,冷漠的口气中含着担忧。 “小六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他想站到什么时候啊!”慕容三叹气,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个让人看了忧心的家伙。 “云步的忧在心底,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源水影看了那个挺秀的身影一眼,低语,“只怕心底那道伤,才是最痛的。” “飞翼连老五都拒绝了,她的决心有多大可想而知。她说会再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原野终于收回凝视的目光,转身向山内走去,“老三别吵了,小飞翼已经长大了,记住,她永远是我们的小师妹,但,她也是风间家族的传人,风间飞翼!” “飞翼有她的使命,这也是她的宿命。”月白深黑的酷眸里有丝心疼,却无可奈何。 “就因为小六是风间家族的传人,我才烦恼啊。风间家族,那个仿佛被诅咒的家族!”垮着俊脸,慕容三沮丧极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忧心。 “别太担心了老三,小飞翼可不会容易就出事。别忘了,小师妹的武功可都是我们五人调教出来的。”温文尔雅地笑了,源水影眯眼笑了,“你该比谁都清楚,小师妹的武功有多高。” “我们能够做的,只能在暗中帮她,支持她所有作为。”月白灰色衣衫扬起,酷冷面容有丝温柔,没有人舍得阻止她。飞翼,他们惟一的妹妹啊! 慕容叁一怔,是啊,师父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六的武功多由他们几名师兄指点。小六除了年纪尚轻外,功夫可不含糊。他想起每次比试轻功,他多次败在她手中。叁苦笑,真是又欣慰又是担忧啊! 江湖的确如大哥说的危险莫测,也如三哥所说般精彩有趣。她回想下山后第一次住进客栈,因为不懂以十倍的价钱住进了普通的客房,以五倍价钱的买了匹骏马。结果身上的钱花得很快。 离开幽南山已有一个多月了,她终于凭着记忆找到静谷的入口。 静谷,她曾经的家园。 飞翼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家人的样貌,压抑不住的悲凉从心口溢出。 浪迹天涯的美丽娘亲风间无泪,时常不归静谷,她和姐姐好久才能见她一面;大她七岁,十四岁便离开静谷的医者姐姐风间紫,温柔婉约;代替娘亲养育她俩长大的风间月婆婆,慈祥又严厉;以及冒死救她,带她上幽南山拜师的风间灵姑姑。 姑姑临终前用最后的能力封印她的记忆,在三个月前,她自行解开了封印,恢复所有记忆。 她的家族,风间家族,全部都是女人,被称为“不灭的传说”,最强的狩猎家族。她的族人,多以赏金猎人自居,任意潇洒,流浪江湖,在江湖中亦正亦邪。若有人委托,只要风间姑娘高兴,就算酬劳是一个馒头,她也会全力完成委托;若委托者无法令她高兴,就算是黄金千两,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错,风间族人就是这么肆意妄为,潇洒自由的人。 而这个美丽的传说,在七年前成为绝响。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为了风间家族的不传秘笈,为了那传言中近乎无敌的宝藏,全武林人都疯了,追杀风间家族。 那一年,她七岁,族人遭到屠杀,虽然那一战武林人士攻不进静谷,但那一战,在静谷外围持续了七天七夜。静谷外围,原是鸟语花香的八卦迷踪林阵,在七年前惨绝人寰的屠杀后,成了尸横遍野的坟场。 她至今仍清晰记得,鲜血溅到身上的温热感觉,亲人的鲜血与敌人的血混在了一起,那种令人窒息的血腥,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奈,那种愤怒到了极点的仇恨。 武林人士持续三个月的追杀,用尽各种卑鄙下流手段,疯狂的追杀,她的族人,在无法预料的危险下成了牺牲者。 现在,她不知道家族中除了她还有谁活着,她只知道,现在的她还无法为族人讨回公道。她缺少太多信息了,目前,她最需要确认当年的罪魁祸首。 因此,她需要帮手。 飞翼轻身纵上树顶,如今的静谷外围,依然平静,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倘大的花海树林遍布天地,一眼望去尽是茂密林木。 她不禁微扬唇,露出微笑,八卦林阵仍在,幸好她记得破阵的诀窍。穿过林海,爬上峭壁,避开障碍,她站在峭壁崖上,看着下面仿佛深不见底的深谷,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坠落的身影快如闪电,浓烈的风扬起她的衣衫,衣袂飘飘,令人看了惊心动魄。 她伸出合并两指,做出召唤手势。一只灰色大鹰瞬时从高空出现,锐利长啸,快如闪电从空中俯冲下来,直向下落的飞翼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大鹰接住她不要命似的坠落身影,向深谷冲下…… 眼前豁然开朗,静谷依然是熟悉的幽静雅致,只是静得令人窒息。飞翼静静凝视眼前景色,她的骑兽落飞在静谷上空盘旋飞舞。 她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风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她睁开明亮双眸,忽然向后山跑去,几个纵落便消失了身影。后山是一片青翠的草地,草地上立着一块块冷硬墓碑。那是风间族人的石碑,七年前那场战斗牺牲的人也都在这里。 飞翼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林立的墓碑,拳头握得很紧,紧得指尖****掌心她仍未觉,她眼中,只有满山的墓碑。 她细数每个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碑文,鲜血顺着手指滴下,埋在这里的,有她的娘亲,无忧阿姨,月婆婆……风间族人,还有很多失去踪迹,连尸骨都找不到的人,到底,风间家族还能剩下几个人?不知不觉中,天下起了大雨,她满脸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飞翼忽然惊醒。她转过身,面对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人。风间破婆婆,族中长辈,向来守护静谷的婆婆。 “丫头,你回来了。”破婆婆虽然年过六旬,步伐依旧矫健,睿智深邃的双眸依旧冷静,“欢迎你回家,丫头。” “破婆婆!”飞翼恭敬低语,沉静明亮的眸子直视她慈祥锐利的双眸,“风间飞翼,无泪之女,紫之妹!” “是无泪那丫头的小女儿啊!”破婆婆的叹息如水入大海般深沉,她走上前,将飞翼揽入怀里,眼角渗出泪水,“我等你,等了很久了。” “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多,跟阿紫真的很像。”她感慨,她守在静谷,就是期待着活着的人能够回来,可是这么多年来,能够回来的人寥寥无几,静谷,总是静得让她心酸。 “婆婆……”飞翼抱紧她,眼角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已无所求,能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婆婆声音沙哑,忍不住欣喜的声音中带着泣音。 “我回来了!”沉沉一句,昭明她的决心,“我将要为风间家族讨回公道。” 这一次,她下山的目的,就是要用她双手,亲手将风间家族的噩梦埋葬。不论,要花多长时间,要花多少年时间,她都要顺己意,完成风间家族的传说。 她只在静谷住了三天,便启程离开静谷,静谷有破婆婆打理,她很放心,也很高兴,这样,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绊住她了。 首先,她要找到姐姐风间紫。破婆婆说,江湖中传说的“紫姑娘”便是风间紫。 紫姑娘向来行走乡间,流浪江湖多年,医术出神入化,是百姓口中的神医“紫姑娘”。关于她的传言很多,都说她一袭紫衣走江湖,貌似天仙,身边跟着一只灵狐,长发及足,飘飘若仙。她的年龄也是人们猜测的主点,都知道她出江湖多年,却似乎没有见过她被岁月留下痕迹,永远年轻的紫姑娘。 甚至,有人猜测她已是老妪,只是驻颜有术。 江湖中的传说太多,真真假假无法分清,谁能够分出其中真假。听了传言,飞翼只是失笑,第一次领教了谣言的夸张与可怕。 在江湖中飘荡了一段时间,掌握了一些资料。路过毁琴山庄,飞翼没想到会碰上她。焚琴,一名让她放不下心的女孩。 毁琴山庄坐落江琴楼山,江琴楼的夜晚很幽静,空气中时常传来琴音。她只是随便逛逛,并没有打算进入戒备森严的毁琴山庄。她注意到毁琴庄的南后方,有一座隐藏在茂密树林中的小搂园,名曰“南园”。 南园很静,很幽美,却有一种孤僻的阴静,仿佛被遗忘的角落。南园也很黑,没有灯光,只有零落的月光。 一阵优美的琴音传来,飞翼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沉静清美的琴音。好一会儿,她熟悉了园中的黑暗,看到园地上弹琴的单薄身影。 她背对着月光,脸隐在阴影里,飞翼只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以及那一头在月光下闪烁的白色长发。听着她弹长弦琴,飞翼的心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瞬间,她的烦恼,她沉重的心都轻松了。天地间,只有那白发女孩优美的琴音。 静静听完女孩的弹琴,飞翼轻轻击掌,女孩的琴音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能让人的心平静,清灵,忘却一切痛楚。 “谁?”白发女孩吓了一跳,手一拉弦发出杂音。 “不必害怕,我只是路过而已,你的琴音很美,听着听着就入迷了,请别介意。”飞翼扬起开朗笑容,走到她跟前,坐在草地上与她相对。 女孩抬眸,刚好与飞翼对视,她顿时有片刻失神,女孩有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紫眸,以及清澈至极的眸光。然而,她跟着发现女孩清澈的眸里闪着苍白的迷茫。心一颤,飞翼伸出手,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孩有些紧张得抱住她的琴,如惊弓之鸟缩着小小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苍白的小脸上闪过慌张。“你是毁琴庄的人?” “不是,我只是路过。”有些奇怪她的反应,飞翼放柔声音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是毁琴庄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也许是她的声音真诚而温柔,让女孩不再那么紧张,她有些惊讶,这里向来禁止外人进入,南园,几乎没有人会踏进这里。 “路过,走进来。”飞翼微笑,又解释了一次,她有趣地看着女孩,不禁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渐渐平息了慌张,有些羞涩道,“焚琴,你呢?” ------------ 第391章 番外 清寂的眸子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抹哀伤。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 第392章 番外2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393章 番外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394章 番外4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强暴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第395章 番外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第396章 番外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第397章 番外7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第398章 番外8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399章 番外9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400章 番外10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第401章 番外11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第402章 番外12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403章 番外1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第404章 番外14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第405章 番外15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第406章 番外1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407章 番外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第408章 番外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第409章 番外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第410章 番外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第411章 番外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412章 番外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413章 番外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414章 番外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第415章 番外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416章 番外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417章 番外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418章 番外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第419章 番外29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第420章 番外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第421章 番外31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欲望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裸体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欲望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裸体,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第422章 东方1 陶醉深吸一口气,把空了的酒杯又递过去,夹了一块牛肉入口,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在苍篱山修道十几年,还没抓过一个妖呢!不过要真遇到什么妖怪,你师父我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年的苦可没白吃!” “师父受过很多苦吗?”月痕突然感到心里很疼,竟忘了帮他倒酒。 陶醉也不介意,淡淡说道:“不吃得苦中人,如何成为人上人?” “可师父也没成为人上人啊!”她咕哝了一句,照他现在在苍篱门的地位,几乎人人视他如草芥,暗地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坏话,真正的人上人,恐怕应该是淡云步吧? 陶醉略有失落,自己拿来酒壶倒酒,“师父说的是来到苍篱山之前,修道之后……呵!也不怕丫头笑话,当真是人神共愤,无立足之地啊!” “徒儿不明白,师父的道行明明那么高深,为什么要装疯卖傻,隐藏自己呢?”第一次说出了长期以来心里的疑惑,月痕担心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冒昧,又惹的他不开心。 “因为师父有好多事情想不通,自我摧残,对世界不满,对家人不满,对自己更不满。”他喃喃说着,已经几杯烈酒下肚,俊脸微红,笑容魅惑人心。 “那师父现在想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深深地望进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月痕欣喜地拍手,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我知道了!师父这次出去一定是为了了结过往,重新开始!”她低头沉吟,“嗯……既然是师父的私事,那徒儿真不该那么不懂事,还吵着要跟去。” 他怜爱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连心一并笑开:“我的丫头真聪明。” 月色很美,然而,在他们深情凝视着彼此的眼神中,却有着比月亮更美的光芒。 “丫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他的心突然跳的厉害,情急之下连忙改口,“很好看。” 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月痕并没有听出他话里刻意隐藏的秘密,只是神魂颠倒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师父,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好好看……” 他亦未听出她话里过分的激赏,那种明明已超越了师徒的暧昧目光,他似乎并未看穿,只当做这丫头太过崇拜自己。 末了,月痕终是醉趴在了桌上。 陶醉连忙把她抱回房间,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正要离去时,衣角却被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死都不想松手的样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干脆也躺在床上,将她弱小的身子包裹进宽阔的胸膛,抚摸着她安详的睡容,满足地闭上眼。 这一夜,依旧还是那场梦。梦里一片粉色的桃林,翠衣蹁跹的少女笑靥如花,兴奋地朝他奔来。 他丢盔弃甲,墨发如绸飘飞在空中,俊美的容颜璀璨夺目,张开双臂,飞快地迎上去。 可眼前的少女依旧逐渐变的模糊,直至透明不见。他仓惶地环顾四周,桃林不见了,蓝天白云,明媚阳光,通通化作泡影。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颗心碎裂的声音尤为刺耳。 当尖锐的疼痛袭来时,耳边却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咯咯笑着,伴随着一声生涩的童言:“爹,爹爹……” 醒来时,已是凌晨。 陶醉不敢惊动了怀里熟睡的少女,却又忍不住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怜爱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流转,不舍离去。 师尊云真子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回响:“三劫未过,不得相认。孩子,安心修炼吧!该回到你身边的,迟早会回来。若是强求,你终会害了她。” 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这不仅仅是他心里的魔障,更是他心里长年累月攒积的痛。 午后,风间飞翼和唐千峰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凤凰镇。甫一降落在唐府外,唐千峰便激动的热泪盈眶,抱着门口的几名护院大哥好一番嘘寒问暖。风间飞翼看着几个男的抱在一起哭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唐府的红漆大门。 “爹!!!”唐千峰的这一声饱含无限深情的呼唤顷刻间把昏昏欲睡的整个唐府惊的鸡飞狗跳。 原本静寂无人的院子里,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流,男女老少,有尊有卑,看的飞翼一阵眼花缭乱。 首当其冲的是个锦锻华袍的光头,看上去正值虎狼中年,而后紧跟着一排侍妾,各个都带着自家女儿,有的牵在手里,有的抱在怀里,有的成年了,跟在后头。除此之外,就是无数的小厮侍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儿子!你回来啦!”唐威随手扔了怀里两个女娃娃,亢奋地扑了过来。 “爹……”唐千峰泪流满面地迎上去,父子俩抱在一起,又上演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爆哭。 风间飞翼彻底无语。 唐威,凤凰镇首富,主要经营绸庄赌坊,据说是商界鬼才戏爷的下属之一。其人好色成性,府上挂名的就有三十八名姨太太,可除了唐千峰这个长子之外,他后来所生的,全部都是女儿。镇上的百姓都说他生不出儿子来了,可他就是不信邪,姨太太一个一个地娶进门,结果女娃一个一个地呱呱落地。 所以说,唐千峰这根独苗在唐府里可谓是得天独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入夜,安顿了风间飞翼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之后,唐威把儿子神神秘秘地叫到了书房,只留着管家一人在侧。 “儿子,快告诉爹,你是在哪儿遇见那个小妹妹的?”唐威激动地搓着手掌,贼兮兮地笑着。 唐千峰早就注意到他这个老爹在餐桌上一直偷瞄着人家风间飞翼,这会儿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随便拿起书桌上的书翻了翻,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小妹妹啊?人家大了我好几岁呢!” “嗨!在爹眼里,她不就是个小妹妹吗?”唐威夺了他手里的书,握着他的手,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儿子,自从你娘去世之后,爹一直没能给你生个弟弟,爹实在对不起你啊!为了完成这个宏大的目标,儿子,爹一定要再给你娶个后妈,生个男娃!” 唐千峰盯着他色性不改的两道弯眉,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爹,你不会真想要那个女的吧?她长的那么清淡,不是你的菜啊!” 一旁的管家嘿嘿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咱们老爷最近不喜重口味,改好小清新了!” 唐威对于管家的见缝插针很是满意,二人双掌一击,双双把阴险的目光落在唐千峰的身上。 “哎呀!你们别看我呀!反正我没什么意见!”唐千峰表现的很淡定,“就是……我怕老爹你,要不起人家!” “屁啊!”唐威浓眉一竖,不悦道,“你老爹我家财万贯,难道还要不起她一个小女人?简直就是笑话!” 唐千峰笑不及眼,决定好好打击他一番:“是吗?那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唐威的脑袋一拽,傲慢道:“她自己不是说了吗?云南刘家村人士,名亦菲!” “噗哈哈哈哈……”唐千峰突然狂笑起来,弄的两人一头雾水,方才忍着笑意道,“什么亦菲啊?人家的真名叫飞翼!风间――飞翼!” “风……”唐威顿时瞪大眼,又茫然地眨了眨,突然间,面部铁青,目光悚然,嘴巴哆哆嗦嗦,“风风风风……间……” 看到二人立时就给吓的像见到鬼似的,魂不附体,唐千峰却笑的很是欢畅,振奋人心道:“没错!人家就是十多年前叱咤江湖,横扫黑白两道,颠覆武林的奇女子,风间飞翼是也!” “风间……飞翼?”唐威瞬间哭了。 管家显得神情肃然,在一旁插嘴:“老爷,事情没那么巧吧?” 唐威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人家堂堂风间大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骗我们说自己叫什么刘亦菲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唐千峰摇摇头,凑到唐威耳边提醒,“爹,不是我不让你娶人家。你自己好好想,这样的女人,你有几个胆子敢娶?” “不……不敢不敢不敢!”唐威连连摇头,目光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她可是咱们戏爷的女人,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一下啊!” “戏爷?这跟戏爷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她好像和苦无庄主无情走的很近,当年就是苦无山庄给她提供消息,她才能准确无误地寻到仇人!” “儿子,你笨啊!”唐威惶恐地说道,“苦无庄主的无情先生就是戏爷!他全名叫无情戏,除了我们这些有来往的商家,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 “啊?”唐千峰大惊失色,“这么说来,那个女人还是咱们的……” “老板娘!”唐威和管家异口同声地提醒。 “不会吧?这也太恐怖了!”唐千峰显然难以承受,起身不停地来回踱步。 啊!他最崇拜的戏爷啊!他居然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是一对啊!啊!天哪! 冷静下来的唐威和管家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似乎还闪烁着遗留的诡秘。 夜深人静,飞翼却毫无睡意,一个人独坐镜前,望着镜中清秀的脸庞,默默发呆。 拿起梳妆台上的红木梳,记忆中那些镀着柔和光芒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重现。 他第一次为她梳头,是在苦无山庄他华丽的寝室内,她以同样的姿态端坐在镜前,看着邪魅慵懒的他拿起木梳,目光中漾着如水的温柔。 娇小的脸庞白皙秀丽,眉眼如画,五官端正,称不上绝色倾国,却因唇角一抹浅笑增添了动人神韵,令他不由痴痴凝望。 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木梳缓缓拂过,青丝流泻而下,滑如丝绸般细腻。 戏子动作轻柔缓慢,每一梳都用心完成,像是极享受这样的过程。 飞翼莞尔笑道:“你动作这么熟练,以前一定为不少女人梳过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回答的极其认真,“以前为一个女人梳过。” 一个? 虽然只有一个,但还是令飞翼不由的失落了一下,连话音都有些变了味儿,“哦,是谁啊?” 戏子似乎没觉察到她的变化,只专注着梳头,淡淡应了句:“她是我姑姑。”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飞翼有丝惊喜,“是吗?” “是。”戏子突然抬头定睛看着镜中的她,微微一笑,“她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 柔美的笑容漾了满脸,飞翼感到脸上一阵微烫,不由羞怯的低了低头。 “别动!”戏子赶忙把她的头扳正,神色平淡道,“我正给你绾髻呢!” 飞翼无可奈何的端正了脸,眼角偷偷一瞄,就捕捉到他眼中深藏的邪恶。 可恶!他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飞翼撇嘴,把羞愤和恼怒一并吞下肚。 没过多久,她眼珠突然瞪大,惊愕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大叫:“你怎么把我梳成已婚女子的发髻了?” 戏子笑的无邪,凑近她的脸庞,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漂亮的桃花眼闪着魅惑的光芒,很认真的回答:“我们昨晚都一起睡了,你就是我的人,自然要梳成这样了。” 飞翼脸一红,低声道:“那次不算。”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她变成已婚女子? 戏子邪魅一笑,勾人魂魄,“先记在账上,等我身体恢复了再给你。” 飞翼不说话,直接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掐,立刻痛的他脸色大变,连忙改口:“行,行,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给你。” “不要!”飞翼恼羞成怒,什么跟什么呀! “不要?”有些委屈的眨眨眼,戏子索性赖皮的搂住她,直接撒泼,“不管!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要负责!” 飞翼咬牙,伸手直戳他脑门,“你还要不要脸啊?” 他义正辞严:“不要脸!要你!” 飞翼一愣,嘴角抽了抽,大笑不止。 好半晌,她才稍微稳住了情绪,瞥眼一瞧,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安静的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423章 东方2 何诗诗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人走出来,声音陡然冷厉:“还有谁?” 简单的三个字震的房梁不期然一晃。 何诗诗,凤凰镇出了名的河东狮,她的一声怒吼几乎能把房顶掀了,方圆几百里内但凡见到她的人都要弓背弯腰地绕道而过。闹百花楼?今儿是头一回,不过看老鸨和在场的姑娘惊吓程度来看,何诗诗完胜! 场面一阵轻微的骚动后,有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还有我。” 何诗诗大刀一挥,气势凶猛:“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我……”某女自然就是昨晚被张小北从傅子俊身下拖出来的那位,此刻她驼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我就伺候了这位爷一半儿,然后北爷就叫我滚,我还没尝到滋味儿呢,应该……不算吧?” “嚯!”何诗诗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指傅子俊,咬牙切齿,“你!给老娘跪下!” 傅子俊觉得很好笑,“有病!我为什么要给你跪?” 一旁的张小北连忙推了推他,低声道:“跪吧!你要不跪下场会更惨。” 闻言,傅子俊腿一抖,扑通跪了下来,听着头顶惊世骇俗的痛骂。 “臭小子!口口声声求我成全你和小北,原来你背着我家小北在这儿逛窑子啊?难怪我北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原来就是被你蛊惑的!你个见异思迁的混球!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何诗诗说着,一个健步上前抡起菜刀就要砍下来,却被张小北一把拦住。 “别!娘啊!别冲动!”张小北一副痛定思痛的决绝神态,攥着何诗诗的手,泪眼迷离,“娘!算了!爱上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孩儿不想一错再错!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我依然爱他!娘!您就可怜孩儿痴情一片,饶他一条小命吧!娘……”张小北越说越动情,最后激动地抱住她,哀伤地流下眼泪。 傅子俊昂着头张着嘴,仿佛定了型。 “你这个傻孩子!”何诗诗扔了菜刀,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儿子,泪流满面,“明知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你还……还跟他睡了一夜,你,你傻不傻呀你!” 戏演到了这个境界,张小北索性往更高的难度发展,抱着亲娘嚎啕大哭:“娘……孩儿心好痛啊!孩儿用情那么深,他却那样对我!呜呜……孩儿不想活了!娘,你让我死吧!” 傅子俊见势,把菜刀递给了他,对于他的意见深表同意。 张小北接了刀,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何诗诗一见,吓了三跳,蓦地飞奔追了上去。 “儿……儿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冗长的尾音拉下了这场囧戏的帷幕。 这日下午,月痕正在禅房内练习驱物。 洁白的双臂交叉引一道手决,她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茶壶,默念一声:“起!” 茶壶立刻凭空升了起来,像有一只隐形的手托住了它,神奇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然后自动往杯中续上茶,再慢慢回到茶几上。 月痕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食指一勾,茶杯蓦地飞到了她的掌心,正低头品啜时,有人走了进来。 “丫头?” “师父!”月痕连忙放下茶杯,转身兴奋地迎上去,天真地邀功请赏,“师父,我学会驱物了!你怎么奖励我啊?” 陶醉佯装不悦:“怎么?刚刚学会了一点皮毛就骄傲成这样?皮痒了想挨揍是吧?” 几日相伴,月痕早已把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再也不会被他的表象吓唬了,依旧抱着他的胳膊笑意盈盈,“是啊!师父都好几天没罚我了,我的皮好痒哦!要不您打我一顿爽一爽?” 真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这么快就占了他的上风了。陶醉又好气又好笑,捏捏她的鼻子,“你这个坏丫头!明知道师父不舍得打你,还故意激我!” 月痕笑的更开心了,拉着他在桌前坐下,一边帮他倒茶,一边笑呵呵地说:“师父,以后三餐您就别忙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徒儿做的嘛!每次都要师父在厨房忙活,太不像话了!今晚的饭,就让徒儿来做吧?” “你?你做的饭能吃?”陶醉毫不留情打击。 月痕撅着嘴把茶杯递过去,“师父又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啊?” 陶醉呷了一口清茶,沉吟了一会儿,凝神道:“这样也好,反正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今晚就当做丫头给我践行!” “啊?师父要走?”月痕惊讶地睁大眼,急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师父要去哪儿啊?路途远不远?什么时候回来?” 陶醉会心一笑,揉揉她的发,轻声道:“放心,最多三天。一会儿我带你去正殿跟掌门师叔说一声,这几天拜托他照顾你一下。你也要乖乖听话,好好练习法术,知道吗?” “掌门师叔回来了?”这俩人真奇怪,一个刚回来,一个又要走,月痕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刚和师父的关系搞好,又要面对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说不定又要吃顿苦头。 陶醉把话说出了口,立刻就带着月痕前去太清宫正殿。 威严而庄重的大殿内空寂无声,只有一缕缕蕴着浓郁香气的薄雾幽幽地浮动。 三清神位下,淡云步一身白衣道袍,面容平静似水,正盘腿虚坐在太极图上,闭目凝神,四周光影飘渺,俨然正在暗运心法。 陶醉拉着月痕直接闯入,也不担心破坏了人家练功的兴致,笑容可掬地扬言道:“小云,别练了!下来下来!师兄有话对你说!” 淡云步抬眸,看见浑身干净,气质出尘的陶醉,微微一愣,复又恢复了平静,起身走了下来,礼貌地颔首:“师兄。” 陶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口气十分随便,“你这小子,把我徒儿一扔,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说吧!这些天都去哪儿混了?” 淡云步浅笑,看了一眼他身后表情拘束的月痕,语气一惯地淡然:“南方一带近期有鼠妖作怪,投放瘟疫,有百姓邀我出山,前去收服。” “哦?那鼠妖呢?” 他回答的甚是简洁:“已灭。” 陶醉有丝诧异,不禁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赞赏:“小子,不错嘛!以前你只收妖,从来都不杀妖!我还担心你过分慈悲,将来吃亏呢!看来,你这个掌门总算当的有点威慑力了!” 淡云步同样诧异陶醉的突然转变,意识到他和身后的小徒弟似乎关系还不错,渐渐放宽心,“那群鼠妖作恶多端,残害善良百姓,死有余辜。” 陶醉赞同地点点头,身子突然一闪,亮出了身后的月痕,笑嘻嘻说:“既然小云云你回来了,那我也可以放心出去一趟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小云云照顾一下我的小月月!不知道行不行啊?” 淡云步毫不犹豫应允:“没问题,师兄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我会照顾她的。” “就知道我的小云云最好说话了!”陶醉喜笑颜开,顺手捏了捏淡云步细皮嫩肉的脸颊,一把将月痕推到他面前,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找机会开溜,“我刚刚那个大便还没拉完,你们俩聊,不用管我,那个我先走啦!” 被他这么一推,月痕踉跄地倒在了淡云步的怀里,两人同时惊的往后倒退,回头时,陶醉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月痕对着大门仍然不死心地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害怕,他不会像上次嘘嘘一样,就这么走了吧?说好今晚还要给他践行,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淡云步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淡淡道:“看样子,你师父对你还不错。不如跟我说说,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你的法力几天内突飞猛进?” 月痕回头疑惑道:“掌门师叔怎么知道我的法力突飞猛进了呢?” 淡云步轻笑,俊雅的面庞上,眸光深邃,“你今天的状态和前些日子完全不一样,若是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何掌管整个苍篱山?” “哦……”月痕会意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向淡云步和盘托出,最后道,“其实师父一直都在磨练我,他故意罚我侮辱我,只是为了磨练我的意志。掌门师叔,我是不是很幸运?” 她抬头笑睇面前翩然若仙的儒雅男子,触及到他眸底的光芒,不禁呼吸一窒,怯弱地低下头去。 淡云步思忖了片刻,轻轻笑了,“那真是恭喜你了,月痕。” 她低着头,心跳一阵紧似一阵。身上的仙裙早已换成白色的道衫,脸上的疤痕亦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她依旧还是那么丑陋,那么卑微,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许久之后,她呢喃了一声:“嗯,那师侄就先回去了。” 他回应的很快,更像是在着急地敷衍:“去吧。” 月痕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却在走出大门时,又从门后的缝隙偷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是那副淡漠平静的样子,默默地坐回原位,继续练功,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入夜,月朗星稀。 禅房的微弱烛光下,月痕手托腮,盯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表情失落。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陶醉回来,她从失落渐渐陷入失望,心里堵的十分难受,鼻子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师父……你说话不算话!我还没好好跟你告别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月痕伏在桌上,一点食欲也没有,心里空落落的,隐隐感到了一丝寂寞和害怕。 又过了片刻,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脑袋探了进来,嘿嘿笑道:“丫头,我回来啦!” 月痕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黑暗里投射进来的一束光,喜极而泣地奔了过去,直接往他怀里一扑,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师父……师父……” 陶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蔼然微笑,宠溺地揉着她的发,温和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傻丫头,等急了吧?” 月痕抬头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连忙擦了把泪,说:“没有没有,师父回来就好!” 他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连同那块丑陋的疤痕温柔抚过,“你看你这个样子,叫师父怎么放心走啊?” “可是……”月痕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师父到底要去哪里啊?不能带徒儿一起去吗?师父不在,徒儿心里好难受,好想师父。” 陶醉笑意不变,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师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三天就行了!师父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带着你,再说了,三天时间过的很快的,到时候师父带好多好吃好玩的回来给你,你听师父话,乖乖的,好不好啊?” 他的口气就像在哄自己未长大的小女儿,令月痕又一次感动的泪眼朦胧。 “嗯!”她重重地点头,心里暗暗决定,这辈子都要留在师父身边,与他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哎呀!让我看看我的宝贝丫头都给师父做了什么好菜?哇!”陶醉看着满桌子的菜,夸张地张大嘴,又不满地撇撇嘴,“不过这屋里太闷了,咱们出去,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吃,好不好啊?” 月痕直点头,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陶醉二话不说,举手轻弹指,面前的桌椅眨眼便消失不见。他拉着月痕直奔院内凉亭。 浩瀚的星空中,明月皎洁如玉,美丽的毫无瑕疵。苍篱山顶的风不同于普通山上的风那般凌厉肃杀,温和如春风拂面,隐隐夹杂着清幽香气,让人心如止水,心旷神怡。 “师父,你是不是也要到什么地方去捉妖啊?”月痕一边斟酒一边抬头问对面的陶醉,看样子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捉妖?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手托着下巴,陶醉接过她递来的酒,轻啜,“丫头不是在担心师父吧?” “嗯!”月痕也学着他的样子手托腮,端起酒杯浅啜,“外面有些妖怪好厉害的,师父你一定要小心啊!” ------------ 第424章 东方3 苏小暖微微一愣,但身陷****,早已无法自拔,抓着凌炜森的手,尽情地展示她娇柔曼妙的一面,讨好着:“我知道我不如大师姐,可我是真心爱你的,炜森,你轻一点,你多疼疼我,求你……以后你想要的时候,我都会好好伺候你的,啊,炜森……” 呕―― 太恶心了!月痕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旋身一闪,不见了踪影。 一路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太清宫,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月痕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掌……掌……掌门师叔……”绯红的脸色顿时透出了煞白,月痕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足慌措,低着头不敢看他。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淡云步很是无语,怕他也不用怕成这样吧?难道他会把她吃的不成? “没……没事。”月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一个男人开口。 淡云步打量了她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神情变得凝重:“到底怎么回事?” “我……”月痕抬起头来,脸上又红了一大片,想了想,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破坏门规,有辱师门,要是不说出来,以后大家肆无忌惮,人人效仿,那苍篱山都成什么了?于是,一番踌躇后,她还是决定顶着压力把实情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我刚刚看见明阳宫的二师兄和,和琼花宫的某位师姐在树林里,没穿衣服,他们,他们……”月痕羞怯地涨红了小脸,拼了命似的说道,“他们在做那个!” “那个?”淡云步一阵茫然,狐疑问,“哪个?” 月痕呆了,原来还有比她更单纯的人啊! 淡云步重新把她的话深深地咀嚼了一番,脸顿时唰地一红,破天荒地怒叫一声:“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月痕有苦难言,只好埋下头,不吭声了。 淡云步显然气的不轻,目光一冷,道:“在哪儿?带路!” 啊?还要带路? 月痕彻底傻了眼,但别无选择,只好把淡云步带到了事发地点。 草地上的男女刚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上,便被淡云步的一声冷喝惊的骇然失色,扑通跪地,浑身颤抖不已。 傍晚,太清宫正殿。 气氛不同于往日的淡然安谧,死寂的大殿内弥漫着诡异的森冷, 淡云步端坐在太清神位下的主座上,表情肃穆地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一男一女,想起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他嫌恶地皱紧了眉。 月痕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偷瞄着他的表情,早已吓的不敢做声。 过了一会儿,玉饶师太亟亟奔来,一入大殿便放慢了脚步,盯着跪在地上的苏小暖,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最后火冒三丈,冲过去对着她的腰就是狠狠一脚,气急败坏地骂道:“孽徒!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孽障!你还有脸跪在这儿?” 苏小暖趴在地上,再也压抑不住,痛哭不止。 淡云步轻叹一声,语气尽量委婉:“师姐,先莫生气,坐下等大师兄前来一并处置。” 玉饶师太第一次纠结出了脸上难看的皱纹,长袖愤怒一甩,重重地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始终阴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苏小暖连滚带爬地来到玉饶的跟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您饶了我吧!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师父!” “别叫我!”玉饶火气直上涌,一脚把她踹开,恶狠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不好好修身养性,竟干出如此肮脏龌龊的事情来!我玉饶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滚!滚远点儿!” 苏小暖吓的浑身哆嗦,又看着主座上的淡云步,复又跪爬过去,重重磕着响头,痛哭道:“掌门师叔!师侄错了!求掌门师叔网开一面!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月痕有些好奇,难道有专门处罚这种事的刑具?她不禁想起那座阴森可怕的囚牢,该不会要让她躺寒冰钉床吧?师父曾说,一般人躺到上面,最少也要被折磨三天三夜才死去。 那……那也太残忍了! 淡云步漠然地看着她,并没有像玉饶那般露出凶恶之态,只是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不参与,全凭你们师父做主,求我也没用,好好反省吧。” 苏小暖身体一软,瘫了下来,想象着那个东西钻入体内的感觉,已然吓的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相比之下,凌炜森显得极淡定,虽然一开始也被吓的不轻,但一想到自己身为朝廷重臣的亲子,便无所畏惧。何况师父对他一向宠爱,最多罚他个面壁思过,决然不忍心那样惩罚他。 又过了一会儿,清源道长终于姗姗来迟,一进大门,便被这前所未有的森寒气氛震的有些不知所措。 “师父!”凌炜森看到他,连忙起身跑过去,目露惊喜,“师父您终于来了!” 回过神来的清源道长脸色骤然阴冷,直接坐到座位上,怒斥:“跪下!” 仿佛劈头一棒,凌炜森吓得扑通跪了下来,脸色渐渐泛白,忍不住颤抖。 “不是跪我!掌门在上,还不快向你掌门师叔磕头请罪?”清源道长努力地把心静了下来,把难题直接扔给了淡云步。 捕捉到师父眼底的一抹光亮,凌炜森心里一动,掌门师叔一向慈悲为怀,要是去求他,应该不至于被罚的那么严重,于是连忙转移目标,向着淡云步跪走了几步,满脸痛改前非的谦恭。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淡云步已经冷漠地表明了立场:“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不参与。大师兄,事已至此,你和师姐商量,拿个主意吧,我没有意见。”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隐忍了许久的玉饶终于忍不下去了,仿佛下定了决心,冷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按照门规戒律,所犯****条律者,当以阴阳蛇惩处!”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两人顿时吓的脸色惨白,比先前的状态更为惨烈,连凌炜森都几乎嚎啕哭了起来,苏小暖更不用说了,浑身像被人猛烈地抽着鞭子,惨叫连连。 阴阳蛇?这是个什么东西?月痕疑惑地看着淡云步,见他的脸色居然也煞白了一片,不免心中忐忑。难道,还是个比寒冰钉床更可怕的东西? 很快,她便见识到了传说中专门用来处置那些犯了淫戒的刑具。 广场上放着两个黑色的铁箱,足足人高般大,两边各站着两宫弟子,人人面色惊骇,噤声不语。看样子,这一次是打算以儆效尤,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犯了淫戒的人会受到多么惨痛的惩罚。 汉白玉阶上,淡云步漠然而立,身边是脸色铁冷的玉饶和清源。 月痕远远地站在后头,眼看着广场上人人自危,小心谨慎的样子,心里跟着捏了一把汗。 之前,她特意去查了那本厚厚的戒条,才明白,所谓的阴阳蛇,其实就是一条公蛇,一条母蛇,公蛇会钻入女犯的下体,一点一点地吞噬。而母蛇,则会一口一口地咬掉男犯的根。它们的动作很慢,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完成整个行刑的过程。 太残忍了! 月痕的心纠结成一团,实在不想看到这么残酷的画面,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跑到了淡云步的身边,正欲开口,却被他拦住。 “你人微言轻,不要多说话,惹恼了你的两位师伯,我可保不了你。”淡云步低声告诫,脸色很是难看。 “可是,掌门师叔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月痕焦急地拉住他的衣角,眼睛里还闪着希翼的光,“趁着现在还没有行刑,掌门师叔您帮他们说句话吧!随便打他们一顿也比这样……” 淡云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千年以来设立的刑罚,就算我是掌门,也不能徇私轻饶了他们。你听话,不要多事,回去吧。” “我……” 月痕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了一阵尖叫。原来是凌炜森和苏小暖正被强行关进了铁箱里,吓的他们惊魂失声。 紧接着,惨绝人寰的尖声厉叫震动了了整座太清宫…… 那一刻,月痕只觉得自己也被无数的蚂蚁啃咬着,痛的浑身战栗。 要是师父在,会不会也像淡云步一样,冷漠地看着他们承受如此惨无人道的惩罚? 深夜,太清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这一夜,苍篱山注定无眠。 月痕一直盯着房梁到凌晨,耳边始终萦绕着那一阵阵歇斯底里的苦喊,怀里的心紧紧揪着,呼吸急促。 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听见了熟悉的箫音,凄柔哀婉,如泣如诉,透着深深的伤怀之情。 月痕从床上坐了起来,想着与其睁眼到天亮,还不如出去走走。 半亮的天还是阴沉沉的,月色凄迷,凉风阵阵,两旁树影飘忽不定。 她沿着林中小径漫无目的地行走,静静地聆听着似远忽近的悠扬箫声,心境正如细碎的花瓣飘落碧池,无声无息。 走着走着,突然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你这丫头走路都不看看前面的吗?” 清冷淡漠的声音不期然地在耳畔响起,月痕一惊,一个跳脚直往后退,慌措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淡云步波澜不惊的俊脸。 “掌……掌门师叔……”该死!怎么每次都那么巧地撞上他啊?月痕心里懊恼不已,面上强装镇定。 不过,眼前的淡云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淡漠的表情只维持了片刻,突然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连同深邃的眼眸一并染上诡谲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月痕隐隐感到一丝心悸,尚未有所反应,下巴便被他轻佻地捏住,眸底的笑意更浓,释放着赤裸裸的暧昧,令她从头到脚一阵颤栗。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做梦吗?淡云步怎么可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眼看着他微翘的薄唇缓缓地凑了过来,突然一阵箫音如缕盘旋,绕过耳畔,令月痕幡然醒悟,猛地一掌推开面前的男人,冷喝:“你是谁?” “哈哈哈哈……”眨眼间,这个酷似淡云步的男人旋身一变,竟幻化成一名柔媚女子,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灵姬?”月痕又惊又气,指着她秀眉一横,“原来是你在捉弄我!可恶!” 灵姬笑的难以抑制,好不容易才直起身来,媚眼如丝笑睇她,“干嘛那么生气?跟你开个玩笑嘛!呵呵!” 没好气地抛了她几个白眼,月痕心里直窝火,“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看看你这丫头有没有被那帮牛鼻子老道给整死!”灵姬看上去心情愉快,丝毫没被她的火气影响。 回想起在凤凰镇见到张小北的事,她早该猜到灵姬可能随他一起回来了,只是没想到,重逢的第一面,她竟然变成淡云步的样子来整她,差点让她以为……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最多以为是在做梦吧? 定了定神,月痕渐渐心情平复下来,“还好吧,你呢?还要继续跟着那个张小北吗?” 灵姬轻柔娇笑,绿眸闪烁着动人的妩媚,“那当然,我灵姬以后生是爷的妖,死了,就是爷的鬼。天上地下,都会对爷不离不弃。” 月痕讪讪一笑:“你怎么突然管他叫爷啊?听着怪别扭的!” “没办法啊!我这位爷不喜欢主人的称呼,那我只好管他叫爷。反正在这凤凰镇上,他本来就是出了名的霸王北爷。”灵姬丝毫不掩饰心里的那份尊崇,甚至以此为荣。 “这个,我倒也听说了。不过,他毕竟也没什么大本事,你跟着他,以后恐怕只有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份!像你这种千年蛇妖,若是能跟个高人潜心修炼,那该多好啊?”月痕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虽然之前也做过很多残害人类的事,但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未尝不是一件自我赎罪的好事。 ------------ 第425章 东方4 他一下子瘫跪在她的面前,颤抖着双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入怀抱,他轻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柔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织梦……织梦……” 她微笑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低头,吻上她冰凉的泪痕,留下他唇舌间温柔的缠绵,过往的画面轰然在脑海中呈现…… “行云哥哥,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嗯。” “哼!就一个字?” “……嗯嗯。” “你……讨厌!” 原以为她会就此灰飞烟灭,没想到竟还能侥幸轮回转世。 当皇父无情地将他打入人间轮回时,他甚至还在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再守着那个无情无欲的四重天,庆幸和她一样,可以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可,这段积攒了千年的九世轮回,给他留下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一场又一场的痛苦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个中滋味,直教他痛彻心扉…… 第一世,他是权倾朝野,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少年丞相,他手握重兵,群臣忌惮。她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乡野村民,母亲去世后,便被继母卖入了青楼。 他只是偶然间被友人硬拉进那家青楼喝了一杯酒,友人却点名要她侍寝。 他见她明明一青楼女子居然还故作清高,甚至袖中还藏着匕首,几番纠缠竟趁他朋友不备将其捅死! 他气急败坏,即刻将她捉拿入牢,凌虐至死。 第二世,他是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幼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她是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女,手段狠厉,杀人无数。 她杀少林,灭武当,诛他全家满门。 他倒在血泊中,无可奈何迎接她最后一剑,死不瞑目。 第三世,他贵为一国之君,杀伐决断,冷酷无情。她是邻国公主,自小天真烂漫,生活过的无忧无虑。 一朝国破家亡,她被迫沦为卑贱的俘虏。大将见她有几分姿色,便送到他的面前,成了他的暖床****。 他不爱她,甚至连碰一下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又将她扔进了军营,任由一群暴戾的男人将她**虐杀。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第七世…… 第八世…… 第九世…… 第九世??? 行云蓦然睁开眼,疑惑地皱起眉头。 为何?为何他与织梦相差了一世? 第九世,他是幽南老人的五弟子淡云步,可月痕却是织梦的第十世。 她的第九世呢?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月痕的前一世是谁?到底是谁? 身旁的白麒麟见他元神迟迟没有归位,眼看他飘忽的身影渐渐淡化,他一急,忙道:“殿下!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归位吧!晚了就……” 他当然知道后果,若不是太白金星用自身力量相助,他早就魂飞魄散了。如今再不回到体内,搞不好真被那丫头哭死在大殿里。 “白麒麟,答应我一件事。” “是,殿下您说。” 他轻叹,笑若浮云道:“等我回到体内之后,就会忘掉这一切,你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呃……”白麒麟有些为难,“这样啊?可是,您会信吗?” 他闭了闭眼,神情肃然:“那就想办法让我相信为止。如若不然,你就好好替我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做错什么,都要阻止我伤害她!” 白麒麟悻悻一笑,忍不住打击:“殿下,您说这话,不是连你自己都不信?还指望我?” 冷冽的目光陡然扫向他,行云淡淡一哼,不说话。他是不相信自己,因为那几世下来,他早已对自己失望透顶,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唯一坚信的就是,只要不死,他们一定还会相爱,一定会在一起。 白麒麟被他一瞪,连忙谦卑地低下头,嗫嚅道:“可万一……她要伤害你呢?那我拦是不拦?” 行云拧着眉,深刻地想了想,道:“拦。” 白麒麟刚刚喜悦地抬起头来,谁料他又加了一句:“但不能伤害到她。” 俊脸顿时垮了下去,白麒麟叫苦不迭:“殿下,这也太难了!” 行云却恍若未闻,兀自引出一道手诀,淡漠地回了一声:“我走了。” 说罢,他闭上眼,紧接着化作一缕银芒,进入大殿时却没有直接回到体内,而是围着月痕萦绕了一圈后,方才恋恋不舍地落入淡云步的眉心。 月痕正讶异于周身奇妙的感觉,见淡云步终于幽幽转醒,顿时欣喜地凑过去,扬起一张并不好看的笑脸。 甫一睁开双眼,淡云步愣是给吓了一跳,蓦地起身又跟她的头撞了个正着,脑袋这么一痛,本来就头疼的他愈发晕晕呼呼,找不着北了。 那厢陶醉套上靴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丫头,瞧见没有?这小子遛了一圈不是回来了?瞎操心!” 月痕虽然额头被撞了一下,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一时激动的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猛地将淡云步抱住,亢奋大叫:“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淡云步急忙将她推开,嫌恶地转开头,脸上又尴尬又懊恼,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心没得到好报,反而还被无情推倒,月痕难过地撇撇嘴,跪坐在他身边,委屈低着头,也不说话。 陶醉神秘一笑,匆匆跑过来打圆场,毫不留情指着月痕就骂:“死丫头!不懂规矩!跪一边儿去!” “师父……”月痕满腹委屈嗫嚅了一声,但见陶醉一对冷眼瞪过来,连忙乖乖往后跪走了几步。 陶醉见淡云步揉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样子,连忙凑过去笑嘻嘻说:“哎呀小云云,这两天去哪儿玩了?怎么也不叫上师兄我呀?真是的!” 好不容易思维清醒了一些,淡云步无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个梦,可是我不记得了。” “哎哟!”陶醉伤心扼腕,“一连睡了三天,这么长一梦一定忒精彩了!你说你这小子居然给忘了!我陶醉的华丽人生又少了一剂笑料,唉,遗憾!” 被他这么胡乱一扯,淡云步反倒笑了起来,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三天?我居然睡了三天?” “可不是吗?你瞧那丫头!”陶醉指着恭敬跪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月痕,好歹说了句人话,“三天前这丫头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你,你看她这么孝敬你这个掌门师叔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哈!” 淡云步漠然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委婉道:“起来吧。” 见月痕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陶醉上前就把她拎了起来,“好了好了!你掌门师叔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去!别吵着人家静修,走走走!” 月痕试图挣扎,可哪里是陶醉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拖了出去。 淡云步目送着他们,却意外发现月痕临出门时又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心不由咯噔了一下,他一惊,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 白麒麟不知何时化作一名白裙飘飘的美丽女子,悄悄藏匿在大鼎后面,目光复杂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月痕,心里两个念头激烈地打着架。 怎么办?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殿下?他这么信任我…… 可她一个丑女,凭什么得到殿下的恩宠? 一千年了!她折磨了殿下整整一千年!现在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她凭什么? 不!殿下迟早要恢复身份回到天庭,不能让一个丑女给耽误了! 是夜,秋风微凉。 纤薄的身影独坐窗前,对着高空悬挂的明月自斟自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痕也开始偷偷酿起了美酒,好像天生就有的手艺,几月下来,这酒喝上去倒也足够醇香,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回味那一夜被他温柔拥入怀抱的感觉,虽然当时她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可那感觉却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令她日复一日地沉沦,迷恋。 真可悲!她居然就这样把心迷失了。 如若不是他突然元神出窍造成假死,她也不会在紧张和煎熬中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就爱上他了,即便知道他嫌弃她,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可还是不顾一切地沦陷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尤其在他心里,她卑微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却还傻傻地恋着他,念着他。 杯中的酒突然变得很苦,她鼻子一酸,一滴清泪滚落下来,她刚要抬袖去擦,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咳嗽。 心一怔,月痕紧张地坐着,不敢回头。 “这么晚还不睡?干什么呢?”陶醉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一丝愠怒。 月痕心虚地把头低得更低,“没……没干什么。” 看到桌上的酒杯和酒罐,陶醉破天荒地神情肃穆,陡然走过去,捞起酒罐就狠狠摔了下去,惊的月痕肩膀猛烈一颤,抬头看着他时已泪流满面。 “哭?哭什么哭?把你那没出息的泪水给我擦干净!”一声大吼,陶醉面容铁青,真恨不得一巴掌掴过去。 月痕低下头,委屈地抽泣着:“师父……徒儿做错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陶醉指着她,严厉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异想天开!他是谁?他是你掌门师叔!是你一个丫头高攀得起的吗?你这么不知羞耻,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月痕愤愤地抹了把泪,咬牙反驳:“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做什么了?我哪里想要高攀他?我……我就偷偷想想也不行吗?” “不行!”陶醉厉声打断,“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月痕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他大哭大叫:“师父你不讲理不讲理不讲理!” 陶醉气急,陡然朝她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你再说一遍?” 月痕仰着头,任泪水汹涌流淌,悲愤道:“师父你就是不讲理!为什么我可以爱师父,不可以爱他呢?要不要爱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回答她的,却是“啪”的一声脆响。 陶醉终究还是在她脸上落下了那一巴掌,一时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月痕捂着脸呆愣着,阵阵抽噎,听着陶醉冷漠的声音分外刺耳:“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继续放纵自己,那也不用再做我徒弟了!马上把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给我滚!” 闻听此言,月痕顿时吓的跪了下来,攥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不要!不要啊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求您不要赶我走啊!徒儿还没找到亲生父母,您就像我亲爹一样,要是连您都不要我,我去哪儿啊?师父……”她抓着他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拍打,“师父你打我!你打我!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陶醉甩开她的手,眸中隐忍着哀伤,决心狠到底,“那就好好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月痕心中一喜,忙抬袖擦了把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是是是!徒儿遵命!” 双眼一阵涩酸,陶醉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竟不忍再看她一眼,亟亟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直到月下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暗夜中,轻雾缭绕,阵阵寒气肆虐侵袭。 他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复,抬头望着朦胧的明月,心疼不已。 难道―― 这就是她那场大劫吗? 一连几日,淡云步都浑浑噩噩,既没心思修炼,也没力气乱跑,且越来越想知道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思前想后,他决定找月痕问个明白。 正值秋日午后,云淡风轻。 自从那次把月痕扔进这座院子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院子不大,却草木青翠,别有一番幽静雅致,他刚走进来几步,便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姑娘,你怎么那么调皮啊?看看你弄的这么脏,都快赶上那只傻灰兔了!” ------------ 第426章 东方5 心不由一怔,他转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月痕弄了一盆水,正用沾湿的帕子给一只脏兔子洗毛发,一边洗还一边咕哝着。 “怎么那么脏啊?洗都洗不掉!讨厌!” “别动啊!再动我不要你了!这么调皮,又这么丑,奉送都没人要!” “你看我干嘛?说的就是你!就说你丑!丑丑丑!” 不远处静观的淡云步不由自主笑了一声,岂料那兔子还挺刚烈,被月痕这么一激,气的后腿一蹬,“嗖”的一下,跑了。 “哎呀!白姑娘!别跑!”月痕一惊,扔了帕子,火速追去。 眼看着这丫头没头没脑又要撞上自己,淡云步这次学了乖,迅速往旁边一闪,没想到祸不单行,月痕又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跤,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残存的最后一点形象也被毁于一旦。 “哎哟!哎哟……”搓着摔疼的手掌,月痕苦哈哈地跪坐起来,四处搜索兔子下落,不料发现了旁边一直静立的英俊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淡云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眸中漾着一丝笑意,轻描淡写道:“看来你这丫头果然眼神有问题。” 这么大个人杵在面前,她居然还能撞上来,不是故意的话,那一定是眼神问题了。 月痕一脸的糗态,尴尬地笑了笑,恭敬地朝他低了低头:“对不起,掌门师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见她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感到心里很酸,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月痕呆呆地跪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清醒过来,起身忙不迭跟了上去。 像踩着一路的疙瘩,月痕好不容易来到淡云步面前,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坐吧。” 月痕一听,急忙摇头:“不了,我,还是站着吧。掌门师叔有话直问。” 淡云步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可是我不想抬头看着你。” 月痕心陡然一沉,镇定地咽了一口唾沫:“那我跪着好了。” 见她屈膝真要下跪,淡云步忙伸手拦住,轻叹:“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跪?坐。” 没想到只是他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话,顷刻便令她酸了眼睛,连声音都透了哽咽:“是。” 看着她略显激动的反应,淡云步面露疑惑,待她坐正,方才问道:“怎么了?” 暗暗压下心头悸动,月痕努力稳定情绪,尽量平静说道:“没什么。师叔想问什么?” 经她一提醒,淡云步才想到来这儿的目的,不过比起那件事,他更想知道她在刻意掩饰着什么,遂问道:“那只白姑娘是你的?” 闻言,月痕双腿一抖,蓦然想起那次穿着琉璃仙裙撞上他的事,糟了!这回可真的露馅儿了! “怎么不说话?”他语气依旧淡漠,可俊眸中分明露着一丝笑意。 月痕百般思量,最后还是扑通跪了下来,坦然承认:“对不起掌门师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只是当时太紧张了,才会……对不起,我错了……” 淡云步浅淡一笑,“这么说来,那天确实是你?” 月痕重重点头,不再吭声,静候发落。 “那灰姑娘呢?” 这淡淡一问,无疑昭示着他已得知所有真相,可怜月痕一失足成千古恨,顿时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她真死定了…… 果然,淡云步的声音严厉了下来:“你变成一只灰兔子接近我,究竟意欲何为?说!” 被他这么冷冷一喝,月痕惊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可怎么办?师父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孤立无援的,腿伤又刚好,她哪里是这男人的对手啊?要死了…… 等了半天见这丫头吭也不吭一声,淡云步不怒反笑,手一伸,掌心凭空多了一只盛满酒的象牙杯,他漫不经心地呷着,也不催她。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日头西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即便已经跪成了习惯,月痕还是明显感觉到膝盖阵阵酸疼,只怪先前又被师父罚跪了一宿,本来腿伤刚好,这么一来二去,真真是雪上加霜啊!搞不懂这帮臭男人为什么老是喜欢罚她跪! 眼角偷偷朝上瞄了一眼,只见淡云步还是悠闲惬意地品着美酒,淡定的让人抓狂。 狗急了都要跳墙!这不,她心一横,闭了闭眼,终于下了那个可怕的决定,猛然抬头,憋足一口气,大声道:“我说!我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是因为!”她干脆直接站了起来,义正词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淡云步手一抖,酒杯差点掉地,他脸色变了变,没吭声。 仿佛刚刚打了一架,月痕不停地喘气,见他久久不发话,她痛定思痛,直接了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异想天开的!我……我说完了!我走了。” 说着,转身即走,不料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俩字:“其实……” 月痕停住脚步,等他说下去。 咔嚓―― 月痕惊觉双腿像被人一下子锯断似的,整个人矮了下去,她目露惊悚,张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天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可老天爷再怎么唱,也不及这男人开口闭口短短几个字来的震撼人心。 月痕这次算是彻底懵了,跪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十几头小鹿横冲直撞,导致心脏狂跳,呼吸紊乱。 身后,淡云步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拂去袖上灰尘,看着她肩膀颤抖不已却还隐忍的样子,不禁失笑,淡淡说道:“不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介于朋友层面上的,绝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样,但愿你不要误会。” 虽然他的后话尽在意料之中,但月痕还是不由地心疼了一下,低着头,凄凉笑了:“我知道,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有自知之明。” 闻言,淡云步微微一笑,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听说你厨艺不错,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口福呢?” 月痕一惊,脱口而出:“啊?你要蹭饭?” 淡云步面露一丝不满,眉头皱了起来:“不行?” 月痕傻愣愣地呆了片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行行行!当然行!” 傍晚,霞光绚烂。 月痕正在厨房切着萝卜,可看上去却很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斜倚在门边的颀长背影,她心里一阵阵雀跃,高兴的咧嘴傻笑。 整个下午都像做梦一样,离奇的让人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这个一向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开口承认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她变成小灰兔讨到他的欢心了?唉!早知道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喜欢,她也没必要傻傻的隐瞒了,搞到最后自己尊严尽失,真是自作自受! 虽说先前他已把话挑明,但以她这副尊容,他能从冷漠到喜欢,以朋友坦诚相待,已经令她欣喜过望,又岂会再奢望其他? 不过想起师父严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 自从那次闹僵之后,师父他老人家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板着张脸,也不再嘻嘻哈哈,从前出门还跟她打声招呼,最近不但吭也不吭,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匆匆忙忙就走,也不知去了何地。 她倒不是害怕师父再罚她,就怕他老人家一急,真逼着她卷铺盖走人,到时候可有她哭了。 过会儿要是回来看到她和某人开开心心的共进晚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怎么办?饭都要熟了,总不能这会儿赶人家走吧?再说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心里一阵纠结矛盾,以至于没注意到手起刀落,月痕手一伸,悲催地当做萝卜给切了,顿时“哇”的一声,抓着受伤的手指跳了起来。 那厢淡云步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她奔来,急问:“怎么了?” 十指连心,虽然只是切破了一根,也足以痛的她脸色苍白了,可眼看着心上人要过来看她的伤势,她反而怯弱地把手缩到身后,强忍着疼痛,垮着丑颜,死活不给他瞧。 “没……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月痕故作镇定,“我没事,真的!我……我马上就把饭做好了……马上……” 淡云步微微讶异于内心突兀的起伏,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这个丑丫头,暗暗一番自嘲,他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月痕方才松了口气,连忙从衣角撕了块布,紧急将伤口包扎,忍着钻心的疼痛,她重新拿起菜刀,小心翼翼把剩余的萝卜切了。 半个时辰后,数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摆上了桌,眼看窗外夜幕降临,月痕心里一紧张,连忙跑出去。 “师叔!饭做好了!师……”走到门口她才发现淡云步早就不见了踪影,黑沉沉的夜色薄雾浮腾,静寂的令人窒息。 她捂着洇出血迹的手指,心口一酸,委屈地落下泪来。 月色凄迷,夜微凉。 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桌旁,月痕慢慢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块青菜,尚未送到口中,背后突然一道影子投射进来,随即面前多了一坛酒。 她一怔,青菜从筷子上抖落。 一旁,淡云步潇洒落坐,展颜微笑:“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先吃了?” 失望的心情突然得以平复,月痕心中一喜,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去哪儿了?” 淡云步摇了摇桌上的酒坛,语笑晏晏:“拿这个啊?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少了它呢?” 月痕轻笑,腼腆低下头:“哪有那么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菜而已。” 他不以为意,拿来大碗,自顾自倒酒,笑言:“我喜欢就好。” 月痕心里突然舒畅了许多,学着他的口气,莞尔笑道:“对,你喜欢就好。” 他浅笑不语,随即亲自为她斟酒,垂眸间瞥到她左手的伤口,蓦然止了动作,紧张问:“怎么了?” 月痕一惊,慌忙把手伸到桌下,低头抿着嘴,小声说:“不小心切到手,不碍事。” 眸中闪过一丝悔意,淡云步突然感到心口一堵,情不自禁将她的手拉过来,低头一瞧,心莫名疼了起来。 被他陡然一扯,月痕顿显局促,慌乱地低下头,忍痛直往后缩,“掌门师叔……我没事,真的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淡云步面色冷峻,小心地将伤口处的血布一点点掀开,目睹几乎断裂的食指,脸色愈发难看,“你这丫头,做顿饭也能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真是……” 月痕听他如是说来,心里悲喜交加,哽咽道:“师叔……我这指头……是不是要废了?” 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淡云步摇摇头,温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说着,掌心慢慢氤氲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手指受伤的部位团团覆盖,一阵阵暖流涌入血肉指骨,神奇地开始愈合。 月痕知道,这是需要将自身法力输送给对方才能做到的,而他,居然不惜消耗法力为她治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本已决定放手,可现在……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一直以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招人厌烦的丑丫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在他面前卑微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儒雅高贵,本领超凡,她不过是一个陋容有碍观瞻的丑女,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呢? 只怪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太过美好,美好的令她满心自卑。 没过多久,月痕发现连最细微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惊喜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满心感动无以言表,只能化作眸中热泪滴滴滚落。 淡云步眉头微蹙,伸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 月痕一下子破涕为笑,连忙抬起袖子猛擦,“我……我太开心了嘛!师叔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啊!” “呃……”淡云步猛然抽回手,自己也跟着困惑了,心里一番思量,方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 月痕一听,心里激动的难以自控,一瞬间甚至奢望能够靠进他的怀抱,可一想到师父的话,又怯懦地低下了头。 ------------ 第427章 东方6 “谢谢你,掌门师叔,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她温声细语,光洁的侧颜镀上烛光柔和的光芒,美的仿若迷离的月光,“以前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还跟蛇妖勾结差点害了师叔,真是该死。可是师叔不但救我,还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拧眉想了想,突然走出来,对着他双膝跪地,谦恭地低下头:“师叔,您先受我三拜!” 眼看她正儿八经的准备磕头,淡云步急忙拦住,哭笑不得:“你这是跪上瘾了啊?快起来!” 无可奈何被他拖了起来,月痕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闻他温柔笑谈:“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彼此就是平等的,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跪,知道吗?” 月痕欣喜点头:“嗯,知道了。” 扶着她坐下来,他又继续道:“其实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一直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希望你不要误会。” 月痕揉着已经完全愈合的手指,低头窃喜,声音却轻轻的:“我知道,是我一直误会了师叔,对不起。” 淡云步闲适一笑,满怀惬意,抱起酒坛将她面前的碗倒满,随即放到一边,端起大碗一脸豪爽:“来!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友谊好好干一碗!” 月痕小心翼翼地将盛满酒的碗捧起来,嘟着嘴有些为难:“师叔,这么多啊?我喝醉了怎么办?” 淡云步不以为然,自顾自大喝起来,一碗酒灌的一干二净方才笑睇她说:“没关系,我不会醉!” 月痕噗嗤一笑,重重点头,将碗举过头顶,大声说:“好!干!” 说罢一股脑儿往嘴巴灌去,倒颇有几分侠女气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月痕已经趴在桌上醉意朦胧,她凝视着眼前依旧端坐在桌旁潇洒饮酒的男人,傻傻笑道:“师叔,你真能喝……” 淡云步垂眸笑睇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呵呵……”月痕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嘟着嘴一脸的傻兮兮,“醉就醉嘛!我一个小女子哪有师叔你这么海量啊?呵呵……” 他浅笑不语,清俊雅致的侧脸如玉般温润无暇,微微弯起的唇畔宛如湖水漾起的涟漪,看着她的目光浅淡却不失温和。 月痕呆呆看着他,一时间失了神志,喃喃道:“师叔,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低笑一声,全当做一句玩笑,继续倒酒。 见他许久都不说话,月痕尴尬地摸摸自己左脸上的疤,悻悻笑道:“师叔……我,是不是长的特别丑?” 碗里喝的滴酒不剩,淡云步惬意地舒了口气,垂眸漫不经心道:“面相不过是皮囊,关键是心,心若丑了,即便貌若天仙,在我眼里,也是丑的。” 月痕手一震,连忙改摸心口,略显心虚道:“那师叔觉得……我的心美不?” 皱眉沉吟一番,淡云步看着她,认真说道:“嗯……还不能算美。” 闻言,月痕失望地垮下脸,心里一阵憋屈:“我知道,我帮蛇妖干坏事嘛!这辈子都美不起来了是不是?” 他摇了摇所剩不多的酒坛,望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莞尔道:“你不过才活了十几年,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只要一心向善,多做好事,赎去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心,自然就美了。” 月痕咬唇一番忖思,郑重点头:“嗯!我记住了!明天我就下山做好事去!” 淡云步略感意外:“这么急?” “那当然了!”方才还趴在桌上醉醺醺的丑丫头,这会儿竟兴致勃勃坐了起来,一脸的精神抖擞,“师叔你不知道,我在这地方都快闷的发霉了!现在正好,师叔您一下旨,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下山了!” 淡云步喝完最后一碗酒,想了想,淡然道:“正巧,我这两天也要下趟山。不如,你随我一起?” 此话一出,月痕顿时僵硬在那儿,一时激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双手微微握成拳,颤抖不已,“师……师叔,你说什么?我……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山?我们……一起?” 淡云步会意一笑,点点头:“嗯,我要去趟苦无山庄,一个人难免有些无聊,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心一阵猛跳,月痕亢奋地直点头:“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什么,难过地垂下头,声音里满满的失落,“可是师父他……不会同意……” 淡云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轻描淡写打消了她的后顾之忧:“别担心,你师父出远门了,要过个三五天才回来。” 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怎么没告诉我?” 淡云步浅笑淡然:“可能事情紧急来不及跟你说,别担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早回来了。” “哦。”月痕失落地垂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喃喃说道,“都怪我不好,老惹师父生气,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呢!” 垂眸莞尔,淡云步微笑不语,慢条斯理准备起身,月痕眼明手快连忙帮他拉开凳子,乖巧笑道:“天色不早了,师叔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慢慢收拾。” 他点点头,敛了笑意,轻道:“嗯,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月痕兴奋地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热情地送他出门。 这一夜,注定无眠。 月痕躺在床上,黑暗中的眸光闪闪发亮,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心里的悸动难以言喻。 当一缕悠扬的箫声传至耳畔时,她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星光璀璨的夜空中,皎洁明月高高悬挂,淡淡清辉如雾般笼罩着整座苍篱山,更显得飘渺如仙境。 翌日,阳光明媚,秋风送爽。 月痕早早洗漱完毕,特意穿了那件琉璃仙裙,用雪白的轻纱遮住了丑陋的月牙胎痕,只露出一双翦翦水眸,狡黠灵动,惹人怜爱。 刚出院子便看见淡云步迎面走来,她没来由心一紧,杵在原地低头腼腆而笑:“呵……掌门师叔这么早啊!” 淡云步抬眸看着她,一时惊怔的再难移开双目,如果不是早知真相,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就如初见时那般,莫名扰乱他的心,总觉得很久以前便见过她。 “怎……么了?”见他发愣,月痕紧张地笑了下,伸手抓抓头发。 淡云步恍然回神,漠然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月痕嘴巴一张,低头垮下脸,小声解释:“呃……我太丑了嘛,怕丢师叔脸,所以才……” 闻言,淡云步不禁失笑,也不再多问,随口说了声:“走吧。”便转身径直而去。 月痕心一跳,慌忙跟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抹白影,在风中张扬着狂肆和愠怒。 整整一夜,白麒麟目睹着淡云步对月吹箫,他眉宇间流露着的情愫,竟然和一千年前恋上风间织梦时一模一样,令她又恨又妒又心痛,恨不得冲上去问问他,几万年了,她对他的感情沉淀的亿万岁月,难道还不如他们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吗?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对她的爱视而不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风间织梦?为什么?为什么…… 一千年了,她原以为他们这场如琉璃般脆弱的爱情也该淡漠了,可没想到,没有了七情六欲的他,竟然先后恋上两个女子,可恨的是,前者竟然只是后者的替身! 行云,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风间织梦,唯独她,唯独…… 白麒麟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斜靠着大树,她冷冷笑了,心道:月痕!你早已不是从前的织梦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不会的,不会的…… 天高路远,风清气爽。 望着他们的背影,白麒麟只觉得这里的一切处处透着阴霾,沉重的令她喘不过气来。 高高的蓝天之上,二人御剑飞行。 踏着神剑急速飞行月痕还是头一回,难免紧张的双腿发抖,双手不知所措,想环抱住淡云步的腰,却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祈祷赶快到达目的地。 淡云步往后睨了一眼,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微笑,突然手诀一引,俯冲直下。 待双脚稳稳落地,月痕方才下意识地睁开眼,却见眼前一条空寂的小巷,尽头处正好是闹市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转头看着身旁男子,月痕疑惑问道:“师叔,这是哪里啊?” 淡云步不动声色,可答案却足以惊破月痕的小心脏:“杜绝城。” “什么?” “要想重新开始好好做人,第一件事就是了结过往。”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话语中透着冷酷不容置疑,“曾经犯过的错要勇于面对,不论什么样的惩罚都要坦然承受,如果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要人们如何相信你已改邪归正?” “那师叔的意思是……”月痕心一想,吓的面色苍白,数月前被押上绞刑架的一幕重现眼前,声音陡然破碎,“可是……可是……” “怎么?你怕了?”他的声音清冷透着凛然,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相对,月痕感受着他目光中的冷然和失望,难过的低下头,吞吞吐吐:“不是,我只是,只是……还……还没准备好……我还没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 “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淡云步蓦然打断了她的嗫嚅,冷声道,“害怕就是害怕,我不会强迫你。” 眼看他转身便要走,月痕惊慌了,忙攥住他的衣袖,心下一横,咬咬牙,道:“我不怕!我……我这就去杜府负荆请罪!不论他们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 说着一鼓作气,快速向前奔去。 淡云步一直尾随着她,亲眼目睹两名家丁将她捆绑着推进了杜府大门。 红漆木门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感到心陡然一沉。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她将承受的可能是致命的惩罚,却还无动于衷地推她一把? 如果……如果她出不来,他该如何是好? 面上的轻纱已经掀开,露出一张丑陋容颜。月痕跪在大厅中央,对面是高高在上的杜夫人和怒气冲天的杜家小姐。 分立两侧的家丁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各执粗大的棍子,一下下地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在偌大的厅堂里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杜夫人方才举手做了个“停”的动作,幽幽地开了尊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怎么?以为挨顿板子我女儿就会原谅你吗?就算她肯原谅你,我们杜家也不会原谅,整个杜绝城的百姓更不会原谅!”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看还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这就去找城主大人,当着全城百姓,不把你凌迟处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月痕一听,蓦然抬起头来,冷汗涔涔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捕捉到杜绝城脸上一闪而逝的悲痛,她慌忙跪爬过去,连连哭求:“小姐!小姐我知道错了!不求您的原谅!只求……只求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做牛做马月痕都会报答您的!求您了小姐!” 杜绝城厌恶地瞥她一眼,冷冷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闻听此言,月痕心里一阵冰凉。 眼看日头西斜,已至晌午。 杜府大门紧闭,尚未传出任何动静。一番苦等,淡云步早已忐忑不安地徘徊起来,面色露着些微紧张。 将近一个时辰了,那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被他们给…… 淡云步啊淡云步,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 心念一动,淡云步目光骤然一亮,转身正欲硬闯,岂料大门却突然开了。他先是一愣,直到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儿踉跄走出来时,彻底惊呆了。 ------------ 第428章 东方7 方才还红润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令人发怵,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左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更是血如泉涌,她出了大门后又踉跄向前行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栽倒进血泊中…… 这情景,好像记忆中某个丢失的画面,朦胧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云端上,她缓缓朝他伸出手,泪眼迷离,唇角却漾着浅浅微笑…… 当大门被两名家丁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亟亟跑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着惨不忍睹的她,目光由惊骇渐变悲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悔意,张口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一刻,月痕跪受了数十杖之后,以为杜绝城气消了不少,便异想天开求她饶自己一命,没想到她的态度依然决绝冷漠,甚至对她拳打脚踢,出了一番恶气后便给她列了两条路。 其一,即刻押她去见城主,然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她凌迟处死;其二,杜府私密解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必须承受数百家丁轮番奸污,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杜绝城此话一出,鱼尾纹细密的杜夫人顿时鼓掌叫好,完全无视神色惊慌的月痕,雪上加霜:“女儿啊,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比较适合这个贱人!只是她长这么丑,岂不是委屈了那些下人?我看不如将她扔进牢狱,让那些龌龊的男人来对付她!瞧她这副弱不禁风的丑样,别说百人,十人怕是也撑不住吧?哈哈哈哈……” 杜绝城阴冷一笑:“癞蛤蟆配丑鸭子!真是绝配!” 几个字无情地在头顶炸响,月痕一想到无数个猥琐男人向她伸出又脏又臭的魔爪,已经吓的泣不成声:“不要……不要……不要……” 杜夫人眸中凶光乍现,一声冷喝:“不要?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哪!” 命令一下,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欲架起月痕,情急之下,她思绪电转,泪眼一亮,褪去惊恐之色,离奇地暴露出一抹狠厉,转身的倏那,双掌轻而易举便将两名家丁击飞了出去,瞬间惊的二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夫人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杜绝城正欲开口,月痕已蓦然转身,清亮的眸子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冷芒,她右手一伸,被祭在厅堂一侧的宝剑凭空飞至她的掌心,长剑在手灵敏一转,莹亮的剑光倒映着丑陋的疤痕,说不出的诡谲阴鸷。 此番情景更是惊的二人目瞪口呆。 杜绝城牙齿打颤,喑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你……想……干什么?” 月痕突然平静了,淡淡说道:“我不想干什么,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了断!可你们的方式我难以接受!没错!当初是我勾结蛇妖害小姐你贞洁不保!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也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席话落,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无法想象眼前的她竟然就是从前那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丑女!二人当即青白了一张脸,大气没敢出。 而月痕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她们猝不及防,甚至惊叫失声。 她居然一剑将自己的左臂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伴着喑哑的嘶喊,血淋淋的细长手臂竟然滚落到杜绝城的脚边,她双眼瞪的比驼铃还大,浑身颤栗,陡然一声尖叫:“啊!!!” 杜夫人也吓的不轻,慌乱之下紧紧抱住女儿,看着月痕的眼神早已失去了飞扬跋扈,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骇然。 四肢健全的人如何能体会那种突然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痛苦悲哀?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彻骨折磨,在无法想象的尖锐疼痛中,有几个还能有勇气笑出来? 可是月痕笑了,对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她突然觉得她们可笑至极,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推翻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这感觉仿佛躺过寒冰钉床,苟延残喘中突兀到来的惊喜。 她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她血淋淋的身子越来越近,杜绝城只觉得气血往上涌,又惊又怕直往后退。 杜夫人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敢有所举动,却见她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肢,一声不吭,转身即走。 门外的数名家丁纷纷惊的让开一条道,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她一步步挪出了大门,望着迤逦一地的血红色,众人震撼不已。 画面骤转―― 躺在血泊中的月痕早已精疲力竭,但见一抹白影飘至眼前,突然又有了力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淡云步惊痛的双眼,她笑了笑,声音虚弱却透着难掩的喜悦:“师……师叔……” 淡云步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缓缓向后倒去,他一急,连忙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靠着温暖的胸膛,月痕有些恍惚,傻傻笑道:“我……这样……可以了吗?” 心剧烈疼痛,他的声音破天荒透着一丝哽咽:“够了……” 只怪自己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不敢再作停留,淡云步紧急抱起月痕火速冲进了附近的红尘客栈,店小二看到月痕血肉模糊的左臂顿时吓了一跳,但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赶忙安排上楼入住。 一进屋首先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丑丫头安置上床,淡云步回头看到店小二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目光一冷,挥手一阵风似的关上了门。 鼻梁被门撞了个通红,店小二“啊呜”一声,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寝室内,淡云步一瞬间手足无措,虽说已经点穴止住了流血,可断了的手臂如何才能接上去?他总不能看着她永远失去一只手啊! 想了想,淡云步抹了一把汗,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亵衣坐到床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法力来挽救,即便有可能耗尽真气,他都要试一试。 片刻,他却不得不收回法力。 原来已经断裂的手臂依靠法力是不能接上去的,他只能做到让她的伤口愈合,可一旦愈合了,就更难再接上去了。 冷汗涔涔的他一时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门外两道身影边走边谈论着。 “她真有那么神?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去?” “可不是?人称赤手神医紫姑娘,那可是名不虚传!” “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她呢?” “听说最近在步月城一带赠医施药。” “哎呀!太好了!家父这回可有救了!” 淡云步仔细听,面露一丝喜悦。 赤手神医紫姑娘,全名风间紫,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小师妹飞翼唯一的姐姐。她医术高超,又是药王嫡传弟子,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拯救这个傻丫头。 出了杜绝城,方圆几百里外就是步月城了,照他的速度,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一想到此,他急忙套上外衣,抱起月痕直往外冲。 没想到如此巧合,淡云步尚未及踏出客栈大门,便远远瞧见一紫裙飘扬的柔美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她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只用一支简单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婉约,顷刻便惊的路人叹为观止。 明眸流转,紫讶异地看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男子,看到他怀里受伤的少女,再瞧那血迹斑斑的包袱,片刻便明白过来,对身旁充当车夫的冷酷男人笑盈盈说道:“看来是遇到故人了,极地。” 极地抬起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冷冷望向淡云步,与紫衣女子喜形于色的神情相比,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一声未吭,直接拉着马儿去喂草。 早已习惯了他事不关己的漠然,紫也不恼,对着淡云步莞尔一笑,提着药箱迎面走了过去。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了下来。 寝室内烛光微亮,淡淡药香扑鼻,渐渐盖过了血腥之味。 淡云步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紫小心翼翼地将月痕的手臂缝合,将近两个时辰,她的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到滴水未沾。 坐在窗边的男人表情冷淡,但看着紫衣女子忙碌的身影时,绿眸中却绽放着无以伦比的璀璨光芒。 她总是这样,只要遇到病人,不管是善是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极力挽救,细心呵护,就算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也无怨无悔。 虽然相处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杀手,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觉得救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也会试着去接受,帮助她,令她开心。 他注意到一直静立不动的淡云步,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了一句:“要喝酒吗?” 淡云步回头看他一眼,谦和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极地慢条斯理起身,瞥了一眼旁若无人全心全意治疗病人的阿紫,没有说话,径直出了房门。 紫下意识地抬眸,对着淡云步微微一笑:“你也去吧,一会儿我要为她换衣,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可不方便。” 闻言,淡云步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低了低头,轻声道:“那有劳紫姑娘了。” 微颔首,紫不再说话,埋头继续。 “你爱她?”极地倒了一杯酒,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数名酒客,貌似对这安静的氛围甚是满意。 对面的淡云步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淡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极地举杯一口饮尽,却没有再斟满,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半鬼极地感兴趣的,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淡云步的态度依旧淡漠:“阁下到底想说什么?恕在下愚昧。”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丑丫头为了你不顾一切,有些好笑而已。” 闻言,淡云步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阁下误会了,她本就是杜绝城人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结过往,与我无关。” 极地垂眸,也不再言语,继续倒酒。 见他喝得如此畅快,淡云步心一动,也叫来小二备上酒。 那店小二瞄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大叫:“哎呀!我说这位客官怎么这么面熟,原来就是几个月前赢了那‘比武招友’的云公子啊!您说您走也不说一声,连那赢来的小白马也不要了,可是急煞小人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几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蛇妖作乱事件至今还是城中百姓的一场噩梦,若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凶就在楼上,非得把客栈闹翻了不可。 不过淡云步却一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对小二说:“我不需要马儿,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店小二欣喜地咧嘴一笑,甩甩帕子:“小人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前阵子那马崽子被一匹母马给勾搭走了,这不就没戏了?” 淡云步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见客人不多,便忙里偷闲往旁边一坐,废话一箩筐:“说实在的,看公子这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为何要与那丑……哎哎公子莫急,此事你知我知,小人我可是半个字也没泄露出去啊!只是觉得像公子这般洁净如玉的人跟那般丑陋之人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淡云步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快,只顾着喝酒,懒得再搭理他,对面的极地却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发笑。 他向来遇事波澜不惊,淡漠以对,可今日却明显乱了方寸,尤其看着店小二唾沫横飞的一张嘴,连喝酒的胃口都没了,不消片刻,他干脆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极地瞥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幽绿的眸子闪了闪,深不可测。 淡云步急匆匆又回到了寝室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想到方才风间紫的话,料想诸多不便,不由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静静等候。 半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啊……” 淡云步只觉得呼吸一窒,担忧地望着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闻风间紫温柔道:“你醒了。” “你……你是谁?” “别紧张,更不用害怕,我是大夫,是来救你的。” “救我?”气若游丝,月痕的声音虚弱无力,看着被细心包扎的左臂,一阵阵剧痛袭来时,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再次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子,满心的感激无以言表,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紫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笑语嫣然:“不用谢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好好调养,以后莫要再做傻事,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月痕听着,感动的眼泪滴滴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空寂的屋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我……我师叔呢?” ------------ 第429章 东方8 门外,淡云步呆立了许久,回味着她话里的伤感和无能为力,心里一阵酸楚,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这个傻丫头陷进去了,应该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临近三更时,月痕终于在紫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着原本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偏生长出这么丑陋的疤痕,紫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到门外那道修长的身影还在徘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肩上多了个包袱,她一下子了然,起身走过去。 “她睡着了。”隔着门扉,紫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表情,却从心底感慨月痕的痴傻,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她那么在乎你,又身受重伤,就这么不告而别,合适吗?” 淡云步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说道:“所以想请紫姑娘你照料一番,这丫头法术不差,到时自己回去绰绰有余。” 紫冷笑,发现这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无情冷血,有些难以接受,语气不由加重:“那真是不巧,我正要去苦无山庄看望飞翼,最多逗留两天,怕是照顾不了她。” 对方又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紫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没想到他竟不由分说,转身走了。 一气之下,她拉开房门,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淡云步!” 挺秀的背影顿了顿,依然义无反顾向前走去。 紫懊恼叹气,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太过分了。” 殊不知卧榻上的丫头早已醒了,拉过被子蒙过头顶,压抑不住的悲伤化作黑暗中的泪滴,静静流淌…… 这一夜,她是如何也睡不着了,一心想着不能再给不相干的人惹麻烦,于是天一亮,便趁着紫前去熬药之际,留下字条,拖着虚弱的身子,偷偷离开了。 清晨的街市本就热闹非凡,而她的出现,更是令周围掀了锅般的喧嚣鼎沸。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月痕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顷刻间所有的人流都涌了过来,人们拎着刚买的青菜萝卜鸡鸭鱼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扔,就连小孩子都把刚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扔过去,做着鬼脸哈哈大笑。 各种难听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月痕本就身痛体虚,再由他们一番摔打欺凌,早已瘫软到地上,想抱住头,无奈左臂钻心般的疼,只好在原地挪动着,边哭边嘤嘤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 所有的人都急红了眼,哪里还听的见她的苦苦哀求?有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显然是那些遇难男人的家眷,不但恶狠狠地摔打,甚至故意用脚去踹,捡起地上的板砖就朝月痕的脑袋砸去,顿时血溅当场,众人连声叫好。 四面八方闹哄哄,场面混乱不堪。 远远的,一个白影拨开人群急掠而至,当瞧见一片狼藉的地上,她如同过街老鼠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时,不禁身体一顿,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腥脏臭,用外衣将她紧紧裹好,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抱着她迅速撤离。 月痕迷迷糊糊间,意识到有人解救了她,想睁眼看看,无奈眼皮像被粘住了一样,几番徒劳后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她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吃力的奔跑,看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要跑去何地,可是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强烈,它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只要不放弃,终会寻到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哪怕摔倒在地上,也要义无反顾地向前爬……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照射过来,她惊喜过望,浑身一股动力,连忙爬起来,朝着那光亮冲过去,却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上,崖下的深渊云烟袅袅,阵阵寒气肆虐。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朔风凛冽地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绝望和惊恐无情蔓延,她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蓦然回首时,惊见身后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高度的大山,而她所站之处,竟然神奇地慢慢缩小,慢慢缩小…… 就在即将坠落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 “啊……”醒来时,左臂的疼痛促使她忍不住喑哑地喊出声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还在不停地摇摇晃晃,好像漂在水里的船儿,又好像一个大型的摇篮,晃的她一阵发晕。 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刹那间惊得睁大双眼。 见她醒了,淡云步垂眸微微一笑,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平,淡淡问道:“怎么了?” 月痕一阵恍惚,不敢置信地直眨眼,泪水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她喉咙酸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却听到另一个柔悦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怕是做噩梦了吧!瞧这丫头呆呆傻傻的,敢情吓的不轻呢!” 感受着四周安静宁和的氛围,月痕渐渐清醒过来,却满脑子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走了吗?之前解救她的人难道就是他?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紫打开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几块糕点,又拿了水壶,相继递到淡云步手中,道:“她睡了一天一夜,现在一定饿坏了,先吃一点,一会儿到了镇上再炖些补品给她喝。” 淡云步默默接到手里,小心翼翼拈着桂花糕送到她的口中,潋滟的眸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怜爱,一瞬间令她心动地泪落下来。 见她光顾着哭不肯吃,淡云步有些苦恼地看着阿紫,那神情分明是在求助。 紫却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掀开车帘,直接坐到极地身边,头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望着蓝天云卷云舒,惬意地舒了口气。 极地一边驾马奔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目前稳定下来了,但情绪波动较大,需要好生静养。”紫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笑睇他道,“前面就是月镇了,我想直接带她去苦无山庄,到了那儿有侍女服侍,而且各种补品应有尽有,相信两个月下来就能行动自如了。” 极地面无表情,声音却明显透着不悦:“你要在那儿住两个月?” 闻言,紫连忙道:“别这样,极地,那里可是我妹妹的家。何况我也没打算住那么久,那个傻丫头需要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个傻小子。” 极地嘴角扯了扯,不语,手里的马鞭重重一甩,马儿吃痛,撒丫子直往前奔。 车速陡然加快,淡云步毫无准备,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扑到月痕身上,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他保持着与她面对面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望着静在咫尺的清俊容颜,月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胳膊,早已心悸的呼吸紊乱,浑身发烫。 近距离凝视着她,淡云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为那丑陋的月牙疤痕,而是她如玉般毫无瑕疵的另半边脸,一瞬间,那种熟稔的感觉令他的眼前突兀呈现出一道影子,那白影在黑暗中甚为耀眼,尤其是那衣袂上穿绣着的点点梅红,一下子点亮了整座山崖,他濒临绝望地退向崖边,无形的恐惧顿时铺天盖地袭来…… 淡云步猛地坐直了身体,别开脸,竟不敢再瞧她一眼。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月痕又惊怕又失望,伸手摸着脸上丑陋的疤痕,她苦涩一笑,心想,他终究还是嫌弃她的丑啊! 一个念头开始慢慢在心里滋生,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灵姬把这块丑疤给消除掉,比起找到亲生父母,她更渴望得到他的爱,若她变得美丽,他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吧?对!只要变得美丽,只要变得美丽…… 马车继续匀速前进,可淡云步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看着月痕的时候会让他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一幕,那个鬼魅般的女子一直是他心底的噩梦,哪怕只是回想一下,也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就这样彼此各怀心事,一路颠簸下,竟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气势磅礴的苦无山庄外。 已至傍晚,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庄内似乎早就得到消息,远远便瞧见独孤总管领着一干人等夹道欢迎,听闻车内有伤者,便由着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卧房里,紫刚刚扶着月痕躺上床,门外便传来久违的笑声,甫一抬眸,便瞧见白衣胜雪的身影快步奔入。 “阿紫!” “你呀你!都是怀了身孕的人了,还这么乱跑,当心啊!”紫连忙迎上去扶住飞翼,看着妹妹容姿焕发,潇洒的风采丝毫不减当年,紫欣喜地露出笑容。 飞翼丝毫不以为然,握着阿紫双手,开心大笑:“姐姐来的真快,我以为还要耽搁几天呢!哎?那是谁?该不会又是从半路上捡回的病人吧?” 紫一听,忙拉着她走到床边,正准备当面介绍一番,岂料飞翼率先叫了一声:“是你?” 紫看着沉默半天的月痕竟难得露出了笑容,不免疑惑:“怎么?你们认识?” 二人相视一笑,飞翼解释道:“之前在杜绝城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那次这名女侠拔刀相助救过自己,月痕心里满满的感激,连忙起身向她颔首:“谢谢姐姐当初仗义相救,月痕才有命活到今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飞翼好笑地摇摇头:“别这么客气,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说着困惑地望向身旁的阿紫。 紫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知道你那位五师兄也来了吗?” 飞翼戏谑笑道:“来就来了,又能如何?刚刚还在大厅同他说过话,这会儿早被戏子拉去喝酒了,倒是我那个姐夫,这是去哪儿了?到现在都不舍得露个面!” 紫噗嗤一笑:“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去找独孤了吧?” 飞翼无语,摸着下巴连连叹气:“唉!这些男人……” 二人一番笑谈,谁也没注意到月痕复杂的表情。 是夜,皎月如织,洒下一地清辉。 望着高空中悬挂的明月,他清寂的黑眸闪烁着点点辉芒,手里的象牙杯摇了摇,倒映在酒中的月亮瞬间化作碎影。 一旁的戏子慵懒地靠着藤椅,轻弹指,身后随侍的两名美人恭敬地俯身退去。随即他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淡云步,揶揄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不说话,甚至不动声色。 挑起的眉头微微一蹙,戏子面露一丝不悦,语气中多了警告的意味:“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傲慢?我很不喜欢。” 淡云步一听,不禁失笑,可依然不说话,继续自顾自地倒酒。 蹙起的眉头陡然聚拢,戏子眯了眯眼,眸中杀气骤闪,冷哼:“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不给我面子!这是打算装哑到底吗?” 淡云步叹了口气,回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相当冷漠:“恭喜的话我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戏子微愕,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昔日深爱的女子已嫁作他妇,如今还身怀六甲,他除了强颜欢笑地说声恭喜,还能说什么呢? 但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有些释怀。只是自从走进苦无山庄后,他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令他浑身不舒服,这感觉早把他伤感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戏子并不知晓,还以为他依旧放不下飞翼,所以才心情低落,于是刻意大笑了一声,试图打破压抑的气氛:“恭喜的话我都听腻了,不如这样,等我的一对儿女出生之后,都认你做干爹如何?要是你没意见,我就收你未来的女儿做儿媳,大家亲上加亲,怎么样?” 淡云步差点从藤椅上跌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在下一心修道,无意娶妻生子,阁下还是找别人吧!” ------------ 第430章 东方9 “哦?”戏子故意扬高音调,戏谑笑道,“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难不成想要我的女儿给你做儿媳?那可不成,我那未来的丫头早已许配他人了!” 淡云步感慨地摇摇头,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儿女的婚姻大事如此情急草率,你这个爹也不过如此!” 戏子也不反驳,状似悠闲地把玩象牙杯,半眯着桃花眼,唇角的笑意加深:“说实话,当爹这种事我无情戏还是头一回,不如阿步你来教教我,为人父母究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淡云步斜睨他,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求教的诚意,不禁冷笑:“我又没当过爹,如何教得了你?这种事情还是回房同******好生商议吧!” 戏子一愣,随即大笑,摸着下巴笑的难以抑制:“我说阿步,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淡云步索然无味地看着他,实在没什么闲心同他瞎闹,随手放下酒杯,改抱起地上的酒坛,话出口时人已站了起来:“太闷,出去走走。” 看着他漫步走入黑暗的林道,戏子也不挽留,慢慢敛了笑意,邪眸半眯,失神地望着天边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影沉沉,夜风微寒。 他漫无目的来到溪边,丝毫不顾形象,捧着酒坛就是一阵狂灌。 一阵朔风扫过,衣袂飞扬之际,一个柔弱的声音轻轻飘至耳畔:“师叔……” 淡云步一怔,连忙放下酒坛回眸望去,却见月痕穿着单薄的中衣站立在不远处,瑟缩着肩膀顶着寒风,竟还傻乎乎地笑着。 忍不住一团怒火冲上头顶,淡云步毫不犹豫扔了酒坛,快步奔过去,一开口便是责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想废了你这只手臂吗?” 月痕怯怯地低下头,嗫嚅着:“我……我找……” 她想说找灵姬来着,没想到这个家伙口硬心软,没等她把话说完,已脱了外套小心地给她披上,方才语重心长道:“外面风大,快回屋吧。” 摸着洁白的衣襟,月痕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温暖涌入肌肤,一时欣喜若狂,偏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故意装傻:“我……我睡不着……师叔可不可以……给我吹首曲子……” 淡云步不禁皱眉,这丫头,居然还敢向他提要求,不过这要求似乎并不过分,于是想了想,沉声道:“好,不过得先回房。” “嗯嗯!” 月痕欣喜地连连点头,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娇小的身影一掠而过,竟浮光掠影般将一直遮挡在身后的墓碑呈现了出来,淡云步正要随她而去,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碑上的几个朱漆大字:爱妻蝶媚之墓。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淡云步仿佛瞬间被人点了穴道,呆呆地望着墓碑,月光下,他清俊雅致的脸上,一片不敢置信的迷茫,和微微的恐惧弥漫进深邃的黑眸,蓦然闪烁出一道光亮。 “师叔,你怎么了?” 月痕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柳树下的墓碑,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暗自拍拍胸脯,心想:真倒霉,居然一出门就遇到坟墓,好心情全被毁了! 淡云步静立了片刻,理了一番思绪后终于明白,难怪一进苦无山庄就觉得不自在,原来答案在这里,想不到这个死去多年的女人竟然辗转被埋回了苦无山庄。可是这“爱妻”又是何故? 他只知道她是戏子的姑姑,二十多年前风靡北国的绝色美人,可在他眼里,她却是个恶毒的妖女,空有绝色的容颜,却心如蛇蝎,残忍地将年仅六岁的他扔下悬崖。但老天有眼,最后还是让这个妖女不得善终。 她虽然死了,可是留给他的却是一辈子的阴影,他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师……师叔……”月痕显然慌了,尤其看到他紧张又惊慌的模样,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感到一阵害怕。 淡云步回过神来,眼见她还杵在原地,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径直向前走去。 意料之外的举动令月痕感到受宠若惊,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温暖的怀抱,她一颗心扑通直跳,激动的不能自已。 片刻后便躺上了软软的卧榻,看着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盖上被子,月痕满心欢喜,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受伤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因为有他在身边,哪怕彼此相对无言,她也满足了。 这一夜,箫声婉转,睡梦中的她扬起唇角,前所未有的安然。 只是夜太短,睁开眼睛时,已至翌日清晨。 淡云步早已不见了踪影,月痕略显失望地坐起来,望着窗外蓝天白云,有些恍惚。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她真希望那一夜可以无休止地延长下去,哪怕到老,哪怕到死。 平生第一次觉得,天亮是一件令人如此难过的事情。 可令她更难过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一天,苦无山庄又来了一名贵客――风间斩柔。 口上扬言为看姐姐而来,却在得知淡云步也在庄内后,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飞翼一路追随着她,有些哭笑不得:“斩柔,你别那么冲动,小心把五师兄给吓着了。” “哼!”斩柔下巴一扬,咬着个大苹果,语气相当傲慢,“我说飞翼,你都要为戏爷生娃娃了,还放不下你那个青梅竹马呢?我就要把他吓着,怎么着?” 飞翼揉揉脑袋,头疼,实在说不过她,“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让你去见他!只不过你话说一半,非得急死我呀!” “什么话?”大眼睛眨巴眨巴,斩柔面露无辜。 长廊里,飞翼干脆拉着她坐了下来,十分认真地问道:“当然是关于才子的事情,她到底怎么了?” 闻言,斩柔嬉笑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郁闷道:“唉!别提了!本来和那安王都拜了天地,途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安王莫名其妙冷落才子,说什么闭关修炼,分明就是有意疏远,天晓得他大门紧闭躲在屋里搞什么猫腻!” “怎么会这样?”飞翼大感意外,忙接着问,“那才子怎么说,她就由着他吗?” 斩柔摊了摊手,表示十分无奈,“有什么办法呢?心爱的人,打不了骂不了更是如何也杀不了!才子是爱惨了那个臭男人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来找飞翼你商量商量对策,可不能让我们这好姐妹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啊!” 听她说完,飞翼长长叹了口气,摇头:“真没想到才子会用情如此之深!不过东方先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我看其中必有隐情。不行!我得去月池国一趟,了解真相!” 斩柔没好气地泼冷水:“算了吧!你现在怀了身孕,我要是就这么把你拐跑了,无情先生还不撒下天罗地网地抓我?别担心,我过来串个门,后天就回去,到时直接把她带过来,再好好审问一番!” 飞翼心里很是纠结,却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最好还是骑着我的落飞明早就回去,见到才子就把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来的!” “那当然!”斩柔刚兴奋扬言,脸又垮了下去,“明早啊?这么快?飞翼你是压根儿不想我多待一刻啊!” 对着她的额头轻弹指,飞翼望着不远处的紫竹小楼,特意扬高音调:“五师兄就住那儿,还不抓紧时间过去?” 斩柔回头一看,目光炯炯,再懒得跟她废话,起身快步奔去。 楼阁卧房内,紫正在小心地为月痕伤口换药,瞥见窗外一直刻意回避的挺秀身影时,笑着朝若有所思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温柔道:“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想来昨晚一定睡得很安稳,某人的箫声简直比我的医术还要高明。” 被紫这么一提,月痕的小脸顿时红了一片,低头腼腆笑道:“哪有?紫姐姐你轻点,好疼啊!” 紫微愕,随即噗嗤一笑,故意调侃:“怎么,嫌姐姐不够温柔啊?那我把你师叔叫来亲自帮你换药好了。” 月痕一惊,忙拉住她,一片绯红直窜向脖子根,急的直摇头:“紫姐姐,别开玩笑了,男女……那个,授受不亲的……” 看着这丫头傻傻呆呆的小模样,紫愈发感到好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不怕不怕!刚好姐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看你师叔正闲的无事可干,而且做事一向谨小慎微,换个药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不顾月痕阻拦,果断起身往外走去,站在窗外同淡云步说了几番话,他竟微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走了进来。 月痕又急又窘,心里却偏生欢喜不已,眼看着他来到面前,索性安下心,想想昨晚抱都抱了,换个药又吃不了她。 看着盆里一大滩污血,再看看她左臂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淡云步心里很是内疚,隐忍着一丝心疼,微微笑道:“你,还疼吗?” 月痕急忙摇头,张着口却紧张的口齿不清:“不……不疼……” 淡云步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正如风间紫所言,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细心,举手投足更是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 月痕一时痴迷地看着,在他面前,她的心永远平静不下来,好想就这么一辈子静静地望着他,好想,好想…… 可有时候,老天爷总喜欢无端地破坏一些美好。 新的纱布尚未包扎好,门外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伴着女儿家柔悦的娇笑:“云大哥!云大哥!” 斩柔奔进来的那一刻,三人皆惊。 斩柔愣怔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虽对眼前的情景心怀不悦,仍然笑逐颜开地走了过去:“云大哥!好久不见!” 淡云步看着她张扬的笑脸,又看了看神色茫然的月痕,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却但笑不语。 一腔热情突然被他这盆冷水一浇,斩柔心里极不舒服,尤其看着他依然不动声色地为床上的丑丫头包扎伤口,那态度,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静待他将纱布包裹的整整齐齐,斩柔终于忍不住开口,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笑不及眼,声音略显傲娇:“这位是……” 月痕正要回答,却被淡云步抢先:“她叫月痕。” “哦……”瞥一眼月痕突然扬起的丑陋笑颜,斩柔状似恍然大悟,脑子里收集着这一路听到的关于“丑女月痕”的信息,不禁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把杜绝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丑女啊?话说你可真行,长的这般德行还令万千男人牵肠挂肚,恨不得把你五马分尸剥皮拆骨呢!” 眼看月痕悲伤地低下头,淡云步莫名地感到心里一痛,闻听斩柔又想说些什么,他冷声打断:“够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不等斩柔再多说一个字,淡云步起身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徒留月痕紧张的远远眺望。 “放开我!你放开我!”直到一片静寂的树林,斩柔才有机会挣来某人的钳制,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干什么你?” 淡云步恨不得上前堵住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你来干什么?” 斩柔淡哼,一脸轻蔑:“笑话!这里是我姐姐家,你说我来干什么?倒是那个丑八怪,她来干什么?” 淡云步只好道出实情:“她是我师侄,是我要带她来的。” 闻言,斩柔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说淡云步,你没病吧?就算为了表现你对飞翼已经死心,也没必要饥不择食找这样的货色吧?还师侄?真是好笑!” 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语,淡云步脸色愈发难看,不想再同她罗嗦,转身毅然决然离去。 ―――――――――――――――――――――――――――――――――――― ------------ 第431章 东方10 斩柔正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于是三两步上前把他拦住,满腹悲愤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枉我如此爱你,你却可以视而不见一句兄妹无情了断!淡云步!你到底有没有心?那个丑八怪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为了她,你居然还会生气?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她的质问,淡云步突然感到心里茫然一片,连自己都不明所以,又如何向她解释? 沉默良久,他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斩柔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离去,“对不起”三个字突然令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取其辱罢了…… 回到卧房时,已临近晌午,淡云步意外地发现床上的丑丫头不见了,他心一紧,匆忙跑了出去。 殊不知就在方才,一道幽光化作青绿色的倩影出现在月痕面前,一番交谈后,两道身影竟然齐齐消失了踪迹。 眨眼的功夫居然来到一个华丽到几乎可蓖美皇宫的寝室,月痕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 灵姬旋身一闪,妖娆的姿态风情万种,看着她的傻样,不禁掩唇娇笑:“瞧瞧!瞧瞧!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月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嘟囔:“丫头就丫头,我本来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嘛!” “哟!还跟姐姐生气呢?”媚眼笑弯弯,灵姬忍俊不禁,袅袅婷婷走到她身边,一副媚骨生香的娇柔之态直教人浑身酥软。 月痕差点狂喷鼻血:“哪……哪有……” “好了好了!”灵姬说罢,亲昵地将她拉到床边,摸着她受伤的左臂,悲哀地娇叹一声,“哎呀呀!你看你伤的,连我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月痕倒是不以为然,比起能够让自己变得美丽动人,这点伤她压根儿没放在眼里,尤其刚刚又被一个女人无端讥讽,更坚定了她想变美的决心,如今灵姬主动找到她,此时不说又待何时? “我没事。不过灵姬姐姐,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我知道!”灵姬状似胸有成竹,满脸戏谑,“你这丫头一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的法眼?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月痕一听,急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用那么夸张的!只要把我这块丑疤弄掉就行了!只要不丑!那个……意思意思!” 灵姬一甩袖,柔魅娇嗔:“哎哟!什么意思意思啊?你以为弄掉一块疤那么容易啊?不但要消耗我的三成法力,而且奇痛难忍!唉!美丽……终归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月痕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脸视死如归道:“我不怕!再痛我也能忍!灵姬姐姐,拜托了!” “那好!”灵姬起身,也不再和她说笑,一本正经道,“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睁开。” “嗯!”月痕点头,正襟危坐,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这个过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痛苦,就好比有成千上万只毒虫从肌肤钻入骨肉,源源不断地游向四肢百骇,啃咬,吞噬…… 半晌,当剧痛逐渐消失,她的气力也开始渐渐消散,直至晕厥,便再无任何知觉。 苏醒时,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双眸有些微的干涩,她下意识地眨了眨,如暗夜隐匿的星辰突然绽放光亮。 一直坐在床畔的灵姬眼看她醒了,立刻展露妖艳的笑容,目光中流露着自信满满:“哟!丫头,可是醒了!” 月痕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片刻便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灵姬连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得意魅笑:“莫急莫急!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吗?”她右手一伸,掌心处凭空多了一把铜镜,随即递送过去。 月痕忍着左臂的钻疼,无意间往镜面一瞥,身子陡然一震,不由得惊呆住…… 天边,霞光绚烂,几只白鹤幽幽飞掠。 重峦叠嶂间,烟波浩渺,远远传来飞禽走兽的嘶鸣长啸。 傍晚的瑶泽山竟有种高蹈世外的宁静致远,令她激荡的内心瞬间平和如明镜,雪袂挥洒,掠过芳草,游曳花丛,馥郁清香飘散扑鼻,残留袖间,引来周围彩蝶翩跹起舞。 她蹲下身,好奇地看着这些大自然的精灵,看着她们停留在指间,发梢,感受着她们流连忘返的迷恋,仿佛在向她静静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一瞬间令她忘却了身体的疼痛,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消片刻,沉迷在美景中的月痕忽闻一边传来动静,蹑手蹑脚走近一看,竟是一群身着统一劲装,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这些男人的正前方立着一名相对健壮且威严的男子,只见他负手而立,严肃地吩咐下去:“庄主有令,即刻搜罗附近山峦,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将那名叫月痕的丫头找到!” 躲在树后的月痕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叹:哇!太夸张了吧?连苦无山庄武使都出动了?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来不及多想,那厢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看上去虽着装简洁,但一出现众人立马俯首施礼,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月痕正猜测他是不是无情庄主时,只听他冷言冷语对着众武使说道:“一半人前去寻找即可,一个出走的丑丫头而已,无需大肆张扬!” “可是总管,庄主他……”黑骑有些为难,却不知如何反驳,一时低头静立在旁。 独孤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爷不过是给淡云步面子,苦无山庄向来不欢迎外人!” 众人一听,齐声应道:“是!” 可恶!月痕躲在树后扼腕,咬牙切齿地想:阳奉阴违的家伙!竟然说我只是个出走的丑丫头?外人就外人,谁稀罕做你内人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光洁如玉,哪里还有那块丑陋的疤痕?要不是急着去找师叔,她还真想现个身耀武扬威一番,不过算了,这么多男人,搞不好自己要吃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脸上的疤虽然没了,可这倒霉的运气还是如影随形,这不,一失足,不想现身也由不得她了! 听到声音,独孤目光敏锐一扫,迅速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冷喝:“什么人?” 这一猝不及防的拉扯又不小心连累到受伤的左臂,月痕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叫嚷:“你干嘛啊?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啊!” 独孤被她这么一叫,脸顿时绯红,连忙松了手,垂眸看她时,蓦然呆住。 突兀呈现的容颜,绝美的令百花羞残,令天地失色,却只是令他感到迷茫,然而这迷茫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转变成不敢置信的惊愕,他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久别多年十分重要的人,一时间令月痕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他身后赶来的数名武使,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神情分明昭示着自己早被他们熟识。 这……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更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月痕看到墙上挂着的图像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是一张水墨美人图,没有背景,更没有画师的题字印章,简单的勾勒,单调的色彩,却把画中女子描绘的宛如世外飞仙,清婉脱俗,又不失妩媚端雅。那一袭白衣梅影绰渺,淡然凝眸间,绝世容姿惊为天人。 月痕看着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图像,心中惊惶不已,回头望着桌旁独自默默饮酒的中年男子,鼻子一酸,忍不住问道:“她……她是谁?” 独孤黯然垂眸,轻轻回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月痕似早已料到什么,悲伤地落下一滴泪,踉跄地走到他面前,激动的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她长的一模一样?难道她是我的……你是我的……我的……我的……爹!?”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独孤愣是被酒水呛了一口,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端着酒杯的手被她紧紧握住。 “爹!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月痕激奋不已,攥着他的手死活不放,“那我娘呢?我娘在哪儿?为什么只有一幅画?她人呢?她去哪里了?” 独孤被她煞有介事的举动惊的一愣一愣,若非她有着一张类似蝶媚的容颜,岂能由着她如此放肆?不过话说回来,看这丫头傻里傻气的,丝毫没有蝶媚当年的风采,莫非只是恰巧长的相似? 一番思量,独孤失笑地摇摇头,挣开她的手,慢条斯理起身,口吻一惯的漠然:“我不是你爹,她也不是你娘。” 一盆冷水就这么兜头淋下,月痕打了个寒战,不能接受:“什么?你不是……那为什么……”她回头指着墙上的画像,错愕无语。 独孤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冰冷的酷眸在触及到画中美人时,无端地柔了下来,轻缓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一直都相信前世今生。我相信,即便她已经不在人世,但还是会转世为人,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她出现,等她归来……呵,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哪有什么轮回转世?自欺欺人罢了。” 月痕听着他话,似懂非懂,但仍然不死心:“你真的不是我爹?那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还让我看娘的画像?” “她不是你娘!”独孤冷声打断,伸手直指门外,“抱歉,误会一场,姑娘请回吧。” 方才还激动得像见了亲人一样,这会儿又要撵她走了?真是荒唐又可笑! 第一次被人搞的这么莫名其妙,月痕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月痕显然已经成了独孤眼里的这尊神。 看着她昂着下巴一副傲然不屈的样子,独孤又好气又好笑,恍惚忆起初见时那个江湖人称“女飞侠秋姑子”的她,疾恶如仇,到处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深受百姓拥戴,更在危难之时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以至于到最后,明明已经拥有了她,却依然不敢亵渎…… 月痕见他发呆,伸手刻意在他眼前挥了挥,酝酿了一番后终于改口:“那个……大叔,你真不是我爹?” 独孤脸色一阵发白,欲言又止。 “唉!算了算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搞不好我只是和你妻子长的相像而已!”得出这个结论后,月痕略感遗憾地长叹了一声,眼看门外夜幕降临,她抓了抓头发,笑呵呵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找我师叔!就……先走了。” 看着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独孤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感觉却复杂极了。 就算她是蝶媚的转世,那又如何?纵然她们有着相似的容颜,她也不可能再变回前世的她。可无论她是不是,他都不可能再对她的事情以路人的身份袖手旁观,他要保护她。 一路暗中尾随,独孤发现,这个丫头不但傻里傻气,更是一个十足的路盲,看着她七拐八弯,绕来绕去,最后竟然误入戏子 的住处,他一急,正想拦住她,谁料一个不留神,竟然给跟丢了。 独孤本有些焦急,不过转念一想,也罢,那丫头一张脸已经够的上苦无山庄的通行证了,就怕戏爷一会儿要给吓得不轻,他思前想后,不禁失笑,大跨步走了进去。 月痕走在长廊里,随着路程越来越远,她的脚步开始下意识地放慢,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东张西望,感到欲哭无泪。 都怪自己逞强,灵姬明明说要送她回来,她非要自己走,还幻想着半路上能遇见淡云步,好给他个惊喜。这下好了,一迷路迷到姥姥家了! ------------ 第432章 东方11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索性停下脚步,自言自语,心里一番思量,猜测,“难道都跑去找我了?” 要说这苦无山庄也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走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找人的动静也没听到。 月痕正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鼻间突然嗅到一股醇美的酒香,随着一阵晚风飘散的似有若无,她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方才还暗沉的夜色突然间像镀上了一层幽光,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炫彩光晕,迷离而诡异,尤其是那些花草树木,色彩出奇的妖艳,看上去感觉极不真实。 月痕困惑地眨眨眼,感到不可思议,当目光触及到不远处颀长的身影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地奔过去。 走近一看,她不禁呆住了。 那是一个如同神祗般的俊美男子,浑身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身华丽的锦袍看不出质地,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尊贵霸气,分明昭示着他非同凡人。 月痕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人。 呆呆地看了半晌,她又忍不住走近一些,才发现他原来是独自坐在凉亭内斟酒,可是很奇怪,石桌上的酒杯明明已经满的溢出来了,他垂眸还在继续倒,酒水洇了一桌,他却恍若未觉,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月痕正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上。 月痕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畔,愈发感到他的笑容诡异非常,大脑轰隆一声巨响,她转身便要跑,岂料双腿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任她使出全身气力也无法挪动半分,不由得面露惊悚,一口凉气倒吸入肺,顿时像掉入了冰窟,浑身冰冷。 身后突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沉沉,宛如鬼魅在耳边呢喃:“我等你很久了。” “你……”月痕强迫自己清醒一些,无奈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对于这样的处境,在加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彻底懵了,“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身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杯中的液体立刻变得如鲜血般艳丽,他诡异一笑,转眼来到她的面前,那笑容愈发阴鸷诡谲,“行云的女人,你根本无需知道我是谁。” “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月痕是真的怕了,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煞气,就像地狱里的修罗,连笑容里都似藏着毒针,随时戳穿她的肌肤,致命的威胁。 他故意凑到她的面前,俊美的容颜无限放大,大到令她感到奇丑无比。 “不明白么?没关系!你不用明白!” 他将酒杯举过她的头顶,血红的液体顺着她洁白的额头缓缓淋下,滴落眼睑,流至唇畔,她惊怕,一动不敢动,直到尝到了血的味道,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月光朦胧,夜风清寒。 独孤走进院子时,刚巧看到戏子和淡云步坐在凉亭内举杯对饮,见他们正在谈论某些事情,似乎还没意识到有外人误闯,不由得放慢脚步,四下张望。 “好了!别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不是都派人去找了吗?再跟我摆张棺材脸,爷可真要生气了!”戏子端起酒杯轻啜,懒洋洋地舒了一口气,阴柔笑道,“你放心,明早之前一定会把那丫头毫发无伤地送到你的面前!” 淡云步看了他一眼,转头不说话,那冷傲的态度分明表示他极度怀疑。 戏子冷哼,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脸色微微一变,“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找啊!” 淡云步一听,又多看了他一眼,闭嘴,依旧不吭声。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戏子觉得好笑至极,摩挲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忍俊不禁道:“阿步!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据我了解,她长的好像不怎么……” 没等他把话说完,淡云步一个冷眼瞪过来,四个字堵上他的嘴:“那又如何?” 戏子一愣,剑眉微微一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趣:“怎么?难道你不介意她丑?” 淡云步突然又闭了口,抬头看着高空中的明月,只言不发。 戏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正想进一步了解详情,那厢独孤走了过来。 “爷。” 戏子脸上的笑意未减,随口问道:“什么事?” 独孤又看了一下周围,淡淡回复:“爷可曾看见一个丫头闯进来?” 此话一出,淡云步立刻把目光转移到独孤身上,惹的一旁戏子看着他邪魅谑笑,故意提高了声线:“什么丫头?长的好看吗?” 独孤没想到戏子会问出这么荒唐的话来,不禁一愣,吞吞吐吐道:“好……好看……” 剑眉一蹙,戏子状似有些遗憾,对身旁人说道:“这样啊……看来不是你那位可爱的师侄啊!” 淡云步回头恶瞪他一眼,再也坐不住,起身拂袖而去。 戏子也不拦他,靠着椅背放肆大笑,语气里满是调侃的意味:“阿步!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啊!哈哈哈哈……” 淡云步走的飞快,一心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傻丫头,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调谑。 可戏子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脸沉了下来,遂问向面前的独孤:“你确信她走进来了?” 独孤目露疑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慢慢起身,戏子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扔掉酒杯,口气中竟有一丝无奈:“罢了,一个丫头而已,由他去吧。” 对于他的话,独孤愈发难以理解,想起近日庄内有侍女无端失踪,爷只说人太多,飞翼嫌嘈杂便遣散出庄,可事情前前后后居然瞒着他,心中一凛,独孤正色道:“爷,她不是一般的丫头。” 闻言,戏子看着他,满腹狐疑:“什么意思?” 独孤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实情…… 月痕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堆腐臭的白骨里,她顿觉得胃部一阵翻搅,捂着嘴一阵干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子立刻被人拎了起来,脑子一片浑浊,理不清思绪,直到一个妖谲的男人凑到面前,顿时吓呆了。 炙热的手掌抚过她柔嫩的脸颊,一个阴鸷的声音冷笑着:“比起人间那些庸脂俗粉,行云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看着他的手恣意地在身上游走,月痕动弹不得,只能糊里糊涂地挣扎着大叫:“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更不认识什么行云!你……你搞错对象了吧大哥?” 男人一阵狂笑,双掌一紧,几乎要把她捏成碎片,听着她痛苦的呻吟,他感到无比畅快:“告诉你也无妨!听着!我叫刑诺!乃魔界至尊!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人类,就算九重天上的仙女,只要本尊想要,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行……行诺?”月痕脑子飞快一转,大惊,“行云是你兄弟还是老子?” 刑诺一听,眸中凶光毕露,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哼道:“蠢丫头!跟本尊装傻?” “你……你都……说……我蠢了……我……哪有……装……”憋红着脸,月痕感到呼吸急迫,难受极了,一瞬间想到了死。 没想到她刚刚变得美丽动人,还没来得及让师叔看上一眼,就要香消玉殒了,可气!可叹!可悲啊!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刑诺见她不再挣扎,反而松开了手,起身理了理衣襟,回眸间,他邪冷一笑,无形的压力震得她蜷缩着依旧不敢动弹。 “你应该感到庆幸,若不是本尊半路上拦截了你,现在你可有的哭了!” 月痕真的哭了,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被他弄到这个鬼地方难道她还要笑吗? 呃……对啊!鬼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想到这儿,月痕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四下一扫,震惊了―― 明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却四面燃着熊熊火焰,偏生又感到阴煞森冷,如此矛盾的视觉感受让人不禁想到地狱,只有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地方才会离奇到这般地步。 月痕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一时忘了身后还站着个浑身金灿灿的男人,惊惶地直往后退:“这是什么地方?救命啊!救命啊……” 纤弱的肩膀刚刚抵上身后男人的胸膛,立刻被一双大掌牢牢攥入手心,钻心的疼痛陡然袭来,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迸裂,咬牙切齿地喊:“放……放开……我……啊……” 岂料刑诺左手突然一松,一团蓝焰集聚于掌,徐徐注入她左臂的伤口上,竟然于片刻间神奇愈合,惊的她目瞪口呆,一动不能动。 “现在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你……你根本不是人……” “哈哈哈哈!”刑诺笑的猖狂,金袍一挥,威风凛凛在宝座上落座,阔袖一扬,左右凭空冒出了两个美人,分明端着酒盏和茶点。 月痕注意到二女的打扮,从头到脚,竟然只是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那样欲盖弥彰,还不如不穿。 心里虽鄙视,月痕到底不敢表现出来,意识到左臂的疼痛转瞬消失,她不由得一阵惊喜。 “那个……”上前一步,月痕动着脑筋试图保住小命,“那个行诺大哥,既然咱们无仇无怨的,那什么,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喝着美人亲自斟的美酒,刑诺挑眉,笑的还算友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那怎么可以?没看见那堆白骨吗?她们都是本尊在苦无山庄精心挑选的美人,可惜一个都不合本尊胃口!你想走?可以!那就好好卖弄你的风姿,若能取悦本尊,到时不但送你回去,而且会让你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听其一席话,月痕破天荒地动了杀机。 这个男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卑鄙无耻的话来,简直是龌龊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渴望那块丑陋的疤痕重新回到脸上。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着她傻呆呆的小模样,刑诺也不催,懒懒地靠着椅背,张口吃着美人纤纤玉指递送的糕点,一脸的悠闲惬意。 月痕气恼地恨不得捶胸顿足,瞄见大门敞开着,她心一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扭头便往外冲。 这一冲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死。 大门外居然是一片苍茫云海,一眼望去,堪称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这些云不同于人间所看到的单调,色彩缤纷绚丽,似霞似雾,甚至还会发光,美的简直令人窒息。 月痕低头一看,陡然向后退了数步。 这……竟然是一座凌驾于云天之巅的神殿!脚下明明是万丈深渊,却凌空立着黑压压的士兵,个个红盔铁甲,手持锋刃,看上去威武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哈哈哈哈……”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伴着美人娇喘求饶。 月痕紧紧闭上眼,不回头也知道身后正在上演什么戏码,上次在苍篱山已经把她恶心的要死,现在居然还要她亲自实践,天哪!这简直比杀了她更痛苦! 刑诺看上去心情极佳,一边逗弄着身下美人纤柔的娇躯,一边得意地讥笑:“我说丫头,你逃不掉的!还不乖乖把衣服脱了,赶紧到本尊怀里来!” 月痕回头怒视他,咬牙大叫:“做梦!你才到怀里去!” “哦呵?”刑诺似感到很意外,妖魅的双眼闪过促狭,伸手挑弄起美人的下巴,温声细语地说,“去!把她的衣服扒光!要温柔点!” 美人含羞领命,乖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轻纱都没披,就这么赤身裸体地走向月痕。 “别……”纵然自己也是个女的,月痕还是被她火辣的身姿震的气血狂涌,抱着胸,直往角落里缩,欲哭无泪,“姐姐,那可是你男人,你怎么……怎么可以把别的女人往你男人怀里送啊?这……这不行……不行啊……” 可那美人似乎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正欲扒她胸前的衣物,岂料月痕早已打定主意反抗到底,就在美人纤纤玉手伸过来之际,她张嘴狠狠一咬。 “啊!!!” “没用的东西!”几乎同时,刑诺一声厉斥,急速飞掠而至,毫不留情一掌将其拍飞。 方才还娇艳动人的女子顿时摔的浑身青黑,意识到大难临头,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她不过就是个供他愉悦的****,刑诺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当即右掌集聚一团黑气,当着月痕的面,眨眼的功夫便将一具柔嫩的美人娇躯化作了枯骨,零零散散堆积了起来。 ------------ 第433章 东方12 “啊……”亲眼目睹这一切,月痕吓呆了,惊悚地望着眼前淡定自若的男人,触及到他冷诡的目光,她下意识想逃,可惜为时晚矣。 牢牢将她娇小的身躯箍入怀抱,刑诺凑到她耳边,语气宠溺,带着玩味:“怎么样?你是乖乖的伺候本尊呢?还是想和她一样,变成一堆又臭又脏的白骨?” 恶狠狠剜他一眼,她冷哼:“伺候你这个魔鬼还不如变成一堆白骨干净!” 刑诺看得出这个丫头把命豁出去了,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舍得杀她,这样的女人,不尝一下滋味,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臭丫头!不识抬举!一会儿看本尊怎么收拾你!”一时间,他的征服欲望愈发强烈,任凭她双手双脚极力挣扎,最后还是被他拦腰抱了起来,转身往内殿而去。 可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呵斥:“放开她!” 闻听此言,刑诺脸上的笑意顿时像结了冰似的一下子凝固,后背莫名地一阵怵痛,邪眸霎时炯亮。 戏子倚着门框,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大殿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他仿佛对于殿内的诡异现象司空见惯,漠然扫视一番后,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刑诺,阴柔的嗓音溢着美酒的醇香:“魔尊殿下真是好兴致啊!不过您这回搞错对象了!” 早被吓的六神无主的月痕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安全感,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面露欢喜。 刑诺的脸却一下子铁青了下来,对身后突然出现的男子似乎略有一丝忌惮,可到底身为至高无上的魔尊,岂能容他这般讽刺,遂反唇讥道:“怎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除了你身边那位美娇妻,不管什么女人,只要本尊想要,你都会双手奉送,不是吗?” 一席话落,月痕刚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化作乌有,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怯怯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那厢戏子却笑了,邪魅的笑容隐着森森凉意:“哦……我差点忘了补充一句,这世上除了飞翼,还有一个连天皇老子都碰不得的女人!很不巧,她正被你抱在怀里。” “哈哈!”刑诺不禁大笑一声,转过身来,故意当着他的面低头凑近怀中战战兢兢的丫头,满脸挑衅,“是吗?这个女人有这么重要?连本尊都碰不得?” “尊上若不信,大可以动她一根头发试试!”薄唇微微一弯,戏子笑得无害,双眸却在这一刻陡然绽放出骇人血光,浑身一股强大的震慑力堪堪爆发。 刑诺眯了眯眼,欲魔的力量不容小觑,如今已在戏子体内开始蠢蠢欲动,若是此刻惹恼了他,到时候反被其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刑诺总算恢复了理智:“不就是个女人吗?本尊有的是!”说罢,毫不犹豫将怀里的丫头扔了过去。 月痕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身子已经被戏子牢牢接住,一抬眸,四目相对的刹那,都不约而同愣怔住。 虽然先前已经从独孤口中得知这个丫头长的和他死去的姑姑一模一样,可真正对上这张脸时,戏子还是不由得呆住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竟开始隐隐作痛。 月痕看着他奇怪的目光,呆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得救,她立马松了口气。 “灵姬。”戏子一开口,腰间的软鞭顷刻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映出一道柔美倩影。 “爷。” 灵姬朝他甫一施礼,戏子已经迫不及待吩咐:“带她走。”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又被灵姬迅速地拽了过去,眨眼的瞬间,大殿内两道身影消失了踪迹。 冷锐的目光复又扫向面前男人,戏子勾起唇角,笑的邪妄,语气中满满的警告:“刑诺,你最好适可而止。我苦无山庄人杰地灵,可不希望将来连个侍女都不敢留。” 刑诺大笑,妖媚的双眼诡秘一闪,打圆场:“干嘛把话说的这么绝,你我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将来互相帮助的地方多的是。女人嘛,我可以到别处去找,离你山庄十万八千里总行了吧?” 戏子鄙夷轻哼,懒得再跟他废话,正准备离去,谁料刑诺还不肯罢休。 “不过三月期限已过,你答应我的事呢?” 经他一提醒,戏子猛然回想起来,当初和这魔头有过约定,等过三月他把飞翼安排妥当,便来同他共商统治六界的大计。 可当初戏子不过是为了敷衍他,以为时间久了彼此也就淡忘了,可是他忘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间的三个月对于魔界而言,同样只是几炷香的功夫。 如今飞翼已怀有身孕,这个节骨眼上唯恐天下不乱,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且无聊透顶。 “很遗憾!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须得等我一双儿女平安出世,再……” “无情戏!你这是在耍本尊吗?”刑诺蓦然打断他的话,眸中突地冒出怒火。 戏子不以为然,淡然笑道:“尊上何必动怒,人间的几个月对你来说,不过就是睡几个女人的功夫。既然是要做大事,这点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一席话说的刑诺闭口难言,他恼羞成怒,恶瞪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戏子失笑,语气漫不经心:“都说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了,要不要相信,尊上自己看着办咯!” 不等他做出回复,戏子已退出了殿外,几员魔将自动让道,俯首恭送。 “尊上,这小子太猖狂了!”待戏子消失踪迹,方才传来愤懑且又无奈的声音。 刑诺只是冷笑,低沉的嗓音透着深不可测:“没关系,他现在有的是资本,不过再等些时日,可就不见得了。” 魔将大惊:“莫非尊上另有治他的办法?” 他眯起妖媚的双眼,幽幽一叹,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 刚刚稳落地面,月痕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得救了!我得救了!” 灵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抱胸靠着大树,一脸忧郁,忍不住讥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师叔居然能找到魔尊的床上去,你这丫头可真有本事!” 闻言,月痕立马安静下来,低头拧着衣角略显局促:“对不起啊灵姬姐姐……” 灵姬正欲开口,忽见天边一抹红光乍现,转瞬化作一道人影降落在二人中间,她欣喜,忙上前追问:“爷,魔尊没有为难您吧?” 戏子理了理额前微乱的发,桃花眼笑弯弯,闲适地舒了口清新空气:“别担心,他暂时还没那个胆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灵姬这才释然:“那就好。” 戏子又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月痕,却见她如遇雷击似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笑说:“那个……帅……帅哥哥……好……”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戏子本来还有点郁闷的心情顿时被她一句“帅哥哥”给一扫而光,大笑着走过去,他义无反顾拉住她的手:“走,帅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月痕一听,警惕地看了一眼灵姬,挣扎着死活不肯挪一步:“去……去哪儿啊?我……我还要找我师叔!你……放……放……” 戏子一时兴趣盎然,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拖走,一路洒下欢声笑语:“别怕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没闻到你一身臭味吗?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心上人啊?” “……” “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你啊?放心,我是好人……” 灵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谑笑:“呵,她就是不臭,到了淡云步面前,还不是照样造孽?” 雕镂着牡丹花样的明镜前,她一本正经地坐着,想起之前被一群侍女强行脱光按入浴盆,心里又羞又恼。 最要命的是,她们连口气都不让她喘,又是裹胸,又是更衣,敷胭脂,点绛唇,花钿玉簪毫不吝啬地往她头上插,直到打扮出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姬模样,一个个方才舍得退了出去。 看着镜中的绝色佳人,月痕张大嘴,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 这是她吗? 肤如凝脂玉,面似满月光。皓腕欺霜雪,柔荑浸幽香。 螓首蛾眉发如瀑,仙姿玉骨倾世颜。 如此华美,动人心魄的女子,当真是她吗? 月痕盯着镜中美人良久,眨眼再眨眼,确信不是幻觉,起身就打算逃。 此时门却突然开了,一个邪魅的男人走了进来,闪烁的桃花眼在触及到月痕美丽的容颜时,霎时放亮,惊叹道:“真是一模一样啊……” 月痕警惕地闪到屏风后,几欲大哭:“你……你想干什么?” 见她一副如遇豺狼的傻样,戏子忍俊不禁走近她,摸着下巴连连赞叹:“妙!真是妙哉!这世上居然会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莫非……你真是我姑姑的转世?” 月痕不顾形象,挥泪如雨,大哭:“灵姬姐姐!救命啊!你快点把我变丑吧!我不要美貌了!呜呜……” 早说意思一下就行了,谁曾想,竟然会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还连续落到三个男人手上!天哪!这老天爷是多么不想让她变美啊! 戏子看着她,感到又意外又好笑:“傻丫头!哪有人希望自己变丑的?放心!到了我这儿你就安全了,从今往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闻言,月痕一惊,顿时止住了哭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呜呜咽咽问了一句:“你……你谁啊?” “苦无庄主,无情。”戏子垂眸浅笑,温柔凝视她,“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戏子。” 撑着桌面的手蓦地一软,月痕的身子几欲瘫倒,大惊失色:“你……你是……你就是……”她想起灵姬管他叫爷,瞬间明白过来,目露惊骇,“难道你是……张……” 戏子点头微笑,回想起那一次经过杜绝城所发生的种种,不得不相信命运这东西,原来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也许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姑姑的转世。毫无血缘关系,却如同母亲般细心呵护他成长,这份深情即使再过上几辈子都难以割舍,他岂能再任由她受半点苦? “别怕,不管我是张小北,还是无情戏。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亲的人,就够了。” 月痕默默咀嚼着他的话,渐渐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心的温暖,声音不由得柔缓下来:“彼此……最亲的人……” “对。”戏子上前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暖的笑容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饿了吧,出去吃点东西。” 失魂落魄地随他来到一张餐桌旁,看着上面摆放着的丰盛佳肴,月痕顿时感到一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惊喜,回头激动地看着戏子,尊崇之心油然而生。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从张小北变成了无情戏,但一想起杜绝城的惊险一幕,她万分肯定,他绝对是个大好人! 老天爷这回总算是开了眼,不用让她再像个丫头卑躬屈膝了。 她心下欢喜,一时把找师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刚准备坐下来好好大吃一顿,岂料,有些事情你不去理会,它却偏偏自动来找你―― 这厢椅子还没坐稳,那厢淡云步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 下一刻,气氛陡然凝重。 本来就精神不太佳的淡云步瞬间呆成了木偶,略显苍白的脸颊唰的一下惨白如寒冰,茫然、讶异、惊恐,混合成复杂的眼神,死死盯着月痕那张绝世容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栗,慢慢抖捏成拳…… 月痕还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幸福中,看到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出现,欣喜过望地站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他复杂的神情,兴奋的就像一只小兔子,欢快地奔了过去。 ―――――――――――――――――――――――――――――――――――――――――――――― ------------ 第434章 东方13 “师叔!我正要去找你呢!” 看着她转瞬逼近,淡云步的身体蓦然失去重心,踉踉跄跄直往后退,眼里的惊悚夹杂着颓然和无助,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门框勉强稳住身形。 戏子站在一边忧虑地看着二人,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月痕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吃惊地看着他夸张的反应,呆立在不远处不敢再走近,困惑地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听到“师叔”二字,淡云步几乎崩溃,目光骇然地盯着她,声音喑哑:“你……你是谁?” 月痕一听,更加害怕:“我是月痕啊!我这样……不……不好看吗?” 淡云步哪里在乎她好不好看,就算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比月痕丑上百倍千倍的女子,也好过记忆中那个恶毒女人的嘴脸。 一瞬间,他目光充血,再也待不住,转身狂奔而去。 “师叔!!!”月痕大叫一声,心中忐忑,顾不上身后的戏子,紧紧追赶过去。 走廊里,飞翼和斩柔并肩走着,远远看见两道身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二人面面相觑,又见戏子走了出来,飞翼连忙上前追问:“出什么事了?” 神情破天荒的凝重,戏子看着她,目光很是无奈,叹道:“出大事了。飞翼你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斩柔闻听此言,双眸一亮,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戏子转身紧随而去,却突然在几丈远外停下脚步。 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飞翼一眼,只见金黄色的落叶纷纷扬扬,日光耀着她娇小的身影白的炫目,透着迷离的彩晕,很美,却美的极不真实,好像琉璃塑出来的人儿,令他焦躁的心莫名地忐忑。 见他发愣,飞翼忙道:“你还不快去!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恍惚间回过神来,戏子定睛看着飞翼,先前的诡异感觉突然又消失了,想起那对让人忧心的家伙,他不再停留,迅速赶了过去。 淡云步一路狂奔,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柳树下,垂眸时,慌措的目光正对上一块墓碑,只见朱红描摩着六个大字:爱妻蝶媚之幕。 耳边突然一声炸响,他抱住头,儿时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光怪陆离的色彩变幻莫测,各种声音混杂成震耳欲聋的噪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震破。 倏地,世界安静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珠帘内倩影浮动,南珠金瑞兽吞吐的袅袅烟雾刚好将女子的身影掩盖的朦朦胧胧,飘溢的酒香令人沉醉,她柔悦的声音更让人沉迷:“那个小孩我不喜欢,过两天就把他弄走吧。” 隔着璀璨的七彩珠帘,他弱小的身子笔直地站着,慧黠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泽,却在听到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后,蓦然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阿不做错什么让姑姑不喜欢了?”一个小少年双手抱胸,很不满地看着面前女子,絮絮叨叨,“不喜欢还把他救回来,救回来又要赶他走,姑姑你真讨厌!” 蝶媚一声轻哼,伸手刮他的鼻梁,嗔怒:“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不能强求别人也去喜欢他呀!总之我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如果他还是这么一问三不知,那我只好叫曼珠沙华她们把他赶出去了!” 小少年显然很不能理解,一心辩护:“人家阿不还小嘛!我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呢!你问他那么复杂的事情他怎么会懂嘛!” 蝶媚被他天真的话语一下子逗乐了,妩媚笑道:“谁说你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 小少年傲慢地撅起下巴,不屑哼道:“还不就是那只臭乌鸦!从他嘴里就没好事说出来!” 蝶媚忍俊不禁,看着他又气又笑,甫一瞥见珠帘外呆立的小身影,目光陡然冷了下来,淡淡说了声:“你进来。” 他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措手不及,却不敢不听她的命令,乖乖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始终不敢正视面前的美丽女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全名叫什么?家住何地?为什么会被追杀?” 她的声音冰冷而锐利,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个囚犯,令他战战兢兢,颤抖着双手,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旁的小少年却怒了:“姑姑!你把阿不吓着了!他还那么小,你干嘛老是欺负他?”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蝶媚感到心情说不出来的郁闷,也懒得再审问他,放下酒杯,正欲起身时,忽闻帘外有下属来报。 “阁主,风教主来了,他要见您。” 不等蝶媚做出回应,小少年已经气呼呼地叫了起来:“天都黑了,那只臭乌鸦又来干嘛?” “闭嘴!”羞恼地将他一掌拍开,蝶媚佯怒,“调皮!以后不准随便骂人!” “谁骂他了?他不是叫风无涯吗?疯乌鸦!疯乌鸦!哈哈哈哈……”到底还是个小孩,一时间又欢快地跳了起来,瞄到蝶媚伸手欲打,慌忙逃窜。 “这猴孩子……”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蝶媚心里一阵纠结,走之前偷偷吩咐帘外单膝跪地的女子,“曼珠,好好看着他们俩。” “是,阁主。” …… 夜半三更,他偷偷溜出住所,本想连夜离开这个地方,却不小心经过了她的寝室。 窗纸上倒映着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显得迷离幽深。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让人沉醉:“怎么了?心情不好?” 那人沉默了良久,方才淡淡说了一声:“没有。” 明明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蝶媚却觉得眼前的背影飘渺的就像隔着千山万水,本就心情郁结的她,面色更是难看。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话都藏在心底。你在别人面前是杀伐决断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在我这儿,不过就是个臭男人!” 闻言,风间无涯蓦地回头瞪视她,清俊的容颜霎时苍白。 “看什么看?”蝶媚懊恼地瞥了他一眼,懒懒靠着椅背,一弹指,指间的酒杯嗖地飞了出去,没好气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似在隐忍着什么,呆立了好半晌终于开了尊口:“女飞侠秋姑子。告诉我,你还有多少身份瞒着我?” 话音未落,蝶媚已经一脸惊诧,起身走上前怒瞪他:“你调查我?” 他蹙眉,冷静而肃然:“是又如何?我的事情你还不是同样了如指掌?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瞒着我?因为南宫大哥吗?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我当年的秋儿?” “我……”蝶媚无语凝噎,斟酌了好久,才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南宫羽没有任何关系!” 他冷笑,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无涯!”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蝶媚欲言又止,“我……我找到杀死晚姨的凶手了……” 身体蓦然一震,风间无涯回头,惊愕:“谁?是谁害死了我娘?”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蝶媚目光凛然,玉臂一挥,长长的飘带倏地穿飞出窗,转眼便将一个稚嫩的小孩童拖拉了进来。 “啊……” “臭小子!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腰间就被狠狠抽了一鞭,他吓得蜷缩到角落,不敢作声。 眼看蝶媚上前还不肯罢休,无涯连忙拉住她,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孩,眸中闪过怜悯:“算了,何必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她淡哼,锐利的双眸寒光闪熠:“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无涯却只是索然地笑了笑,径直走了出去。 偌大的阁楼里,竟然只剩下他们二人。 盯着角落里的身影良久,久到窗外的月光都变得黯淡,久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这才感到了一丝疲惫。 昏暗的角落变得明朗,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小脸,泪水莹然滚落,他的目光竟是那般无助和怯弱,令她一向冰冷坚韧的心,瞬间软了…… 可,宿命就像一条链子,纵使你斩断了一部分,你的双手依然被束缚着,难以逃脱―― 碧波荡漾,杨柳傍水飘浮,阳光明媚的耀眼。 岸边的草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遍地狼藉处,两个小人躺在中间,竟呼呼大睡,酒气扑鼻,显然醉的不轻。 路过的梅红身影一顿,忍着发怒的冲动,对身后的侍女说:“这两个小酒鬼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酒?” 侍女一怔,略带迟疑道:“大概是谷主埋在梅树下的陈年女儿红吧!戏少爷这两天一直带着那小孩在梅林里转悠。” “哼!反了天了!”口中怒斥着,脸上却挂着无可奈何的笑。美眸不经意一抬,刚巧看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的小男童,醉醺醺的大眼睛竟然直直的望了过来,带着复杂难懂的光芒。 她便好奇的走过去,蹲下笑问:“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小小的脸庞淡漠无波,清澈的眸光中却耀映着诡异的冷芒,直直的望进她美丽的双瞳中,迷惘道:“我看见了。” 她微诧,“看到什么了?” 稚嫩的声音像被什么操控了,蛊惑的念了出来:“我看见你嫁给了一个穿黄衣袍的男人,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眸中闪过惊愕,她一愣,随即笑了,“臭小子,醉糊涂了说梦话吧!” 不动声色的起身,瞥眼一瞧,肉股股的小脸蛋又重趴回到少年胸膛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梦呓昵喃:“戏子哥哥,我们再喝……” 小少年睡梦中突然一掌挥出,大叫:“阿不快跑!” 她失笑,足尖轻点,如燕般掠回到侍女近前,梅红色的蔓带在空中一甩,平静的湖面立时荡起一股汹涌的波浪,铺天盖地的灌溉在岸上,飞溅起层层水花…… 画面骤转―― 陡峭的崖边寒气逼人,阴冷的诡月散溢着碜人的残光,把漆黑的夜色映照的宛如凄谲的鬼域。他幼小的身子被狠狠的扔在了崖边,单薄的亵衣顿时被强烈的朔风灌的狂肆飞舞,他猛地环抱身子,瑟瑟发抖,惊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慢慢走来的女子。 她穿着皓白的裘袍,袍尾绣着梅影绰绰,腥红的犹如暗夜中飘浮的血渍。 冷月下,她的笑容透着嗜血的残冷。“小孩儿,还记不记得,你两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她勾唇邪笑,步步紧逼。 脚下一个踉跄,他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回头一看,空旷的崖下深不见底,薄雾氤氲,冷气直浸骨髓。一扭头,惊恐的眼神对上一双近距离放大的丹凤眼,那双眼弯了弯,诡谲的宛如幽灵,“恭喜你,答对了。” 蓦然起身,她居高临下的逼视他,笑靥魅惑,柔细的声音带着堪堪爆发的肃杀:“承你吉言,我冷亦秋有幸嫁给北国最尊贵的男人,还一次孕育两胎,独霸后宫,盛宠不衰。” 他冻的快要麻木,但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本就异于普通的婴孩,长大后,他的洞察理解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童。便是这大冷天的被扔在这个狼烟袅袅的鬼地方,姑且还能撑住。 她的魔音又在旷野中飘起来,“那么,不如你再给我瞧瞧,还能看见什么?”她不期然,弯腰与他对视。 还是那双美丽的凤目那样近距离的放大过来,他直直望进两道深深的旋涡里,倏地一惊,稚嫩的声音突兀的掀高:“你――会――死!”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一阵风急遽掠过,瘦弱的身子被腾空一拎,两条小腿疯狂的踢蹬。 女子眸光骇冷,一出手,强势的压力集聚于掌,五指一屈,直扣他细小的脖颈,“咯”的一声脆响,她阴冷笑了,“未卜先知呀!哈哈……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宇文恪那老贼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与其将来让你落入奸人之手,为祸人间。还不如我亲手了断你这条小命,死的痛快一些!” 脸涨的通红,他拼命的扭打着脖子上铁箍般的手,苟延残喘的喊着:“你会死!” ------------ 第435章 东方14 陶醉心里一团乱麻,过去所发生的种种攒积在脑海里,令他头痛欲裂,闪烁的眸光中似隐忍着强烈的痛楚:“大哥,我想知道,二哥是怎么死的?” “二弟?”被他这么突然一问,司马骏野有些发懵,吞吞吐吐道,“二弟他……不是小时候高烧不退才……” 一声苦笑,陶醉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虚无缥缈,反倒是儿时兄弟嬉戏玩耍的画面愈发的清晰真实,恍惚间,他眸中的悲伤现出了一丝绝望:“不,二哥……是被杀……” “什么?!” …… 是夜,夜凉如水。 静寂的寝室内光线微弱,依稀可辨出一张卧榻,一个老人浑身僵硬地躺在上面,双目似开似合,嘴巴煽动着,仿佛正在梦呓着什么。 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如同鬼魅般令人心生惧怕。 陶醉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形同枯槁的老人,漆黑如夜的眸子情不自禁辗转出莹亮的光芒,他喑哑地唤了一声:“爹……” 司马亮立刻转醒过来,睁开一双涣散的眸子,呆呆地望着立在床边的男子,突然,他心一阵猛烈的疼,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呢喃出声:“锐……锐儿……” 陶醉忙拉住他的手,跪在床边,破天荒泪如雨下:“爹,你告诉我,二哥……二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司马亮似乎早已意识到什么,微亮的眸子突然黯淡了下去,难过地别开脸,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悲痛地直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爹到底还要瞒着孩儿到几时?”陶醉笃定地看着他,誓要问清缘由,“不管真相有多么残酷,孩儿真心希望爹能够如实相告!” 司马亮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老泪纵横:“锐儿……锐儿……” 记忆如泛滥的潮水,淹没了夜的黑…… 三十年前,党羽众多的宁丞相权倾朝野,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宁婵娟却从小身患奇症,更有道士曾预言,她活不过七岁,而那一年,她刚好七岁。 于是,在这个苦命的孩子七岁诞辰前的几个月里,体弱多病的她再也不能下床自由行走,宁丞相几乎****以泪洗面,到处寻医问药,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当年那个道士。 道士告诉他,只要能挖来一颗七窍玲珑心,再以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为辅助药引,以三昧真火熬上七天七夜,喝了它,便能去百病,甚至延年益寿。 提到雪莲和灵芝,宁丞相一点也不担心得不到,可是,到哪儿去找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后来道士掐指一算,说那司马家的二公子天赋异禀,刚好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结果可想而知,当时的司马家族尚未得到陛下重用,以宁相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就算光明正大地要了司马亮儿子的命,那也是绰绰有余。 当年的司马二公子也尚且八九岁,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孩童,但却是三兄弟中最乖巧懂事最有才情的神童,尤其对待唯一的弟弟,他表现得比大哥更像一个兄长。 小时候的司马锐调皮捣蛋,每每都是二哥护着他,甚至心甘情愿替他受罚,他也习惯粘着二哥,两人的感情无比深厚。 可是突然有一天,二哥……死了。 当时年幼的司马锐只是以为哥哥生了严重的病,何曾想到,就是宁相,他后来尊敬的岳父大人,亲手挖了哥哥的心,救了后来他钟爱一生的女子――宁婵娟!!! 呵,真是讽刺…… 夜深人静,唯有低低的啜泣声分外清晰,陶醉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满心悲痛难以抑制,潸然泪下:“爹……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告诉我……爹……为什么……” “孩子……”司马亮的声音沙哑无力,但他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表达了出来,“告诉你又能如何?你还那么小……可是等你长大了,爹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那个宁婵娟,我看到宁相那么器重你,看到你那么尊崇他,难道……我还指望你会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不……我知道你不会……但是爹咽不下这口气啊!所以……将计就计……假装不知当年之事,获得他的信任,然后……咳咳……” 话说到此,司马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五官扭曲,像是忍受着强烈的痛苦,悲恸哭诉:“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不得好死……抛弃月儿……只是因为……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我司马家的子孙,身上流着他们宁家的血啊!” “爹……”陶醉埋下头,满心纠结无言以对,只能化作软弱的泪水,来倾诉这一生的疲惫。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因果循环。 宁相惨无人道,可是爹呢? 这个人世间,根本就说不清孰是孰非…… 司马亮走了,面容安详,临死之前算是彻底放下了这一世的恩恩怨怨。 他最后说:“锐儿,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听月儿叫我一声爷爷。可是我知道,我不配……”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的世界终于安静了,而活着的,却再也安静不下来。 连续三天,陶醉抱着酒葫芦未曾离手,一个人窝在树下的草堆里,喝的烂醉如泥,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整个人狼狈的就像一条野狗。 这三天,脖子上挂着的金锏项链不时地传来月痕伤心的哭诉,他不理会,甚至在醉的糊里糊涂间蛮横地将其扯了下来,抱着酒葫芦,又哭又笑。 “师父……你在哪里……” “师父,我是月痕啊,难道连你都不要我了吗?” “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师父……你回来好不好……” 每当听到这些,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和二哥在一起玩耍时的画面,他最爱的哥哥啊,竟然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了他,假如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不要遇见那个女子,宁愿把她当做仇人,可是现在…… 现在,他依然爱着她,刻骨铭心地爱着她。 想起那个从小受尽磨难的苦命女儿,所有的心疼都变得好无力。 好无力…… 一转眼,月痕回到苍篱山已经好几日了,她试图找遍了整座太清宫,都没有寻到淡云步的踪迹,每日就对着师父送给自己的金锏项链发呆,从一开始的絮絮叨叨,到最后一言不发,因为她知道,师父已经厌烦她了,甚至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午夜梦回,枕头上总是湿了一片,在漫无边际的孤单里,她只能抱着白姑娘,点一根蜡,将满怀孤寂与之诉说,泪落到天明。 …… 提及月池国,不由得又回想起小狐狸的死。 自从蒙太郎一怒之下带着胡小瑶的魂魄离开,安王府立刻陷入了深深的阴霾。 朱细和侯粗不再像往常那般整日嬉笑怒骂,王府也因此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乱说话,就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小蔡也战战兢兢,唯恐惹到安王不高兴。 安王确实很不高兴,不但沉默寡言,甚至把自己关在大殿里,内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严密把守,连皇帝想见一面也要层层通报,最后还被婉拒在外,连根头发丝都没见到。 南宫琦倒是也不恼,只是心里十分担心,东方玄墨如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不是王爷那么简单,他早已把他视为神,就差没建庙立像了。 南宫璃得知这家伙连皇帝都不见后,第十三次来到安王府,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对,到今天,终于演变成被逼急后的气势汹汹。 “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见!” 她冷笑,眸中杀气骤闪:“这句话本宫已经听了十二遍了!今天是最后一遍!识相的就滚一边去,今天本宫非见他不可!” “长公主,这……”新任管家傅子煜很是为难,想起兄长傅子俊曾经意图染指这位长公主,年纪尚轻的他吓的扑通跪地,“公主三思!王爷有令在先,属下不敢违抗,您……您还是请回吧!” 南宫璃注意到他腰间令牌上的傅字,兴味一笑,自言自语道:“东方玄墨你可真有本事,连傅大将军的儿子都甘愿给你做管家,看来我月池国你这老大是当定了!” 身后的娃娃捂嘴嬉笑,天真地说道:“娘亲,我早说过把他们全部杀光你还不答应!” 此言一出,傅子煜连同身后两队侍卫纷纷吓的面色苍白,谁都知道,长公主身边有个状似天真善良的少女,实则是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近日还由她成立了一个特战队,专门猎杀一些犯了案的武林高手,但凡死在她手上的,都让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如今她一句嬉笑的话语,已然惊起众人一身冷汗。 傅子煜低头小心道:“那……能否容属下前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南宫璃冷声打断,对身后的娃娃说,“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娃娃撅着嘴有些不情愿:“可是娃娃也好久没见到爹爹了,我想爹爹……” 南宫璃拍拍她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说道:“你爹爹最近心情很不好,我先去劝劝他,到时候带他出来见你好不好?” 娃娃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哦……那好吧。” 南宫璃没有再说些什么,径直走向大殿,一路畅通无阻反倒令她感到些微局促,虽然对于东方玄墨闭门不见的行为深恶痛绝,可到底还是源于对他的担心。 她不明白,也很生气,即便那场婚礼不作数,她也是他的未婚妻啊!如此冷漠相对,让她这个长公主在朝内朝外多没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自作多情一心缠着他不放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一昧地隐忍,倒真像自作多情似的,可恶啊! 所以不能再忍了!无论如何,哪怕扒了他的虎皮,她今天也要把他从大殿拎出去! 正暗暗下定决心,南宫璃甫一抬眸,看到了层层帐幔内几缕幽光浮动,他盘腿虚空而坐的身影在其中迷离地令她恍惚间失了神,不由自主轻轻唤了一声:“玄墨……” 隔着重重纱幔,东方玄墨缓缓睁开眼,淡漠的脸上平静如水,平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有事吗?” “我……”感觉到他语气中过分的冷漠,南宫璃心里一痛,这痛很快转变成不痛快,“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算算你在这屋子里闷了多久了?你不肯见我,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东方玄墨垂眸,像在思索什么问题,不消片刻,依然淡漠说道:“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南宫璃不禁冷笑,一团怒火攒积心头,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闭了闭眼,眉头不由得皱起:“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东方玄墨!”几乎下一刻,南宫璃双掌凌厉一扫,层层叠叠的幔帐哗然陨落,瞬间将他的身影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她恶狠狠瞪视他。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收起手决,却没有起身,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重要的事?什么是重要的事?窝在这里像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念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就是你所谓的修炼?可你修炼了这么久我怎么没见你得道升仙啊?呵!不就是一只妖吗?装什么得道高人?” 一席话落,东方玄墨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抬头直视她,他的语气多了一丝严厉:“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请离开!恕不远送!” “你!”南宫璃咬牙,忍无可忍一掌掴上他的脸,怒斥,“要滚也是你这只虎妖滚!” 南宫璃激愤的声音响彻大殿,传来阵阵回音,吓得门外守卫一个个埋下头,胆战心惊。 ------------ 第436章 东方15 东方玄墨却不动声色,平静的反倒令南宫璃一阵慌措,举起的手好半晌才慢慢垂了下去,正欲开口,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只听他一字一句,干练而冷静地说道:“到了该滚的时候我自然会滚,不过现在,你还没有权利命令我。” “东方玄墨你……”南宫璃一时无语凝噎,悲愤地瞪着他,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莫不是他把胡小瑶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那他也太不讲理了,那件事情前前后后她也是受害者啊!这混蛋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东方玄墨倒是相当淡定,完全不理会她,手引法决继续修炼。 呆呆地立在旁边,南宫璃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明明已经谈婚论嫁决定相守一生,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可也不至于影响到彼此的感情啊! 枉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这个男人却还一昧地跟自己赌气,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不在乎外界一系列难听的谣言,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可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对自己表现得如此冷漠。 强忍着快要滴落的泪水,南宫璃苦笑了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你赢了,东方玄墨。你让一个曾经看不起男人的我,现在开始看不起自己了。既然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已经毫无必要,那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刚刚缓下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东方玄墨睁开眼,一脸懊恼,心里嘀咕着:你这蠢女人脑子进水了吧?闹也闹了打也打了就不能动动脑子,大爷我这么拼命修炼都是为了什么呀?算了,你要是知道我为了什么,我还有机会修吗我? 南宫璃见他脸色忽而发白忽而发青,这会儿又黑了下来,愈发感到蹊跷,一时也顾不得生气,忙蹲下来担忧地问道:“玄墨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玄墨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干脆继续学淡云步,别开脑袋,死活不吭声。 “臭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心中悲愤交加,南宫璃心一横,干脆豁出去,“我堂堂月池国长公主,为了你茶饭不思,连续十几次被你拒之门外毫无怨言,可是你呢?见面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这般冷言冷语,也该给个理由吧?”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正欲抚摸她的脸,谁料门外突然传来紧急通报:“启禀王爷,嬛妃娘娘早产,陛下请您速速进宫!” “什么?” 二人大惊失色,废话不多说,即刻赶往皇宫。 …… 天,突然变了。 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陡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群寒鸦从巍巍皇宫上空成群结队掠过,喑悚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昭阳殿内一片混乱,宫娥内侍到处奔走,络绎不绝,远远听得阵阵嘶喊,和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喧嚣的氛围让人心烦意乱。 内侍一声“安王到”,萎靡不振的南宫琦顿时精神抖擞,丝毫不顾君王形象,亟亟奔出殿外,像见到救星似的猛扑向东方玄墨。 “大哥!大哥你可来了!快!快救救我的嬛儿!救救我的孩子!大哥!大哥!快!” 东方玄墨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意识到殿内情况紧急,也不多问,忙挥袍冲了进去。 一路尾随,南宫琦急得口不择言:“大哥大哥!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儿啊!” 临进寝室前,东方玄墨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用略带质疑的目光看着他,轻描淡写问了一句:“那嬛妃娘娘呢?” 南宫琦怔了怔,忙道:“当然……当然要一起救啊!” 他没有再说话,但脸色分明沉了下来,像是早就预知了某些事,以至于在进入傅子嬛临盆的寝殿时,故意将南宫琦关在了门外。 产婆和宫女见突然有男子闯入,一时愣怔着没反应过来,可床上冷汗淋漓的傅子嬛却突然止住了歇斯底里的喊叫,惊喜地望着他,攥着被单的手伸过去,声音颤抖:“安……安王殿下……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东方玄墨看着床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猛然间回想起夜舞死时的惨状,他垂眸,失笑,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 东方玄墨定睛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淡淡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产婆不放心,又回头看了傅子嬛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方才同众宫女鱼贯退出。 偌大的寝室只剩下彼此,东方玄墨连忙上前握住傅子嬛的手,满脸悲恸:“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这样会死的!” 她凄婉一笑,感觉到他掌心传递来的温暖,突然整颗心都轻松了下来,幽幽说道:“死又有何惧?我本就死过一次了,只是……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第二次……” 其实,事情远比东方玄墨想象的复杂的多,但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一个傻女人做了一件荒唐事。 原来,夜舞的灵魂自从被黑白无常带回鬼判殿后,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尚未成型的苦命孩儿,于是询问秦广王。秦广王告诉她,但凡没有成型以及尚未出世的胎儿都不会进入轮回,换句话说,就是要永久地关在地府里或者成为孤魂野鬼。 夜舞得知后十分难过,根本没有心思投胎转世,由于秦广王和东方玄墨交情颇深,自然是好生劝导,也不知怎的,无意间被她看见生气簿上关于南宫琦的一笔,惊觉他阳寿将近,连年关都过不了,她慌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依然还爱着那个绝情的男人,纵然……纵然他将自己残忍杀害,可毕竟是她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啊!何况她还怀过他的孩子,如何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于是,她向秦广王苦苦哀求,希望可以带着孩子回到人间,只要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为南宫琦留下唯一的子嗣,她愿意被打入地狱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秦广王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成全了她,但是时间只有六个月,六个月的胎儿能否平安出世,就看他的造化了。 因为自己的尸身已毁,刚好那几日真正的傅子嬛身染疾病而逝,她便由此借尸还魂,没想到的是,南宫琦一见到她,便深深地迷恋住了,就仿佛几年前,她不过随意在他面前跳了一段舞,他便急不可待封她为后。 可是最后,她却死的那般凄惨。 这一次,她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依然害怕。在那座奢华璀璨的后宫里,她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不求登上国母的宝座,只盼望着,他对她的好,能够一直持续到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如今,她等到了。 却也到了生命即将终结的这一刻。 只要在临死之前还能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她便了无遗憾了。 东方玄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心疼,虽然他难以理解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但当他抱起九死一生的弱小婴儿时,突然间恍然大悟。 也许,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吧。 “孩……孩子……”她欣喜过往,看到襁褓中小小的婴孩,瞬间犹如回光返照,激动地喜极而泣,抱着毫无分量的小娃娃浑身颤抖,低不可闻的呢喃宛如梦呓,“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我苦命的孩子……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孩子……” 东方玄墨呆呆地立在床畔,竟没有注意到伫立在身后的南宫琦,反倒是傅子嬛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时,正对上一双质疑且震惊的眸子。 “皇……皇上……” 此言一出,东方玄墨陡然转身,却见南宫琦跌跌撞撞直往后退,最后惊慌失措地抵在门上,嘴唇恶颤,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是……谁……” 傅子嬛低下头默默啜泣,无言以对。 玄墨意识到事态严重,忙走过去按住南宫琦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她不是来害你的,她……”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惊闻“噗”的一声,蓦然回首时,只见傅子嬛倒在床上口吐鲜血,原本就狼藉一片的软榻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不等玄墨做出反应,南宫琦“啊”地一声,踉跄地狂奔过去,惊呼:“嬛儿!嬛儿!嬛儿!!!” 紧紧将她嬴弱的身躯搂进怀抱,南宫琦心痛如刀割,泪水簌簌滚落:“嬛儿!嬛儿你不要死!嬛儿不要死啊嬛儿!嬛儿!嬛儿……” 傅子嬛艰难地勾起唇角,将怀中的小婴儿举起来,柔声呢喃:“皇上,你看,臣妾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他……他现在虽然还太小……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大英俊……你说……对……不对……” 将头埋进她湿润的秀发,南宫琦根本不想看那孩子一眼,满心悲痛难以抑制,失声痛哭:“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嬛儿……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嬛儿……” “她不是傅子嬛。”沉默了许久的东方玄墨突然冷不丁说道,面色平静如水,“皇上,你应该叫她原来的名字。” 话音刚落,南宫琦的哭声骤止,他低头看着怀中憔悴不堪的容颜,颤抖着双手轻轻捧住,凄凉一笑,失魂落魄地说道:“她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呵,就够了……” 傅子嬛惊诧地望着他,泪如泉涌,张着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到浑身一轻,眼皮和双手却重重地垂了下去,再无生机。 南宫琦后知后觉,一时呆愣着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方才醒悟。 “嬛儿……” “嬛儿!!!” 夜,就这样黑了下来。 昏暗且空旷的长廊里白幔飞扬,他瘦削的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泪水早已干涸,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猝痛,好像随时都会碎裂一样。 随侍的垠喜公公打着白色灯笼在背后亦步亦趋,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夜深了,回宫歇歇吧。” “不……我要去找我的嬛儿……”不顾衣襟凌乱,南宫琦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仿佛丢了魂似的,面如死灰。 垠喜暗暗叹气,难过地说道:“陛下,嬛妃娘娘……已经驾薨了……” “闭嘴!”他转身,目光陡然凌厉,字字如刀,“我的嬛儿没有死!她没有死!” 猛然瞥到身旁系着的白色幔带,他目光充血,发狂似的连续扯下来。 “是谁把这些东西弄上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朕要诛你们九族!混蛋!混蛋!!!” 垠喜早就吓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半个字都不敢说。 “皇上!” 直到东方玄墨远远奔来,南宫琦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攥着他的华袍大声哭诉:“大哥!大哥你救救嬛儿!求求你了!就算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大哥!你救救她吧!求你救救她!大哥……” 东方玄墨缓缓蹲下,将他扶了起来,轻轻一叹,淡笑道:“别怕,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 南宫琦一脸茫然:“真的吗?她在哪儿?我到哪儿才能找到她?” “来,跟我走。”玄墨像哄骗小孩似的拉住他,一步步向前走。 南宫琦竟也由着他领路,好像只要跟着他,真的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嬛儿似的。 垠喜虽然被吓的不轻,但眼看着安王殿下三两句便把皇上给唬住了,他反而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莫不是这安王真要带着皇上去见那已经死去的嬛妃娘娘? 这……这如何了得? ———————————————————————— ------------ 第437章 东方1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438章 东方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第439章 东方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第440章 东方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第441章 东方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第442章 东方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443章 东方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444章 东方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445章 东方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第446章 东方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447章 东方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448章 东方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449章 东方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第450章 东方29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第451章 东方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第452章 琉璃1 一向幽静苍翠的幽南山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布满茂密林木的下山林路上多了争执声…… “这样好吗?老大,让小六一个人下山……”俊秀而显得有些焦躁的蓝衫少年在树下不停地来回走动,“小六第一次一个人下山,江湖那么险恶,小六一个人多危险啊!简直是羊入虎穴。” “这是小飞翼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她通过所有人的考验,她要走,我们谁也阻止不了。”面容坚毅冷静的黑衣男子淡淡道,他沉静的目光凝视着下山的林路尽头。 “可是老大,小六才十四岁啊……”蓝衫少年大叫。 “你第一次下山的时候也是十四岁。”面色不变,黑衣男子淡哼。 “那不一样,绝不一样。小六是女孩子,她是我们的宝贝小妹啊!而且这次也不一样,出了幽南山,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她的性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老三稍安勿躁,以小师妹的武功,你有什么不放心吗?”倚着树干的灰衣男子面容棱角分明,冷酷刚硬的线条使他看起来极其冰冷无情。 “你说得倒是轻巧,小六就算是武功再高,可没有江湖经验,而且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慕容叁皱着剑眉,嘴里喃喃说个不停。 “既然你担心,为何小师妹走的时候你不阻拦?”冷冷回了一句,灰衣男子丢了一记冷眼给他。 “我!”垮下脸,慕容叁手捉捉头发,苦笑,“小六的请求,我怎么拒绝得了。”他怎么舍得拒绝小六,疼入骨髓的小六,他认定唯一的妹妹。 “难道你们不担忧?小六她要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你说呢老四!”长吁短叹,慕容叁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一掌轰上他的头。 一根银针对着慕容叁的手心,吓得他连忙把手掌收回来。 悠闲站在杂草丛前的白衣少年慢条斯理转过身,斯文俊美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我相信飞翼的能力。”一句话便堵住慕容叁的口。 “相信?”慕容叁苦恼地捉着头发,“我也相信小六的能力,可是还是很担心啊,她是我们惟一的小妹啊!要不,我也下山去陪在小六身边,这样,她也能少些危险。” “如果飞翼希望你这样做,她还会坚持要一个人离开吗?”源水影的脸上有丝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去,至少有懂得医术的他在她身边,也妥当多了。 “担心的不只你一个,你可以闭嘴了老三。”老大原野抬头,看向远方,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上的身影。 慕容叁一怔,不吭声了。 “老五已经在那里站了两个多时辰了!”老二月白冷硬的浓眉一皱,冷漠的口气中含着担忧。 “小六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他想站到什么时候啊!”慕容三叹气,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个让人看了忧心的家伙。 “云步的忧在心底,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源水影看了那个挺秀的身影一眼,低语,“只怕心底那道伤,才是最痛的。” “飞翼连老五都拒绝了,她的决心有多大可想而知。她说会再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原野终于收回凝视的目光,转身向山内走去,“老三别吵了,小飞翼已经长大了,记住,她永远是我们的小师妹,但,她也是风间家族的传人,风间飞翼!” “飞翼有她的使命,这也是她的宿命。”月白深黑的酷眸里有丝心疼,却无可奈何。 “就因为小六是风间家族的传人,我才烦恼啊。风间家族,那个仿佛被诅咒的家族!”垮着俊脸,慕容三沮丧极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忧心。 “别太担心了老三,小飞翼可不会容易就出事。别忘了,小师妹的武功可都是我们五人调教出来的。”温文尔雅地笑了,源水影眯眼笑了,“你该比谁都清楚,小师妹的武功有多高。” “我们能够做的,只能在暗中帮她,支持她所有作为。”月白灰色衣衫扬起,酷冷面容有丝温柔,没有人舍得阻止她。飞翼,他们惟一的妹妹啊! 慕容叁一怔,是啊,师父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六的武功多由他们几名师兄指点。小六除了年纪尚轻外,功夫可不含糊。他想起每次比试轻功,他多次败在她手中。叁苦笑,真是又欣慰又是担忧啊! 江湖的确如大哥说的危险莫测,也如三哥所说般精彩有趣。她回想下山后第一次住进客栈,因为不懂以十倍的价钱住进了普通的客房,以五倍价钱的买了匹骏马。结果身上的钱花得很快。 离开幽南山已有一个多月了,她终于凭着记忆找到静谷的入口。 静谷,她曾经的家园。 飞翼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家人的样貌,压抑不住的悲凉从心口溢出。 浪迹天涯的美丽娘亲风间无泪,时常不归静谷,她和姐姐好久才能见她一面;大她七岁,十四岁便离开静谷的医者姐姐风间紫,温柔婉约;代替娘亲养育她俩长大的风间月婆婆,慈祥又严厉;以及冒死救她,带她上幽南山拜师的风间灵姑姑。 姑姑临终前用最后的能力封印她的记忆,在三个月前,她自行解开了封印,恢复所有记忆。 她的家族,风间家族,全部都是女人,被称为“不灭的传说”,最强的狩猎家族。她的族人,多以赏金猎人自居,任意潇洒,流浪江湖,在江湖中亦正亦邪。若有人委托,只要风间姑娘高兴,就算酬劳是一个馒头,她也会全力完成委托;若委托者无法令她高兴,就算是黄金千两,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错,风间族人就是这么肆意妄为,潇洒自由的人。 而这个美丽的传说,在七年前成为绝响。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为了风间家族的不传秘笈,为了那传言中近乎无敌的宝藏,全武林人都疯了,追杀风间家族。 那一年,她七岁,族人遭到屠杀,虽然那一战武林人士攻不进静谷,但那一战,在静谷外围持续了七天七夜。静谷外围,原是鸟语花香的八卦迷踪林阵,在七年前惨绝人寰的屠杀后,成了尸横遍野的坟场。 她至今仍清晰记得,鲜血溅到身上的温热感觉,亲人的鲜血与敌人的血混在了一起,那种令人窒息的血腥,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奈,那种愤怒到了极点的仇恨。 武林人士持续三个月的追杀,用尽各种卑鄙下流手段,疯狂的追杀,她的族人,在无法预料的危险下成了牺牲者。 现在,她不知道家族中除了她还有谁活着,她只知道,现在的她还无法为族人讨回公道。她缺少太多信息了,目前,她最需要确认当年的罪魁祸首。 因此,她需要帮手。 飞翼轻身纵上树顶,如今的静谷外围,依然平静,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倘大的花海树林遍布天地,一眼望去尽是茂密林木。 她不禁微扬唇,露出微笑,八卦林阵仍在,幸好她记得破阵的诀窍。穿过林海,爬上峭壁,避开障碍,她站在峭壁崖上,看着下面仿佛深不见底的深谷,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坠落的身影快如闪电,浓烈的风扬起她的衣衫,衣袂飘飘,令人看了惊心动魄。 她伸出合并两指,做出召唤手势。一只灰色大鹰瞬时从高空出现,锐利长啸,快如闪电从空中俯冲下来,直向下落的飞翼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大鹰接住她不要命似的坠落身影,向深谷冲下…… 眼前豁然开朗,静谷依然是熟悉的幽静雅致,只是静得令人窒息。飞翼静静凝视眼前景色,她的骑兽落飞在静谷上空盘旋飞舞。 她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风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她睁开明亮双眸,忽然向后山跑去,几个纵落便消失了身影。后山是一片青翠的草地,草地上立着一块块冷硬墓碑。那是风间族人的石碑,七年前那场战斗牺牲的人也都在这里。 飞翼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林立的墓碑,拳头握得很紧,紧得指尖****掌心她仍未觉,她眼中,只有满山的墓碑。 她细数每个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碑文,鲜血顺着手指滴下,埋在这里的,有她的娘亲,无忧阿姨,月婆婆……风间族人,还有很多失去踪迹,连尸骨都找不到的人,到底,风间家族还能剩下几个人?不知不觉中,天下起了大雨,她满脸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飞翼忽然惊醒。她转过身,面对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人。风间破婆婆,族中长辈,向来守护静谷的婆婆。 “丫头,你回来了。”破婆婆虽然年过六旬,步伐依旧矫健,睿智深邃的双眸依旧冷静,“欢迎你回家,丫头。” “破婆婆!”飞翼恭敬低语,沉静明亮的眸子直视她慈祥锐利的双眸,“风间飞翼,无泪之女,紫之妹!” “是无泪那丫头的小女儿啊!”破婆婆的叹息如水入大海般深沉,她走上前,将飞翼揽入怀里,眼角渗出泪水,“我等你,等了很久了。” “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多,跟阿紫真的很像。”她感慨,她守在静谷,就是期待着活着的人能够回来,可是这么多年来,能够回来的人寥寥无几,静谷,总是静得让她心酸。 “婆婆……”飞翼抱紧她,眼角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已无所求,能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婆婆声音沙哑,忍不住欣喜的声音中带着泣音。 “我回来了!”沉沉一句,昭明她的决心,“我将要为风间家族讨回公道。” 这一次,她下山的目的,就是要用她双手,亲手将风间家族的噩梦埋葬。不论,要花多长时间,要花多少年时间,她都要顺己意,完成风间家族的传说。 她只在静谷住了三天,便启程离开静谷,静谷有破婆婆打理,她很放心,也很高兴,这样,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绊住她了。 首先,她要找到姐姐风间紫。破婆婆说,江湖中传说的“紫姑娘”便是风间紫。 紫姑娘向来行走乡间,流浪江湖多年,医术出神入化,是百姓口中的神医“紫姑娘”。关于她的传言很多,都说她一袭紫衣走江湖,貌似天仙,身边跟着一只灵狐,长发及足,飘飘若仙。她的年龄也是人们猜测的主点,都知道她出江湖多年,却似乎没有见过她被岁月留下痕迹,永远年轻的紫姑娘。 甚至,有人猜测她已是老妪,只是驻颜有术。 江湖中的传说太多,真真假假无法分清,谁能够分出其中真假。听了传言,飞翼只是失笑,第一次领教了谣言的夸张与可怕。 在江湖中飘荡了一段时间,掌握了一些资料。路过毁琴山庄,飞翼没想到会碰上她。焚琴,一名让她放不下心的女孩。 毁琴山庄坐落江琴楼山,江琴楼的夜晚很幽静,空气中时常传来琴音。她只是随便逛逛,并没有打算进入戒备森严的毁琴山庄。她注意到毁琴庄的南后方,有一座隐藏在茂密树林中的小搂园,名曰“南园”。 南园很静,很幽美,却有一种孤僻的阴静,仿佛被遗忘的角落。南园也很黑,没有灯光,只有零落的月光。 一阵优美的琴音传来,飞翼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沉静清美的琴音。好一会儿,她熟悉了园中的黑暗,看到园地上弹琴的单薄身影。 她背对着月光,脸隐在阴影里,飞翼只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以及那一头在月光下闪烁的白色长发。听着她弹长弦琴,飞翼的心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瞬间,她的烦恼,她沉重的心都轻松了。天地间,只有那白发女孩优美的琴音。 静静听完女孩的弹琴,飞翼轻轻击掌,女孩的琴音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能让人的心平静,清灵,忘却一切痛楚。 “谁?”白发女孩吓了一跳,手一拉弦发出杂音。 “不必害怕,我只是路过而已,你的琴音很美,听着听着就入迷了,请别介意。”飞翼扬起开朗笑容,走到她跟前,坐在草地上与她相对。 女孩抬眸,刚好与飞翼对视,她顿时有片刻失神,女孩有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紫眸,以及清澈至极的眸光。然而,她跟着发现女孩清澈的眸里闪着苍白的迷茫。心一颤,飞翼伸出手,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孩有些紧张得抱住她的琴,如惊弓之鸟缩着小小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苍白的小脸上闪过慌张。“你是毁琴庄的人?” “不是,我只是路过。”有些奇怪她的反应,飞翼放柔声音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是毁琴庄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也许是她的声音真诚而温柔,让女孩不再那么紧张,她有些惊讶,这里向来禁止外人进入,南园,几乎没有人会踏进这里。 “路过,走进来。”飞翼微笑,又解释了一次,她有趣地看着女孩,不禁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渐渐平息了慌张,有些羞涩道,“焚琴,你呢?” ------------ 第453章 琉璃2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454章 琉璃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455章 琉璃4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第456章 琉璃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第457章 琉璃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第458章 琉璃7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第459章 琉璃8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460章 琉璃9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461章 琉璃10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第462章 琉璃11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第463章 琉璃12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464.第464章 琉璃1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465.第465章 琉璃14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第466章 琉璃15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第466章 琉璃15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467.第467章 琉璃1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468章 琉璃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第468章 琉璃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第469章 琉璃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第470章 琉璃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471.第471章 琉璃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472.第472章 琉璃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473.第473章 琉璃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474.第474章 琉璃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475章 琉璃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476.第476章 琉璃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477章 琉璃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477章 琉璃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478.第478章 琉璃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479.第479章 琉璃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479.第479章 琉璃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480.第480章 琉璃29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481.第481章 琉璃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481.第481章 琉璃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482.第482章 琉璃31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 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第483章 仙缘1 清寂的眸子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抹哀伤。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 第483章 仙缘1 清寂的眸子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抹哀伤。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 484.第484章 仙缘2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485章 仙缘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485章 仙缘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486.第486章 仙缘4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487.第487章 仙缘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487.第487章 仙缘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第488章 仙缘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489.第489章 仙缘7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490.第490章 仙缘8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491章 仙缘9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492.第492章 仙缘10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493.第493章 仙缘11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494.第494章 仙缘12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495章 仙缘1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第495章 仙缘1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496.第496章 仙缘14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第497章 仙缘15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第498章 仙缘1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499章 仙缘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第500章 仙缘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第501章 仙缘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第502章 仙缘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第503章 仙缘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504章 仙缘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505章 仙缘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506章 仙缘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第507章 仙缘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508章 仙缘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509章 仙缘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510章 仙缘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第511章 仙缘29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第512章 仙缘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第513章 仙缘31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欲望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裸体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欲望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裸体,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第514章 女帝1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第515章 女帝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516章 女帝3 北海敖吉苦恼地皱起眉头,连龙角都颓丧地耷拉了下来,百口莫辩。 南海敖明笑着打圆场:“哎呀二哥,四弟只有雪宸一个孩子,为了守护九金舍利,他们爷俩都一千年没见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一会儿雪宸来了你再教训,好歹给四弟留点面子。” 西海敖顺龙鼻子一哼,极不爽地别开脸去,不吭声了。 东海敖广抚着龙须委婉道:“事已至此,只有等那孩子上来再做计较了。” “唉……”北海敖吉黯然地叹了口气,回想这一千年来父子离散,两两相望,禁不住老泪纵横,“知子莫若父,那傻孩子的心思我岂会不了解?情之一字,向来是愁大苦深啊!为了一个南宫逸雪,他可以甘愿留在月池寂寞一千年,如今又为了她,不惜以自身为饵,他……他这是不要命了啊!” 西海敖顺听了,目露诧异,一下子改变了之前的想法:“照你这么说,他为的可是天下苍生,可不单单为了那个南宫璃啊!” 南海敖明忍不住插嘴:“二哥,不是南宫璃,是南宫逸雪!” 西海敖顺睨了他一眼:“知道,南宫璃不就是南宫逸雪吗?前生今生都一样!不然那小子怎么会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跟着跑了?” 南海敖明无话可说,把目光转移到大哥身上。 身为老大的东海敖广长长地叹了口气,认真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相信雪宸这孩子会以大局为重的,也许正如四弟所说,他比我们有先见之明,知道那欲魔定会来打九金舍利的主意,所以谎称在自己的身体里,以此来引诱欲魔上钩。只是,这九金舍利,莫非还在月池之中?” “没错!” 几乎敖广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声音隐着一丝激动突兀响起,四海龙王循着声音齐齐望去时,敖雪宸正腾云而至,见到父亲和诸位伯父,连忙下跪行礼。 “宸儿?” “父王!!!” 老龙王亟亟上前扶起他,一瞬间热泪盈眶:“我儿啊……我儿,你可回来了!” “父王……”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敖雪宸喜极而泣,原本准备了无数句话要对父亲说,可真到了相见的一刻,却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父王……父王……父王……” 其余三位龙王眼睁睁看着如此伤情一幕,纷纷感动地红了眼眶。 “儿啊!你这是做甚啊?万一那欲魔真的盯上了你,到时候为了毁掉九金舍利定会把你生吞活剥了呀!”虽然早已猜得真相,敖吉始终都难以接受,急得捶胸顿足。 敖雪宸定睛看着父亲,口吻笃定而坚决:“父王,如今欲魔现世,尚不知藏在何处。而且他在暗,我们在明,若此时取出九金舍利,他定会趁其力量微弱将其摧毁,只有等到行云殿下带着九晟剑亲自赶来,让九金舍利在最快的时间内归回剑身,方能一举成功啊!” 西海敖顺点头表示认同:“雪宸这话确实有理,只不过,你今后可能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万事可得小心啊!” 敖雪宸微微一笑,笑意温暖人心:“二伯父放心,雪宸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结果如何,哪怕为了天下苍生死而后已,雪宸也无怨无悔。” “好!”北海敖吉含着热泪振奋点头,目光中透着激赏,“不愧是我敖吉之子!宸儿,你是为父的骄傲!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拼了为父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 “父王,您千万别这么说!”敖雪宸急忙摇头,俊眸闪烁着泪光,“是孩儿不孝,一意孤行,没有好好照顾父王,如今……如今还要您为我操心,孩儿已经是万死不辞,您千万不要为了孩儿做傻事啊!” 敖吉欣慰地点点头,抚摸着他的脸,仿佛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娃娃,满目怜爱:“孩子,傻孩子……” 另外三位龙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东海敖广上前道:“好了宸儿,你在天上不宜待得时间太长,还是早些回去!你父王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嗯,多谢诸位伯父。”敖雪宸朝他们笑着点点头,复又凝视着面前的父亲,温和笑道,“父王,孩儿走了,过些日子一定去北海看望您和母后,你们一定要好生保重!” 北海敖吉郑重点头,目送着他白色身影越飞越远,如大海般深沉的叹息氤氲在云层间,经久不散…… …… 话说苍篱山近日也发生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一,由赵文斌为首,昔日叛离师门的几位师兄弟相继重返苍篱山,其中有二师兄玄音真人,三师兄空凝道长,以及七师妹花浅幽,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个六师兄尚未现身,据说此人去了西域,半年来几乎音讯全无,赵文斌动用了一切人力资源都没找到他的影子,也只好作罢。 要说这赵文斌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之人,自从上回答应了东方玄墨之后,立刻四处奔走,想方设法说服师兄师妹,期间也自然吃了不少闭门羹,但到底不负所望,把能请的都请回来了。 不过说到这其二,那是相当的震撼人心。 一向被道家禁传的魔功秘籍――七煞阴阳掌,居然在太清宫秘密书库内失窃了,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不但偷书,还把几个明阳宫弟子残忍杀害,至今逍遥法外。 自从得知消息后,身为苍篱掌门的淡云步火速赶了回来,却因为失职,又一次被师兄们挤兑,弄的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当然,令他心里不舒服的不单单因为这件事,还有那个她。 月痕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几次三番跑去问他原因,不是被他关在门外就是被冷眼讥讽,直到那把九晟剑无情地刺穿了她的手臂,在血流不止的那一刻,她方才死心离去,再不敢前来打搅。 这几日的阴雨连绵,导致她受伤的手臂疼的十分厉害,一个人坐在禅房里打坐,不消片刻便冷汗涔涔。 “啊……”不得已停止了法术的修习,月痕按着受伤的部位,皱眉强忍。 突然又想到了师父,一直以来最疼爱她的师父,居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独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兀自感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和着一声熟悉的呼唤:“月痕,你在吗?” “石头?”月痕喜出望外,匆匆忙忙下榻,直冲向门口,欣喜唤道:“石头!石头!” “呵呵!”石敏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清丽的脸上绽放惊喜,“哇!月痕!你变得好美啊!听别人说我还不信!还以为明阳宫那些臭小子瞎起哄呢!没想到是真的!太让我意外了!真是太好了!” 月痕苦笑一声,没想到她足不出户也没能掩盖住变美的事情,想来是被明阳宫几个运送生活用品的师兄瞧出了端倪,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搞得现在几乎人人皆知,也正因为如此,淡云步对她的态度才变得更加恶劣,以至于拔剑相向。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难道是因为她不应该变美吗?说得过去吗?这又算多大的错?何况她都跪在他面前承诺了,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划破自己的脸再变回从前那个丑丫头,可是……他还是用手中的剑无情地伤了她,转身走的决然。 说死心,那必然是自欺欺人,可是不死心,又能怎样呢?难道真的要死在他的面前吗? 与其犯傻,不如还是下山去找师父,就算找不到,也好过一辈子在这个地方孤独终老。 “石头,我想好了,明天我就下山找我师父,也许这一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尤其是不能像你师姐那样被男人骗了,知道吗?” 石敏正认真帮她伤口擦药,突然听她如是道来,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就那么傻呀?掌门伤你你也不知道躲,演苦肉计啊?”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不就是犯了点小错吗?你给他磕个头保证下回不敢不就成了?非逼得他动手,还好他下手轻,不然你这手臂就废了。”石敏自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只当这丫头顶撞掌门才受的伤,越想越觉得她不懂事。 月痕自是有苦难言,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双眼一红,声音多了一丝哽咽:“我知道,我碍手碍脚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师父又不在,他早就想把我赶走了,所以……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见她伤心的几乎落泪,石敏也难过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舍不得你嘛!”突然又想到什么,喜笑颜开,“万一你前脚刚走,你师父就回来了呢?月痕你再好好想想嘛!你师父对你那么好,你真的舍得离开他吗?”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顿时令月痕潸然泪下:“我……我当然不舍得离开师父,可是……可是……” 石敏握着她的手,继续劝导:“听我的,再过两天吧,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呢?你没听说七煞阴阳掌被盗的事情吗?听说那本书就是你师父带回来的,现在丢了,他一定会回来查明真相的。相信我,月痕,留下来,好吗?” 听其一番话,月痕勉强冷静下来,却因为她提到的七煞阴阳掌,突然间想到了几天前的一件事。 记得那一夜月光惨淡,夜空中连星子都没有几颗,纵是仙气逼人的太清宫,也给人一种阴森诡谲之感。 习惯了半夜惊醒的她,经常会在后半夜开始修习法术,那天她却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努力了很久都没办法定下心神来,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树林,她知道这片树林设有幻阵,且通往太清宫藏书阁,便立马折返,因为苍篱门第一百二十条戒律明确写着,除了掌门和长老,门中弟子一律不得擅闯藏书阁,违抗者定会受到严惩。 她可不想碰钉子,本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却不经意间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摸索着捡起来,才发现是块上等的玉佩,摸在手里凉丝丝的,手感极佳,看样子肯定值不少钱,一时见财起了贼心,便偷偷摸摸藏进了袖子里。 如今想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片树林向来了无人烟,谁会把这么名贵的玉佩丢到那儿去?如果不是有人像她一样误闯树林,说是那盗贼丢下的也不一定? “月痕?月痕你怎么了?”石敏见她突然发呆,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月痕恍然回神,急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石头,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石敏兴奋地直鼓掌:“这么说,你不打算走了?” 月痕低头苦涩一笑,挠挠后脑勺:“嗯,听你的,再过两天。说不定明天我师父真回来了呢!” “就是!我就说嘛!” 两人终于开怀笑了起来,只是月痕闪烁的目光中明显藏着心思。 看来,她又得找淡云步承受他的冷眼攻势了,不过这次她也许可以为苍篱门立下一功,不知道他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哈哈哈哈……” 从夜冥王宫乾坤殿猛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震得殿外守卫膝盖酸软,一个个冷汗直冒。 今天天气晴朗,更是夜元重御驾回朝以来心情最爽的一天,原来边关传来消息,月池国的皇帝翘了,那些愚笨的臣子居然还拥立一个女人登位,有生以来几乎没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这一笑,夜元重差点笑断了气,好半天才缓过来,还是忍不住笑了两声:“哈哈……你说,你们说,这月池国是真的没人了吗?居然……哈哈,居然管个女人叫皇帝,哎呀!哎呀呀呀!真是笑死朕了……不行了不行了……噗哈哈哈哈……” 丹陛下的文武百官见龙椅上的吾皇笑成那样,一个个更是乐得前俯后仰,其中自然有不少只是趋炎附势地应付,但唯独司马骏野铁青着一张脸。 ------------ 第517章 女帝4 在此起彼伏的狂笑中,他想起尸骨未寒的父亲,悲痛地闭上眼,心里又恨又气:夜元重这个无道昏君!父亲为国戎马一生,征战四方,到头来却是晚年凄凉!这狗皇帝不但不闻不问,死后连根香都没来上,葬礼更是草草了事。如今为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真真是气煞人也! 夜元重很快发现了司马骏野的不对劲,登时止住了笑,指着他眉头一竖,怒道:“你!为何不笑?” 司马骏野冷傲地昂了昂下巴,索然道:“回陛下,臣笑不出来!” “哟呵!”夜元重不爽了,不舒服地在龙椅上挪了挪,摸着下巴,鼻子重重一哼,“大胆!这么好笑你居然敢笑不出来,存心不给朕面子啊!来!给朕来人,将这乱臣贼子重打八十大板!” 司马骏野怒极反笑,不等侍卫上前架他,已经大声笑了出来,只是笑不及眼,目光中满满的鄙夷和讥讽。 夜元重没好气地连翻了几个白眼:“现在才笑?晚了!来啊!给朕往死里打!” 众臣眼看着几个高大的御前侍卫把他压了下来,一个个吓的缩头缩尾,纵使有心里不服的,也不敢上前求情,不单单是有权倾朝野的太师给这昏君做后盾,更因他惨无人道狂妄自大,在后宫****嫔妃宫女,在朝堂折辱看不顺眼的大臣,还制定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刑法,甚至骄奢淫逸,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 群臣吓怕了,尤其是看着身边大胆觐言的同僚一个个惨死,大家渐渐的敢怒不敢言,现在连唯一的泰山北斗司马亮都死了,这昏君便更肆无忌惮,可叹大将一倒,司马家族也跟着失宠,司马骏野这回可是骑虎难下了。 岂料,棍子还没来得及打下来,大殿外陡然传来一声叱咤:“住手!” 众人皆惊,目光不约而同扫向大殿门口,只见一锦袍男子气宇轩昂,怒势汹汹走了进来,毫无避讳直指向龙椅上呆愣的夜元重,厉喝一声:“谁敢动我大哥?” “你……你谁……谁啊?”夜元重显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木木地坐着,六神无主。 在众臣讶异的目光中,陶醉一字一句冷声道:“司――马――锐!” 众人顿闻耳边一声乍响,全体震惊,尤其是夜元重,愣是被吓的从龙椅上滑了下来,面色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满目惊悚:“定……定定定……” “定你个头啊!”陶醉蔑视了他一眼,鄙夷的目光将众臣一一扫过,看到大哥同样震惊的目光时,他眉心蓦然闪现一缕星芒,身体瞬息转移,快如闪电,几乎就在众人眨眼之际,拉着司马骏野化作一道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倏地,夜元重一声惊叫响彻苍穹:“鬼啊――” …… 这道光芒一路飞掠,转眼便降落在城西的一座小寺庙内。 司马骏野茫然地扫视周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刚才明明还在大殿差点被那昏君当堂羞辱,竟然转移的如此神速。 “没事吧大哥?”一旁的陶醉目露担忧,想着自己这么突如其来定是把他吓坏了。 司马骏野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安心下来:“我没事,三弟。” 这时广场上一位正在扫落叶的小沙弥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陶醉合十道:“陶施主,您回来了。” 陶醉点点头,仿佛是这里的常客,微微一笑间气度从容,回头对司马骏野道:“大哥,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从长计议。” 司马骏野脸色微微一变,莫非三弟猜出了他的心思? 坐在静谧的禅房里,看着对面的陶醉慢条斯理地斟茶,他反而局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弟,我……” 陶醉不动声色,轻描淡写道出他心中所想:“大哥是希望我回到朝中管管那个无道昏君?” “呃……”司马骏野微微有些尴尬,沮丧地叹了口气,“是啊,如今这朝中上下多为太师党羽,这小皇帝更是昏庸无道,除了三弟你,唉,谁还救得了我夜冥国啊?” 陶醉冷冷嗤笑,端起茶杯轻啜:“这昏君确实够昏的,还不如月池国刚翘的南宫琦呢!要我回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把那小子换了,老子看到他就手心发痒,恨不得把他挠死!” “换?”司马骏野苦笑摇头,“换谁啊?他可是太师的亲外孙,哪儿那么容易换?” 陶醉思前想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行,大哥。我明天得回苍篱山,暂时还没精力管那小子,你给我点时间,等丫头那一劫过了,再……” 司马骏野一急,口不择言:“哎呀三弟啊!月儿这一劫到底是什么啊?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陶醉望着窗外一根枯竭的枝干,眉头不禁蹙得越来越深,叹道:“我有预感,似乎就快来了……” 静寂中突闻咔嚓一声,却是那枯竭的枝干莫名断了,吓得一群寒鸦惊慌飞窜。 …… 翌日,天色阴沉。 月痕早早便来到太清宫正殿,一路上揣着那枚玉佩,把要对淡云步说的话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最后还是紧张得心脏扑通直跳,甚至手心冒汗,无所适从。 还好运气不错,月痕进入大殿时,他刚好坐在三清神位下闭目修炼,清俊的脸庞掩映在朦胧的烟雾中,淡雅中透着宁谧祥和。 她在门口静悄悄地看了许久,直到目光也随着玉鼎中飘出来的烟雾朦胧出水雾,方才定了定神,小声唤道“师叔……” 淡云步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淡漠的神情波澜不惊。 月痕早就料到他不会理自己,心里倒也没多大的失落,往前走了两步,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她继续柔声道:“师叔,我有事……” “出去。”冷冷吐出两个字,淡云步依旧闭着双眼,却眉头蹙了起来,胸膛不由得一阵起伏。 月痕苦恼地垮下脸,纵然努力将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还是觉得难如登天,只怪自己爱的太卑微,在他面前总是无法狠下心肠。 当然,这不代表她会退缩,哪怕再被他的九晟剑伤一次,她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师叔你听我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没等她把话说完,淡云步蓦地睁开双眼,冰冷而锐利的眸光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戳向她美丽的脸。 月痕一怔,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看着他,如同惊弓之鸟,嘴上越急越是吞吞吐吐:“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师叔……” 淡云步冷冷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戳破那张绝美的容颜,就连声音都带着冷漠的危险气息:“我叫你出去。” 月痕一慌,连忙跪了下来,从怀里取出那枚色泽圆润的玉佩,急道:“师叔,你听我说,这是我在藏书阁外的迷踪林阵里捡到的,我觉得有可能是那盗贼丢下的,师叔你过来看看!” 闻言,淡云步敛去目光中的寒芒,眼神微愕:“什么东西?” 月痕心下一喜,急忙起身跑过去,郑重递到他面前,含笑的眸子闪闪发亮:“师叔你看!” 淡云步漠然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触及到上面镌刻的虎形图案时,双眼蓦地炯亮,一把夺了过来,抬头怒瞪她:“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儿!” “啊?”闻言,月痕脑子顿时一懵,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这……这是你的……” 淡云步心里一阵懊恼,难怪一直都找不到这块玉佩,原来是被她捡到了,居然还怀疑到偷书贼的头上去,她可真会没事添麻烦。 “行了,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我……” “出去!”忍无可忍一声厉斥,淡云步语气明显加重,闭上眼睛,不再瞧她一眼。 没想到折腾了老半天竟搞出这么一件乌龙事,月痕又尴尬又失望,还以为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呢,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 无可奈何下只好退了出去,临出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月痕掩去眸中忧伤,苦涩一笑,悄然离去。 待她走远,淡云步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玉佩,脑海中恍惚映出了久远的画面,他失笑,眉宇间却染上一丝愁伤,幽幽呢喃:“玄墨……” 为何此刻想到他的时候心里会有种莫名的疼? 曾经一心想要取他的性命,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心里不但没有了恨,反而想念到心疼…… 玄墨……玄墨…… 顽劣又可爱的虎妖,你如今过的可好? 只可惜,远隔千里的东方玄墨,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他这一声问候了。 关于七煞阴阳掌被盗一事。 淡云步无时无刻不再纠结着这件事,然而目前仅有的线索只有死去的某位明阳宫弟子手中攥着的一块碎布,可那布料再普通不过,根本查不出盗贼的身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贼必定对苍篱山了如指掌,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偷书杀人然后撤离。 会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公然挑衅苍篱门? 淡云步越想越头疼,看着玉佩时,不禁灵光一闪! 对了!这枚玉佩虽然不是玄墨当年幻化的那一枚,却是他用九晟剑伤了他之后破损的一块,后来他找工匠打造成玉佩,说来也怪,他并没有要求玉佩制造成什么图样,等成品拿到手中时,其间居然镌刻着一只玉虎。 换句话说,这玉佩来自于九晟剑,自然是有灵气的。 猛然又回想起上回在杜绝城的遭遇,就是九晟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当时他曾听见一个声音唤他主人,莫非……九晟剑中藏有剑魂? 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将那剑魂召唤出来,到时剑魂或许能以玉佩感应到那晚的迷踪林阵究竟有何人出没? 想到这里,淡云步目光炯亮,即刻施展法术祭出九晟剑。 蓝紫色交融的光芒瞬间从剑鞘中绽放,他手指成剑决,一缕寒光由指尖迸发,不过须臾,那光芒便在他耀眼的寒芒中化出了一道人形,凌空而立,眉目英挺俊朗,竟是个年约二八的少年。 然而表面年幼的他,一开口竟是满满的沉稳内敛:“主人唤剑魂何事?” 淡云步抬眸凝视他,目光中露出喜悦:“你是剑魂?” “是,剑魂无形,只是九晟剑剑体的一缕魂魄。”他恭敬回答,口吻严肃,甚至有些老气横秋。 淡云步微笑点头:“好,剑魂,有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剑魂单手按于胸前,俊朗的面容染上尊崇,俯首听命:“是,请主人示下。” 淡云步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徐徐将意念传输给他,剑魂一吸收,顿时目光凛然,蓝紫色的眸光乍现出那晚的画面: 夜黑风凉,冷月凄迷,树影婆娑间,某人的轮廓渐入眼帘…… 时值傍晚,太清宫雄伟的正殿门扉大开,殿内光线明亮,三清神位神圣而庄严,然而大殿里的气氛却是不同于冬日阳光的温暖,凝重的几乎有些诡异。 就在神位下,肃穆的大殿之上,并排各坐着三人,左边依次是玄音真人,空凝道长和赵文斌,右边则是清源道长,玉饶师太,以及尚显年轻浑身一股仙气的花浅幽。 除清源道长和玉饶师太之外,其余几个正是近期刚刚重返苍篱山的弟子,此刻六人加上主座上的淡云步破天荒齐聚一堂,场面那是相当隆重气派,当然,无疑是为了那件魔功秘籍被盗一事。 很快,凌炜森被几位同门师弟“请”进了大殿,一看那阵势,顿时吓得腿一软,陡然回想起数月前的一幕,那次因为和玉饶师太的弟子犯了色戒,被阴阳蛇给……后来他几乎都不敢再往太清宫走动,这次突然被掌门请来,他早就忐忑不安,可又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 ------------ 第518章 女帝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第519章 女帝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第520章 女帝7 “主人!”剑魂无奈之下只好劝诫,“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欲魔现在并没有霸占她的身体,您不该伤她也没必要杀她。如今它在无情戏的体内已经开始变异,若此时再让他炼成七煞阴阳掌,就算是九金舍利……也不见得能镇住他啊!主人!你必须尽快阻止他!” 脑海中一片惊涛骇浪,淡云步霍然惊醒,看着眼前白雪皑皑,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对于前世,他没有任何印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不过剑魂说的没错,她是谁并不重要!前世的自己他都不记得了,更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觉!既如此,又何苦纠结这个问题? 阻止戏子练七煞阴阳掌才是头等大事! 不知过了多久,有柔软的东西在腰间蹭了蹭,淡云步回眸,一只通体银白的麒麟顿时映入眼帘。 目光中露出一抹惊喜,他忙问:“白麒麟?你知道他在哪儿?” 硕大的曜石眸璀璨夺目,白麒麟温顺地朝他点点头,似乎想肯定些什么。 七煞阴阳掌第一招乃至阴寒冰掌,所以需得觅一处至阴之地,闭关修炼,这个过程可长可短,全看修炼者的资质和功力。 很显然,这世上除了无情戏,再难找出第二个拥有这般资质的奇人,他的胆魄无人能及,他如今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倘若真被欲魔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淡云步却完全没有把握能够阻止得了他,因为他是戏子,飞翼的丈夫…… 他一心想要他活着,而欲魔,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非死成魔。 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趁他闭关力量微弱之际除掉以防患于未然? 淡云步想了很久,直到不知不觉来到若邪(ye)山下,站在阴气弥漫的洞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喃喃道:“对不起,戏子,我不能拿你一条命来赌这天下数以万计的生命,在你没有被欲魔完全控制犯下大错之前,我只能……” “只能怎样?”洞内突然飘来阴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狂肆冷笑,戏子俊美的容颜从阴影中闪现而出,宛如鬼魅。 淡云步看着他,大惊失色:“你……你练成了?” 如此毫发无伤从洞中走出,莫非他真已练成寒冰掌? 魔眸血光闪耀,戏子笑容邪魅,丝毫不把他的惊愕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话语像在讨论天气般:“你说的是那本七煞阴阳掌吗?很遗憾,七掌我才练成了一掌。不过阿步你应该不会怪我没跟你打声招呼就取书吧?没办法,谁让你当时不在山上呢!” 淡云步怔忡间不由失笑,俊眸闪着不可思议:“你练成了……不出半月,你居然练成了……” 戏子挑眉笑得邪妄,丝毫不以为意:“阿步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喝一杯庆祝庆祝?” 闻听此言,淡云步眸中顿时闪过一缕杀气,冷冷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杀你的。” 戏子一怔,不禁狂肆大笑,笑过之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眯着桃花眼,眸中绽放的邪恶刻意让他看到,语气却极其懒散:“阿步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是你一直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呵……就凭这一点,你永远都杀不了我!” 淡云步勾唇,溢出冰冷笑意,手中的九晟剑铮然跃出剑鞘,划出一道炫目的光,铺天盖地的杀气直逼向戏子。 情急下,戏子抽空谑笑了一声:“呵,有趣!”随即旋身轻而易举躲过攻击。 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跃到洞外一块雪地上,杀气纵横间,二人已过百招。 雪花不知何时幽幽飘落,将远处重峦叠嶂掩映得宛如优美仙境,在这天与地的白色间,他们隔着数丈的距离,冷冷对峙。 戏子恍惚忆起当年雨中一战,那场唯一的对决,他惨败在淡云步之手。 “阿步,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有下次,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一定会是你!”戏子冷笑,眸中杀气迸发,语气中含着警告。 淡云步冷然以对,表情淡漠无波:“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今日我若死在你手上,便是命,我淡云步绝无怨言。” 阴鸷的俊眸血光闪耀,戏子邪魅轻笑:“何必把话说的那么严重,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只是觉得很有趣,你居然会因为一本书对我起杀心!既然你觉得我非死不可,为什么不集合你们苍篱山那些老道一起来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心知肚明。”淡云步目光冷沉凝视他,试图从他血色的眸光中看到什么,结果居然只是一片血红,他叹息,直言,“戏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欲魔控制,残害天下生灵,令六界大乱!” 戏子闻言,只是微微一愣,目光中的杀气突然间浓烈,邪冷笑道:“呵呵,不得了,你居然连这个秘密都知道了,看来我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淡云步却笑了:“我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戏子,这一切皆是我的错,都因我逆天而为,求师父救你。到头来,不但害了师父,更害得你生不如死。早知今日,我宁愿当时可以做得无情一点。” “何止一点阿步?”戏子不知何时敛了笑,语气平静地有些诡异,“当年雨中一战你就该杀了我,可叹你连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都不知道!阿步,我从来没想过要毁天,我也不想灭地,我只想带着她,去我们梦想中的那片绿洲,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为什么?为什么注定了整个六界都要与我作对?我无情戏已经死了两次,不会再死第三次!如果杀我是你别无选择,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最后倒下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好!那我们就拼上彼此的信念,好好来一场对决吧!” 话落,剑气肆虐,横扫漫天雪霰。 灵蛇鞭在手,纵肆划空,宛如苍穹中一道霹雳。 二人闪电般交战,气势汹涌,杀气遮天蔽日…… 白麒麟幻化出曼妙女子,静观其战,锐利双眸闪着担忧,心里一阵紧张:殿下虽有九晟剑,却没有九金舍利,如何抵挡得了欲魔?这无情戏虽然未被欲魔控制,可力量却不容忽视,若他真要殿下的命,恐怕…… “啊!殿下!”白麒麟一声惊呼,火速朝着那坠落的身影飞去。 不料,身未近,居然被灵蛇鞭捆得严严实实,重重摔在雪地上,转眼化出了原形,白麒麟眨着曜石般璀璨的双眸,再无力动弹。 一个俊美的男子在身旁蹲下,嘴角勾起邪妄的笑痕:“上古神兽么?呵,也不过如此!小麒麟,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的主人中了我的寒冰掌,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你那么可爱,不如……” 不远处,躺在雪地浑身结冰的淡云步目露惊骇,却无奈发不出声。 戏子不动声色斜睨了他一眼,伸出右掌,魔眸闪烁着无比喜悦:“万年不死的灵兽之心,有了你,我的飞翼就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小麒麟,你来得刚刚好!” 不―― 淡云步心里陡然一声惊呼,然而却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白麒麟一颗银光闪熠的心攥入手掌,邪魅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散。 “哈哈哈哈……阿步,谢谢你的礼物,飞翼知道了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只不过,你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阿步,后会无期……” 淡云步闭上眼,聆听着他的声音越飘越远,心却在那一刻凄冷笑了。 只用了三成功力的寒冰掌根本不能置他于死地,原来戏子不过是想冰封住他那段关于欲魔的记忆。 就在那转瞬间,脑中某些记忆开始凝结成冰,只遗留下最后一丝意念: 无情戏,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是你总是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 醒来时,淡云步只觉得一阵冰冷的寒意渗入四肢百骸,禁不住一阵寒颤,他挣扎着坐起身,茫然地望着眼前皑皑白雪,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淡云步感到头痛欲裂,好半晌才想起一点线索。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太清宫修炼心法,途中好像有人来找过他,还交给他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何突然间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是如何受的伤? 一连串的问号纠缠在脑子里如何也理不清,淡云步干脆不再去想,撑着九晟剑,用劲浑身气力踉跄站了起来。 眼前一阵晕眩,他艰难地稳住身形,惊觉内力损失大半,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太冷,他必须先找个地方疗伤。 然而,尚未走出多远,眼前突兀出现了一道黑色背影,亮黑的裘皮大氅迎风猎猎作响,在一片茫茫雪海中显得格外醒目。 “你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这荒郊野岭还能遇到苍篱山的臭道士!看来老天这回总算开了眼,我那些兄弟们还能过个饱冬!” “你……你是……” “蒙――太――郎!”高大威武的身躯猛然转过来,犀利的眸光扫向淡云步,他长臂一挥,身后陡然出现几十只狼妖,纷纷张牙舞爪恨不得冲杀过来。 淡云步心一沉,握紧手中的九晟剑。 在小妖们的簇拥下,蒙太郎显然是个极有威信的老大,他凶恶地哼了一声,语带讽刺:“好一个臭道士!放着宽敞的阳关道你不走,偏要闯入我狼牙魔窟!兄弟们都拿出看家本领来,把这臭道士活捉回去做下酒菜!哼!这回我蒙太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煎炸炖炒!替我虎哥报仇!!!” 轰然间,所有狼妖齐齐围攻,狼烟滚滚盖过了漫天雪霰,杀气弥漫…… 要换做从前,这些小妖哪里是他的对手?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再加上法力凭空消损,本就心乱如麻的他只能强撑着应战,不消片刻已冷汗涔涔,力不从心。 与此同时,雪花纷飞的蓝天之上,石敏正在楚寒音的指导下学习御剑飞行,纵使高空中冰冷刺骨,小丫头依旧兴奋地直欢呼。 “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楚师兄我成功了!呵呵……” 身后的楚寒音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的表情:“瞧你这得意劲,还好教你的人是我,要换做你师父,该要打你个骄傲自满了!” “哼!”石敏没好气地撇撇嘴,低头时鼻子不禁一嗅,面色大惊,“哇!好大的妖气!” “啊?喂喂喂!”楚寒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猛然间随着她俯冲直下,惊的连连大叫。 一落地,石敏就像脱缰的野马,奔腾冲向那群狼妖,楚寒音没辙,只好一同冲去展开猛烈厮杀。 石敏道行尚浅,自然不是这帮妖孽的对手,很快便被逼的连连败退,瞥到一旁同样强撑的淡云步,她眼睛蓦然一亮,大叫道:“掌门师叔?!” 不远处正和蒙太郎周旋的楚寒音一听,一个不留神吃了对方一掌。 结果,三人全军覆没…… 傍晚,狼牙洞内欢呼声一片。 领头的小妖狼爪子豪迈一挥,下达蒙太郎的命令:“大王有令,小的们现分成两组,一组牢牢看着这仨臭道士,另一组准备柴火烧开水!咱头一回宰人肉,要的就是他娘的效率!都给老子好好干,听见没?” 身后小妖甲探出脑袋来,垂涎欲滴指着铁牢里的三人,笑嘻嘻地问了一句:“那啥?咱先吃哪个?” 妖头领摸着下巴将三人一一扫过,垂眸沉思了一番,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大王倒是没交代,不过我特想吃那母的,那肉肯定比公的嫩多了!” 小妖乙指着趟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淡云步,贼眯眯一笑:“依小的看,咱还是把那半死不活的先吃了,免得到时候死了口味欠佳!” ------------ 第521章 女帝8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第522章 女帝9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529章 女帝1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530章 女帝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第531章 女帝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第532章 女帝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第533章 女帝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第534章 女帝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535章 女帝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536章 女帝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537章 女帝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第538章 女帝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539章 女帝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540章 女帝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541章 女帝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第542章 东方1 陶醉深吸一口气,把空了的酒杯又递过去,夹了一块牛肉入口,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在苍篱山修道十几年,还没抓过一个妖呢!不过要真遇到什么妖怪,你师父我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年的苦可没白吃!” “师父受过很多苦吗?”月痕突然感到心里很疼,竟忘了帮他倒酒。 陶醉也不介意,淡淡说道:“不吃得苦中人,如何成为人上人?” “可师父也没成为人上人啊!”她咕哝了一句,照他现在在苍篱门的地位,几乎人人视他如草芥,暗地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坏话,真正的人上人,恐怕应该是淡云步吧? 陶醉略有失落,自己拿来酒壶倒酒,“师父说的是来到苍篱山之前,修道之后……呵!也不怕丫头笑话,当真是人神共愤,无立足之地啊!” “徒儿不明白,师父的道行明明那么高深,为什么要装疯卖傻,隐藏自己呢?”第一次说出了长期以来心里的疑惑,月痕担心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冒昧,又惹的他不开心。 “因为师父有好多事情想不通,自我摧残,对世界不满,对家人不满,对自己更不满。”他喃喃说着,已经几杯烈酒下肚,俊脸微红,笑容魅惑人心。 “那师父现在想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深深地望进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月痕欣喜地拍手,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我知道了!师父这次出去一定是为了了结过往,重新开始!”她低头沉吟,“嗯……既然是师父的私事,那徒儿真不该那么不懂事,还吵着要跟去。” 他怜爱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连心一并笑开:“我的丫头真聪明。” 月色很美,然而,在他们深情凝视着彼此的眼神中,却有着比月亮更美的光芒。 “丫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他的心突然跳的厉害,情急之下连忙改口,“很好看。” 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月痕并没有听出他话里刻意隐藏的秘密,只是神魂颠倒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师父,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好好看……” 他亦未听出她话里过分的激赏,那种明明已超越了师徒的暧昧目光,他似乎并未看穿,只当做这丫头太过崇拜自己。 末了,月痕终是醉趴在了桌上。 陶醉连忙把她抱回房间,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正要离去时,衣角却被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死都不想松手的样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干脆也躺在床上,将她弱小的身子包裹进宽阔的胸膛,抚摸着她安详的睡容,满足地闭上眼。 这一夜,依旧还是那场梦。梦里一片粉色的桃林,翠衣蹁跹的少女笑靥如花,兴奋地朝他奔来。 他丢盔弃甲,墨发如绸飘飞在空中,俊美的容颜璀璨夺目,张开双臂,飞快地迎上去。 可眼前的少女依旧逐渐变的模糊,直至透明不见。他仓惶地环顾四周,桃林不见了,蓝天白云,明媚阳光,通通化作泡影。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颗心碎裂的声音尤为刺耳。 当尖锐的疼痛袭来时,耳边却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咯咯笑着,伴随着一声生涩的童言:“爹,爹爹……” 醒来时,已是凌晨。 陶醉不敢惊动了怀里熟睡的少女,却又忍不住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怜爱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流转,不舍离去。 师尊云真子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回响:“三劫未过,不得相认。孩子,安心修炼吧!该回到你身边的,迟早会回来。若是强求,你终会害了她。” 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这不仅仅是他心里的魔障,更是他心里长年累月攒积的痛。 午后,风间飞翼和唐千峰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凤凰镇。甫一降落在唐府外,唐千峰便激动的热泪盈眶,抱着门口的几名护院大哥好一番嘘寒问暖。风间飞翼看着几个男的抱在一起哭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唐府的红漆大门。 “爹!!!”唐千峰的这一声饱含无限深情的呼唤顷刻间把昏昏欲睡的整个唐府惊的鸡飞狗跳。 原本静寂无人的院子里,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流,男女老少,有尊有卑,看的飞翼一阵眼花缭乱。 首当其冲的是个锦锻华袍的光头,看上去正值虎狼中年,而后紧跟着一排侍妾,各个都带着自家女儿,有的牵在手里,有的抱在怀里,有的成年了,跟在后头。除此之外,就是无数的小厮侍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儿子!你回来啦!”唐威随手扔了怀里两个女娃娃,亢奋地扑了过来。 “爹……”唐千峰泪流满面地迎上去,父子俩抱在一起,又上演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爆哭。 风间飞翼彻底无语。 唐威,凤凰镇首富,主要经营绸庄赌坊,据说是商界鬼才戏爷的下属之一。其人好色成性,府上挂名的就有三十八名姨太太,可除了唐千峰这个长子之外,他后来所生的,全部都是女儿。镇上的百姓都说他生不出儿子来了,可他就是不信邪,姨太太一个一个地娶进门,结果女娃一个一个地呱呱落地。 所以说,唐千峰这根独苗在唐府里可谓是得天独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入夜,安顿了风间飞翼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之后,唐威把儿子神神秘秘地叫到了书房,只留着管家一人在侧。 “儿子,快告诉爹,你是在哪儿遇见那个小妹妹的?”唐威激动地搓着手掌,贼兮兮地笑着。 唐千峰早就注意到他这个老爹在餐桌上一直偷瞄着人家风间飞翼,这会儿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随便拿起书桌上的书翻了翻,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小妹妹啊?人家大了我好几岁呢!” “嗨!在爹眼里,她不就是个小妹妹吗?”唐威夺了他手里的书,握着他的手,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儿子,自从你娘去世之后,爹一直没能给你生个弟弟,爹实在对不起你啊!为了完成这个宏大的目标,儿子,爹一定要再给你娶个后妈,生个男娃!” 唐千峰盯着他色性不改的两道弯眉,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爹,你不会真想要那个女的吧?她长的那么清淡,不是你的菜啊!” 一旁的管家嘿嘿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咱们老爷最近不喜重口味,改好小清新了!” 唐威对于管家的见缝插针很是满意,二人双掌一击,双双把阴险的目光落在唐千峰的身上。 “哎呀!你们别看我呀!反正我没什么意见!”唐千峰表现的很淡定,“就是……我怕老爹你,要不起人家!” “屁啊!”唐威浓眉一竖,不悦道,“你老爹我家财万贯,难道还要不起她一个小女人?简直就是笑话!” 唐千峰笑不及眼,决定好好打击他一番:“是吗?那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唐威的脑袋一拽,傲慢道:“她自己不是说了吗?云南刘家村人士,名亦菲!” “噗哈哈哈哈……”唐千峰突然狂笑起来,弄的两人一头雾水,方才忍着笑意道,“什么亦菲啊?人家的真名叫飞翼!风间――飞翼!” “风……”唐威顿时瞪大眼,又茫然地眨了眨,突然间,面部铁青,目光悚然,嘴巴哆哆嗦嗦,“风风风风……间……” 看到二人立时就给吓的像见到鬼似的,魂不附体,唐千峰却笑的很是欢畅,振奋人心道:“没错!人家就是十多年前叱咤江湖,横扫黑白两道,颠覆武林的奇女子,风间飞翼是也!” “风间……飞翼?”唐威瞬间哭了。 管家显得神情肃然,在一旁插嘴:“老爷,事情没那么巧吧?” 唐威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人家堂堂风间大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骗我们说自己叫什么刘亦菲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唐千峰摇摇头,凑到唐威耳边提醒,“爹,不是我不让你娶人家。你自己好好想,这样的女人,你有几个胆子敢娶?” “不……不敢不敢不敢!”唐威连连摇头,目光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她可是咱们戏爷的女人,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一下啊!” “戏爷?这跟戏爷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她好像和苦无庄主无情走的很近,当年就是苦无山庄给她提供消息,她才能准确无误地寻到仇人!” “儿子,你笨啊!”唐威惶恐地说道,“苦无庄主的无情先生就是戏爷!他全名叫无情戏,除了我们这些有来往的商家,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 “啊?”唐千峰大惊失色,“这么说来,那个女人还是咱们的……” “老板娘!”唐威和管家异口同声地提醒。 “不会吧?这也太恐怖了!”唐千峰显然难以承受,起身不停地来回踱步。 啊!他最崇拜的戏爷啊!他居然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是一对啊!啊!天哪! 冷静下来的唐威和管家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似乎还闪烁着遗留的诡秘。 夜深人静,飞翼却毫无睡意,一个人独坐镜前,望着镜中清秀的脸庞,默默发呆。 拿起梳妆台上的红木梳,记忆中那些镀着柔和光芒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重现。 他第一次为她梳头,是在苦无山庄他华丽的寝室内,她以同样的姿态端坐在镜前,看着邪魅慵懒的他拿起木梳,目光中漾着如水的温柔。 娇小的脸庞白皙秀丽,眉眼如画,五官端正,称不上绝色倾国,却因唇角一抹浅笑增添了动人神韵,令他不由痴痴凝望。 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木梳缓缓拂过,青丝流泻而下,滑如丝绸般细腻。 戏子动作轻柔缓慢,每一梳都用心完成,像是极享受这样的过程。 飞翼莞尔笑道:“你动作这么熟练,以前一定为不少女人梳过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回答的极其认真,“以前为一个女人梳过。” 一个? 虽然只有一个,但还是令飞翼不由的失落了一下,连话音都有些变了味儿,“哦,是谁啊?” 戏子似乎没觉察到她的变化,只专注着梳头,淡淡应了句:“她是我姑姑。”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飞翼有丝惊喜,“是吗?” “是。”戏子突然抬头定睛看着镜中的她,微微一笑,“她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 柔美的笑容漾了满脸,飞翼感到脸上一阵微烫,不由羞怯的低了低头。 “别动!”戏子赶忙把她的头扳正,神色平淡道,“我正给你绾髻呢!” 飞翼无可奈何的端正了脸,眼角偷偷一瞄,就捕捉到他眼中深藏的邪恶。 可恶!他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飞翼撇嘴,把羞愤和恼怒一并吞下肚。 没过多久,她眼珠突然瞪大,惊愕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大叫:“你怎么把我梳成已婚女子的发髻了?” 戏子笑的无邪,凑近她的脸庞,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漂亮的桃花眼闪着魅惑的光芒,很认真的回答:“我们昨晚都一起睡了,你就是我的人,自然要梳成这样了。” 飞翼脸一红,低声道:“那次不算。”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她变成已婚女子? 戏子邪魅一笑,勾人魂魄,“先记在账上,等我身体恢复了再给你。” 飞翼不说话,直接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掐,立刻痛的他脸色大变,连忙改口:“行,行,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给你。” “不要!”飞翼恼羞成怒,什么跟什么呀! “不要?”有些委屈的眨眨眼,戏子索性赖皮的搂住她,直接撒泼,“不管!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要负责!” 飞翼咬牙,伸手直戳他脑门,“你还要不要脸啊?” 他义正辞严:“不要脸!要你!” 飞翼一愣,嘴角抽了抽,大笑不止。 好半晌,她才稍微稳住了情绪,瞥眼一瞧,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安静的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543章 东方2 何诗诗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人走出来,声音陡然冷厉:“还有谁?” 简单的三个字震的房梁不期然一晃。 何诗诗,凤凰镇出了名的河东狮,她的一声怒吼几乎能把房顶掀了,方圆几百里内但凡见到她的人都要弓背弯腰地绕道而过。闹百花楼?今儿是头一回,不过看老鸨和在场的姑娘惊吓程度来看,何诗诗完胜! 场面一阵轻微的骚动后,有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还有我。” 何诗诗大刀一挥,气势凶猛:“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我……”某女自然就是昨晚被张小北从傅子俊身下拖出来的那位,此刻她驼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我就伺候了这位爷一半儿,然后北爷就叫我滚,我还没尝到滋味儿呢,应该……不算吧?” “嚯!”何诗诗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指傅子俊,咬牙切齿,“你!给老娘跪下!” 傅子俊觉得很好笑,“有病!我为什么要给你跪?” 一旁的张小北连忙推了推他,低声道:“跪吧!你要不跪下场会更惨。” 闻言,傅子俊腿一抖,扑通跪了下来,听着头顶惊世骇俗的痛骂。 “臭小子!口口声声求我成全你和小北,原来你背着我家小北在这儿逛窑子啊?难怪我北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原来就是被你蛊惑的!你个见异思迁的混球!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何诗诗说着,一个健步上前抡起菜刀就要砍下来,却被张小北一把拦住。 “别!娘啊!别冲动!”张小北一副痛定思痛的决绝神态,攥着何诗诗的手,泪眼迷离,“娘!算了!爱上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孩儿不想一错再错!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我依然爱他!娘!您就可怜孩儿痴情一片,饶他一条小命吧!娘……”张小北越说越动情,最后激动地抱住她,哀伤地流下眼泪。 傅子俊昂着头张着嘴,仿佛定了型。 “你这个傻孩子!”何诗诗扔了菜刀,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儿子,泪流满面,“明知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你还……还跟他睡了一夜,你,你傻不傻呀你!” 戏演到了这个境界,张小北索性往更高的难度发展,抱着亲娘嚎啕大哭:“娘……孩儿心好痛啊!孩儿用情那么深,他却那样对我!呜呜……孩儿不想活了!娘,你让我死吧!” 傅子俊见势,把菜刀递给了他,对于他的意见深表同意。 张小北接了刀,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何诗诗一见,吓了三跳,蓦地飞奔追了上去。 “儿……儿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冗长的尾音拉下了这场囧戏的帷幕。 这日下午,月痕正在禅房内练习驱物。 洁白的双臂交叉引一道手决,她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茶壶,默念一声:“起!” 茶壶立刻凭空升了起来,像有一只隐形的手托住了它,神奇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然后自动往杯中续上茶,再慢慢回到茶几上。 月痕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食指一勾,茶杯蓦地飞到了她的掌心,正低头品啜时,有人走了进来。 “丫头?” “师父!”月痕连忙放下茶杯,转身兴奋地迎上去,天真地邀功请赏,“师父,我学会驱物了!你怎么奖励我啊?” 陶醉佯装不悦:“怎么?刚刚学会了一点皮毛就骄傲成这样?皮痒了想挨揍是吧?” 几日相伴,月痕早已把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再也不会被他的表象吓唬了,依旧抱着他的胳膊笑意盈盈,“是啊!师父都好几天没罚我了,我的皮好痒哦!要不您打我一顿爽一爽?” 真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这么快就占了他的上风了。陶醉又好气又好笑,捏捏她的鼻子,“你这个坏丫头!明知道师父不舍得打你,还故意激我!” 月痕笑的更开心了,拉着他在桌前坐下,一边帮他倒茶,一边笑呵呵地说:“师父,以后三餐您就别忙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徒儿做的嘛!每次都要师父在厨房忙活,太不像话了!今晚的饭,就让徒儿来做吧?” “你?你做的饭能吃?”陶醉毫不留情打击。 月痕撅着嘴把茶杯递过去,“师父又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啊?” 陶醉呷了一口清茶,沉吟了一会儿,凝神道:“这样也好,反正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今晚就当做丫头给我践行!” “啊?师父要走?”月痕惊讶地睁大眼,急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师父要去哪儿啊?路途远不远?什么时候回来?” 陶醉会心一笑,揉揉她的发,轻声道:“放心,最多三天。一会儿我带你去正殿跟掌门师叔说一声,这几天拜托他照顾你一下。你也要乖乖听话,好好练习法术,知道吗?” “掌门师叔回来了?”这俩人真奇怪,一个刚回来,一个又要走,月痕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刚和师父的关系搞好,又要面对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说不定又要吃顿苦头。 陶醉把话说出了口,立刻就带着月痕前去太清宫正殿。 威严而庄重的大殿内空寂无声,只有一缕缕蕴着浓郁香气的薄雾幽幽地浮动。 三清神位下,淡云步一身白衣道袍,面容平静似水,正盘腿虚坐在太极图上,闭目凝神,四周光影飘渺,俨然正在暗运心法。 陶醉拉着月痕直接闯入,也不担心破坏了人家练功的兴致,笑容可掬地扬言道:“小云,别练了!下来下来!师兄有话对你说!” 淡云步抬眸,看见浑身干净,气质出尘的陶醉,微微一愣,复又恢复了平静,起身走了下来,礼貌地颔首:“师兄。” 陶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口气十分随便,“你这小子,把我徒儿一扔,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说吧!这些天都去哪儿混了?” 淡云步浅笑,看了一眼他身后表情拘束的月痕,语气一惯地淡然:“南方一带近期有鼠妖作怪,投放瘟疫,有百姓邀我出山,前去收服。” “哦?那鼠妖呢?” 他回答的甚是简洁:“已灭。” 陶醉有丝诧异,不禁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赞赏:“小子,不错嘛!以前你只收妖,从来都不杀妖!我还担心你过分慈悲,将来吃亏呢!看来,你这个掌门总算当的有点威慑力了!” 淡云步同样诧异陶醉的突然转变,意识到他和身后的小徒弟似乎关系还不错,渐渐放宽心,“那群鼠妖作恶多端,残害善良百姓,死有余辜。” 陶醉赞同地点点头,身子突然一闪,亮出了身后的月痕,笑嘻嘻说:“既然小云云你回来了,那我也可以放心出去一趟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小云云照顾一下我的小月月!不知道行不行啊?” 淡云步毫不犹豫应允:“没问题,师兄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我会照顾她的。” “就知道我的小云云最好说话了!”陶醉喜笑颜开,顺手捏了捏淡云步细皮嫩肉的脸颊,一把将月痕推到他面前,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找机会开溜,“我刚刚那个大便还没拉完,你们俩聊,不用管我,那个我先走啦!” 被他这么一推,月痕踉跄地倒在了淡云步的怀里,两人同时惊的往后倒退,回头时,陶醉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月痕对着大门仍然不死心地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害怕,他不会像上次嘘嘘一样,就这么走了吧?说好今晚还要给他践行,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淡云步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淡淡道:“看样子,你师父对你还不错。不如跟我说说,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你的法力几天内突飞猛进?” 月痕回头疑惑道:“掌门师叔怎么知道我的法力突飞猛进了呢?” 淡云步轻笑,俊雅的面庞上,眸光深邃,“你今天的状态和前些日子完全不一样,若是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何掌管整个苍篱山?” “哦……”月痕会意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向淡云步和盘托出,最后道,“其实师父一直都在磨练我,他故意罚我侮辱我,只是为了磨练我的意志。掌门师叔,我是不是很幸运?” 她抬头笑睇面前翩然若仙的儒雅男子,触及到他眸底的光芒,不禁呼吸一窒,怯弱地低下头去。 淡云步思忖了片刻,轻轻笑了,“那真是恭喜你了,月痕。” 她低着头,心跳一阵紧似一阵。身上的仙裙早已换成白色的道衫,脸上的疤痕亦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她依旧还是那么丑陋,那么卑微,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许久之后,她呢喃了一声:“嗯,那师侄就先回去了。” 他回应的很快,更像是在着急地敷衍:“去吧。” 月痕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却在走出大门时,又从门后的缝隙偷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是那副淡漠平静的样子,默默地坐回原位,继续练功,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入夜,月朗星稀。 禅房的微弱烛光下,月痕手托腮,盯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表情失落。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陶醉回来,她从失落渐渐陷入失望,心里堵的十分难受,鼻子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师父……你说话不算话!我还没好好跟你告别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月痕伏在桌上,一点食欲也没有,心里空落落的,隐隐感到了一丝寂寞和害怕。 又过了片刻,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脑袋探了进来,嘿嘿笑道:“丫头,我回来啦!” 月痕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黑暗里投射进来的一束光,喜极而泣地奔了过去,直接往他怀里一扑,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师父……师父……” 陶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蔼然微笑,宠溺地揉着她的发,温和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傻丫头,等急了吧?” 月痕抬头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连忙擦了把泪,说:“没有没有,师父回来就好!” 他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连同那块丑陋的疤痕温柔抚过,“你看你这个样子,叫师父怎么放心走啊?” “可是……”月痕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师父到底要去哪里啊?不能带徒儿一起去吗?师父不在,徒儿心里好难受,好想师父。” 陶醉笑意不变,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师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三天就行了!师父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带着你,再说了,三天时间过的很快的,到时候师父带好多好吃好玩的回来给你,你听师父话,乖乖的,好不好啊?” 他的口气就像在哄自己未长大的小女儿,令月痕又一次感动的泪眼朦胧。 “嗯!”她重重地点头,心里暗暗决定,这辈子都要留在师父身边,与他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哎呀!让我看看我的宝贝丫头都给师父做了什么好菜?哇!”陶醉看着满桌子的菜,夸张地张大嘴,又不满地撇撇嘴,“不过这屋里太闷了,咱们出去,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吃,好不好啊?” 月痕直点头,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陶醉二话不说,举手轻弹指,面前的桌椅眨眼便消失不见。他拉着月痕直奔院内凉亭。 浩瀚的星空中,明月皎洁如玉,美丽的毫无瑕疵。苍篱山顶的风不同于普通山上的风那般凌厉肃杀,温和如春风拂面,隐隐夹杂着清幽香气,让人心如止水,心旷神怡。 “师父,你是不是也要到什么地方去捉妖啊?”月痕一边斟酒一边抬头问对面的陶醉,看样子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捉妖?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手托着下巴,陶醉接过她递来的酒,轻啜,“丫头不是在担心师父吧?” “嗯!”月痕也学着他的样子手托腮,端起酒杯浅啜,“外面有些妖怪好厉害的,师父你一定要小心啊!” ------------ 第544章 东方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545章 东方4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第546章 东方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第547章 东方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第548章 东方7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第549章 东方8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550章 东方9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551章 东方10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552章 东方11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第553章 东方12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554章 东方1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第555章 东方14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第556章 东方15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557.第557章 东方16 什么? 刚刚他没有出全力? 王易闻言,心中一片震动。 下一刻,吴管家的身体、容颜,竟然开始变得年轻起来。 王易知道,这说明吴管家对隐藏身体血气方面,也有了不起的功夫。 从李志颖学习憋住血气的功夫以后,王易对血气的理解,也非常的精神,他明白,吴大管家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 这个时候看到吴大管家的举动,他心中就明白了这武圣比他想象的可怕和强大太多了。 吴大管家就如此了得了,那王天机呢? 王易心中对双方的实力和势力,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他感觉到了彼此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本来还有一些自信的他,这一刻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的努力。 灵魂漩涡! 李志颖再度发动了攻击,这一次发动,他感觉到了一丝纯阳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说,玄阴斩鬼摄魂**并不是用来摄魂的,而是炼尽阴渣,把神魂变得纯阳的手段! 观想壮大阴魔,然后一举破碎,企图灭尽阴渣,返回纯阳,不过创始人没有想到,心中的阴魔是破灭不掉的,就算绞碎之后,只是一刹那慑服,过后便会恢复,寄托在心中。 天地之间,真正练尽阴渣的法门,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天地雷霆的生死之力。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当然灵魂漩涡,李志颖这个时候施展出来,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遮天手第四指罢了,他并没有指望这点东西能够对付对方。 四指灭灵神! 四根手指,在空气之中出现了,朝对方碾压而下! 吴管家感觉到一股毁灭灵魂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脑门剧痛,竟然有种血液不通畅的感觉。 “厉害的手段。”吴管家说话道。双掌血液再度出现,不停地在天地之中画着圈圈。 诸天生死,似乎都在他的手中演绎。 李志颖的第四指被碎裂了。 看着吴大管家,李志颖说话道:“吴管家。最后一招,你若是能接住,我就不阻拦你了,我也无法阻拦你。” 一手遮半天! 遮天手目前发展到最强、最完美的招式,在李志颖的心中涌动了出来。 这一招出来的时候。天空豁然阴暗了下来。 无穷无尽的压抑气息,在空气之中扩散开来。 天塌了! 末日来了! 无论是吴大管家,还是王易,还是远方残存的武士,或者是赶过来准备动手的段大先生,在这一刻都傻眼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仙术? 空气似乎被封锁了一样,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 “鬼仙?不是鬼仙!”吴大管家面色凝重道,“不可否认。除非一见面我就对你下死手,否则等你出招了,我却难以抵挡。李志颖,难得你一个少年,竟然可以将我逼迫到这个地步。天地的力量,竟然被你的道术所引动,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 巨大的手掌下来了,吴大管家也玩命爆发了。 精血,吴大管家的口中。喷射出了一道金色的血液,那是武圣血液净化凝聚的力量。 手掌,破碎了。 强大无比的遮天手,第一次被人破了。 不过。李志颖并未失败,他只是败给力量,并非败给技巧,给他时间,等他实力更强以后,再度施展遮天手。威力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点点。 吴大管家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时候,大军赶上来了。 看到无数冲上来的士兵,吴大管家的表情顿时平静了很多。 “好好好,李志颖,你果然强横,我不想杀太多普通的士兵,这就退去。易少爷,你好好休息一下,改天我再来找你。”吴大管家话音落下,顿时带伤离开了。 胜利了! 李志颖微微一笑,然后咳嗽了一下,一对淤血吐了出来。 “李兄!”王易来到李志颖的身边,“我我” “别说了,我没事。”李志颖回答道,“先退回去。” 那口淤血,并不是受伤淤血,而是身体运转过程中,各种毒素汇聚到一起,排泄出来的脏东西。 王易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只会众人,带着李志颖离开。 可是回去以后,王易却豁然趴了下来。 “为了帮助李兄击杀吴大管家,我连续十多次释放灵魂漩涡,然而他太能抵挡,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王易说话道,“刚刚在外面,我怕有问题,只能硬撑回来” 话还没有落下,王易就盘坐了下来。 “小金蛛,你快点帮忙,缓解下王易的问题。”李志颖朝小金蛛说话道,然后盘坐下来,开始运转过去弥陀,修复自己的精神力量。 战胜吴管家,李志颖耗损其实极大,那遮天手的终极力量施展,对李志颖来说,消耗太过激烈了。 大量的消耗,李志颖感觉到了非常的疲惫,甚至还有几分用力过度的损伤。 豁然,一股温柔的感觉传来,小金蛛出现了,是一个调皮的姑娘形象,但是却是演绎成佛母的姿态。 佛母滋养精神,安定灵魂,王易的伤势,瞬间被安定了下来,接着他就出窍,进入桃神剑之中,用桃神来练过去弥陀经,修复自己的阴魂。 帮助王易之后,小金蛛又跑李志颖这边,想要帮他。 “别碰我。”李志颖的阴魂朝小金蛛说话道,“与我精神接触,就如同姑娘被我占有了身体一样,太过刺激了。” “啊?”小金蛛闻言,精神退了回去,“你的精神还会这样子?” “不错。”李志颖回答道,“我这阴魂,对女性灵魂,有太多的影响力,不要轻易尝试。” 那花弄月和花弄影为什么会表现得依恋,李志颖已经弄明白了,就是这个原因。因此在遇到主动靠近的女性阴魂,李志颖都会拒绝对方的,避免因为神魂交融而出现太大的问题。 “竟然会这样子。”小金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俏皮的说道,“不过你说不行,我就越想尝试”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李志颖有些无语道,“不要胡闹啊,孩子。” 李志颖说话之后,便化身过去佛陀,开始修复精神力量。 小金蛛正要过来,但看到李志颖变成佛陀了,只觉得非常无趣,救跑回自己的身体中去了。 过去弥陀经虽然不错,然而修复精神是非常缓慢的。 李志颖只能耐心地一遍一遍地运转过去弥陀经,让自己在不留后患的情况下,慢慢的恢复。 豁然,一道纯粹的念头涌了过来。 李志颖如同一个口渴的人,不自觉地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就感觉到一阵精神。 这是 “这是桃神泄露出来的力量。”王易的声音响起,他神采奕奕,已经恢复了所有的伤势,他朝李志颖说话道,“反复不断的施展灵魂漩涡,加上吴管家的力量反复伤害,桃神的意志力已经消散了不少,所以力量把持不住,就泄露出来了,我侥幸得到一部分,恢复了实力,还彻底的巩固了附体大成的境界,看到你还没修复,就赠送你一些。” 一一 一一 ps:身体不舒服,状态很差,写不出来了,今天保底两更,明天多更感谢大家! ps:  感谢订阅,祝您生活愉快。 再次感谢丰和等书友的打赏支持。 ------------ 558.第558章 东方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最快更新无错,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最新! ------------ 第559章 东方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第560章 东方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第561章 东方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第562章 东方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563章 东方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564章 东方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565.第565章 东方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第566章 东方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567章 东方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568章 东方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569章 东方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第570章 东方29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第571章 东方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第572章 东方31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第573章 琉璃1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第574章 琉璃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575章 琉璃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576章 琉璃4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第577章 琉璃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578.第578章 琉璃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o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 ------------ 579.第579章 琉璃7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o◇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shen yin":“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qing ren"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 ------------ 580.第580章 琉璃8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581章 琉璃9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582.第582章 琉璃10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第583章 琉璃11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第584章 琉璃12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585章 琉璃1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586.第586章 琉璃14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本来自 &# :/// ------------ 第587章 琉璃15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第588章 琉璃1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589章 琉璃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至尊女帝:妖孽王爷哪里逃最新章节列表 ------------ 第590章 琉璃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第591章 琉璃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第592章 琉璃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第593章 琉璃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594.第594章 琉璃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595章 琉璃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596章 琉璃24 {"code":200,"val":{}} ------------ 597.第597章 琉璃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早朝呢!” “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落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的样子很恶心?”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在她意外地惊呼声,祥云慢慢地飘向空。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这朵云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看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那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599章 琉璃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600章 琉璃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第601章 琉璃29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第602章 琉璃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第603章 墨璃1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第604章 墨璃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605章 墨璃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606章 墨璃4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 ** 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 *** 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第607章 墨璃5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第608章 墨璃6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 **** ,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第609章 墨璃7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第610章 墨璃8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 ****** 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 **** ,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611章 墨璃9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 !”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 ** 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612章 墨璃10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 !”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 ** 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613章 墨璃11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 **** 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第614章 墨璃12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615章 墨璃1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 **** 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第616章 墨璃14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617.第617章 墨璃15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 ***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前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 **** ,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偏偏看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是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本来自 :///html/book/33/33472/index.html ------------ 第618章 墨璃1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 **** 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 **** 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619.第619章 墨璃17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 “走?”石敏心一喜,眸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算其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本来自 :///html/book/33/33472/index.html ------------ 第620章 墨璃18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第621章 墨璃19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第622章 墨璃20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第623章 墨璃21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第624章 墨璃22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625章 墨璃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626章 墨璃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第627章 墨璃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628章 墨璃26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29章 墨璃27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0章 墨璃28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631.第631章 墨璃29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SI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陶醉听了,也不jin脸se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ye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g,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qing,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g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面一躺,法力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g其实是一tao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ye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所以多躺了几个月,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g,以后可以不SI进取。那张g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bo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chu,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g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LU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LU,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chu,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yan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DAO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qing的百姓rou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xiong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gou了gou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Ke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哈哈!子俊兄,请!”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qing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nainai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touqing,我看不过,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2章 墨璃30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3章 墨璃31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欲望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裸体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欲望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裸体,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4章 东方1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5章 东方2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6章 东方3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637.第637章 东方4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8章 东方5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39章 东方6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0章 东方7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1章 东方8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2章 东方9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3章 东方10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4章 东方11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5章 东方12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6章 东方13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7章 东方14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8章 东方15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49章 东方16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东方17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51章 东方18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52章 东方19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东方20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东方21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东方22 八 零 电 子 书最新章节阅读请访问的最新网址: M.TXT80.CC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w w w . t x t 8 0. c c ------------ 第656章 东方23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第657章 东方24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第658章 东方25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659章 东方26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660章 东方2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东方28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肉体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东方29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东方30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墨璃1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第665章 墨璃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666章 墨璃3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667章 墨璃4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第668章 女帝1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第669章 女帝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670章 女帝3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671章 女帝4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女帝5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673章 女帝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674章 女帝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女帝8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女帝9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女帝10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女帝11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女帝12 戏子任由他抱着,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只是嗅着他身上酸臭的味道着实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推开道:“我说傅兄,怎么这么多日不见,你混得这么狼狈?” 傅子俊抹了一把鼻涕,相当憋屈地看着他:“你还说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我当时不过误以为风间妖……哦不,是嫂子!误以为嫂子害死了你,所以才动手的嘛!你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得就冷落我,害得我只能在凤凰镇当个混混,我……算了,不说了,说起来一把辛酸史!唉!悲惨人生!”说着,嗅了嗅鼻子,裹紧身上的大衣,靠在墙上目露悲痛。 戏子看着他,不禁失笑:“好吧!就当我误会你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好歹也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吧?” 戏子脸色一变,话语中多了警告:“傅子俊,我不得不提醒你。张小北已经死了,我是无情戏!你确定要我跟你道歉吗?” 闻言,傅子俊顿时双腿一软,憨憨笑道:“呵!开玩笑!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北,您是堂堂鬼才戏爷嘛!我哪敢……那什么,是吧?” 话到最后,他苦逼地笑了笑。 唉!想当年他也是呼风唤雨的少将军啊!可恨最后还是栽在了南宫璃那个女人手上!如今这女人居然还当上了月池国的皇帝,左一个安王,右一个国师,轻而易举把持朝政。他原本还有当国舅爷的命,结果全被那个女人给扼杀了,以至于现在有家回不得,到处瞎混,惨啊!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傻样,戏子反倒心情好了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不远处的酒楼,漫不经心道:“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傅子俊一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跟上去咧嘴笑道:“果然不愧是兄弟!” 到了酒楼,戏子点了一桌好菜,亲自为他斟酒,乐得傅子俊搓着双手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端起酒杯狂喝,夹起一大块肉,囫囵吞枣似的说道:“小……哦不,戏爷啊!您怎么有空跑到我们凤凰镇来溜达啊?” 戏子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呷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对面五大三粗的傅子俊形成强烈的对比,引得客官们频频朝他们行注目礼,当听到“戏爷”二字时,原本嘈杂的空间蓦地陷入死寂。 “没什么,只是来见见故人。”戏子平静说着,慵懒靠在椅背上,把玩着酒杯,状似有些无聊。 傅子俊一听,更乐了:“故人?是说我吗?” 戏子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戏谑笑道:“混得这么落魄,怎么不去找唐千峰坑一笔?” “他?”傅子俊恼恨地直咬牙,“哼!别提了!他根本就是只铁公鸡!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要坑他的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现在任我好说歹说这家伙连正眼都不瞧我,说什么我不是好人,死活都不愿交我这个朋友,还仗着他老爹在镇上的势力,几次找人打我!戏爷,你说说,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听其一席话,戏子不禁狂肆大笑,魔魅的桃花眼闪着光亮,啜了一口酒,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唐千峰那小子终于开始有点个性了,哈哈!有意思!” “不是,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傅子俊垮下脸,瞄着四面八方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众人围观的小丑。 戏子不以为然,继续替他斟酒,开怀笑道:“来来来,我替老唐先给你陪个不是,喝了这杯酒,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大家还是好兄弟!” “好兄弟……”傅子俊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憋闷地抓了一把头发,“早看出来了,人家老唐才是你兄弟,我傅子俊在你眼里就是个无赖,根本配不上兄弟二字。” 戏子微微一愣,回想起和他在一块玩闹时的画面,目光中不由多了一丝认真,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轻描淡写问:“傅兄觉得这家酒楼怎么样?” 傅子俊正满心哀痛,哪有心思关心什么酒楼,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屑哼道:“还行吧。” 戏子摩挲着下巴,认真地点点头,随口说了句:“那我把它买下来送你吧!” 蓦地,但闻啪的一声,傅子俊手里的酒杯顿时掉在桌上,他睁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面淡定自若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飞了起来,呆了半晌才缓缓咽了一口唾沫。 “爷……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戏子不理他,直接招来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小二立马屁颠屁颠地把老板请了过来。 那酒店老板听说戏爷莅临,顿时激动地双腿直抖,一路跑来,胖脸笑开了花。 戏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他要了个数目,连押都不必画,转眼傅子俊就成了这家酒楼的东家。 看着那老板对着自己点头哈腰,满口谦卑恭顺,傅子俊惊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抱着酒壶痛哭流涕。 “戏爷……我错了!我真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抹了一把热泪,傅子俊俯身郑重其事给他斟酒,感动得不能自已,“来,兄弟!喝了这杯酒,我傅子俊就是您的人了!以后赚了银子你六我四,哦不,你七我三!” “不必了。”戏子淡然一笑,端起他斟满的酒杯,平静道,“这酒楼并非我名下产业,全当送你一份小礼,将来的受益嘛,自然全归傅兄!” 傅子俊一听,更是喜不自胜:“爷,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都不说了,来,喝!” 几杯烈酒下肚,傅子俊依旧精神抖擞,又振奋地一杯接一杯。 “子俊,你还是少喝点吧!要是醉倒在这儿,晚上谁给我准备宴席啊?”戏子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淡淡。 “宴席?”傅子俊一愣,咧嘴笑道,“对对对对对!戏爷您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说什么都要好好款待您!” “不是我。”戏子放下酒杯,笑睇他道,“是有一位很重要的故人,我正愁找不到地方和她说说话,既然这酒楼已经是你的了,今晚就给我安排间雅居,备好酒菜等我。” 傅子俊听了,恍然大悟,眯眼促狭道:“男的女的?” “女的。”戏子丝毫不见怪,坦然回答,“之前你第一次来凤凰镇的时候,不是遇到过一位令你念念不忘的小仙女吗?” 提到“小仙女”,傅子俊回忆起来还满心憧憬,岂料接下来一句话顿时如雷轰顶。 “刚好,她是我姑姑的转世。” “什么?”傅子俊猛地呛了一口酒,舌头顿时打了结,“你……你……你姑姑?” 戏子点点头,安之若素继续道:“不错,除了飞翼,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但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抚养我长大。所以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傅子俊大惊,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一惊天怪事,叹道:“我明白了……” 此乃皇太后级别的人物啊!可怠慢不得呀! …… 入夜,醉香楼灯火辉煌,门庭若市。 月痕被两位陌生姑娘引进雅间,一路上惊艳了无数宾客,大家都在猜测她和鬼才戏爷不寻常的关系,一个个叹为观止,却不敢近她的身。 戏子早已坐在桌旁等候,傅子俊则站在一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锦服,倒也显得玉树临风,颇有贵公子的风范,此刻一脸的春风得意,不时地躬身为戏子续上酒。 看到月痕走进来时,傅子俊愣是手一抖,不小心洒湿了戏子的长袖,憨憨傻笑了声:“不好意思啊爷!” 斜瞪了他一眼,戏爷微有些不悦,摆手道:“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 傅子俊没辙,又贪婪地看了一眼月痕,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一落坐,月痕就开始有些局促,尤其看着眼前的盛宴,平生还未尝过这么丰盛的晚餐,更不曾被谁这么盛情款待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戏子,我……” 戏子举杯示意,眯起桃花眼,笑容璀璨:“怎么了?” “我……我担心我爹……” “我的人你还不放心吗?” “不是,我……”月痕无奈地叹了口气,皱着秀眉道,“我是担心我爹看不到我,心里着急。戏子,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半个时辰后我必须回去。” 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戏子垂眸点点头:“那好,我们言归正传。” 月痕微微一笑,凝神静听。 站在门外溜达的傅子俊觉得有些无聊,遂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富丽堂皇的大厅,看着底下人来人往,就好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到处闪闪发亮,不禁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想来他傅子俊总算是熬到头了,再不用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鬼才戏爷果然是个厉害的金主啊!以后跟着他,别说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光明正大地回月池国,那也不无可能。 正激动地咧嘴嬉笑时,目光不经意瞥到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一道身影,只见她红发妖娆,身姿袅娜,一双美眸顾盼生辉。 然而偏生手叉着腰,一副凶恶之态,逮了个人就河东狮吼:“伙计!我儿子在哪间房?” 酒楼蓦地一抖,傅子俊脚一软,差点瘫下去。 “你……你儿子?”某男上下打量着眼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艳丽女子,不小心口水滑了下来,双眼冒星。 何诗诗用漂亮的丹凤眼狠狠戳了他一下,鄙夷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如今的何诗诗确实够美的,美得狂野又奔放,震得二楼傅子俊狂咽唾沫,星眼乱闪。 那厢某男还不怕死地贼笑了两声:“嘿嘿,你儿子今年几岁啊?要不哥哥帮你找找?” 何诗诗蹙眉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比较好找,不麻烦你了,吃你的!”说着将某男一脚踹回了座位,狂肆一甩发,风风火火朝楼上冲。 身后,某男吐血。 二楼的傅子俊半天没反应过来,目光直直盯着她蹦跳着上了楼。 何诗诗一瞧他,立马贼眯大笑,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艾玛!总算见到个熟人!” 傅子俊眨巴着眼睛,困惑地指着自己,不由自主咧开嘴:“我们……很熟吗?” 何诗诗一回味这话,觉得有些变了调,不禁干咳了两声,道:“那什么?我儿子呢?” “你儿子?谁啊?” 何诗诗猛地一记暴栗袭上他的头,大吼:“废话!当然是张小北了!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快就把我家北北给忘了?” “张……张小北?”傅子俊盯着她,目露惊悚,“你是……何诗诗?” 闻言,她故意搔首弄姿,妩媚地朝他抛了个星星眼:“屁话!不是老娘还会有谁?快说!我儿子去哪儿鬼混了?” 傅子俊愣在那儿,基本上已经傻了,机械地指了指身后的门。 美眸扫过去,何诗诗锁定目标,狂冲向大门,却在大脚即将踹在门上时,身后有人紧急抱住了她的纤腰。 正要发怒,但闻傅子俊哭求道:“何大娘!别啊!您可千万别踹!戏爷如今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惹恼了他我的钱袋子可保不住啊!” “他娘的!你叫我什么?”何诗诗火冒三丈,回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插腰怒吼,“老娘我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美丽动人,你个死小子敢叫我大娘?信不信我揍得你哭爹喊娘?” 傅子俊点头如捣蒜,哽咽道:“我……我错了,诗诗姐……” “哼!这还差不多!”何诗诗潇洒一甩发,单脚压在他的脊背上,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下巴,霸气道,“说!我儿子最近都干嘛去了?这么久山庄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是不是你对他旧情未了又纠缠上了?小俊啊不是老娘说你,你一个俊小伙干嘛偏偏爱上我儿子呢?我儿子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北了,人是有娘子的,你说你插一腿多不好?” 傅子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知道了诗诗姐,我再也不敢了!你……你让我起来成不?” 何诗诗沉重地叹了口气,慢慢抽回修长的腿,摸着下巴仿佛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厢傅子俊战战兢兢瞄了她一眼,揉着酸痛的腰缓缓爬了起来,刚准备开溜,身后的何诗诗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子,看着他原地踏步嗷嗷大叫,她皱了皱鼻子,嘿嘿大笑:“小孩儿!老娘我都快饿死了!快准备点好酒好菜!” 傅子俊大哭,一会儿不让他管她叫“大娘”,一会儿又把自己当小孩儿,这什么女人啊?吃不消呀吃不消…… 没辙,只好像个孙子似的任由她摆布。 一顿大吃大喝后,何诗诗又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很没形象地把腿往桌上一搭,抠着鼻孔对一旁站着的傅子俊道:“小俊啊!我这儿子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啊?里面还有谁?” 傅子俊正儿八经答道:“回诗诗姐,里面还有个仙女似的大美人!” “嘛?”何诗诗顿时横眉恶瞪他,“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敢情他背着我儿媳妇在外面打野食啊?我还以为他跟哪个客户谈商业机密呢!” 说着怒火中烧直往那扇门冲,半个字也由不得傅子俊解释,急得他原地捶胸顿足。 一眨眼,门轰得一声被何诗诗纤柔的玉手拍得四分五裂,她一声怒吼:“张小北!!!” 月痕一下子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回头眼巴巴看着她,瞠目结舌。 戏子却十分淡定地呷了口酒,微微有些恼火地叹了一声:“傅子俊!” 那厢傅子俊姗姗来迟,点头哈腰地凑了进来,一脸苦不堪言的陪笑:“爷,您叫我?” 戏子烦躁地瞪了一眼凶神恶煞的何诗诗,即将爆发的怒火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算了,差人把月痕送回去。” 傅子俊后知后觉点点头,大气一松,忙道:“哎!知道了。” 眼看着那妖精似的美人被领了出去,何诗诗恶狠狠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的背影,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没宽衣上床的份上,她早就掐死这小妖精了! 回头看到戏子依然淡定自若地喝着酒,何诗诗不免急火攻心,一拳轰在桌子上,瞬间地动房摇,上等的檀木桌更是被震得七零八落,碟碗碎了一地,满目狼藉。 戏子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抬眸冷冷瞪视她。 何诗诗翻了个白眼,怒道:“瞪什么瞪?我还没说你呢!人家小飞翼多好啊?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倒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就是等个十月怪胎吗你小子急什么急?说!我儿媳妇呢?” 戏子哭笑不得,随手扔了酒杯,起身往卧榻走,边走边解下腰带,褪去身上的锦袍。 何诗诗盯着他修长的体魄,睫毛扑扇扑扇,面色破天荒露出一丝绯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难得软下来:“你……你干嘛?” 戏子不动声色,连同中衣一并脱了,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睡觉!你要一起吗?” “我……”何诗诗冷汗涔涔,攥紧拳头咬牙,“我……我可是你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戏子状似恍然地“哦”了一声:“那你请便。不过走之前顺便用你的妖术清理一下屋子,谢了。”说着盖上锦衾,翻身睡去。 这臭小子!连老娘的便宜你都想占? 那一刻,何诗诗终于深刻地明白过来。 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张小北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可叹事过境迁,她竟开始怀念起当娘的滋味来。 嗅了嗅鼻子,忍住酸泪,她忧伤地叹了口气:“走就走!大不了找个男人生个亲娃!到时候总会管我叫娘!我走了!戏爷好睡!” 耳边呼啦一阵风吹过,戏子意识到河东狮已经走远,方才慢条斯理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跳跃的烛火,恍惚间忆起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子,眸中泪光莹然。 …… 月池国,同样安静的夜。 这一夜,飞翼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不断出现两张面孔,一个清俊雅致,一个俊美邪妄,画面忽而转到幽南山,忽而又跳跃到苦无山庄,熟悉的情景在梦里重现,而她竟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像有两个自己,分别感受着不一样的心境。 凌晨时分,她终于迷迷糊糊醒了,醒来的刹那,突然心口一阵绞痛,就好似当年七情花毒发作时一样,痛得浑身抽搐,生不如死。更可怕的是,心口的痛忽然又蔓延到小腹,一瞬间她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惊恐万状。 所幸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飞翼很快感觉到痛意消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趁着还有些体力,连忙套上外衣直奔国师府。 敖雪宸亲自为她把脉,看着她苍白无力的样子,微微蹙眉,久久不发一言。 飞翼面露一丝紧张,急问:“究竟是什么病?” “很奇怪,你的脉象比常人快了三倍,这对于一个凡人是无法承受的,可你却安然活着,而且体内正在滋生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不但能让你长生不老,甚至还有助于增深你的内力,令你无坚不摧。”敖雪宸说着,面色却沉重下来,“可是,这股力量也同时在占据你的意念,令你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正是你的意念一时抵触这股力量,才导致身体奇痛无比。” 飞翼大感意外,惊愕不已:“什么?长生不老?这怎么可能?我身体里何时多了这股力量?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敖雪宸似乎早就意料到什么,眸光锐利扫过窗外一处角落,口吻平静:“那就要从那些和你长期相处的人和物之中寻找答案,也许有人刻意暗中给你注入这股力量。” ------------ 女帝13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 女帝14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682章 女帝15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第683章 女帝16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 第684章 女帝17 方才还红润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令人发怵,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左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更是血如泉涌,她出了大门后又踉跄向前行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栽倒进血泊中…… 这情景,好像记忆中某个丢失的画面,朦胧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云端上,她缓缓朝他伸出手,泪眼迷离,唇角却漾着浅浅微笑…… 当大门被两名家丁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亟亟跑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着惨不忍睹的她,目光由惊骇渐变悲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悔意,张口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一刻,月痕跪受了数十杖之后,以为杜绝城气消了不少,便异想天开求她饶自己一命,没想到她的态度依然决绝冷漠,甚至对她拳打脚踢,出了一番恶气后便给她列了两条路。 其一,即刻押她去见城主,然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她凌迟处死;其二,杜府私密解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必须承受数百家丁轮番奸污,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杜绝城此话一出,鱼尾纹细密的杜夫人顿时鼓掌叫好,完全无视神色惊慌的月痕,雪上加霜:“女儿啊,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比较适合这个贱人!只是她长这么丑,岂不是委屈了那些下人?我看不如将她扔进牢狱,让那些龌龊的男人来对付她!瞧她这副弱不禁风的丑样,别说百人,十人怕是也撑不住吧?哈哈哈哈……” 杜绝城阴冷一笑:“癞蛤蟆配丑鸭子!真是绝配!” 几个字无情地在头顶炸响,月痕一想到无数个猥琐男人向她伸出又脏又臭的魔爪,已经吓的泣不成声:“不要……不要……不要……” 杜夫人眸中凶光乍现,一声冷喝:“不要?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哪!” 命令一下,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欲架起月痕,情急之下,她思绪电转,泪眼一亮,褪去惊恐之色,离奇地暴露出一抹狠厉,转身的倏那,双掌轻而易举便将两名家丁击飞了出去,瞬间惊的二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夫人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杜绝城正欲开口,月痕已蓦然转身,清亮的眸子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冷芒,她右手一伸,被祭在厅堂一侧的宝剑凭空飞至她的掌心,长剑在手灵敏一转,莹亮的剑光倒映着丑陋的疤痕,说不出的诡谲阴鸷。 此番情景更是惊的二人目瞪口呆。 杜绝城牙齿打颤,喑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你……想……干什么?” 月痕突然平静了,淡淡说道:“我不想干什么,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了断!可你们的方式我难以接受!没错!当初是我勾结蛇妖害小姐你贞洁不保!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也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席话落,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无法想象眼前的她竟然就是从前那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丑女!二人当即青白了一张脸,大气没敢出。 而月痕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她们猝不及防,甚至惊叫失声。 她居然一剑将自己的左臂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伴着喑哑的嘶喊,血淋淋的细长手臂竟然滚落到杜绝城的脚边,她双眼瞪的比驼铃还大,浑身颤栗,陡然一声尖叫:“啊!!!” 杜夫人也吓的不轻,慌乱之下紧紧抱住女儿,看着月痕的眼神早已失去了飞扬跋扈,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骇然。 四肢健全的人如何能体会那种突然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痛苦悲哀?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彻骨折磨,在无法想象的尖锐疼痛中,有几个还能有勇气笑出来? 可是月痕笑了,对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她突然觉得她们可笑至极,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推翻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这感觉仿佛躺过寒冰钉床,苟延残喘中突兀到来的惊喜。 她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她血淋淋的身子越来越近,杜绝城只觉得气血往上涌,又惊又怕直往后退。 杜夫人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敢有所举动,却见她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肢,一声不吭,转身即走。 门外的数名家丁纷纷惊的让开一条道,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她一步步挪出了大门,望着迤逦一地的血红色,众人震撼不已。 画面骤转―― 躺在血泊中的月痕早已精疲力竭,但见一抹白影飘至眼前,突然又有了力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淡云步惊痛的双眼,她笑了笑,声音虚弱却透着难掩的喜悦:“师……师叔……” 淡云步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缓缓向后倒去,他一急,连忙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靠着温暖的胸膛,月痕有些恍惚,傻傻笑道:“我……这样……可以了吗?” 心剧烈疼痛,他的声音破天荒透着一丝哽咽:“够了……” 只怪自己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不敢再作停留,淡云步紧急抱起月痕火速冲进了附近的红尘客栈,店小二看到月痕血肉模糊的左臂顿时吓了一跳,但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赶忙安排上楼入住。 一进屋首先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丑丫头安置上床,淡云步回头看到店小二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目光一冷,挥手一阵风似的关上了门。 鼻梁被门撞了个通红,店小二“啊呜”一声,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寝室内,淡云步一瞬间手足无措,虽说已经点穴止住了流血,可断了的手臂如何才能接上去?他总不能看着她永远失去一只手啊! 想了想,淡云步抹了一把汗,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亵衣坐到床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法力来挽救,即便有可能耗尽真气,他都要试一试。 片刻,他却不得不收回法力。 原来已经断裂的手臂依靠法力是不能接上去的,他只能做到让她的伤口愈合,可一旦愈合了,就更难再接上去了。 冷汗涔涔的他一时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门外两道身影边走边谈论着。 “她真有那么神?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去?” “可不是?人称赤手神医紫姑娘,那可是名不虚传!” “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她呢?” “听说最近在步月城一带赠医施药。” “哎呀!太好了!家父这回可有救了!” 淡云步仔细听,面露一丝喜悦。 赤手神医紫姑娘,全名风间紫,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小师妹飞翼唯一的姐姐。她医术高超,又是药王嫡传弟子,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拯救这个傻丫头。 出了杜绝城,方圆几百里外就是步月城了,照他的速度,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一想到此,他急忙套上外衣,抱起月痕直往外冲。 没想到如此巧合,淡云步尚未及踏出客栈大门,便远远瞧见一紫裙飘扬的柔美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她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只用一支简单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婉约,顷刻便惊的路人叹为观止。 明眸流转,紫讶异地看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男子,看到他怀里受伤的少女,再瞧那血迹斑斑的包袱,片刻便明白过来,对身旁充当车夫的冷酷男人笑盈盈说道:“看来是遇到故人了,极地。” 极地抬起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冷冷望向淡云步,与紫衣女子喜形于色的神情相比,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一声未吭,直接拉着马儿去喂草。 早已习惯了他事不关己的漠然,紫也不恼,对着淡云步莞尔一笑,提着药箱迎面走了过去。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了下来。 寝室内烛光微亮,淡淡药香扑鼻,渐渐盖过了血腥之味。 淡云步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紫小心翼翼地将月痕的手臂缝合,将近两个时辰,她的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到滴水未沾。 坐在窗边的男人表情冷淡,但看着紫衣女子忙碌的身影时,绿眸中却绽放着无以伦比的璀璨光芒。 她总是这样,只要遇到病人,不管是善是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极力挽救,细心呵护,就算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也无怨无悔。 虽然相处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杀手,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觉得救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也会试着去接受,帮助她,令她开心。 他注意到一直静立不动的淡云步,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了一句:“要喝酒吗?” 淡云步回头看他一眼,谦和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极地慢条斯理起身,瞥了一眼旁若无人全心全意治疗病人的阿紫,没有说话,径直出了房门。 紫下意识地抬眸,对着淡云步微微一笑:“你也去吧,一会儿我要为她换衣,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可不方便。” 闻言,淡云步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低了低头,轻声道:“那有劳紫姑娘了。” 微颔首,紫不再说话,埋头继续。 “你爱她?”极地倒了一杯酒,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数名酒客,貌似对这安静的氛围甚是满意。 对面的淡云步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淡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极地举杯一口饮尽,却没有再斟满,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半鬼极地感兴趣的,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淡云步的态度依旧淡漠:“阁下到底想说什么?恕在下愚昧。”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丑丫头为了你不顾一切,有些好笑而已。” 闻言,淡云步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阁下误会了,她本就是杜绝城人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结过往,与我无关。” 极地垂眸,也不再言语,继续倒酒。 见他喝得如此畅快,淡云步心一动,也叫来小二备上酒。 那店小二瞄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大叫:“哎呀!我说这位客官怎么这么面熟,原来就是几个月前赢了那‘比武招友’的云公子啊!您说您走也不说一声,连那赢来的小白马也不要了,可是急煞小人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几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蛇妖作乱事件至今还是城中百姓的一场噩梦,若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凶就在楼上,非得把客栈闹翻了不可。 不过淡云步却一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对小二说:“我不需要马儿,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店小二欣喜地咧嘴一笑,甩甩帕子:“小人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前阵子那马崽子被一匹母马给勾搭走了,这不就没戏了?” 淡云步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见客人不多,便忙里偷闲往旁边一坐,废话一箩筐:“说实在的,看公子这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为何要与那丑……哎哎公子莫急,此事你知我知,小人我可是半个字也没泄露出去啊!只是觉得像公子这般洁净如玉的人跟那般丑陋之人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淡云步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快,只顾着喝酒,懒得再搭理他,对面的极地却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发笑。 他向来遇事波澜不惊,淡漠以对,可今日却明显乱了方寸,尤其看着店小二唾沫横飞的一张嘴,连喝酒的胃口都没了,不消片刻,他干脆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极地瞥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幽绿的眸子闪了闪,深不可测。 淡云步急匆匆又回到了寝室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想到方才风间紫的话,料想诸多不便,不由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静静等候。 半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啊……” 淡云步只觉得呼吸一窒,担忧地望着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闻风间紫温柔道:“你醒了。” “你……你是谁?” “别紧张,更不用害怕,我是大夫,是来救你的。” “救我?”气若游丝,月痕的声音虚弱无力,看着被细心包扎的左臂,一阵阵剧痛袭来时,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再次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子,满心的感激无以言表,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紫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笑语嫣然:“不用谢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好好调养,以后莫要再做傻事,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月痕听着,感动的眼泪滴滴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空寂的屋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我……我师叔呢?” ------------ 第685章 女帝18 不过这只兔子倒是听明白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偏偏还是一动不动,眼看一只蝴蝶飞到了面前,兔眼睛里邪恶的光芒一闪,前足猛的一拍,居然还真让她给逮着了! 淡云步一怔,一种哭笑不得又夹杂着惊喜的表情呈现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时,显得格外的可爱。 高高的蓝天之上,太白金星踏着一道祥云,抚须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啧啧感叹:“哎呀哎呀!这傻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不枉老头我夜夜给他织造梦境!只是……这哪来的兔子?”白眉突然一蹙,他目露疑惑,定神望去时,大惊失色,“我的天帝大老爷啊!坏了坏了!这回可真要逆天了!不成!我得找天帝商量商量去!” 话音刚落,祥云立刻朝着蓝天深处冲飞而去。 这道祥云并没有在天空疾驰多久,远远的便被太阳给捕捉到了。 “喂!老头!回来!” 太白金星虽然听到了战隐的呼唤,却碍着那团团热焰不敢近身,只能停下用心术同他对答:“干什么呀你这小祖宗!老头我有急事在身,没功夫陪你瞎玩!” 看他在云层上捶胸顿足的滑稽样,战隐皱了皱眉,“谁要跟你玩啊?你个死老头!又想干什么缺德事去?” 闻听此言,太白金星白发一甩,一副正义凛然:“瞎说什么呢你?我太白金星什么时候做过缺德事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行云和织梦之前那两次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战隐无所畏惧,下巴一昂,回答的甚是傲慢:“是又怎么样?那个诅咒不是有三次机会吗?只要在第三次来临之前,我们灭了欲魔,十一弟重返天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太白金星想起一千年前欲魔那个无人可破的诅咒,这对有情人必须经历生生世世的互相残杀,若有一世连续三次未应验,欲魔便会重生。而刚刚经他掐指一算,之前两次应咒时都发生了变故,一次是在淡云步六岁那年,一次就发生在不久前杜绝城的蛇妖做乱事件,而第三次,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欲魔已经提前现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这么一来,行云和织梦的第三次应咒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他怎么觉得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当下心一急,太白金星跺着脚直嚷嚷:“不行不行!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一定得上天庭汇报陛下,再瞒下去我这颗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自私!胆小鬼!”战隐冷冷嗤笑了一声,语气相当鄙夷:“你们这些做神仙的,什么事情都只为自己想!十一弟在人间受了一千年的苦,每一世不是被织梦妹妹残杀,就是亲手杀害织梦妹妹。可你们呢?安枕无忧过着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欲魔是六界共同的敌人,凭什么只让他们两个苦苦承担?我看哪!还不如让欲魔毁了六界,早点让世界末日来临呢!哼!要受苦也大家一起受!” 太白金星被他一席话数落的老脸一阵通红,牙齿咬的嘎嘣作响:“那那那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有点胆小我承认!你说我自私?我怎么自私了?我要是自私会跑到人间来帮行云恢复前世记忆?我这不是想让他早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欲魔,好做出……”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厢战隐已经忍无可忍反驳:“少假惺惺了!你都来人间几天了,我怎么没发现十一弟恢复了记忆?” 太白金星激动地捏捏鼻子,心里不禁暗忖,这臭小子真不愧是天帝的亲儿子,真是说哪儿都说不过,当即一个跳脚,急道:“我的殿下哎!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的那么明显呢?那得循序渐进,让行云自己慢慢开窍,慢慢感悟嘛!不然被天帝知道我暗中……” 战隐谑笑一声,冷不丁帮他补充了一句:“不然被皇父知道你暗中协助十一弟,你的小命就不保了是吧?” 太白金星忽觉那道道金光不像先前那般炙热了,竟诡异地让他从头凉到了脚。老脸一垮,他苦巴巴的就差没给他跪下了:“不是,殿下你真误会了!我……我就是有点胆小而已,我不是自私,不是自私啊……” “解释就是掩饰!”战隐斜睨他一眼,语气冰冷决绝,“你别白费口舌了!也休想去天庭告密!我会保护好我弟弟的,若是最终还是难逃宿命,大不了,我们六界集体灭亡!” 听其一席话,太白金星顿时哑口无言,几口唾沫咽了下去,心想: 是啊,千年以来,众神都冷眼旁观着这对有情人彼此相残。若不是当初天帝心有不忍,在行云被贬下凡之前,将他体内的七情六欲封印,如今的行云殿下,真不知会被折磨到如何残酷的地步。而他深爱的那个白衣飘逸如风般潇洒的女子,本应天真无邪,自由洒脱地过着平静的生活,却不料卷入欲魔的诅咒,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一千年了!这个诅咒还在无情地继续!而欲魔,却是不生不灭的一股力量,即使天地俱灭,即使万物重归混沌,它依然存在。六界能做的,就是利用比它更强大的力量,镇压住它,但谁也不能保证,未来,它会不会再次重生…… 想起欲魔,太白金星终于清醒过来。现如今,欲魔提前神秘现世,大抵跟刑诺那个大魔头脱不了干系,与其去找天帝挨顿骂,不如尽快查查这个刑诺究竟在搞什么鬼,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欲魔的所处之地,然后趁其力量尚未爆发将它镇压,说不定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太白金星总算舒服地吁了口气,盘腿往云端上一坐,手托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玩闹了一整天的小灰兔早已累趴在了桌子上,兔爪一会儿挠挠桌,一会儿拨弄拨弄酒杯,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 月痕一直都很好奇淡云步这家伙平时都吃什么,或者真的跟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男人!法术高强画工精湛赋诗谱曲还能调酒泡茶也就算了,居然还会种菜?什么土豆番薯萝卜青菜,后院满满的一大片!敢情这家伙每天都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呢!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 这会儿淡云步已将一碗切成片的胡萝卜端到了她的面前,坐在一旁满脸微笑地看着她。 小灰兔不禁感慨:唉!想不到我还是逃不掉吃萝卜的命! 想着在这儿也吃不到什么山珍海味,能有根萝卜填填饥就不错了,就算再怎么讨厌吃萝卜,那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不然哪有力气回家啊?唉!都怪自己当时走的急,没把那小金锏带在身上,估计这会儿师父正到处找她呢! 淡云步自然不知道这是一只不爱吃萝卜的兔子,不但准备了好几根,还满脸好奇地盯着她吃,看着那三瓣兔唇咂巴咂巴着,他甚至感到特别的赏心悦目。 月痕心里直叫苦:我的娘哎!这萝卜真是忒难吃了! 看来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你看你都把这笨男人耍弄了整整一天了,吃几根萝卜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下次再让师父把自己变成个会吃兔子的萝卜,把这现世仇给报了! 好不容易把这几根萝卜给撑下了肚,紧接着再改换她看着淡云步吃饭。 桌上的两道菜真可谓土生土长的原生菜啊!虽说简单了一点,但比起她吃的那几根萝卜,绝对是上品了! 只见淡云步优雅用餐,不时地笑睇她一眼,竟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个兔子聊起天来。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月痕亲眼目睹着这个男人天翻地覆的变化,小心脏停了再跳跳了再停,愈发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这淡云步特别喜欢兔子?所以表现的和对其它事物判若两人?目前她也只能这么以为。 想起他先前提到的“飞翼”,大抵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每晚吹箫吹的乐此不疲了。真没想到,这么淡漠无情无欲的掌门师叔,居然也是个情种啊!呜呼哀哉!被抛弃的男人真心可怜啊! 眨眼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暗沉下来,竹屋内燃起了幽幽烛火。 一番感慨后的月痕刚意识到应该趁早开溜,不料却被淡云步抱了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这可把小灰兔给急坏了!撒丫子的在他怀里直蹦腾,眼看就要挣脱出来了,突然一股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转头看去时,竟是一张放大到数倍的俊秀脸庞紧贴着她弱小的身体。那一刻,身上的毛发陡然竖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在他怜惜的目光中慢慢柔软了下去。 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襟前残留的墨水味,小灰兔居然痴迷地沉醉了…… 来到二楼的卧室,兔子立马瞪大了眼,尤其是看到了角落里的卧榻,兔唇登时张大成椭圆形。 等到淡云步把门关上时,这只兔子终于不淡定了。 妈呀!这是要闹哪样啊?陪玩陪聊陪吃还要陪睡?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兔子,那也不能这么个闹法呀!敢情她今晚是回不去了? 答案很明显,她一个兔子再厉害,要想自己开门走出去,那是……相当的难啊! 看来,这回她不栽也不行了。 小灰兔蹦跳到床上时,淡云步已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单薄的亵衣,坐在床畔,依旧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在床上蹦来蹦去的小兔子,笑说:“真奇怪,以往我都要等到很晚方能宽衣休息。为什么你一来,会让我那么渴望和你相拥入眠?” 小灰兔龇牙咧嘴地在原地蹦跳示威:笨蛋!等我恢复了真身,吓不死你!抱啊!有种你抱我睡啊! 他果真把她抱了起来,立刻又引起这只兔子一阵晕眩,顿时又暗暗叫起了苦:不要啊……我错了……掌门师叔你行行好放我回去吧……我师父一定急坏了……呜呜…… 唉!真是太怪诞了!以往这家伙都要吹一会儿箫,今天居然连根箫影子都没看到!存心让她占便宜啊!哦不……是存心占她的便宜啊! 淡云步可听不见一只兔子的哀求感叹,抱着她果断钻进了被窝。 眼见逃离无望,小灰兔只好认命地趴在他的怀里,咬着牙,闭上了兔眼。 昏黄的烛光下,气氛安详而宁谧,他精致的侧脸像镀着一层柔美的光晕,渐渐让她奔腾的心潮平静下来。 他并不急着入睡,只是抱着她靠在软枕上,遥望着拓映在纱窗上朦胧的月光,唇角噙一抹恬淡微笑,声音低柔:“你有家吗?” “……” “很久以前,我也有个家,父亲和娘亲都是村里普通的百姓,每天父亲日出而耕,娘亲,则在家中烧水煮饭,为我织衣缝补。”他逗弄着兔儿软绵绵的小耳朵,眸中光芒熠熠,“记事的时候,我只有一两岁的光景,所能领会的,却比五六岁的孩子还要多。每次听到村里人夸我聪明时,父母都格外喜悦,把省下来的积蓄给我买很多好玩的玩具……” “……”小灰兔挠着他的袖子,对于他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聪明这一点,表示不能赞同。 淡云步却兀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那些儿时的画面仿佛耀着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在脑海中轰然闪现。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阵阵风儿吹起麦浪,宛如一片浩瀚的金色海洋。一个稚嫩的小娃娃在麦田边的小路上欢乐地奔跑,身后,魁梧的父亲挑着担,满脸洋溢着憨厚的笑容,身旁的母亲拎着菜篮,不时地拿帕子为父亲擦汗,目光中蕴着深深怜爱。 画面里的小娃娃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不远处含情相对的父母立刻急赶过来,异口同声饱含担忧的呼唤,顷刻间荡起他心湖一片涟漪…… “你知道吗?我的父母都是这个世界最善良的人,他们辛勤劳作,宽厚淳朴,时常帮助村民解决困难,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突然一声转折,淡云步声音顿止,胸口像压抑着什么,片刻方才平复下来,悲哀说道,“可却因为我,让他们,以至于整个村庄,都遭受了可怕的灾难……” ------------ 第686章 女帝19 她的声音愈发凄婉,却偏偏透着一丝欢喜,令戏子从身到心的沉醉,沦陷…… 那一刻,他感到压抑的呼吸突然间顺畅了,从洞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亮让他蓦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天快亮了,而他紧闭的心门,似乎也在逐渐的敞开,等待着,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一束璀璨光芒…… 两滴清泪默契地从他们微垂的眼睑上,悄无声息地同时坠落…… 那一瞬,他们隔着一块大石,不约而同蓦然回首,明明不曾见到彼此,却能离奇地感受到从石壁另一面传递而来的脉脉深情。 戏子感到喉咙一阵酸涩,张着口苦苦挣扎,想唤她一声“飞翼”。 然而,布满皱纹的脸,最终还是深深地埋进了黑暗中。 在这片静谧的世界里,他低哑的啜泣声竟是那般催人泪下,令飞翼心如刀割,恨不得冲过去抱着他,让他好好痛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她一定要看着他自己站起来,因为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尊严。 她不怕他倒下去,只怕他不能再站起来。 但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哪怕这场等待会耗尽她所有的泪水…… 不知不觉,已天光大亮,璀璨的晨曦令人炫目。 张小北经过了一整夜的噩梦纠缠,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猛地惊坐了起来,紧接着,有些茫然地看着所处的环境。 窄小粗鄙的破落茅屋内几张板凳横七竖八,其间散落着几件臭衣服,角落里一张缺楞的方桌上还摆着几杯侧倒出残渣的隔夜茶,从破洞的屋顶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中跳跃着细小的微尘…… 真是……狼藉肮脏到了极点! 他纠结地皱了皱眉,想掀被子起床,才发现盖在身上的竟然是某女人的五彩亵衣,好家伙!这花哨的都能比上鹦鹉了,飞翼的品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 他闭上眼,使劲地摇了摇头,天灵盖突然金芒一闪,心田似蕴了一股力量,再睁开时,他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出炯炯亮光。 飞翼凄柔的声音不期然在耳边响起:“戏子,不管需要多长的时间,我都等着你,等你站起来,心甘情愿的面对我。” “飞翼……” 他呢喃一声,慢慢展开自己的双手。 这决然不是他原来那双手,却比他的手更白皙细腻,甚至年轻。 慌措间,他用这双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恍然。 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慢慢浮出水面,朦胧的影像逐渐清晰,过往形形色色的人物不断跳跃,让沉睡了几百个日夜的心,终于明朗。 坐在木榻上的他震惊了好久,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戏谑说笑声:“张小北你个死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小子还在暖那张脏窝呢!我说……” 傅子俊刚往门口一站,登时嘴巴张在那儿给震成了雕塑,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只见某人靠在窗边,对着璀璨的阳光慵懒地眯了眯眼,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立刻反射出一束刺目的光芒,他嘴角噙一抹邪肆笑意,手指慢条斯理地抚过锋利的刀刃,目光露着前所未有的凛然杀气,这股杀气顿时令温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冰霜。 “小……小……小北?”傅子俊苦哈哈地憋出声,一种莫名的恐慌犹如一把利剑从他的肌肤猛戳进内脏,陡然一阵彻骨胆寒。 窗边的少年置若罔闻,随手将匕首插回鞘内,利落地放入怀中,拂去臂上灰尘,他漫不经心转身,对着门口早已呆傻的傅子俊勾唇一笑,笑意莫测高深。 刚刚向前迈出一步,门外又传来熟悉的河东狮吼,不过这次吼的似乎有点优雅:“哎哟我说云大侠,这大清早不用这么客气吧?买这么多好吃的会把咱北吃胖的!那小子刚有了中意的姑娘,得注意形象啊不是?” 这谄媚的笑声没有持续多久,一直对着淡云步倒退向门口的何诗诗猛的撞上身后一堵肉墙,顿时发飙,转身一脚踹过去,痛骂:“死小子堵在门口要死啊!给老娘闪开!这门儿本来就小,没见我这客人来了吗?什么眼神儿?” 傅子俊被踢趴在地上吸了一地的灰,惊魂失措的他尚未反应过来,甫一抬头,但见窗边那个耀着满身金光的少年缓缓向他走来,居高临下,目不斜视,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从他身侧走过? 紧接着石化的是保持着叉腰跺脚姿态的何诗诗,她铜铃似的大眼对着这名少年上下一打量,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原来那个张小北。 然而对于她质疑的目光,少年却不以为然,甚至恭敬地朝她颔了颔首,嘴角笑意加深,他踏出门槛,从容对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此刻的淡云步正拎着从集市买来的美味点心,看到眼前的张小北时,不禁愣了愣,迟钝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笑靥明媚地地走过来,一改往日孩子般的活泼,言谈间尽是记忆中那个男人邪魅的口吻。 “千言万语现在也只能先对你说声谢谢,客套的话说多了难免矫情。”斜睨的魔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轻拍淡云步的肩膀,笑的肆意洒脱,“你说是不是,阿步?” 淡云步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平静的双眸骤起波澜,口不择言:“戏……戏子……” 不是疑问,眼前的少年绝对不再是从前那个张小北,他……居然真的恢复记忆了…… 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睇了他一眼,理了理胸前的衣襟,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吃早餐了!”回头瞥了一眼依然目光呆滞的二人,他言辞诚恳,“至于他们,还要劳烦你安抚一下。改天,我一定请你这个大恩人好好喝一杯!” 说罢,他举步便要离去,手臂却被人蓦地攥在掌心里。 四目相对,淡云步惊愕地看到了他眼眸深处绽放的一幕,顿时仓惶倒退了数步,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他显然没把淡云步的惊慌放在眼里,兀自对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苍篱山笑语嫣然,“好一座钟灵毓秀的奇山,如此浩荡之气,怕是我瑶泽山也要比之逊色几分。只可惜,山灵,人不灵。” 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淡云步,笑容无比魅惑:“阿步,他日再会。”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转身走的潇洒决绝。 “不——”淡云步虽然不知道在他眼中看到的未来究竟为何,但这一刻,他必须拦住他,于是毫不犹豫加快步伐追上去,急切喊道,“戏子!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自己!回来!你回来!” 回来?他会回来。 但绝不是以张小北的身份。 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涅槃重生。 手抚上腰间的软鞭,他优雅浅笑,眸中璀璨潋滟,呢喃一声:“灵姬,交给你了。” “是,爷。” 长臂一甩,一缕青芒骤然从腰间抽离,迅捷缠上淡云步的身体,转眼便将他捆的严严实实。 “戏子!”被缠在原地难以脱身的淡云步急切不已,只能对着那道倨傲的背影大声呼喊,“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解决!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千万不要!戏子!你回来!” 戏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云霭深处悠扬荡起的那首亘古歌谣,随着眼前那道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由高亢渐变低柔,恍若峥嵘岁月里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之歌,在穿透灵魂后,默然沉淀…… 蔚蓝的苍穹之上,阳光明媚耀眼,一束热烈的光芒穿过窄小的洞口斜射而入,将昏暗的空间点亮,连同巨石后那片压抑的阴暗点缀的柔和温暖。 飞翼伫立在原地良久,脸上的泪痕未干,终于目睹着一道黑影缓慢地站了起来,她惊喜之余尚未来得及上前相拥,便听得洞外一声嘹亮的呼唤:“飞翼!” 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逆着金灿光辉的俊逸少年,他向前奔跑了几步蓦然停住,无比怜爱的目光越过飞翼微愕的秀丽脸庞,悄悄化成诡异的眼神,望着她身后的黑影。 彼此相望,不动声色,却有一种强大到莫名的力量在周身凝聚,堪堪爆发。 一切来的太突然,且猝不及防的令飞翼难以置信,眼前的张小北就这么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匕首,在她惊愕惶恐的失声呼唤中,闪亮的刀刃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不!!!” 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刹那,耳边恍如一声惊雷震的地动山摇,令飞翼惊怔的同时,只觉一颗心顿时碎的四分五裂,六神无主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 他紧紧握着插在胸口的匕首,鲜艳的血红色从他的指缝间汹涌流淌,片刻便将他洁白的衣襟染的污浊一片。 他挺着身子踉跄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弯下身去,却固执地抬着头,温柔的目光落在飞翼身上,溢着鲜血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竟有种妖艳的冷美。 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滚落,飞翼感到心一阵剧痛,惊呼一声,飞奔过去。 “小北!” 双臂一张,将他凋零的身子搂入怀中,飞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失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小北……不要啊!不要死……” 她虽然也曾想过用张小北的死来换回戏子的重生,可是,张小北不就是戏子吗?叫她如何忍心将他逼上绝路?就算他不是戏子,那些日子的相依相伴,谈笑风生,她也早已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如果非要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另一个人的命,那这个该死的人也应该是她啊! “不要……小北……不要死……不要……”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飞翼抱着已经无力再动弹的少年,揪痛的心仿佛也跟他一样滴着血,几乎令她窒息的无法言语。 可怀里的少年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痛苦,唇畔的笑痕始终不曾褪去,反而越发魅惑醉人,血红的手颤抖着伸向飞翼的脸庞,想帮她擦去腮边的泪水,却终究没能做到,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深地揉进掌心中,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温柔呢喃:“别哭……这次我不怕……不怕死在你面前……再也……不……怕……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他的身体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双眸阖上的同时,掌心的力道一松,已回天乏术,油尽灯枯…… “小……”飞翼泪眼迷蒙中蓦然感到一丝惊诧,回味他最后一句简单而又奇怪的话,突然间像明白了什么,嗫嚅了一声,“戏子……” 顷刻,一束金光自张小北的天灵盖缓缓溢出,在飞翼震惊的目光中,幽幽地迤逦出一缕灿烂辉芒,迫不及待地飘向立在石畔的黑影,转瞬,直冲入他的体内。 黑影顿时浑身一震,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冲撞,片刻后方才稳定下来,猛的撑住身旁的石壁,黑帽下的双眸陡然闪过一抹血红,紧接着,亮如星辰。 从头到脚像被灌输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先前的力不从心骤变的轻如羽翼,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甚至连鼻间嗅到的空气都清新渗着一抹甘甜。 戏子惊喜地感受着身体的强烈变化,胸口不由地一阵起伏,甫一回眸时,正对上缓缓站起来的飞翼,看着她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走向自己,触及到她眸底带着惊愕的喜悦,他起伏的心一阵猛烈跳动,蓦地上前牵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飞翼只觉得重心一偏,眨眼间便落入戏子结实的胸膛,心跳在那一瞬间恍惚漏跳了一拍,她不敢置信地靠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双手缓缓覆上他的腰,干涩的眸子又辗转出了莹莹泪光,而这一次,却是带着喜极而泣的无限渴望。 即便她娇小的身子几乎已经被完整地圈进了怀抱,戏子却还不满足,箍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紧了又紧,惊喜地手足无措,难以言喻,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紧张,他的渴求,他忘乎所以几欲将她揉进身体的疯狂,让彼此相拥的,似乎已不仅仅只是肉体,还有灵魂,和那破镜重圆的心。 这场奇迹来的太过突然,让所有的大喜大悲都变得无足轻重。 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如一个深情拥抱来的刻骨铭心。 因为对他们而言,能够触摸到彼此温暖的身体,已是荏苒岁月中,日夜难以奢求的梦。 ------------ 第687章 女帝20 张小北抚着阵阵锥痛的额头,整个人又虚脱地倒回了木榻,目光无神,脑海一片空白,似乎只想睡过去,沉沉地睡过去。 窗外,飞翼一直静立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的一切行为,包括他诡异的梦呓。 半晌,她惊怔的内心方才平静下来,回头时,迎面对上了灵姬妖媚的双眼。 “你怎么来了。”目光一沉,飞翼将侧脸隐进黑暗,声音冷淡。 灵姬却笑的温柔魅惑,抬眸望了一眼浑浊的夜色,让人压抑的黑暗却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无比坦荡的心境,“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飞翼轻泛一笑,却是答非所问:“天快亮了。” 灵姬倒也不以为然,意味深长道:“是啊,他最怕天亮。天一亮,他就会把自己藏的更深,然后独自承受着寂寞,苟延残喘。” 短短几句话已让飞翼的心口堵的难受,原本平静的心湖再次波澜激荡,她眸光辗转,眼帘微微湿润,艰难地吐出字句:“他……好吗?” 灵姬特意瞥了一眼屋内辗转反侧依然沉沦在噩梦中的张小北,苦涩一笑,“好不好,看看北爷不就知道了?” 对于那个少年,飞翼知道就算再怎么看着他,他也不会变成她眼里的戏子,她只知道,她的戏子现在正躲在一个她触及不到的地方,默默承受着痛苦。 恍惚间,她泪眼迷蒙地望着灵姬,哀伤的口气近乎乞求:“灵姬,我可不可以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我不会惊动他的,我保证!” 看着她殷殷期盼的凄楚模样,灵姬心中一动,本就有此念头的她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看他。不过你不能只看他一眼,我希望,你的出现能够让他打开心扉,不要再继续逃避。我也希望,这次你能够好好爱他,永远守着他,一辈子坚定如磐石。你,能做到吗?” 飞翼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杀人无数的蛇妖,竟也有让她崇视的美好一面。 到底是什么,会让一只冷血无情的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飞翼来不及细想,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飞到戏子身边。 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能够抱着他,触摸到有温度的他,一切都不重要,不重要…… 三更天的时候,洞外的漆黑夜色渐变的阴沉暗灰,缕缕清风略带寒气,从洞口灌输而入,渗透进苍老的肌肤,他鼻间一痒,阵阵冷战下,蓦然打了个喷嚏。 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黑衣,他困倦中感到一丝无奈,只好往角落的黑暗处又挪了挪,抱膝埋下头,孤独隐忍。 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响,这响声自洞外传来,由远及近,很快便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间或还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楚师兄!快来啊!快点儿!” “真不明白你到底紧张什么!这里又不是苍篱山,何况我们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怕的?” “你还说呢!上次师姐的事可把我吓死了!万一被同门撞见!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快来,这里比较隐蔽,我们进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从洞口钻了进来,其中一人刷的一声点亮了火折子,一缕火光顿时将嶙峋的洞壁照耀的勾勾壑壑,奇形怪状,宛如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而鼻间弥漫着的腐臭气息越发让人感到此地阴森诡异。 那抹陡然亮起的光芒还是无可避免地令角落里的身子惶恐地震了一震,慌乱之下,他连滚带爬地地闪躲到一块巨石后,蹲下身稳住急促的呼吸,静待其变。 一感受到洞内令人压抑的阴寒,原本首当其冲的少女立马胆怯地躲到了高大男子的身后,“哇!这里好可怕啊!” 楚寒音好笑地摇摇头,“不是你非要进来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闻言,石敏小嘴一撅,一记粉拳招呼过去,语气十分不满:“笑什么笑?我只是想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跟你说会儿话嘛!你以为我想偷偷摸摸的啊?” 听出了她不满的话语中蕴含的担忧和害怕,楚寒音心里一动,回头抚摸她的小脸,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明灭的火光下,他并不出众的五官却因一抹充满爱的微笑而显得分外迷人,令石敏一时神魂颠倒,痴迷地呢喃了一声:“嗯……”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楚寒音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地方确实够隐秘,看来我们就算聊他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发现。” 石敏淡淡一哼:“你有那个胆子吗?你二师兄的下场你也看见了,现在整个苍篱山人心惶惶,谁还敢有异心?还三天三夜?明早之前要是没回去,我师父铁定要把我抓去宰了!” 楚寒音无奈一笑,凌炜森那件事确实让他心有余悸,可是自从和石敏相爱,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不曾做过越轨的事,他无愧于师父的教导,更无愧于苍篱门,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石敏却不这么想,她每天战战兢兢,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只有等大家都睡着了,偷偷溜出来相会。有时候,她甚至还会觉得很刺激,但一想到师姐那件事,就难免心慌意乱。 这会儿,身处如此恶劣阴森的环境下,石敏还是不由地揪着一颗心,难受地皱紧了秀眉:“你干嘛不说话?怕了?” 轻叹一声,楚寒音缓缓将她拥入怀抱,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声音温和让人沉醉:“是啊,我好害怕,好怕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敏敏,不如我们明天就把事情向师父们禀明,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啊?”石敏惊地张大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师父的气还没消呢!现在跟她说,只会火上浇油,她一定会以为我和慕师姐一样****,那我就死定了!” 楚寒音无奈,剑眉皱成一团,“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能让你惶惶不可终日,总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石敏一下子泄了气,依偎着他宽厚的肩膀,恋恋不舍,“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又要分开了。” 他沉默,许久才失落地“嗯”了一声,将她瘦弱的身体紧紧揉进怀抱,无声相拥,默默聆听彼此的心跳。 火光勾勒着他们依偎的剪影,明明灭灭中,跳跃着浅淡的温柔,这一幕清晰地倒映在戏子深邃的眸子里,是那般美好,甚至令他嫉妒和向往。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着飞翼了? 从前每晚睡着的时候,她总爱调皮地往他怀里蹭,实则是想给他取暖。 那些日子,他们相依相偎,形影不离。 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每到夜晚,都找各种理由拒绝和她睡同一张床,可她总是不依,偏生粘着他不放,一次次地用身体给他传递温暖,每每清晨醒来时,她已冻的浑身冰凉,还要做早餐亲手喂他。 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戏子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朦胧,却是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抬手擦了两下,才发现洞口的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戏子苦笑,又是一对痴情的可怜人! 老天爷真的很无聊,为什么总爱拆散那些彼此相爱的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或者,这一切不过是老天爷爱开玩笑,故意捉弄? 可是,第一次被捉弄,那叫天真无知,若是还有第二次,那便是愚蠢了! 他的命运不该让天来左右,他要活着,活的比以前更强大! 天算什么?他一向顺己意逆天行,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就要把这次机会扩展到无限大。 他不但要活着,还要带着飞翼齐天同寿,永生不灭! 没过多久,洞外又隐约传来轻微的动静,然而这次,戏子明显有些后知后觉,愣了好久方才下意识地朝着微微敞亮的洞口望去。 这一望,顷刻便让那双黯淡的眸子惊绽异光,熠熠闪烁,仿佛天上人间任何一种光亮都无法比拟。 蓦然间,在这璀璨的光芒下,似乎连时间都一并搁浅了,唯独那一身胜雪的白衣依然以柔美的姿态飘扬在空中,耳边那一阵阵风声宛如古老的歌谣在悠扬吟哦,就好似记忆中那个纯美的她,夜夜在他耳畔呢喃的一首曲子,伴他甜蜜入梦,心驰神往。 梦里的情景总是美好的,那一片波光闪熠的清澈绿洲就像他们向往的天堂,美丽的没有一丝杂质。可现实,依旧是那般残忍,在一颗心濒临破碎时,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谨小慎微,每日如履薄冰,只盼望着,在那可怕的死亡来临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 倒下去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抹白衣还能倒映在他深情的目光里,那颗碎裂的心还能完好地在怀中跳动,那一声蕴着万千怜爱的呼唤还能透过脆弱的耳膜直击他残存的灵魂…… “戏子……” 飞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既惊喜不已,又紧张无措。 灵姬告诉过她,戏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戏子,他之所以害怕见她,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不堪的模样。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不能让这个傻男人再继续任性地折磨自己,她要亲口告诉他,她不在乎!哪怕他变成可怖的魔鬼,还是她的戏子,她此生不换,钟爱的男人。 “戏子!”她放大了音量,朝着山洞深处又呼唤了一声,刻意调皮一笑,柔婉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洞中,“我知道你在这儿,别躲了。这个捉迷藏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不如你出来,我们去镇上玩斗鸡啊!唉……你那只白毛仙鸡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哦――该不会你偷偷把它宰掉吃了吧?哎呀,好可怜……” 佝偻的背抵着冰凉的石壁,缓缓地滑到地面,他瘫坐在地上,突然间气力全无,混沌的思绪随着她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古镇。 山青水秀,鱼米飘香,云南的旖旎风光就像花季年华的曼妙少女,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茶园里,总是会飘来不绝于耳的银铃歌谣,他们在那里嘻戏欢闹,彼此追逐。 没有身陷江湖不得已的杀戮,更没有尔虞我诈不流血的商场斗争,那个淳朴的小镇就像他们梦中的楼兰,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滴答――滴答―― 耳畔的水滴声幽幽地奏响起清灵的乐章,和着她俏皮的话语,伴着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画面,轻柔地敲击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呵,戏子你还记不记得啊?有一次,白毛好不争气啊!连输了我们十几两银子呢!结果你一气之下竟然威胁它,说最后一场要是再输的话,就要拔光它的毛晚上炖汤喝,当时可把它吓的……哈哈!没想到,最后它竟然真的赢了,足足翻了三倍啊!” 飞翼状似无意地来到戏子藏匿的石头另一面,斜靠着冰冷的石壁,兀自沉浸在回忆的漩涡里,淡然轻笑:“还有一次,我们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小狗,它两条腿都断了,只能躺在那里,寸步难行。你说,它虽然没有了腿,可是还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它还能看到那个总是流连在它身边的小母犬,可以闻到路边的花香,吃到好心路人施舍的肉骨。你说,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活着,即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欢快的狂奔,但它的生命依然绽放着,哪怕终将凋零枯萎,那也是一种浓缩到极致的美……” 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甜蜜,可看着石头背面那一片幽深的黑暗时,明亮的双眸却黯了黯,声音中隐着一丝哽咽:“你一定都还记得,对吗?才一年多而已,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可是又感觉遥远的隔了好几世……” 她不禁喟然一叹,背靠着石壁,凝望着洞外渐渐透出的微光,唇角慢慢漾起如水的微笑:“灵姬说你害怕天亮,其实我最怕天黑,因为一到了夜晚,不能靠着你的胸怀入睡,我总是不习惯。戏子,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我们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像你呢,还是像我?嗯……如果我有幸能给你生个儿子的话,那还是像你吧,这样的话,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也有他陪着我……要是女儿,还是像你,像你一定会长的绝色倾城,你说对不对?” ------------ 第688章 女帝21 百花楼顿时炸开了锅。 凤凰镇的上空哗然一声霹雳。 张小北跟着身前的白影,一直来到城郊的一条小溪边,话说当年他就差点淹死在这条小溪里,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刚刚她的话言犹在耳,令他雀跃到不能自已的同时,又有些怀疑。 哪有人这么轻易就要别人娶自己的?而且还是个有夫之妇,虽然他并不在乎,但也说不过去啊!一会儿说那个男人对她挺好的,一会儿又黯然神伤。这个女人矛盾的内心真是让他伤脑筋啊!他想了想,决定今天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明白。 到了溪边,她拉着他坐了下来,很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望着远处发呆。 半晌,张小北终于忍不住开口:“飞翼,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她伸手与他十指紧扣,无语胜千言。 张小北心中大喜,又不免有些忧虑,“那……那你之前的丈夫怎么办?他不会生气吗?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如……找他谈谈,和他断绝了关系,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他不会在乎的。”沉默了半天的飞翼又是语出惊人。 张小北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已经被炸的外焦里嫩了,悻悻笑道:“你们还真是对特别的夫妻啊!” 她轻泛一笑,心却不由得一疼,声音突然哽咽:“抱紧我好不好?” 张小北像受了蛊惑似的,急忙将她拥住,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几乎令他窒息。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飞翼浅笑呢喃,抬头吻上他的唇,温柔卷入他略显生涩的贝齿间,无限柔情绵绵深入,深入到了灵魂里。 张小北像个懵懂的孩子,呆呆地坐着,任由她索吻着自己,心中震撼不已。 不远处的树后探出一张诧异的脸。 傅子俊猛咽唾沫,睁大双眼想把溪边深情拥吻的两人看的更真切些。 天哪!想不到他们俩真的搞上了!张小北这小子可真有两下子! 傅子俊正看的满心羡慕嫉妒恨时,前方突然掠来一道风刃,猝不及防下,他的右脸颊生生被割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张小北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过头,身边的女子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片刻间便将傅子俊反手压制在了地上,冷眼怒视。 “淫贼!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小……小北……”傅子俊艰难地昂起头,冲着发愣的张小北紧急呼救。 那厢刚刚还沉迷在美人********中的张小北,突然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急忙奔了过去。 “飞翼,飞翼别激动!你先放了他,咱们有话好好说!”张小北拉了拉她的白衣,一脸赔笑。 飞翼冷哼一声,掌心施加内力,只听咯吱一声脆响,傅子俊的胳膊顿时耷拉了下去,顾不得胳膊被扭断的痛,他连滚带爬地躲到张小北的身后。 “小北!小北救我!” 张小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飞翼笑不及眼,“呵!事情都过去了,干嘛那么较真啊?子俊又没对她怎么样,算……算了吧!” “算了?”飞翼目光锐利如刀刃剜过去,“这个淫贼差点毁了才子的一世清白!行为之恶劣,连他亲爹都立了军令状了!我若算了,傅家多少颗人头将要落地?小北,你让开,让我一剑杀了他,省的他再去祸害别的女子!” “不行!”张小北斩钉截铁一声大喝,伸开双臂护住身后已吓的脸色苍白的男人,“他是我兄弟,你不能杀他!” “兄弟?”飞翼目露讽刺,手一伸,玄风剑已幻化在掌心,直指过去,“像他这种衣冠禽兽,你也当做兄弟?莫不是也跟着他同流合污了?” 张小北一阵羞恼,口气软了下来:“飞翼,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吧!你看他手都被你拧折了,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就放过他吧!” 飞翼面容冷骏,不容置疑:“不可能!我答应了才子,原本是想把他捉回月池国,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弄脏我的剑!傅子俊!是男人的就给我站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傅子俊听她这么一说,局促间倒不显得那么贪生怕死了,头皮一硬,他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一脸的英勇:“好!能死在风间女侠的手里,我傅子俊也不枉此生了!” “子俊?”张小北大惊失色,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疯了?” 明亮的双眸危险一眯,飞翼提剑对准他的喉咙,表情波澜不惊,声音冷肃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死在我手上的人,我已经数不清了。至于你这种宵小之辈,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刀剑无眼,张小北来不及细想,一把将傅子俊拉到了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心有不忍地摇摇头,“子俊,你真的要死?” “不是我要死,兄弟!”傅子俊同样按住他的肩膀,神情犹如壮志未酬的大将,字字肝胆相照,“小北,今生你我无缘再继续做兄弟了!不过你放心,下辈子,我傅子俊一定要和你做一对亲兄弟!以后不管什么东西,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子俊!”张小北感动不已,深情地望着他,“你别怕,我就要和飞翼成亲了,到时候你就投胎做我儿子。以后不管什么东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傅子俊振奋地点点头,两兄弟动情地紧紧相拥,气氛压抑的有些悲凉,令飞翼也不禁心软了下来。 想起从前的戏子,几乎没什么朋友,更谈不上兄弟。虽然这个傅子俊差点****了南宫璃,但到底没酿成什么大错,若是以后能有个调教他的女人,估计也能凑合着做个好人。 想到这里,飞翼叹了口气,收了玄风剑,挂回左耳上,淡定地说道:“好了,别难过了。我不杀他就是了。”她可不希望将来的孩子真是傅子俊的转世,那将是一笔不小的孽债。 二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傅子俊这才感到手痛的好像有锥子在捶打着,咬牙忍了一头的冷汗,却还是笑的乐不思蜀,“小北,我不用喊你爹了!” 张小北心疼地扶起他的手,“没关系,要是你以后想叫,还是可以这么叫的!乖!” “我去――你的!”傅子俊也顾不得手疼,用力地甩过去,顿时又疼的哇哇大叫,“唉哟!小北,先带我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我,我疼,疼死了我……” 张小北立刻表现的很严肃,“对对对!那个死老头治手还是挺有一招的!走!我这就带你去!” 临走前,他又对飞翼感激地笑了笑:“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她头一偏,淡然地望着远处,答案明显。 傅子俊已经痛的龇牙咧嘴,眼见张小北满脸依依不舍,忙催促:“走吧走吧!凤凰镇就这么**大的地方,她会找到你的!走走走!” 半推半就下,张小北只好依了他,二人向着目的地亟亟奔去。 溪边,她漠然独立,微眯着眼眸,思绪复杂。 从某医馆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 傅子俊的手臂被包扎的足足三倍粗,挂在脖子上,却还一脸的欢喜,毕竟捡回了一条命是真的。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的小贩开始收摊回家,夕阳下的张小北,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哀怨。 “子俊,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飞翼啊?” 傅子俊被他怨气深深的一句话弄的一愣,莫名其妙问:“小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啊?你好歹也是凤凰镇的北爷啊!多少大家闺秀抢着给你擦鞋呢!” 张小北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什么北爷?不就一市井小民?怎么跟人家戏爷比?” “戏爷?”傅子俊面露困惑,“哪个戏爷?” 张小北不答反问:“你没听说过?” 傅子俊眉头一紧,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有点印象,据说二十年来一直是你们夜冥国富豪排行榜上的首位!他的产业几乎涉及到我们月池国,甚至西域,是个奇人哪!就你?”他嘿嘿笑了两声,顶着被殴打的压力,小声说道,“恐怕连人家的脚趾甲都比不上呢……” 果然,张小北已经摩拳擦掌,目**鸷,“有钱了不起啊?他有我年轻有我帅吗?真搞不懂,飞翼怎么跟了这么个老男人?” 一句话愣是让傅子俊惊的差点绊了一跤,瞪着眼睛急问:“你说什么?那个凶女人是戏爷的……” 张小北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现在他的女人已经是我的了!单凭这一点,他已经输了!” 傅子俊眼睛瞪的更大:“你把她做了?” 脸微微一红,张小北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那倒没有!不过等我们成亲,那也是迟早的事!” “你真的要娶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女人啊?”傅子俊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越皱越深,“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以前还杀了那么多人!关键是她有男人啊!且不说那男人来头有多大,你也不想想,她……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呀!你要她,岂不是大亏?” 闻言,张小北略有迟疑,片刻又恢复了邪妄的笑容:“那又如何?我是处子就行了!” 傅子俊几乎趴倒,感慨万千地望了他一眼,“兄弟,你真是男人中的楷模啊!傅某我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张小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子俊,以后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大人物!” “少来!”傅子俊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揉着阵阵疼痛的手臂,脸一沉,“我正要问你呢!昨天我看上的那条琉璃项链呢?你藏哪儿了?快给我!那是我要送给小仙女的!” 张小北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不行!那条项链我已经准备送给飞翼做新婚礼物了!你再找别的吧!”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是我先看上的!”傅子俊突然扯高了嗓门,“昨天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害的我被一帮伙计群殴,还好我功夫不差,不然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你不是还没死吗?”张小北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空寂的巷子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冗长的青石小道,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慌乱。 这感觉复杂极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并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近…… 一声叹息,仿佛蕴了万千哀怨,冥冥中化成一道有形的风,幽幽飘至身畔,令张小北蓦地感到了一丝颤栗…… 傅子俊光顾着看路边的美女,等回过神来时,张小北竟然凭空消失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迷惑不已:“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张小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冲进这条小巷,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鬼使神差般一路往里冲。 到达一处十字路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的凝重渐渐由惊惧替代,甫一转身,迎面立刻冲来一道黑影,尚未及反应,只觉得喉咙一阵紧迫,呼吸陡然急促,涨红着脸死命拍打掐在脖子上的手。 “啊……救……救……命!” 眼前的黑影比他高大了许多,却显得骨瘦如柴,污浊的黑色斗篷凌乱地裹在身上,硕大的黑帽几乎将他整张容颜都遮挡住了,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无比的悲怆和愤怒:“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张小北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拼劲全力挣扎,生死存亡之际,他想起了腰间的长鞭,伸手去探时,才发现那里竟然早已空空如也。 朦胧中,他看到黑衣人身后有道倩影一闪而逝,灵姬冷漠的神色随即如泡沫般幻灭。 来不及思考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当张小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眼前突然跃来一道白影,于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将身前的黑衣人踢飞出去。 “嘭”的一声,黑影重重地摔倒在地,犹如风中枯败的残叶,无力地匍匐在地上,方才的强势与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声卑微的低吟。 飞翼没有看他,一心关注张小北:“怎么样?没事吧?” ------------ 第689章 女帝22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第690章 女帝2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第691章 女帝24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692章 女帝25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693章 女帝26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694章 女帝27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695章 女帝28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第696章 女帝29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697章 女帝30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698章 女帝31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第699章 仙缘1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第700章 仙缘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701章 仙缘3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702章 仙缘4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703章 仙缘5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704章 仙缘6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705章 仙缘7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706章 仙缘8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第707章 仙缘9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第708章 仙缘10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709章 仙缘11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710章 仙缘12 戏子任由他抱着,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只是嗅着他身上酸臭的味道着实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推开道:“我说傅兄,怎么这么多日不见,你混得这么狈?” 傅子俊抹了一把鼻涕,相当憋屈地看着他:“你还说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我当时不过误以为风间妖……哦不,是嫂子!误以为嫂子害死了你,所以才动手的嘛!你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得就冷落我,害得我只能在凤凰镇当个混混,我……算了,不说了,说起来一把辛酸史!唉!悲惨人生!”说着,嗅了嗅鼻子,裹紧身上的大衣,靠在墙上目露悲痛。 戏子看着他,不禁失笑:“好吧!就当我误会你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好歹也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吧?” 戏子脸色一变,话语中多了警告:“傅子俊,我不得不提醒你。张小北已经死了,我是无情戏!你确定要我跟你道歉吗?” 闻言,傅子俊顿时双腿一软,憨憨笑道:“呵!开玩笑!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北,您是堂堂鬼才戏爷嘛!我哪敢……那什么,是吧?” 话到最后,他苦逼地笑了笑。 唉!想当年他也是呼风唤雨的少将军啊!可恨最后还是栽在了南宫璃那个女人手上!如今这女人居然还当上了月池国的皇帝,左一个安王,右一个国师,轻而易举把持朝政。他原本还有当国舅爷的命,结果全被那个女人给扼杀了,以至于现在有家回不得,到处瞎混,惨啊!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傻样,戏子反倒心情好了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不远处的酒楼,漫不经心道:“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傅子俊一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跟上去咧嘴笑道:“果然不愧是兄弟!” 到了酒楼,戏子点了一桌好菜,亲自为他斟酒,乐得傅子俊搓着双手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端起酒杯狂喝,夹起一大块肉,囫囵吞枣似的说道:“小……哦不,戏爷啊!您怎么有空跑到我们凤凰镇来溜达啊?” 戏子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呷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对面五大三粗的傅子俊形成强烈的对比,引得客官们频频朝他们行注目礼,当听到“戏爷”二字时,原本嘈杂的空间蓦地陷入死寂。 “没什么,只是来见见故人。”戏子平静说着,慵懒靠在椅背上,把玩着酒杯,状似有些无聊。 傅子俊一听,更乐了:“故人?是说我吗?” 戏子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戏谑笑道:“混得这么落魄,怎么不去找唐千峰坑一笔?” “他?”傅子俊恼恨地直咬牙,“哼!别提了!他根本就是只铁公鸡!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要坑他的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现在任我好说歹说这家伙连正眼都不瞧我,说什么我不是好人,死活都不愿交我这个朋友,还仗着他老爹在镇上的势力,几次找人打我!戏爷,你说说,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听其一席话,戏子不禁狂肆大笑,魔魅的桃花眼闪着光亮,啜了一口酒,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唐千峰那小子终于开始有点个性了,哈哈!有意思!” “不是,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傅子俊垮下脸,瞄着四面八方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众人围观的小丑。 戏子不以为然,继续替他斟酒,开怀笑道:“来来来,我替老唐先给你陪个不是,喝了这杯酒,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大家还是好兄弟!” “好兄弟……”傅子俊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憋闷地抓了一把头发,“早看出来了,人家老唐才是你兄弟,我傅子俊在你眼里就是个无赖,根本配不上兄弟二字。” 戏子微微一愣,回想起和他在一块玩闹时的画面,目光中不由多了一丝认真,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轻描淡写问:“傅兄觉得这家酒楼怎么样?” 傅子俊正满心哀痛,哪有心思关心什么酒楼,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屑哼道:“还行吧。” 戏子摩挲着下巴,认真地点点头,随口说了句:“那我把它买下来送你吧!” 蓦地,但闻啪的一声,傅子俊手里的酒杯顿时掉在桌上,他睁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面淡定自若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飞了起来,呆了半晌才缓缓咽了一口唾沫。 “爷……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戏子不理他,直接招来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小二立马屁颠屁颠地把老板请了过来。 那酒店老板听说戏爷莅临,顿时激动地双腿直抖,一路跑来,胖脸笑开了花。 戏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他要了个数目,连押都不必画,转眼傅子俊就成了这家酒楼的东家。 看着那老板对着自己点头哈腰,满口谦卑恭顺,傅子俊惊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抱着酒壶痛哭流涕。 “戏爷……我错了!我真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抹了一把热泪,傅子俊俯身郑重其事给他斟酒,感动得不能自已,“来,兄弟!喝了这杯酒,我傅子俊就是您的人了!以后赚了银子你六我四,哦不,你七我三!” “不必了。”戏子淡然一笑,端起他斟满的酒杯,平静道,“这酒楼并非我名下产业,全当送你一份小礼,将来的受益嘛,自然全归傅兄!” 傅子俊一听,更是喜不自胜:“爷,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都不说了,来,喝!” 几杯烈酒下肚,傅子俊依旧精神抖擞,又振奋地一杯接一杯。 “子俊,你还是少喝点吧!要是醉倒在这儿,晚上谁给我准备宴席啊?”戏子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淡淡。 “宴席?”傅子俊一愣,咧嘴笑道,“对对对对对!戏爷您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说什么都要好好款待您!” “不是我。”戏子放下酒杯,笑睇他道,“是有一位很重要的故人,我正愁找不到地方和她说说话,既然这酒楼已经是你的了,今晚就给我安排间雅居,备好酒菜等我。” 傅子俊听了,恍然大悟,眯眼促狭道:“男的女的?” “女的。”戏子丝毫不见怪,坦然回答,“之前你第一次来凤凰镇的时候,不是遇到过一位令你念念不忘的小仙女吗?” 提到“小仙女”,傅子俊回忆起来还满心憧憬,岂料接下来一句话顿时如雷轰顶。 “刚好,她是我姑姑的转世。” “什么?”傅子俊猛地呛了一口酒,舌头顿时打了结,“你……你……你姑姑?” 戏子点点头,安之若素继续道:“不错,除了飞翼,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但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抚养我长大。所以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傅子俊大惊,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一惊天怪事,叹道:“我明白了……” 此乃皇太后级别的人物啊!可怠慢不得呀! …… 入夜,醉香楼灯火辉煌,门庭若市。 月痕被两位陌生姑娘引进雅间,一路上惊艳了无数宾客,大家都在猜测她和鬼才戏爷不寻常的关系,一个个叹为观止,却不敢近她的身。 戏子早已坐在桌旁等候,傅子俊则站在一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锦服,倒也显得玉树临风,颇有贵公子的风范,此刻一脸的春风得意,不时地躬身为戏子续上酒。 看到月痕走进来时,傅子俊愣是手一抖,不小心洒湿了戏子的长袖,憨憨傻笑了声:“不好意思啊爷!” 斜瞪了他一眼,戏爷微有些不悦,摆手道:“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 傅子俊没辙,又贪婪地看了一眼月痕,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一落坐,月痕就开始有些局促,尤其看着眼前的盛宴,平生还未尝过这么丰盛的晚餐,更不曾被谁这么盛情款待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戏子,我……” 戏子举杯示意,眯起桃花眼,笑容璀璨:“怎么了?” “我……我担心我爹……” “我的人你还不放心吗?” “不是,我……”月痕无奈地叹了口气,皱着秀眉道,“我是担心我爹看不到我,心里着急。戏子,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半个时辰后我必须回去。” 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戏子垂眸点点头:“那好,我们言归正传。” 月痕微微一笑,凝神静听。 站在门外溜达的傅子俊觉得有些无聊,遂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富丽堂皇的大厅,看着底下人来人往,就好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到处闪闪发亮,不禁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想来他傅子俊总算是熬到头了,再不用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鬼才戏爷果然是个厉害的金主啊!以后跟着他,别说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光明正大地回月池国,那也不无可能。 正激动地咧嘴嬉笑时,目光不经意瞥到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一道身影,只见她红发妖娆,身姿袅娜,一双美眸顾盼生辉。 然而偏生手叉着腰,一副凶恶之态,逮了个人就河东狮吼:“伙计!我儿子在哪间房?” 酒楼蓦地一抖,傅子俊脚一软,差点瘫下去。 “你……你儿子?”某男上下打量着眼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艳丽女子,不小心口水滑了下来,双眼冒星。 何诗诗用漂亮的丹凤眼狠狠戳了他一下,鄙夷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如今的何诗诗确实够美的,美得狂野又奔放,震得二楼傅子俊狂咽唾沫,星眼乱闪。 那厢某男还不怕死地贼笑了两声:“嘿嘿,你儿子今年几岁啊?要不哥哥帮你找找?” 何诗诗蹙眉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比较好找,不麻烦你了,吃你的!”说着将某男一脚踹回了座位,狂肆一甩发,风风火火朝楼上冲。 身后,某男吐血。 二楼的傅子俊半天没反应过来,目光直直盯着她蹦跳着上了楼。 何诗诗一瞧他,立马贼眯大笑,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艾玛!总算见到个熟人!” 傅子俊眨巴着眼睛,困惑地指着自己,不由自主咧开嘴:“我们……很熟吗?” 何诗诗一回味这话,觉得有些变了调,不禁干咳了两声,道:“那什么?我儿子呢?” “你儿子?谁啊?” 何诗诗猛地一记暴栗袭上他的头,大吼:“废话!当然是张小北了!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快就把我家北北给忘了?” “张……张小北?”傅子俊盯着她,目露惊悚,“你是……何诗诗?” 闻言,她故意搔首弄姿,妩媚地朝他抛了个星星眼:“屁话!不是老娘还会有谁?快说!我儿子去哪儿鬼混了?” 傅子俊愣在那儿,基本上已经傻了,机械地指了指身后的门。 美眸扫过去,何诗诗锁定目标,狂冲向大门,却在大脚即将踹在门上时,身后有人紧急抱住了她的纤腰。 正要发怒,但闻傅子俊哭求道:“何大娘!别啊!您可千万别踹!戏爷如今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惹恼了他我的钱袋子可保不住啊!” “他娘的!你叫我什么?”何诗诗火冒三丈,回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插腰怒吼,“老娘我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美丽动人,你个死小子敢叫我大娘?信不信我揍得你哭爹喊娘?” 傅子俊点头如捣蒜,哽咽道:“我……我错了,诗诗姐……” “哼!这还差不多!”何诗诗潇洒一甩发,单脚压在他的脊背上,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下巴,霸气道,“说!我儿子最近都干嘛去了?这么久山庄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是不是你对他旧情未了又纠缠上了?小俊啊不是老娘说你,你一个俊小伙干嘛偏偏爱上我儿子呢?我儿子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北了,人是有娘子的,你说你插一腿多不好?” 傅子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知道了诗诗姐,我再也不敢了!你……你让我起来成不?” 何诗诗沉重地叹了口气,慢慢抽回修长的腿,摸着下巴仿佛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厢傅子俊战战兢兢瞄了她一眼,揉着酸痛的腰缓缓爬了起来,刚准备开溜,身后的何诗诗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子,看着他原地踏步嗷嗷大叫,她皱了皱鼻子,嘿嘿大笑:“小孩儿!老娘我都快饿死了!快准备点好酒好菜!” 傅子俊大哭,一会儿不让他管她叫“大娘”,一会儿又把自己当小孩儿,这什么女人啊?吃不消呀吃不消…… 没辙,只好像个孙子似的任由她摆布。 一顿大吃大喝后,何诗诗又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很没形象地把腿往桌上一搭,抠着鼻孔对一旁站着的傅子俊道:“小俊啊!我这儿子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啊?里面还有谁?” 傅子俊正儿八经答道:“回诗诗姐,里面还有个仙女似的大美人!” “嘛?”何诗诗顿时横眉恶瞪他,“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敢情他背着我儿媳妇在外面打野食啊?我还以为他跟哪个客户谈商业机密呢!” 说着怒火中烧直往那扇门冲,半个字也由不得傅子俊解释,急得他原地捶胸顿足。 一眨眼,门轰得一声被何诗诗纤柔的玉手拍得四分五裂,她一声怒吼:“张小北!!!” 月痕一下子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回头眼巴巴看着她,瞠目结舌。 戏子却十分淡定地呷了口酒,微微有些恼火地叹了一声:“傅子俊!” 那厢傅子俊姗姗来迟,点头哈腰地凑了进来,一脸苦不堪言的陪笑:“爷,您叫我?” 戏子烦躁地瞪了一眼凶神恶煞的何诗诗,即将爆发的怒火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算了,差人把月痕送回去。” 傅子俊后知后觉点点头,大气一松,忙道:“哎!知道了。” 眼看着那妖精似的美人被领了出去,何诗诗恶狠狠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的背影,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没宽衣上床的份上,她早就掐死这小妖精了! 回头看到戏子依然淡定自若地喝着酒,何诗诗不免急火攻心,一拳轰在桌子上,瞬间地动房摇,上等的檀木桌更是被震得七零八落,碟碗碎了一地,满目狼藉。 戏子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抬眸冷冷瞪视她。 何诗诗翻了个白眼,怒道:“瞪什么瞪?我还没说你呢!人家小飞翼多好啊?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倒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就是等个十月怪胎吗你小子急什么急?说!我儿媳妇呢?” 戏子哭笑不得,随手扔了酒杯,起身往卧榻走,边走边解下腰带,褪去身上的锦袍。 何诗诗盯着他修长的体魄,睫毛扑扇扑扇,面色破天荒露出一丝绯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难得软下来:“你……你干嘛?” 戏子不动声色,连同中衣一并脱了,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睡觉!你要一起吗?” “我……”何诗诗冷汗涔涔,攥紧拳头咬牙,“我……我可是你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戏子状似恍然地“哦”了一声:“那你请便。不过走之前顺便用你的妖术清理一下屋子,谢了。”说着盖上锦衾,翻身睡去。 这臭小子!连老娘的便宜你都想占? 那一刻,何诗诗终于深刻地明白过来。 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张小北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可叹事过境迁,她竟开始怀念起当娘的滋味来。 嗅了嗅鼻子,忍住酸泪,她忧伤地叹了口气:“走就走!大不了找个男人生个亲娃!到时候总会管我叫娘!我走了!戏爷好睡!” 耳边呼啦一阵风吹过,戏子意识到河东狮已经走远,方才慢条斯理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跳跃的烛火,恍惚间忆起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子,眸中泪光莹然。 …… 月池国,同样安静的夜。 这一夜,飞翼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不断出现两张面孔,一个清俊雅致,一个俊美邪妄,画面忽而转到幽南山,忽而又跳跃到苦无山庄,熟悉的情景在梦里重现,而她竟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像有两个自己,分别感受着不一样的心境。 凌晨时分,她终于迷迷糊糊醒了,醒来的刹那,突然心口一阵绞痛,就好似当年七情花毒发作时一样,痛得浑身抽搐,生不如死。更可怕的是,心口的痛忽然又蔓延到小腹,一瞬间她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惊恐万状。 所幸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飞翼很快感觉到痛意消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趁着还有些体力,连忙套上外衣直奔国师府。 敖雪宸亲自为她把脉,看着她苍白无力的样子,微微蹙眉,久久不发一言。 飞翼面露一丝紧张,急问:“究竟是什么病?” “很奇怪,你的脉象比常人快了三倍,这对于一个凡人是无法承受的,可你却安然活着,而且体内正在滋生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不但能让你长生不老,甚至还有助于增深你的内力,令你无坚不摧。”敖雪宸说着,面色却沉重下来,“可是,这股力量也同时在占据你的意念,令你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正是你的意念一时抵触这股力量,才导致身体奇痛无比。” 飞翼大感意外,惊愕不已:“什么?长生不老?这怎么可能?我身体里何时多了这股力量?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敖雪宸似乎早就意料到什么,眸光锐利扫过窗外一处角落,口吻平静:“那就要从那些和你长期相处的人和物之中寻找答案,也许有人刻意暗中给你注入这股力量。” ------------ 第711章 仙缘13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 第712章 仙缘14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第713章 仙缘15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第714章 仙缘16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 第715章 仙缘17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 第716章 仙缘18 不过这只兔子倒是听明白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偏偏还是一动不动,眼看一只蝴蝶飞到了面前,兔眼睛里邪恶的光芒一闪,前足猛的一拍,居然还真让她给逮着了! 淡云步一怔,一种哭笑不得又夹杂着惊喜的表情呈现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时,显得格外的可爱。 高高的蓝天之上,太白金星踏着一道祥云,抚须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啧啧感叹:“哎呀哎呀!这傻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不枉老头我夜夜给他织造梦境!只是……这哪来的兔子?”白眉突然一蹙,他目露疑惑,定神望去时,大惊失色,“我的天帝大老爷啊!坏了坏了!这回可真要逆天了!不成!我得找天帝商量商量去!” 话音刚落,祥云立刻朝着蓝天深处冲飞而去。 这道祥云并没有在天空疾驰多久,远远的便被太阳给捕捉到了。 “喂!老头!回来!” 太白金星虽然听到了战隐的呼唤,却碍着那团团热焰不敢近身,只能停下用心术同他对答:“干什么呀你这小祖宗!老头我有急事在身,没功夫陪你瞎玩!” 看他在云层上捶胸顿足的滑稽样,战隐皱了皱眉,“谁要跟你玩啊?你个死老头!又想干什么缺德事去?” 闻听此言,太白金星白发一甩,一副正义凛然:“瞎说什么呢你?我太白金星什么时候做过缺德事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行云和织梦之前那两次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战隐无所畏惧,下巴一昂,回答的甚是傲慢:“是又怎么样?那个诅咒不是有三次机会吗?只要在第三次来临之前,我们灭了欲魔,十一弟重返天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太白金星想起一千年前欲魔那个无人可破的诅咒,这对有情人必须经历生生世世的互相残杀,若有一世连续三次未应验,欲魔便会重生。而刚刚经他掐指一算,之前两次应咒时都发生了变故,一次是在淡云步六岁那年,一次就发生在不久前杜绝城的蛇妖做乱事件,而第三次,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欲魔已经提前现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这么一来,行云和织梦的第三次应咒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他怎么觉得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当下心一急,太白金星跺着脚直嚷嚷:“不行不行!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一定得上天庭汇报陛下,再瞒下去我这颗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自私!胆小鬼!”战隐冷冷嗤笑了一声,语气相当鄙夷:“你们这些做神仙的,什么事情都只为自己想!十一弟在人间受了一千年的苦,每一世不是被织梦妹妹残杀,就是亲手杀害织梦妹妹。可你们呢?安枕无忧过着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欲魔是六界共同的敌人,凭什么只让他们两个苦苦承担?我看哪!还不如让欲魔毁了六界,早点让世界末日来临呢!哼!要受苦也大家一起受!” 太白金星被他一席话数落的老脸一阵通红,牙齿咬的嘎嘣作响:“那那那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有点胆小我承认!你说我自私?我怎么自私了?我要是自私会跑到人间来帮行云恢复前世记忆?我这不是想让他早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欲魔,好做出……”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厢战隐已经忍无可忍反驳:“少假惺惺了!你都来人间几天了,我怎么没发现十一弟恢复了记忆?” 太白金星激动地捏捏鼻子,心里不禁暗忖,这臭小子真不愧是天帝的亲儿子,真是说哪儿都说不过,当即一个跳脚,急道:“我的殿下哎!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的那么明显呢?那得循序渐进,让行云自己慢慢开窍,慢慢感悟嘛!不然被天帝知道我暗中……” 战隐谑笑一声,冷不丁帮他补充了一句:“不然被皇父知道你暗中协助十一弟,你的小命就不保了是吧?” 太白金星忽觉那道道金光不像先前那般炙热了,竟诡异地让他从头凉到了脚。老脸一垮,他苦巴巴的就差没给他跪下了:“不是,殿下你真误会了!我……我就是有点胆小而已,我不是自私,不是自私啊……” “解释就是掩饰!”战隐斜睨他一眼,语气冰冷决绝,“你别白费口舌了!也休想去天庭告密!我会保护好我弟弟的,若是最终还是难逃宿命,大不了,我们六界集体灭亡!” 听其一席话,太白金星顿时哑口无言,几口唾沫咽了下去,心想: 是啊,千年以来,众神都冷眼旁观着这对有情人彼此相残。若不是当初天帝心有不忍,在行云被贬下凡之前,将他体内的七情六欲封印,如今的行云殿下,真不知会被折磨到如何残酷的地步。而他深爱的那个白衣飘逸如风般潇洒的女子,本应天真无邪,自由洒脱地过着平静的生活,却不料卷入欲魔的诅咒,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一千年了!这个诅咒还在无情地继续!而欲魔,却是不生不灭的一股力量,即使天地俱灭,即使万物重归混沌,它依然存在。六界能做的,就是利用比它更强大的力量,镇压住它,但谁也不能保证,未来,它会不会再次重生…… 想起欲魔,太白金星终于清醒过来。现如今,欲魔提前神秘现世,大抵跟刑诺那个大魔头脱不了干系,与其去找天帝挨顿骂,不如尽快查查这个刑诺究竟在搞什么鬼,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欲魔的所处之地,然后趁其力量尚未爆发将它镇压,说不定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太白金星总算舒服地吁了口气,盘腿往云端上一坐,手托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玩闹了一整天的小灰兔早已累趴在了桌子上,兔爪一会儿挠挠桌,一会儿拨弄拨弄酒杯,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 月痕一直都很好奇淡云步这家伙平时都吃什么,或者真的跟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男人!法术高强画工精湛赋诗谱曲还能调酒泡茶也就算了,居然还会种菜?什么土豆番薯萝卜青菜,后院满满的一大片!敢情这家伙每天都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呢!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 这会儿淡云步已将一碗切成片的胡萝卜端到了她的面前,坐在一旁满脸微笑地看着她。 小灰兔不禁感慨:唉!想不到我还是逃不掉吃萝卜的命! 想着在这儿也吃不到什么山珍海味,能有根萝卜填填饥就不错了,就算再怎么讨厌吃萝卜,那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不然哪有力气回家啊?唉!都怪自己当时走的急,没把那小金锏带在身上,估计这会儿师父正到处找她呢! 淡云步自然不知道这是一只不爱吃萝卜的兔子,不但准备了好几根,还满脸好奇地盯着她吃,看着那三瓣兔唇咂巴咂巴着,他甚至感到特别的赏心悦目。 月痕心里直叫苦:我的娘哎!这萝卜真是忒难吃了! 看来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你看你都把这笨男人耍弄了整整一天了,吃几根萝卜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下次再让师父把自己变成个会吃兔子的萝卜,把这现世仇给报了! 好不容易把这几根萝卜给撑下了肚,紧接着再改换她看着淡云步吃饭。 桌上的两道菜真可谓土生土长的原生菜啊!虽说简单了一点,但比起她吃的那几根萝卜,绝对是上品了! 只见淡云步优雅用餐,不时地笑睇她一眼,竟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个兔子聊起天来。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月痕亲眼目睹着这个男人天翻地覆的变化,小心脏停了再跳跳了再停,愈发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这淡云步特别喜欢兔子?所以表现的和对其它事物判若两人?目前她也只能这么以为。 想起他先前提到的“飞翼”,大抵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每晚吹箫吹的乐此不疲了。真没想到,这么淡漠无情无欲的掌门师叔,居然也是个情种啊!呜呼哀哉!被抛弃的男人真心可怜啊! 眨眼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暗沉下来,竹屋内燃起了幽幽烛火。 一番感慨后的月痕刚意识到应该趁早开溜,不料却被淡云步抱了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这可把小灰兔给急坏了!撒丫子的在他怀里直蹦腾,眼看就要挣脱出来了,突然一股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转头看去时,竟是一张放大到数倍的俊秀脸庞紧贴着她弱小的身体。那一刻,身上的毛发陡然竖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在他怜惜的目光中慢慢柔软了下去。 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襟前残留的墨水味,小灰兔居然痴迷地沉醉了…… 来到二楼的卧室,兔子立马瞪大了眼,尤其是看到了角落里的卧榻,兔唇登时张大成椭圆形。 等到淡云步把门关上时,这只兔子终于不淡定了。 妈呀!这是要闹哪样啊?陪玩陪聊陪吃还要陪睡?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兔子,那也不能这么个闹法呀!敢情她今晚是回不去了? 答案很明显,她一个兔子再厉害,要想自己开门走出去,那是……相当的难啊! 看来,这回她不栽也不行了。 小灰兔蹦跳到床上时,淡云步已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单薄的亵衣,坐在床畔,依旧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在床上蹦来蹦去的小兔子,笑说:“真奇怪,以往我都要等到很晚方能宽衣休息。为什么你一来,会让我那么渴望和你相拥入眠?” 小灰兔龇牙咧嘴地在原地蹦跳示威:笨蛋!等我恢复了真身,吓不死你!抱啊!有种你抱我睡啊! 他果真把她抱了起来,立刻又引起这只兔子一阵晕眩,顿时又暗暗叫起了苦:不要啊……我错了……掌门师叔你行行好放我回去吧……我师父一定急坏了……呜呜…… 唉!真是太怪诞了!以往这家伙都要吹一会儿箫,今天居然连根箫影子都没看到!存心让她占便宜啊!哦不……是存心占她的便宜啊! 淡云步可听不见一只兔子的哀求感叹,抱着她果断钻进了被窝。 眼见逃离无望,小灰兔只好认命地趴在他的怀里,咬着牙,闭上了兔眼。 昏黄的烛光下,气氛安详而宁谧,他精致的侧脸像镀着一层柔美的光晕,渐渐让她奔腾的心潮平静下来。 他并不急着入睡,只是抱着她靠在软枕上,遥望着拓映在纱窗上朦胧的月光,唇角噙一抹恬淡微笑,声音低柔:“你有家吗?” “……” “很久以前,我也有个家,父亲和娘亲都是村里普通的百姓,每天父亲日出而耕,娘亲,则在家中烧水煮饭,为我织衣缝补。”他逗弄着兔儿软绵绵的小耳朵,眸中光芒熠熠,“记事的时候,我只有一两岁的光景,所能领会的,却比五六岁的孩子还要多。每次听到村里人夸我聪明时,父母都格外喜悦,把省下来的积蓄给我买很多好玩的玩具……” “……”小灰兔挠着他的袖子,对于他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聪明这一点,表示不能赞同。 淡云步却兀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那些儿时的画面仿佛耀着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在脑海中轰然闪现。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阵阵风儿吹起麦浪,宛如一片浩瀚的金色海洋。一个稚嫩的小娃娃在麦田边的小路上欢乐地奔跑,身后,魁梧的父亲挑着担,满脸洋溢着憨厚的笑容,身旁的母亲拎着菜篮,不时地拿帕子为父亲擦汗,目光中蕴着深深怜爱。 画面里的小娃娃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不远处含情相对的父母立刻急赶过来,异口同声饱含担忧的呼唤,顷刻间荡起他心湖一片涟漪…… “你知道吗?我的父母都是这个世界最善良的人,他们辛勤劳作,宽厚淳朴,时常帮助村民解决困难,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突然一声转折,淡云步声音顿止,胸口像压抑着什么,片刻方才平复下来,悲哀说道,“可却因为我,让他们,以至于整个村庄,都遭受了可怕的灾难……” ------------ 第717章 仙缘19 她的声音愈发凄婉,却偏偏透着一丝欢喜,令戏子从身到心的沉醉,沦陷…… 那一刻,他感到压抑的呼吸突然间顺畅了,从洞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亮让他蓦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天快亮了,而他紧闭的心门,似乎也在逐渐的敞开,等待着,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一束璀璨光芒…… 两滴清泪默契地从他们微垂的眼睑上,悄无声息地同时坠落…… 那一瞬,他们隔着一块大石,不约而同蓦然回首,明明不曾见到彼此,却能离奇地感受到从石壁另一面传递而来的脉脉深情。 戏子感到喉咙一阵酸涩,张着口苦苦挣扎,想唤她一声“飞翼”。 然而,布满皱纹的脸,最终还是深深地埋进了黑暗中。 在这片静谧的世界里,他低哑的啜泣声竟是那般催人泪下,令飞翼心如刀割,恨不得冲过去抱着他,让他好好痛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她一定要看着他自己站起来,因为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尊严。 她不怕他倒下去,只怕他不能再站起来。 但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哪怕这场等待会耗尽她所有的泪水…… 不知不觉,已天光大亮,璀璨的晨曦令人炫目。 张小北经过了一整夜的噩梦纠缠,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猛地惊坐了起来,紧接着,有些茫然地看着所处的环境。 窄小粗鄙的破落茅屋内几张板凳横七竖八,其间散落着几件臭衣服,角落里一张缺楞的方桌上还摆着几杯侧倒出残渣的隔夜茶,从破洞的屋顶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中跳跃着细小的微尘…… 真是……狼藉肮脏到了极点! 他纠结地皱了皱眉,想掀被子起床,才发现盖在身上的竟然是某女人的五彩亵衣,好家伙!这花哨的都能比上鹦鹉了,飞翼的品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 他闭上眼,使劲地摇了摇头,天灵盖突然金芒一闪,心田似蕴了一股力量,再睁开时,他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出炯炯亮光。 飞翼凄柔的声音不期然在耳边响起:“戏子,不管需要多长的时间,我都等着你,等你站起来,心甘情愿的面对我。” “飞翼……” 他呢喃一声,慢慢展开自己的双手。 这决然不是他原来那双手,却比他的手更白皙细腻,甚至年轻。 慌措间,他用这双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恍然。 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慢慢浮出水面,朦胧的影像逐渐清晰,过往形形色色的人物不断跳跃,让沉睡了几百个日夜的心,终于明朗。 坐在木榻上的他震惊了好久,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戏谑说笑声:“张小北你个死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小子还在暖那张脏窝呢!我说……” 傅子俊刚往门口一站,登时嘴巴张在那儿给震成了雕塑,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只见某人靠在窗边,对着璀璨的阳光慵懒地眯了眯眼,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立刻反射出一束刺目的光芒,他嘴角噙一抹邪肆笑意,手指慢条斯理地抚过锋利的刀刃,目光露着前所未有的凛然杀气,这股杀气顿时令温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冰霜。 “小……小……小北?”傅子俊苦哈哈地憋出声,一种莫名的恐慌犹如一把利剑从他的肌肤猛戳进内脏,陡然一阵彻骨胆寒。 窗边的少年置若罔闻,随手将匕首插回鞘内,利落地放入怀中,拂去臂上灰尘,他漫不经心转身,对着门口早已呆傻的傅子俊勾唇一笑,笑意莫测高深。 刚刚向前迈出一步,门外又传来熟悉的河东狮吼,不过这次吼的似乎有点优雅:“哎哟我说云大侠,这大清早不用这么客气吧?买这么多好吃的会把咱北吃胖的!那小子刚有了中意的姑娘,得注意形象啊不是?” 这谄媚的笑声没有持续多久,一直对着淡云步倒退向门口的何诗诗猛的撞上身后一堵肉墙,顿时发飙,转身一脚踹过去,痛骂:“死小子堵在门口要死啊!给老娘闪开!这门儿本来就小,没见我这客人来了吗?什么眼神儿?” 傅子俊被踢趴在地上吸了一地的灰,惊魂失措的他尚未反应过来,甫一抬头,但见窗边那个耀着满身金光的少年缓缓向他走来,居高临下,目不斜视,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从他身侧走过? 紧接着石化的是保持着叉腰跺脚姿态的何诗诗,她铜铃似的大眼对着这名少年上下一打量,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原来那个张小北。 然而对于她质疑的目光,少年却不以为然,甚至恭敬地朝她颔了颔首,嘴角笑意加深,他踏出门槛,从容对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此刻的淡云步正拎着从集市买来的美味点心,看到眼前的张小北时,不禁愣了愣,迟钝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笑靥明媚地地走过来,一改往日孩子般的活泼,言谈间尽是记忆中那个男人邪魅的口吻。 “千言万语现在也只能先对你说声谢谢,客套的话说多了难免矫情。”斜睨的魔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轻拍淡云步的肩膀,笑的肆意洒脱,“你说是不是,阿步?” 淡云步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平静的双眸骤起波澜,口不择言:“戏……戏子……” 不是疑问,眼前的少年绝对不再是从前那个张小北,他……居然真的恢复记忆了…… 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睇了他一眼,理了理胸前的衣襟,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吃早餐了!”回头瞥了一眼依然目光呆滞的二人,他言辞诚恳,“至于他们,还要劳烦你安抚一下。改天,我一定请你这个大恩人好好喝一杯!” 说罢,他举步便要离去,手臂却被人蓦地攥在掌心里。 四目相对,淡云步惊愕地看到了他眼眸深处绽放的一幕,顿时仓惶倒退了数步,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他显然没把淡云步的惊慌放在眼里,兀自对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苍篱山笑语嫣然,“好一座钟灵毓秀的奇山,如此浩荡之气,怕是我瑶泽山也要比之逊色几分。只可惜,山灵,人不灵。” 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淡云步,笑容无比魅惑:“阿步,他日再会。”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转身走的潇洒决绝。 “不——”淡云步虽然不知道在他眼中看到的未来究竟为何,但这一刻,他必须拦住他,于是毫不犹豫加快步伐追上去,急切喊道,“戏子!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自己!回来!你回来!” 回来?他会回来。 但绝不是以张小北的身份。 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涅槃重生。 手抚上腰间的软鞭,他优雅浅笑,眸中璀璨潋滟,呢喃一声:“灵姬,交给你了。” “是,爷。” 长臂一甩,一缕青芒骤然从腰间抽离,迅捷缠上淡云步的身体,转眼便将他捆的严严实实。 “戏子!”被缠在原地难以脱身的淡云步急切不已,只能对着那道倨傲的背影大声呼喊,“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解决!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千万不要!戏子!你回来!” 戏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云霭深处悠扬荡起的那首亘古歌谣,随着眼前那道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由高亢渐变低柔,恍若峥嵘岁月里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之歌,在穿透灵魂后,默然沉淀…… 蔚蓝的苍穹之上,阳光明媚耀眼,一束热烈的光芒穿过窄小的洞口斜射而入,将昏暗的空间点亮,连同巨石后那片压抑的阴暗点缀的柔和温暖。 飞翼伫立在原地良久,脸上的泪痕未干,终于目睹着一道黑影缓慢地站了起来,她惊喜之余尚未来得及上前相拥,便听得洞外一声嘹亮的呼唤:“飞翼!” 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逆着金灿光辉的俊逸少年,他向前奔跑了几步蓦然停住,无比怜爱的目光越过飞翼微愕的秀丽脸庞,悄悄化成诡异的眼神,望着她身后的黑影。 彼此相望,不动声色,却有一种强大到莫名的力量在周身凝聚,堪堪爆发。 一切来的太突然,且猝不及防的令飞翼难以置信,眼前的张小北就这么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匕首,在她惊愕惶恐的失声呼唤中,闪亮的刀刃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不!!!” 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刹那,耳边恍如一声惊雷震的地动山摇,令飞翼惊怔的同时,只觉一颗心顿时碎的四分五裂,六神无主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 他紧紧握着插在胸口的匕首,鲜艳的血红色从他的指缝间汹涌流淌,片刻便将他洁白的衣襟染的污浊一片。 他挺着身子踉跄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弯下身去,却固执地抬着头,温柔的目光落在飞翼身上,溢着鲜血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竟有种妖艳的冷美。 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滚落,飞翼感到心一阵剧痛,惊呼一声,飞奔过去。 “小北!” 双臂一张,将他凋零的身子搂入怀中,飞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失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小北……不要啊!不要死……” 她虽然也曾想过用张小北的死来换回戏子的重生,可是,张小北不就是戏子吗?叫她如何忍心将他逼上绝路?就算他不是戏子,那些日子的相依相伴,谈笑风生,她也早已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如果非要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另一个人的命,那这个该死的人也应该是她啊! “不要……小北……不要死……不要……”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飞翼抱着已经无力再动弹的少年,揪痛的心仿佛也跟他一样滴着血,几乎令她窒息的无法言语。 可怀里的少年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痛苦,唇畔的笑痕始终不曾褪去,反而越发魅惑醉人,血红的手颤抖着伸向飞翼的脸庞,想帮她擦去腮边的泪水,却终究没能做到,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深地揉进掌心中,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温柔呢喃:“别哭……这次我不怕……不怕死在你面前……再也……不……怕……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他的身体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双眸阖上的同时,掌心的力道一松,已回天乏术,油尽灯枯…… “小……”飞翼泪眼迷蒙中蓦然感到一丝惊诧,回味他最后一句简单而又奇怪的话,突然间像明白了什么,嗫嚅了一声,“戏子……” 顷刻,一束金光自张小北的天灵盖缓缓溢出,在飞翼震惊的目光中,幽幽地迤逦出一缕灿烂辉芒,迫不及待地飘向立在石畔的黑影,转瞬,直冲入他的体内。 黑影顿时浑身一震,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冲撞,片刻后方才稳定下来,猛的撑住身旁的石壁,黑帽下的双眸陡然闪过一抹血红,紧接着,亮如星辰。 从头到脚像被灌输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先前的力不从心骤变的轻如羽翼,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甚至连鼻间嗅到的空气都清新渗着一抹甘甜。 戏子惊喜地感受着身体的强烈变化,胸口不由地一阵起伏,甫一回眸时,正对上缓缓站起来的飞翼,看着她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走向自己,触及到她眸底带着惊愕的喜悦,他起伏的心一阵猛烈跳动,蓦地上前牵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飞翼只觉得重心一偏,眨眼间便落入戏子结实的胸膛,心跳在那一瞬间恍惚漏跳了一拍,她不敢置信地靠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双手缓缓覆上他的腰,干涩的眸子又辗转出了莹莹泪光,而这一次,却是带着喜极而泣的无限渴望。 即便她娇小的身子几乎已经被完整地圈进了怀抱,戏子却还不满足,箍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紧了又紧,惊喜地手足无措,难以言喻,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紧张,他的渴求,他忘乎所以几欲将她揉进身体的疯狂,让彼此相拥的,似乎已不仅仅只是肉体,还有灵魂,和那破镜重圆的心。 这场奇迹来的太过突然,让所有的大喜大悲都变得无足轻重。 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如一个深情拥抱来的刻骨铭心。 因为对他们而言,能够触摸到彼此温暖的身体,已是荏苒岁月中,日夜难以奢求的梦。 ------------ 第718章 仙缘20 张小北抚着阵阵锥痛的额头,整个人又虚脱地倒回了木榻,目光无神,脑海一片空白,似乎只想睡过去,沉沉地睡过去。 窗外,飞翼一直静立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的一切行为,包括他诡异的梦呓。 半晌,她惊怔的内心方才平静下来,回头时,迎面对上了灵姬妖媚的双眼。 “你怎么来了。”目光一沉,飞翼将侧脸隐进黑暗,声音冷淡。 灵姬却笑的温柔魅惑,抬眸望了一眼浑浊的夜色,让人压抑的黑暗却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无比坦荡的心境,“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飞翼轻泛一笑,却是答非所问:“天快亮了。” 灵姬倒也不以为然,意味深长道:“是啊,他最怕天亮。天一亮,他就会把自己藏的更深,然后独自承受着寂寞,苟延残喘。” 短短几句话已让飞翼的心口堵的难受,原本平静的心湖再次波澜激荡,她眸光辗转,眼帘微微湿润,艰难地吐出字句:“他……好吗?” 灵姬特意瞥了一眼屋内辗转反侧依然沉沦在噩梦中的张小北,苦涩一笑,“好不好,看看北爷不就知道了?” 对于那个少年,飞翼知道就算再怎么看着他,他也不会变成她眼里的戏子,她只知道,她的戏子现在正躲在一个她触及不到的地方,默默承受着痛苦。 恍惚间,她泪眼迷蒙地望着灵姬,哀伤的口气近乎乞求:“灵姬,我可不可以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我不会惊动他的,我保证!” 看着她殷殷期盼的凄楚模样,灵姬心中一动,本就有此念头的她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看他。不过你不能只看他一眼,我希望,你的出现能够让他打开心扉,不要再继续逃避。我也希望,这次你能够好好爱他,永远守着他,一辈子坚定如磐石。你,能做到吗?” 飞翼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杀人无数的蛇妖,竟也有让她崇视的美好一面。 到底是什么,会让一只冷血无情的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飞翼来不及细想,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飞到戏子身边。 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能够抱着他,触摸到有温度的他,一切都不重要,不重要…… 三更天的时候,洞外的漆黑夜色渐变的阴沉暗灰,缕缕清风略带寒气,从洞口灌输而入,渗透进苍老的肌肤,他鼻间一痒,阵阵冷战下,蓦然打了个喷嚏。 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黑衣,他困倦中感到一丝无奈,只好往角落的黑暗处又挪了挪,抱膝埋下头,孤独隐忍。 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响,这响声自洞外传来,由远及近,很快便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间或还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楚师兄!快来啊!快点儿!” “真不明白你到底紧张什么!这里又不是苍篱山,何况我们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怕的?” “你还说呢!上次师姐的事可把我吓死了!万一被同门撞见!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快来,这里比较隐蔽,我们进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从洞口钻了进来,其中一人刷的一声点亮了火折子,一缕火光顿时将嶙峋的洞壁照耀的勾勾壑壑,奇形怪状,宛如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而鼻间弥漫着的腐臭气息越发让人感到此地阴森诡异。 那抹陡然亮起的光芒还是无可避免地令角落里的身子惶恐地震了一震,慌乱之下,他连滚带爬地地闪躲到一块巨石后,蹲下身稳住急促的呼吸,静待其变。 一感受到洞内令人压抑的阴寒,原本首当其冲的少女立马胆怯地躲到了高大男子的身后,“哇!这里好可怕啊!” 楚寒音好笑地摇摇头,“不是你非要进来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闻言,石敏小嘴一撅,一记粉拳招呼过去,语气十分不满:“笑什么笑?我只是想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跟你说会儿话嘛!你以为我想偷偷摸摸的啊?” 听出了她不满的话语中蕴含的担忧和害怕,楚寒音心里一动,回头抚摸她的小脸,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明灭的火光下,他并不出众的五官却因一抹充满爱的微笑而显得分外迷人,令石敏一时神魂颠倒,痴迷地呢喃了一声:“嗯……”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楚寒音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地方确实够隐秘,看来我们就算聊他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发现。” 石敏淡淡一哼:“你有那个胆子吗?你二师兄的下场你也看见了,现在整个苍篱山人心惶惶,谁还敢有异心?还三天三夜?明早之前要是没回去,我师父铁定要把我抓去宰了!” 楚寒音无奈一笑,凌炜森那件事确实让他心有余悸,可是自从和石敏相爱,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不曾做过越轨的事,他无愧于师父的教导,更无愧于苍篱门,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石敏却不这么想,她每天战战兢兢,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只有等大家都睡着了,偷偷溜出来相会。有时候,她甚至还会觉得很刺激,但一想到师姐那件事,就难免心慌意乱。 这会儿,身处如此恶劣阴森的环境下,石敏还是不由地揪着一颗心,难受地皱紧了秀眉:“你干嘛不说话?怕了?” 轻叹一声,楚寒音缓缓将她拥入怀抱,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声音温和让人沉醉:“是啊,我好害怕,好怕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敏敏,不如我们明天就把事情向师父们禀明,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啊?”石敏惊地张大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师父的气还没消呢!现在跟她说,只会火上浇油,她一定会以为我和慕师姐一样****,那我就死定了!” 楚寒音无奈,剑眉皱成一团,“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能让你惶惶不可终日,总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石敏一下子泄了气,依偎着他宽厚的肩膀,恋恋不舍,“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又要分开了。” 他沉默,许久才失落地“嗯”了一声,将她瘦弱的身体紧紧揉进怀抱,无声相拥,默默聆听彼此的心跳。 火光勾勒着他们依偎的剪影,明明灭灭中,跳跃着浅淡的温柔,这一幕清晰地倒映在戏子深邃的眸子里,是那般美好,甚至令他嫉妒和向往。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着飞翼了? 从前每晚睡着的时候,她总爱调皮地往他怀里蹭,实则是想给他取暖。 那些日子,他们相依相偎,形影不离。 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每到夜晚,都找各种理由拒绝和她睡同一张床,可她总是不依,偏生粘着他不放,一次次地用身体给他传递温暖,每每清晨醒来时,她已冻的浑身冰凉,还要做早餐亲手喂他。 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戏子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朦胧,却是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抬手擦了两下,才发现洞口的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戏子苦笑,又是一对痴情的可怜人! 老天爷真的很无聊,为什么总爱拆散那些彼此相爱的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或者,这一切不过是老天爷爱开玩笑,故意捉弄? 可是,第一次被捉弄,那叫天真无知,若是还有第二次,那便是愚蠢了! 他的命运不该让天来左右,他要活着,活的比以前更强大! 天算什么?他一向顺己意逆天行,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就要把这次机会扩展到无限大。 他不但要活着,还要带着飞翼齐天同寿,永生不灭! 没过多久,洞外又隐约传来轻微的动静,然而这次,戏子明显有些后知后觉,愣了好久方才下意识地朝着微微敞亮的洞口望去。 这一望,顷刻便让那双黯淡的眸子惊绽异光,熠熠闪烁,仿佛天上人间任何一种光亮都无法比拟。 蓦然间,在这璀璨的光芒下,似乎连时间都一并搁浅了,唯独那一身胜雪的白衣依然以柔美的姿态飘扬在空中,耳边那一阵阵风声宛如古老的歌谣在悠扬吟哦,就好似记忆中那个纯美的她,夜夜在他耳畔呢喃的一首曲子,伴他甜蜜入梦,心驰神往。 梦里的情景总是美好的,那一片波光闪熠的清澈绿洲就像他们向往的天堂,美丽的没有一丝杂质。可现实,依旧是那般残忍,在一颗心濒临破碎时,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谨小慎微,每日如履薄冰,只盼望着,在那可怕的死亡来临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 倒下去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抹白衣还能倒映在他深情的目光里,那颗碎裂的心还能完好地在怀中跳动,那一声蕴着万千怜爱的呼唤还能透过脆弱的耳膜直击他残存的灵魂…… “戏子……” 飞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既惊喜不已,又紧张无措。 灵姬告诉过她,戏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戏子,他之所以害怕见她,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不堪的模样。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不能让这个傻男人再继续任性地折磨自己,她要亲口告诉他,她不在乎!哪怕他变成可怖的魔鬼,还是她的戏子,她此生不换,钟爱的男人。 “戏子!”她放大了音量,朝着山洞深处又呼唤了一声,刻意调皮一笑,柔婉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洞中,“我知道你在这儿,别躲了。这个捉迷藏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不如你出来,我们去镇上玩斗鸡啊!唉……你那只白毛仙鸡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哦――该不会你偷偷把它宰掉吃了吧?哎呀,好可怜……” 佝偻的背抵着冰凉的石壁,缓缓地滑到地面,他瘫坐在地上,突然间气力全无,混沌的思绪随着她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古镇。 山青水秀,鱼米飘香,云南的旖旎风光就像花季年华的曼妙少女,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茶园里,总是会飘来不绝于耳的银铃歌谣,他们在那里嘻戏欢闹,彼此追逐。 没有身陷江湖不得已的杀戮,更没有尔虞我诈不流血的商场斗争,那个淳朴的小镇就像他们梦中的楼兰,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滴答――滴答―― 耳畔的水滴声幽幽地奏响起清灵的乐章,和着她俏皮的话语,伴着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画面,轻柔地敲击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呵,戏子你还记不记得啊?有一次,白毛好不争气啊!连输了我们十几两银子呢!结果你一气之下竟然威胁它,说最后一场要是再输的话,就要拔光它的毛晚上炖汤喝,当时可把它吓的……哈哈!没想到,最后它竟然真的赢了,足足翻了三倍啊!” 飞翼状似无意地来到戏子藏匿的石头另一面,斜靠着冰冷的石壁,兀自沉浸在回忆的漩涡里,淡然轻笑:“还有一次,我们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小狗,它两条腿都断了,只能躺在那里,寸步难行。你说,它虽然没有了腿,可是还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它还能看到那个总是流连在它身边的小母犬,可以闻到路边的花香,吃到好心路人施舍的肉骨。你说,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活着,即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欢快的狂奔,但它的生命依然绽放着,哪怕终将凋零枯萎,那也是一种浓缩到极致的美……” 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甜蜜,可看着石头背面那一片幽深的黑暗时,明亮的双眸却黯了黯,声音中隐着一丝哽咽:“你一定都还记得,对吗?才一年多而已,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可是又感觉遥远的隔了好几世……” 她不禁喟然一叹,背靠着石壁,凝望着洞外渐渐透出的微光,唇角慢慢漾起如水的微笑:“灵姬说你害怕天亮,其实我最怕天黑,因为一到了夜晚,不能靠着你的胸怀入睡,我总是不习惯。戏子,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我们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像你呢,还是像我?嗯……如果我有幸能给你生个儿子的话,那还是像你吧,这样的话,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也有他陪着我……要是女儿,还是像你,像你一定会长的绝色倾城,你说对不对?” ------------ 第719章 仙缘21 百花楼顿时炸开了锅。 凤凰镇的上空哗然一声霹雳。 张小北跟着身前的白影,一直来到城郊的一条小溪边,话说当年他就差点淹死在这条小溪里,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刚刚她的话言犹在耳,令他雀跃到不能自已的同时,又有些怀疑。 哪有人这么轻易就要别人娶自己的?而且还是个有夫之妇,虽然他并不在乎,但也说不过去啊!一会儿说那个男人对她挺好的,一会儿又黯然神伤。这个女人矛盾的内心真是让他伤脑筋啊!他想了想,决定今天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明白。 到了溪边,她拉着他坐了下来,很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望着远处发呆。 半晌,张小北终于忍不住开口:“飞翼,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她伸手与他十指紧扣,无语胜千言。 张小北心中大喜,又不免有些忧虑,“那……那你之前的丈夫怎么办?他不会生气吗?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如……找他谈谈,和他断绝了关系,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他不会在乎的。”沉默了半天的飞翼又是语出惊人。 张小北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已经被炸的外焦里嫩了,悻悻笑道:“你们还真是对特别的夫妻啊!” 她轻泛一笑,心却不由得一疼,声音突然哽咽:“抱紧我好不好?” 张小北像受了蛊惑似的,急忙将她拥住,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几乎令他窒息。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飞翼浅笑呢喃,抬头吻上他的唇,温柔卷入他略显生涩的贝齿间,无限柔情绵绵深入,深入到了灵魂里。 张小北像个懵懂的孩子,呆呆地坐着,任由她索吻着自己,心中震撼不已。 不远处的树后探出一张诧异的脸。 傅子俊猛咽唾沫,睁大双眼想把溪边深情拥吻的两人看的更真切些。 天哪!想不到他们俩真的搞上了!张小北这小子可真有两下子! 傅子俊正看的满心羡慕嫉妒恨时,前方突然掠来一道风刃,猝不及防下,他的右脸颊生生被割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张小北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过头,身边的女子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片刻间便将傅子俊反手压制在了地上,冷眼怒视。 “淫贼!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小……小北……”傅子俊艰难地昂起头,冲着发愣的张小北紧急呼救。 那厢刚刚还沉迷在美人********中的张小北,突然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急忙奔了过去。 “飞翼,飞翼别激动!你先放了他,咱们有话好好说!”张小北拉了拉她的白衣,一脸赔笑。 飞翼冷哼一声,掌心施加内力,只听咯吱一声脆响,傅子俊的胳膊顿时耷拉了下去,顾不得胳膊被扭断的痛,他连滚带爬地躲到张小北的身后。 “小北!小北救我!” 张小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飞翼笑不及眼,“呵!事情都过去了,干嘛那么较真啊?子俊又没对她怎么样,算……算了吧!” “算了?”飞翼目光锐利如刀刃剜过去,“这个淫贼差点毁了才子的一世清白!行为之恶劣,连他亲爹都立了军令状了!我若算了,傅家多少颗人头将要落地?小北,你让开,让我一剑杀了他,省的他再去祸害别的女子!” “不行!”张小北斩钉截铁一声大喝,伸开双臂护住身后已吓的脸色苍白的男人,“他是我兄弟,你不能杀他!” “兄弟?”飞翼目露讽刺,手一伸,玄风剑已幻化在掌心,直指过去,“像他这种衣冠禽兽,你也当做兄弟?莫不是也跟着他同流合污了?” 张小北一阵羞恼,口气软了下来:“飞翼,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吧!你看他手都被你拧折了,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就放过他吧!” 飞翼面容冷骏,不容置疑:“不可能!我答应了才子,原本是想把他捉回月池国,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弄脏我的剑!傅子俊!是男人的就给我站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傅子俊听她这么一说,局促间倒不显得那么贪生怕死了,头皮一硬,他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一脸的英勇:“好!能死在风间女侠的手里,我傅子俊也不枉此生了!” “子俊?”张小北大惊失色,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疯了?” 明亮的双眸危险一眯,飞翼提剑对准他的喉咙,表情波澜不惊,声音冷肃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死在我手上的人,我已经数不清了。至于你这种宵小之辈,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刀剑无眼,张小北来不及细想,一把将傅子俊拉到了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心有不忍地摇摇头,“子俊,你真的要死?” “不是我要死,兄弟!”傅子俊同样按住他的肩膀,神情犹如壮志未酬的大将,字字肝胆相照,“小北,今生你我无缘再继续做兄弟了!不过你放心,下辈子,我傅子俊一定要和你做一对亲兄弟!以后不管什么东西,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子俊!”张小北感动不已,深情地望着他,“你别怕,我就要和飞翼成亲了,到时候你就投胎做我儿子。以后不管什么东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傅子俊振奋地点点头,两兄弟动情地紧紧相拥,气氛压抑的有些悲凉,令飞翼也不禁心软了下来。 想起从前的戏子,几乎没什么朋友,更谈不上兄弟。虽然这个傅子俊差点****了南宫璃,但到底没酿成什么大错,若是以后能有个调教他的女人,估计也能凑合着做个好人。 想到这里,飞翼叹了口气,收了玄风剑,挂回左耳上,淡定地说道:“好了,别难过了。我不杀他就是了。”她可不希望将来的孩子真是傅子俊的转世,那将是一笔不小的孽债。 二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傅子俊这才感到手痛的好像有锥子在捶打着,咬牙忍了一头的冷汗,却还是笑的乐不思蜀,“小北,我不用喊你爹了!” 张小北心疼地扶起他的手,“没关系,要是你以后想叫,还是可以这么叫的!乖!” “我去――你的!”傅子俊也顾不得手疼,用力地甩过去,顿时又疼的哇哇大叫,“唉哟!小北,先带我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我,我疼,疼死了我……” 张小北立刻表现的很严肃,“对对对!那个死老头治手还是挺有一招的!走!我这就带你去!” 临走前,他又对飞翼感激地笑了笑:“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她头一偏,淡然地望着远处,答案明显。 傅子俊已经痛的龇牙咧嘴,眼见张小北满脸依依不舍,忙催促:“走吧走吧!凤凰镇就这么**大的地方,她会找到你的!走走走!” 半推半就下,张小北只好依了他,二人向着目的地亟亟奔去。 溪边,她漠然独立,微眯着眼眸,思绪复杂。 从某医馆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 傅子俊的手臂被包扎的足足三倍粗,挂在脖子上,却还一脸的欢喜,毕竟捡回了一条命是真的。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的小贩开始收摊回家,夕阳下的张小北,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哀怨。 “子俊,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飞翼啊?” 傅子俊被他怨气深深的一句话弄的一愣,莫名其妙问:“小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啊?你好歹也是凤凰镇的北爷啊!多少大家闺秀抢着给你擦鞋呢!” 张小北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什么北爷?不就一市井小民?怎么跟人家戏爷比?” “戏爷?”傅子俊面露困惑,“哪个戏爷?” 张小北不答反问:“你没听说过?” 傅子俊眉头一紧,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有点印象,据说二十年来一直是你们夜冥国富豪排行榜上的首位!他的产业几乎涉及到我们月池国,甚至西域,是个奇人哪!就你?”他嘿嘿笑了两声,顶着被殴打的压力,小声说道,“恐怕连人家的脚趾甲都比不上呢……” 果然,张小北已经摩拳擦掌,目**鸷,“有钱了不起啊?他有我年轻有我帅吗?真搞不懂,飞翼怎么跟了这么个老男人?” 一句话愣是让傅子俊惊的差点绊了一跤,瞪着眼睛急问:“你说什么?那个凶女人是戏爷的……” 张小北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现在他的女人已经是我的了!单凭这一点,他已经输了!” 傅子俊眼睛瞪的更大:“你把她做了?” 脸微微一红,张小北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那倒没有!不过等我们成亲,那也是迟早的事!” “你真的要娶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女人啊?”傅子俊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越皱越深,“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以前还杀了那么多人!关键是她有男人啊!且不说那男人来头有多大,你也不想想,她……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呀!你要她,岂不是大亏?” 闻言,张小北略有迟疑,片刻又恢复了邪妄的笑容:“那又如何?我是处子就行了!” 傅子俊几乎趴倒,感慨万千地望了他一眼,“兄弟,你真是男人中的楷模啊!傅某我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张小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子俊,以后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大人物!” “少来!”傅子俊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揉着阵阵疼痛的手臂,脸一沉,“我正要问你呢!昨天我看上的那条琉璃项链呢?你藏哪儿了?快给我!那是我要送给小仙女的!” 张小北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不行!那条项链我已经准备送给飞翼做新婚礼物了!你再找别的吧!”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是我先看上的!”傅子俊突然扯高了嗓门,“昨天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害的我被一帮伙计群殴,还好我功夫不差,不然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你不是还没死吗?”张小北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空寂的巷子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冗长的青石小道,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慌乱。 这感觉复杂极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并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近…… 一声叹息,仿佛蕴了万千哀怨,冥冥中化成一道有形的风,幽幽飘至身畔,令张小北蓦地感到了一丝颤栗…… 傅子俊光顾着看路边的美女,等回过神来时,张小北竟然凭空消失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迷惑不已:“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张小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冲进这条小巷,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鬼使神差般一路往里冲。 到达一处十字路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的凝重渐渐由惊惧替代,甫一转身,迎面立刻冲来一道黑影,尚未及反应,只觉得喉咙一阵紧迫,呼吸陡然急促,涨红着脸死命拍打掐在脖子上的手。 “啊……救……救……命!” 眼前的黑影比他高大了许多,却显得骨瘦如柴,污浊的黑色斗篷凌乱地裹在身上,硕大的黑帽几乎将他整张容颜都遮挡住了,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无比的悲怆和愤怒:“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张小北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拼劲全力挣扎,生死存亡之际,他想起了腰间的长鞭,伸手去探时,才发现那里竟然早已空空如也。 朦胧中,他看到黑衣人身后有道倩影一闪而逝,灵姬冷漠的神色随即如泡沫般幻灭。 来不及思考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当张小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眼前突然跃来一道白影,于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将身前的黑衣人踢飞出去。 “嘭”的一声,黑影重重地摔倒在地,犹如风中枯败的残叶,无力地匍匐在地上,方才的强势与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声卑微的低吟。 飞翼没有看他,一心关注张小北:“怎么样?没事吧?” ------------ 第720章 仙缘22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第721章 仙缘23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第722章 仙缘24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723章 仙缘25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第724章 仙缘26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725章 仙缘27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726章 仙缘28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第727章 仙缘29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第728章 仙缘30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第729章 女帝1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第730章 女帝2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第731章 女帝3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第732章 女帝4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第733章 女帝5 天海一色,浪花涛涛。 东离仙岛位于东海虚无之境,所谓虚无,是当年云间设下的保护屏障,非门中弟子,即便想擅闯也找不到入口。 而正因为这道屏障,才能让这座失去主人的岛屿经历万年的洗礼,依旧完好如初。 东方玄墨破除结界,同戏子降落在岛屿之畔,眺望着眼前绝色美景,不禁都屏住了呼吸。 云烟弥漫,掩映着章台楼阁,唯美如画。周边琼花玉树,每一株都似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哪怕是拂过面颊的一阵风,都蕴着醉人的香气,令人魂牵梦萦。 东方玄墨愣怔了片刻,不期然打破了沉默,感叹道:“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美景?真让人难以置信。” 戏子斜倚着身旁一颗大树,双手环胸,邪眸半张的样子显得有些慵懒,他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因为你曾经住过吧。” 谁知这话又给东方玄墨捞到了便宜,一张臭脸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兄弟你这是间接夸我美吗?人美景色也跟着美?哇!”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看着他,戏子实在是手心痒痒,他紧攥拳,嗤之以鼻:“还是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再说吧!” “不用撒,直接盯着你的桃花眼就能看清我那绝色的容颜了!” “不知廉耻!”随口骂了一句,戏子不理会他,直接朝着阁楼走去。 东方玄墨只有屁颠屁颠跟上去的份。 “说吧!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应该叫做礼尚往来!上次你送我一颗珠子,这次我送你九颗!怎么样?一下番九倍,够意思吧?” “……”戏子回头,惊愕瞪他。 “当然啦,我知道九金舍利现在对你已经没有威胁能力了,不过白白送给你,而且任由你处置,报一报当年被他们晒成灰烬一仇,说什么你也吃不了亏,对吧?” 戏子不动声色,冷声道:“平白无故送给我一定有阴谋,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小孽畜!说吧,什么交易?” 难不成因为方才那句戏言?还想买欲魔?这是要笑死他吗? “很简单啊!只要兄弟你给我个承诺,以后绝不做搅屎棍,惹是生非,扰六界不安!” “呵!荒唐!”戏子讽刺冷笑,“你以为做了天帝就一手遮天了吗?不但放过我,还把九金舍利当贺礼奉上,懦弱的连我都看不起!那帮神仙估计会气得联合把你弄死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死不死和你无关!”东方玄墨轻松地挑眉笑笑,好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戏子仰头看天,笑不及眼:“好啊!既然你这么急迫地想死,这次我绝对毫无保留地成全你!” 东方玄墨笑容依旧,眸中却有异芒一闪而过。他伸手祭出九晟剑,随即将九金舍利幻化而出,振臂掷向高空。 九颗舍利子顿时在空中环绕成一个球,光芒耀眼,幽幽而转。 戏子抬眸望去时,胸口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须臾间竟然将九颗舍利先后吸入了体内,结果立竿见影。 猛烈的三昧真火瞬间燃遍了戏子的周身,纵使他费劲力气使出全身力量,居然都无济于事,只能煎熬在三昧真火之中,凄厉惨啸。 眼前的惨景,几乎和万年前,他亲眼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长陵被九大金乌晒到自燃,化作灰烬时,他远远看着,无能为力。 如今,他又亲手把他推上这条惨绝人寰的死路。 所有仙神都以为九金舍利要重回九晟剑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从而将欲魔震住,送回欲界。 其实九晟剑亦是为了震住九金舍利而生,避免他们误入魔道,否则也不用靠着敖雪宸的躯体将他们封印千年。 于是试想,被震住的九金舍利又如何震慑得住日渐强大的欲魔?千年前虽勉强收服了它,可今时今日,欲魔的力量早已被戏子吸收。 欲魔之所以控制不了戏子,并让他将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全因它由花妖七情的最后一丝欲念所化,那样深爱长陵的花妖,辗转万年不就是为了能够深入他的内心吗?而时过境迁,昔日最爱的男子早已轮回转世,并深爱上另一名女子,这对于七情花妖残存的欲念而言,是既爱又恨的,所以戏子的一双儿女才会变成怪物。 当然,无论长陵还是欲魔,能震住他们的,绝非九晟剑,而是九金舍利! 于是,东方玄墨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解开九金舍利的封印,对付欲魔! 同时……也把戏子推上了死路。 强忍的泪还是不由得滑落下来,他旁观着滚在地上痛苦煎熬的戏子,想起记忆中那个总是占他便宜的坏哥哥,突然泣不成声。 “对不起,万年前我救不了你,万年后……我还要亲手让一切重蹈覆辙……我……” 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这一刻,他只有拼死一博! 心念一动,他陡然朝着戏子冲去,却被他一声怒喝制止:“滚开!别过来!危……危……”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反而毫不迟疑,义无反顾冲到他身边,手握上他的布满火焰的手时,三昧真火顿时蔓延到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你还顾及我的安危,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 “师父说我这作死的毛病总是改不掉,看来真的改不掉了!无情戏!如果你能有幸活下去,告诉你的灵魂……” “谁都没有错,都是欲望和执念,让我们,不得已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是,我们的心才是灵魂之主,要努力控制它们无限生长……” “长陵,请你勿忘初心,勿忘……爱……” 既然欲魔非除不可,他唯有拼上自己的性命,赌上这份兄弟深情,来还六界一个承诺。 宁负自己,也绝不负天下。 说得好听叫伟大,说难听点,不就是作死吗? 那就作死吧,既不负道义又不负往日情谊,最后一次…… 当朝阳越过海平面,冉冉升起,戏子猛然惊醒,耳边传来阵阵浪涛,宛如澎湃的乐章。 世界,却是出奇地祥和。 同样祥和的,还有他的内心。 那一刻,心里多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暖意融融,一直蔓延到四肢,再无魔性的抑制和束缚,从未有过的舒服。 他坐起身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微风轻拂脸颊,却有泪无声地滑过眼角,莫名且隐着一丝不安。 “云间……”他不由自主呢喃,突然跳了起来,呐喊,“苏云间!!!”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汹涌的海浪声。 “苏云间……”他的声音又莫名地低了下来,仿佛一切已然明了。 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却一直都在牺牲。 为什么会这样?所谓的命理玄机,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后来,三界传言,是东方玄墨和欲魔同归于尽了,也有的说,东方玄墨没有死,是九金舍利和欲魔同时湮灭于茫茫六界,从此以后,这股强大的力量再也不会威胁到六界的安危。 因为,它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只有南宫璃知道,那一缕盘旋在耳边的风,有着东方玄墨独特的味道。 大周王朝靖宁三年,一代女帝病逝于安王府,享年四十五岁。 在她的枕边,安放着一本无字天书,后人都道是女皇陛下写给安王爷的情诗集。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一声幽幽叹息,遗留空白千张。 犹记当年,他曾在耳边许下的那个海市蜃楼般的诺言。 他说他会回来,哪怕只是一缕孤魂,哪怕没有明灯指引,他也会记得回家的路,重回到她的身边。 二十年时光荏苒,他终于回来了,魂魄随风飘回到她的身边,牵引着她,走向另一个世界…… 年轻的帝王跪倒在床畔,痛哭失声。 大周王朝默哀七日,荤腥不沾。 巍峨的城楼白幔飞扬。 帝殇,举国哀悼。 ------------ 第271章至尊女帝6 ? 翌日,晨曦璀璨。 源水影满脸忧愁地坐在床畔,默默注视着熟睡的少女。 昨晚她发狂杀人之后和上次一样倒在原地昏了过去,源水影心里又纠结又矛盾,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杀了她,可一想到她活泼天真的样子,却如何也下不去手。 何况他是一名医者,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怎能去伤人? 娃娃有病,应该去治,倘若注定治不好,他只有想办法把她困起来,不让她再去杀人。 下定了决心后,源水影长长叹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勉强挤了个笑脸,温柔唤了一声:“娃娃,该起床了。” 过了一会儿,娃娃伸着懒腰幽幽转醒过来,睁开一双大眼睛的刹那,绽放一张天真又甜蜜的笑容,笑嘻嘻地说:“爹爹,你怎么在这儿啊?” 源水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伸手拉她起来,拿起衣服给她套上:“娃娃乖,赶紧穿好衣服,等吃完早餐,爹爹带你去个地方。” 娃娃乖巧地点点头,依旧笑嘻嘻地说:“好啊好啊!娃娃一定乖乖的!听爹爹话。” 源水影怜惜地抚过她的脸庞,心里的沉重难以言语。 没想到二人刚到一楼坐下,就听见邻坐的一些百姓议论纷纷。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半夜城东出命案了!那死状可惨了!整个胸都被戳穿了!吓死人了啊!” “可不是吗?光想想就让人胆战心惊啊!唉,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太残忍了!” “什么人啊?我看定是有野兽出没,说不定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以后半夜可不能到处乱跑了!” “是啊是啊!还好咱们月池国有安亲王在,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 “对呀!我们应该联名上奏,让安亲王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也免得大伙儿人心惶惶啊!” “不错不错!我同意!” …… 听其一番谈论,源水影的脸色愈发难看,却见对面的娃娃依旧可爱天真地笑着,还不时地将点心递到他的手里,一脸的纯真无邪。 他意味深长地凝视了她半晌,一把夺了她手里的半个馒头,拉着就往外走。 “爹爹爹爹,我们要去哪里啊?” 源水影不理会她的叫嚷,一路走的毅然决然。 很快便来到戒备森严的安王府外,娃娃揉着好不容易才挣开的小手,委屈地撅着嘴巴,楚楚可怜地说:“爹爹,娃娃还没吃饱呢,你抓我的手好痛!” 源水影紧攒的眉头稍稍放松下来,和颜悦色说道:“对不起,爹爹太急了。你先乖乖待在这儿不要乱跑,爹爹去跟守门的叔叔打个招呼,一会儿就来接你。” 娃娃洁白的脸上又洋溢出天真而快乐的笑容,点点头:“嘻嘻,知道了爹爹,我会乖乖的。” 源水影笑睇她一眼,转身时面容又陷入了沉冷,快步朝着正门走去。 毫无例外,门口的赵家兄弟不由分说操起长矛上前就拦住了他的去路,其中赵猛表情肃穆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安亲王府?” 源水影淡淡笑了笑,客套地行了个揖,委婉道:“二位将军早!在下源水影,今有要事想见安王一面,还望二位前去通传一下!” 赵猛不假思索,直接回道:“不巧,我们王爷今儿上早朝还没回来呢!” 赵勇接了话茬继续说:“不过我们长公主在呢!要不……”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赵猛推了一把,他一闭口,赵猛继续道:“长公主这会儿还睡着呢!我看阁下还是晚点再来吧!” 赵勇不甘示弱,紧急插嘴:“没事儿,兄弟你家住何处?王爷回来之后我差人去通知你。” 赵猛又推了他一把,强占上风:“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去,扰了我们长公主的清梦我等可担待不起!” 赵勇笑嘻嘻地又把赵猛撵到了一旁,态度依旧随和:“兄弟莫怕!我们长公主啥都听我们王爷的,你要觉得回家麻烦,不如先进去坐坐!” 赵猛突然一个暴栗砸向赵勇,急道:“说什么蠢话呢?我长公主什么时候听王爷话了?明明是王爷不敢忤逆我长公主!” “弟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都是男人,说什么也要帮咱王爷说话不是?” “什么弟弟?明明我先出娘胎的好不好?你才弟弟!” “嘿!我说!两天没吵架你又嘴痒了是不?那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娘和产婆都死翘翘了,凭什么说是你先出生的啊?勇猛勇猛,有勇才有猛!” “我去!名字算什么?我比你高,那就是你哥!” “你就是我弟!” “我就是你哥!” “你就是我弟!” “我就是你哥!” …… 源水影额沁冷汗,目光在二人身上不停地开回轮换,喉咙处强咽了几口唾沫,瞠目结舌。 这都什么人啊?堂堂王府跟个马戏团似的!手下人这般怂样,这个安王爷该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那厢吵着吵着突然都昏了头: “你就是我哥!” “我就是你弟!” “你就是我哥!” “我就是你弟!” …… 源水影摇摇头,哭笑不得,刚准备转身离去,没想到运气还不错,刚巧见那传说中的安亲王一身华丽锦袍漫步归来,定睛一瞧那张眯着丹凤眼挑眉揶揄的俊脸,不由得一愣。 竟然是他…… 赵家兄弟纷纷用眼角余光一瞥,顿时止了吵闹,立马像俩小动物似的欢快地迎上了森林之王。 东方玄墨向来不摆什么王爷架子,对着屁颠屁颠跑来的俩小将更是笑的比阳光还灿烂,这要不是看着有外人在,就差没勾肩搭背进大门了。 笑容不变,东方玄墨却明知故问:“这位是……” 源水影礼貌地颔了颔首,回答的诚笃:“草民源水影,见过王爷。” “哟呵!”东方玄墨放肆大笑,星眸诡异一闪,抱拳道,“这不是幽南老头的高徒吗?久仰久仰!” “不敢,王爷言重了。”源水影看了一眼不远处蹲在地上拿根树枝不知在画什么的红衣少女,复又笑睇东方玄墨,语气中多了一番恳求,“听闻王爷宅心仁厚,还是位修道的高人,不巧小女身患奇疾,遂前来相求王爷,若能解开个中玄机,源水影定当效犬马之劳,以报王爷救命之恩!” 剑眉微微一挑,东方玄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不远处已经站起来的少女,笑意晏晏,语气相当随意:“好啊!那就进屋吧!” “多谢王爷!” 安王府,正厅。 娃娃几乎一进门,就被胡小瑶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她看了一眼主座上的男人,触及到他璀璨笑容背后闪烁的诡异眸光,意识到她这虎哥定是早就觉察出了端倪,这才放松下来,继续优雅地嗑着瓜子,不时地朝着对面神色淡雅的源水影妩媚一笑,狭长的丹凤眼魅惑人心。 娃娃本来坐在源水影的身旁,见对面的阿姨有瓜子嗑,果断跑了过去,伸出一只小手,笑的腼腆又天真,“嘻嘻,阿姨,我也要吃。” 一颗瓜子还未送到嘴边,胡小瑶眼皮一翻,右手伸进怀里摸了又摸,最后捻出了三粒扔到她手心里,为难地说:“诺!就三粒!省着点吃啊!” 娃娃欢喜地点点头,宝贝似的把三粒瓜子攥在手心里,又返回到源水影身旁,一心一意地剥瓜子,完全把大人的话当耳旁风。 “据我观察,令嫒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若说这梦游症,想必还是跟她忘记的那段记忆有关!”东方玄墨悠哉地晃着玉骨折扇,表情难得严肃起来,“恕我直言,令嫒应该不是源兄的亲生女儿吧?” “王爷明鉴!”源水影点点头,坦言,“她确非在下亲生,不过也早已胜似亲生。她过去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只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够过着平静的生活。” 折扇一合轻击掌,东方玄墨沉吟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治疗这种心灵上的创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要是源兄信得过我,就先把这丫头留在府上,让我再进一步地观察一番,明日一早,我们再来好好商讨一下解决之法,源兄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未等源水影作出回应,娃娃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一边拍手叫好,一边蹦跳到东方玄墨的身旁,拉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像见到了家人,“好啊好啊!叔叔我要留下来!这里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啊?娃娃早饭没吃饱好饿哦!” 东方玄墨煞有介事一惊,把这“叔叔”一角演的无可挑剔,“真的啊?娃娃这么乖,你爹怎么不让你吃饱就把你带来了?他这么坏,咱不理他了哈!走走!叔叔带你吃好吃的去!” 说着,顺理成章拉着娃娃的小手就往外走,途经一脸困惑的源水影面前时,东方玄墨刻意地白了他一眼,下巴一拽:“坏蛋!就不理你!宝贝儿,我们走!” 眨眼的功夫,女儿就这么被拐走了,源水影哭笑不得,目光触及到对面满脸妖媚的胡小瑶时,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小瑶吐了一口瓜子壳,娇柔魅笑:“哎哟!干嘛这么盯着人家看嘛!你放心,我虎哥平时就是这样的,遇到和他一样的小孩子都特别兴奋!让他们玩儿去吧!我们……不如好好聊聊?” 源水影下意识地正了正坐姿,讪笑道:“呃,你好,在下……源水影。” 胡小瑶噗嗤一笑,柔媚的声音几乎要滴出蜜来:“哟,你还蛮直接的嘛……” …… 话说,东方玄墨还真带着娃娃来到了后厨房,一进门就见侯粗和朱细合抱着一大盘子狼吞虎咽,吃相极其难看。 他忍着恶心扫了他们一眼,随手拿了些点心,拉着娃娃来到花园凉亭里。 清风送爽,百花争艳。 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东方玄墨却总觉得有股诡谲的气流在空气中涌动着,甚至隐隐能嗅到腐臭的血腥味,可眼睛所看到的,偏偏是个单纯又天真的小女孩正咬着点心欢喜地看着自己。 长久的对视后,东方玄墨终于开口:“好吃吗?” “嗯嗯嗯!”娃娃欣喜地直点头,“叔叔你真好!我爹爹从来没给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只会采药,有时还要逼我吃药,真难吃!” 微微一笑,玄墨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意味深长道:“娃娃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啊?” 天真的娃娃脸露出疑惑,“叔叔怎么知道?” 玄墨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说:“叔叔会看相的!那,你乖乖地把你梦到的东西告诉叔叔,叔叔天天给你吃好吃的!” “真的吗?”娃娃兴奋地一咧嘴,霎时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可是片刻后又莫名地忧愁起来,“可是……我每次醒来时,就把什么都忘了。” “啊?”后脑勺挂上了一条黑线,东方玄墨悻悻一笑,“没事没事,反正以后还会做梦的嘛!叔叔到时候入了你的梦,就什么都知道了。来来来,快吃快吃,吃完还有哦!” 果真是个好骗的小娃娃,三两句又把她哄的笑逐颜开,还拉着东方玄墨的胳膊不时地又摇又晃,那夸张的亲昵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对叔侄呢。 可对于某人而言,她可不会把他们想象成一对叔侄,在她眼里,这个混蛋男人正和一个美娇娃纠纠缠缠亲亲我我呢! “东方玄墨!!!”一声叱咤,南宫璃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惊的百花纷纷凋谢。 目测不妙,玄墨心跳一顿,忙推了身边的娃娃,刚站起身,胸口便吃了南宫璃一拳,顿时蹙眉捂着肚子,哀叫:“干嘛呀你大清早的!” “我干嘛?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呢?” ———————————————————————————————————————————————————————————————————————————————————————————— ------------ 至尊女帝7 ? 南宫璃嫌恶地瞄了他一眼,冷厉的目光转移到他身后的女孩身上,却见那原本笑意盈盈的女孩竟泪光潸然地望着自己,小嘴巴嗫嚅着,看上去又激动又悲痛,简直奇了! 呆愣的南宫璃尚未反应过来,腰间蓦然一紧,却是娃娃猛地扑进了她的怀里,哇哇大哭着,叫了一个足以令二人呆傻的字:“娘……” 娘?! 莫名其妙被人认做娘,南宫璃忧郁了好久。 在得知娃娃可能患有失心疯后,方才稍稍平静下来。可这小丫头却偏偏认定了她,一缠上就死活不撒手,走哪儿都像个尾巴一样跟着,有时候那憋着泪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还着实令她心疼。 南宫璃扼腕,无语问苍天。这老天爷是有多宠她啊,什么奇才怪才都往她身边送,先是只虎妖,这会儿又来个闺女,再过段时间她那个亲娘是不是也要诈尸归来啊? 这一天下来,南宫璃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先是带着娃娃参观了一下整个安王府,见俩小太监在玩斗蛐蛐,非拉着她去草地上抓,可惜抓是抓到了,却都死在了南宫璃蛮横的掌风里,惹得娃娃一阵爆哭。 好不容易把她哄的乖乖的,这丫头又情绪高昂地把她拖出了王府,走在大街上,随手拿起小摊上的胭脂盒就在脸上又涂又抹,转眼就将那张柔嫩白皙的娃娃脸擦的像个红番茄;途经一卖鸡的小贩,娃娃竟然兴奋地跟每只鸡都打了声招呼,就差没握着它们的鸡爪介绍她身后的美丽娘亲了; 最多的时间还是用来吃,整条街上的小吃她几乎都要尝上一口才罢休,还特么地爱吃臭豆腐和大蒜面,惹的南宫璃叫苦不迭,天知道,她可是最讨厌吃蒜头啊;好不容易把这调皮娃娃拽回了府,顺便叫侯粗和朱细帮她带会儿,没想到不过片刻,便传来猪一样的哇呜嚎啕大哭,却见朱细那肥腻的身子居然成了娃娃胯下的马,泪流满面却也不及侯粗满脸囧态地拿着把伞蹲在角落里扮蘑菇…… 直到日落西山,夜幕降临。 “娘,娃娃好累好饿好想再吃一碗大蒜面啊!娘亲……”一把揽着南宫璃的胳膊,娃娃撅着小嘴直撒娇。 刚坐下来歇了一小会儿,南宫璃有气无力地回眸看她,改揽住她的胳膊摇晃起来,哀嚎:“闺女啊,你今天都吃了十碗大蒜面了,真不能再吃了,你不知道你放的那个……多臭啊,会把你娘我熏死的,你不会希望娘死吧?” 娃娃猛摇头,蹲在她身边扮起了乖宝宝,语气虽有些稚嫩却暗藏着一股杀气:“娃娃不会让娘死的!那些坏蛋,娃娃迟早要拧断她们的脖子折断她们的四肢!” 南宫璃微愕,下意识地探起了口风:“怎么?娃娃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委屈地低下头,娃娃突然啜泣道:“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我才饿,饿了才要吃大蒜面嘛!娘亲,我要吃大蒜面!我要我要!” 话到最后,娃娃已化委屈为强势,抬头目光坚定,说什么还得再吃一碗才肯睡。 胳膊被晃的差点抽筋的南宫璃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吩咐王二花连夜去煮。 不一会儿,娃娃便捧着碗蒜味浓重的面条坐在桌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那厢南宫璃很明智地站到了香炉旁,静心凝神的檀香成功地覆盖了大蒜难闻的气味。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南宫璃用眼角余光一扫,果断上前一把将他拖了出去。 “都快子时了,这娃还不睡?”东方玄墨面目憔悴,甚是哀怨地看着眼前打着哈欠的女子。 南宫璃苦笑了笑,看上去比他好不了多少:“呵……这娃现在眼里只有大蒜面和我,还睡什么觉啊?” 东方玄墨急了,“不是,璃儿,难道这娃不睡,我们也不睡了?” 南宫璃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她又没缠着你,你去睡就是了嘛!我来陪她。” “凭什么啊?”东方玄墨忍无可忍大叫,“凭什么这娃一来就要白天黑夜的霸占着你,还不许我跟着!她谁啊她?你不会真要认她做女儿吧?以后你每晚跟她睡,那我怎么办啊?” 南宫璃又好气又好笑,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安王殿下,这个吃醋也是要分对象的!我抱着个女娃娃睡觉,你有必要急成这样吗?传出去百姓们还以为我南宫璃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 “我……”东方玄墨一时无言以对,摇着玉骨折扇依然心浮气躁。 这时内屋突然传来一声哭叫:“娘!你在哪儿?呜呜……” 南宫璃立马抖擞精神,拍拍玄墨的肩膀,无比认真地说道:“好了,不跟你说,我娃叫我呢!别玩儿的太晚,早点睡啊!” 不等东方玄墨说个不字,南宫璃已亟亟奔了进去,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简直就像急着给自己的孩子换尿布。 “玩?我玩什么呀我?”俊脸一垮,东方玄墨合起折扇,无力地软瘫在了椅子上。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娃娃终于在南宫璃千方百计的哄骗下躺在了床上,两只粉嫩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胳膊,生怕自己一松手身边的娘亲又不见了。 想起这一天来她各种各样搞怪的小模样,南宫璃噗嗤一笑,真是个可爱又惹人疼的娃娃,要真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她还真想把她留在身边。 “娃娃乖啦!赶快闭上眼睛睡觉,不然明天起不来哦?”低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喃,南宫璃盈盈一笑。 娃娃嘟着小嘴巴摇摇头,“不要!娘还没把你和那个叔叔的事情告诉我呢!” “啊?”南宫璃一愣,不解问,“哪个叔叔?” “就是刚刚那个在外头瞎叫的叔叔啊!他说话好奇怪!为什么说娃娃霸占着娘亲呢?难道他也想跟娘亲睡?可是他又不是我爹,怎么可以睡我娘亲呢?” 听其一番有条有理的话,南宫璃脸色陡然一绿,悻悻笑着,想做番解释却无语凝噎:“呃……那个……” 娃娃“哼”了一声,很不高兴的说:“娘,你是不是不喜欢爹爹了?所以连娃娃也不要了?” 南宫璃随口就叫:“没有!哪有的事?我跟你爹不要太好!好的不得了的!” “真的?”娃娃惊喜地坐了起来,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那明天爹来接我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好不好?虽然爹爹没有那个叔叔有钱,可是他是我爹爹啊!” 南宫璃彻底无语,白白摊上个闺女也就罢了,现在连夫君都帮她定好了,这天上掉的到底是馅儿饼还是坨屎啊? 见她不言语,娃娃急了,又拽着她的胳膊晃了起来:“娘!你答应娃娃嘛!不要再和那个叔叔在一起了!爹爹不能没有你,娃娃也不能没有你!娘!你就答应娃娃嘛!娘……” 南宫璃脑子一片混沌,一心想着把这丫头弄睡过去,干脆一口答应了下来,哄着娃娃终于进入了梦乡。 深沉的夜色宁静无风。 第二天一大早,南宫璃便被屋外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眨了眨,低头看着怀里的娃娃依旧睡的香甜,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愣,她这才下意识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南宫璃怔惊了。 只见满园红绸翩飞,喜气冲天,上百名侍女太监穿梭其中,陆陆续续搬着梯子在每棵树上挂满红灯笼和红丝带,场面可谓是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南宫璃叹为观止地呆愣了片刻,眼看着不远处指挥的小蔡公公扭捏地迎了过来。 “哎哟!我的长公主哎!您这么早就起来了?要奴才伺候您梳洗不?”妖娆地抛了个媚眼,小蔡甩着帕子笑的妖艳。 南宫璃笑不及眼,随口问道:“不用了,你先跟我说说,安王府今儿这是要闹哪一出?你们王爷呢?” 小蔡尖柔的声音回道:“闹什么闹啊?殿下难道看不出来,这是在为您和王爷布置新婚场面呢!您要不去正厅瞧瞧,那边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咱安王府的人就是能干,不到俩时辰就搞定了!” 南宫璃愕然,虽说她已答应和东方玄墨成亲,但也没说这两天就跟他成啊!这家伙会不会太心急了?莫非昨晚受到冷落把他给刺激到了? 当下便问:“那东方玄墨呢?他在哪儿?” “上朝啊!”小蔡****一扭,媚笑道,“顺便给文武百官和陛下送请帖!” “什么?”南宫璃哭笑不得,“你们王爷吃错药了?难不成今天就想把婚成了?我……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呢!” “哎哟!殿下别急嘛!”小蔡撅着嘴,娇嗔一笑,“今儿不成,明儿才成呢!得让殿下您有时间挑个美美的礼服不是?来来来,跟奴才走,几箱子的礼服和首饰等着您去挑呢!” 小蔡刚要伸手去拖南宫璃,不巧屋内突然传来娃娃的哭叫:“娘!你在哪儿啊?呜呜……” 不假思索,南宫璃转身便冲了进去,急道:“来了来了!娘在这儿呢!” 一向嬉皮笑脸的小蔡破天荒地脸色一绿,擦了把冷汗,惊悚地自言自语:“哎呀妈呀!这公主和王爷啥时候把娃给生了?” 临近晌午,安王府已被点缀的华丽又喜庆,处处弥漫着欢乐的气氛。 漫步在其中的胡小瑶心情复杂极了,有些微的失落,却也同时感到满心欢喜。 她这个虎哥苦了一千年,从来不曾那样渴望拥有一份真爱,一心只知修炼,带着他们四妖天南地北地玩闹,直到捡到那把神剑,便决定独自守护着它,不曾想,到头来却是这把剑刺入了他的心脏,惨遭魂飞魄散。 南宫璃这个女人虽然有很多缺点,甚至有时候嚣张的不像个女人,可是却因她那份独一无二的爱,令这个寂寞了千年的虎妖深深沉迷。 他们之间那种糊里糊涂的爱,让胡小瑶很是不解。但有时候用心去想一想,竟也能明白一二。也许,有些爱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其他任何障碍或麻烦都不重要。也许他们要的,所渴望的,就是这种自由且没有任何束缚的爱。 这样彼此相爱的他们,她有什么理由不祝福呢? 思绪混沌间,胡小瑶漫不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蓝天,忽间一缕残云血光乍现,转眼间,便如流星般朝着东南方向飞速掠去。 心蓦然一凛,胡小瑶顿感不妙,迅速化作轻烟,追逐而去。 不远处,南宫璃正牵着娃娃步下假山,刚巧看到胡小瑶幻化的过程,紧急用手挡住娃娃的视线,直到那缕轻烟飘飞的无影无踪。 “娘,你干什么呀?”娃娃扯下南宫璃的手,嘟着小嘴很不高兴地说,“娘亲,我们都在这儿转了半天了,什么时候去见爹啊?” 南宫璃苦恼地皱了皱眉,敷衍道:“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谁知娃娃一把甩开她的手,跺着脚开始哭闹起来,抹着眼泪呜呜咽咽地说:“娘亲骗人!娘亲不要爹爹了!娘亲要嫁给那个叔叔了!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爹爹和娘亲在一起!呜呜呜呜……” 听她这么一哭,南宫璃头都大了,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哄她,瞥到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个英俊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娃娃一见到源水影,立马止了哭闹,撒腿扑了过去,“爹爹!爹爹!” 看着他们父女其乐融融的样子,东方玄墨灿烂一笑,扬起玉骨折扇,春风得意地走到南宫璃身边,刚想牵住她的手,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呵斥:“住手!不许碰我娘亲!” 娃娃早已挣开了源水影的怀抱,转身怒视过来。眨眼的瞬间,这个天真烂漫的丫头像变了个人一样,凌厉的目光中堪堪爆发出嗜血的杀气,两只小手慢慢攥起拳,竟隐隐泛着骇白,咯吱乍响。 —————————————— ------------ 至尊女帝8 ? 东方玄墨和南宫璃大惊失色,唯独源水影依旧淡定地站在娃娃的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娃娃,不得无礼。” 这简单而又温柔的一句呢喃,仿佛一种魔咒,顷刻便化去了娃娃目光中浓烈的杀气…… 午后,百花昏昏欲睡。 站在阁楼望着远处凉亭内彼此兴致勃勃对弈的“母女”,东方玄墨皱起的眉都能打上好几个结。 真是好事多磨,现在又摊上娃娃这个麻烦鬼,想着自己已经夸下海口答应了源水影会治好这诡异娃娃的奇症,他又纠结又懊恼。 这小鬼头认谁做娘不好,偏要认他的璃儿!这下可好,他倒成了拆散人家恩爱夫妻的坏蛋叔叔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站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的源水影忍不住问道:“不知王爷可找到解决之法?我这娃娃,可还有救?” 东方玄墨合起折扇敲了敲脑袋,叹了口气:“难啊兄弟!要不是看在你是淡云步师兄的份上,这破事我还真懒得管!” 源水影略有尴尬,但依然正色道:“不!王爷必须得管!这孩子身体里潜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非善亦非恶,若是能正确地帮她开启这扇神秘之门,她将来必能成为无往不胜的奇将,甚至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若是让她自由发展,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一个危害众生的大魔头!”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神色凝重:“源兄此话何意?莫非是想……” “不错!”源水影回答的甚是笃定,“源某只是一介医者,走到哪儿便医到哪儿,娃娃跟着我,总要面对一些鲜血淋漓的东西,她的心智不成熟,更没有道德观念,我……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但看得出王爷您虚怀若谷,心怀大爱,若能让这丫头今后跟着你,定会让她得到这一生都难得的财富。” 长叹一声,东方玄墨苦笑道:“源兄真是看得起我,我看她不是应该留在我身边,而是应该留在她那位‘娘亲‘身边。我东方玄墨不过是个亡命之徒,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源兄谬赞了!” 闻言,源水影目露惊喜:“如此说来,王爷是同意收留她了?” 东方玄墨垂眸,意味深长地笑了。 也许,在未来漫长的时光里,璃儿正需要这样一位尊崇敬爱她的知心人相伴而行,亦不至于在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里,黯然神伤。 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呢? 未来,他可能连只妖都不是了…… 娃娃的聪慧和机智,远远超出了南宫璃的想象,她只在棋盘上指点了她三次,到第六局的时候,二人居然打了个平手,着实地令她讶异和震惊。 “娃娃以前学过下棋吗?”一边整理着石桌上的棋子,南宫璃状似漫不经意问道。 娃娃手托腮,笑的娇憨可爱,“不知道!不过我好喜欢跟娘亲下棋啊!好好玩!” 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南宫璃心情无比开朗,豪迈大笑:“好!棋逢对手!痛快!来!接下来一局娃娃要是能赢了娘亲,想吃多少碗大蒜面都没有问题哦!” “真的吗?太好了!”娃娃欣喜地拍手,开始跃跃欲试。 不巧源水影专挑这一刻漫步走了过来。 “爹爹!”娃娃抬头一看,立刻激动地跑下白玉阶,拉着他欢喜地走到南宫璃的面前,大眼睛扑扇扑扇地望着表情各异的二人,天真地笑道,“爹爹,你去哪儿了?我和娘亲等你好久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对于娃娃荒唐的言语,源水影置若罔闻,推开她的手,对着南宫璃礼貌地颔首:“让长公主见笑了。” “无妨。”她起身笑容璀璨地看着他,“想不到源师兄贵人多忘事,真的不记得在下了?” “你是……”源水影皱了皱眉,冥思苦想依然毫无头绪,不禁哑然。 “算了算了!”南宫璃无所谓地摆摆手,美眸狡黠一闪,笑容却多了一丝自嘲的意味,“也难怪你认不出来,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变的一塌糊涂!唉!岁月不饶人啊!敢情我是老了!” 娃娃一听,连忙上前揽住她,急道:“不老不老!娘亲这么美,哪里老了?谁敢说我娘亲老,我拧断他脖子!” 南宫璃噗嗤一笑,无可奈何地摸摸她的头,“好了,我看你爹定是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娘亲先溜达溜达,过会儿再来找你,乖啊!” 对于她的离去,娃娃虽万般不舍,可手臂被源水影攥着,也只好乖乖坐了下来。 相对而坐的“父女”沉默了片刻,源水影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娃娃在这儿过的开心吗?” 娃娃点点头,回答的十分认真:“开心是开心,可是又不是我们的家。爹爹,你就带我和娘亲走吧!” 源水影垂眸沉吟了片刻,漠然道:“娃娃,有件事情,我必须向你郑重地坦白。” “什么事啊?”娃娃困惑地眨眨眼,很是不解。 他回答的果断而笃定:“我不是你的亲爹。” 凉薄的一句真相顷刻令娃娃泪眼汪汪,撇着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源水影继续道:“三年前,我在狸山脚下的水潭发现了你。当时你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我是个大夫,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把你带到了我的住处。只是没想到,醒过来的你记忆全无,还把我认做爹……” 娃娃啜泣着直摇头,委屈地说道:“爹爹瞎说!爹爹就是爹爹,就是娃娃的爹爹!呜呜……” 心疼地擦拭她脸颊上的泪痕,源水影面露伤感,“娃娃别哭!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爹爹,但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做自己的亲人!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抛弃你,只是想让你明白真相,慢慢长大成人。以后跟着安亲王和长公主,你才能得到真正的保护,将来做一个像他们那样善良而有用的人,知道吗?” 听着他一席话,娃娃莫名地止住了哭泣,潜意识里竟离奇地懂了。 “我源水影行走江湖多年,除了我那个可爱的小师妹,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娃娃,不是我不把你带在身边,全因我太无能,治不好你心灵的伤口,因为我怕……怕会忍不住伤害到你!”唇角浅淡的笑意带着一抹苦涩,源水影无奈叹息,“我是一名医者,我不想久留在一个地方。世界之大,还有无数的病人等着我去救治,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自己决定要走的路。娃娃,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在他委婉的叙述中,娃娃渐渐认清了事实,可眼底的泪光依然闪烁着,楚楚可怜,“那我爹呢?谁是我亲爹!我亲爹在哪儿呢?” 闻听此言,源水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娃娃的睿智果然出乎他的意料,遂安慰道:“别担心!你那个安王叔叔是个得道高人,他一定有办法让你恢复记忆。等你想起了过去的事,自然就能知道你爹是谁了。” 谁知娃娃的眼泪又哗哗落了下来,抽泣道:“不要……我不要恢复记忆……我只想跟爹爹娘亲在一起……呜呜……” 源水影安慰地抚摸她的秀发,柔声呢喃:“别难过了,相信我。安王殿下会比我对你更好,只有留在他身边,你才能真正学会爱。” 他只是在几年前路过苍篱山看望淡云步时和东方玄墨有过一面之缘,那双清澈毫无杂质的眼神,让他记忆犹新。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便时光飞逝,岁月变迁,那双清澈的眼睛,依然干净的像一汪清泉,一如初见,带着一股温暖人心的感动…… 入夜,明月如织,朦胧的清辉美轮美奂。 独上阁楼,俯视着整个喜气弥漫的安王府,东方玄墨状似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扬起玉骨折扇,想起方才与南宫璃的一番对话,目光渐渐温柔起来…… “怎么?心情不好啊?”房门外,她从身后环抱住他,促狭轻笑,“有什么话快说,一会儿我闺女叫我,你又得被冷落了,嗯?” 玄墨无比失落地叹了口长气,回头将她揽入怀抱,嗅着她发里的清香,苦笑:“你还说呢?明天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啊?” 她故意沉吟了好久,直到感觉他攥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翦翦水眸流转出动人情愫,才道:“整个月池国都知道你要娶我的野心了!要是明天成不了,你岂不是要成为年度大笑话?” “什么我?是我们!”东方玄墨很不高兴地纠正,伸手掐她的脸颊,佯怒,“你这个疯女人给我听好了!就算我东方玄墨死了,你也不能找别的男人!” “哇!这么狠啊?”南宫璃一掌推开他,故意张大嘴,夸张地鄙视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啊?死了还阴魂不散?我告诉你!我南宫……哦不,我独孤才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少自作多情了!” 听着她状似无情的话,真正传入耳中的,却分明是她的话外之音,东方玄墨微愕之际,星眸辗转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有一瞬间的失神。 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情脉脉,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了,垂眸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轻描淡写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东方玄墨微微一笑,将她双手握入掌心,温柔的笑意弥漫在璀璨的星眸中,荡漾着深深的缱绻爱恋,轻声呢喃:“你早就不是独孤才了,你是我的璃儿。” 闻言,南宫璃微微一怔,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彼此不禁失笑。 他复又将她拥入怀抱,勾起的唇畔多了一丝伤感,认真的口吻如同宣誓:“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千难万阻,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再大的磨难,再大的力量,也阻挡不了我走向你的脚步!” 南宫璃靠在他的怀抱里,困惑地眨眨眼,“你今天吃错药了啊?谁要阻挡我们?这天下还没人敢阻碍我南宫璃!你是我的,休想离开!” 话落,她有意地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果断一把将他推开,邪冷一笑:“据说成亲之前的几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你这么心急火燎,小心明天的婚成不了!” “是吗?我还就不信这个邪!”淡淡一哼,东方玄墨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欲走的刹那,眸中蓦然闪过一缕星芒,手一伸,他将她拉到身前,微微翘起的薄唇迅速封住了她的口。 唇舌间柔软而默契的交融让彼此呼吸凝窒,他吻住她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要她,哪怕注定要为淡云步死一次,他也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以后的生生世世,她都会是他生命中永不言弃的唯一…… 抬头眺望着深蓝色的苍穹,东方玄墨似乎看到了那片浩瀚的云海,层层浮云飘游在九重天之上,掩映着那一袭白裙仙子,独屹明月神殿,对着他款款而笑。 “仙子,多谢。”他凝视着高空明月,微笑呢喃,“当年若不是仙子抬爱,赋予了我人世间最纯净的灵气,我这只劣虎,都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了。也许今日,连只妖都不如,又何谈遇见璃儿,承蒙她的错爱……” 他微微垂眸,轻轻一叹,“只可惜,我始终还是要让她难过一次。倘若……倘若我走之后,她能安心地等我归来,那该多好?仙子……”他抬头,虔诚地望着那轮银月,“仙子,仙子可否帮帮我?如何才能让璃儿不受到伤害?又能让我,平静地去完成我的使命……” 话音刚落,静谧的夜空更加死寂,半晌都无任何回应。 他长久地凝视着皎洁明月,却不曾注意到,东南方向那一抹突兀跳跃的血光,诡异非常。 冷锋寨正是位于东南方向那座地形复杂的炎琊山上,此山为冷锋寨头领冷凝风所有,其中布满机关隧道,易守难攻。 之前,胡小瑶偷偷跟着那缕残烟飘到了此处,可一落地便不见了其踪影,直到看见了地基上雕刻着的“冷锋寨”字样,无端地受了一惊,想起几日前冷玲儿的尸体神秘丢失,她隐隐觉出了这件事情背后的不简单。 ------------ 至尊女帝9 ? 原本想趁着天色尚早回去跟虎哥他们商量,可又怕错过了重要的信息,于是幻化成一只小苍蝇潜入冷锋寨内部,静观其变。 让胡小瑶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冷凝风居然和苍篱山叛变的赵文斌早年相识,不但对其设宴款待,还异想天开地与其商量如何让他的妹妹冷玲儿复活。 胡小瑶不知道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赵文斌究竟道行深浅,所以不敢太过接近,只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只见赵文斌抿了一口小酒,环顾了一眼偌大的厅堂,浅叹道:“冷兄这是要给赵某出个大难题啊!要想死而复生,谈何容易?” 冷凝风一身黑色劲装,更添了一脸铁色森凉,刀刻般的五官纠结了好久,忍着心中悲痛,他握住赵文斌的手,婉言道:“赵兄!我冷凝风就这么一个妹妹!当年你我结拜之时你也曾说过她就像你的亲妹妹啊!如今她惨死于奸臣之手,你身为修道之人,就算救不了我的妹妹,也要除了那奸贼佞臣,为民除害啊!” 他原以为那东方玄墨真如传言所说贤明仁爱,却没想到唯一的妹妹竟是死于他手,无论如何,他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见他急火攻心的样子,赵文斌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语气平稳中透着一股久经腥风血雨的沉着刚练:“冷兄稍安勿躁!老实跟你说吧,其实赵某就是为了那个东方玄墨而来,就算冷兄你不想对付他,我赵文斌也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报杀师之仇!” “什么?”冷凝风大惊失色,双目危险眯起,“他居然杀了你的师父?如此丧心病狂,难道是个法力无边的妖怪?” 赵文斌不置可否,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目光透露出了浓浓杀气,“没错!他就是一只千年虎妖!当年蒙骗师父收他为徒,却趁师父他老人家闭关度劫之际,强行夺去了他的元丹,致使师父元神烬灭,魂飞魄散!” 话落,酒杯重重地掷在桌面上,赵文斌紧攥双拳,目露阴狠。 黑暗中的小苍蝇心里嘀咕着:靠!这些牛鼻子小道怎么净在背后说我虎哥坏话!可恶!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冷凝风沉默了半天,猛的一拍桌,恶狠狠道:“哼!岂有此理!我泱泱月池国竟然被一只妖孽玩弄于鼓掌之间!那狗皇帝昏庸无能也就罢了,连群臣和长公主都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简直是荒唐!荒唐!” 再看赵文斌,他已拿起酒壶自斟自饮,状似悠闲,仿佛刚才流露出来的杀机只是幻觉,只听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莫急,还是先把令妹的尸首搬来吧,让贫道看看,能不能把她的灵魂给召唤回来。” 冷凝风一听,立刻面露惊喜,可是转眼又颓丧了下去,“赵兄,妹妹她……已死去多日,虽然冷封于冰库,但依然……惨不忍睹啊!若不是她夜夜给我托梦,说她无法投胎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的苦楚,我……我也不会异想天开地求你助她复活……” “复活是不可能的。”赵文斌不假思索,直接给了他回复,但话锋一转,让人不敢置信,“不过,我会让她活的比以前更风光,甚至尊贵无与伦比!” 冷凝风不免狐疑:“赵兄此话何意?在下……不明白。” 谁知赵文斌突然闭了口,眸光却诡秘一闪,神秘的阴冷笑容令角落里的小苍蝇蓦然一阵恶颤。 糟了,莫非要出大事? 有时候,当你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态紧急,一切都已经晚了。 胡小瑶这只聪明一世的狐狸精到头来还是糊涂了一回,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赵文斌的道行远远高过了淡云步,在苍篱山仅次于玉饶那个妖婆,自从叛变下山另立门户后,短短时间内,他的幻剑山庄已然成为南武林正道的佼佼者,庄中弟子已将近千人,如日方中。 等到她意识到该闪回去告密时,一直都保持着淡然姿态的赵文斌,突然将一张红符扔飞过来,瞬间便将胡小瑶逼现出了原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冷凝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地上一只红尾狐乍现眼帘,方才惊大了眼睛,语无伦次,“赵兄!这……这……” 赵文斌优雅地拂了拂袖,慢慢走过来,瞥一眼地上已被符咒压住的狐狸精,黑眸闪过一丝鄙夷,冷声笑道:“果然是那只虎妖身边的小狐狸!呵呵,不错,我正愁找不到它们的贼窝呢!这下可好,可以一网打尽!” 被压制的动弹不得的红尾狐咬牙苦叫连连,却只能任由这个臭道士收入镇妖瓶,已如待宰的羔羊,无力逃脱。 眼见一只妖就这么轻易被他收服,冷凝风对他愈发崇拜,恭敬地抱拳道:“赵兄法力之高,真是让小弟叹为观止!不知这狐狸,赵兄打算如何处置?” 赵文斌勾唇冷冷一笑,语气更是冷的让人不寒而栗:“不急,先让这只小妖在里面吃点苦头,等我把那虎妖抓来,一并处置。” “可是,我听说那个东方玄墨道行高深莫测,想要活抓了他,怕是不容易啊!” “这虎妖已有两颗千年元丹,法力倍增,若是正面交锋,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赵文斌将镇妖瓶放回怀中,神色淡然地说道,“所以,要借你妹妹一用,到时候定将他剥皮削骨,碾其肉抽其髓,以解你心头之恨!” 冷凝风目光充血,重重点头:“好!只要能替我妹妹报仇!需要我们怎么做,赵兄你尽管吩咐!” 赵文斌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即刻便随他来到存放冷玲儿尸体的冰库,他差人将尸首搬至一片画有太极图的空地上,长臂一挥,太极图的轮廓顿时红光闪烁,顷刻便照亮了墨黑的苍穹。赵文斌随即手决一引,口中念念有词。 紧接着,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在冷凝风惊异的目光中,一道透明的影子飘飞到了尸体的上空,正是披头散发,浑身苍白的冷玲儿。 “玲儿……”冷凝风悲痛欲绝地上前呼唤,隐忍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玲儿,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哥……”冷玲儿的声音柔弱无力,带着一丝悲伤的泣音,像孤独漂游在海上的一节枯木,迷茫地找不到任何方向。 冷凝风恨不得上前抱住她,却只能在赵文斌的阻拦下,生生地与她隔了数十步远的距离,难过地说道:“玲儿,你别怕,哥哥一定会救你的,哥哥不会就这么让你死去……” 冷玲儿恍惚忆起了一些事,飘忽不定的脸上淌下泪来,“哥……我好痛苦……好难过……好想回到你身边……好想……哥……” 冷凝风的心一阵剧痛,回头看着赵文斌,急道:“赵兄!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妹妹承受着这么痛苦的折磨!赵兄!求你了!” 赵文斌长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冷玲儿正色道:“冷姑娘,别难过,贫道是来帮你的!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自然能让你得到解脱!” 冷玲儿悲泣苦笑:“帮我?你是想帮我超度吗?我不需要……不需要……” 赵文斌深沉地摇摇头,微笑道:“不,我要帮你报仇!” 闻言,冷玲儿一怔,突然间神智清醒,双目堪堪绽放出丝丝血光。 这一夜,血色涟漪的不仅仅是诡异的炎琊山,还有那百里之外静谧的安王府。 第二天清晨,当娃娃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生身边空空如也,顿时小嘴一撇,哇呜大哭起来:“啊呜……娘!你在哪儿!娘!呜呜……” 哭了半天没把娘喊来,却有唢吶的喜乐声远远传来。 娃娃哭声蓦地一顿,洁白的小脸上一片迷茫,连忙穿戴整齐跑了出去。 刚出内屋,娃娃的脚步奇怪地顿在了那里,一双明亮大眼呆呆地望着不远处梳妆台前优雅端坐的美人。 纤腰窈窕,青丝如瀑,美人一袭绛红嫁衣,迤逦在身后百鸟朝凤的地毯上,如鲜血般红的妖艳。 色若梨花的脸庞上敷一点淡淡胭脂,螺子黛细细描摹,勾勒出眉山如画。微卷的长睫轻颤着,愈发衬得那双幽冷眸子漆黑如夜,点点星光跳跃着绝代芳华。 琼鼻光洁胜美玉,一张粉色桃唇微微翘起优美的弧度,镜中美人柔婉轻笑,轻施粉黛不着珠钗的幽妍容姿,已是举世无双的绝美。 不知何时,呆立在原地的娃娃,那双原本天真狡黠的明亮大眼,突然光芒变了,诡异的色彩流露着渗人的寒气。她嗅着那美人身上熟悉又怪异的血腥味道,从深到浅,最后几不可闻。那一刻,娃娃目光一凛,疯狂地冲了出去。 神态平静的“南宫璃”微微一惊,回眸看着那道小身影转瞬即逝,捻着丝绵胭脂的手蓦地一颤,耳边幽幽传来赵文斌浑厚的声音。 “那东方玄墨道行不浅,这么贸然地附身南宫璃,定会被他发觉。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将这灵粉抹在脸上,如同胭脂,谅他神仙也嗅不出你身上的戾气!” “那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自然是和他拜堂成亲了!”赵文斌哈哈大笑,眸中却是杀气肆虐,“这里有一道黄符,到时你趁他不备贴在他的胸前,然后,他便任由你处置了!若你想亲手杀他,我可以给你一把施了法术的木剑,只要捅入他的心脏,他便必死无疑!” 虽说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南宫璃”还是紧张了一下,方才醒来时,身边莫名其妙地躺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已让她有所讶异,如今这女孩又表现的如此怪异,不由地令她忧心起来。 抬眸再次望着镜中美人,“南宫璃”邪冷笑了:哼!南宫璃啊南宫璃,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会被我一个孤魂野鬼给控制住吧?等一会儿,我就会和我最爱的男人拜堂成亲了,然后,我会亲手杀了他,让你今后的日子都活在自责和痛苦中。唉,自从爱上他,做人做鬼我早就无所谓了,只要他也变成了鬼,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而你?呵呵!就捧着你的荣华富贵孤寡一生吧! 万里晴空,莫名地传来一阵喑悚的寒鸦怪叫。 刚到门口的白衣劲装女子愣了愣,极度怀疑刚才听到的怪叫只是幻觉,她皱着眉头朝屋内一望,顿时双眼放光地闯了进去,惊艳地啧啧赞叹。 “哎呀!我的大才子!这还没打扮呢,你就美的这么没天理,这要我们这些平凡女子怎么活哟!”斩柔笑呵呵地来到“南宫璃”的身侧,心情畅快,说起话来更是豪放不羁,“咦?怎么就你新娘子一个人坐在这儿啊?那些侍女呢?良辰吉时可是不等人的哦!你等着,我去叫!” “南宫璃”始终保持着微笑,按赵文斌的说法,不说话永远是最好的掩饰。 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子领了数十名宫娥走了进来,大家分工开始喜气洋洋地忙活,谁也不曾注意到,这个新娘目光中突闪的神秘幽光。 走廊上,娃娃一边哭叫一边奔跑,无视身边路过的太监侍女,没头没脑地横冲直撞。 清晨的阳光温暖柔和,将艳丽的安王府照耀得明媚灿烂,府上忙碌的侍女原本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却一个个被娃娃的嚎啕大哭惊的直愣怔。 正厅内,三妖表现的前所未有的安静。 嘟着一张肥腻大嘴的朱细,第九次偷偷瞄了一眼高台上摆放着的各色点心瓜果,眼角晶晶亮的光芒触及到一盘满满的长生果时,意外地发现有一颗快要从盘子边上滑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他笨拙的身子迅速一闪,爪子一伸,居然给接住了。 那厢侯粗尖嘴猴腮的脸上闪过鄙夷之色:“都什么时辰了,老大怎么睡到现在还不起床?我要不在这儿看着,这些东西早进猪胃里消化去了。” ------------ 至尊女帝10 ? "" ="('')" ="()"> 对面的蒙太郎淡定地着清茶,平静道:“天色还早,宾客们还没到呢!急什么?” “谁急了?是那个猪头急好不好?”侯粗瞥了一眼恋恋不舍回到座位的朱细,满脸嫌恶,“早上吃了那么多还不够,一会儿客人来了,看他那吃相,还以为我们安王府来了一头猪呢!” 朱细撇着大嘴,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底气不足地反驳:“我……我不就是一头猪吗?怎……怎么着嘛……” 看他那可怜样,侯粗拧了拧他的猪耳,语重心长地说:“小猪啊,这做人呢,老实点倒挺讨人喜欢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可咱是妖,妖就要有妖的样子,你这么老实,会让我们妖界蒙羞的!” 朱细不以为然地哼了哼,肥**一拽,面向高台上璀璨的大红喜字,双手托着肉嘟嘟的下巴,激动地泪眼汪汪:“太好了!老大终于得到幸福了!要是有一天再生窝虎仔出来,那该多好啊?” 听这猪头说的如此煽情,侯粗也忍不住跟着心潮澎湃,却听到蒙太郎略显沉重的声音:“少做白日梦了,我有预感,今天似乎不太寻常。” “老狼你什么意思啊?大喜的日子连个笑脸都没有!”对于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侯粗表示十分不满,严肃地说,“知道你想那只臭狐狸!不就是一早上没见到她吗?就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啊?一会儿老大起来有的忙活呢!” 蒙太郎也不反驳,起身懒懒地伸了个腰,戴着皮革手套的手用力一搓,冷硬地说了声:“无聊,出去溜溜,晚上回来喝酒!” 说着黑皮大氅一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那厢猪头还沉浸在大红喜字的璀璨光华里,侯粗却有些纳闷了:“奇怪!从昨儿就没见那臭狐狸,去哪儿了这是?”一掌拍向朱细肥**,问道,“哎!死猪头,你有没有见过那只臭狐狸啊?” 肥硕的腮帮子甩了甩,对于胡小瑶那只专门**男人的狐狸精的行踪,他丝毫不感兴趣,现在只一心盼望着他最崇拜的老大成亲生虎仔。 侯粗刚皱起眉头,那厢从里屋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正是衣衫不整急赤白脸的东方玄墨,但见厅堂内只有一瘦一肥的二妖,顿时抓着头发鬼叫起来:“糟了糟了!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人呢?人都走了?” 侯粗翻了个白眼,挖着鼻孔懒洋洋道:“早着呢老大,人还没来呢!” 东方玄墨蹙眉一愣,突然有些恍惚,回想起刚刚那个冗长的梦魇,梦境模糊,给他的感觉却清晰如同真实发生一样,莫名地令他一阵阵心悸。 朱细见他穿戴如此狼狈,忙屁颠屁颠地跑去:“老大,时候不早了,赶快去换喜服吧,一会儿可要拜堂成亲了哦!嘿嘿……” 玄墨看了一眼富丽堂皇喜气弥漫的大厅,方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又冲回了内屋。 “猴哥,你看我们老大急的,该不会激动的昨晚**都没睡吧?”朱细憨憨傻笑,肥**一扭,扬眉显得春风得意。 这厢侯粗却挠了挠猴腮,贼精的小眼睛眯了眯,莫名地感到有种不祥的预感。 娃娃在偌大的安王府里狂奔了许久,一个认识的人都没遇到,更别提找到她那个冒牌爹爹了。 虽然已止住了哭闹,可依然又惊又怕,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花袍公公。 小蔡当即就给摔了个四脚朝天,忙爬起来,拈着帕子的手翘起兰花指,嗔怒地指向满脸无辜的娃娃,粉颊涨的通红,尖声厉叫:“你你你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调皮呢?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弄的我们王府鸡飞狗跳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公主王爷**着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信不信我把你关黑屋里数虫虫啊?死丫头!” 娃娃被他这么尖细的声音一吼,顿时又吓的哇呜一声哭了起来,站在原地抹着眼泪直跺脚! 对面的小蔡也跟着滑稽地直跳脚:“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哟!今儿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啊!你哭得像死了娘似的,这这这这多不吉利啊?” 谁知他越说,娃娃哭的越响亮:“啊啊啊啊……娘……爹……娘……爹……啊……” 小蔡拿帕子抹了一把冷汗,警惕地直往后退,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总觉得哪里死了人。 浑身一阵寒悸,小蔡锁定方向,撒腿就要逃离,没想到迎面走来一名身着黑皮劲装,皮氅飞扬的冷酷男人,正是准备出去溜达的蒙太郎。 “哎哟!这不是蒙大哥吗?您来的正好!”小蔡立马转移目标,满脸谄媚地跑过去,凑到他身边方才小声嘀咕,“蒙大哥,这娃怎么处置啊?再这么个哭法,人家还以为我们在办丧事呢!多不吉利啊是不?” 蒙太郎锐利的双眸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来到娃娃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哭,连口气都不出。 这厢娃娃哭着哭着,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威猛的男人,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地眨了眨,顿时止了哭闹,好奇地看着他。 蒙太郎唇畔一勾,像是在笑,随即一把将她扛到了背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小蔡傻愣愣地看了半天,终于惊天地泣鬼神地叫了一声:“哎呀妈呀!这也太猛了!” 说来也怪,这娃娃不但没有再哭闹,甚至任由蒙太郎一路扛进了正厅。 东方玄墨刚刚正装出现在厅堂内,眼见这只老狼扛了个女孩进来,一进门就把她往地上一扔,自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皱眉。 玄墨和二妖都不禁愣了愣,还没来得及问,娃娃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冲向玄墨的怀抱,哭的伤心欲绝:“爹……你快救救娘……爹……呜呜……” 东方玄墨被她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声“爹”,惊的猛咽了一口唾沫,脸色一青,忙推开她,好声好气地说:“娃娃乖啦!你爹一会儿就来了,喜酒还没喝,他不会走的!” 三妖面面相觑,直接闪到一旁看戏。 娃娃委屈地扁着嘴,拽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放,一边捧着他的大红袖子擦眼泪,一边哽咽地说道:“他不是我爹……娘都要嫁给你了……你不就是我的后爹吗?爹,你快去救救娘亲啊!爹……” 明知这娃娃头脑不清醒,东方玄墨还是被她一声声饱含委屈的“爹”感动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连忙安慰道:“知道了知道了!娃娃不哭了哈!一会儿等客人们来了,爹自然会把你娘接来的!你看你看,哭得像个小花猫似的!那谁!猴子说你呢!带我宝贝女儿洗把脸去!快!” “哎!”侯粗像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任务,急忙贼兮兮地凑了上来,满脸讨好地牵住娃娃的小手,连拖带拽地带着她撤离了此地。 看了半天的朱细惊的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又看了一眼身旁一脸郁闷的东方玄墨,小声道:“老大,难道这娃以后都要管你叫爹吗?” 他叹了口气,扬起玉骨折扇,无奈地说道:“没办法,看璃儿的样子好像挺喜欢她的。而且她现在又管我叫爹,也算是认同我了吧。” 那厢蒙太郎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也不发表意见,气的东方玄墨一脚踹过去。 “什么意思啊你?跟小瑶一样看不起我是吧?我告诉你……”玄墨突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个?小瑶呢?跑哪儿去了?” 朱细挠了挠肥腮,认真地回答:“不知道啊老大,会不会是因为你要成亲了,她心里难过,就去找别的……男人了……”说着还刻意地瞄了一眼表情阴郁的蒙太郎。 没想到这家伙表现的极其淡定,刚刚还扬言要出去溜溜的,这会儿干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可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中隐约流露出来的不悦,还是被东方玄墨迅速地捕捉到了。 看来,这只老狼冷酷的心开始有变化了…… 没过多久,安王府雄伟的大门口便开始人头攒动。王侯将相、商贾贵胄、地方城主以至于朝廷大小官吏,纷纷正装打扮带着贺礼鱼贯而入,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场面可谓是热闹无比。 远远的,一群百姓亦步亦趋地走来,手里各自捧着精挑细选的礼,却在离王府大门数十丈的地方外纷纷停下脚步,一个个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再向前挪一步。 站在前排的某妇人大着胆子第一个开口:“你们说,咱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安王会不会看不起我们啊?” 某大爷抚须沉吟道:“我们安亲王宅心仁厚,时常微服体察民情,像他这样随和的好官,怎么会看不起百姓呢?” 某小伙意气风发道:“刘大爷说的对!安王可是小爷我立志要拜师的偶像!那些个狗官看不起咱还说的过去,我安王殿下怎么可能呢?” 另一中年汉子一锤定音:“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向安王和长公主祝贺呀!” 话音刚落,众百姓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庞大的队伍立刻朝着安王府大门蜂拥而去,场面之壮观,惊的门口小将小兵目瞪口呆。 还是赵勇临危不乱,大跨步向前,手中长矛一挥,挡住众人去路的同时,朗声放下狠话:“都给老子听着!我们王爷说了!今天谁没带礼物,谁就可以进!其余的,都滚回家把礼物放好再来!否则!我安王府一律不欢迎!听清楚没有?听清楚了?还不行动?” “动”字的尾音刚落,众人不约而同转身,七零八散地往自家跑去。 赵勇捏了捏鼻子,得意忘形地吹了声口哨,激动地一拍掌:“王爷教的话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 后头不知哪个不怕死的小兵激情勃勃地大喊了一声:“安王万岁!” 声一起,一群看门的兵将顿时热开了锅,肆意地大喊起来:“安王万岁!安王万岁!安……” “皇上驾到——” 一声冗长的尖细嗓音传来时,众兵陡然惊呆在了原地,直到一袭明黄龙袍的南宫琦牵着雍容华贵的嬛妃娘娘步下龙辇,这才纷纷惊悚地跪倒在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这帮看门小兵方才大逆不道的呐喊,南宫琦根本不以为然,只一心搀扶着腼腆娇柔的爱妃,目光始终温柔地凝视在她温婉的娇颜上,一路小心呵护着走进了大门。 却依旧吓的众兵冷汗直冒,好半天才下意识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吉时一到,喜乐奏响。 府内厅堂院落一片喧嚣,各种各样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场面嘈杂混乱。 东方玄墨一袭绯红华袍,明媚的笑容璀璨夺目,俊美无俦。退去往日的顽皮不羁,眉宇间流露的尽是庄重优雅。 无法想象,人间的一场婚礼会让他雀跃亢奋一整晚,每时每刻,他都在期待着和她夫妻交拜的那一瞬。 那一拜,将意味着他们结为夫妻。 即便不能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但至少,他会为了这个艰难的目标而努力,用尽他所有的力量,活着,为她而活。 不知不觉,宾客都已到齐,太皇太后亦满脸慈蔼微笑地坐上了高堂正座,身边各坐着南宫琦和傅子嬛,他们彼此相视而笑,目光柔情似水。 一切就绪,只待那美丽新娘款款而来。 下一刻,喧嚣声止,随着编钟奏起悠扬乐曲,琴瑟随之相鸣,华丽的厅堂内顿时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种期待伴随着艳羡呈现在众人的脸庞上,静待更华美的一幕。 她的步伐轻盈如落羽,仿佛踏着朵朵睡莲,火红凤袍迤逦而过,绽开的却是高贵艳丽的牡丹。 同样火红的地毯一路延伸而去,他就站在那尽头的灯火阑珊处,颀长的身姿玉树临风,优雅而尊贵,一身的璀璨光华理所当然地将众人淹没在了黑暗中。 ———————————————————————————————————— hp:.. ------------ 至尊女帝11 ? "" ="('')" ="()"> 只一抹蕴着万千**爱的明媚笑容,便令她深深着迷,心悸不已。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如果他娶的不是“南宫璃”,而是真正的她,那该多好? 她做梦都向往的场景,终于在她生命凋谢之后,成为真实的一幕。 可……她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她痛恨这具倾城绝色的皮囊,痛恨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用同样深情的目光凝视着这个女子,却不是她。 脚下蓦地一顿,身后的斩柔也不禁跟着停下脚步,两侧宾客面露诧异时,绯色薄纱内的绝美容颜露出了些微的紧张,只一刹那,复又扬起动人的笑靥,举步缓缓走去。 不过短短一瞬间的停顿,还是被角落里的蒙太郎捕捉到了一丝诡异,再看一眼满脸喜悦的东方玄墨,显然还沉浸在幸福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又怎么会怀疑这个新娘的不对劲? 当下,蒙太郎低头忖思了片刻,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偷偷出去查探一番。 远离了琉璃彩绘的奢华正厅,蒙太郎感到舒服多了,一路来到南宫璃暂住的那间精美寝室。 里面早已空无一人,气氛安静透着过分的凝重,蒙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独空气中一缕缕幽香甚是莫名。 阴鸷的目光一扫,很快锁定在雕花铜镜前的梳妆台上,他上前轻轻捻起残留在桌上的胭脂丝绵,放在鼻间一嗅,剑眉陡然一蹙。 这胭脂里居然有那只臭狐狸的味道?! 蒙太郎愣在原地呆怔了片刻,突然攥起铁拳,猛的朝外冲去,甫一出门,便听得高昂飘渺的声音远远传来:“夫——妻——交——拜——” 破天荒地一阵慌措,蒙太郎已无暇顾及那个隐隐透着诡异的新娘,料想有另外两只小妖在,这场婚礼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胡小瑶独特的味道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只要轻轻一闻和她待在一起过的东西,就能循着这个味道的来源找到她。在深刻意识到这只臭狐狸可能遇难后,蒙太郎再也按耐不住,迅速飞身寻去。 入夜,灯火辉煌。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儿臂粗的花烛跳跃着红彤彤的火焰,圈起一层层炫彩的光晕,耀着桌上一排精致糕点。乍一看,都是些寓意吉祥的红枣、花生、桂圆等,最前端放着一根系着红绸的长称,一壶酒,两只白玉酒盏。 隔绝了前院的喧嚣鼎沸,这里的气氛安详而宁谧,却也令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她来这里的目的,记得藏在袖中的黄符和木剑是用来作甚,记得她的痛她的恨,唯独忘了,自己也曾经深深地爱过…… 可是她越是记得这些,却愈发感到紧张失措。 只能利用心里那个压抑的低吼声来警戒自己:东方玄墨!你的死期到了!我会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手抚上胸口,她紧闭双眼,回想起那一次,她在他的眼皮底下,用首狠狠地捅入自己的心脏,而他,竟是一脸的迷茫和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他亲眼看着她去死,还能表现的那么无辜? 难道,她真的该死吗? 双手紧紧握成拳,她咬牙切齿,阴煞的双眸绽放血光…… 朦胧的月光下,他的背影修长挺拔,绯色衣带在微风中飘扬,浮光掠影般扫过身畔牡丹花海。 抬眸望月,他的眸光灿若星辰,潋滟流霞,浅淡微笑如水般温柔,转身,步向那月华笼罩下的棽丽屋甍。 大门敞开的那一刻,一阵微风携着馥雅清香扑面而来,本是清甜温暖的风,却意外地令**畔端坐的纤弱身体震了震,双膝上紧攥成拳头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缓缓松开。 微卷的睫毛一颤,她抬起头来,隔着绯色头纱,看着门口缓慢走来的身影。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松开的双手再次握成拳,她瑟缩着却不得不强撑着。 他来之前,她做了无数次的准备,没想到无论做人还是做鬼,在他面前,她永远是这么不堪一击,怯弱无能。 东方玄墨似乎看穿了她刻意掩饰的紧张,忙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握住她膝盖上的双手,抬眸凝视着绯色轻纱后朦胧的娇颜,语气不同往日的调侃,而是温柔的近乎甜蜜:“怎么了?等急了吗?” 呼吸一窒,“南宫璃”垂眸,始终不敢看他,感受着从他手心传递来的温暖,怵痛纠结的心在那一刻无端地柔软下来,眸中晶莹闪烁。 玄墨不以为意,起身在她身旁坐下,早把媒婆教他的步骤忘的一干二净,随手便摘掉了她头上的喜帕,顷刻便露出了一张绝美的容颜。 青丝如墨,肤若美玉,她在他眼里的美,从来不是容颜之美,而是令他神魂颠倒的那双琉璃灿眸,然而此刻令他不解的是,这双美丽的眼睛居然不愿意正视他,目光中似乎还隐忍着不为人知的苦痛,让人疑惑。 “璃儿……” 但闻一声轻柔呼唤,“南宫璃”猛然清醒过来,抬头时,晶莹的泪光化作锐利的刀刃。 东方玄墨困惑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一想,难道真是怪他来晚了?这也不能怪他啊,谁让今天来的宾客多的简直能够排满几条街,他没被灌醉了扔进来就不错了,这个疯女人生气也不挑挑时候! 心里虽这么想,玄墨还是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依旧温声细语地讨好:“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你要心里不舒服,到了明天你想怎么罚我都成,不过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给我点面子哈……” 她不言语,但锐利的眸光明显淡了淡,缓缓靠上他的肩膀,开口说了附身后的第一句话,带着些微的颤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你来了,就好。” 伸手拦住她的纤腰,玄墨总算松了口气,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呢喃:“璃儿,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桌上的白玉酒盏上,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玄墨一愣,猛地一拍额,“哎呀!我真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着连忙去倒了两杯酒过来,一杯递给“南宫璃”,举杯灿烂微笑。 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笑容,她又一次懦弱地垂下眼眸,暗压下手臂的微颤,伸手与他的胳膊相挽,在跳跃的烛光下,慢条斯理地完成了交杯酒的仪式。 紧接着,她开始帮他宽衣,动作不同于往日的轻柔缓慢,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的急躁。 这让东方玄墨有些意外地皱起了眉,却张着双臂没有动,任由她在身上胡扯。可是很奇怪,不管她怎么扯,那根绛红嵌宝石的腰带就是扯不下来。 玄墨不由得心头一惊,脑海中不禁回响起她温柔的声音:“以后腰带要这么系,看清楚了吗?这可是我给我男人唯一的系法,旁人可是学不来的哦!” 眸光一凛,他尚未作出反应,薄唇已经被她柔软的红唇封住,脑子一阵混乱,一时根本难以理清头绪,但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清明:她……她是谁? 没有时间供他思考,等他意识到要将她推开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顿在了那里,怀抱一空,胸口多了一张诡异的黄符,像张着血盆大口顷刻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 玄墨大惊失色,猛地抬头,对上的却是美人拔剑,满脸阴煞的诡笑。 “你……你是谁?”她不是璃儿,绝对不是! “呵呵……”冷玲儿谑笑,森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东方玄墨,你真够笨的!发现了不对劲,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他惊愕:“你……” “南宫璃就是个贱人!”她迅速打断他的话音,目光闪过阴鸷,咬牙,声音冰冷决绝:“没错!我就是那个死在你面前的冷玲儿!怎么样?想不到吧?想不到南宫璃这个贱人会被我一只鬼给控制住吧?真没想到你对这个贱人用情如此之深,明知其中有诡,还是中了计!东方玄墨,你简直就是愚蠢!” 一口气恶狠狠地发泄完,她的心却像失去了重心,无力地看着他。 东方玄墨震惊住了,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浑身透着冰冷煞气的美人,皱起眉头,恼怒纠结,“是你……你居然……” 她苦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木剑,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东方玄墨,你马上就会死在我的手里,不过你不要怕,就算你变成了鬼,我也会陪着你。做人我斗不过南宫璃,可是做鬼,我却可以让你变成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听着她荒唐的言语,东方玄墨差点气炸了肺,吼道:“冷玲儿你疯了?你不能轮回转世为何不来找我?你找璃儿干什么?这不关她的事!” 她抬眸,目光中的怒火堪堪爆发,悚然的声音令人胆寒:“你凶什么?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我已经是个鬼了!我什么都不怕!别忘了你的命现在还攥在我的手心里!只要我用这把剑捅入你的心脏,你就会变成和我一样!人鬼殊途,你跟南宫璃以后只能阴阳相隔,永远休想在一起!” 想不到她竟然是有备而来,可恨他如此大意,居然让一只鬼混进来玩弄他于鼓掌之间。 他深恶痛绝瞪视她,怒道:“冷玲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可是你一错再错……” “我没错!”她即刻反驳,字字冷若寒霜,“我爱你有什么错?要换做南宫璃呢?你会眼睁睁看她去死?” “没有人要你死!”东方玄墨懊恼不已,无奈浑身被镇住,根本动弹不了分毫,只能利用委婉的言辞试图打动她,“冷玲儿,谢谢你的错爱。只可惜,我先遇到的是璃儿,她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无人能够取代!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请求你,放过我的璃儿,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是吗?”她冷笑,嘴角的笑意越勾越深,举起手中的木剑,斜睨的目光中透着缕缕杀气,“那就和我一起做鬼吧!只要你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不稀罕南宫璃这身体!我宁愿做鬼!只要有你在我身边,黄泉地狱,我都不在乎!” 玄墨一阵头疼,偏偏力量被封,脑子也跟着混沌,只能皱着眉头无力地看着她,“不,我不能死,还不能死……” 她微愕,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突然鄙夷笑了,“东方玄墨,真没想到,你这么贪生怕死!可是很遗憾!你今天非死不可!既然我冷玲儿注定得不到你!南宫璃那个贱人也休想得到!” 咬牙切齿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她提起手中的短剑,对着他的胸膛,杀气肆虐地刺了上去。然而,剑刃却在东方玄墨闭上眼睛无奈迎接的那一刹那,突然顿住。 攥着剑柄的手颤抖不已,冷玲儿隐忍着,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汹涌流淌。 杀自己时,她尚且狠得下心肠,可是要她用同样的方式杀死自己最爱的人,却比捅上自己千万刀都来得艰难。 东方玄墨,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为什么得不到你的爱也容不得我恨你?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心里怒吼着,咆哮着,可手里的剑,却颤栗着失去方向,始终不忍伤他分毫。 心里仿佛滴着血,一滴一滴,化作冰冷的泪水,滚落下来。 东方玄墨缓缓睁开眼,哀伤地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心里的感觉无以言表,甚至不知道该对这个长着璃儿模样的冷玲儿说些什么。 —————————————————————————————————————————————————————— hp:.. ------------ 至尊女帝12 ? "" ="('')" ="()"> 如果那一刻,他可以哄骗她一句,如果他可以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地向她撒谎,无耻地告诉她,他爱她,他会抛弃南宫璃和她在一起。 hp: 也许,后来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然而,没有如果。 因为他是东方玄墨,一只愚蠢而可悲的虎妖…… 那把剑最终没能刺入他的心脏,但突然出现的赵文斌,却用更厉害的法宝将他俘虏,带着依旧霸占着南宫璃身体的冷玲儿,返回炎琊山。 东方玄墨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火红的链子捆锁在半空中,脚下是一片银色巨,下竟是翻滚沸腾的油池,滚烫炙热的气息弥漫着整间囚室,令他思维浑乱,只能用尽浑身力气挣扎。 锁链一阵清脆的锒铛声响后,一个鬼魅般的影子从黑暗中露出苍白沟壑的脸庞,阴煞诡谲的声音仿佛可怖的恶魔:“你这妖孽!休再白费力气!那条链子名为‘锁妖链’,是专门用来锁住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妖孽的!它每时每刻都在吞噬你身上的血气,直到你元气剧伤,我就会解开你,到时,你便会被银丝所缚,**进我精心为你调制的油池,瞬间化作枯骨,成为一堆恶臭难闻的垃圾!” 话落,陡然传来一声锐利的谑笑:“哈哈哈哈……”东方玄墨仰天大笑,笑的难以抑制,“我说赵师兄,你我多日不见,不来喝我的喜酒也就罢了!还玩这种猫捉老鼠的小把戏!我靠!你无不无聊啊?” “东方玄墨!”赵文斌怒叱,五官扭曲的更加可怕,“死到临头了还跟我嬉皮笑脸!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淡云步那小子闭口不肯说出你的贼窝,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听闻他提到淡云步,玄墨不禁伤感,原来,从九晟剑刺入他心脏的那一刻起,淡云步那个傻瓜已经后悔了,明明亲眼看见他吸走了云真子的元丹,却还在矛盾着要不要杀他。也许,正因为他那一剑,他才侥幸得以生还,若换作赵文斌和任何一位师兄师姐,他都必死无疑。 “怎么?害怕了?”见他不吭声,赵文斌趾高气扬地上前几步,冷笑,“没办法,这是你的命!之前让你多活了那么久,已经是赚到了!如今,你就在这儿慢慢承受这生不如死的煎熬吧!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让你得到解脱!” 他垂眸,勾起的唇畔洋溢着邪冷孤傲,喃喃自语:“邪不胜正……邪不胜正……我不会死……不会死……” 听着他荒唐的话语,赵文斌觉得滑稽至极,伸出的手掌突然聚集出一团银光,蓦地挥向东方玄墨的胸膛,顿时引起他浑身抽搐,痛苦非常。 “哼!少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你是妖,便是邪!”他目露凶狠,嘴角的笑痕愈发嗜血,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要走。 “慢着!”东方玄墨惨白的脸上蓦地惊现悚然,声音颤抖不已,“我的璃儿呢?她在哪儿?璃儿!璃儿……” 赵文斌目不斜视,道出来的真相远比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更为残酷:“哼……你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就算死!也没有机会!” 说完,赵文斌果断地远离了这炼狱般炙热的世界。 身后,撕心裂肺的咆哮,震天动地。 “不——不——不——” 东方玄墨惊恐挣扎,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着他的四肢百骸,无止境的悲痛和折磨蔓延全身,他瞪大眼,想在这片污浊的空气中觅一寸干净之地。无奈,一切都只是徒劳。 周身的燥热犹如团团烈火在烘烤着,甫一落下的泪滴瞬间风化成灼热的空气,穿过他的鼻翼,直达肺间,无法释放的压抑下,他一阵阵低吼着,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濒临绝望…… 子夜,风声骤紧。 窝在大树下拼酒的二妖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气肆虐袭来,浑身不由地一阵寒战。 “嘿!猪头!我怎么觉得……今晚有点不对劲啊?”侯粗本来就皱巴巴的小脸拧巴得更难看,小眼精光一闪,望向不远处的新婚阁楼,心里没来由地压抑起来。 朱细怀抱着一大酒坛,一阵莫名的哆嗦后,猪耳肥腮左右一晃,醉醺醺的眼睛清醒了不少,疑惑地说道:“猴哥,我也觉得不对劲!这大喜的日子不是应该吵吵闹闹的吗?这会儿……咋那么安静啊?” “你个死猪头!”侯粗猛地一脚把朱细踹翻在地,看着他像个球似的轱辘轱辘滚了几圈后,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这大半夜的,宾客都走了,当然安静了!我说的是意识上的感觉!来来来,猪头!”一把将朱细又拖了回来,侯粗继续深沉,”我们一起感受一下……来,感受一下……是不是觉得……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对于这只猴子形同醉酒的呓语,朱细置若罔闻,抬头眺望着朦胧的月光,口水直流三千尺,憨憨笑道:“猴哥,你说,嫦娥仙子到底长的啥样啊?会不会比长公主还要美?我要是……能见她一面……呵呵呵呵……那该多好……” 侯粗鄙夷地哼了一声,拧着朱细的耳朵,大放风凉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不要脸!嫦娥仙子是你这猪头可以想的吗?那是咱老大的!懂不?老大的女人你都敢动心思,皮痒了是吧?” 眼看猴爪子伸过来就要挠他的胳肢窝,朱细火速闪躲,憋屈地直哼哼:“讨厌!人家忍不住才跟你说说心里话的嘛!什么老大女人啊?老大不是有长公主了吗?老大才不会三心二意呢!更何况,嫦娥仙子也不一定会喜欢老大啊!” “我去你个死猪头!”侯粗又一脚踹了过去,凶巴巴地吼道,“不喜欢老大难道会喜欢你个猪头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怂样,活着都是一种耻辱!” 被这猴子无情地一挤兑,本来就心灵脆弱的小猪顿时哇呜大哭起来,挥泪如雨,嚎啕哭叫:“猴哥你欺负我!我要告诉老大!我要告诉老大!” 侯粗原以为他只是无聊发发酒疯,没想到眼睛一眨,这猪头竟然直直地朝着新婚阁楼冲去,边跑边鬼叫着:“老大!老大!猴哥欺负我!啊呜呜呜呜……” 一掌挥上树干,侯粗气急败坏追上去:“你个蠢猪!瞎嚷嚷个屁啊!老大这会儿在洞房花烛呢你个死猪给老子回来!” 也怪这阁楼离他们太近,一会儿功夫,朱细便没头没脑地闯了进去,急得侯粗原地又蹦又跳,没辙,只好进去抓。 可一进屋,二妖却相继傻呆了。 镇妖瓶内的世界红的怵目,偶有污浊的浓烟滚滚涌动,携带着一股难闻的瘴气,让胡小瑶想起尸体腐烂流油的味道,顿时胃部又一阵犯呕,虚弱地趴着,再也无力站起来。 “虎哥……你千万不要有事……虎哥……”低弱的声音呢喃着,胡小瑶思绪辗转,突然回想起上次和蒙太郎被困紫葫芦的时候,想起那里的环境,再环顾一下这里的乌烟瘴气,打心眼里觉得淡云步要比这赵文斌有人性多了。 “呵……”自嘲一笑,胡小瑶艰难地换了个姿势,渐渐发紫的脸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妩媚妖娆,欲哭无泪,“我真是太轻敌了,早该回去把事情告诉虎哥,也不知道虎哥现在……不……不会有事的……虎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咳咳……” 一阵猛咳,胡小瑶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渍,突然泪光盈然,心颤抖地挣扎起来:“胡小瑶,你不能死,不能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你这么没出息,一定会被他们笑死的!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狼嚎,紧接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了下来,胡小瑶定睛一看,傻了。 只见蒙太郎狼狈地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指着头顶咬牙痛骂:“臭道士!竟然跟老子玩阴的!有种我们明刀明的打!来啊!蠢货!老子不怕你!老子迟早踹了你胯下那玩意儿!娘的!放老子出去!混蛋!!!” 本来满心忧郁的胡小瑶听他这么痛快一骂,心里顿时蹿起了一股力量,用尽全力大喊:“没错!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之士,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蠢货!哼!说我虎哥丧心病狂?真是荒谬!就凭你们,连给我虎哥提鞋都不配!总有一天,你们会跪在我虎哥面前求饶的!就算我胡小瑶等不到那一天……”话到此,她突然哽咽地低下了头,泪滴顷刻间犹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滚落,落在苍白的手背上,风干成一道道泪痕。 不知何时,蒙太郎止住了咆哮,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犀利如刀的眸子慢慢柔和下来,最后化作涌动的清泉,似水般的温柔。 四目相对,他们不约而同,凄然笑了。 “就知道你这臭狐狸没那么容易死!”他身未动,目光辗转停留在她颓败的面容上,眼底掩下心疼,故意调侃。 胡小瑶傲慢轻哼,对于此刻的身体状况丝毫不以为意,理着鬓前的发丝,刻意表现出妩媚的姿态,嗔道:“那当然!我胡小瑶就算死,也不会死在这些牛鼻子臭道士手上!哼?” 蒙太郎不动声色,目光却始终落在她青中泛紫的脸庞上,这样的她真的很丑,却还偏偏以为自己很美,尽情地在他面前展现。 一口唾沫在喉结辗转了好久方才咽了下去,蒙太郎目光一闪,猛然冲上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对着她微张的薄唇,徐徐地释放自身力量。 胡小瑶一阵慌措,情急之下居然还有力气将他推开,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掴了上去,连退数步,吼道:“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白痴!” 蒙太郎满脸铁青,目光如炬,一步步走向她,坚定不移的口吻不容拒绝:“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下一刻,他铁臂一伸,霸道地将她拉入怀抱,强行封住她的口,缕缕蓝色光芒果断地溢入她的口中…… 半晌,胡小瑶忽然感到体内轻松了许多,随手一推,竟然将蒙太郎整个身体推倒了下去,她震惊不已地看着虚弱瘫软在地的他,连连倒退。 “你疯了……你疯了……”她激愤咆哮,“蒙太郎你逞什么狗屁英雄!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死了吗?这里的瘴气有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你和我死的更快!你这笨蛋!笨蛋!” 蒙太郎艰难地用手臂撑了起来,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勾唇笑了,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胡小瑶却分明感到一种可笑的悲哀,摇摇头:“别傻了!除了逃出这个鬼地方,我们没有其他的活路!蒙太郎,我原以为你比我至少要聪明一点,呵,没想到,还是中了这臭道士的诡计!” 长叹一声,她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依旧有气无力地靠在那里,再也不吱声了。 蒙太郎很快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方才法力深厚未曾发觉,现下不到片刻,浑身已痉挛起来,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阵阵污浊的瘴气吞入肺腑,难受至极。 胡小瑶看了他一眼,回想起之前承受过的痛苦,全身的力量被一点点吞噬,直至消耗殆尽,再被毒气弥漫五脏六腑,从内到外的腐蚀,这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蒙太郎回望着她眸底的黯然,却欣然笑了:“别担心!我是男人,我撑的住!” 胡小瑶不禁噗嗤一笑,心里却一阵酸涩,回想起刚刚那场热情拥吻,又好气又好笑。 “蒙太郎,你可千万别爱上我!” “……” 他一怔,没有说话,直接挪到了她的身边,抱着她的头重重地按入怀抱。 相拥无语,胜千言。 天,亮了。 但对于身陷囹圄的玄墨和二妖,白天和黑夜早已分辨不出,每一刻都在承受着非一般的折磨。 hp:.. ------------ 至尊女帝13 ? "" ="('')" ="()"> 东方玄墨被锁妖链悬吊在空中将近四个时辰,火红的链环早已将他双腕的皮肤磨破,血肉模糊间,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体内的真气一点点消散,他无力地阖着眼睛,连稍微动一动都是一种蚀骨的痛。 银丝下的黄油依旧沸腾着,阵阵热气腾上来,已将他华丽的喜袍蒸的湿透,浑身都似有万虫啃咬,痛苦的令他恨不得就此解脱。 可是,他不能,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他要活着,必须活着…… 思绪迷糊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一阵清凉,没有了锁妖链的束缚,浑身仿佛脱胎换骨般轻松。他放眼望去,眼前竟是一片发着光的草原,只见绿幽青翠,万里无云,感觉惬意而舒适。 正当他惶惑惊喜之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天而降,一身白衣飘渺出尘,宛如世外仙者,可那咧嘴一笑,却分明暴露了他老滑头的真面目。 “嘿嘿!小虎仔!我们又见面了!有没有想我啊?” 玄墨感到一阵恍惚,好半天才找回了意识,惊叹一声,大叫:“老头?是你!? ” 当初他和白麒麟那一战身受重伤,就是这个奇怪的老头在梦中救了他,如今再次见到这慈眉善目的好老头,玄墨顿时激动地落下两行热泪,扑通往地上一跪,泣不成声:“老头……老头……救命啊……” “唉!”那老头拍拍屁股往他身边一坐,伸手往他脑门一弹,板着脸严厉地说道,“你这只小虎仔啊!要我说你什么好?好歹也活了千把年,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类算计了!笨!真笨!笨死了你!” 玄墨抹了把泪,往前跪爬了两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老头,我知道错了!我现在还不能死啊!你帮帮我吧!求您了!帮帮我吧!” 白发老头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恶狠狠说:“你休想!谁让你那么笨!这就是给你的教训!看你以后不放聪明一点!活该!” 被他这么一数落,玄墨委屈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老头翻了几个白眼,再看他可怜兮兮的小样,心一软,本想给他个安慰的拥抱,想想还是狠下心肠,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哎哎哎!把头抬起来!” 闻言,东方玄墨连忙跪好,乖乖把头抬了起来,泪光闪闪,一脸的憋屈。 老头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暗压下心头攒积的怜悯和心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才笑眯眯地说道:“锁妖链是用来锁妖的。你——是妖吗?” 他低头,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不言语。 老头定睛看了他半晌,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孩子,老头我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领悟吧!若是悟不出来,你我,也只能是有缘无份了!小虎仔!但愿后会有期!” 说罢,他的身影金光一闪,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方玄墨抬头的刹那,眼前的草原顿时化作泡影,蚀骨的疼痛再次袭来。 一场短暂的梦,就这么醒了。 他皱了皱眉,抬眸看着手腕上火红的链环,和摩擦着露出白骨的手臂,哭笑不得。 除了继续承受着痛苦的煎熬,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自救。 目光渐渐失去焦距,东方玄墨麻木地看着前方,已没有力气再去思考,开始灰心丧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厚重的铁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一道纤弱的身影逆着门外璀璨的日光,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随着她越走越近,东方玄墨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心一阵狂跳,他颤抖着嘴唇,激动地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 “璃……璃儿……” “南宫璃”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笑不及眼,“怎么?被折磨的脑子糊涂了?真遗憾!我可不是你的璃儿!” 闻言,东方玄墨陡然清醒过来,奋力一挣扎,箍着手腕的链环顿时奏起一阵清脆的声响,他咬牙忍着剧痛,歇斯底里大叫:“冷玲儿!我已经在你手上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的璃儿?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冰冷的目光触及到他双臂惨不忍睹的伤口,冷玲儿心里不禁一痛,却还是强忍住了,冷漠地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你还能有机会再见她一面!”她转身,绕着油池漫步,实则是不想再面对他凄惨的模样,害怕自己一不忍心,再次沦陷在这个男人清澈的目光里。 东方玄墨由低低的苦笑化作撕心裂肺的大笑,最后却徒留哽咽的呢喃:“璃儿……璃儿……” 她轻哼,眸中杀气骤闪,谑笑道:“本来南宫璃这身体我一点都不稀罕!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以后我就是南宫璃!如果你现在能够好好地求求我,说不定,我会饶你一命!只要以后你对我不离不弃,我不介意做你的璃儿!” “哈哈哈哈……”东方玄墨大笑,目露嫌恶地瞪向她,怒吼,“少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以为你霸占了她的身体就能够取而代之吗?做梦!我告诉你!就算我的璃儿变成了一只猫一条狗哪怕一只虫子,她也是我的璃儿!” 一席话震的冷玲儿浑身战栗,她目光闪躲着,竟不敢看他,抖落出来的声音丝丝破碎:“东方玄墨!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挑眉,鄙夷轻哼,丝毫不以为然:“来啊!放马过来!大爷我正闲得慌呢!什么罚酒尽管倒过来!” 冷玲儿蓦然回首,南宫璃绝美的容颜呈现到他的眼帘时,顷刻将他所有的骄傲碾碎,目光骤然哀伤,他心痛如刀割,一瞬间,竟喉咙梗塞,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笑了,在他逐渐潸然的泪眼中,一步步走近,笑靥如花,却字字如刀,“我懂了。你什么都不怕。就怕你的璃儿受到伤害对吗?好!很好!你继续装大爷吧!我会好好招呼这个身体的!从现在起,每个时辰我都会在她的身体上刻上我的名字,直到你死为止!如果你不希望到时候,她身上连一寸完好的肌肤都没有的话,最好死的快一点!否则,就算我离开了她的身体,她也不一定有脸见人了!” 一段凌厉狠绝的话落,东方玄墨已气的满面铁青,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跳,咬牙切齿怒吼:“冷玲儿!你敢!” 她挑眉娇笑:“你看我敢不敢!”说罢,她从发间取下金钗,捋起袖子便狠力地戳了上去。 尖锐的疼痛袭上心头,东方玄墨感觉整颗心都像被人撕裂了,经脉绷断,血流涔涔,张着口,只能喑哑地抖出两个字:“不要……不要……” 针尖戳入皮肤的刺痛令她隐忍地蹙起眉,但比起心脏被刺穿的痛,这点小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没想到,不过是在南宫璃的手臂上刻上几个字,居然让这个男人濒临崩溃了。 他真的很爱她,比她想象的还要爱。 冷玲儿,你真是悲哀,难道你做这些,只是为了证明东方玄墨有多爱南宫璃吗?你得到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的悲痛,他的挣扎,他的坚忍,他撕心裂肺的怒啸…… 全部都是为了南宫璃! 全部都是!!! 冷玲儿走了,世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浓烟滚滚的囚室依旧如同人间炼狱。 当你正在承受残酷的折磨时,总是希望时间能够过的快一些,早日脱离苦海得到解脱。 但对于东方玄墨来说,却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不怕承受无边无际的煎熬,只怕璃儿同样不能幸免,他可以滚刀山下油池,甚至把命搭上,可那又如何?活着尚且输给了他们,难道做鬼还要异想天开吗? 何况他还不能死,不能死啊…… 身若灭,体内的两颗元丹便会被尽数摧毁,到时便不能解救淡云步于危难之中,更有负师父的嘱托,他不能,不能做这背信弃义之事! 所以他要活着,不但活着,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出去! 这股信念愈发强烈,他抬眸,盯着手腕火红的链环,突然回想起老头的那句话:“锁妖链是用来锁妖的。你——是妖吗?” 你—— 是妖吗? 这个问题对于东方玄墨来说,简直是可笑到几乎滑稽。 他一只修炼了千年的黑虎,不是妖,那是什么? 东方玄墨笑了,悲凉的笑声回荡在偌大的囚室里,分外刺耳。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每到一个时辰,他都莫名地浑身颤栗,心疼窒息。 锁妖链磨掉的不仅仅是他的力量,还有他的信心和希望。 闭上眼,试图再回到那片发着光的草原。 可是很遗憾,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所感受到的一切,依旧如此。 这样反反复复了多次之后,他意外地发现,心,突然间静了。 奇妙的感觉促使他再次闭上眼,在同样的黑暗中停留了片刻,他缓缓睁开,再抬头看着手腕上的链环时,黯淡的眸光蓦然发出一道亮光。 没错,锁妖链是用来锁妖的。 多年来,因为妖孽的身份,他备受冷眼折辱,可若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不就正好验证和承认了世人所想吗? 妖是什么?在世人眼里,妖就是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孽畜!殊不知,人类,以至于天上的神仙,有时候都比妖的心肠更恶毒,手段更残忍! 人们该思考的,不是“妖是什么”,而是——“什么才是妖”! 他东方玄墨活了千年,不曾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就要被冠上妖孽的罪名?他潜心修炼,救百姓于水火,忍辱负重,毫无怨言,一片丹心日月可鉴! 他不是妖,赵文斌才是真正的妖孽! 闭上眼,眉心蓦然绽放一缕金光,在这神圣而庄重的光芒里,白衣老者驾着一道七彩祥云飘至他的身畔,抚须微笑,仙风卓然,可话出口时依旧透着一股顽劣的调皮:“小虎仔,有没有觉得打开心扉的感觉特别地爽啊?爽的不得了有没有?” 他释然一笑,看着老头虔诚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狐疑,“老头,你到底是谁啊?” “我?”白衣老头指着自己的鼻梁,突然双手插腰大笑一声,嘴巴一嘟,傲慢地说道,“哼!不告诉你!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笨小虎!但愿我们后会有期啦!”长袖一挥,他洋洋得意抬头,“云起!飞咯!” 我靠!东方玄墨双眼一翻,某老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愣是又把他晾在了那里。 可是这一次,显然不是梦。 老头真的来过,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这一瞬间,他无比清醒地感受着身体的疼痛。 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所有的痛意顷刻消失,他好奇地抬眸,愕然发现手腕处的伤口神奇愈合,锁妖链似乎正在释放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慢慢地贯穿他的全身,流通繁杂的经脉,彼此相交,融合…… 当他感觉浑身如羽翼般轻松时,锁妖链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条琉璃彩带,**留恋在他的周身,时而擦过他的眉眼鼻梁,时而绕着他的腰间旋转飘飞,几番辗转,飘带倏地掷飞出去,形成一座凌空的琉璃彩桥,仿佛一条为他铺好的璀璨大道,只等着他举步踏足……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虽输给了人类的卑鄙无耻,却战胜了自己,甚至冥冥之中,那些时刻威胁他生命的旧伤,也渐渐不知所踪。 惊喜之余,他豁然开朗。 原来,所谓悟,不过那拈花一笑,如此而已…… 之前从囚室回来经过大厅时,“南宫璃”无视厅内正在商议要事的兄长和赵文斌,直接冲回房间,金钗扔在桌上,她静立窗边,盯着手臂上的四个字,泪落到天明。 —————————————————————————————— hp:.. ------------ 至尊女帝14 ? "" ="('')" ="()"> 东方玄墨…… 这四个字,每一笔都是她忍着钻心的疼痛刻上去,等它成型时,所有的痛和恨,最终还是化作柔和的泪滴,浸透进伤口时,那种仿佛被洒上盐的极致的痛,反而让她感到了一种释然。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眼看晨曦璀璨,她闭上眼,展颜笑了。 一抹亮光从天灵盖分散飘飞,南宫璃顿时浑身一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等到幽幽苏醒时,第一感觉就是头痛的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噬咬着,好半晌才找回了一点意识。 “这是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目光中一片迷惘,南宫璃自言自语,挣扎着站了起来,奇怪地看着身处的陌生环境,还没来得及适应过来,便听闻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南宫璃来不及细想,连忙冲了出去。 一出房门,顿时给惊呆了,只见厅堂外大型的广场上,数百名勇士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围成了一个半圆,个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畏畏缩缩,甚至双腿发抖,一旁还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 而站在这百名勇士中央的,竟然是个十七八岁,一身红衣面容娇俏可爱的少女。 “娃娃?”南宫璃赶忙跑过去,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场景,好像做梦一般。 “娘亲!”原本凶神恶煞怒瞪众人的娃娃,在转头看到南宫璃的身影时,立刻绽放出天真的笑意,兴奋地迎上去,“娘亲!那个鬼有没有欺负你啊?” “鬼?”南宫璃不禁失笑,这大白天哪儿来的鬼?可再环视一周,她突然觉得比见鬼还要可怕!这……她这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戏吗? “娘亲!你手在流血!”娃娃一把握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意顿时又化开,猛地回眸,目光凌厉,杀气肆虐,“敢伤我娘亲?你们都得死!” 南宫璃尚未来得及阻拦,娃娃已飞身掠去,身影如闪电般跳跃,顷刻便和数百名勇士进行起激烈的战斗。 思绪一阵混乱,她恍惚意识到手臂的猝痛,连忙捋起袖子,“东方玄墨”四个血字映入眼帘时,她顿时懵了。 不知什么时候,场上的勇士已退至一边,赵文斌捋着浮尘淡然地看着场上一对一拼杀的冷凝风和娃娃,瞥到远处呆立的南宫璃时,目光陡然一冷。 眼看冷凝风已支撑不住,赵文斌浮尘一甩,正要冲上去准备了结这个大清早就来捣乱的诡异少女,却在即将伤到她的前一刻,一抹布满污浊的红色飘至身前,尚未及定睛查看,胸口已硬生生吃了重重一掌,按着心脏,他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抬头时,赵文斌面色陡然惨白,目光中透着惊悚:“东……东方……” 一身的狼狈污浊也掩不去他眉目间流露的尊贵霸气,东方玄墨平静地笑睇他一眼,俊脸上的鄙夷之色一闪而逝,回头将娃娃拉到身边,凑到她耳边,笑嘻嘻地说:“娃娃别玩了,快帮爹爹把娘亲找来好不好?” 娃娃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不要!我要把他们杀光!然后一个个扔去喂狗!” “哇!这么狠?那好!爹爹先杀光他们,然后你负责扔去喂狗!” 娃娃想了想,伸手同他一击掌,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岂料这二人谈话间,冷凝风早就注意到了远处静立的身影,足尖轻点,他飞快地跃到了南宫璃的面前,一把攥住她胳膊,“妹妹,快走!” 南宫璃如入梦境,根本不知所谓,竟任由他拖走了好几步,直到娃娃火速冲来,顷刻又和冷凝风大打出手,杀气纵横,席卷起铺天盖地的烟尘…… 茫然的目光触及到远处的东方玄墨时,南宫璃如梦初醒,再顾不得许多,飞快地朝他奔去。 这并不算长的距离,她似乎跑了许久,身体莫名的劳累令她疑惑不解,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她知道,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痛,那个男人的怀抱永远会为她敞开,因为在那片温存的世界里,所有的璀璨光华,都只为她一人绽放。 凝视着渐行渐近的倩影,东方玄墨目光炯亮,周围的人和物都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唯独那耀着明媚光芒的绝色容颜在他的眼前闪闪发亮,无与伦比。 下一刻,他双臂一伸,她默契地扑入他宽阔的胸膛,彼此相拥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只有对方急促的呼吸在耳边**缭绕。 连赵文斌阴险的叫嚣都充耳不闻:“东方玄墨!想不到你这妖孽本事还不小!不过,很遗憾,你今天还是注定要败在我的手上!”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镇妖瓶,手在瓶口轻轻一挥,两缕气息飘向东方玄墨。 鼻间微微一嗅,玄墨大惊失色,蓦地回眸狠狠瞪视他,厉声怒斥:“赵文斌!你卑鄙!” 不明所以的南宫璃抬头看他,紧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温柔的指腹抚过她洁白的脸庞,他垂眸恬淡一笑,方才的狠厉瞬间消失,声音宛如清泉流淌,沁人心脾,“没事,去拦住娃娃,别让她伤了冷凝风。”瞥一眼对面满脸奸诈的赵文斌,他笑意晏晏,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和赵师兄多日未见,暂到别处好好叙叙旧,你回去时记得给我准备好酒好菜,乖乖等我。” 南宫璃惊讶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随口爆粗话,也不再嬉皮笑脸顽劣不驯,沉稳的口气多了一种强大的穿透力,瞬间就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那厢赵文斌料想这一战在所难免,收起镇妖瓶,他冷笑一声,扬起浮尘便率先向远处飞去。 有镇妖瓶,还有濒临死亡的二妖作要挟,他就不信制服不了这只虎妖! 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南宫璃心中百转千回,潜意识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眸时,正瞧见娃娃一掌欲劈向冷凝风,回想到东方玄墨的嘱托,千钧一发之际,她火速赶去,大叫了一声:“娃娃!住手!” 此声一出,娃娃蓦地止住了进攻的身体,回头困惑地喊道:“娘亲?” 南宫璃赶到近前时,冷凝风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捂着胸口痛的五官变了型,更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一种强烈的耻辱感蔓延心头,惨败在如此柔弱的女孩之手,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而南宫璃的话,更令他难以想象,甚至惊悚。 “娃娃别闹了,留他一条命,等玄墨回来收拾!” “可是……”娃娃不满地撅起小嘴,没好气地白了地上目光呆滞的冷凝风一眼,大声哼道,“哼!坏蛋!等我爹爹回来,看他不把你扁成肉干!” 爹爹?! 南宫璃闻听此言,不禁噗嗤一笑,看来她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等回去一定要让这小娃娃如实招来。 那厢数百名勇士你推我就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见寨主被打的跪趴在地一脸的衰样,众人最后一点胆子也被磨得干干净净,最后竟相继跪了下来,冲着娃娃恭敬地直磕响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女侠?”娃娃迷茫地眨眨眼,看向身旁挑眉灿笑的南宫璃,疑惑地问道,“娘亲,他们是在叫你吗?” 揶揄一笑,南宫璃状似困惑,“呃……不知道啊!不如你过去问问?” “哦!” 岂料娃娃刚踏出一步,众人顿时胆战魂惊直哆嗦,不等她走近,已呼啦啦狼奔豕突逃命去了,弄的娃娃秀眉紧皱,抓破脑皮也想不明白。 离开了炎琊这座小山的束缚,东方玄墨和赵文斌在云端几番纠缠打斗后,降落在了一片崇山峻岭间。 两道光芒流星般陨落,瞬息化作人形。 优雅地拂去袖上灰尘,东方玄墨抬眸,冲着对面满脸铁青隐忍着内伤的赵文斌淡淡一笑,笑容纯粹的没有一丝邪念,口吻更是相当轻松:“赵师兄,何必苦苦挣扎?你不是我的对手,再斗下去,你迟早要去见老秦!识相的还是赶紧把我兄弟放了,我东方玄墨可以姑且念同门一场放你一条生路!否则……”话至此,他目光冷厉一闪,杀气氤氲,”休怪我无情!” 东方玄墨一怔,开怀笑了。 “你……你笑什么?”见他笑的状似真诚,赵文斌懵了,这妖可真会演戏,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害师父惨死,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他。 “靠!只许你笑,不许我笑啊?”东方玄墨一脸促狭,懒懒伸了个腰,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哀怨地说道,“师兄啊!你也算个正道之士,用这种威胁下三滥的手段不觉得有辱身份吗?你看你都饿了我几天了,磨炼也磨练够了,这份恩情我迟早会还的!要不这样,你把我兄弟放了,我们光明正大好好来场决斗!回头到我府上喝杯喜酒如何?” 赵文斌被他客客气气的态度怔的一脸菜色,好半天才恢复意识,心念电转:没想到这虎妖还挺讲义气的,为了说服他放了那两只小妖,把戏演到这份上也着实不容易。所幸那两只妖已中瘴毒,就算把他们放出来也活不了多久,倒不如顺水推舟陪他演个好人,留下一条命,将来有的是机会弄死他! 东方玄墨自然不是演戏,他看得出来,这个赵文斌有点道行,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杀了他还真有点可惜。 眼看赵文斌三思再三思,最后竟然真的从怀里取出了镇妖瓶,一念口诀,从瓶口顿时溢出两缕轻烟,幽幽地飘落在了地面上,正是面容青黑的蒙太郎和胡小瑶。 东方玄墨冲过去时,赵文斌冷冷一笑,顷刻便飞身逃去。 “虎哥……” 一声虚弱的呼唤,胡小瑶尚且还能勉强地撑坐起来,可蒙太郎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艰难地眨了两下,瞥到东方玄墨无恙地来到自己面前,他总算安心下来,眼皮重重地垂了下去。 来不及寒暄,玄墨看到二妖狼狈的样子,心陡然一痛,握着他们的手,直接灌输内力。 胡小瑶奋力挣扎,急道:“虎哥,没有用的……那臭道士给我们下了厉害的瘴毒,没有解药,没……没有用的……” 目光一凛,东方玄墨气急败坏,“可恶!这家伙真是一招比一招狠!小瑶你们在这儿撑住!我抢解药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他已亟亟飞奔而去。 “虎哥……虎……”胡小瑶紧攥着胸口,脸色愈发难看,瞥到一旁早已昏死过去的蒙太郎,急忙爬过去,抓着他貂皮领口费力地摇晃,“喂!蒙太郎你别死啊!虎哥去找解药了!我们有救了!你听到没有?可别那么没出息啊!蒙太郎!你醒一醒!醒一醒!” 可无论她如何拖拽推拉,蒙太郎依旧像块磐石一样贴在地面上,怎么也挪动不了分毫,直到她把力气用光,虚脱地趴在他的胸膛上。 恍惚间,眼前漾起圈圈涟漪,慢慢幻化出一幅镇妖瓶中的画面。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的没有一丝温度,可她分明感受到从他眼底溢出的温暖,身体又一次被他箍进怀抱,还是那句几乎可以令她倒背如流的话:“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一次次被他强行亲吻灌输内力之后,她愈发依赖,却不知道自己依赖的究竟是生命,还是他的吻。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等你的内力耗光,我不过是比你晚死一步。”她笑,这笑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妩媚娇柔,像一个濒临死亡的弱者,悲凉地笑着。 “当然。”他目光闪烁,字字铿锵,“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虎哥。只要你多撑一会儿,一定能等到虎哥来救你。” “呵,这可真是个愚蠢又可悲的办法。” “……这是唯一的办法。” “那你呢?准备死在这儿?” 这一问,蒙太郎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hp:.. ------------ 至尊女帝15 ? 时间漫无目的地流逝瘴气无情地吞噬着残存的意志。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最后一吻落下前他捧着她的脸勾唇笑道:“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心里那个柔软的地方突然触动了一下她睁大眼想将眼前模糊的影子擦亮直到他眉眼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时泪水也跟着无声滚落。 他咬掉手上的皮革手套用温暖的掌心替她擦泪四目相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似水:“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嘴唇被他含住的那一刻胡小瑶突然觉得那些注入体内的力量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正蔓延到她身体的每一寸温暖而舒适令她一瞬间痴迷沉沦。 可这究竟是一场美梦还是噩梦? 话说东方玄墨一路追逐总算赶上了赵文斌两道身影在半空中又是一番激烈的打斗杀气纵肆划空光芒之盛几欲遮天蔽日。 为了将他活捉东方玄墨尚不敢使出杀招但自身强大的法力已经令赵文斌连连败退令他不敢置信的同时心中已有惶恐之意。 三首长矛在手灵敏反转飓风刮起云端上的长袍猎猎作响东方玄墨抬头眸中突绽凌厉火光怒斥:“赵文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速将解药交出!否则我只好送你去见老秦了!” 他的气势转变的太快再不似先前的随意潇洒眉宇间流露的尽是王者般的尊贵和霸气令赵文斌喉咙一阵梗塞竟惶然的无言以对。 内伤加外伤已将他折腾的面色惨白抹掉嘴角的血渍他强撑着几乎坠落下去的身体惨烈一笑:“好……好个妖孽!真没想到你不但毫发无伤地从锁妖链下逃脱连法力都增倍……不……这不可能……东方玄墨!”他突然伸手直指过去大吼“我知道了!一定是有更厉害的妖怪在背后助你!难怪……难怪……哈哈哈哈……” 平静地看着他疯狂大笑玄墨却显得意兴阑珊索然道:“赵文斌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师尊曾经那样宠爱于你你又是怎么报答他的?从你背弃苍篱门的那天起在我眼里你比所谓的妖孽好不到哪里去!没错我是个畜牲可你连个畜牲都不如!今日你残杀我的手足他日也必将遭受同等报应!”他垂眸苦笑“清者自清我不想为我所做的事情解释太多。你说我作恶多端也好丧心病狂也罢!我只知道我东方玄墨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师尊教导!且念在你我同门一场我不想杀你但若你铁了心不肯交出解药那我只好陪你去趟鬼判殿秦广王殿下自会让你了解所有真相让你做个明明白白的鬼!” 听其一席话赵文斌一怔虽说一个妖孽的话不足以为然可他处处对他手下留情却是不争的事实之前他折磨他的手段如此狠绝照理说一个丧心病狂残害师父的妖孽哪里还会顾及什么同胞?早该怒火冲天地把他杀了!到时候再搜他的身哪怕闹到他的幻剑山庄也不难找到解药! 倘若反过来说他为了两只小妖真能放他一条生路的话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何况以师父的睿智又岂会轻易收一只妖为徒?还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时隔数月第一次回想当时的情形赵文斌猛然感到事情的蹊跷抬头时他的目光敏锐一闪心想:不如先用假的解药试探试探他若他真愿放他一条生路…… 手探进怀中赵文斌阴鸷笑道:“解药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见他松口东方玄墨也松了口气“什么条件?” 赵文斌指了指云层下面的一块平地傲慢地扬起下巴目光鄙夷地扫视他“下去给师兄我磕上三个响头解药自会双手奉上!” 东方玄墨微愕嗤笑一声:“呵!你们这些人类啊老想着占一只畜牲的便宜!真没气量!不就是磕头吗?得嘞!” 长袖一挥他潇洒地降落在地面上刚要挥袍下跪那厢赵文斌已将一枚精致锦盒扔了下来随即降落在他不远处。 手一接东方玄墨目露讶异后知后觉地笑开一张璀璨笑脸冲着面容严肃的赵文斌一抱拳道一声“多谢”不敢稍作停留转身即走。 “慢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异常冷静的声音夹杂着些微好奇“你不杀我?” 东方玄墨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杀一个人太容易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何况大劫将至赵师兄身为正道领袖定不会坐视不理。如今人才稀缺与其杀你解一时之恨不如将来有幸并肩作战时看谁先死在前头来的痛快!好了不说了谁先死也不能让我兄弟先死告辞!” 眼看他转眼就飞的无影无踪赵文斌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一番思量他长叹一声双眸闪过笃定和认真足尖一点紧急飞身追去。 一场梦醒当胡小瑶挣扎着从蒙太郎的胸膛坐起来时唇角恍然间慢慢地漾出了一抹释然口中喃喃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眼看日落西山东方玄墨迟迟不归胡小瑶心中一紧终于下定了决心。 比起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能小妖蒙太郎更应该活下去只有他活着才能在未知的将来助虎哥一臂之力相信没有了她这个大麻烦他办起事来就不会再瞻前顾后中同样的奸计了。 何况瘴毒时刻威胁着她的生命与其大家都在这里等死不如豁出去壮烈地牺牲一回吧! 想她胡小瑶逍遥自在地活了几百年到死还有个男人拼尽全力地保护她也算幸福了一场死而无憾了…… 高高的蓝天之上观音大士静立莲花宝坐手持净瓶杨柳悲悯的目光注视着淡淡浮云下的人间垂眸黯然:“阿弥陀佛。” 身旁的小童子抬头看着她难过地说道:“菩萨这只小狐狸好可怜我们帮帮她吧!” 观音摇头淡淡微笑语气缓慢而柔和:“此乃命帮不得。” 小童子不满地撅起小嘴:“为什么?您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这只小狐狸虽说是妖那也是好妖啊!” “凡事皆有定数。”观音神态平静地俯视人间缓慢道“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此狐妖不过是在为自己积德行善我等岂可前去破坏?” 小童子无奈地“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急道:“对了菩萨蟠桃圣会还没结束我们就退席王母娘娘会不会怪罪啊?” 观音轻笑:“无碍。宴会已至尾声且如今情况有变贫僧应尽快前去与佛祖商议。莫再停留我们走吧。” 小童子点点头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顷刻飞向蓝天深处转瞬便无影无踪。 夕阳摇落残霞渐退人间陷入一片晦暗。 当玄墨急切地降落回地面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草地上胡小瑶静静躺着双目微阖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可身边却跪坐着一个身影他魁梧的身体此刻竟然颤抖不已往日冷酷刚硬的脸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痛苦他咬着牙泪光盈然神情哀痛悲愤不时地将铁拳砸在地面上阵阵低吼透着绝望和无力。 玄墨呆呆地看了片刻心里有些糊涂不解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只剩下了茫然不知所措。直到看见蒙太郎举起手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他一惊匆忙上前攥住了他冰冷的手紧急阻止了他不要命的行为大叫一声:“出什么事了?” 蒙太郎蛮横地挣来他的手双臂撑着地面隐忍的面色通红眸中撕裂一缕缕血丝压抑地吼着:“滚!给我滚!滚!” 东方玄墨一愣心同时一紧突然目露惊恐慢慢地将目光移到胡小瑶的身上剧烈的疼痛顷刻袭上心头扑上前就将她抱入怀中慌乱地取出怀里的锦盒红着眼眶笑说:“喂!臭狐狸别睡了虎哥把解药找来了你看你看!快快把解药吃了快!” 见他双手哆嗦着好半天都没把盒子打开蒙太郎一怒之下夺了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悲愤地咆哮:“晚了!” 这一吼顿时把东方玄墨震的一动不能动呼吸一阵阵急迫他几欲窒息低头看着怀中面容平静甚至露出淡淡微笑的女子始终难以相信喃喃道:“不……不晚……小瑶她喜欢跟我开玩笑……她她故意的……她故意吓我的……不晚……不晚……” 他目光无神地扫来扫去终于看到了那个被摔坏的锦盒慌忙地跪爬过去将它敲开敲着敲着它竟然变成了一块石头冰凉的触感顿时令他泪落下来双手紧紧握成拳东方玄墨撕心裂肺地怒吼:“赵文斌!” 蒙太郎索然无味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即将胡小瑶抱了起来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泪眼模糊的玄墨心念急转眼看他孤傲的背影离去了十来步远慌忙地冲了过去“老狼别冲动小瑶还有救的你相信我!跟我回去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相信我相信我!” 蒙太郎面无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剑眉一挑淡哼:“相信你?” 郑重点头东方玄墨目光炯亮:“对!相信我!我不会让小瑶死的!绝对不会!” 蒙太郎垂眸思量莹亮的目光触及到胡小瑶和颜悦色的脸庞心中一阵悲痛回想起她临死之前的遗言紧张而矛盾的内心稍稍松弛下来。 “你……你不要误会……我把元丹揉碎了给你可……可不是为了救你……我……我只是为了虎哥……为了虎哥……蒙太郎你答应我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帮助虎哥听……听他的话……保……保护……他……” 等不及他作出任何回应她美丽的双眼便轻轻地阖上了任他咆哮怒吼痛彻心扉地嚎叫也再难将她从睡梦中扰醒。 为何? 为何要如此残忍? 拯救的是他却是为了另一个他而死? 胡小瑶!!! 你这只作死的臭狐狸…… 远处山坡之上赵文斌迎风而立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琉璃小瓶双眼眯了又眯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不停地炸响:莫非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回想起当年他对师父表达对东方玄墨不满时师父曾说过的话他说:”修道讲究的是个缘字这虎妖虽顽劣调皮可心存善念反而让他多了一股仙气若假以时日好好调教将来必成大器!” 赵文斌当即便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仙气?他一只妖还会有什么仙气?师父徒儿知道您极宠爱淡云步但也不能因为他带来的你都要收做徒弟啊!徒儿有种预感这只虎妖将来决计不简单。” “哈哈哈哈!”云真子抚须开怀大笑睿智双眸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意味深长道“你说的没错!这虎妖将来……绝对不简单哪!” 再次回味赵文斌思绪辗转终是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确不简单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大奸还是大义? 犹记得当时师父闭关度劫期间曾单独和东方玄墨谈过话之后这只虎妖沉默了很久也不再和师兄师侄们打打闹闹没过多久师父便…… 若说其中另有隐情似乎也不无可能。 只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看来除了找他一问究竟也别无选择了。 暗暗下定决心赵文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将琉璃瓶收回怀中默默地跟了上去。 夜风声怒啸像有只愤怒的野兽狂卷大地。 安王府里的气氛凝重而肃然连到处飘扬的红绸都黯然失色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 至尊女帝16 ? "" ="('')" ="()"> 偌大的寝室内站着一些身影。 ( . . m) 娃娃离房门最近,嘟着小嘴显得心情极差,南宫璃站在她身边,安静地抚摸着她的头,眉眼间尽是疲倦和哀愁。 侯粗蹲在卧榻边,握着胡小瑶暴露在锦衾外苍白的手涕泪横流,朱细则立在他身侧,肥硕的身体因忍着爆哭而颤抖着,捂着嘴巴呜呜咽咽,不敢发出声响。 忍了许久的蒙太郎终于一拳狠狠地轰上了墙,瞥一眼坐在**畔默不做声的东方玄墨,隐忍的怒火一股脑儿地爆发了出来,上前一把就将东方玄墨拽到了身前,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惊的在场的人一怔。 攥着他的衣襟,蒙太郎厉喝:“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是有办法救她吗?你救她啊!让她活过来!活过来!” 东方玄墨痛苦地闭上眼,无言以对。 以众妖的力量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胡小瑶的人形,可她早已魂飞魄散,只留下了这具躯壳,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湮灭于空气之中,再耗费法力做这无用之事也只是徒劳无益。 事实摆在眼前,再多的解释也是苍白,他只能悲凉地回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话音未落,蒙太郎拎着他的衣襟,随手便一拳狠狠袭上他的左脸。 脚下踉跄,东方玄墨几欲摔倒,幸亏身后的侯粗紧急扶住了他,皱巴的小脸怒容满面瞪向蒙太郎,“我说你发什么臭脾气啊?老大为了救狐狸身心俱伤,你还他娘的敢动手?你以为难过的只有你一个啊?” 话说到此,猴头委屈地抹了把热泪,哽咽地安慰身边的东方玄墨:“老大您别生气别难过,老狼他不是故意的,他……他是心疼狐狸,情绪失控才……才……” 委婉一笑,东方玄墨拍拍他的手,抬头面对蒙太郎锐利的双眸,一脸沉重,尚未及开口说上只言片语,蒙太郎犀利的眸光蓦然一闪,不由分说径直朝门外走。 “你去哪儿?”东方玄墨急问。 脚步一顿,蒙太郎直挺挺地背对着他,四个字爆发出肆虐的杀气:“杀赵文斌!” “不行!”东方玄墨几乎毫不犹豫,上前就拉住了他的铁臂,强势的口吻不容拒绝,“不可以!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准去!” 蒙太郎昂起头,胸口一阵起伏,伸手摸了摸鼻翼,斜睨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讥讽,冰冷的声音给人一种透心的森凉:“我就知道你没有杀他!懦夫!” 闻言,东方玄墨顿觉得心头一冷,攥着他胳膊的手一阵颤抖,低下头,侧脸隐进黑暗,沉默。 静立在门口的南宫璃心里更不是滋味,眼下更是又累又倦,回想这一天,奇异的事件接二连三,早令她糊涂的无所适从,现在再面对胡小瑶的死,她真是心力交瘁,好想带着这个男人远离所有的悲哀和伤痛,安静地靠在一起说说话。 可,如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成了奢望。 此刻的蒙太郎仿佛铁了心,再不理会东方玄墨的阻拦,一把甩开他的手,皮氅奋力一扬,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呜呜……怎么办啊老大?”朱细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一手拉着玄墨,一手不停地抹着大花脸,嚎啕大哭,“老大……小瑶姐……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人理睬这只猪头的哭喊,连平时总和他打闹的侯粗这会儿也安静地啜泣着,压抑不住的悲凉化作一声声喑哑的叹息,只是死死攥着身边的东方玄墨,生怕自己一松手,连最在乎的老大也一并消失了。 东方玄墨如同雕塑般立了许久,目光始终落在卧榻上,望着平静躺在上面的纤柔女子,眼前仿佛还跳跃着往日里这个顽皮小妖的一举一动:时而妩媚,时而娇俏,时而横眉冷对,时而张牙舞爪…… 她不安现状,总是唯恐天下不乱到处惹是生非,她行为恶劣,做事不计后果时常无理取闹,她傲慢不驯,对他指手画脚甚至破口大骂…… 这一切的一切,曾经令他又气又恼几乎抓狂,可如今,他多么希望她能够从**上爬起来,哪怕变得比以前更顽劣更傲慢更目中无人,他都愿意包容她的一切一切…… 泪水一滴滴滚落,他按压着怀里那颗心,想让那剧烈的疼痛和缓一些,可换来的,却是愈发强烈的痛楚。 嗓子嘶哑,他艰难地吐出话语:“你们……好好守着她……我去找老狼……” 侯粗皱紧眉头,率先反对:“不行!老大你法力丧失大半,又被打击的身心俱疲,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去!”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被东方玄墨一把拽了回来,一声怒啸顿时震的二妖闭上了嘴:“谁都不许乱来!” 他长长叹了口气,相继推开缠在胳膊上的两只手,一步步走向敞开的门口,经过南宫璃身旁时,回眸对她淡淡一笑,伸手轻抚她略显苍白的脸庞,柔声道:“璃儿,你太虚弱了,去睡吧,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一点。别担心,天亮之前我会回来,一定回来。” 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轻轻放了下来,南宫璃握着他的手,苍白的脸颊露出莞尔笑意,淡然道:“我没事,你小心点,等你回来。” 彼此恋恋不舍相望,东方玄墨凝视了她片刻,疲惫的双眸泪光熠熠,终是忍不住抱着她的头在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转身,走的毅然决然。 蒙太郎正在气头上,先前就差点在他面前做了傻事,这回定是去找赵文斌拼命,可他同样为救胡小瑶元气大伤,若那赵文斌身边再多一两个帮手,老狼绝对要吃大亏,何况事已至此,就算杀了赵文斌,也拯救不了这只可怜的小狐狸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头倔狼再去冒这生命危险。 他要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 夜色渐浓,风紧雾深。 东方玄墨甫出大门,便见天边光怪陆离,杀气氤氲,不敢稍作停留,即刻腾云飞去。 混沌的苍穹乌云翻滚,两道光芒在层层云霭间闪电交锋,时而跳跃,时而分合,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东方玄墨赶到时,一人一妖已大战数百回合,纷纷身受重伤降落到地面,两败俱伤,口吐鲜血,均已筋疲力竭。 原以为这赵文斌早就逃回他的幻剑山庄去了,没想到竟然一路尾随着他们,以至于令蒙太郎短短时间内便轻易缠住。 如此恶战下,法力本失过半的蒙太郎和身受内伤的赵文斌更是雪上加霜,不但无力致对方于死地,反而双双重创倒地,谁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眼见东方玄墨凭空降落在中间,蒙太郎几乎黯淡下来的目光又蓦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指着对面捂胸瘫软在地面痛苦**的赵文斌,厉声道:“虎哥!杀了他!替我们的狐妹报仇!” 东方玄墨担忧他的伤势,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赵文斌,快步冲到他身边将其扶坐起来,心脏狂跳,“怎么样,伤的重不重,我先替你疗伤!” 不等他运功,蒙太郎用力一推,怒吼:“少跟老子婆婆妈妈!给我杀了那个臭道士!只要你杀了他,你还是我的虎哥!否则……否则……”他鹰隼般凌厉的双眸突然辗转出泪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眼神强烈昭示着他的决心。 面对这双不容置疑的目光,玄墨心乱如麻,回头看着不远处的赵文斌,看着他一次次奋力地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无力地瘫倒,这种情况下,只要他出手,他必死无疑。 摊开双手,心里却犹豫了,杀,或者不杀,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究竟,到底该不该杀? 他有无数个理由致他于死地。 阴险奸诈,惨无人道,残害幺妹至死,一次次利用他的善心瞒天过海,真是死不足惜! 他该杀了他!不但要杀了他!还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深,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缓缓站起身,东方玄墨一步一步走向他,清澈的眸光渐变浑浊,弥漫着缕缕杀气,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暗施黑色的内力,只要一出手,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便会死去。 可隔着三步远的距离,他突然顿住,闭上眼,几道身影在脑海荡起的涟漪中浮现。 嫦娥仙子微笑浅言:“不要恨,要爱。恨只会让你痛苦,永远无法释怀,伤人伤己,更无法改变事实。而爱,会让你的胸怀扩展到比天还大,只要有包容一切的心,所有的悲痛都只是过程而已。” 云真子抚须蔼然:“孩子,这才是你真正的磨练。选对自己的道路,才能走的坦荡而从容,可莫要被那团恨火牵着鼻子走啊!” 白衣老头大叹一口气:“小虎仔,好好想想你的初衷,趁人之危这种事情一旦做了,你可就不再是老头心目中那个可爱的小虎仔咯!唉……老头这心痛的,本来还想……你这小崽子,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哟!” 猛然睁开眼,他浑浊的目光又瞬间恢复清澈如水,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濒临死亡的赵文斌,淡漠的口吻透着决绝的威严:“你走吧。今日我饶你一命,并不代表已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你给我记着,他日若再为非作歹,我东方玄墨,定杀你不赦!” 赵文斌和蒙太郎几乎不约而同抬眸看他,目光中均透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可二者的惊讶,却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半晌,赵文斌忽觉得心中一片清明,释然笑了,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枚琉璃小瓶,淡淡说道:“这本来是盛放瘴毒解药的,不过看来你们也不需要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张,用它收集了小狐狸的三魂七魄,本想物归原主,跟你说声抱歉……” 这段话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明媚曙光,瞬间便将二妖的目光照耀的金光闪闪,亢奋和激动充盈全身,连天边的月光都比往常明亮了数倍。 不等东方玄墨作出反应,身后的蒙太郎顿时起身飞速冲了上来,一把夺过赵文斌手中的琉璃瓶,放到鼻间一嗅,陡然,整个身体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拇指般大小的瓶子,透过彩光莹亮的瓶身,依稀可见一根绯色毛发在亮光中浮沉飘扬,宛如一根柔丝飘带,凌空飞舞,美轮美奂。 目不转睛凝视,他视若珍宝地摩挲着琉璃瓶,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恨不能顷刻就将那小狐狸从瓶中召唤出来。 东方玄墨又惊又喜,看着同样喜上眉梢的赵文斌,心中一片释然,连忙将地上失魂落魄的男人拉了起来,“老狼别愣着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救小瑶!” 蒙太郎任由玄墨拖着站了起来,却在转身的刹那,他迅速将瓶子藏入怀中,一脚踹向地上的赵文斌,随即扑上去一拳一拳凶狠地砸在他脸上,狂怒咆哮:“臭道士!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玄墨大惊,匆忙上前将他拉开,急道:“你干什么?还不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怒火中烧的蒙太郎对于他的警告根本充耳不闻,但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甩开东方玄墨,拎起地上奄奄一息的赵文斌,便火速飞身而去。 无奈,知道老狼不轻易发火,一旦把他惹恼了,不把对方剥皮拆骨他誓死都不会罢休,可这赵文斌也确非十恶不赦之人,玄墨叹息,无论如何,不能任由这头倔狼滥用私刑! 于是,连忙紧急追上。 三道身影转眼便飞至安王府的上空,蒙太郎目光阴狠一闪,随手松开钳制的赵文斌,任由他从高空**,幸得身后的玄墨眼疾手快,迅速俯冲下去接住了他。 蒙太郎早就意识到他这个虎哥已善良到愚蠢的地步,所以故意将他扔在安王府里,等救了小瑶再行处置,到时四妖同一阵线,就算这愚蠢虎妖再百般袒护,赵文斌也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夜色渐退,大地复苏。 hp:.. ------------ 至尊女帝17 ? "" ="('')" ="()"> 蒙太郎一阵风似的冲入寝室,却在离卧榻一丈远的位置上猛然停顿,冷酷双眸渐露骇然,咬紧牙关,方才离奇凝聚的力量瞬间化为乌有,四肢俱软。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卧榻上哪里还有胡小瑶的影子?只有一肥一瘦的二妖趴在上面嚎哭不止,就连守了整整**的南宫璃和娃娃都泣不成声,直到看见东方玄墨扶着赵文斌走进来,沉重的气氛才稍稍和缓了一些。 心脏一阵猛跳,玄墨将赵文斌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急匆匆跑到**边,眼里的希望之光骤然泯灭,“小瑶……小瑶呢……” 侯粗和朱细回头看到他,不顾泪流满面,纷纷往他面前一跪,你一言我一语,呜呜咽咽地说着: “都是我们没用……” “小瑶姐……呜呜……” “刚刚还好好的……” “小瑶姐……呜呜……” “眨眼的功夫就……” “小瑶姐……呜呜……” “就……就烟消云散了……” “呜呜呜呜……小瑶姐……” 东方玄墨看着空空如也的卧榻,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怎么会这么快……” 元丹,即内丹,是以天人合一,思想为指导,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而在体内凝练结丹。内丹一旦损伤,便将元神烬灭,魂飞魄散,就好比当年的云真子,消失的让人措手不及。 所幸这琉璃瓶具有凝魂聚魄的力量,短时间内便将胡小瑶的三魂七魄聚集于瓶内,原本可集众妖之力将小瑶魂体结合,不料身灭,魂魄无所依附,一切已成定局,再也回天乏术。 可若他们能再早一步,再早一步…… 蒙太郎的目光由悲痛化作阴鸷,猛然回头的刹那,狼爪闪着缕缕寒芒侵袭向椅子上自行运功疗伤的赵文斌,却在中途被东方玄墨牢牢拦住了去路。 “老狼冷静点!” 肩膀猝不及防被他双手禁锢,蒙太郎动弹不了分毫,只得将冷冽的目光转移过来,冷喝:“让开!今日我若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事到如今,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玄墨苦苦劝解,“相信我,事情还不到绝望的时候!赵师兄之所以如此,只因以为我们都是作恶多端的妖,一切皆是误会!何况最后他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加以弥补。他心存善念,我们杀不得!” 蒙太郎冷笑,嗤之以鼻哼道:“师兄?哼!那我和狐妹算什么?你知道这臭道士是怎么折磨我们的吗?为什么你总是这副活菩萨的慈悲模样?你不觉得他娘的怂吗?对不住,我蒙太郎就是一只妖,没你大慈大悲的好心肠!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将双倍还之!”他伸手怒指向已睁开眼睛捂着胸口咳嗽的赵文斌,目露凶狠,厉声警告,“是兄弟的就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玄墨喟然叹息,知道这头倔狼是怎么也拉不回来的,无奈之下,也不想多废口舌和他解释什么,掌中略施法力,令其顷刻便昏厥了过去。 侯粗和朱细傻呆呆地愣了半天,连忙上前把蒙太郎扶到**上躺下,回头悲愤地看着东方玄墨身后的赵文斌,虽已怒火攻心,恨不得上前就把那臭道士活活撕了,可碍着老大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忍气吞声,安静地抹眼泪。 看着终于支撑不住倒在怀中沉沉睡去的娃娃,南宫璃疲惫的脸庞愈发苍白,染满愁霜的眉睫艰难地扑扇了两下,担忧地看着隔着自己数步远的玄墨,喉咙一阵梗塞,竟连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心情最复杂的当属赵文斌了,他仰望着面前的背影,朦胧间,突然觉得这背影转瞬高大了数倍,像一座大山,顿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张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经百般斟酌酝酿,才发现,千言万语都不如那几个字更能温暖到他的心。 “……师弟,多谢……” 东方玄墨缓慢回首,窗外刚好照来第一缕阳光,柔和的光芒淡淡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一瞬间掩盖住了眸底的泪光,照亮那缓缓漾起的如水微笑,明媚灿烂…… 这个男人的莞尔一笑,无疑是南宫璃眼中的一束光,顷刻便将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蒙太郎这一睡,就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东方玄墨守在他的**边几乎寸步不离,琉璃瓶在手心里摩挲了三天,心也跟着疼痛了三天。 只不过这短短三天,安王府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大红喜字和红绸灯笼都早早撤了,人们也不再像往日兴奋活跃,浓郁的愁伤弥漫在整个王府上空,让人心无端的伤感。 应着玄墨的要求,南宫璃带着娃娃回了长公主府安顿;侯粗和朱细回了趟仙灵洞,取回了一些小瑶曾经喜爱的物件,捧在手中,竟感觉有千斤重,双双难过的流下热泪;赵文斌伤势严重,东方玄墨不但让他留在府上疗伤,还请宫中御医加以协助,到了第三天终于有所恢复。 劫后余生的感觉总是让人感怀的,纵使赵文斌也曾经历过无数磨难,可面对一个曾经被自己折辱凌虐的妖怪的处处袒护和包容,他早已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如今侥幸存活于世,赵文斌本想一走了之,可一番思忖后,还是决定向这王府主人道声别,而且,有些谜底也是时候解开了。 赵勇亟亟奔去寝室向东方玄墨禀报,当触及到他垂下的眉睫间那抹忧伤时,心不由一痛,尽量把声音放的柔和缓慢:“王爷,那个道士还不走,说要见您一面,还说有什么要事相问。” 东方玄墨不动声色,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琉璃瓶上,不作答。 赵勇挠了挠头,鼻子一哼,没好气地絮絮叨叨:“要不,我把他撵走得了,省得这家伙挂着我赵姓牌子到处溜达,看的我和我弟火大,真恨不得把他戳个千疮百孔,他大爷的!” 闻言,东方玄墨猛然抬头,威严的目光顿时封住了他口无遮拦的嘴。 赵勇恹恹一声傻笑,识趣地退了出去。 玄墨静静地凝视着蒙太郎片刻,默然轻叹,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瓶放在他的枕边,掖了掖被角,方才起身离去,却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蓦然回首的倏那,压抑不住的悲凉化作一滴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褪去了红色的渲染和点缀,王府正厅又恢复了往日的明媚大气,高雅的格局让人身在其中一点也觉不出这里的主人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股肱重臣,反而更像一般的大户人家,简洁而随意。 赵文斌静立在厅堂中央许久,心中百转千回,脑海中不断浮现这几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怍的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心中阵阵纠结之际,东方玄墨已扬着玉骨折扇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随手召来侍女奉茶,扬袍潇洒落坐,作了个手势,笑说:“瞧师兄这般拘束,快快请坐!” 对于如此若无其事般的热情,赵文斌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坐了下来,听着主座上的男人侃侃道来。 “近日府中琐事接踵而至,我忙着安抚几只小妖也没什么时间看望师兄,不知这几天下来,师兄伤势恢复的如何?要不要再多住几日?” 赵文斌连忙摆手,脸上闪过局促,垂首苦笑道:“不了,这些日子多有打扰,赵某本该来道声歉的。师弟如此宽宏大量,真真是羞煞我也!” 东方玄墨微微一愣,展颜露出欣慰的笑容,“除了淡云步,你是第一个承认我这个师弟的。罢了,一切本就是一场误会,何苦咄咄逼人,把误会愈演愈烈?师兄能够敞开胸怀接纳我这只妖为师弟,才真是宽宏大量!” 抬眸,赵文斌忍不住直视那双灿烂的星眸,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所有的纠结和矛盾都化作坦诚的微笑,神情无比认真:“不,一切皆是我的错,是我愚昧无知,辜负了师尊的教导,是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一只妖拜入师门,也是因我手段残忍,才致使无辜丧命。我赵文斌活了半世,除了师父,从来不曾崇敬过谁,没想到……”他笑了,突然觉得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没有眼前这个男人灿烂的目光耀眼。 彼此真诚注视,须臾,玄墨折扇合起击掌,摇头笑了,却没有说话。 赵文斌却似有千言万语,急问道:“不知那小狐狸的魂魄,师弟打算如何安置?如若可行,我倒是想带她回幻剑山庄,让她依附于梅花,助她修炼成形,不知师弟以为如何?” 玄墨叹了口气,婉言谢绝:“师兄好意,我替她心领了,可小瑶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至于如何安排她的灵魂去处,我自有主张。” 赵文斌点点头:“既如此,赵某也不便强求,但愿这小狐狸能够早日脱胎换骨,与师弟兄妹团聚。”幽幽一叹,他伤怀感慨,“一切皆因我而起,不求师弟原谅。只盼望今后有幸能为师弟效一番犬马之劳,减轻一些罪过。” “师兄言重了!”玄墨端起茶盏,笑意如沐春风,眸光一闪,“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兄能够应允。” 赵文斌连忙拱手抱拳:“师弟但说无妨,无论什么事我一定照办!” 微微颔首,东方玄墨浅笑道:“自从几位师兄离开后,苍篱门日渐衰落,所有的重担都压在淡云步肩上,我想,比起掌门这一殊荣,他心里应该更渴望和各位师兄师姐重归于好,共同振兴苍篱。所以,我希望赵师兄能够做个和事佬,想办法说服他们重返苍篱,莫要再让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感到心寒了。” 听闻他一席话,赵文斌感慨一声长叹,郑重点头,笃定回答:“师弟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说服他们,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想请师弟如实告知。” 淡然地扫了他一眼,东方玄墨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果断摇头:“抱歉,此事事关重大,我亦答应了师父到死也不可泄露,望师兄包涵。” 双目微眯,赵文斌安静地看了他片刻,眸光中渐渐流露出了释然,意味深长道:“也罢,即便师弟不说,我也猜到了一二,只不过想亲口确认一下。”他起身,面对着他深深一揖,语气中多了一丝敬意,“来日方长,师弟你大仁大义,即便有场避之不及的风雨,师兄也定当与你同舟共济,此后碧落黄泉,道之所在,便有爱之所栖。” 心中愕然,玄墨随即目露欣喜,起身合扇抱拳:“多谢师兄!他日我东方若还能在三界立足,定不负师兄期望!” 彼此坦然而笑,心照不宣。 赵文斌感到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开怀笑道:“好!”端起桌上的茶杯,他举杯一脸郑重,“今日先以茶代酒敬师弟一杯!他朝补办婚礼时别忘了通知一声,如此大好喜事,我苍篱上下定要前来道声祝贺!也不枉同门一场!” 玄墨喜出望外,连忙举起茶杯与他对饮,喜悦的欢笑声在彼此真诚的目光中,悄然沉淀…… 一路送其至府门外,东方玄墨礼贤下士:“师兄,请。” 门口的两名小将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者和颜悦色,后者更是笑逐颜开。 呵,奇了! 赵勇把赵猛拉到一边,指着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二人,眯起眼睛,显得神秘非常:“弟弟,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王爷太那个了?” 赵猛一脸迷糊:“哪个啊?” “那个啊!把咱蒙大爷气的昏睡了三天三夜的那个啊!” “哦!”赵猛貌似恍然大悟,抱胸摸着下巴,沉吟道,“其实那个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说明我们跟对了爷,要换做其他的官老爷,你惹的那些祸都够死上几个来回了!还不是因为咱爷太那个处处包容?” “什么叫我惹的那些祸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况我那叫祸吗?”赵勇鄙夷一哼,”比起那个臭道士,他惹的大祸才配死上几个来回呢!哦不!应该死他个八百来回才过瘾!” hp:.. ------------ 至尊女帝18 ? 赵猛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你也看到了,我们王爷就是人善被人欺,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把人家奉为贵宾呢!也不知道这赵文斌到底是不是真心悔改,万一……” “弟弟,给哥打住!”赵勇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是在怀疑我爷的眼光啊!我相信以我爷的善良和宽容,再恶毒的人都会被感动的!那个赵文斌虽然可耻可恨可恶,不过我相信,在我爷的教导熏陶下,绝对可以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说完,自己给自己鼓了一掌。 赵猛脸一黑,甩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羞怒:“谁是你弟啊?你才是我弟!”真是气煞他也!一不留神又给占了便宜。 那厢赵勇挨了打,还在傻笑兮兮:“不是说好了吗?这月我当哥,下月换你!” 赵猛鼻子一皱,瞪大眼:“我啥时候跟你说的?我咋不记得?” “哟呵!”赵勇鄙视了他一眼,鼻孔朝天傲慢道,“那天婚宴上你不是亲口答应的吗?” 赵猛这下急了,连连摆手:“那会儿我喝醉了尽说胡话,不算不算!” 赵勇不甘示弱,正捋了袖子打算和他好好理论一番,那边东方玄墨突然指着他俩笑睇赵文斌,愉悦说道:“就是他们,师兄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俩兄弟顿时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大眼瞪小眼,互抱成一团。 赵文斌刻意地扫了他们一眼,有些为难地摇摇头:“师弟啊,不是为兄嫌弃,只是你看这二人,分明对我意见颇深,又如何肯拜我为师?” 最后四字落下尾音,赵氏兄弟顿时双腿哆嗦,目露惊悚。 东方玄墨瞄了他们一眼,不以为意笑道:“师兄有所不知,这对兄弟一心想求道问仙,费尽心机想拜我为师,可你也知道,我……将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师兄不一样,师兄乃南武林正道领袖,门下弟子无数,有了竞争,才有进取之心。在我这儿他们习惯了我行我素,何况我对人也严厉不起来,跟着我未必成得了才!” 赵文斌摇头,目露感慨:“师弟太自谦了,以师弟的仁义道德,若是能够广收门徒,将来定是桃李满天下呀!” “哎呀师兄你就别开玩笑了!我禁不住夸的!”眨眼功夫,东方玄墨又恢复了顽皮本性,嬉皮笑脸道,“你说我徒弟要是到处贪玩,我不但不管,还陪他们一起玩,你说你说,这成何体统嘛!” “呃,这个……”赵文斌脸色发绿,讪讪笑道,“那倒也是。” “所以说啊,这个人情你一定得卖给我,老让人家兄弟在这儿看门多不好意思?对吧师兄?” “呃对,对对对!” 随手往他肩上拍了一掌,玄墨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赵师兄果然爽快!”说着朝那俩兄弟招了招手,“来来来,别愣着了,过来给师父老人家磕个响头!” 二赵互换了个眼神,绝望弥漫至心头,双双泪眼汪汪。 “弟弟,王爷这是要把咱卖了呀!”赵猛哭丧着脸,小声在赵勇耳边说。 赵勇吸了吸鼻子,悲哀道:“什么卖呀?分明就是奉送!” “那咋办?” “叫声哥,我就教你。” “我去!都这份上了还要占我便宜!” “你叫不叫?” “不叫!” “真不叫?” “绝不!” 赵猛的“不”字刚锤下定音,赵勇登时一把推了他,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东方玄墨面前,二话不说,直接往地上一跪,哀呼:“王爷!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博斗蟋蟀再也不上青楼那啥了!我一定好好修身养性,好好听王爷您的话,求您别赶我走求您啦!” 这一呼,把众人都愣在了当下。 赵猛倒是反应极快,急忙依葫芦画瓢往地上一跪,却低着头只字不出。 看着这二人,似乎还显得满腹委屈,东方玄墨不禁好笑地摇摇头:“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这么天大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呢!” 赵勇瞄着赵文斌,鄙夷地嗤了一声:“我就没出息!大不了做一辈子的看门狗,都比跟着坏人学坏的好!” “我去!”东方玄墨气的差点踹他一脚,还好及时收腿,保住了形象,回头对赵文斌笑说,“师兄你看,都被我惯坏了,等带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俩兄弟一听,顿时一脸苦状,赵勇甚至挤出了两滴伤心的眼泪,抬头悲壮地看着东方玄墨:“王爷,您这是作甚啊?要是嫌我兄弟俩碍眼您就明说,我俩走就是了!没必要把我俩往虎口里送啊!好歹……好歹我俩也跟了您一段日子,就是您养的狗,也好歹有点感情不是?” “我去!给我闭嘴!就你话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东方玄墨把目光直接转移到默默无言的赵猛身上,蹲下来冲他笑眯眯说,“兄弟,给句话呗!要不要拜?” 赵猛看着他,眼皮眨巴眨巴,嘴一撇,下巴往左上方一拽,憋屈,死活不吭声。 东方玄墨挠了挠腮,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后的赵文斌急忙打圆场:“罢了,师弟,此事强求不得。既然他们有意留下,就随他们罢!” 东方玄墨长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一手一个爆栗袭上俩兄弟的脑袋,“没出息!机会来了都不知道把握!我师兄哪里坏了?啊?我师兄那是疾恶如仇!他磨炼我呢!看你们俩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缺乏磨炼,跟着我一辈子成不了大事!” 身后的赵文斌听着,心中突然一阵酸涩,看着玄墨的目光渐变柔和,浅笑摇头,也不再发表意见。 二赵被一番数落后,低着头不说估了。 东方玄墨起身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说道:“你们俩不是一直要争个哥哥弟弟的吗?谁先拜师谁就是师兄……” 不等他说完,二赵顿时激动地抬起头来。 东方玄墨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而且拜师之后,还能成为我的师侄,亲上加亲……” 二赵已激奋的热泪盈眶,猛咽唾沫。 东方玄墨目不斜视,继续说道:“而且我师兄已决定回苍篱山,知道苍篱山是什么地方吗?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拜入苍篱门,都还要经过层层选拔……” 二赵终于哭了,泪眼对泪眼,心中暗暗交换意见。 赵猛:咋办? 赵勇:你说呢? 赵猛:我们应该相信王爷的眼光。 赵勇:可万一这姓赵的不是什么好货? 赵猛:不是要去苍篱山吗?那儿高人多着呢! 赵勇:(阴险)嗯!好主意! 下一刻,赵勇目光邪恶一闪,甩手就把赵猛推倒在地,迅速朝着赵文斌磕了个响头,高呼:“师父在上,请受徒……” 话没说完,那厢赵猛火速爬了起来,为争个师兄名分,二赵顷刻掐起了大架…… 天高云淡,阳光明媚。 打闹的笑声由高转低,逐渐消散…… 微风轻拂,百花摇曳。 漫步在假山池塘边,他挺立的身影显得孤独而落寞,回眸看着林叶间残留的红色丝带,他缓缓勾起唇畔,笑意带着一抹苦涩,直入心肺。 美好的一场婚礼被搞的乱七八糟,甚至还陪上了小瑶的命,他已不知该如何面对璃儿,更不敢面对蒙太郎苏醒后的眼神。 一个死结,纠缠在他的心里,疼痛滴着鲜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挥着双臂狂奔了过来,边跑边叫:“老大!老大不好了!老大不好啦!老大!” 心一咯噔,东方玄墨脸色陡变沉冷,亟亟迎上去:“出什么事了?” 侯粗急赤白脸,大喘了口粗气,说道:“老大不好了!老狼说什么都要带着狐狸的魂魄走!猪头这会儿死皮赖脸地缠着呢!老大你快过去劝劝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东方玄墨一听,忐忑的心顿时提了上来,不假思索,直接化作一缕轻烟掠去。 到达寝室时,只见朱细趴在地上,两只肥胖的手臂正死死地箍着蒙太郎的腿,嗷嗷哭叫:“狼哥不要走!狼哥不要走哇!啊哇哇哇哇……” 蒙太郎铁青着脸,从先前的蛮横挣扎到如今心乱如麻,尤其面对小猪可怜巴巴的样子,始终没忍心踹他。可抬眸看到东方玄墨走进来时,他心一狠,陡然一脚把朱细肥大的身子给踹翻了过去,二话不说,举步便要离去,肩膀却被牢牢按住。 “去哪儿?”东方玄墨心里一阵紧张,直接问道。 蒙太郎身未动,目光直视前方,冷漠:“无聊,出去溜溜。” “什么时候回来?” 他轻哼,始终不看他一眼,声音的音量却猛然提高,邪傲冷然:“不知道!” 玄墨心口一凉,改握住他的手,软弱的声音几乎哀求:“别走,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行吗?大不了……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蒙太郎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推开他的手,目不斜视,“不敢!您贵为安亲王,我一只小妖哪有那个胆子?” 简单的一句话还是令玄墨哽咽了,蹙紧眉头,目光闪烁着哀伤:“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难道我们不是兄弟吗?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怪我恨我。我现在不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能够弥补……” “弥补?”他冰冷而犀利的目光突然扫向他,咬牙,双眸充血,“够了!你还是好好去弥补自己的女人吧!狐妹是我的,你无权干涉!” 朱细跪趴在地上,只知道哭鼻子抹眼泪,“狼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呜呜……” 听着那猪头撕心裂肺的哭喊,玄墨低着头,心一阵阵剧痛,缓缓跪在蒙太郎的脚边,双手攥住他僵硬的胳膊,苦苦哀求:“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别走!我不会干涉你和小瑶的,只要让我能够经常看到你们,我就知足了!求你了兄弟!无论如何求你留下来!要打要骂我都认,求你……” 被紧攥的手臂剧烈颤抖,蒙太郎隐忍地闭上眼睛,面容铁冷没有一丝血色,两个念头在脑子里轰然冲撞,头痛欲裂。 眼看他似有动摇之态,东方玄墨连忙向对面哭喊不止的朱细使了个眼色,紧紧握住他颤抖的手,动之以情:“别担心,小瑶不会有事的,我会去找老秦帮忙,她很快就会回到我们身边,一切还会回到从前的,你相信我……” 那厢朱细肥臀一扭,忙不迭地爬了过来,嘟嘟囔囔地说:“是啊是啊!老大说能就一定能的!狼哥你不要生气嘛!你看老大都给你跪下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干嘛和自己兄弟过不去呢?” 侯粗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猴腮抽搐着,泪珠子滚滚落下来,见那头狼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忍无可忍,上前将东方玄墨扶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悲愤大骂:“你他娘的拽什么拽啊?老大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你还想咋样啊?你以为我们不想杀了那个臭道士啊?总不能因为老大天生心肠好就跟他置气呀!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啊?再欺负我老大我跟你没完!” 一口气说完,蒙太郎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扫向他们的眼神依旧冷漠的让人心尖打颤,他张口,说出来的话无情凉薄:“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这里的荣华富贵我承受不起,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兄弟,那就跟我一起走!该是妖的就好好做我们的妖,别再想着一步登天,万人之上。如果做不到,那么对不起,我们兄弟情分到此为止,散伙吧!” 说完,他不再逗留,直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朱细的嚎叫惊天动地,侯粗急的直跺脚,正想一把将他拖回来,却意外地被东方玄墨拦住。 “老大你别拽我!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 ------------ 至尊女帝19 ? 玄墨不说话,只是看着蒙太郎的背影,牢牢抓紧侯粗的胳膊,面无表情,甚至已觉不出悲伤。 侯粗爆跳:“老大!” 朱细哀嚎:“老大……” 可换来的却是一句—— “算了,让他走吧。” 神情平淡地说完这句话,玄墨苦涩笑了,在二妖惊怔的目光中,无力垂下眼眸,淡淡说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 刚刚踏出房门的蒙太郎突然脚下一顿,抬起头,胸口阵阵起伏,似在隐忍着强烈的苦衷,可是他不能留下,不能…… 是夜,静寂幽深。 倚着阁楼栏杆,南宫璃眺望着远处草坪上盘腿虚空而坐的身影,目光中流转着温柔笑意。 身畔,娃娃挠着头发疑惑问道:“娘亲,爹爹在干嘛呢?” 南宫璃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低:“别叫,你爹爹在召唤亡魂帮其超度!娃娃乖,我们不要去吵爹爹,陪娘亲去个地方好不好?” 慧黠的大眼睛眨了眨,娃娃娇俏的小脸上立刻露出好奇之色,拍手笑说:“好啊好啊!娘亲快走吧!” 南宫璃拉着她的手,竟一路来到了天牢,见到了被关押着的冷凝风。 油灯惨淡的光芒下,他一身邋遢的囚服,披头散发地瘫靠在角落里,看不到面容,但囚衣上的斑斑血迹还是令南宫璃一惊,忙叫来牢头质问:“怎么回事?是谁给他用的刑?” 牢头卑躬屈膝,恭恭敬敬回答:“回长公主,是金雷将军。” 秀眉不禁一拧,南宫璃严肃地挥了挥手:“知道了,把门打开。” “是。” 牢头乖乖打开牢门,远远退了出去,冗长而幽深的走道里只剩下两道纤弱的身影。 娃娃往里面瞄了一眼,好奇问道:“娘亲,那个人是谁啊?” 南宫璃不假思索,漫不经心回道:“他就是那只鬼的哥哥,上次不是差点被你打死吗?” 娃娃一听,很不满地撅起嘴:“这个坏蛋怎么还没死?讨厌!” 南宫璃不禁失笑,漫步走进去,看着角落里狼狈的身影,轻叹道:“冷凝风,安王殿下不计前嫌,特让我亲自来放你出去,你可以走了。” 身形一动,立刻传来悉嗦的声响,冷凝风不敢置信地抬眸,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高贵的女子,嘴唇嗫嚅着:“妹……妹妹……” 南宫璃好笑地摇摇头:“冷凝风,别再自欺欺人了。我是南宫璃,不是冷玲儿。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你走吧。” 冷凝风面露痛苦,眸光闪烁竟落下泪珠,几次想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却又无力地瘫回了原处,喉咙哽咽,声音虚弱:“不……不……玲儿……妹妹……不……” 南宫璃意外地露出动容之色,心里有些难过,忍不住安慰道:“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妹妹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节哀。” 冷凝风突然悲壮大笑,泪水却一滴滴滚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离奇地站了起来,对着牢墙上方的小窗口跪了下来。 月色朦胧,他的泪眼亦朦胧。 “爹,娘,孩儿无能,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保护不了!”冷凝风浑身颤抖不已,泣不成声,“孩儿不孝,愧对祖父,愧对父亲,愧对夜冥国,愧对冷家列祖列宗……” 夜冥国?冷家? 南宫璃心里猛然一惊,急问:“你是夜冥国人?” 冷凝风额头不断地磕在肮脏的地面上,对于她的质问根本置若罔闻,一下一下,又重又狠,直到头破血流,依然恍若未觉。 南宫璃见他大有把自己撞死的嫌疑,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皱着眉头问道:“冷凝风!你到底是什么人?” 额头血流不止,冷凝风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朦胧,苦笑道:“什么人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呵……呵呵呵呵……” 南宫璃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见他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不忍,抬起袖子帮他擦了擦,声音尽量低柔:“你告诉我,你祖父是谁?你爹又是谁?” 冷凝风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眼前恍惚映出了另一名女子,喃喃唤了一声:“姑姑……” 姑姑? 南宫璃懵了!这个奇怪的冷凝风,刚刚还把她当成冷玲儿,这会儿竟然直接管她叫姑姑了,莫不是中了邪? 可是心念闪电一转,她震惊了! “你……”攥着他衣襟的手一阵微颤,南宫璃上下打量他,愈发难以置信,连声音都破天荒地颤抖起来,“你……你和冷毅是什么关系?你爹呢?你爹是谁?” 听到“冷毅”二字,冷凝风蓦然清醒,同样震惊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几个字:“家父……冷亦寒……” 冷亦寒?冷亦寒!!! 南宫璃彻底呆住了,目不转睛盯着他,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 冷凝风亦惊的浑身僵住,细细打量她,突然觉得她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姑姑长的竟然有几分相似,不禁脱口而出:“你……你是谁?” 一句反问令南宫璃稍稍清醒过来,缓缓松开他的衣襟,不禁垂眸失笑。 牢房外的娃娃看了半天,有点摸不着头脑,想进去问个明白,可一看到冷凝风就无比讨厌,更别提接近他了。 这厢二人呆呆地立了片刻,南宫璃终于抬起头来,笑开一张灿烂笑颜:“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想不到绕了一个大圈,竟然都是自己人!”她对着呆傻的冷凝风拱手抱拳,豪爽笑道,“冷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冷凝风被她这一声“大哥”叫的慌措不已,激动地抚上她的手,“你……你真的是姑姑的孩子?” 见他紧张的不知所错,南宫璃反握住他的手,委婉安抚:“是。不过此事说来话长,大哥您伤势严重,还是先随我出去,等安置稳妥后再谈不迟。” 冷凝风只觉得如入梦境,不敢想象竟然会有如此巧合,可心里的喜悦却是毋庸置疑的。 上天啊!这究竟是你的心疼怜悯,还是无聊玩笑? 娃娃呆呆地看着南宫璃小心翼翼将冷凝风扶了出来,挠着后脑勺,心中疑惑难解:真奇怪!娘亲怎么突然对这个坏蛋这么好? 冷凝风果然伤的极重,先前被娃娃打的内伤未愈,后又被金雷动刑折磨,方才再一番自虐,此刻连向前挪动一步都十分艰难,全靠着南宫璃的搀扶。 一下子从地狱到天堂,冷凝风激动的双手颤抖,任由这美丽女子一路搀扶出了牢门,上了一辆精致马车。 靠在温暖的软垫上,冷凝风舒服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马车已经缓速前进。 南宫璃坐在旁边,拿起帕子温柔地替他擦去额头上残留的污血,语笑嫣然:“冷大哥,你先休息一会儿,要是赶得上的话,你还有机会见冷玲儿最后一面。” 闻听此言,冷凝风顿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满心亢奋无以言表:“真的吗?我还可以再见妹妹一面?” 那厢坐在角落里一直板着个小脸的娃娃嗅了嗅鼻子,很不爽地打击:“不就是见个鬼吗?高兴成这样!切!” 南宫璃懊恼地睨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 夜,依旧静寂幽深。 明月如织,洒下一地清辉淡霜。 那一缕幽魂飘然而至,虚浮于半空,宛如一层薄纱,飘忽不定。 东方玄墨收起手诀,缓缓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面前漂浮的透明魂魄,慢慢勾起唇畔,淡淡说了一声:“你来了。” 透明的脸庞苍白如纸,冷玲儿凄然一笑,默默低下头,声音柔弱无力:“多谢先生。” 玄墨脸上绽开更灿烂的笑容,温柔道:“先别忙着谢,这种事我还是头一回,不敢打包票,实在不行……”他悻悻一笑,竟显得有些尴尬,“还得带你去趟地府找老秦帮忙。” 冷玲儿始终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他,只是低低说道:“玲儿罪孽深重,不敢要求太多,全凭先生做主。来生哪怕为牲为畜,都不忘先生恩德。” 闻言,东方玄墨满意地点点头,笑意如水般温柔:“别怕。来生,还是好好做人吧。”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冷玲儿惊愕抬头,望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明明已是魂魄,却还能感觉到心痛如刀割,愧疚夹杂着感动的复杂情绪令她泪流满面,哽咽说道:“是,玲儿下辈子一定好好做人,绝不辜负先生期望。” 薄唇抿起好看的弧度,玄墨浅笑淡然,没有再说话,闭上眼,他双手引诀,重新放回膝上,默默念起平和而轻灵的声音,周身顿时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华美绝伦…… 飘渺的幽魂开始向上升腾,柔和的光芒萦绕在周围,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冷玲儿虔诚地望着面前的男子,凌空朝他跪下,谦卑地匍匐在地,所有的怨恨和执着都在灵魂释放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的眼里和心里,都只剩下满满的尊崇和敬意。 有时候,放下,不当当是对自己的解脱,还是一种救赎。 来生,她一定会是一个懂爱的女子。因为教会她的,是这个世间拥有无限大爱的男人,在他温暖的吟咛中,任何伤痛都会神奇地随风而逝,只剩下绵长而深沉的爱…… 当冷凝风激动万分地狂奔过来时,还是遗憾地晚了一步,他的身体在那一刻突然软倒了下去,对着升向夜空的一团金芒悲怆哭喊:“妹妹……玲儿……哥哥来了!你不要走!不要啊玲儿!玲儿……” 东方玄墨缓缓睁开双眼,望着草地上悲痛欲绝的男子,哀伤叹息。 这些话,他何尝不想对小瑶说。 可,一切皆晚矣。 但要相信,死亡不一定就是绝望,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可心里那个位置,她永远存在…… 九重天阙,七彩瑶池畔。 薄云浮腾,瑞气环绕,编钟击鸣,阵阵悠扬的仙乐不绝如缕,犹入耳际,又似从远方飘至,渺若空灵,如梦非幻。 蟠桃盛会接近尾声,大多数的仙神已醉意朦胧,只余下少部分依旧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鎏金宝座上,帝俊金袍闪烁,他微抿了一口琉璃盏中澄亮的明露,淡漠的眼神将众仙依依扫视过去,面容渐变得冷峻,最后只剩下了索然。 福禄寿三星早趴在桌上狼狈不堪;四海龙王不知怎的丢了两个;十三星宿还在斗志高昂的下棋,桌上的蟠桃居然一只未少;三清位置上只剩下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道德天尊那个老滑头也不知道溜去了哪里;几位远道而来的菩萨亦早早退席,旁边五极战神同样喝高趴在了桌上;稍微入眼的,还是嫦娥仙子和九天玄女,以及几位龙族公主,她们浅笑嫣然,彼此谈笑从容,倒似没觉得这群仙宴太过无聊;另外雷公电母顺风耳之类的小仙,亦几乎溜的所剩无几…… 总而言之,这次的蟠桃会着实的冷清无聊,不但帝俊面色渐显冷淡,连王母都感到了一丝忧郁,本来她还想趁着这次机会想办法让这对冷战了千年的夫妻和好如初,没想到天后羲和不但不给天帝面子,连和她多年的情谊都不顾,几番邀请都置若罔闻。 心中忖思片刻,王母转眸笑睇身旁的帝俊,莞尔道:“陛下,我看不如提早散席吧。” 帝俊摇了摇手中的琉璃盏,冷然的眸子一眨不眨,漠然道:“也好。” 岂料这二字刚落下尾音,远远的,一团金芒飞掠而至,一下子惊退了曼妙起舞的仙娥,亟亟朝着宝座上的帝俊跑去。 数道目光紧随着那缕金芒而去,唯独不远处一名霓裙仙子蓦然站了起来,目光中流露的除了惊讶竟还有一丝惊喜。 战隐一到帝俊跟前,立刻俯首单膝跪地,朗声道:“皇父!儿臣有要事启奏!” 仙乐顿止,群仙愕然。 帝俊微微蹙起眉头,随手放下琉璃盏,沉声问道:“何事?” 战隐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父亲,触及到他眼里的冷锐,突然有些紧张,为难地说:“四……四重天出事了……” 此话一出,众仙目光顷刻由愕然骤变的悚然,纷纷仰望宝座上的英俊天帝,谁也不敢多言。 ------------ 至尊女帝20 ? 帝俊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明黄阔袖突然一挥,桌上的琉璃盏顿时碎裂成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众仙望而生畏。 他陡然斥道:“青龙孟章何在?” 战隐叹了口气,回道:“本来和玄武朱雀他们四处嬉闹,被儿臣逮回了欲界,这会儿正跪在那儿等皇父您下旨降罪!还有那个白麒麟,周身一团戾气,儿臣怀疑他跟欲魔提前现世脱不了干系!”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蕴了一团怒火,可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漠地吩咐下去:”天兵天将,速将他们押上南天门!依天条惩处!” “这……”战隐微愕,跪在地上干着急,“这就将他们处死吗?不用前去讯问一番?而且……似乎太白金星也牵涉其中……” 帝俊抬起冷漠的双眸,威严道:“要不要处死他们还轮不到你插嘴!看看现在人间什么时辰了?你也要学青龙玩忽职守吗?” 眼看着数十名天兵天将领了旨意浩浩荡荡而去,战隐心知无力挽回,谦恭地垂下头,低声道:“儿臣不敢!儿臣这就去!” 说罢不敢再作停留,转眼间飞身离去。 战隐这匆匆一来一回,快的让众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妄自出声。 却是角落里那位身着蓝色霓裙的龙族公主不满地哼了一声:“陛下真偏心!” 话音未落,帝俊沉冷的目光陡然扫向她,吓得身旁的嫦娥仙子迅速将她拉回了座位,起身面对着帝俊,嫦娥柔婉轻笑,不慌不忙道:“陛下息怒!倾心只是个孩子,口不择言,望天帝陛下恕罪!” 帝俊神色依旧冷漠,语气中的怒意丝毫未减:“嫦娥,怎么轮到谁,你都要处处袒护?” 嫦娥恭敬颔首,不敢出言反驳。 同众仙一起沉默了片刻,帝俊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起身淡漠地说了句:“散席。” 说罢,便平静离开,徒留众仙心惊胆寒。 欲魔现世!? 欲魔现世啊…… 明月神殿,广寒宫。 银光流泻千里,浅淡中透着微微清寒。 站在阁楼上,敖倾心失神地望着远方,心里百般委屈,忍不住对身旁柔美的白衣仙子吐露心声:“嫦娥姐姐,你刚才干嘛要拦我嘛?哼!陛下本来就偏心!人家战隐明明有功,他还对他凶!要换做行云殿下,不早早把他扶起来了?还忍心让他跪着?” 嫦娥淡淡一笑,坦言:“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猜的透的?我还没说你呢!胆子真大,竟然敢说陛下的不是,要不是我及时拦住,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罚你呢!” 目光中明明闪过了一丝紧张,可敖倾心还是心有不甘:“我只是实话实说嘛,我才不怕他呢!” 嫦娥不禁掩唇娇笑:“你呀!几百年不见,还是这老样子,何时才能长大呢!” 娇颜闪过促狭,敖倾心嘟嘴嗔道:“我才不要长大!像听心姐姐那样什么事情都要去承担,处处谨小慎微,有什么好的?就是再过上几万年我还是这个样子!” 嫦娥无奈摇头:“再这个样子,怕是连战隐都不敢要你咯。” 闻言,小脸立刻闪现绯红,敖倾心下巴傲慢一抬,淡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见得要他呢!” “是吗?不过我上次去相思岛看望天后时,他刚好也在,而且还说了一些话,你想不想听?” 明眸一亮,敖倾心抿着小嘴,故作镇定:“他说什么,关我什么事啊?几百年过去了,他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看着她佯装不在乎的小模样,嫦娥忍不住失笑,摇摇头,柔眸流转,她俯视着阁楼下云霭飘渺,愁绪幽幽…… 欲魔现世,莫不是人间又要经历一场劫难了? 云淡风轻的午后,艳阳高照。 不知不觉,回到苦无山庄已有三个多月,从盛夏到凉秋,时间如同白驹过隙,飞速流逝。 古老而华美的庄园里,处处弥漫着欢声笑语,青翠竹林鸟鸣啁啾,花园莲池蝶飞鱼游,零零散散坐落其间的阁楼屋甍各个如同鬼斧神工般精致完美,一眼望去,宛如一座华丽城池,绝伦无可比拟。 自从那位失踪了一年多的庄主突然回来之后,苦无山庄即便阴雨连绵的日子,依旧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人人欢欣鼓舞,乐在其中。 最逍遥快活的当属身为庄主的戏子了,这些日子下来,他几乎每时每刻寸步不离地守在飞翼身边,每日清晨亲手为她梳头绾发,共进早膳,白天喝点小酒喂喂鱼儿,偶尔也陪她散步切磋武艺,时不时还搬起画架充当画师,只不过那画出来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目睹,被飞翼几番嘲笑后,他羞恼之下聘请了最有名的画师指导,三天后,该画师抹着冷汗膜拜的五体投地,灰溜溜跑了。 期间二人还回了一趟静谷,看望了破婆婆和焚琴,在婆婆强烈的要求下,不得已在她面前又拜了一次天地;紧接着还特地去了东海盐镇,意外发现楼适和水玲珑竟然已育有一子,岂料某个无良男人摸着飞翼尚未有动静的小腹,硬是跟人家结了娃娃亲;最后又去了一趟湘北,薛豹见到戏子顿时吓了一跳,往日雷厉风行的他,在被某男人热情地唤了一声“二叔”后,彻底软了下去,顷刻间整个湘北热血沸腾…… 几番辗转,再次回到苦无山庄,飞翼开始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忧郁,偶尔坐在阁楼望着远方发呆,对于戏子的热情拥抱反应的有些冷淡,惹的某男人常常郁闷纠结,抓破头皮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嫌我烦了?”对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无辜地眨了眨,戏子随手扔了酒杯,双手环胸,他摩挲着下巴,邪眸半眯睨了一眼远处阁楼,眉头渐渐蹙了起来,“阿步,你觉得的呢?” 下一刻,小鹦鹉立刻会意地尖叫起来:“嫌你烦了!嫌你烦了!” 戏子眉头顿时打了个结,恼怒:“闭嘴!” “讨厌!讨厌!”小鹦鹉欢快地飞了一圈,“嫌你烦了!嫌你烦了!” 戏子忍无可忍,魔眸邪恶一闪,伸手取走了小鹦鹉面前的食盒,慵懒一哼:“是嫌你烦了吧?多嘴!饿死你!” 小鹦鹉顿时跳了起来哇哇大叫:“无耻卑鄙!无耻卑鄙!” 戏谑一笑,戏子完全无视这小东西的叫嚣,摸着下巴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问你这只呆头鹦鹉还不如直接去问我的飞翼!” 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见独孤走了过来,星眸染着笑意,向他回禀:“爷,有客到。” 剑眉一挑,戏子面露一丝疑惑,随即邪魅笑了,若无其事漫步而去。 被无情丢下的小鹦鹉还在叽叽喳喳叫骂:“无耻卑鄙!讨厌!讨厌!” 大厅内极具奢华,格局高雅不失华丽,一眼望去,富丽堂皇简直可蓖美皇宫宝殿。 然而在如此贵气逼人的地方,何诗诗却很没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抠鼻孔,一手拿着雪梨咬的哗啦作响,还没吃完又拎起一串葡萄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她所在的位置上已是垃圾成堆,极其不雅。 一边的几名侍女纷纷翘首朝门外望着,不时地交换一下眼神,那神情分明在一致说:这哪儿来的飙妇啊?也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忒放肆了! 何诗诗边狂吃边朝几个漂亮丫头翻白眼,心想:这死小子过的可真够快活舒坦的!有个飞翼还不够,府上的侍女一个个跟仙女下凡似的,家大业大的连皇帝都要眼红!要换做几天前,老娘我来一趟还得跋山涉水,不过现在好了,几个筋斗云,小菜一碟! 想到这儿,何诗诗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腰,故意嘟囔了一声:“真是的!老娘千里迢迢来一趟,这做儿子的还躲起来不见人,真是岂有此理!” 此话一出,几个小侍女陡然脸色苍白,惊恐的目光齐刷刷扫向何诗诗,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口气都不敢出。 一拍大腿,吃饱喝足的何诗诗刚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那厢大门口终于走进来一名白衣锦服的俊美男人。 何诗诗眼明脚快,急急忙忙迎上去,大圆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牡丹,一声大叫陡然震的房梁一抖:“儿子!!!” 大地一阵摇晃后,几名侍女顷刻花容失色,连向庄主该行的基本礼数都忘到脑后,火速逃离。 纵是一向波澜不惊的戏子也不由地朝后退了一步,斜睨着她,目露警惕,谑笑道:“多日不见,功力见长啊!” “那是!”骄傲地扬起下巴,此时的何诗诗已不再是三月前包着块花布头巾的乡野村妇了,身上的衣服颜色怪异,零零垮垮,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一头火红篷发乱霸气外露,白皙的圆脸看上去倒还有几分娇俏艳丽,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年近四十的妇女?分明就是个光芒四射的年轻女子。 戏子不由咋舌,这淡云步可真会给他找娘,早知道她是这副德行,打死他也不忍心叫她一声“娘”啊! 见他死盯着自己,半天没吭声,何诗诗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娇嗔道:“怎么?娘变年轻漂亮了你这小子还不适应了?哎哟放心啦!老娘我好歹也活了一千多年,做你娘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别叫我奶奶就行了!呵呵呵呵……”说着掩唇笑的难以抑制,直到房梁又忍不住抖了两下,方才不好意思地止住了笑,大眼睛眨巴眨巴朝着目瞪口呆的男子妖娆凝望。 戏子哭笑不得,暂且也不再研究她离奇的装束,径直走到主座前坐下,揉了揉酸疼的额头,漫不经心道:“你来干什么?” “哟!”何诗诗忸怩地坐回了原位,捻着一缕红发,娇笑道,“这娘要见儿子,还要理由啊?” 戏子优雅地拿起酒樽,往象牙杯里倒了点酒,眉宇间流露着尊贵邪妄,他端起酒盏呷了一口,吐出来的话慵懒的像午后的阳光:“我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既然到了我无情戏的地盘,就得收收你那劣性子,别到时候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讲情面!” 何诗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怒:“傻小子真是的!干嘛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啊?我们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这好不容易都恢复了真身,理当有福同享!没派人来接我这个娘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光顾着自己快活对娘出言不逊呢?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哼!” 戏子扼腕,恨不得把这无耻的妖孽一掌拍飞,可气他还不得不对她有所敬重,全因着那一年来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这女人每次发起脾气来火爆的让人吓破胆,可到底没真正伤害过他,甚至处处替他收拾烂摊,俨然一含辛茹苦的母亲大人啊! 瞥一眼她脚边各种果壳瓜皮堆积出来的垃圾,戏子脸色变了变,忍住了把她轰出去的冲动,邪冷一笑,他的态度转变飞快:“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哪天吃到不想吃了,可以直接走,不必跟我打招呼。” 何诗诗一听,挖鼻孔的手不由顿在那儿,黑眸灵动一转,笑呵呵道:“哎哟?人家是狮子大开口嘛!只有吃不够,怎么会吃到腻?儿子你既然这么大方,那娘就不客气了,反正你那么有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我吃穷的!” 戏子无语,这叫什么话?他那些遍布全国各地的产业要是能被一个女人吃光,他也不用叫什么鬼才戏爷了,干脆还是改名叫张小北得了,伤尊严啊! “咦?怎么就你一人儿啊?我那美丽动人的儿媳妇呢?”咯咯痴笑了半天的何诗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然后继续伸手抠鼻孔。 闻言,戏子更懒得跟她鸡同鸭讲,自顾自地倒酒喝,一杯接一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盯着这男人连续七杯酒下肚,何诗诗深刻意识到其中事有蹊跷,当下也不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整容肃穆道:“儿子,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岂料戏子充耳不闻,压根不把她当回事,继续倒酒狂喝。 ------------ 至尊女帝21 ? 这可把何诗诗急毛了,上前就夺了他的酒杯,义正词严道:“快说,不然老娘就亲自去问儿媳妇了!” 听她一口一个儿媳妇叫的跟真的似的,戏子无语问苍天,叹了口气,继续无视,可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他很不高兴。 何诗诗动着心思,甩手丢了酒杯,搬了把椅子往他身边一坐,转眼就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姿态来,委婉说道:“儿子,别难过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我是你娘,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儿子被个女人欺负了去,说说说,娘给你拿主意!” 不动声色瞟了她一眼,戏子略有心动:“当真?” 何诗诗一拍大腿,气吞山河大声道:“那当然!你忘了半年前咱家对门林大婶和她那赌鬼丈夫的事?老娘一出马,那赌鬼不立马戒了赌回家疼娘子了?” 戏子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可眼下的问题是,他连飞翼为什么对他冷淡都搞不清楚,如何解决矛盾?万一真是嫌他烦了,那可如何是好? 见他不说话,何诗诗又急了,“别介儿子!你这眉头一皱,娘的心都跟着揪疼了!别不吭声嘛,小两口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回头我找我那儿媳妇谈谈!乖!给娘笑一个?”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戏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揉发酸的鼻子,起身就走。 急得何诗诗原地直蹬腿:“喂喂喂!你什么态度啊?去哪儿啊也不说一声?” 踏出大门之前,戏子回头懊恼地答了一句:“睡觉!” 何诗诗五官一挤,脱口大骂:”你个死小子!比以前还懒!大白天的睡你个头啊?” 蓦地,房梁咔嚓一声,愣是被震的裂开一条缝。 夕阳西下,晚霞透过枝叶缝隙耀着潋滟光芒,点点洒落在飞翼秀丽的脸庞上,她独坐凉亭,手托腮,状似有些无聊。 不远处,何诗诗啃着一大块牛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原本疑惑的脸上渐露出神秘的邪笑,兴奋的以至于啃牛肉时都咬到了手指。 但闻“啊哇”一声大叫,飞翼一凛,锐利的目光陡然扫了过去,冷喝:“什么人?” 何诗诗无奈地从林中钻了出来,竖着咬破的手指,满脸苦哈哈地嚷嚷起来:“好痛啊儿媳妇!” 飞翼一愣,狐疑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异女人,惊愕问道:“你……你是谁啊?” 何诗诗傻愣愣地呆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呃,我是那个……那个……” 飞翼又仔细端详了她两眼,突然灵光一闪惊道:“你……你是何大姐?” 何诗诗一听,顿时忘了手指的痛,亟亟跑过去握住她的手,激动万分地说:“我就知道我这儿媳妇聪明伶俐,除了你,谁还配得上我儿子啊?” 飞翼客气地笑了笑,指着一旁的石凳,“大姐,坐吧。” 何诗诗刚坐下就忍不住发表意见:“我说儿媳妇!以前我是不知道你跟我儿子的事,听你叫声大姐还挺亲切,你看现在,是不是也该改改口了?” “呃……”飞翼略显尴尬地抿了抿唇,一时无语凝噎。 何诗诗叹了口长气,继续啃着牛肉,一边幽怨说道:“要说你们这对小夫妻啊,还真是够无情的!撇下我这个娘,自己寻欢作乐去了!要不是淡云步那小子还有点良心,我来这一趟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听她诉说的如是心酸,飞翼显得有些难过,“对不起,那天师兄走的急,我都忘了你交代我的事,实在对不起。” “算了!”何诗诗无所谓地挥挥手,“反正我现在已恢复真身,别说什么苦无山庄,就是上天入地,那也难不住我!”话说到最后,她得意洋洋一挑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飞翼惊叹地望着她娇媚的容颜,简直难以和原先那个彪悍的村妇同日而语,不禁感慨道:“我倒是很想叫你一声娘,不过你现在年轻貌美的做我姐姐都有些勉强,叫我如何叫的出口啊?” 何诗诗惊喜地摸摸自己的脸,目光炯炯:“真的吗?我真的有那么美?” 飞翼失笑,连连点头:“当然了!” “就知道我儿媳妇最好了!”何诗诗一激动,无所顾忌捧着她的头就狠狠嘬了一口。 飞翼又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何诗诗突然伸手往她腹部一探,一时间笑的花枝招展,龇牙咧嘴,惊的飞翼脸色阵阵发白。 是夜,星光璀璨。 本是清风阵阵的凉爽之夜,戏子却满头大汗地奔跑在长廊上,身上衣衫不整,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 想不到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等醒来时惊闻飞翼出了大事,他顿时三魂没了七魄,火速赶往现场。 不过片刻,戏子便赶到了寝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坐在床边面色略显苍白的飞翼,他完全无视床畔坐着的何诗诗,蓦地冲了过去,握住飞翼的手,心急火燎问道:“飞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飞翼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转头,侧脸隐进黑暗,沉默不语。 戏子可急坏了,揉着她微凉的手,心中忐忑不安,紧张的语无伦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飞翼你说话……你说话呀!” 一旁的何诗诗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儿子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儿媳妇她……”眼看戏子急的要抓狂,她偏偏越说越慢,“她……哎呀……这个,那个,她……” “她怎么了?”情急中吼了一声,戏子目光如箭般射向何诗诗。 何诗诗状似惊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儿子,别激动,听娘细细跟你讲,儿媳妇她,其实她……” 戏子悲痛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再指望能从她口中探出什么风声,心疼望着飞翼,柔声轻问:“飞翼,飞翼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这平日里无话不谈的潇洒女子此刻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但闭口不答,甚至有意将手从他冒着冷汗的手心里抽离出来,扭着头,说什么也不看他一眼。 事情突然演变到这般地步,令戏子措手不及,一时喉咙哽咽,泪光在眼眶里辗转着几乎坠落。 何诗诗盯着他伤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瞄了一眼始终沉默的飞翼,她深刻地想了想,突然大腿一拍,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你要当爹了!” 此话音刚落,戏子的身体顿时僵硬在那里,目光一直,眸中辗转的光芒一刹那离奇地收了回去。 好半晌,他才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皮,却意外听到了飞翼低低的轻笑声,一时迷茫地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直到何诗诗忍无可忍伸手推了他一把,好心提醒:“我的傻北,你要当爹了!” 第二次听到“爹”这个字,戏子蓦然清醒过来,看着飞翼的目光由茫然到震惊,再由震惊化为无以言表的惊喜,强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逼迫她含笑的双眸不得不正视他。 害怕又是这二人故意编出来的坑人玩笑,戏子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严肃问道:“是真的吗?飞翼?” 飞翼极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转眸又扫向何诗诗,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很不舒服而已,是你娘说的。” 戏子刚把目光转移过去,那厢何诗诗已经大叫了起来:“舒服?一下子怀两胎能舒服吗?也怪我这儿子太不知道节制了,这种情况下还……” 后面的话,戏子自动忽略,激动不已握住飞翼的手,简直不敢相信:“两个?有两个?!!!” 飞翼破天荒露出一丝娇羞之色,低着头也不说话。 何诗诗却乐不可支,像自己怀上了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当然了!我一摸就知道了!不但有俩,而且还是一男一女龙凤胎呢!哎呀呀呀!儿子你可真行啊!” 这一重大喜讯简直比他死而复生更激动人心,以至于令他亢奋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下子将飞翼搂入怀抱,任凭何诗诗在一旁羡慕嫉妒恨。 “哎呀!自古老话说的真没错,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算了,你俩聊点情话吧,娘走了。”何诗诗走到门口,极不情愿下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眼看这二人拥抱在一起完全对于她的去留不感兴趣,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红发一甩,潇洒走人。 烛光摇曳,柔和的光芒铺满整间寝室,缱绻迷离。 被这个男人蛮横地箍在怀里好久,飞翼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哎!我要睡觉了!” 唇角勾起邪魅的笑痕,戏子惬意地吸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了下来,指腹滑过她柔软的面颊,他眸光灿若星辰,凝视着她,温柔说道:“还好下午补了一场觉,不然现在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一定糟透了。” 枕着他的手臂,飞翼整个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闭着眼睛呢喃:“那你打算一夜都不睡了?” 锦衾内的手十指相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辗转在怀中女子秀丽的脸庞上,绽放着魅惑的笑意,他柔声道:“不睡,就看着你……和孩子们。” 飞翼不禁噗嗤一笑,睁开眼仰头看他:“他们还没有成形呢笨蛋!” “嘘”戏子煞有介事地作了个手势,小心翼翼说,“飞翼你听,孩子们在打呼呢,小声点。” 飞翼忍不住又想笑,压抑不住之下只好捂上嘴,看着身旁的俊美男子,明眸闪闪发亮。 “刚好这两天闲着无事可做,明天起我就给他们做摇篮和玩具。” “啊?这么抠啊?你可是堂堂戏爷,不能买些好一点的?” “那怎么一样呢?我无情戏第一次当爹,那些庸俗之物岂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孩儿?” “你……会做?” “……”戏子拉了锦衾将她裹好,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不是喊着要睡觉吗?再不睡,小心我女儿踢你!” 飞翼轻哼:“没事儿,我儿子会拦住她。” 戏子伸手欲捏她鼻梁,岂料飞翼迅速闪躲,两人在被窝里一番调皮打闹,最后还是不得已被这个男人紧紧地圈入了怀抱。 他邪恶一笑:“想逃?没那么容易!” 她目露警惕:“你想干什么?” 低头含住她的耳根,他暧昧低语:“你说呢?” 警惕化为怒火,她咬牙:“你敢?忘了你娘说过的话?” “……” “不许碰我!” “……” “放手!” “……” “还不放?” “……哦。” 风清气爽,日光和暖,正值凉秋好时节。 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月痕腿上的伤终于得以痊愈,一落地,顿时像只刚出笼的鸟儿,欢快地飞奔了出去。 苍篱山还是一如往日的苍翠幽静,太清宫仙雾缭绕,时常有洁白的鹤群降落逗留,殿外九只大鼎香火正旺,烟雾如丝如缕。 盘腿坐于三清神位下的淡云步正在进行每日的必修早课,不过,今天他总觉得思绪飘渺的有些不太寻常,强行定下心神,他试图做到心无旁骛。 几番努力之下,淡云步忽觉眼前银光大亮,元神出窍的那一刻,头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林中,月痕刚把四处逃窜的小白兔抱了起来,抬头时无意瞥见一缕银光自太清宫大殿冲天而上,她的心不由一窒,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感伤充盈眼眶,涩疼的几乎落下泪来。 这缕银光速度比闪电还要快,倏地冲破结界,转眼幻变成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银色臂膀一挥,九晟剑凭空落入掌心,他的目光冰冷如同极地寒霜,英挺的身姿直飞入高高的苍穹。 这一幕自然在太阳神战隐的视线范围内,可分身乏术,他只好眼睁睁目送着那道银色身影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 —————————————————————————————————————— ------------ 至尊女帝22 ? 此刻,南天门外的诛仙台上已备好蛟首铡刀,两边屹立着神情肃穆的天兵神将,被缚魂丝捆束的白麒麟跪在铡刀前,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苍白的脸上尽是隐忍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惊恐。 想不到熬了这么久,还是逃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这一刀下去,他万年的修为都将烟消云散,更别提还能再见行云殿下一面了! 可沦落至此,又岂能怨天尤人?一切皆因他不知洁身自爱,自作自受。天帝没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已是格外的宽恕了。 而今,已无回头之路。 不久,但闻鼓声震响,时辰已将近。 白麒麟闭了闭眼,悔恨的泪水终是流淌下来,他认命地将头伸进庞大的铡刀下,握紧的拳头缓缓松懈下来,提起的一口气慢慢吐出,已不再抱有任何逃生的幻想,安静地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刀。 然而偏偏就在这一刻,一声冷喝突兀响起:“住手!” 白麒麟心中大惊,尚未来得及抬头,已听闻天兵天将一阵骚乱。 “你……你……” “殿……殿下……” “行云殿下!?” 这四个字刚刚炸响,白麒麟顿觉得脑袋跟着轰隆了一声巨响,抬头呆呆地望了过去,搁浅的泪水又忍不住汹涌流淌。 只见整齐有序的两排天兵纷纷持起兵器警惕的退开了一条道,行云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挺秀的英姿超然出尘,他手握九晟宝剑,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熠着点点寒芒,一开口,不怒而威。 “尔等这是为何?” 领头的神将急忙单膝跪地,抱剑恭敬回道:“殿下有所不知!此孽畜不但与魔界来往,更有甚者导致欲魔提前现世,天帝已下令,将其斩于南天门,以儆效尤!” “哦?”行云淡淡应了一声,冷凛的目光漠然扫向诛仙台上的白麒麟。 不等他质问,白麒麟慌不择路亟亟跪爬了过来,面上又惊又喜,激动地连连磕头,急切说道:“殿下明鉴!小神确与魔界来往!可……可欲魔现世与我无关啊!我……我只是您的坐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殿下!殿下救我!殿下……” 眉头微微一蹙,行云面露一丝困惑,瞥见他狼狈的惨状,心中不忍,遂向面前跪着的神将正色道:“劳烦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我行云在南天门外静候陛下驾临。” “这……”神将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殿下难道忘了,陛下说过,永世不再与殿下相见!殿下还是听末将一句劝,趁着陛下还不知道您已擅闯天庭,速速离去吧!不然……” 闻言,行云蓦然清醒,痴痴一声冷笑,“你不说,我倒真忘了。” 众兵将刚刚松了口气,谁知行云突然改口:“既然他如此严以律己,那我去见他便是。” 说罢,不由分说直直朝着南天门而去,任凭几名大将瞠乎其后。 “殿下!” “殿下不可!” “殿下……” 如琉璃般炫彩的撑天神柱间,他气宇轩昂,从容走过。柔软的浮云恋恋不舍地萦绕在他的周围,像拥有生命的精灵,不断幻化,跳跃起舞。 白麒麟呆呆地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在白云簇拥下潇洒而去,目光深情含泪,早已忘却了身体的疼痛,哪怕此时此刻就让他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然而,就在行云义无反顾即将踏入南天门之际,两名天奴手持浮尘突然从结界中走出,紧随其后的竟然正是一身金袍的帝俊。 面对面,行云陡然顿住脚步,双臂微颤,身体如同定在了原地,再难挪动分毫。 帝俊神情淡漠无一丝波澜,随手轻轻一挥,两名天奴立刻低下头分立两侧,一群急赶而来的天兵天将亦纷纷低头跪下,谁也不敢多言。 四目相对,行云胸膛起伏,握紧的拳头颤抖着,咯吱乍响,溢了满腔的悲愤化作眸中耀眼的光芒,几欲坠落。 帝俊却依然不动声色,可语气中分明透着冷冽威严:“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助你?” 冷然一笑,行云恍然大悟:“杀白麒麟是假,诱行云上天庭才是陛下的最终目的吧。” 帝俊不置可否,态度却冷酷而坚决:“说出他的名字,寡人可以饶那孽畜一条贱命。” 眸中光芒骤退,陷入冷沉幽暗,行云不假思索,回答的同样坚决不容置疑:“陛下身为三界之主,想知道他是谁还不容易?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逼行云亲口承认?” 帝俊笑了,浅淡而纯粹的苦笑在行云眼里却成了高深莫测,他这个父亲,从来都不曾像个父亲,即使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使他心中多么疼爱着他,都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 他是三界之主,万神膜拜的天帝,只是单纯的想见儿子一面,居然还要费尽心机演个暴君。可是又有谁知道,他那如大海般深沉的爱,究竟沉淀了多少岁月? 行云自然是不知晓的,即便沉睡了千年,那无情残忍的一幕依然还在脑海中回放,他深爱的女子惨死在他的手上,鲜血染红了洁白的云朵,他跪在那血红云层上抱着她的残躯悲痛咆哮,任江水涛涛怒吼,红云滚滚中,血雨倾盆而下,三界为之哗然…… 最后,他毫无意外被这个尊崇了万年的父亲一掌打入人间轮回,连和母亲哥哥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便匆匆转世为人,应咒残杀心爱的女子,一世,两世,生生世世…… 一千年来,他们互不相爱,也许只是路人,但却总有些理由让彼此互相残杀,不得善终。那些残忍的画面如今回想,顿时红了眼眶,只恨不能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哪怕未来的生生世世只做对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也不愿再染上心爱女子温热的血…… 思绪混沌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激扬的呼唤:“行云!!!” 行云蓦然回首,但见战隐一身火红铠甲耀着团团金光狂奔而来,一把将他抱住,控制不住满心欢喜,亢奋的连声音都在颤抖:“你回来了!行云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行云却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跪在远处的白麒麟,漠然道:“我是来带他走的。” 战隐一愣,缓缓放开他,难过皱起眉,很不满地看着他说:“什么?行云你疯了吗?怎能为了那个孽畜顶撞皇父呢?快!快向皇父道歉。” 行云依然不动,口吻决绝:“今日我必须带他走!如若不然,请陛下连行云一并处斩!反正人间的无聊日子我已经过腻了!” 帝俊没有说话,战隐却怒了,一掌掴在行云脸上,急赤白脸怒叫:“放肆!你怎可如此伤皇父的心?你可知道……” “战隐!”帝俊突然出声制止,冷漠说道,“让他走!他若敢,今后便不再是我帝俊之子!” 行云冷哼,目不斜视淡然道:“陛下忘了?我,早就不是了。” 话落,他转身,迅速踏上诛仙台,拔剑斩断白麒麟身上的缚魂丝。 “殿下……”这突如其来的恩宠令白麒麟热泪盈眶,匍匐在地上颤抖了好久,他才幻化成了一只银光闪熠的麒麟,温顺地低下头,曜石大眼光芒闪烁。 行云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战隐和神情漠然的帝俊,只字未留,驾着白麒麟即刻飞驰而去,无情而决然。 “行云……”面对表情肃然的父亲,战隐有言却难说出口,只能哽咽低下头,“皇父,您别难过,行云迟早会明白的。” “他还是永远都不要明白的好。”帝俊轻叹,眉间染上淡淡哀伤,“去吧,人间的时辰到了。” 掩去眸中泪光,战隐无奈点头:“是,皇父。” 茫茫云海间,白麒麟俯冲直下,半途中却遇上了太白金星,只见他白袂飘飘屹立于云天之巅,抚须笑的意味深长,仿佛早早便在那里守候他们出现。 白麒麟一声长啸,猛然收速。 镶着银石的洁白大氅在风中猎猎狂舞,行云依旧面色淡漠,但看着太白金星时,幽深的黑眸绽放出一缕光亮,平静吐出两个字:“何事?” 对于他凡事漠不关心的态度,太白金星早已司空见惯,唇红齿白的脸上尽是笑的如沐春风:“没什么大事,就是特意过来提醒殿下。方才小神强行帮殿下元神出窍,怕是早已惹怒了天帝,一会儿得上天庭领罚去,所以殿下须得自行元神归位,要提醒的是,一旦元神归位,殿下所有的记忆又将清零。所以……”太白金星嘿嘿一声谑笑,”那个,想见谁的赶紧去见见,不然一会儿又得忘了。” 看着太白金星明知惹了祸即将受罚还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行云不禁失笑,甫一垂眸,又陷入感伤,轻声道:“多谢星君。我,还是尽快归位吧。” 勾起的嘴角一僵,太白金星叹了一口长气:“也好,这天上一会儿功夫人间都过去好几天了,赶紧归位吧,晚了恐怕得麻烦。” “嗯。”行云淡淡应了一声,抱剑向他行了一揖,“星君保重。” 太白金星眨眨眼,目露惊愕好奇:“呀!你这小子,在人间溜了一圈,把江湖习性都带上天了。” 行云放下手,笑意浅淡却溢着阳光般的温暖:“星君说笑了,这次若非星君不计后果慷慨相助,白麒麟恐怕……” 太白金星看了温顺伏在地上的白麒麟一眼,脸上渐渐显出蔼然之色,莞尔道:“不管怎么说,这小毛孩子也跟我处了一段时间,明知有难,就算自己没那个能力,也不能袖手旁观呀!何况天帝他……” 太白金星欲言又止,但见行云目露疑惑,连忙话锋急转,大言不惭笑道:“哎呀好了好了!不用担心我的!我是谁啊?最多被骂上几句!再说了,那太上老君老家伙也会替我美言的,就凭我俩那关系,他怎么忍心看着我受罚呢?大不了跟小青龙一样去面壁个一年半载,出不了大事的!放心放心!” 见他如此信心满满,行云点头:“如此甚好。行云先行告辞,他日解开封印再与星君详谈。” 太白金星猛地提起一口凉气,“哎呀!你真的想自行解开啊?这恐怕很难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行云黯然,当初他被打入人间轮回之前,天帝曾封了他的七情六欲,此封印不除,他很难恢复前世记忆,此刻一旦元神归位,他又会变成淡云步,忘记曾经和她在一起所发生过的一切一切。 他不想去求天帝,所以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解开封印,就算过程多么艰难,但他相信,只要她还在,他终有一天会把所有记忆全部找回。 目光闪耀,他笑睇面前突然神情凝重的太白金星,临走之前,笃定留下最后一个字:“是。” 不过游了一趟南天门,人间已过去了整整三天。 白麒麟刚刚飞至太清殿上空,便幻化出一名白衣俊朗的男子,他听着自殿内飘来的凄凉哭声,疑惑地瞄了一眼身旁的行云,“殿下,好像有人哭?” 行云皱了皱眉,清咳了一声,严肃道:“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白麒麟吃鳖,低下头,不敢再作声,可那哭声分明就是从太清宫大殿传来的,听在耳中令他甚是堵心。 “呜呜……师父!你倒是说句话呀?都三天了他怎么还不醒?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呜呜呜呜……”月痕跪坐在三清神位下,对着平躺在面前一动不动的男子伤心的直落泪。 陶醉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抠脚趾,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我徒弟啊?有点常识好不好?这叫元神出窍!他串个门过两天就会回来的!你哭有屁用?赶紧的给师父打盆水来,这脚臭的!” 月痕傲慢地白了他一眼,抹掉脸上的泪水,憋屈地哼道:“你大前天也是这么说的!两天过去了他不是还没醒?现在还要等两天?万一他迷路了回不来了怎么办啊?”话到最后又哇呜大哭起来。 ------------ 至尊女帝23 ? 陶醉忍无可忍捂住耳朵直翻白眼:“行了行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少根筋啊?还迷路?天尊他那个圆屎!赶紧把你那大花脸擦擦,一会儿你掌门师叔醒了元神不还得再被你吓跑?” 闻言,月痕连忙止了哭泣,下意识地捂住脸上丑陋的胎痕,委屈抽泣:“我知道我丑,你不用老是提醒我。 ” 陶醉无语,继续抠脚趾。 洁白的云端之上,行云闭上眼睛感受着殿内发生的一切,唇角缓缓漾起如水的微笑。 千年梦醒,没想到他还能这样近距离地感受她的存在,那份沉淀了千年的爱恋,突然之间幻化出无数泡沫,每一个晶莹剔透的泡沫里,都有他们曾经相依相伴的身影。 在那片静谧的山谷里,她欢笑飞奔,白衣在风中飞扬,百鸟围绕着她欢唱起舞,她搂住他的脖子,笑的天真无邪:“行云哥哥,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他故意打着哈欠,装作没听见,望着蓝天感叹道:“啊!今天天色真好!” 她撇嘴,强行将他的头按下来,秀眉紧皱,愠怒问道:“讨厌!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嘛?”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无比严肃问道:“风间织梦,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凝神,也学着他一副严肃的样子,沉吟道:“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还是等我们成亲后慢慢告诉我吧!” “啊?”他懊恼,眉头打结,“不要!成亲好麻烦,直接洞房算了!” 她微微一怔,认真地点点头:“这个好,我同意,走!” “走?”被她蛮横一拖,他脸色陡然惨白,挣扎着大叫出声,“走……走去哪里啊?我……我不走!” 初见时,她就像一阵飘荡着美妙音符的风,轻描淡写拂过他孤寂的灵魂,在那片平静了万年的心湖中,蓦然漾起层层涟漪。 他是镇守欲界的天神,孤傲冷漠,高高在上不容亵渎,除了他的母亲羲和与哥哥战隐,他不曾对谁露出过哪怕一丝笑意。而她,却是万年来唯一的一个例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他悄然为她改变着。 她是如风般潇洒活泼的少女,自小无父无母,和唯一的姐姐以及年迈的姥姥生活在静谷,十六年来彼此相依为命,甚少涉足江湖纷争。因为与生俱来的御风奇能,便有异士揣测,她们有可能是曾经雄霸武林的风神——镜涟的后裔。 那一年,她还是个七岁的小调皮,总喜欢吹箫自娱,常常一个人跑到后山一片茂密的森林里,像个小猴子一样爬上那棵最大最高的树,仰望着广袤的蓝天,怡然自得吹奏悠扬的乐曲。 高处的风很大,将她雪白色的纱裙吹的飘飘扬扬,就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色蝴蝶,点缀着茫茫绿野,令他不经意的垂眸间,淡漠的目光骤然闪亮。 那箫声不同于九重天上空灵的仙乐,它时而悠扬,时而跳跃,时而激荡,时而婉转。它宛如拥有生命的清新嫩芽,随着如丝如缕的音符,在风吹雨淋中茁壮成长,在山野绿林间华丽绽放,在秋叶坠落时,悄然凋零…… 于是后来,他难以自控地迷恋上了她的箫声,开始走出欲界,坐在高高的云端之上,俯视着森林上空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心不知不觉为她悸动,甚至悄悄沦陷。 比起她的曲子,他更喜欢听她在欢笑中歌唱,她的声音比箫声还要动听,他常常能够听到她对着天空快活地呐喊,可是转眼又会难过地垂下头去,倚着参天大树,敛眸沉思。 每当这个时候,他好想冲飞下去,用自己的肩膀代替那棵大树,他好想对她说话,好想亲口告诉她: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再感到寂寞。 转眼花开花落,年复一年。 她从懵懂的小女孩渐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变得婀娜多姿,美丽妖娆,声音却依然带着稚嫩的灵动。终于有一天,击垮了他最后一道心墙。 那一日,他故意早她一步降落在那棵参天大树上,抱剑倚躺着,静待她的到来。 不到片刻,那一袭白衣便如约而至,甫一抬头,便瞧见自己平日坐着的位置上竟莫名其妙多了个身穿白色劲装的男人。 “你是谁?” 柔悦动听的声音近距离地飘至耳畔,令他怀里的心猛然一跳,慌乱坐起身来,一时失了方寸,他急忙回答:“我,行……行云。” 她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喊捉贼!呵呵……” 看着她笑的如此欢乐,他心里却苦恼极了。真笨,竟然会在一个人类面前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一世英明顷刻毁于一旦。 她足尖轻轻一点,眨眼间便跳到他的身边,张开双臂扶着两旁树枝,她低头笑睇略显局促的他,眉眼笑弯成月牙,语气十分友善:“你好啊!我叫织梦!风间织梦!” 枉他活了几万年,在她面前却青涩的像个孩子,连抬头看她一眼都紧张的呼吸凝窒,然而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突然觉得,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只有那一阵阵溢着清香的风,幽幽飘过。 雪白的衣袂随风飞扬,她柔美的笑靥在他深情的眸光中,定格成永恒……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地方叫做静谷,四面环山,周围都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八卦迷踪林阵,据织梦说,是她那位不苟言笑的姥姥亲自设下的,为的是不想让一些闲杂人等入内。 织梦告诉他,姥姥的脾气很差,要是让她发现有人偷偷溜进来,一定会把他赶走,所以千万不能到处乱跑。 除了那位性情乖张的姥姥之外,她还有一个长她五岁的姐姐风间然,和她的活泼好动相比,姐姐更显得内敛而温婉,她喜欢在静谷的任何角落种花养鸟,有她在的地方,到处都有鸟鸣欢唱,馥雅花香。 说到自己时,这个天真活泼的少女突然沉默了,悬在树干下白皙的小腿晃了又晃,她手托腮望着浮云飘飘的蓝天,旁若无人地陷入了神秘的内心世界中。 望着她美丽的侧颜,他的目光渐渐漾起缱绻温柔,唇角的笑意从淡到深,直到忘我迷醉,世间万物都似化作虚有,唯独她天真的笑颜绽放着明媚无双。 自从有了那场不速之约,他开始经常降落在那棵树上,静静守候着她一次次的到来。 她似乎也开始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即使他每次都惜字如金的只留下只言片语,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真诚和善意。 他们在高高的树上谈天说地,偶尔她也带一些美酒和点心过来,他似乎从未吃过这些东西,第一次品尝时,惊喜的好像在吃山珍海味。 她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这些酒都是她瞒着姥姥偷偷跑出山谷买了材料回来亲手酿的,她没有钱,就去接官府的悬赏官文,不但抓了坏人还能赚到很多贝币。有一次偷溜出谷被姥姥发现,她死活都不肯说出藏酒的地点,宁愿被罚跪了三天三夜。 他很想告诉她,那三天,他一直都在云天之上满心疼痛地望着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为她做些什么。 可是最终他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伸手轻轻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抿到耳后,温柔浅笑。 得知他喜欢听她吹箫,一有新鲜的曲子她便急不可待地吹奏给他听,甚至削竹为箫,毫不吝啬亲手教他。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慧过人,只是略微示范,任何曲子他都能吹奏的炉火纯青,连满山的生灵都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惊的她叹为观止,蹦蹦跳跳欣喜地将他抱住。 “行云哥哥?你是神仙吗?为什么这些曲子被你一吹,满山的动物都欢快起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抱他,娇小的身躯好像云朵般柔软,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依然掀起了他心湖惊涛骇浪。 那一刻,他果断扔了手中的竹箫,捧住她的小脸,义无反顾吻上她粉嫩的薄唇。 这一吻,昭示了他的决心,同时也让她顷刻间明白了一些东西。 彼此近距离凝视,她破天荒红了娇颜,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些情愫早就在心里生根发芽,等她猛然惊醒时,才发现,那个令她午夜梦回的模糊影子,竟然就是他。 一场爱,突如其来。 却显得理所当然,毫无悬念。 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彼此的内心深处。 她告诉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最爱的人一起走遍天涯海角,看不同的城镇村庄,认识越来越多的人,帮一帮那些无父无母受苦受难的孩子们。 她热爱自由,不想永远留在这个狭小的山谷里,她渴望像小鸟那样能够在天空自由飞翔,她好想化作一阵风,吹到世界任何角落…… 青山绿水间,她依偎着他温暖的怀抱,静静诉说那些美好而遗憾的往事,他只是温柔地抱着她,清俊的眉宇间流露着深深的宠爱。 他喜欢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他喜欢在她熟睡时,用指腹柔柔滑过她娇嫩的脸颊;他喜欢带着她翱翔天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她所有的心愿;他更喜欢和她坐在云端上一起看海,他吹箫,所有的鱼儿欢腾雀跃。 他告诉她,他有一位美丽的母亲,她的名字叫羲和,是万民尊崇的太阳女神,那个每天从海岸线上冉冉升起的朝阳,是他的哥哥战隐,他果敢英勇,热情开朗,常常会和他讲述人间好玩的事情,逗他开心。 可是他总是开心不起来,在那个无情无欲的四重天,他只能面对一汪六色清池,时刻铭记自己的使命,容不得有半分遐思。 他太寂寞了,寂寞的只能对一只麒麟说话。可自从有了她,他就好想走出那片禁欲的世界,好想带着她一直走,一起踏遍千山万水,一起笑看云卷云舒…… 然而,灾难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他不过是在人间逗留了数月,四重天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巨变。 被镇压了数万年的欲魔冲破禁欲池的束缚,化作一团****轰然降临人间,居然霸占了她的身体,肆意杀戮! 一瞬间,乌云惨淡,群兽惊吼,人间数座大山被烧成灰烬,无数生灵涂炭灭绝。 她眸中闪烁着熊熊烈火,见人便杀,被她杀死的人类魂魄受其控制,继续肆虐残杀。 越来越多的魂魄成了她的魔徒。于是,在她的率领下,这支庞大的队伍,开始将矛头指向天界,掀起茫茫苍穹一阵阵血风狂浪…… 一场劫难,扰的六界惶惶自危。 天帝震怒,即刻派太子行云率领五极战神以及十万天兵天将前去剿灭魔徒。 他虽万般不愿,可皇父的圣旨已下,就算他不去,皇父也会亲自前去杀了织梦。 他知道九晟剑的力量,只要九金舍利俱在,它的威力足以将欲魔重新镇压,欲魔不会就此灭绝,可是织梦会死,她会死…… 他怎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去死?不!他做不到!织梦是无辜的,丧心病狂的是欲魔,与她何干? 他如此深爱着她,宁愿惨死在她的手上,也不舍得伤她分毫啊! 那一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在人间就相当于七年漫长的时光。 五极战神骁勇善战,所率领的天兵虽然亦死伤无数,但到底还是把黑压压的魔徒灭的一干二净。 可欲魔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九晟剑虽然能够镇压住它,但前提还要破了它的命脉之源,也就相当于人类心脏的位置。 剑在他的手中,这项残酷的任务便理所当然落在他的肩上。 天帝似乎早就料到他会下不了手,于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夺走了九晟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刺穿了她的心脏。 欲魔化作一缕欲念重回四重天,而她,一身胜雪的白衣被鲜血染的片片残红,一滴接连一滴,浸透洁白的云朵,化作绵绵血雨,倾盆淋下人间,被血雨浇灌的大漠瞬间绽开一朵朵血红的七情花,妖艳绝伦…… ------------ 至尊女帝24 ? 他一下子瘫跪在她的面前,颤抖着双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入怀抱,他轻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柔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织梦……织梦……” 她微笑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低头,吻上她冰凉的泪痕,留下他唇舌间温柔的缠绵,过往的画面轰然在脑海中呈现…… “行云哥哥,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嗯。” “哼!就一个字?” “……嗯嗯。” “你……讨厌!” 原以为她会就此灰飞烟灭,没想到竟还能侥幸轮回转世。 当皇父无情地将他打入人间轮回时,他甚至还在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再守着那个无情无欲的四重天,庆幸和她一样,可以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可,这段积攒了千年的九世轮回,给他留下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一场又一场的痛苦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个中滋味,直教他痛彻心扉…… 第一世,他是权倾朝野,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少年丞相,他手握重兵,群臣忌惮。她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乡野村民,母亲去世后,便被继母卖入了青楼。 他只是偶然间被友人硬拉进那家青楼喝了一杯酒,友人却点名要她侍寝。 他见她明明一青楼女子居然还故作清高,甚至袖中还藏着匕首,几番纠缠竟趁他朋友不备将其捅死! 他气急败坏,即刻将她捉拿入牢,凌虐至死。 第二世,他是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幼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她是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女,手段狠厉,杀人无数。 她杀少林,灭武当,诛他全家满门。 他倒在血泊中,无可奈何迎接她最后一剑,死不瞑目。 第三世,他贵为一国之君,杀伐决断,冷酷无情。她是邻国公主,自小天真烂漫,生活过的无忧无虑。 一朝国破家亡,她被迫沦为卑贱的俘虏。大将见她有几分姿色,便送到他的面前,成了他的暖床****。 他不爱她,甚至连碰一下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又将她扔进了军营,任由一群暴戾的男人将她强暴虐杀。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第七世…… 第八世…… 第九世…… 第九世??? 行云蓦然睁开眼,疑惑地皱起眉头。 为何?为何他与织梦相差了一世? 第九世,他是幽南老人的五弟子淡云步,可月痕却是织梦的第十世。 她的第九世呢?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月痕的前一世是谁?到底是谁? 身旁的白麒麟见他元神迟迟没有归位,眼看他飘忽的身影渐渐淡化,他一急,忙道:“殿下!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归位吧!晚了就……” 他当然知道后果,若不是太白金星用自身力量相助,他早就魂飞魄散了。如今再不回到体内,搞不好真被那丫头哭死在大殿里。 “白麒麟,答应我一件事。” “是,殿下您说。” 他轻叹,笑若浮云道:“等我回到体内之后,就会忘掉这一切,你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呃……”白麒麟有些为难,“这样啊?可是,您会信吗?” 他闭了闭眼,神情肃然:“那就想办法让我相信为止。如若不然,你就好好替我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做错什么,都要阻止我伤害她!” 白麒麟悻悻一笑,忍不住打击:“殿下,您说这话,不是连你自己都不信?还指望我?” 冷冽的目光陡然扫向他,行云淡淡一哼,不说话。他是不相信自己,因为那几世下来,他早已对自己失望透顶,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唯一坚信的就是,只要不死,他们一定还会相爱,一定会在一起。 白麒麟被他一瞪,连忙谦卑地低下头,嗫嚅道:“可万一……她要伤害你呢?那我拦是不拦?” 行云拧着眉,深刻地想了想,道:“拦。” 白麒麟刚刚喜悦地抬起头来,谁料他又加了一句:“但不能伤害到她。” 俊脸顿时垮了下去,白麒麟叫苦不迭:“殿下,这也太难了!” 行云却恍若未闻,兀自引出一道手诀,淡漠地回了一声:“我走了。” 说罢,他闭上眼,紧接着化作一缕银芒,进入大殿时却没有直接回到体内,而是围着月痕萦绕了一圈后,方才恋恋不舍地落入淡云步的眉心。 月痕正讶异于周身奇妙的感觉,见淡云步终于幽幽转醒,顿时欣喜地凑过去,扬起一张并不好看的笑脸。 甫一睁开双眼,淡云步愣是给吓了一跳,蓦地起身又跟她的头撞了个正着,脑袋这么一痛,本来就头疼的他愈发晕晕呼呼,找不着北了。 那厢陶醉套上靴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丫头,瞧见没有?这小子遛了一圈不是回来了?瞎操心!” 月痕虽然额头被撞了一下,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一时激动的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猛地将淡云步抱住,亢奋大叫:“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淡云步急忙将她推开,嫌恶地转开头,脸上又尴尬又懊恼,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心没得到好报,反而还被无情推倒,月痕难过地撇撇嘴,跪坐在他身边,委屈低着头,也不说话。 陶醉神秘一笑,匆匆跑过来打圆场,毫不留情指着月痕就骂:“死丫头!不懂规矩!跪一边儿去!” “师父……”月痕满腹委屈嗫嚅了一声,但见陶醉一对冷眼瞪过来,连忙乖乖往后跪走了几步。 陶醉见淡云步揉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样子,连忙凑过去笑嘻嘻说:“哎呀小云云,这两天去哪儿玩了?怎么也不叫上师兄我呀?真是的!” 好不容易思维清醒了一些,淡云步无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个梦,可是我不记得了。” “哎哟!”陶醉伤心扼腕,“一连睡了三天,这么长一梦一定忒精彩了!你说你这小子居然给忘了!我陶醉的华丽人生又少了一剂笑料,唉,遗憾!” 被他这么胡乱一扯,淡云步反倒笑了起来,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三天?我居然睡了三天?” “可不是吗?你瞧那丫头!”陶醉指着恭敬跪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月痕,好歹说了句人话,“三天前这丫头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你,你看她这么孝敬你这个掌门师叔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哈!” 淡云步漠然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委婉道:“起来吧。” 见月痕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陶醉上前就把她拎了起来,“好了好了!你掌门师叔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去!别吵着人家静修,走走走!” 月痕试图挣扎,可哪里是陶醉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拖了出去。 淡云步目送着他们,却意外发现月痕临出门时又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心不由咯噔了一下,他一惊,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 白麒麟不知何时化作一名白裙飘飘的美丽女子,悄悄藏匿在大鼎后面,目光复杂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月痕,心里两个念头激烈地打着架。 怎么办?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殿下?他这么信任我…… 可她一个丑女,凭什么得到殿下的恩宠? 一千年了!她折磨了殿下整整一千年!现在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她凭什么? 不!殿下迟早要恢复身份回到天庭,不能让一个丑女给耽误了! 是夜,秋风微凉。 纤薄的身影独坐窗前,对着高空悬挂的明月自斟自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痕也开始偷偷酿起了美酒,好像天生就有的手艺,几月下来,这酒喝上去倒也足够醇香,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回味那一夜被他温柔拥入怀抱的感觉,虽然当时她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可那感觉却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令她日复一日地沉沦,迷恋。 真可悲!她居然就这样把心迷失了。 如若不是他突然元神出窍造成假死,她也不会在紧张和煎熬中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就爱上他了,即便知道他嫌弃她,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可还是不顾一切地沦陷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尤其在他心里,她卑微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却还傻傻地恋着他,念着他。 杯中的酒突然变得很苦,她鼻子一酸,一滴清泪滚落下来,她刚要抬袖去擦,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咳嗽。 心一怔,月痕紧张地坐着,不敢回头。 “这么晚还不睡?干什么呢?”陶醉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一丝愠怒。 月痕心虚地把头低得更低,“没……没干什么。” 看到桌上的酒杯和酒罐,陶醉破天荒地神情肃穆,陡然走过去,捞起酒罐就狠狠摔了下去,惊的月痕肩膀猛烈一颤,抬头看着他时已泪流满面。 “哭?哭什么哭?把你那没出息的泪水给我擦干净!”一声大吼,陶醉面容铁青,真恨不得一巴掌掴过去。 月痕低下头,委屈地抽泣着:“师父……徒儿做错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陶醉指着她,严厉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异想天开!他是谁?他是你掌门师叔!是你一个丫头高攀得起的吗?你这么不知羞耻,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月痕愤愤地抹了把泪,咬牙反驳:“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做什么了?我哪里想要高攀他?我……我就偷偷想想也不行吗?” “不行!”陶醉厉声打断,“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月痕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他大哭大叫:“师父你不讲理不讲理不讲理!” 陶醉气急,陡然朝她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你再说一遍?” 月痕仰着头,任泪水汹涌流淌,悲愤道:“师父你就是不讲理!为什么我可以爱师父,不可以爱他呢?要不要爱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回答她的,却是“啪”的一声脆响。 陶醉终究还是在她脸上落下了那一巴掌,一时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月痕捂着脸呆愣着,阵阵抽噎,听着陶醉冷漠的声音分外刺耳:“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继续放纵自己,那也不用再做我徒弟了!马上把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给我滚!” 闻听此言,月痕顿时吓的跪了下来,攥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不要!不要啊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求您不要赶我走啊!徒儿还没找到亲生父母,您就像我亲爹一样,要是连您都不要我,我去哪儿啊?师父……”她抓着他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拍打,“师父你打我!你打我!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陶醉甩开她的手,眸中隐忍着哀伤,决心狠到底,“那就好好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月痕心中一喜,忙抬袖擦了把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是是是!徒儿遵命!” 双眼一阵涩酸,陶醉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竟不忍再看她一眼,亟亟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直到月下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暗夜中,轻雾缭绕,阵阵寒气肆虐侵袭。 他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复,抬头望着朦胧的明月,心疼不已。 难道—— 这就是她那场大劫吗? 一连几日,淡云步都浑浑噩噩,既没心思修炼,也没力气乱跑,且越来越想知道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思前想后,他决定找月痕问个明白。 正值秋日午后,云淡风轻。 自从那次把月痕扔进这座院子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院子不大,却草木青翠,别有一番幽静雅致,他刚走进来几步,便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姑娘,你怎么那么调皮啊?看看你弄的这么脏,都快赶上那只傻灰兔了!” ------------ 至尊女帝25 ? 心不由一怔,他转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月痕弄了一盆水,正用沾湿的帕子给一只脏兔子洗毛发,一边洗还一边咕哝着。 “怎么那么脏啊?洗都洗不掉!讨厌!” “别动啊!再动我不要你了!这么调皮,又这么丑,奉送都没人要!” “你看我干嘛?说的就是你!就说你丑!丑丑丑!” 不远处静观的淡云步不由自主笑了一声,岂料那兔子还挺刚烈,被月痕这么一激,气的后腿一蹬,“嗖”的一下,跑了。 “哎呀!白姑娘!别跑!”月痕一惊,扔了帕子,火速追去。 眼看着这丫头没头没脑又要撞上自己,淡云步这次学了乖,迅速往旁边一闪,没想到祸不单行,月痕又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跤,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残存的最后一点形象也被毁于一旦。 “哎哟!哎哟……”搓着摔疼的手掌,月痕苦哈哈地跪坐起来,四处搜索兔子下落,不料发现了旁边一直静立的英俊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淡云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眸中漾着一丝笑意,轻描淡写道:“看来你这丫头果然眼神有问题。” 这么大个人杵在面前,她居然还能撞上来,不是故意的话,那一定是眼神问题了。 月痕一脸的糗态,尴尬地笑了笑,恭敬地朝他低了低头:“对不起,掌门师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见她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感到心里很酸,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月痕呆呆地跪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清醒过来,起身忙不迭跟了上去。 像踩着一路的疙瘩,月痕好不容易来到淡云步面前,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坐吧。” 月痕一听,急忙摇头:“不了,我,还是站着吧。掌门师叔有话直问。” 淡云步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可是我不想抬头看着你。” 月痕心陡然一沉,镇定地咽了一口唾沫:“那我跪着好了。” 见她屈膝真要下跪,淡云步忙伸手拦住,轻叹:“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跪?坐。” 没想到只是他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话,顷刻便令她酸了眼睛,连声音都透了哽咽:“是。” 看着她略显激动的反应,淡云步面露疑惑,待她坐正,方才问道:“怎么了?” 暗暗压下心头悸动,月痕努力稳定情绪,尽量平静说道:“没什么。师叔想问什么?” 经她一提醒,淡云步才想到来这儿的目的,不过比起那件事,他更想知道她在刻意掩饰着什么,遂问道:“那只白姑娘是你的?” 闻言,月痕双腿一抖,蓦然想起那次穿着琉璃仙裙撞上他的事,糟了!这回可真的露馅儿了! “怎么不说话?”他语气依旧淡漠,可俊眸中分明露着一丝笑意。 月痕百般思量,最后还是扑通跪了下来,坦然承认:“对不起掌门师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只是当时太紧张了,才会……对不起,我错了……” 淡云步浅淡一笑,“这么说来,那天确实是你?” 月痕重重点头,不再吭声,静候发落。 “那灰姑娘呢?” 这淡淡一问,无疑昭示着他已得知所有真相,可怜月痕一失足成千古恨,顿时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她真死定了…… 果然,淡云步的声音严厉了下来:“你变成一只灰兔子接近我,究竟意欲何为?说!” 被他这么冷冷一喝,月痕惊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可怎么办?师父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孤立无援的,腿伤又刚好,她哪里是这男人的对手啊?要死了…… 等了半天见这丫头吭也不吭一声,淡云步不怒反笑,手一伸,掌心凭空多了一只盛满酒的象牙杯,他漫不经心地呷着,也不催她。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日头西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即便已经跪成了习惯,月痕还是明显感觉到膝盖阵阵酸疼,只怪先前又被师父罚跪了一宿,本来腿伤刚好,这么一来二去,真真是雪上加霜啊!搞不懂这帮臭男人为什么老是喜欢罚她跪! 眼角偷偷朝上瞄了一眼,只见淡云步还是悠闲惬意地品着美酒,淡定的让人抓狂。 狗急了都要跳墙!这不,她心一横,闭了闭眼,终于下了那个可怕的决定,猛然抬头,憋足一口气,大声道:“我说!我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是因为!”她干脆直接站了起来,义正词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淡云步手一抖,酒杯差点掉地,他脸色变了变,没吭声。 仿佛刚刚打了一架,月痕不停地喘气,见他久久不发话,她痛定思痛,直接了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异想天开的!我……我说完了!我走了。” 说着,转身即走,不料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俩字:“其实……” 月痕停住脚步,等他说下去。 咔嚓—— 月痕惊觉双腿像被人一下子锯断似的,整个人矮了下去,她目露惊悚,张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天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可老天爷再怎么唱,也不及这男人开口闭口短短几个字来的震撼人心。 月痕这次算是彻底懵了,跪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十几头小鹿横冲直撞,导致心脏狂跳,呼吸紊乱。 身后,淡云步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拂去袖上灰尘,看着她肩膀颤抖不已却还隐忍的样子,不禁失笑,淡淡说道:“不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介于朋友层面上的,绝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样,但愿你不要误会。” 虽然他的后话尽在意料之中,但月痕还是不由地心疼了一下,低着头,凄凉笑了:“我知道,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有自知之明。” 闻言,淡云步微微一笑,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听说你厨艺不错,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口福呢?” 月痕一惊,脱口而出:“啊?你要蹭饭?” 淡云步面露一丝不满,眉头皱了起来:“不行?” 月痕傻愣愣地呆了片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行行行!当然行!” 傍晚,霞光绚烂。 月痕正在厨房切着萝卜,可看上去却很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斜倚在门边的颀长背影,她心里一阵阵雀跃,高兴的咧嘴傻笑。 整个下午都像做梦一样,离奇的让人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这个一向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开口承认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她变成小灰兔讨到他的欢心了?唉!早知道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喜欢,她也没必要傻傻的隐瞒了,搞到最后自己尊严尽失,真是自作自受! 虽说先前他已把话挑明,但以她这副尊容,他能从冷漠到喜欢,以朋友坦诚相待,已经令她欣喜过望,又岂会再奢望其他? 不过想起师父严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 自从那次闹僵之后,师父他老人家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板着张脸,也不再嘻嘻哈哈,从前出门还跟她打声招呼,最近不但吭也不吭,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匆匆忙忙就走,也不知去了何地。 她倒不是害怕师父再罚她,就怕他老人家一急,真逼着她卷铺盖走人,到时候可有她哭了。 过会儿要是回来看到她和某人开开心心的共进晚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怎么办?饭都要熟了,总不能这会儿赶人家走吧?再说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心里一阵纠结矛盾,以至于没注意到手起刀落,月痕手一伸,悲催地当做萝卜给切了,顿时“哇”的一声,抓着受伤的手指跳了起来。 那厢淡云步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她奔来,急问:“怎么了?” 十指连心,虽然只是切破了一根,也足以痛的她脸色苍白了,可眼看着心上人要过来看她的伤势,她反而怯弱地把手缩到身后,强忍着疼痛,垮着丑颜,死活不给他瞧。 “没……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月痕故作镇定,“我没事,真的!我……我马上就把饭做好了……马上……” 淡云步微微讶异于内心突兀的起伏,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这个丑丫头,暗暗一番自嘲,他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月痕方才松了口气,连忙从衣角撕了块布,紧急将伤口包扎,忍着钻心的疼痛,她重新拿起菜刀,小心翼翼把剩余的萝卜切了。 半个时辰后,数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摆上了桌,眼看窗外夜幕降临,月痕心里一紧张,连忙跑出去。 “师叔!饭做好了!师……”走到门口她才发现淡云步早就不见了踪影,黑沉沉的夜色薄雾浮腾,静寂的令人窒息。 她捂着洇出血迹的手指,心口一酸,委屈地落下泪来。 月色凄迷,夜微凉。 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桌旁,月痕慢慢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块青菜,尚未送到口中,背后突然一道影子投射进来,随即面前多了一坛酒。 她一怔,青菜从筷子上抖落。 一旁,淡云步潇洒落坐,展颜微笑:“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先吃了?” 失望的心情突然得以平复,月痕心中一喜,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去哪儿了?” 淡云步摇了摇桌上的酒坛,语笑晏晏:“拿这个啊?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少了它呢?” 月痕轻笑,腼腆低下头:“哪有那么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菜而已。” 他不以为意,拿来大碗,自顾自倒酒,笑言:“我喜欢就好。” 月痕心里突然舒畅了许多,学着他的口气,莞尔笑道:“对,你喜欢就好。” 他浅笑不语,随即亲自为她斟酒,垂眸间瞥到她左手的伤口,蓦然止了动作,紧张问:“怎么了?” 月痕一惊,慌忙把手伸到桌下,低头抿着嘴,小声说:“不小心切到手,不碍事。” 眸中闪过一丝悔意,淡云步突然感到心口一堵,情不自禁将她的手拉过来,低头一瞧,心莫名疼了起来。 被他陡然一扯,月痕顿显局促,慌乱地低下头,忍痛直往后缩,“掌门师叔……我没事,真的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淡云步面色冷峻,小心地将伤口处的血布一点点掀开,目睹几乎断裂的食指,脸色愈发难看,“你这丫头,做顿饭也能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真是……” 月痕听他如是说来,心里悲喜交加,哽咽道:“师叔……我这指头……是不是要废了?” 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淡云步摇摇头,温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说着,掌心慢慢氤氲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手指受伤的部位团团覆盖,一阵阵暖流涌入血肉指骨,神奇地开始愈合。 月痕知道,这是需要将自身法力输送给对方才能做到的,而他,居然不惜消耗法力为她治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本已决定放手,可现在……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一直以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招人厌烦的丑丫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在他面前卑微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儒雅高贵,本领超凡,她不过是一个陋容有碍观瞻的丑女,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呢? 只怪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太过美好,美好的令她满心自卑。 没过多久,月痕发现连最细微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惊喜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满心感动无以言表,只能化作眸中热泪滴滴滚落。 淡云步眉头微蹙,伸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 月痕一下子破涕为笑,连忙抬起袖子猛擦,“我……我太开心了嘛!师叔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啊!” “呃……”淡云步猛然抽回手,自己也跟着困惑了,心里一番思量,方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 月痕一听,心里激动的难以自控,一瞬间甚至奢望能够靠进他的怀抱,可一想到师父的话,又怯懦地低下了头。 ------------ 至尊女帝26 ? “谢谢你,掌门师叔,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她温声细语,光洁的侧颜镀上烛光柔和的光芒,美的仿若迷离的月光,“以前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还跟蛇妖勾结差点害了师叔,真是该死。可是师叔不但救我,还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拧眉想了想,突然走出来,对着他双膝跪地,谦恭地低下头:“师叔,您先受我三拜!” 眼看她正儿八经的准备磕头,淡云步急忙拦住,哭笑不得:“你这是跪上瘾了啊?快起来!” 无可奈何被他拖了起来,月痕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闻他温柔笑谈:“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彼此就是平等的,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跪,知道吗?” 月痕欣喜点头:“嗯,知道了。” 扶着她坐下来,他又继续道:“其实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一直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希望你不要误会。” 月痕揉着已经完全愈合的手指,低头窃喜,声音却轻轻的:“我知道,是我一直误会了师叔,对不起。” 淡云步闲适一笑,满怀惬意,抱起酒坛将她面前的碗倒满,随即放到一边,端起大碗一脸豪爽:“来!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友谊好好干一碗!” 月痕小心翼翼地将盛满酒的碗捧起来,嘟着嘴有些为难:“师叔,这么多啊?我喝醉了怎么办?” 淡云步不以为然,自顾自大喝起来,一碗酒灌的一干二净方才笑睇她说:“没关系,我不会醉!” 月痕噗嗤一笑,重重点头,将碗举过头顶,大声说:“好!干!” 说罢一股脑儿往嘴巴灌去,倒颇有几分侠女气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月痕已经趴在桌上醉意朦胧,她凝视着眼前依旧端坐在桌旁潇洒饮酒的男人,傻傻笑道:“师叔,你真能喝……” 淡云步垂眸笑睇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呵呵……”月痕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嘟着嘴一脸的傻兮兮,“醉就醉嘛!我一个小女子哪有师叔你这么海量啊?呵呵……” 他浅笑不语,清俊雅致的侧脸如玉般温润无暇,微微弯起的唇畔宛如湖水漾起的涟漪,看着她的目光浅淡却不失温和。 月痕呆呆看着他,一时间失了神志,喃喃道:“师叔,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低笑一声,全当做一句玩笑,继续倒酒。 见他许久都不说话,月痕尴尬地摸摸自己左脸上的疤,悻悻笑道:“师叔……我,是不是长的特别丑?” 碗里喝的滴酒不剩,淡云步惬意地舒了口气,垂眸漫不经心道:“面相不过是皮囊,关键是心,心若丑了,即便貌若天仙,在我眼里,也是丑的。” 月痕手一震,连忙改摸心口,略显心虚道:“那师叔觉得……我的心美不?” 皱眉沉吟一番,淡云步看着她,认真说道:“嗯……还不能算美。” 闻言,月痕失望地垮下脸,心里一阵憋屈:“我知道,我帮蛇妖干坏事嘛!这辈子都美不起来了是不是?” 他摇了摇所剩不多的酒坛,望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莞尔道:“你不过才活了十几年,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只要一心向善,多做好事,赎去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心,自然就美了。” 月痕咬唇一番忖思,郑重点头:“嗯!我记住了!明天我就下山做好事去!” 淡云步略感意外:“这么急?” “那当然了!”方才还趴在桌上醉醺醺的丑丫头,这会儿竟兴致勃勃坐了起来,一脸的精神抖擞,“师叔你不知道,我在这地方都快闷的发霉了!现在正好,师叔您一下旨,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下山了!” 淡云步喝完最后一碗酒,想了想,淡然道:“正巧,我这两天也要下趟山。不如,你随我一起?” 此话一出,月痕顿时僵硬在那儿,一时激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双手微微握成拳,颤抖不已,“师……师叔,你说什么?我……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山?我们……一起?” 淡云步会意一笑,点点头:“嗯,我要去趟苦无山庄,一个人难免有些无聊,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心一阵猛跳,月痕亢奋地直点头:“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什么,难过地垂下头,声音里满满的失落,“可是师父他……不会同意……” 淡云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轻描淡写打消了她的后顾之忧:“别担心,你师父出远门了,要过个三五天才回来。” 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怎么没告诉我?” 淡云步浅笑淡然:“可能事情紧急来不及跟你说,别担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早回来了。” “哦。”月痕失落地垂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喃喃说道,“都怪我不好,老惹师父生气,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呢!” 垂眸莞尔,淡云步微笑不语,慢条斯理准备起身,月痕眼明手快连忙帮他拉开凳子,乖巧笑道:“天色不早了,师叔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慢慢收拾。” 他点点头,敛了笑意,轻道:“嗯,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月痕兴奋地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热情地送他出门。 这一夜,注定无眠。 月痕躺在床上,黑暗中的眸光闪闪发亮,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心里的悸动难以言喻。 当一缕悠扬的箫声传至耳畔时,她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星光璀璨的夜空中,皎洁明月高高悬挂,淡淡清辉如雾般笼罩着整座苍篱山,更显得飘渺如仙境。 翌日,阳光明媚,秋风送爽。 月痕早早洗漱完毕,特意穿了那件琉璃仙裙,用雪白的轻纱遮住了丑陋的月牙胎痕,只露出一双翦翦水眸,狡黠灵动,惹人怜爱。 刚出院子便看见淡云步迎面走来,她没来由心一紧,杵在原地低头腼腆而笑:“呵……掌门师叔这么早啊!” 淡云步抬眸看着她,一时惊怔的再难移开双目,如果不是早知真相,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就如初见时那般,莫名扰乱他的心,总觉得很久以前便见过她。 “怎……么了?”见他发愣,月痕紧张地笑了下,伸手抓抓头发。 淡云步恍然回神,漠然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月痕嘴巴一张,低头垮下脸,小声解释:“呃……我太丑了嘛,怕丢师叔脸,所以才……” 闻言,淡云步不禁失笑,也不再多问,随口说了声:“走吧。”便转身径直而去。 月痕心一跳,慌忙跟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抹白影,在风中张扬着狂肆和愠怒。 整整一夜,白麒麟目睹着淡云步对月吹箫,他眉宇间流露着的情愫,竟然和一千年前恋上风间织梦时一模一样,令她又恨又妒又心痛,恨不得冲上去问问他,几万年了,她对他的感情沉淀的亿万岁月,难道还不如他们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吗?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对她的爱视而不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风间织梦?为什么?为什么…… 一千年了,她原以为他们这场如琉璃般脆弱的爱情也该淡漠了,可没想到,没有了七情六欲的他,竟然先后恋上两个女子,可恨的是,前者竟然只是后者的替身! 行云,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风间织梦,唯独她,唯独…… 白麒麟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斜靠着大树,她冷冷笑了,心道:月痕!你早已不是从前的织梦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不会的,不会的…… 天高路远,风清气爽。 望着他们的背影,白麒麟只觉得这里的一切处处透着阴霾,沉重的令她喘不过气来。 高高的蓝天之上,二人御剑飞行。 踏着神剑急速飞行月痕还是头一回,难免紧张的双腿发抖,双手不知所措,想环抱住淡云步的腰,却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祈祷赶快到达目的地。 淡云步往后睨了一眼,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微笑,突然手诀一引,俯冲直下。 待双脚稳稳落地,月痕方才下意识地睁开眼,却见眼前一条空寂的小巷,尽头处正好是闹市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转头看着身旁男子,月痕疑惑问道:“师叔,这是哪里啊?” 淡云步不动声色,可答案却足以惊破月痕的小心脏:“杜绝城。” “什么?” “要想重新开始好好做人,第一件事就是了结过往。”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话语中透着冷酷不容置疑,“曾经犯过的错要勇于面对,不论什么样的惩罚都要坦然承受,如果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要人们如何相信你已改邪归正?” “那师叔的意思是……”月痕心一想,吓的面色苍白,数月前被押上绞刑架的一幕重现眼前,声音陡然破碎,“可是……可是……” “怎么?你怕了?”他的声音清冷透着凛然,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相对,月痕感受着他目光中的冷然和失望,难过的低下头,吞吞吐吐:“不是,我只是,只是……还……还没准备好……我还没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 “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淡云步蓦然打断了她的嗫嚅,冷声道,“害怕就是害怕,我不会强迫你。” 眼看他转身便要走,月痕惊慌了,忙攥住他的衣袖,心下一横,咬咬牙,道:“我不怕!我……我这就去杜府负荆请罪!不论他们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 说着一鼓作气,快速向前奔去。 淡云步一直尾随着她,亲眼目睹两名家丁将她捆绑着推进了杜府大门。 红漆木门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感到心陡然一沉。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她将承受的可能是致命的惩罚,却还无动于衷地推她一把? 如果……如果她出不来,他该如何是好? 面上的轻纱已经掀开,露出一张丑陋容颜。月痕跪在大厅中央,对面是高高在上的杜夫人和怒气冲天的杜家小姐。 分立两侧的家丁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各执粗大的棍子,一下下地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在偌大的厅堂里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杜夫人方才举手做了个“停”的动作,幽幽地开了尊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怎么?以为挨顿板子我女儿就会原谅你吗?就算她肯原谅你,我们杜家也不会原谅,整个杜绝城的百姓更不会原谅!”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看还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这就去找城主大人,当着全城百姓,不把你凌迟处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月痕一听,蓦然抬起头来,冷汗涔涔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捕捉到杜绝城脸上一闪而逝的悲痛,她慌忙跪爬过去,连连哭求:“小姐!小姐我知道错了!不求您的原谅!只求……只求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做牛做马月痕都会报答您的!求您了小姐!” 杜绝城厌恶地瞥她一眼,冷冷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闻听此言,月痕心里一阵冰凉。 眼看日头西斜,已至晌午。 杜府大门紧闭,尚未传出任何动静。一番苦等,淡云步早已忐忑不安地徘徊起来,面色露着些微紧张。 将近一个时辰了,那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被他们给…… 淡云步啊淡云步,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 心念一动,淡云步目光骤然一亮,转身正欲硬闯,岂料大门却突然开了。他先是一愣,直到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儿踉跄走出来时,彻底惊呆了。 ------------ 至尊女帝27 ? 方才还红润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令人发怵,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左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更是血如泉涌,她出了大门后又踉跄向前行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栽倒进血泊中…… 这情景,好像记忆中某个丢失的画面,朦胧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云端上,她缓缓朝他伸出手,泪眼迷离,唇角却漾着浅浅微笑…… 当大门被两名家丁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亟亟跑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着惨不忍睹的她,目光由惊骇渐变悲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悔意,张口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一刻,月痕跪受了数十杖之后,以为杜绝城气消了不少,便异想天开求她饶自己一命,没想到她的态度依然决绝冷漠,甚至对她拳打脚踢,出了一番恶气后便给她列了两条路。 其一,即刻押她去见城主,然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她凌迟处死;其二,杜府私密解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必须承受数百家丁轮番奸污,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杜绝城此话一出,鱼尾纹细密的杜夫人顿时鼓掌叫好,完全无视神色惊慌的月痕,雪上加霜:“女儿啊,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比较适合这个贱人!只是她长这么丑,岂不是委屈了那些下人?我看不如将她扔进牢狱,让那些龌龊的男人来对付她!瞧她这副弱不禁风的丑样,别说百人,十人怕是也撑不住吧?哈哈哈哈……” 杜绝城阴冷一笑:“癞蛤蟆配丑鸭子!真是绝配!” 几个字无情地在头顶炸响,月痕一想到无数个猥琐男人向她伸出又脏又臭的魔爪,已经吓的泣不成声:“不要……不要……不要……” 杜夫人眸中凶光乍现,一声冷喝:“不要?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哪!” 命令一下,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欲架起月痕,情急之下,她思绪电转,泪眼一亮,褪去惊恐之色,离奇地暴露出一抹狠厉,转身的倏那,双掌轻而易举便将两名家丁击飞了出去,瞬间惊的二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夫人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杜绝城正欲开口,月痕已蓦然转身,清亮的眸子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冷芒,她右手一伸,被祭在厅堂一侧的宝剑凭空飞至她的掌心,长剑在手灵敏一转,莹亮的剑光倒映着丑陋的疤痕,说不出的诡谲阴鸷。 此番情景更是惊的二人目瞪口呆。 杜绝城牙齿打颤,喑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你……想……干什么?” 月痕突然平静了,淡淡说道:“我不想干什么,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了断!可你们的方式我难以接受!没错!当初是我勾结蛇妖害小姐你贞洁不保!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也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席话落,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无法想象眼前的她竟然就是从前那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丑女!二人当即青白了一张脸,大气没敢出。 而月痕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她们猝不及防,甚至惊叫失声。 她居然一剑将自己的左臂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伴着喑哑的嘶喊,血淋淋的细长手臂竟然滚落到杜绝城的脚边,她双眼瞪的比驼铃还大,浑身颤栗,陡然一声尖叫:“啊!!!” 杜夫人也吓的不轻,慌乱之下紧紧抱住女儿,看着月痕的眼神早已失去了飞扬跋扈,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骇然。 四肢健全的人如何能体会那种突然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痛苦悲哀?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彻骨折磨,在无法想象的尖锐疼痛中,有几个还能有勇气笑出来? 可是月痕笑了,对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她突然觉得她们可笑至极,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推翻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这感觉仿佛躺过寒冰钉床,苟延残喘中突兀到来的惊喜。 她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她血淋淋的身子越来越近,杜绝城只觉得气血往上涌,又惊又怕直往后退。 杜夫人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敢有所举动,却见她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肢,一声不吭,转身即走。 门外的数名家丁纷纷惊的让开一条道,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她一步步挪出了大门,望着迤逦一地的血红色,众人震撼不已。 画面骤转—— 躺在血泊中的月痕早已精疲力竭,但见一抹白影飘至眼前,突然又有了力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淡云步惊痛的双眼,她笑了笑,声音虚弱却透着难掩的喜悦:“师……师叔……” 淡云步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缓缓向后倒去,他一急,连忙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靠着温暖的胸膛,月痕有些恍惚,傻傻笑道:“我……这样……可以了吗?” 心剧烈疼痛,他的声音破天荒透着一丝哽咽:“够了……” 只怪自己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不敢再作停留,淡云步紧急抱起月痕火速冲进了附近的红尘客栈,店小二看到月痕血肉模糊的左臂顿时吓了一跳,但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赶忙安排上楼入住。 一进屋首先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丑丫头安置上床,淡云步回头看到店小二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目光一冷,挥手一阵风似的关上了门。 鼻梁被门撞了个通红,店小二“啊呜”一声,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寝室内,淡云步一瞬间手足无措,虽说已经点穴止住了流血,可断了的手臂如何才能接上去?他总不能看着她永远失去一只手啊! 想了想,淡云步抹了一把汗,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亵衣坐到床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法力来挽救,即便有可能耗尽真气,他都要试一试。 片刻,他却不得不收回法力。 原来已经断裂的手臂依靠法力是不能接上去的,他只能做到让她的伤口愈合,可一旦愈合了,就更难再接上去了。 冷汗涔涔的他一时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门外两道身影边走边谈论着。 “她真有那么神?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去?” “可不是?人称赤手神医紫姑娘,那可是名不虚传!” “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她呢?” “听说最近在步月城一带赠医施药。” “哎呀!太好了!家父这回可有救了!” 淡云步仔细听,面露一丝喜悦。 赤手神医紫姑娘,全名风间紫,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小师妹飞翼唯一的姐姐。她医术高超,又是药王嫡传弟子,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拯救这个傻丫头。 出了杜绝城,方圆几百里外就是步月城了,照他的速度,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一想到此,他急忙套上外衣,抱起月痕直往外冲。 没想到如此巧合,淡云步尚未及踏出客栈大门,便远远瞧见一紫裙飘扬的柔美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她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只用一支简单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婉约,顷刻便惊的路人叹为观止。 明眸流转,紫讶异地看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男子,看到他怀里受伤的少女,再瞧那血迹斑斑的包袱,片刻便明白过来,对身旁充当车夫的冷酷男人笑盈盈说道:“看来是遇到故人了,极地。” 极地抬起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冷冷望向淡云步,与紫衣女子喜形于色的神情相比,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一声未吭,直接拉着马儿去喂草。 早已习惯了他事不关己的漠然,紫也不恼,对着淡云步莞尔一笑,提着药箱迎面走了过去。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了下来。 寝室内烛光微亮,淡淡药香扑鼻,渐渐盖过了血腥之味。 淡云步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紫小心翼翼地将月痕的手臂缝合,将近两个时辰,她的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到滴水未沾。 坐在窗边的男人表情冷淡,但看着紫衣女子忙碌的身影时,绿眸中却绽放着无以伦比的璀璨光芒。 她总是这样,只要遇到病人,不管是善是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极力挽救,细心呵护,就算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也无怨无悔。 虽然相处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杀手,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觉得救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也会试着去接受,帮助她,令她开心。 他注意到一直静立不动的淡云步,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了一句:“要喝酒吗?” 淡云步回头看他一眼,谦和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极地慢条斯理起身,瞥了一眼旁若无人全心全意治疗病人的阿紫,没有说话,径直出了房门。 紫下意识地抬眸,对着淡云步微微一笑:“你也去吧,一会儿我要为她换衣,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可不方便。” 闻言,淡云步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低了低头,轻声道:“那有劳紫姑娘了。” 微颔首,紫不再说话,埋头继续。 “你爱她?”极地倒了一杯酒,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数名酒客,貌似对这安静的氛围甚是满意。 对面的淡云步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淡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极地举杯一口饮尽,却没有再斟满,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半鬼极地感兴趣的,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淡云步的态度依旧淡漠:“阁下到底想说什么?恕在下愚昧。”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丑丫头为了你不顾一切,有些好笑而已。” 闻言,淡云步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阁下误会了,她本就是杜绝城人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结过往,与我无关。” 极地垂眸,也不再言语,继续倒酒。 见他喝得如此畅快,淡云步心一动,也叫来小二备上酒。 那店小二瞄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大叫:“哎呀!我说这位客官怎么这么面熟,原来就是几个月前赢了那‘比武招友’的云公子啊!您说您走也不说一声,连那赢来的小白马也不要了,可是急煞小人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几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蛇妖作乱事件至今还是城中百姓的一场噩梦,若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凶就在楼上,非得把客栈闹翻了不可。 不过淡云步却一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对小二说:“我不需要马儿,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店小二欣喜地咧嘴一笑,甩甩帕子:“小人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前阵子那马崽子被一匹母马给勾搭走了,这不就没戏了?” 淡云步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见客人不多,便忙里偷闲往旁边一坐,废话一箩筐:“说实在的,看公子这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为何要与那丑……哎哎公子莫急,此事你知我知,小人我可是半个字也没泄露出去啊!只是觉得像公子这般洁净如玉的人跟那般丑陋之人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淡云步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快,只顾着喝酒,懒得再搭理他,对面的极地却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发笑。 他向来遇事波澜不惊,淡漠以对,可今日却明显乱了方寸,尤其看着店小二唾沫横飞的一张嘴,连喝酒的胃口都没了,不消片刻,他干脆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极地瞥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幽绿的眸子闪了闪,深不可测。 淡云步急匆匆又回到了寝室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想到方才风间紫的话,料想诸多不便,不由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静静等候。 半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啊……” 淡云步只觉得呼吸一窒,担忧地望着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闻风间紫温柔道:“你醒了。” “你……你是谁?” “别紧张,更不用害怕,我是大夫,是来救你的。” “救我?”气若游丝,月痕的声音虚弱无力,看着被细心包扎的左臂,一阵阵剧痛袭来时,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再次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子,满心的感激无以言表,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紫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笑语嫣然:“不用谢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好好调养,以后莫要再做傻事,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月痕听着,感动的眼泪滴滴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空寂的屋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我……我师叔呢?” ------------ 至尊女帝28 ? 门外,淡云步呆立了许久,回味着她话里的伤感和无能为力,心里一阵酸楚,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这个傻丫头陷进去了,应该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临近三更时,月痕终于在紫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着原本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偏生长出这么丑陋的疤痕,紫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到门外那道修长的身影还在徘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肩上多了个包袱,她一下子了然,起身走过去。 “她睡着了。”隔着门扉,紫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表情,却从心底感慨月痕的痴傻,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她那么在乎你,又身受重伤,就这么不告而别,合适吗?” 淡云步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说道:“所以想请紫姑娘你照料一番,这丫头法术不差,到时自己回去绰绰有余。” 紫冷笑,发现这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无情冷血,有些难以接受,语气不由加重:“那真是不巧,我正要去苦无山庄看望飞翼,最多逗留两天,怕是照顾不了她。” 对方又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紫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没想到他竟不由分说,转身走了。 一气之下,她拉开房门,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淡云步!” 挺秀的背影顿了顿,依然义无反顾向前走去。 紫懊恼叹气,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太过分了。” 殊不知卧榻上的丫头早已醒了,拉过被子蒙过头顶,压抑不住的悲伤化作黑暗中的泪滴,静静流淌…… 这一夜,她是如何也睡不着了,一心想着不能再给不相干的人惹麻烦,于是天一亮,便趁着紫前去熬药之际,留下字条,拖着虚弱的身子,偷偷离开了。 清晨的街市本就热闹非凡,而她的出现,更是令周围掀了锅般的喧嚣鼎沸。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月痕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顷刻间所有的人流都涌了过来,人们拎着刚买的青菜萝卜鸡鸭鱼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扔,就连小孩子都把刚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扔过去,做着鬼脸哈哈大笑。 各种难听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月痕本就身痛体虚,再由他们一番摔打欺凌,早已瘫软到地上,想抱住头,无奈左臂钻心般的疼,只好在原地挪动着,边哭边嘤嘤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 所有的人都急红了眼,哪里还听的见她的苦苦哀求?有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显然是那些遇难男人的家眷,不但恶狠狠地摔打,甚至故意用脚去踹,捡起地上的板砖就朝月痕的脑袋砸去,顿时血溅当场,众人连声叫好。 四面八方闹哄哄,场面混乱不堪。 远远的,一个白影拨开人群急掠而至,当瞧见一片狼藉的地上,她如同过街老鼠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时,不禁身体一顿,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腥脏臭,用外衣将她紧紧裹好,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抱着她迅速撤离。 月痕迷迷糊糊间,意识到有人解救了她,想睁眼看看,无奈眼皮像被粘住了一样,几番徒劳后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她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吃力的奔跑,看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要跑去何地,可是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强烈,它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只要不放弃,终会寻到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哪怕摔倒在地上,也要义无反顾地向前爬……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照射过来,她惊喜过望,浑身一股动力,连忙爬起来,朝着那光亮冲过去,却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上,崖下的深渊云烟袅袅,阵阵寒气肆虐。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朔风凛冽地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绝望和惊恐无情蔓延,她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蓦然回首时,惊见身后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高度的大山,而她所站之处,竟然神奇地慢慢缩小,慢慢缩小…… 就在即将坠落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 “啊……”醒来时,左臂的疼痛促使她忍不住喑哑地喊出声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还在不停地摇摇晃晃,好像漂在水里的船儿,又好像一个大型的摇篮,晃的她一阵发晕。 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刹那间惊得睁大双眼。 见她醒了,淡云步垂眸微微一笑,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平,淡淡问道:“怎么了?” 月痕一阵恍惚,不敢置信地直眨眼,泪水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她喉咙酸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却听到另一个柔悦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怕是做噩梦了吧!瞧这丫头呆呆傻傻的,敢情吓的不轻呢!” 感受着四周安静宁和的氛围,月痕渐渐清醒过来,却满脑子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走了吗?之前解救她的人难道就是他?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紫打开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几块糕点,又拿了水壶,相继递到淡云步手中,道:“她睡了一天一夜,现在一定饿坏了,先吃一点,一会儿到了镇上再炖些补品给她喝。” 淡云步默默接到手里,小心翼翼拈着桂花糕送到她的口中,潋滟的眸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怜爱,一瞬间令她心动地泪落下来。 见她光顾着哭不肯吃,淡云步有些苦恼地看着阿紫,那神情分明是在求助。 紫却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掀开车帘,直接坐到极地身边,头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望着蓝天云卷云舒,惬意地舒了口气。 极地一边驾马奔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目前稳定下来了,但情绪波动较大,需要好生静养。”紫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笑睇他道,“前面就是月镇了,我想直接带她去苦无山庄,到了那儿有侍女服侍,而且各种补品应有尽有,相信两个月下来就能行动自如了。” 极地面无表情,声音却明显透着不悦:“你要在那儿住两个月?” 闻言,紫连忙道:“别这样,极地,那里可是我妹妹的家。何况我也没打算住那么久,那个傻丫头需要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个傻小子。” 极地嘴角扯了扯,不语,手里的马鞭重重一甩,马儿吃痛,撒丫子直往前奔。 车速陡然加快,淡云步毫无准备,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扑到月痕身上,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他保持着与她面对面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望着静在咫尺的清俊容颜,月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胳膊,早已心悸的呼吸紊乱,浑身发烫。 近距离凝视着她,淡云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为那丑陋的月牙疤痕,而是她如玉般毫无瑕疵的另半边脸,一瞬间,那种熟稔的感觉令他的眼前突兀呈现出一道影子,那白影在黑暗中甚为耀眼,尤其是那衣袂上穿绣着的点点梅红,一下子点亮了整座山崖,他濒临绝望地退向崖边,无形的恐惧顿时铺天盖地袭来…… 淡云步猛地坐直了身体,别开脸,竟不敢再瞧她一眼。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月痕又惊怕又失望,伸手摸着脸上丑陋的疤痕,她苦涩一笑,心想,他终究还是嫌弃她的丑啊! 一个念头开始慢慢在心里滋生,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灵姬把这块丑疤给消除掉,比起找到亲生父母,她更渴望得到他的爱,若她变得美丽,他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吧?对!只要变得美丽,只要变得美丽…… 马车继续匀速前进,可淡云步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看着月痕的时候会让他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一幕,那个鬼魅般的女子一直是他心底的噩梦,哪怕只是回想一下,也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就这样彼此各怀心事,一路颠簸下,竟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气势磅礴的苦无山庄外。 已至傍晚,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庄内似乎早就得到消息,远远便瞧见独孤总管领着一干人等夹道欢迎,听闻车内有伤者,便由着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卧房里,紫刚刚扶着月痕躺上床,门外便传来久违的笑声,甫一抬眸,便瞧见白衣胜雪的身影快步奔入。 “阿紫!” “你呀你!都是怀了身孕的人了,还这么乱跑,当心啊!”紫连忙迎上去扶住飞翼,看着妹妹容姿焕发,潇洒的风采丝毫不减当年,紫欣喜地露出笑容。 飞翼丝毫不以为然,握着阿紫双手,开心大笑:“姐姐来的真快,我以为还要耽搁几天呢!哎?那是谁?该不会又是从半路上捡回的病人吧?” 紫一听,忙拉着她走到床边,正准备当面介绍一番,岂料飞翼率先叫了一声:“是你?” 紫看着沉默半天的月痕竟难得露出了笑容,不免疑惑:“怎么?你们认识?” 二人相视一笑,飞翼解释道:“之前在杜绝城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那次这名女侠拔刀相助救过自己,月痕心里满满的感激,连忙起身向她颔首:“谢谢姐姐当初仗义相救,月痕才有命活到今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飞翼好笑地摇摇头:“别这么客气,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说着困惑地望向身旁的阿紫。 紫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知道你那位五师兄也来了吗?” 飞翼戏谑笑道:“来就来了,又能如何?刚刚还在大厅同他说过话,这会儿早被戏子拉去喝酒了,倒是我那个姐夫,这是去哪儿了?到现在都不舍得露个面!” 紫噗嗤一笑:“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去找独孤了吧?” 飞翼无语,摸着下巴连连叹气:“唉!这些男人……” 二人一番笑谈,谁也没注意到月痕复杂的表情。 是夜,皎月如织,洒下一地清辉。 望着高空中悬挂的明月,他清寂的黑眸闪烁着点点辉芒,手里的象牙杯摇了摇,倒映在酒中的月亮瞬间化作碎影。 一旁的戏子慵懒地靠着藤椅,轻弹指,身后随侍的两名美人恭敬地俯身退去。随即他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淡云步,揶揄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不说话,甚至不动声色。 挑起的眉头微微一蹙,戏子面露一丝不悦,语气中多了警告的意味:“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傲慢?我很不喜欢。” 淡云步一听,不禁失笑,可依然不说话,继续自顾自地倒酒。 蹙起的眉头陡然聚拢,戏子眯了眯眼,眸中杀气骤闪,冷哼:“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不给我面子!这是打算装哑到底吗?” 淡云步叹了口气,回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相当冷漠:“恭喜的话我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戏子微愕,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昔日深爱的女子已嫁作他妇,如今还身怀六甲,他除了强颜欢笑地说声恭喜,还能说什么呢? 但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有些释怀。只是自从走进苦无山庄后,他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令他浑身不舒服,这感觉早把他伤感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戏子并不知晓,还以为他依旧放不下飞翼,所以才心情低落,于是刻意大笑了一声,试图打破压抑的气氛:“恭喜的话我都听腻了,不如这样,等我的一对儿女出生之后,都认你做干爹如何?要是你没意见,我就收你未来的女儿做儿媳,大家亲上加亲,怎么样?” 淡云步差点从藤椅上跌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在下一心修道,无意娶妻生子,阁下还是找别人吧!” ------------ 至尊女帝29 ? “哦?”戏子故意扬高音调,戏谑笑道,“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难不成想要我的女儿给你做儿媳?那可不成,我那未来的丫头早已许配他人了!” 淡云步感慨地摇摇头,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儿女的婚姻大事如此情急草率,你这个爹也不过如此!” 戏子也不反驳,状似悠闲地把玩象牙杯,半眯着桃花眼,唇角的笑意加深:“说实话,当爹这种事我无情戏还是头一回,不如阿步你来教教我,为人父母究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淡云步斜睨他,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求教的诚意,不禁冷笑:“我又没当过爹,如何教得了你?这种事情还是回房同******好生商议吧!” 戏子一愣,随即大笑,摸着下巴笑的难以抑制:“我说阿步,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淡云步索然无味地看着他,实在没什么闲心同他瞎闹,随手放下酒杯,改抱起地上的酒坛,话出口时人已站了起来:“太闷,出去走走。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看着他漫步走入黑暗的林道,戏子也不挽留,慢慢敛了笑意,邪眸半眯,失神地望着天边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影沉沉,夜风微寒。 他漫无目的来到溪边,丝毫不顾形象,捧着酒坛就是一阵狂灌。 一阵朔风扫过,衣袂飞扬之际,一个柔弱的声音轻轻飘至耳畔:“师叔……” 淡云步一怔,连忙放下酒坛回眸望去,却见月痕穿着单薄的中衣站立在不远处,瑟缩着肩膀顶着寒风,竟还傻乎乎地笑着。 忍不住一团怒火冲上头顶,淡云步毫不犹豫扔了酒坛,快步奔过去,一开口便是责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想废了你这只手臂吗?” 月痕怯怯地低下头,嗫嚅着:“我……我找……” 她想说找灵姬来着,没想到这个家伙口硬心软,没等她把话说完,已脱了外套小心地给她披上,方才语重心长道:“外面风大,快回屋吧。” 摸着洁白的衣襟,月痕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温暖涌入肌肤,一时欣喜若狂,偏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故意装傻:“我……我睡不着……师叔可不可以……给我吹首曲子……” 淡云步不禁皱眉,这丫头,居然还敢向他提要求,不过这要求似乎并不过分,于是想了想,沉声道:“好,不过得先回房。” “嗯嗯!” 月痕欣喜地连连点头,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娇小的身影一掠而过,竟浮光掠影般将一直遮挡在身后的墓碑呈现了出来,淡云步正要随她而去,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碑上的几个朱漆大字:爱妻蝶媚之墓。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淡云步仿佛瞬间被人点了穴道,呆呆地望着墓碑,月光下,他清俊雅致的脸上,一片不敢置信的迷茫,和微微的恐惧弥漫进深邃的黑眸,蓦然闪烁出一道光亮。 “师叔,你怎么了?” 月痕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柳树下的墓碑,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暗自拍拍胸脯,心想:真倒霉,居然一出门就遇到坟墓,好心情全被毁了! 淡云步静立了片刻,理了一番思绪后终于明白,难怪一进苦无山庄就觉得不自在,原来答案在这里,想不到这个死去多年的女人竟然辗转被埋回了苦无山庄。可是这“爱妻”又是何故? 他只知道她是戏子的姑姑,二十多年前风靡北国的绝色美人,可在他眼里,她却是个恶毒的妖女,空有绝色的容颜,却心如蛇蝎,残忍地将年仅六岁的他扔下悬崖。但老天有眼,最后还是让这个妖女不得善终。 她虽然死了,可是留给他的却是一辈子的阴影,他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师……师叔……”月痕显然慌了,尤其看到他紧张又惊慌的模样,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感到一阵害怕。 淡云步回过神来,眼见她还杵在原地,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径直向前走去。 意料之外的举动令月痕感到受**若惊,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温暖的怀抱,她一颗心扑通直跳,激动的不能自已。 片刻后便躺上了软软的卧榻,看着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盖上被子,月痕满心欢喜,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受伤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因为有他在身边,哪怕彼此相对无言,她也满足了。 这**,箫声婉转,睡梦中的她扬起唇角,前所未有的安然。 只是夜太短,睁开眼睛时,已至翌日清晨。 淡云步早已不见了踪影,月痕略显失望地坐起来,望着窗外蓝天白云,有些恍惚。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她真希望那**可以无休止地延长下去,哪怕到老,哪怕到死。 平生第一次觉得,天亮是一件令人如此难过的事情。 可令她更难过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一天,苦无山庄又来了一名贵客——风间斩柔。 口上扬言为看姐姐而来,却在得知淡云步也在庄内后,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飞翼一路追随着她,有些哭笑不得:“斩柔,你别那么冲动,小心把五师兄给吓着了。” “哼!”斩柔下巴一扬,咬着个大苹果,语气相当傲慢,“我说飞翼,你都要为戏爷生娃娃了,还放不下你那个青梅竹马呢?我就要把他吓着,怎么着?” 飞翼揉揉脑袋,头疼,实在说不过她,“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让你去见他!只不过你话说一半,非得急死我呀!” “什么话?”大眼睛眨巴眨巴,斩柔面露无辜。 长廊里,飞翼干脆拉着她坐了下来,十分认真地问道:“当然是关于才子的事情,她到底怎么了?” 闻言,斩柔嬉笑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郁闷道:“唉!别提了!本来和那安王都拜了天地,途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安王莫名其妙冷落才子,说什么闭关修炼,分明就是有意疏远,天晓得他大门紧闭躲在屋里搞什么猫腻!” “怎么会这样?”飞翼大感意外,忙接着问,“那才子怎么说,她就由着他吗?” 斩柔摊了摊手,表示十分无奈,“有什么办法呢?心爱的人,打不了骂不了更是如何也杀不了!才子是爱惨了那个臭男人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来找飞翼你商量商量对策,可不能让我们这好姐妹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啊!” 听她说完,飞翼长长叹了口气,摇头:“真没想到才子会用情如此之深!不过东方先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我看其中必有隐情。不行!我得去月池国一趟,了解真相!” 斩柔没好气地泼冷水:“算了吧!你现在怀了身孕,我要是就这么把你拐跑了,无情先生还不撒下天罗地地抓我?别担心,我过来串个门,后天就回去,到时直接把她带过来,再好好审问一番!” 飞翼心里很是纠结,却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最好还是骑着我的落飞明早就回去,见到才子就把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来的!” “那当然!”斩柔刚兴奋扬言,脸又垮了下去,“明早啊?这么快?飞翼你是压根儿不想我多待一刻啊!” 对着她的额头轻弹指,飞翼望着不远处的紫竹小楼,特意扬高音调:“五师兄就住那儿,还不抓紧时间过去?” 斩柔回头一看,目光炯炯,再懒得跟她废话,起身快步奔去。 楼阁卧房内,紫正在小心地为月痕伤口换药,瞥见窗外一直刻意回避的挺秀身影时,笑着朝若有所思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温柔道:“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想来昨晚一定睡得很安稳,某人的箫声简直比我的医术还要高明。” 被紫这么一提,月痕的小脸顿时红了一片,低头腼腆笑道:“哪有?紫姐姐你轻点,好疼啊!” 紫微愕,随即噗嗤一笑,故意调侃:“怎么,嫌姐姐不够温柔啊?那我把你师叔叫来亲自帮你换药好了。” 月痕一惊,忙拉住她,一片绯红直窜向脖子根,急的直摇头:“紫姐姐,别开玩笑了,男女……那个,授受不亲的……” 看着这丫头傻傻呆呆的小模样,紫愈发感到好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不怕不怕!刚好姐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看你师叔正闲的无事可干,而且做事一向谨小慎微,换个药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不顾月痕阻拦,果断起身往外走去,站在窗外同淡云步说了几番话,他竟微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走了进来。 月痕又急又窘,心里却偏生欢喜不已,眼看着他来到面前,索性安下心,想想昨晚抱都抱了,换个药又吃不了她。 看着盆里一大滩污血,再看看她左臂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淡云步心里很是内疚,隐忍着一丝心疼,微微笑道:“你,还疼吗?” 月痕急忙摇头,张着口却紧张的口齿不清:“不……不疼……” 淡云步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正如风间紫所言,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细心,举手投足更是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 月痕一时痴迷地看着,在他面前,她的心永远平静不下来,好想就这么一辈子静静地望着他,好想,好想…… 可有时候,老天爷总喜欢无端地破坏一些美好。 新的纱布尚未包扎好,门外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伴着女儿家柔悦的娇笑:“云大哥!云大哥!” 斩柔奔进来的那一刻,三人皆惊。 斩柔愣怔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虽对眼前的情景心怀不悦,仍然笑逐颜开地走了过去:“云大哥!好久不见!” 淡云步看着她张扬的笑脸,又看了看神色茫然的月痕,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却但笑不语。 一腔热情突然被他这盆冷水一浇,斩柔心里极不舒服,尤其看着他依然不动声色地为**上的丑丫头包扎伤口,那态度,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静待他将纱布包裹的整整齐齐,斩柔终于忍不住开口,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笑不及眼,声音略显傲娇:“这位是……” 月痕正要回答,却被淡云步抢先:“她叫月痕。” “哦……”瞥一眼月痕突然扬起的丑陋笑颜,斩柔状似恍然大悟,脑子里收集着这一路听到的关于“丑女月痕”的信息,不禁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把杜绝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丑女啊?话说你可真行,长的这般德行还令万千男人牵肠挂肚,恨不得把你五马分尸剥皮拆骨呢!” 眼看月痕悲伤地低下头,淡云步莫名地感到心里一痛,闻听斩柔又想说些什么,他冷声打断:“够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不等斩柔再多说一个字,淡云步起身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徒留月痕紧张的远远眺望。 “放开我!你放开我!”直到一片静寂的树林,斩柔才有机会挣来某人的钳制,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干什么你?” 淡云步恨不得上前堵住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你来干什么?” 斩柔淡哼,一脸轻蔑:“笑话!这里是我姐姐家,你说我来干什么?倒是那个丑八怪,她来干什么?” 淡云步只好道出实情:“她是我师侄,是我要带她来的。” 闻言,斩柔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说淡云步,你没病吧?就算为了表现你对飞翼已经死心,也没必要饥不择食找这样的货色吧?还师侄?真是好笑!” 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语,淡云步脸色愈发难看,不想再同她罗嗦,转身毅然决然离去。 ———————————————————————————————————— hp:.. ------------ 至尊女帝30 ? 斩柔正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于是三两步上前把他拦住,满腹悲愤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枉我如此爱你,你却可以视而不见一句兄妹无情了断!淡云步!你到底有没有心?那个丑八怪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为了她,你居然还会生气?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她的质问,淡云步突然感到心里茫然一片,连自己都不明所以,又如何向她解释? 沉默良久,他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hp:” 斩柔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离去,“对不起”三个字突然令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取其辱罢了…… 回到卧房时,已临近晌午,淡云步意外地发现**上的丑丫头不见了,他心一紧,匆忙跑了出去。 殊不知就在方才,一道幽光化作青绿色的倩影出现在月痕面前,一番交谈后,两道身影竟然齐齐消失了踪迹。 眨眼的功夫居然来到一个华丽到几乎可蓖美皇宫的寝室,月痕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 灵姬旋身一闪,妖娆的姿态风情万种,看着她的傻样,不禁掩唇娇笑:“瞧瞧!瞧瞧!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月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嘟囔:“丫头就丫头,我本来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嘛!” “哟!还跟姐姐生气呢?”媚眼笑弯弯,灵姬忍俊不禁,袅袅婷婷走到她身边,一副媚骨生香的娇柔之态直教人浑身酥软。 月痕差点狂喷鼻血:“哪……哪有……” “好了好了!”灵姬说罢,亲昵地将她拉到**边,摸着她受伤的左臂,悲哀地娇叹一声,“哎呀呀!你看你伤的,连我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月痕倒是不以为然,比起能够让自己变得美丽动人,这点伤她压根儿没放在眼里,尤其刚刚又被一个女人无端讥讽,更坚定了她想变美的决心,如今灵姬主动找到她,此时不说又待何时? “我没事。不过灵姬姐姐,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我知道!”灵姬状似胸有成竹,满脸戏谑,“你这丫头一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的法眼?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月痕一听,急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用那么夸张的!只要把我这块丑疤弄掉就行了!只要不丑!那个……意思意思!” 灵姬一甩袖,柔魅娇嗔:“哎哟!什么意思意思啊?你以为弄掉一块疤那么容易啊?不但要消耗我的三成法力,而且奇痛难忍!唉!美丽……终归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月痕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脸视死如归道:“我不怕!再痛我也能忍!灵姬姐姐,拜托了!” “那好!”灵姬起身,也不再和她说笑,一本正经道,“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睁开。” “嗯!”月痕点头,正襟危坐,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这个过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痛苦,就好比有成千上万只毒虫从肌肤钻入骨肉,源源不断地游向四肢百骇,啃咬,吞噬…… 半晌,当剧痛逐渐消失,她的气力也开始渐渐消散,直至晕厥,便再无任何知觉。 苏醒时,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双眸有些微的干涩,她下意识地眨了眨,如暗夜隐匿的星辰突然绽放光亮。 一直坐在**畔的灵姬眼看她醒了,立刻展露妖艳的笑容,目光中流露着自信满满:“哟!丫头,可是醒了!” 月痕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片刻便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灵姬连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得意魅笑:“莫急莫急!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吗?”她右手一伸,掌心处凭空多了一把铜镜,随即递送过去。 月痕忍着左臂的钻疼,无意间往镜面一瞥,身子陡然一震,不由得惊呆住…… 天边,霞光绚烂,几只白鹤幽幽飞掠。 重峦叠嶂间,烟波浩渺,远远传来飞禽走兽的嘶鸣长啸。 傍晚的瑶泽山竟有种高蹈世外的宁静致远,令她激荡的内心瞬间平和如明镜,雪袂挥洒,掠过芳草,游曳花丛,馥郁清香飘散扑鼻,残留袖间,引来周围彩蝶翩跹。 她蹲下身,好奇地看着这些大自然的精灵,看着她们停留在指间,发梢,感受着她们流连忘返的迷恋,仿佛在向她静静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一瞬间令她忘却了身体的疼痛,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消片刻,沉迷在美景中的月痕忽闻一边传来动静,蹑手蹑脚走近一看,竟是一群身着统一劲装,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这些男人的正前方立着一名相对健壮且威严的男子,只见他负手而立,严肃地吩咐下去:“庄主有令,即刻搜罗附近山峦,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将那名叫月痕的丫头找到!” 躲在树后的月痕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叹:哇!太夸张了吧?连苦无山庄武使都出动了?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来不及多想,那厢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看上去虽着装简洁,但一出现众人立马俯首施礼,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月痕正猜测他是不是无情庄主时,只听他冷言冷语对着众武使说道:“一半人前去寻找即可,一个出走的丑丫头而已,无需大肆张扬!” “可是总管,庄主他……”黑骑有些为难,却不知如何反驳,一时低头静立在旁。 独孤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爷不过是给淡云步面子,苦无山庄向来不欢迎外人!” 众人一听,齐声应道:“是!” 可恶!月痕躲在树后扼腕,咬牙切齿地想:阳奉阴违的家伙!竟然说我只是个出走的丑丫头?外人就外人,谁稀罕做你内人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光洁如玉,哪里还有那块丑陋的疤痕?要不是急着去找师叔,她还真想现个身耀武扬威一番,不过算了,这么多男人,搞不好自己要吃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脸上的疤虽然没了,可这倒霉的运气还是如影随形,这不,一失足,不想现身也由不得她了! 听到声音,独孤目光敏锐一扫,迅速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冷喝:“什么人?” 这一猝不及防的拉扯又不小心连累到受伤的左臂,月痕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叫嚷:“你干嘛啊?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啊!” 独孤被她这么一叫,脸顿时绯红,连忙松了手,垂眸看她时,蓦然呆住。 突兀呈现的容颜,绝美的令百花羞残,令天地失色,却只是令他感到迷茫,然而这迷茫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转变成不敢置信的惊愕,他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久别多年十分重要的人,一时间令月痕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他身后赶来的数名武使,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神情分明昭示着自己早被他们熟识。 这……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更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月痕看到墙上挂着的图像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是一张水墨美人图,没有背景,更没有画师的题字印章,简单的勾勒,单调的色彩,却把画中女子描绘的宛如世外飞仙,清婉脱俗,又不失妩媚端雅。那一袭白衣梅影绰渺,淡然凝眸间,绝世容姿惊为天人。 月痕看着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图像,心中惊惶不已,回头望着桌旁独自默默饮酒的中年男子,鼻子一酸,忍不住问道:“她……她是谁?” 独孤黯然垂眸,轻轻回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月痕似早已料到什么,悲伤地落下一滴泪,踉跄地走到他面前,激动的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她长的一模一样?难道她是我的……你是我的……我的……我的……爹!?”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独孤愣是被酒水呛了一口,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端着酒杯的手被她紧紧握住。 “爹!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月痕激奋不已,攥着他的手死活不放,“那我娘呢?我娘在哪儿?为什么只有一幅画?她人呢?她去哪里了?” 独孤被她煞有介事的举动惊的一愣一愣,若非她有着一张类似蝶媚的容颜,岂能由着她如此放肆?不过话说回来,看这丫头傻里傻气的,丝毫没有蝶媚当年的风采,莫非只是恰巧长的相似? 一番思量,独孤失笑地摇摇头,挣开她的手,慢条斯理起身,口吻一惯的漠然:“我不是你爹,她也不是你娘。” 一盆冷水就这么兜头淋下,月痕打了个寒战,不能接受:“什么?你不是……那为什么……”她回头指着墙上的画像,错愕无语。 独孤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冰冷的酷眸在触及到画中美人时,无端地柔了下来,轻缓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一直都相信前世今生。我相信,即便她已经不在人世,但还是会转世为人,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她出现,等她归来……呵,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哪有什么轮回转世?自欺欺人罢了。” 月痕听着他话,似懂非懂,但仍然不死心:“你真的不是我爹?那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还让我看娘的画像?” “她不是你娘!”独孤冷声打断,伸手直指门外,“抱歉,误会一场,姑娘请回吧。” 方才还激动得像见了亲人一样,这会儿又要撵她走了?真是荒唐又可笑! 第一次被人搞的这么莫名其妙,月痕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月痕显然已经成了独孤眼里的这尊神。 看着她昂着下巴一副傲然不屈的样子,独孤又好气又好笑,恍惚忆起初见时那个江湖人称“女飞侠秋姑子”的她,疾恶如仇,到处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深受百姓拥戴,更在危难之时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以至于到最后,明明已经拥有了她,却依然不敢亵渎…… 月痕见他发呆,伸手刻意在他眼前挥了挥,酝酿了一番后终于改口:“那个……大叔,你真不是我爹?” 独孤脸色一阵发白,欲言又止。 “唉!算了算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搞不好我只是和你妻子长的相像而已!”得出这个结论后,月痕略感遗憾地长叹了一声,眼看门外夜幕降临,她抓了抓头发,笑呵呵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找我师叔!就……先走了。” 看着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独孤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感觉却复杂极了。 就算她是蝶媚的转世,那又如何?纵然她们有着相似的容颜,她也不可能再变回前世的她。可无论她是不是,他都不可能再对她的事情以路人的身份袖手旁观,他要保护她。 一路暗中尾随,独孤发现,这个丫头不但傻里傻气,更是一个十足的路盲,看着她七拐八弯,绕来绕去,最后竟然误入戏子 的住处,他一急,正想拦住她,谁料一个不留神,竟然给跟丢了。 独孤本有些焦急,不过转念一想,也罢,那丫头一张脸已经够的上苦无山庄的通行证了,就怕戏爷一会儿要给吓得不轻,他思前想后,不禁失笑,大跨步走了进去。 月痕走在长廊里,随着路程越来越远,她的脚步开始下意识地放慢,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东张西望,感到欲哭无泪。 都怪自己逞强,灵姬明明说要送她回来,她非要自己走,还幻想着半路上能遇见淡云步,好给他个惊喜。这下好了,一迷路迷到姥姥家了! hp:.. ------------ 至尊女帝31 ?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索性停下脚步,自言自语,心里一番思量,猜测,“难道都跑去找我了?” 要说这苦无山庄也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走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找人的动静也没听到。 .. 月痕正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鼻间突然嗅到一股醇美的酒香,随着一阵晚风飘散的似有若无,她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方才还暗沉的夜色突然间像镀上了一层幽光,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炫彩光晕,迷离而诡异,尤其是那些花草树木,色彩出奇的妖艳,看上去感觉极不真实。 月痕困惑地眨眨眼,感到不可思议,当目光触及到不远处颀长的身影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地奔过去。 走近一看,她不禁呆住了。 那是一个如同神祗般的俊美男子,浑身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身华丽的锦袍看不出质地,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尊贵霸气,分明昭示着他非同凡人。 月痕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人。 呆呆地看了半晌,她又忍不住走近一些,才发现他原来是独自坐在凉亭内斟酒,可是很奇怪,石桌上的酒杯明明已经满的溢出来了,他垂眸还在继续倒,酒水洇了一桌,他却恍若未觉,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月痕正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上。 月痕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畔,愈发感到他的笑容诡异非常,大脑轰隆一声巨响,她转身便要跑,岂料双腿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任她使出全身气力也无法挪动半分,不由得面露惊悚,一口凉气倒吸入肺,顿时像掉入了冰窟,浑身冰冷。 身后突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沉沉,宛如鬼魅在耳边呢喃:“我等你很久了。” “你……”月痕强迫自己清醒一些,无奈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对于这样的处境,在加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彻底懵了,“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身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杯中的液体立刻变得如鲜血般艳丽,他诡异一笑,转眼来到她的面前,那笑容愈发阴鸷诡谲,“行云的女人,你根本无需知道我是谁。” “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月痕是真的怕了,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煞气,就像地狱里的修罗,连笑容里都似藏着毒针,随时戳穿她的肌肤,致命的威胁。 他故意凑到她的面前,俊美的容颜无限放大,大到令她感到奇丑无比。 “不明白么?没关系!你不用明白!” 他将酒杯举过她的头顶,血红的液体顺着她洁白的额头缓缓淋下,滴落眼睑,流至唇畔,她惊怕,一动不敢动,直到尝到了血的味道,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月光朦胧,夜风清寒。 独孤走进院子时,刚巧看到戏子和淡云步坐在凉亭内举杯对饮,见他们正在谈论某些事情,似乎还没意识到有外人误闯,不由得放慢脚步,四下张望。 “好了!别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不是都派人去找了吗?再跟我摆张棺材脸,爷可真要生气了!”戏子端起酒杯轻啜,懒洋洋地舒了一口气,阴柔笑道,“你放心,明早之前一定会把那丫头毫发无伤地送到你的面前!” 淡云步看了他一眼,转头不说话,那冷傲的态度分明表示他极度怀疑。 戏子冷哼,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脸色微微一变,“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找啊!” 淡云步一听,又多看了他一眼,闭嘴,依旧不吭声。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戏子觉得好笑至极,摩挲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忍俊不禁道:“阿步!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据我了解,她长的好像不怎么……” 没等他把话说完,淡云步一个冷眼瞪过来,四个字堵上他的嘴:“那又如何?” 戏子一愣,剑眉微微一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趣:“怎么?难道你不介意她丑?” 淡云步突然又闭了口,抬头看着高空中的明月,只言不发。 戏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正想进一步了解详情,那厢独孤走了过来。 “爷。” 戏子脸上的笑意未减,随口问道:“什么事?” 独孤又看了一下周围,淡淡回复:“爷可曾看见一个丫头闯进来?” 此话一出,淡云步立刻把目光转移到独孤身上,惹的一旁戏子看着他邪魅谑笑,故意提高了声线:“什么丫头?长的好看吗?” 独孤没想到戏子会问出这么荒唐的话来,不禁一愣,吞吞吐吐道:“好……好看……” 剑眉一蹙,戏子状似有些遗憾,对身旁人说道:“这样啊……看来不是你那位可爱的师侄啊!” 淡云步回头恶瞪他一眼,再也坐不住,起身拂袖而去。 戏子也不拦他,靠着椅背放肆大笑,语气里满是调侃的意味:“阿步!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啊!哈哈哈哈……” 淡云步走的飞快,一心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傻丫头,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调谑。 可戏子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脸沉了下来,遂问向面前的独孤:“你确信她走进来了?” 独孤目露疑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慢慢起身,戏子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扔掉酒杯,口气中竟有一丝无奈:“罢了,一个丫头而已,由他去吧。” 对于他的话,独孤愈发难以理解,想起近日庄内有侍女无端失踪,爷只说人太多,飞翼嫌嘈杂便遣散出庄,可事情前前后后居然瞒着他,心中一凛,独孤正色道:“爷,她不是一般的丫头。” 闻言,戏子看着他,满腹狐疑:“什么意思?” 独孤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实情…… 月痕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堆腐臭的白骨里,她顿觉得胃部一阵翻搅,捂着嘴一阵干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子立刻被人拎了起来,脑子一片浑浊,理不清思绪,直到一个妖谲的男人凑到面前,顿时吓呆了。 炙热的手掌抚过她柔嫩的脸颊,一个阴鸷的声音冷笑着:“比起人间那些庸脂俗粉,行云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看着他的手恣意地在身上游走,月痕动弹不得,只能糊里糊涂地挣扎着大叫:“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更不认识什么行云!你……你搞错对象了吧大哥?” 男人一阵狂笑,双掌一紧,几乎要把她捏成碎片,听着她痛苦的**,他感到无比畅快:“告诉你也无妨!听着!我叫刑诺!乃魔界至尊!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人类,就算九重天上的仙女,只要本尊想要,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行……行诺?”月痕脑子飞快一转,大惊,“行云是你兄弟还是老子?” 刑诺一听,眸中凶光毕露,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哼道:“蠢丫头!跟本尊装傻?” “你……你都……说……我蠢了……我……哪有……装……”憋红着脸,月痕感到呼吸急迫,难受极了,一瞬间想到了死。 没想到她刚刚变得美丽动人,还没来得及让师叔看上一眼,就要香消玉殒了,可气!可叹!可悲啊!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刑诺见她不再挣扎,反而松开了手,起身理了理衣襟,回眸间,他邪冷一笑,无形的压力震得她蜷缩着依旧不敢动弹。 “你应该感到庆幸,若不是本尊半路上拦截了你,现在你可有的哭了!” 月痕真的哭了,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被他弄到这个鬼地方难道她还要笑吗? 呃……对啊!鬼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想到这儿,月痕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四下一扫,震惊了—— 明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却四面燃着熊熊火焰,偏生又感到阴煞森冷,如此矛盾的视觉感受让人不禁想到地狱,只有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地方才会离奇到这般地步。 月痕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一时忘了身后还站着个浑身金灿灿的男人,惊惶地直往后退:“这是什么地方?救命啊!救命啊……” 纤弱的肩膀刚刚抵上身后男人的胸膛,立刻被一双大掌牢牢攥入手心,钻心的疼痛陡然袭来,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迸裂,咬牙切齿地喊:“放……放开……我……啊……” 岂料刑诺左手突然一松,一团蓝焰集聚于掌,徐徐注入她左臂的伤口上,竟然于片刻间神奇愈合,惊的她目瞪口呆,一动不能动。 “现在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你……你根本不是人……” “哈哈哈哈!”刑诺笑的猖狂,金袍一挥,威风凛凛在宝座上落座,阔袖一扬,左右凭空冒出了两个美人,分明端着酒盏和茶点。 月痕注意到二女的打扮,从头到脚,竟然只是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那样欲盖弥彰,还不如不穿。 心里虽鄙视,月痕到底不敢表现出来,意识到左臂的疼痛转瞬消失,她不由得一阵惊喜。 “那个……”上前一步,月痕动着脑筋试图保住小命,“那个行诺大哥,既然咱们无仇无怨的,那什么,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喝着美人亲自斟的美酒,刑诺挑眉,笑的还算友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那怎么可以?没看见那堆白骨吗?她们都是本尊在苦无山庄精心挑选的美人,可惜一个都不合本尊胃口!你想走?可以!那就好好弄你的风姿,若能取悦本尊,到时不但送你回去,而且会让你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听其一席话,月痕破天荒地动了杀机。 这个男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卑鄙无耻的话来,简直是龌龊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渴望那块丑陋的疤痕重新回到脸上。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着她傻呆呆的小模样,刑诺也不催,懒懒地靠着椅背,张口吃着美人纤纤玉指递送的糕点,一脸的悠闲惬意。 月痕气恼地恨不得捶胸顿足,瞄见大门敞开着,她心一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扭头便往外冲。 这一冲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死。 大门外居然是一片苍茫云海,一眼望去,堪称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这些云不同于人间所看到的单调,色彩缤纷绚丽,似霞似雾,甚至还会发光,美的简直令人窒息。 月痕低头一看,陡然向后退了数步。 这……竟然是一座凌驾于云天之巅的神殿!脚下明明是万丈深渊,却凌空立着黑压压的士兵,个个红盔铁甲,手持锋刃,看上去威武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哈哈哈哈……”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伴着美人娇喘求饶。 月痕紧紧闭上眼,不回头也知道身后正在上演什么戏码,上次在苍篱山已经把她恶心的要死,现在居然还要她亲自实践,天哪!这简直比杀了她更痛苦! 刑诺看上去心情极佳,一边逗弄着身下美人纤柔的娇躯,一边得意地讥笑:“我说丫头,你逃不掉的!还不乖乖把衣服脱了,赶紧到本尊怀里来!” 月痕回头怒视他,咬牙大叫:“做梦!你才到怀里去!” “哦呵?”刑诺似感到很意外,妖魅的双眼闪过促狭,伸手挑弄起美人的下巴,温声细语地说,“去!把她的衣服扒光!要温柔点!” 美人含羞领命,乖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轻纱都没披,就这么赤身**地走向月痕。 “别……”纵然自己也是个女的,月痕还是被她火辣的身姿震的气血狂涌,抱着胸,直往角落里缩,欲哭无泪,“姐姐,那可是你男人,你怎么……怎么可以把别的女人往你男人怀里送啊?这……这不行……不行啊……” 可那美人似乎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正欲扒她胸前的衣物,岂料月痕早已打定主意反抗到底,就在美人纤纤玉手伸过来之际,她张嘴狠狠一咬。 “啊!!!” “没用的东西!”几乎同时,刑诺一声厉斥,急速飞掠而至,毫不留情一掌将其拍飞。 方才还娇艳动人的女子顿时摔的浑身青黑,意识到大难临头,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她不过就是个供他愉悦的****,刑诺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当即右掌集聚一团黑气,当着月痕的面,眨眼的功夫便将一具柔嫩的美人娇躯化作了枯骨,零零散散堆积了起来。 hp:.. ------------ 至尊女帝32 ? “啊……”亲眼目睹这一切,月痕吓呆了,惊悚地望着眼前淡定自若的男人,触及到他冷诡的目光,她下意识想逃,可惜为时晚矣。 牢牢将她娇小的身躯箍入怀抱,刑诺凑到她耳边,语气宠溺,带着玩味:“怎么样?你是乖乖的伺候本尊呢?还是想和她一样,变成一堆又臭又脏的白骨?” 恶狠狠剜他一眼,她冷哼:“伺候你这个魔鬼还不如变成一堆白骨干净!” 刑诺看得出这个丫头把命豁出去了,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舍得杀她,这样的女人,不尝一下滋味,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臭丫头!不识抬举!一会儿看本尊怎么收拾你!”一时间,他的征服**愈发强烈,任凭她双手双脚极力挣扎,最后还是被他拦腰抱了起来,转身往内殿而去。 可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呵斥:“放开她!” 闻听此言,刑诺脸上的笑意顿时像结了冰似的一下子凝固,后背莫名地一阵怵痛,邪眸霎时炯亮。 戏子倚着门框,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大殿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他仿佛对于殿内的诡异现象司空见惯,漠然扫视一番后,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刑诺,阴柔的嗓音溢着美酒的醇香:“魔尊殿下真是好兴致啊!不过您这回搞错对象了!” 早被吓的六神无主的月痕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安全感,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面露欢喜。 刑诺的脸却一下子铁青了下来,对身后突然出现的男子似乎略有一丝忌惮,可到底身为至高无上的魔尊,岂能容他这般讽刺,遂反唇讥道:“怎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除了你身边那位美娇妻,不管什么女人,只要本尊想要,你都会双手奉送,不是吗?” 一席话落,月痕刚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化作乌有,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怯怯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那厢戏子却笑了,邪魅的笑容隐着森森凉意:“哦……我差点忘了补充一句,这世上除了飞翼,还有一个连天皇老子都碰不得的女人!很不巧,她正被你抱在怀里。” “哈哈!”刑诺不禁大笑一声,转过身来,故意当着他的面低头凑近怀中战战兢兢的丫头,满脸挑衅,“是吗?这个女人有这么重要?连本尊都碰不得?” “尊上若不信,大可以动她一根头发试试!”薄唇微微一弯,戏子笑得无害,双眸却在这一刻陡然绽放出骇人血光,浑身一股强大的震慑力堪堪爆发。 刑诺眯了眯眼,欲魔的力量不容小觑,如今已在戏子体内开始蠢蠢欲动,若是此刻惹恼了他,到时候反被其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刑诺总算恢复了理智:“不就是个女人吗?本尊有的是!”说罢,毫不犹豫将怀里的丫头扔了过去。 月痕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身子已经被戏子牢牢接住,一抬眸,四目相对的刹那,都不约而同愣怔住。 虽然先前已经从独孤口中得知这个丫头长的和他死去的姑姑一模一样,可真正对上这张脸时,戏子还是不由得呆住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竟开始隐隐作痛。 月痕看着他奇怪的目光,呆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得救,她立马松了口气。 “灵姬。”戏子一开口,腰间的软鞭顷刻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映出一道柔美倩影。 “爷。” 灵姬朝他甫一施礼,戏子已经迫不及待吩咐:“带她走。”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又被灵姬迅速地拽了过去,眨眼的瞬间,大殿内两道身影消失了踪迹。 冷锐的目光复又扫向面前男人,戏子勾起唇角,笑的邪妄,语气中满满的警告:“刑诺,你最好适可而止。我苦无山庄人杰地灵,可不希望将来连个侍女都不敢留。” 刑诺大笑,妖媚的双眼诡秘一闪,打圆场:“干嘛把话说的这么绝,你我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将来互相帮助的地方多的是。女人嘛,我可以到别处去找,离你山庄十万八千里总行了吧?” 戏子鄙夷轻哼,懒得再跟他废话,正准备离去,谁料刑诺还不肯罢休。 “不过三月期限已过,你答应我的事呢?” 经他一提醒,戏子猛然回想起来,当初和这魔头有过约定,等过三月他把飞翼安排妥当,便来同他共商统治六界的大计。 可当初戏子不过是为了敷衍他,以为时间久了彼此也就淡忘了,可是他忘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间的三个月对于魔界而言,同样只是几炷香的功夫。 如今飞翼已怀有身孕,这个节骨眼上唯恐天下不乱,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且无聊透顶。 “很遗憾!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须得等我一双儿女平安出世,再……” “无情戏!你这是在耍本尊吗?”刑诺蓦然打断他的话,眸中突地冒出怒火。 戏子不以为然,淡然笑道:“尊上何必动怒,人间的几个月对你来说,不过就是睡几个女人的功夫。既然是要做大事,这点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一席话说的刑诺闭口难言,他恼羞成怒,恶瞪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戏子失笑,语气漫不经心:“都说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了,要不要相信,尊上自己看着办咯!” 不等他做出回复,戏子已退出了殿外,几员魔将自动让道,俯首恭送。 “尊上,这小子太猖狂了!”待戏子消失踪迹,方才传来愤懑且又无奈的声音。 刑诺只是冷笑,低沉的嗓音透着深不可测:“没关系,他现在有的是资本,不过再等些时日,可就不见得了。” 魔将大惊:“莫非尊上另有治他的办法?” 他眯起妖媚的双眼,幽幽一叹,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 刚刚稳落地面,月痕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得救了!我得救了!” 灵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抱胸靠着大树,一脸忧郁,忍不住讥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师叔居然能找到魔尊的床上去,你这丫头可真有本事!” 闻言,月痕立马安静下来,低头拧着衣角略显局促:“对不起啊灵姬姐姐……” 灵姬正欲开口,忽见天边一抹红光乍现,转瞬化作一道人影降落在二人中间,她欣喜,忙上前追问:“爷,魔尊没有为难您吧?” 戏子理了理额前微乱的发,桃花眼笑弯弯,闲适地舒了口清新空气:“别担心,他暂时还没那个胆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灵姬这才释然:“那就好。” 戏子又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月痕,却见她如遇雷击似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笑说:“那个……帅……帅哥哥……好……”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戏子本来还有点郁闷的心情顿时被她一句“帅哥哥”给一扫而光,大笑着走过去,他义无反顾拉住她的手:“走,帅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月痕一听,警惕地看了一眼灵姬,挣扎着死活不肯挪一步:“去……去哪儿啊?我……我还要找我师叔!你……放……放……” 戏子一时兴趣盎然,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拖走,一路洒下欢声笑语:“别怕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没闻到你一身臭味吗?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心上人啊?” “……” “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你啊?放心,我是好人……” 灵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谑笑:“呵,她就是不臭,到了淡云步面前,还不是照样造孽?” 雕镂着牡丹花样的明镜前,她一本正经地坐着,想起之前被一群侍女强行脱光按入浴盆,心里又羞又恼。 最要命的是,她们连口气都不让她喘,又是裹胸,又是更衣,敷胭脂,点绛唇,花钿玉簪毫不吝啬地往她头上插,直到打扮出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姬模样,一个个方才舍得退了出去。 看着镜中的绝色佳人,月痕张大嘴,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 这是她吗? 肤如凝脂玉,面似满月光。皓腕欺霜雪,柔荑浸幽香。 螓首蛾眉发如瀑,仙姿玉骨倾世颜。 如此华美,动人心魄的女子,当真是她吗? 月痕盯着镜中美人良久,眨眼再眨眼,确信不是幻觉,起身就打算逃。 此时门却突然开了,一个邪魅的男人走了进来,闪烁的桃花眼在触及到月痕美丽的容颜时,霎时放亮,惊叹道:“真是一模一样啊……” 月痕警惕地闪到屏风后,几欲大哭:“你……你想干什么?” 见她一副如遇豺狼的傻样,戏子忍俊不禁走近她,摸着下巴连连赞叹:“妙!真是妙哉!这世上居然会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莫非……你真是我姑姑的转世?” 月痕不顾形象,挥泪如雨,大哭:“灵姬姐姐!救命啊!你快点把我变丑吧!我不要美貌了!呜呜……” 早说意思一下就行了,谁曾想,竟然会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还连续落到三个男人手上!天哪!这老天爷是多么不想让她变美啊! 戏子看着她,感到又意外又好笑:“傻丫头!哪有人希望自己变丑的?放心!到了我这儿你就安全了,从今往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闻言,月痕一惊,顿时止住了哭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呜呜咽咽问了一句:“你……你谁啊?” “苦无庄主,无情。”戏子垂眸浅笑,温柔凝视她,“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戏子。” 撑着桌面的手蓦地一软,月痕的身子几欲瘫倒,大惊失色:“你……你是……你就是……”她想起灵姬管他叫爷,瞬间明白过来,目露惊骇,“难道你是……张……” 戏子点头微笑,回想起那一次经过杜绝城所发生的种种,不得不相信命运这东西,原来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也许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姑姑的转世。毫无血缘关系,却如同母亲般细心呵护他成长,这份深情即使再过上几辈子都难以割舍,他岂能再任由她受半点苦? “别怕,不管我是张小北,还是无情戏。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亲的人,就够了。” 月痕默默咀嚼着他的话,渐渐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心的温暖,声音不由得柔缓下来:“彼此……最亲的人……” “对。”戏子上前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暖的笑容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饿了吧,出去吃点东西。” 失魂落魄地随他来到一张餐桌旁,看着上面摆放着的丰盛佳肴,月痕顿时感到一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惊喜,回头激动地看着戏子,尊崇之心油然而生。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从张小北变成了无情戏,但一想起杜绝城的惊险一幕,她万分肯定,他绝对是个大好人! 老天爷这回总算是开了眼,不用让她再像个丫头卑躬屈膝了。 她心下欢喜,一时把找师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刚准备坐下来好好大吃一顿,岂料,有些事情你不去理会,它却偏偏自动来找你—— 这厢椅子还没坐稳,那厢淡云步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 下一刻,气氛陡然凝重。 本来就精神不太佳的淡云步瞬间呆成了木偶,略显苍白的脸颊唰的一下惨白如寒冰,茫然、讶异、惊恐,混合成复杂的眼神,死死盯着月痕那张绝世容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栗,慢慢抖捏成拳…… 月痕还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幸福中,看到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出现,欣喜过望地站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他复杂的神情,兴奋的就像一只小兔子,欢快地奔了过去。 —————————————————————————————————————————————— ------------ 至尊女帝33 ? “师叔!我正要去找你呢!” 看着她转瞬逼近,淡云步的身体蓦然失去重心,踉踉跄跄直往后退,眼里的惊悚夹杂着颓然和无助,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门框勉强稳住身形。 戏子站在一边忧虑地看着二人,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月痕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吃惊地看着他夸张的反应,呆立在不远处不敢再走近,困惑地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听到“师叔”二字,淡云步几乎崩溃,目光骇然地盯着她,声音喑哑:“你……你是谁?” 月痕一听,更加害怕:“我是月痕啊!我这样……不……不好看吗?” 淡云步哪里在乎她好不好看,就算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比月痕丑上百倍千倍的女子,也好过记忆中那个恶毒女人的嘴脸。 一瞬间,他目光充血,再也待不住,转身狂奔而去。 “师叔!!!”月痕大叫一声,心中忐忑,顾不上身后的戏子,紧紧追赶过去。 走廊里,飞翼和斩柔并肩走着,远远看见两道身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二人面面相觑,又见戏子走了出来,飞翼连忙上前追问:“出什么事了?” 神情破天荒的凝重,戏子看着她,目光很是无奈,叹道:“出大事了。飞翼你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斩柔闻听此言,双眸一亮,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戏子转身紧随而去,却突然在几丈远外停下脚步。 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飞翼一眼,只见金黄色的落叶纷纷扬扬,日光耀着她娇小的身影白的炫目,透着迷离的彩晕,很美,却美的极不真实,好像琉璃塑出来的人儿,令他焦躁的心莫名地忐忑。 见他发愣,飞翼忙道:“你还不快去!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恍惚间回过神来,戏子定睛看着飞翼,先前的诡异感觉突然又消失了,想起那对让人忧心的家伙,他不再停留,迅速赶了过去。 淡云步一路狂奔,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柳树下,垂眸时,慌措的目光正对上一块墓碑,只见朱红描摩着六个大字:爱妻蝶媚之幕。 耳边突然一声炸响,他抱住头,儿时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光怪陆离的色彩变幻莫测,各种声音混杂成震耳欲聋的噪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震破。 倏地,世界安静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珠帘内倩影浮动,南珠金瑞兽吞吐的袅袅烟雾刚好将女子的身影掩盖的朦朦胧胧,飘溢的酒香令人沉醉,她柔悦的声音更让人沉迷:“那个小孩我不喜欢,过两天就把他弄走吧。” 隔着璀璨的七彩珠帘,他弱小的身子笔直地站着,慧黠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泽,却在听到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后,蓦然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阿不做错什么让姑姑不喜欢了?”一个小少年双手抱胸,很不满地看着面前女子,絮絮叨叨,“不喜欢还把他救回来,救回来又要赶他走,姑姑你真讨厌!” 蝶媚一声轻哼,伸手刮他的鼻梁,嗔怒:“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不能强求别人也去喜欢他呀!总之我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如果他还是这么一问三不知,那我只好叫曼珠沙华她们把他赶出去了!” 小少年显然很不能理解,一心辩护:“人家阿不还小嘛!我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呢!你问他那么复杂的事情他怎么会懂嘛!” 蝶媚被他天真的话语一下子逗乐了,妩媚笑道:“谁说你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 小少年傲慢地撅起下巴,不屑哼道:“还不就是那只臭乌鸦!从他嘴里就没好事说出来!” 蝶媚忍俊不禁,看着他又气又笑,甫一瞥见珠帘外呆立的小身影,目光陡然冷了下来,淡淡说了声:“你进来。” 他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措手不及,却不敢不听她的命令,乖乖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始终不敢正视面前的美丽女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全名叫什么?家住何地?为什么会被追杀?” 她的声音冰冷而锐利,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个囚犯,令他战战兢兢,颤抖着双手,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旁的小少年却怒了:“姑姑!你把阿不吓着了!他还那么小,你干嘛老是欺负他?”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蝶媚感到心情说不出来的郁闷,也懒得再审问他,放下酒杯,正欲起身时,忽闻帘外有下属来报。 “阁主,风教主来了,他要见您。” 不等蝶媚做出回应,小少年已经气呼呼地叫了起来:“天都黑了,那只臭乌鸦又来干嘛?” “闭嘴!”羞恼地将他一掌拍开,蝶媚佯怒,“调皮!以后不准随便骂人!” “谁骂他了?他不是叫风无涯吗?疯乌鸦!疯乌鸦!哈哈哈哈……”到底还是个小孩,一时间又欢快地跳了起来,瞄到蝶媚伸手欲打,慌忙逃窜。 “这猴孩子……”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蝶媚心里一阵纠结,走之前偷偷吩咐帘外单膝跪地的女子,“曼珠,好好看着他们俩。” “是,阁主。” …… 夜半三更,他偷偷溜出住所,本想连夜离开这个地方,却不小心经过了她的寝室。 窗纸上倒映着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显得迷离幽深。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让人沉醉:“怎么了?心情不好?” 那人沉默了良久,方才淡淡说了一声:“没有。” 明明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蝶媚却觉得眼前的背影飘渺的就像隔着千山万水,本就心情郁结的她,面色更是难看。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话都藏在心底。你在别人面前是杀伐决断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在我这儿,不过就是个臭男人!” 闻言,风间无涯蓦地回头瞪视她,清俊的容颜霎时苍白。 “看什么看?”蝶媚懊恼地瞥了他一眼,懒懒靠着椅背,一弹指,指间的酒杯嗖地飞了出去,没好气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似在隐忍着什么,呆立了好半晌终于开了尊口:“女飞侠秋姑子。告诉我,你还有多少身份瞒着我?” 话音未落,蝶媚已经一脸惊诧,起身走上前怒瞪他:“你调查我?” 他蹙眉,冷静而肃然:“是又如何?我的事情你还不是同样了如指掌?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瞒着我?因为南宫大哥吗?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我当年的秋儿?” “我……”蝶媚无语凝噎,斟酌了好久,才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南宫羽没有任何关系!” 他冷笑,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无涯!”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蝶媚欲言又止,“我……我找到杀死晚姨的凶手了……” 身体蓦然一震,风间无涯回头,惊愕:“谁?是谁害死了我娘?”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蝶媚目光凛然,玉臂一挥,长长的飘带倏地穿飞出窗,转眼便将一个稚嫩的小孩童拖拉了进来。 “啊……” “臭小子!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腰间就被狠狠抽了一鞭,他吓得蜷缩到角落,不敢作声。 眼看蝶媚上前还不肯罢休,无涯连忙拉住她,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孩,眸中闪过怜悯:“算了,何必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她淡哼,锐利的双眸寒光闪熠:“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无涯却只是索然地笑了笑,径直走了出去。 偌大的阁楼里,竟然只剩下他们二人。 盯着角落里的身影良久,久到窗外的月光都变得黯淡,久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这才感到了一丝疲惫。 昏暗的角落变得明朗,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小脸,泪水莹然滚落,他的目光竟是那般无助和怯弱,令她一向冰冷坚韧的心,瞬间软了…… 可,宿命就像一条链子,纵使你斩断了一部分,你的双手依然被束缚着,难以逃脱—— 碧波荡漾,杨柳傍水飘浮,阳光明媚的耀眼。 岸边的草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遍地狼藉处,两个小人躺在中间,竟呼呼大睡,酒气扑鼻,显然醉的不轻。 路过的梅红身影一顿,忍着发怒的冲动,对身后的侍女说:“这两个小酒鬼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酒?” 侍女一怔,略带迟疑道:“大概是谷主埋在梅树下的陈年女儿红吧!戏少爷这两天一直带着那小孩在梅林里转悠。” “哼!反了天了!”口中怒斥着,脸上却挂着无可奈何的笑。美眸不经意一抬,刚巧看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的小男童,醉醺醺的大眼睛竟然直直的望了过来,带着复杂难懂的光芒。 她便好奇的走过去,蹲下笑问:“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小小的脸庞淡漠无波,清澈的眸光中却耀映着诡异的冷芒,直直的望进她美丽的双瞳中,迷惘道:“我看见了。” 她微诧,“看到什么了?” 稚嫩的声音像被什么操控了,蛊惑的念了出来:“我看见你嫁给了一个穿黄衣袍的男人,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眸中闪过惊愕,她一愣,随即笑了,“臭小子,醉糊涂了说梦话吧!” 不动声色的起身,瞥眼一瞧,肉股股的小脸蛋又重趴回到少年胸膛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梦呓昵喃:“戏子哥哥,我们再喝……” 小少年睡梦中突然一掌挥出,大叫:“阿不快跑!” 她失笑,足尖轻点,如燕般掠回到侍女近前,梅红色的蔓带在空中一甩,平静的湖面立时荡起一股汹涌的波浪,铺天盖地的灌溉在岸上,飞溅起层层水花…… 画面骤转—— 陡峭的崖边寒气逼人,阴冷的诡月散溢着碜人的残光,把漆黑的夜色映照的宛如凄谲的鬼域。他幼小的身子被狠狠的扔在了崖边,单薄的亵衣顿时被强烈的朔风灌的狂肆飞舞,他猛地环抱身子,瑟瑟发抖,惊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慢慢走来的女子。 她穿着皓白的裘袍,袍尾绣着梅影绰绰,腥红的犹如暗夜中飘浮的血渍。 冷月下,她的笑容透着嗜血的残冷。“小孩儿,还记不记得,你两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她勾唇邪笑,步步紧逼。 脚下一个踉跄,他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回头一看,空旷的崖下深不见底,薄雾氤氲,冷气直浸骨髓。一扭头,惊恐的眼神对上一双近距离放大的丹凤眼,那双眼弯了弯,诡谲的宛如幽灵,“恭喜你,答对了。” 蓦然起身,她居高临下的逼视他,笑靥魅惑,柔细的声音带着堪堪爆发的肃杀:“承你吉言,我冷亦秋有幸嫁给北国最尊贵的男人,还一次孕育两胎,独霸后宫,盛宠不衰。” 他冻的快要麻木,但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本就异于普通的婴孩,长大后,他的洞察理解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童。便是这大冷天的被扔在这个狼烟袅袅的鬼地方,姑且还能撑住。 她的魔音又在旷野中飘起来,“那么,不如你再给我瞧瞧,还能看见什么?”她不期然,弯腰与他对视。 还是那双美丽的凤目那样近距离的放大过来,他直直望进两道深深的旋涡里,倏地一惊,稚嫩的声音突兀的掀高:“你——会——死!”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一阵风急遽掠过,瘦弱的身子被腾空一拎,两条小腿疯狂的踢蹬。 女子眸光骇冷,一出手,强势的压力集聚于掌,五指一屈,直扣他细小的脖颈,“咯”的一声脆响,她阴冷笑了,“未卜先知呀!哈哈……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宇文恪那老贼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与其将来让你落入奸人之手,为祸人间。还不如我亲手了断你这条小命,死的痛快一些!” 脸涨的通红,他拼命的扭打着脖子上铁箍般的手,苟延残喘的喊着:“你会死!” ------------ 至尊女帝34 ?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被操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 至尊女帝35 ? 陶醉心里一团乱麻,过去所发生的种种攒积在脑海里,令他头痛欲裂,闪烁的眸光中似隐忍着强烈的痛楚:“大哥,我想知道,二哥是怎么死的?” “二弟?”被他这么突然一问,司马骏野有些发懵,吞吞吐吐道,“二弟他……不是小时候高烧不退才……” 一声苦笑,陶醉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虚无缥缈,反倒是儿时兄弟嬉戏玩耍的画面愈发的清晰真实,恍惚间,他眸中的悲伤现出了一丝绝望:“不,二哥……是被杀……” “什么?!” …… 是夜,夜凉如水。 静寂的寝室内光线微弱,依稀可辨出一张卧榻,一个老人浑身僵硬地躺在上面,双目似开似合,嘴巴煽动着,仿佛正在梦呓着什么。 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如同鬼魅般令人心生惧怕。 陶醉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形同枯槁的老人,漆黑如夜的眸子情不自禁辗转出莹亮的光芒,他喑哑地唤了一声:“爹……” 司马亮立刻转醒过来,睁开一双涣散的眸子,呆呆地望着立在床边的男子,突然,他心一阵猛烈的疼,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呢喃出声:“锐……锐儿……” 陶醉忙拉住他的手,跪在床边,破天荒泪如雨下:“爹,你告诉我,二哥……二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司马亮似乎早已意识到什么,微亮的眸子突然黯淡了下去,难过地别开脸,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悲痛地直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爹到底还要瞒着孩儿到几时?”陶醉笃定地看着他,誓要问清缘由,“不管真相有多么残酷,孩儿真心希望爹能够如实相告!” 司马亮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老泪纵横:“锐儿……锐儿……” 记忆如泛滥的潮水,淹没了夜的黑…… 三十年前,党羽众多的宁丞相权倾朝野,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宁婵娟却从小身患奇症,更有道士曾预言,她活不过七岁,而那一年,她刚好七岁。 于是,在这个苦命的孩子七岁诞辰前的几个月里,体弱多病的她再也不能下床自由行走,宁丞相几乎****以泪洗面,到处寻医问药,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当年那个道士。 道士告诉他,只要能挖来一颗七窍玲珑心,再以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为辅助药引,以三昧真火熬上七天七夜,喝了它,便能去百病,甚至延年益寿。 提到雪莲和灵芝,宁丞相一点也不担心得不到,可是,到哪儿去找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后来道士掐指一算,说那司马家的二公子天赋异禀,刚好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结果可想而知,当时的司马家族尚未得到陛下重用,以宁相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就算光明正大地要了司马亮儿子的命,那也是绰绰有余。 当年的司马二公子也尚且**岁,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孩童,但却是三兄弟中最乖巧懂事最有才情的神童,尤其对待唯一的弟弟,他表现得比大哥更像一个兄长。 小时候的司马锐调皮捣蛋,每每都是二哥护着他,甚至心甘情愿替他受罚,他也习惯粘着二哥,两人的感情无比深厚。 可是突然有一天,二哥……死了。 当时年幼的司马锐只是以为哥哥生了严重的病,何曾想到,就是宁相,他后来尊敬的岳父大人,亲手挖了哥哥的心,救了后来他钟爱一生的女子——宁婵娟!!! 呵,真是讽刺…… 夜深人静,唯有低低的啜泣声分外清晰,陶醉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满心悲痛难以抑制,潸然泪下:“爹……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告诉我……爹……为什么……” “孩子……”司马亮的声音沙哑无力,但他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表达了出来,“告诉你又能如何?你还那么小……可是等你长大了,爹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那个宁婵娟,我看到宁相那么器重你,看到你那么尊崇他,难道……我还指望你会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不……我知道你不会……但是爹咽不下这口气啊!所以……将计就计……假装不知当年之事,获得他的信任,然后……咳咳……” 话说到此,司马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五官扭曲,像是忍受着强烈的痛苦,悲恸哭诉:“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不得好死……抛弃月儿……只是因为……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我司马家的子孙,身上流着他们宁家的血啊!” “爹……”陶醉埋下头,满心纠结无言以对,只能化作软弱的泪水,来倾诉这一生的疲惫。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因果循环。 宁相惨无人道,可是爹呢? 这个人世间,根本就说不清孰是孰非…… 司马亮走了,面容安详,临死之前算是彻底放下了这一世的恩恩怨怨。 他最后说:“锐儿,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听月儿叫我一声爷爷。可是我知道,我不配……”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的世界终于安静了,而活着的,却再也安静不下来。 连续三天,陶醉抱着酒葫芦未曾离手,一个人窝在树下的草堆里,喝的烂醉如泥,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整个人狼狈的就像一条野狗。 这三天,脖子上挂着的金锏项链不时地传来月痕伤心的哭诉,他不理会,甚至在醉的糊里糊涂间蛮横地将其扯了下来,抱着酒葫芦,又哭又笑。 “师父……你在哪里……” “师父,我是月痕啊,难道连你都不要我了吗?” “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师父……你回来好不好……” 每当听到这些,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和二哥在一起玩耍时的画面,他最爱的哥哥啊,竟然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了他,假如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不要遇见那个女子,宁愿把她当做仇人,可是现在…… 现在,他依然爱着她,刻骨铭心地爱着她。 想起那个从小受尽磨难的苦命女儿,所有的心疼都变得好无力。 好无力…… 一转眼,月痕回到苍篱山已经好几日了,她试图找遍了整座太清宫,都没有寻到淡云步的踪迹,每日就对着师父送给自己的金锏项链发呆,从一开始的絮絮叨叨,到最后一言不发,因为她知道,师父已经厌烦她了,甚至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午夜梦回,枕头上总是湿了一片,在漫无边际的孤单里,她只能抱着白姑娘,点一根蜡,将满怀孤寂与之诉说,泪落到天明。 …… 提及月池国,不由得又回想起小狐狸的死。 自从蒙太郎一怒之下带着胡小瑶的魂魄离开,安王府立刻陷入了深深的阴霾。 朱细和侯粗不再像往常那般整日嬉笑怒骂,王府也因此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乱说话,就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小蔡也战战兢兢,唯恐惹到安王不高兴。 安王确实很不高兴,不但沉默寡言,甚至把自己关在大殿里,内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严密把守,连皇帝想见一面也要层层通报,最后还被婉拒在外,连根头发丝都没见到。 南宫琦倒是也不恼,只是心里十分担心,东方玄墨如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不是王爷那么简单,他早已把他视为神,就差没建庙立像了。 南宫璃得知这家伙连皇帝都不见后,第十三次来到安王府,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对,到今天,终于演变成被逼急后的气势汹汹。 “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见!” 她冷笑,眸中杀气骤闪:“这句话本宫已经听了十二遍了!今天是最后一遍!识相的就滚一边去,今天本宫非见他不可!” “长公主,这……”新任管家傅子煜很是为难,想起兄长傅子俊曾经意图染指这位长公主,年纪尚轻的他吓的扑通跪地,“公主三思!王爷有令在先,属下不敢违抗,您……您还是请回吧!” 南宫璃注意到他腰间令牌上的傅字,兴味一笑,自言自语道:“东方玄墨你可真有本事,连傅大将军的儿子都甘愿给你做管家,看来我月池国你这老大是当定了!” 身后的娃娃捂嘴嬉笑,天真地说道:“娘亲,我早说过把他们全部杀光你还不答应!” 此言一出,傅子煜连同身后两队侍卫纷纷吓的面色苍白,谁都知道,长公主身边有个状似天真善良的少女,实则是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近日还由她成立了一个特战队,专门猎杀一些犯了案的武林高手,但凡死在她手上的,都让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如今她一句嬉笑的话语,已然惊起众人一身冷汗。 傅子煜低头小心道:“那……能否容属下前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南宫璃冷声打断,对身后的娃娃说,“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娃娃撅着嘴有些不情愿:“可是娃娃也好久没见到爹爹了,我想爹爹……” 南宫璃拍拍她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说道:“你爹爹最近心情很不好,我先去劝劝他,到时候带他出来见你好不好?” 娃娃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哦……那好吧。” 南宫璃没有再说些什么,径直走向大殿,一路畅通无阻反倒令她感到些微局促,虽然对于东方玄墨闭门不见的行为深恶痛绝,可到底还是源于对他的担心。 她不明白,也很生气,即便那场婚礼不作数,她也是他的未婚妻啊!如此冷漠相对,让她这个长公主在朝内朝外多没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自作多情一心缠着他不放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一昧地隐忍,倒真像自作多情似的,可恶啊! 所以不能再忍了!无论如何,哪怕扒了他的虎皮,她今天也要把他从大殿拎出去! 正暗暗下定决心,南宫璃甫一抬眸,看到了层层帐幔内几缕幽光浮动,他盘腿虚空而坐的身影在其中迷离地令她恍惚间失了神,不由自主轻轻唤了一声:“玄墨……” 隔着重重纱幔,东方玄墨缓缓睁开眼,淡漠的脸上平静如水,平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有事吗?” “我……”感觉到他语气中过分的冷漠,南宫璃心里一痛,这痛很快转变成不痛快,“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算算你在这屋子里闷了多久了?你不肯见我,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东方玄墨垂眸,像在思索什么问题,不消片刻,依然淡漠说道:“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南宫璃不禁冷笑,一团怒火攒积心头,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闭了闭眼,眉头不由得皱起:“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东方玄墨!”几乎下一刻,南宫璃双掌凌厉一扫,层层叠叠的幔帐哗然陨落,瞬间将他的身影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她恶狠狠瞪视他。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收起手决,却没有起身,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重要的事?什么是重要的事?窝在这里像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念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就是你所谓的修炼?可你修炼了这么久我怎么没见你得道升仙啊?呵!不就是一只妖吗?装什么得道高人?” 一席话落,东方玄墨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抬头直视她,他的语气多了一丝严厉:“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请离开!恕不远送!” “你!”南宫璃咬牙,忍无可忍一掌掴上他的脸,怒斥,“要滚也是你这只虎妖滚!” 南宫璃激愤的声音响彻大殿,传来阵阵回音,吓得门外守卫一个个埋下头,胆战心惊。 ------------ 至尊女帝36 ? 东方玄墨却不动声色,平静的反倒令南宫璃一阵慌措,举起的手好半晌才慢慢垂了下去,正欲开口,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只听他一字一句,干练而冷静地说道:“到了该滚的时候我自然会滚,不过现在,你还没有权利命令我。” “东方玄墨你……”南宫璃一时无语凝噎,悲愤地瞪着他,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莫不是他把胡小瑶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那他也太不讲理了,那件事情前前后后她也是受害者啊!这混蛋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东方玄墨倒是相当淡定,完全不理会她,手引法决继续修炼。 呆呆地立在旁边,南宫璃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明明已经谈婚论嫁决定相守一生,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可也不至于影响到彼此的感情啊! 枉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这个男人却还一昧地跟自己赌气,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不在乎外界一系列难听的谣言,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可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对自己表现得如此冷漠。 强忍着快要滴落的泪水,南宫璃苦笑了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你赢了,东方玄墨。你让一个曾经看不起男人的我,现在开始看不起自己了。既然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已经毫无必要,那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刚刚缓下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东方玄墨睁开眼,一脸懊恼,心里嘀咕着:你这蠢女人脑子进水了吧?闹也闹了打也打了就不能动动脑子,大爷我这么拼命修炼都是为了什么呀?算了,你要是知道我为了什么,我还有机会修吗我? 南宫璃见他脸色忽而发白忽而发青,这会儿又黑了下来,愈发感到蹊跷,一时也顾不得生气,忙蹲下来担忧地问道:“玄墨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玄墨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干脆继续学淡云步,别开脑袋,死活不吭声。 “臭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心中悲愤交加,南宫璃心一横,干脆豁出去,“我堂堂月池国长公主,为了你茶饭不思,连续十几次被你拒之门外毫无怨言,可是你呢?见面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这般冷言冷语,也该给个理由吧?”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正欲抚摸她的脸,谁料门外突然传来紧急通报:“启禀王爷,嬛妃娘娘早产,陛下请您速速进宫!” “什么?” 二人大惊失色,废话不多说,即刻赶往皇宫。 …… 天,突然变了。 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陡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群寒鸦从巍巍皇宫上空成群结队掠过,喑悚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昭阳殿内一片混乱,宫娥内侍到处奔走,络绎不绝,远远听得阵阵嘶喊,和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喧嚣的氛围让人心烦意乱。 内侍一声“安王到”,萎靡不振的南宫琦顿时精神抖擞,丝毫不顾君王形象,亟亟奔出殿外,像见到救星似的猛扑向东方玄墨。 “大哥!大哥你可来了!快!快救救我的嬛儿!救救我的孩子!大哥!大哥!快!” 东方玄墨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意识到殿内情况紧急,也不多问,忙挥袍冲了进去。 一路尾随,南宫琦急得口不择言:“大哥大哥!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儿啊!” 临进寝室前,东方玄墨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用略带质疑的目光看着他,轻描淡写问了一句:“那嬛妃娘娘呢?” 南宫琦怔了怔,忙道:“当然……当然要一起救啊!” 他没有再说话,但脸色分明沉了下来,像是早就预知了某些事,以至于在进入傅子嬛临盆的寝殿时,故意将南宫琦关在了门外。 产婆和宫女见突然有男子闯入,一时愣怔着没反应过来,可床上冷汗淋漓的傅子嬛却突然止住了歇斯底里的喊叫,惊喜地望着他,攥着被单的手伸过去,声音颤抖:“安……安王殿下……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东方玄墨看着床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猛然间回想起夜舞死时的惨状,他垂眸,失笑,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 东方玄墨定睛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淡淡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产婆不放心,又回头看了傅子嬛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方才同众宫女鱼贯退出。 偌大的寝室只剩下彼此,东方玄墨连忙上前握住傅子嬛的手,满脸悲恸:“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这样会死的!” 她凄婉一笑,感觉到他掌心传递来的温暖,突然整颗心都轻松了下来,幽幽说道:“死又有何惧?我本就死过一次了,只是……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第二次……” 其实,事情远比东方玄墨想象的复杂的多,但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一个傻女人做了一件荒唐事。 原来,夜舞的灵魂自从被黑白无常带回鬼判殿后,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尚未成型的苦命孩儿,于是询问秦广王。秦广王告诉她,但凡没有成型以及尚未出世的胎儿都不会进入轮回,换句话说,就是要永久地关在地府里或者成为孤魂野鬼。 夜舞得知后十分难过,根本没有心思投胎转世,由于秦广王和东方玄墨交情颇深,自然是好生劝导,也不知怎的,无意间被她看见生气簿上关于南宫琦的一笔,惊觉他阳寿将近,连年关都过不了,她慌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依然还爱着那个绝情的男人,纵然……纵然他将自己残忍杀害,可毕竟是她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啊!何况她还怀过他的孩子,如何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于是,她向秦广王苦苦哀求,希望可以带着孩子回到人间,只要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为南宫琦留下唯一的子嗣,她愿意被打入地狱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秦广王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成全了她,但是时间只有六个月,六个月的胎儿能否平安出世,就看他的造化了。 因为自己的尸身已毁,刚好那几日真正的傅子嬛身染疾病而逝,她便由此借尸还魂,没想到的是,南宫琦一见到她,便深深地迷恋住了,就仿佛几年前,她不过随意在他面前跳了一段舞,他便急不可待封她为后。 可是最后,她却死的那般凄惨。 这一次,她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依然害怕。在那座奢华璀璨的后宫里,她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不求登上国母的宝座,只盼望着,他对她的好,能够一直持续到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如今,她等到了。 却也到了生命即将终结的这一刻。 只要在临死之前还能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她便了无遗憾了。 东方玄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心疼,虽然他难以理解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但当他抱起九死一生的弱小婴儿时,突然间恍然大悟。 也许,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吧。 “孩……孩子……”她欣喜过往,看到襁褓中小小的婴孩,瞬间犹如回光返照,激动地喜极而泣,抱着毫无分量的小娃娃浑身颤抖,低不可闻的呢喃宛如梦呓,“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我苦命的孩子……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孩子……” 东方玄墨呆呆地立在床畔,竟没有注意到伫立在身后的南宫琦,反倒是傅子嬛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时,正对上一双质疑且震惊的眸子。 “皇……皇上……” 此言一出,东方玄墨陡然转身,却见南宫琦跌跌撞撞直往后退,最后惊慌失措地抵在门上,嘴唇恶颤,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是……谁……” 傅子嬛低下头默默啜泣,无言以对。 玄墨意识到事态严重,忙走过去按住南宫琦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她不是来害你的,她……”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惊闻“噗”的一声,蓦然回首时,只见傅子嬛倒在床上口吐鲜血,原本就狼藉一片的软榻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不等玄墨做出反应,南宫琦“啊”地一声,踉跄地狂奔过去,惊呼:“嬛儿!嬛儿!嬛儿!!!” 紧紧将她嬴弱的身躯搂进怀抱,南宫琦心痛如刀割,泪水簌簌滚落:“嬛儿!嬛儿你不要死!嬛儿不要死啊嬛儿!嬛儿!嬛儿……” 傅子嬛艰难地勾起唇角,将怀中的小婴儿举起来,柔声呢喃:“皇上,你看,臣妾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他……他现在虽然还太小……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大英俊……你说……对……不对……” 将头埋进她湿润的秀发,南宫琦根本不想看那孩子一眼,满心悲痛难以抑制,失声痛哭:“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嬛儿……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嬛儿……” “她不是傅子嬛。”沉默了许久的东方玄墨突然冷不丁说道,面色平静如水,“皇上,你应该叫她原来的名字。” 话音刚落,南宫琦的哭声骤止,他低头看着怀中憔悴不堪的容颜,颤抖着双手轻轻捧住,凄凉一笑,失魂落魄地说道:“她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呵,就够了……” 傅子嬛惊诧地望着他,泪如泉涌,张着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到浑身一轻,眼皮和双手却重重地垂了下去,再无生机。 南宫琦后知后觉,一时呆愣着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方才醒悟。 “嬛儿……” “嬛儿!!!” 夜,就这样黑了下来。 昏暗且空旷的长廊里白幔飞扬,他瘦削的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泪水早已干涸,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猝痛,好像随时都会碎裂一样。 随侍的垠喜公公打着白色灯笼在背后亦步亦趋,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夜深了,回宫歇歇吧。” “不……我要去找我的嬛儿……”不顾衣襟凌乱,南宫琦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仿佛丢了魂似的,面如死灰。 垠喜暗暗叹气,难过地说道:“陛下,嬛妃娘娘……已经驾薨了……” “闭嘴!”他转身,目光陡然凌厉,字字如刀,“我的嬛儿没有死!她没有死!” 猛然瞥到身旁系着的白色幔带,他目光充血,发狂似的连续扯下来。 “是谁把这些东西弄上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朕要诛你们九族!混蛋!混蛋!!!” 垠喜早就吓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半个字都不敢说。 “皇上!” 直到东方玄墨远远奔来,南宫琦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攥着他的华袍大声哭诉:“大哥!大哥你救救嬛儿!求求你了!就算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大哥!你救救她吧!求你救救她!大哥……” 东方玄墨缓缓蹲下,将他扶了起来,轻轻一叹,淡笑道:“别怕,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 南宫琦一脸茫然:“真的吗?她在哪儿?我到哪儿才能找到她?” “来,跟我走。”玄墨像哄骗小孩似的拉住他,一步步向前走。 南宫琦竟也由着他领路,好像只要跟着他,真的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嬛儿似的。 垠喜虽然被吓的不轻,但眼看着安王殿下三两句便把皇上给唬住了,他反而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莫不是这安王真要带着皇上去见那已经死去的嬛妃娘娘? 这……这如何了得? ———————————————————————— ------------ 至尊女帝37 ?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至尊女帝38 ? 长叹一声,南宫琦看向一旁偷偷抹眼泪的垠喜,淡淡吩咐:“磨墨。” 垠喜嗅了嗅鼻子,慌忙点头:“是,陛下。” 提笔时,南宫琦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瞥到手心里的污血,他不动声色,悄悄抹在衣袍上,稳住指间轻颤,他铺开竹简,落笔成书。 静寂中,时间缓缓流逝…… 半晌,垠喜抖着双手接过撰写好的诏书,看着上面的内容,泪光莹然,张口正欲宣读时,不料却被南宫琦冷不防打断,“大哥不是外人,直接给他吧。” 垠喜有些不知所措,本打算下跪听旨的东方玄墨更是愕然,虽然他一直都不喜欢君臣之间的这些繁文缛节,可看着南宫琦平静的笑容,还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伸出双手,朗声道:“臣,东方玄墨,接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垠喜也不再多嘴,上前郑重其事地将圣旨递到他手中,然后退到一边,安静地低下头。 “万岁……呵……”南宫琦失神地呓语着,眼见东方玄墨跪在地上呆愣着,忙伸手道:“大哥快快请起。” 他轻叹,会心一笑,慢慢站起身,却没有看圣旨上的内容,仿佛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 南宫琦手撑着桌面,阵阵咳嗽后,呼吸变得有些艰难,他强忍着身体的痛,轻声道:“大哥果然是高人,不看也知道我写的是什么……这样……呵,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有大哥教导武儿,他日这孩子必能做个勤政爱民,事必躬亲的好皇帝!” 他失笑,目光郑重而笃定:“皇上放心,就算没有我东方玄墨,长公主和大将军也会竭尽所能护太子周全。”他想到将来要面对的磨难,想到南宫璃未来有可能孤立无助,无论如何,都要交代好那两只小妖,在他不在的期间,不能让月池国乱了根基。 南宫琦听了他的话,却自嘲地笑了笑,“不瞒大哥,事到如今,我只敢相信你一个人。至于其它……”他突然目光一冷,话语中多了一丝杀气,“若有忤逆不服者,请大哥莫要心慈手软,无论皇亲贵胄,定杀不赦!” 定——杀——不——赦! 四个字在偌大的寝殿回荡了一圈后,蓦然间划亮了阴沉的天空。 但闻高空一声雷霆咆哮,大雨瞬间倾盆而下。 竟是百余年来,第一场冬雷暴雨…… 狂风怒啸,天边陡然惊现一道闪电,轰然间,直直劈向御花园某棵参天大树,但闻一声巨响,高大的树木竟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啊——” 南宫璃猛然惊醒,回头惊愕地看着倒在两边的大树,暴雨早已打湿了她的全身,顾不得狼狈,她目光死死盯着两半树干中间的一叠竹简。 离奇的是,任暴雨肆虐,那叠竹简却滴水未沾,甚至还反射着明媚的光芒,华丽而庄严…… 入夜,暴雨渐歇。 长擎灯燃的正旺,却照不亮满室阴霾,反倒是挂在墙壁上的龙吟宝剑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华丽如玛瑙,通透如琉璃。 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冗长的影子,它缓慢地移动着,微弱的喘息声回荡在死寂的寝殿里,宛如来自地狱。 遣退了所有的宫女内侍,南宫琦突然有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这感觉前所未有,说不出来的舒畅,似乎连烦恼忧愁都一并忘却,脚步骤然变得轻盈如羽。 他来到墙边,小心翼翼地取下龙吟剑,微微一笑,目光霎时炯亮,竟有种满足的雀跃。 “小舞……”南宫琦抚摸着金色的剑柄,眸中溢着缱绻怜惜,柔声呢喃,“这六个月来,你明明有无数的机会致朕于死地,可是每一次,你都只是温柔地对朕微笑,对朕悉心照料,嬛儿,不,小舞……” 透明的泪珠悄然滚落,他恍若未觉,脸上依旧流露着灿烂的微笑,“朕那样对你,为什么你还这么傻,为什么还要这么善良?你知不知道,朕……朕的心好痛,朕好想回到从前,哪怕带着你云游四海,什么九五之尊,什么君临天下,朕通通不要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你快乐……” 抬头时,他惊觉眼前骤黑,好不容易才摸索到冰凉的墙壁,他靠在上面,虚弱无力地瘫坐下来,抱紧龙吟剑,仿佛怀里正抱着那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子。 过了好久,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南宫琦慌了,蜷缩着身体,颤抖不已:“小舞我看不见了,小舞你在哪儿?你快来……快来带我走……小舞……带我走……” 话音刚落,突然一股清香扑鼻,他眼前的黑暗幽幽散去,慢慢呈现出一片世外桃源,青山绿水间,五彩缤纷的鸟雀齐齐飞向蓝天。 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南宫琦惊愕垂眸,正对上一双潋滟若霞的眸子,他心一悸,失声呼唤:“小舞……” 夜舞娇小的身体依偎在他怀抱里,娇羞含笑,嗓音低柔透着一丝心疼:“皇上,让您受苦了。” 南宫琦顿觉得眼眶一酸,紧紧将她圈进怀抱,哽咽失声:“傻瓜!受苦的人是你啊!我……我……” 侧脸贴着他的胸膛,满心感动令夜舞潸然泪下:“不……不,皇上,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他亲吻她的发,目光辗转在她绝世的容颜上,歉疚夹杂着深深怜爱,令这个年轻的帝王泪流满面。 彼此深情凝视,在这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过去所有的伤痛都随风消逝,只有那绵长的爱,经久不散…… 天,亮了。 黎明的曙光普照大地,暖洋洋地包裹着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远处假山成片,枫叶飘零,碧池清澈见底,一对鸳鸯缠绵戏水。 “吱呀”一声,大殿的门缓缓开了,璀璨的阳光立刻如水般流泻而入,慢慢照亮了白色墙壁下的身体。 只见他静静地靠坐着,安详地闭着双眼,龙吟剑直直地戳入心脏,反射着日光耀眼的辉芒,在一片血色中,他唇角的微笑如梦似幻…… 对着展开的竹简,东方玄墨沉默了良久,直到桌对面的两只小妖开始大眼瞪小眼,表示十分无聊时,他才幽幽地开了口。 “皇上要封我为摄政王,辅佐未来的小皇帝……” 侯粗一听,兴奋地跳上椅子,贼眯笑道:“哎呀老大!您这不是又要升官了?可喜可贺呀!” “喜你个猴头!”东方玄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手合上竹简,忧心忡忡,“这官升不升倒无所谓,关键是……” 见他欲言又止,侯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开口,那厢朱细扭着肥腰走过来,粗声粗气道:“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有你就说出来嘛!虽然我很笨帮不了什么忙,但是猴哥可以帮你嘛!” “去!”侯粗不爽地朝他一甩袖,咬牙道,“你这死猪头就不能说点好话吗?老大他法力高强,怎么会有事呢?” 朱细委屈地撇撇嘴,拉着东方玄墨的衣袖,满口哭腔:“老大,您倒是把话说明白嘛!”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东方玄墨拍拍朱细的肥爪,笑着安慰:“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们。” 此话一出,侯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忙凑上前追问:“老大您这话嘛意思啊?什么叫活着回来见我们?老大你,你要去哪里啊?” 在二妖震惊的目光下,东方玄墨坦然道出真相:“如果我记得没错,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回苍篱山一趟,然后做一件事,这件事十分危险,有可能会让我丧命。不过自从那个老神仙间接帮我治愈了旧伤后,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潜心修炼,我已将玄元玉虚心法炼至第十九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必须抓紧修炼,只有达到顶层,才有活命的希望。” 二妖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侯粗面色凝重,严肃问道:“这么危险,老大究竟要做什么事啊?” 朱细忍不住插嘴:“是啊老大,到底什么事那么重要?” 他轻叹,无奈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解释,现在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有要事相托。” “我说老大,咱仨谁跟谁啊?有话你就直说!”侯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扬言。 那厢朱细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对啊!只要是老大吩咐的,就是要我猪头上刀山下火海都无二话!” 东方玄墨欣慰地点点头,“傻猪,没那么严重,你们只需要留在这里,由猴子变成我的模样瞒天过海就行了。” “啊?”侯粗大叫,小脸立马垮了下去,“老大,这……这不太好吧?万一长公主她,她……”说着脸色绯红,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东方玄墨戏谑一笑:“你那么精明,难道连个女人都摆平不了?” “可是……”侯粗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道,“可那长公主万一对我那啥,我……我咋办呢?” 不等东方玄墨回应,朱细的肥爪对着他的天灵盖狠狠一拍,破天荒地严厉说道:“猴哥你放心,我会变成美人时刻粘着你的!” “啥?”侯粗眼冒金星,差点栽晕过去。 东方玄墨忖思一番,笑道:“还是小猪聪明,这么一来,璃儿自然会生气,便不会再缠着你了。” 侯粗一掌拍上桌,表示不能接受:“老大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说我一猴子,变成你的模样骗骗那些大臣倒还绰绰有余!想骗长公主?得了吧!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忘了上回你受重伤?不就是长公主让我变成你的样子去对付佟家的吗?她对我太了解了,随便动动手指就露馅儿的老大!” 东方玄墨皱眉想了想,觉得有理,抬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朱细,道:“那你们就把角色换换,让小猪……” 不等他把话说完,侯粗又叫了起来:“那更不成啊老大!这死猪头那么笨,又那么懦弱,怎么震慑朝堂?还摄政王呢!别到时候被几个大臣吓的魂都没了!” 朱细听了,难过地撇撇嘴,无言以对。 东方玄墨愈发感到纠结,正冥思苦想不知如何安排之际,宫中突然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奇怪!南宫琦的死期竟然提前了七天…… 这一日,蓝澄澄的天空干净的犹如一汪碧水,白鹤鸣翔天际,浮云浅淡。 然而,皇宫内却是钟鸣阵阵,哭声一片,到处素幔飞扬,白旗飘舞。文臣武将和后妃宫娥纷纷匍匐在大殿里,哀嚎痛哭此起彼伏。 东方玄墨赶到时,只见南宫琦安静地躺在软塌上,床边坐着两鬓花白的太皇太后,老人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伤心哭诉:“孙儿啊……我苦命的孙儿……” 他环视一周都没有发现南宫璃的身影,于是穿过跪了一地的嫔妃,面色沉重地来到近前。 太皇太后悲痛地看了他一眼,掩面哭泣,声音脆弱无助:“我可怜的孙儿呀……” 东方玄墨长叹一声,缓缓跪了下来:“微臣来迟,请太皇太后降罪!” 老太太鄙夷地轻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冷冷道:“人都走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老泪纵横,握着拳头直捶心口,悲怆道,“安王啊安王!哀家一直以为有你在琦儿身边,他一定会逢凶化吉,没想到……你!” 她枯竭的手颤抖地指向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一字一句怒斥道:“你还来干什么?给哀家滚!” 东方玄墨闭了闭眼,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谦卑道:“微臣该死!没能照顾好皇上!甘愿受罚!” 太皇太后伤心欲绝,一时怒极,忘了跪在面前的是何等身份的人,扬言下令:“来人哪!把他给哀家拖出去砍了!” 此言一出,大殿内哭声骤止,所有人噤若寒蝉,胆战心惊地低下头。 东方玄墨大感意外,一回头,但见御前侍卫一个个怯弱如鼠缩头缩尾,别说他们,就是那匍匐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谁敢动他这个权倾朝野的安王殿下? “你!你们!!!” ------------ 至尊女帝39 ? 结果可想而知,太皇太后气血攻心,再加上伤心过度,本来就年老体衰的她顿时浑身一猝,直直倒了下去。 南宫璃赶到寝殿门口时,恰巧见到如此一幕,她震惊地瞪大眼,陡然狂奔而去,失声惊呼:“奶奶!!!”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太皇太后就这样猝死在了东方玄墨的面前。 抱着死都未能瞑目的祖母,南宫璃痛哭失声,她恶瞪着跪在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暴怒吼道:“东方玄墨!你给我滚!” 他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转身时从怀里取出竹简,垂眸对匍匐在地的众臣道:“陛下昨日拟定诏书,诸位先随本王前去御书房商议吧。” 百官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答应。 看着众臣跟随东方玄墨络绎不绝地步出寝殿,南宫璃知道意味着什么,隐忍着悲痛,她伸手抚过老祖母皱纹密布的面庞,看着她双眼缓缓阖上,心痛如刀割。 没想到,她在乎的亲人们就这样匆匆离开了人世,猝不及防的令她不敢相信,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空白到忘记所有,只是盲目地,呆呆地坐着,失魂落魄,默默流泪…… 然而这样的状态也只是持续了片刻,她猛然回想起太上老君的话,知道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太子是傅恒大将军的外孙,这小娃娃一旦登基为帝,傅子俊那个家伙就是名副其实的国舅,傅家原本就势力庞大,就算傅恒老将军一心忠君报国,可他毕竟老了,他那些本领高强的儿子们哪个不是各怀鬼胎?一个傅子俊已经让她头痛,若是再加上他那些兄弟,这月池国恐怕迟早要姓傅! 既然连老神仙都为自己指了明路,那便是天命所归,她岂能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自己逍遥快活? 何况,这还是她的使命! 转眼已临近中午,南宫璃匆匆赶去御书房时,垠喜正接过东方玄墨手中的竹简,面对着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 “曰”字尚未来得及吐出,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慢着!” 话音刚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扫向门口傲然挺立的美丽女子,纷纷张着嘴,困惑加不解。 东方玄墨感到很意外,眼看着垠喜胆怯地直往自己身后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尽量柔和:“你一个妇道人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走!” 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连瞪了他几眼,黛眉一挑,正气凛然道:“安王殿下,真是对不住,本宫手里刚好也有一道陛下亲笔的遗诏,不如就由垠喜公公一同念念?” 此话一出,众臣不约而同吓了一跳,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玄墨大惊,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南宫璃干脆从怀里取出了那叠竹简,一只手将它高高举过头顶,灿若星辰的眸光中透着威严冷峻,她低头扫向跪在地上的傅恒老将军,胸有成竹笑道:“大将军,不如先由你来验证一下此诏书的真假?” 傅恒抬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东方玄墨,心中万般疑惑,一向谨言慎行的他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接过了南宫璃手中的竹简,展开一看,立刻惊呆了。 面对众臣质疑的目光,南宫璃不动声色,淡淡笑道:“敢问大将军,此遗诏是真是假?” 傅恒的老脸一阵纠结,嘴唇抖了抖,道:“是……是真的……” 群臣大惊失色,尤其东方玄墨,脸色骤然难看,几乎脱口而出:“不可能!陛下只写过一道遗旨!那道是假的!” “安王殿下!”南宫璃陡然提高了音调,负手一步步走向他,邪妄的冷笑顿时震的群臣噤若寒蝉,“本宫可是先皇的亲姐姐,是真是假岂能听你片面之词?尔等若不信大可以一一观摩取证!若能证明本宫这道诏书是伪造的,本宫甘愿接受国法制裁!” 东方玄墨三两步走到她近前,皱紧眉头,刻意压低声音:“璃儿,别闹了!你还嫌我不够烦啊?” 南宫璃斜睨他一眼,根本不为所动,蓦然回首间,华袍飞扬,宛如展翅的凤凰,霸气尊贵可比拟天地:“大将军,若无异议,就请当着众卿宣读吧!” 好一招声东击西!东方玄墨总算明白了,验证诏书是假,拦在他前面宣读才是真的!以大将军的威信,自然不是垠喜一个太监总管可以相提并论的,看来南宫璃不是闹事那么简单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傅恒身上,老将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冷汗涔涔,他目光复杂地望着面前傲视群臣的美丽女子,连续抹了三把汗,才颤抖着双手慢慢展开竹简。 “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二十余年,民有所安,四方太平。君臣善睦,吏治清明。而今,不幸身染奇疾,其命恐将休矣,然……” 宣读至此,傅恒双腿踉跄,几欲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目光由先前的难以置信慢慢转变成无力,平静念道:“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南宫武虽为皇嗣,却尚在襁褓之中难当大任,朕几番思量,欲传位于皇姐南宫璃,其虽为女子,却文韬武略,学富五车,爱民如子,深得朕心。众卿当戮力同心,辅弼新君,共扶社稷,钦此。” 在无数惊异的目光中,南宫璃微微一笑,补充道:“麻烦史官多记上一笔,就说我南宫璃会在十五年后太子殿下行成年礼之时,主动退位让贤!在此期间,只是代为执掌朝政,绝不贪恋权位,若有违背,我南宫璃愿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比起圣旨上的内容,她威严冷傲的一番话更加震撼人心,导致部分目露异议的大臣纷纷无语凝噎。可想而知,如此毒誓下,谁还有理由反对?何况还是傅恒大将军亲自验证的先皇遗诏? 然而,唯独东方玄墨知道,这决计是场天大的阴谋!可恨他后知后觉,竟让这女人先入为主了! 身后的垠喜瞄着他的脸色,惊慌地牙齿打颤,凑到耳边低声道:“王爷,咱这诏书,还……还念不?” 目光一凛,东方玄墨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竹简,笔直走到南宫璃面前,背对着她,他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回首,冷锐的眸光闪过失望,愠怒,不解,甚至讥讽,最后凝聚成一缕杀气,如尖刀利刃,毫不留情刺痛她的心。 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得决绝而冷漠。 金碧辉煌的屋甍下,她闪亮的眸光不禁染上了一层薄雾…… 夜,静寂沉冷。 幽幽的烛光跳跃着,将偌大的灵堂照耀得凄迷诡谲,跪在两边的宫女内侍个个诚惶诚恐地睁着眼,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阵阵朔风从大门灌入,吹扬起层层素缟,却吹不灭燃烧的烛火。 灵堂的中央,南宫璃一身素裙,笔直地跪在蒲团上,目不转睛盯着灵位上的字样,神情黯然。 门外,娃娃拽着满脸铁青的金雷正欲冲进来,却在临踏进门槛之前又被金雷拖了回去,一只手迅速捂上她的粉唇,金雷严肃道:“小丫头你反了天了?这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吗?赶紧回去!” 娃娃一把挥开他的手,撅着嘴万般不情愿:“可是我娘亲在里面啊!她一个人好孤单啊!我要去陪她!” 面对着如此粉雕玉琢的娇俏少女,饶是不苟言笑的金雷也不禁生起怜爱之情,不由得轻声解释:“长公主这是在为先皇守灵,必须禁足七天七夜,任何人都不能前去打扰,不然就是惊扰圣驾的罪名,是要杀头的!” “先皇?”娃娃小脑袋一伸,瞄了灵堂一眼,好奇问,“可是怎么有两个棺材,还有谁死了?” 听着她口无遮拦的话,金雷紧张地四下张望,见附近的御林军毫无反应,方才松了口气,沉声道:“还有一个是太皇太后。” “啊?”娃娃难过地皱起眉,泪光闪闪,“他们怎么都死了?娘亲好可怜啊!她现在一定难过死了,我要去陪她!” 金雷满心纠结,他又何尝不想进去陪伴着她,哪怕只是跪在她身边,默默地守候着也好,尤其在听说先皇传位于她时,他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日夜为她担忧,坐立不安。 南宫琦怎会把皇位传给她?这其中必有惊天动地的隐情,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外界传言,因为在他心里,长公主永远是神圣的,就算她真的有心登上皇位,那也是众望所归,匡复社稷的好事。 娃娃见他沉默,嘻嘻一笑:“金大哥,不如我们偷偷进去,反正这些看门的也没胆子乱说,死人就更不用怕了,不是吗?” 金雷心情复杂,欲语还休:“那……那……” 娃娃冷冷一哼,表情大变:“胆小鬼!你不去我去!” 待她闯入灵堂之际,金雷方才憋红着脸吐出后两个字:“好吧……”随即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娃娃不声不响地往南宫璃身边一跪,扭头对上一双冷然的眸子,她嬉皮笑脸地吐吐舌头:“娘亲一个人在这儿一定好无聊吧?娃娃来陪你啊!” 看着她可爱娇憨的小模样,南宫璃又好气又好笑,眼角瞥到金雷的身影,她彻底无语,沉重地叹了口气,竟无力多说一个字。 金雷心知鲁莽,满脸愧疚地跪在一边,低头沉默不语。 “你们两个胆子可真不小,不但擅闯皇宫,连灵堂都敢偷溜进来。”话虽如是说,南宫璃却一点也没生气的迹象,反倒流露出一丝笑意。 一向胆大包天的娃娃更是笑靥如花,挽着她的胳膊笑盈盈道:“我是怕娘亲没人陪着说话伤心过度嘛!要不是金大哥一直拦着我,昨天我就来了。” 伸手捏捏她的俏鼻,南宫璃忍俊不禁:“是吗?这世上还有人能拦得住你?”说着故意斜睨了金雷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呃……”娃娃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复又扬起下巴一脸傲慢,“当时那个冷凝风也在场,我是给金大哥面子嘛!” 南宫璃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回头看着始终埋头不语的金雷,敛了敛色,她沉声吩咐:“金将军请回府吧,有娃娃陪着我就够了。” 闻言,金雷不敢有异议,忙磕头应了一声:“是,属下告退。” 起身时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南宫璃,触及到一双锐利的眼睛时,他慌忙低下头,恭敬退了出去。 “娘亲,金大哥好像很怕你耶!”娃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好奇地望着身边突然表情阴冷的女子,困惑不已。 南宫璃目视前方灵柩,笑不及眼:“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会了解。” 娃娃虽然已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但心智一直都像个七八岁的孩童,她单纯地爱着自己的母亲,天真的好像永远都长不大。 可是,她不是她的母亲,这个玩笑虽然无伤大雅,可毕竟是一种欺骗。 “是不是娘亲要当皇帝了,所以人人都会怕你?”娃娃大胆猜测,似乎潜意识里,她也害怕着某个人,可是却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也许吧……”南宫璃喟然长叹,回想起昨日东方玄墨看她的最后一眼,她失笑,原来他看她的眼神也可以那样冷漠绝情,仿佛她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事。 可是他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到她眼中的泪珠无声滚落,娃娃惊诧地瞪大眼:“娘亲你怎么哭了?” 南宫璃痴痴一笑,顾不得泪流满面,哽咽失声:“因为我和你一样,永远变成一个孤儿了……不,是孤家寡人,孤家寡人……” —————————————————————————————————————————————————————————————— ------------ 至尊女帝40 ? “孤儿?”娃娃狐疑地眨眨眼,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光芒,扑扇着,几欲滑落,“娃娃不是有娘亲吗?娃娃怎么会是孤儿呢?娃娃才不是孤儿……” 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入怀抱,南宫璃闭上眼,任泪水汹涌流淌,喃喃呓语着:“娃娃,我好想离开这里,去属于我的江湖……流浪……” 烛光幽幽起舞,映照着彼此依偎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风起,夜凉如水。 腊月初三,迟来的大雪终于覆盖了京都北川。 在狂风暴雪中,浩浩荡荡的运柩队伍艰难地行往城西皇陵,一路素旗飞扬,洒下漫天黄钱,却由于雪太大,转眼便被白雪掩盖,不留一丝痕迹。 辇车自然也无法在如此深厚的雪地中前行,所以即便是身为储君的南宫璃,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 回望这一生,走过最长最难的一段路,莫过于脚下这一条了,因为它通往的,不仅仅是皇陵,还有权利的巅峰…… 原以为东方玄墨会联合傅恒大将军想办法扭转乾坤,没想到,后来的他闭门不出,竟默认了她这个未来女帝,如此一来,底下的文武百官纵然心中不服,也无人再敢出头。 南宫璃心知肚明,以那个男人这些日子以来漠不关心的态度,已然昭示了他的心思。她明白他心里的矛盾,可他却吝啬花时间来了解她心里的苦衷,纵然那是老神仙千叮万嘱不能说的秘密,但只要他肯开口问一句,她一定会如实相告。 可惜,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那么多人无条件地信任她,却唯独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几个月的男人,质疑她的所作所为。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之徒。 …… 转眼便到了登基的大日子。 而这日前夜,整座王宫灯火通明。 三更时分,雪终于停了。站在高高的阁楼一眼望去,皑皑白雪反射着明月的幽光,宛如晶莹剔透的琼玉,在静谧的夜色中,透着孤傲的冷美。 阁楼上,南宫璃失神凝视着眼前美景,衣裳单薄的她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身后,有宫娥悄悄上前续了暖酒,毫无生息地退至黑暗的角落。 她回神,慢条斯理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却只是端着酒杯摇了摇,漫不经心笑了。 长发随意披散,未施粉黛的脸庞依旧美的动人心魄,只是眉宇间明显多了一丝倦意,往常这个时候,她一定正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做着各种各样甜蜜的美梦。 而今,她只能一个人坐在这寒气肆虐的空旷阁楼中自斟独饮。 人尤如此,心何以堪? 呷一口酒,滑入喉咙的却是浓浓的苦涩,她心一狠,举杯一饮而尽,顿觉得暖意融融。 原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过犹豫,既然注定是痛,何不让这痛来得更猛烈些,一次性痛个彻底? 她不是矫情的女人,她更不喜欢黯然神伤,她应该做回原来的自己,让那些看不起女人的男人看看,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固然令人难以割舍,可回想这两个月来,一次次被那个男人拒之门外的失望,她突然觉得自己卑微的有些可耻。 曾几何时,她还是名扬天下的幻阵书生独孤才,行侠万里,潇洒不羁,向来随心所欲,四海为家。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不得不像只困兽一样失去自由。 自由?如今已成为最奢侈的东西了! 幽幽叹了口气,南宫璃定了定神,决定还是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离前往未央殿登基只剩下了两个多时辰,不如想想之后的安排? 按太上老君的意思,一旦登基为帝,她便可以由此代表上天,于十日内前往沁寒雪山行祭祀大典,届时太上老君自会领着四海龙王在云间接应,至于如何接应,那老头倒是口封的紧,南宫璃想了想,也不外乎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也! 想到传说中的九金舍利,她不禁皱了皱眉,难道真如那老神仙所言,人间即将遭受劫难?倘若确有其事,那她该操心的就不只是月池国这块小小的地方了,那将是关乎天下的重责大任! 想到此,她豁然开朗。 原来,自由有时候也会变成一种自私!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传来一阵钟鼓长鸣,悠远悠长,恢宏肃穆,重重回荡间,低回着冗长的深沉。 连续三响钟鼓声后,礼部的官员们已经结束了在天坛、先农坛与太庙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即将要拉开序幕。 此时,整装肃容的女官们已踏上阁楼,各擎着龙袍冕旒伺候新皇洗漱更衣。 神武门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当看见徐徐而至的天子仪仗时,不约而同行跪拜之礼。 由于离先帝驾崩不足一月,场面从简忌奢,宫女们都不得穿太过艳丽的服饰,而新皇,则要在龙袍上多加一套孝服,直到丹陛之上由大将军跪授传国玉玺后,方能脱去。 南宫璃失眠了一整夜,哪里还顾得上穿什么衣服,看着眼前晃得叮当脆响的玉串,竟有些昏昏欲睡。 步下銮舆时,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一一行注目礼,南宫璃正视前方,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上城楼,开始进行一系列的祷告祭天仪式,饶是背的烂熟于心的步骤,真正实行起来却是相当之难,尤其是顶着这一头不安分的冠冕玉串,南宫璃都快压抑透了,却还要装模做样地表现出一代君王的威仪,真心吃不消啊! 偷偷瞄了一眼跪在雪地上的众臣,那个属于东方玄墨的位置明显空着,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却还是令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臭男人以为自己是谁啊?既然默认了她这个皇帝,那就该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居然还敢缺席?真真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心中一阵懊恼,南宫璃面色沉冷地完成了整场仪式,紧接着走下城楼,沿着高高的台阶一路向上,进入未央殿就座,等到她坐定之后,在神武门外广场等待多时的文武百官才依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大殿上表道贺。 这自然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在此期间,安王府里一片死寂。 站在门外忖思良久的侯粗终于忍无可忍,细腿朝着大门一踹,在朱细的惊呼声中,义无反顾地闯了进去。 “老大!不是我说你!你也忒小心眼了吧?”张口便是尖声大叫,侯粗抓耳挠腮望着眼前静修法术的素袍男子,满腹牢骚一股脑儿挤了出来,“今儿不是长公主登基大典吗?你说你都冷落人家多久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还不肯露个面像话吗?不就是当个皇帝吗?小太子能当长公主咋就不能当?不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老大你也活了千把岁数啥时候也变得这么迂腐了?咱看开点行不?那啥你就过去给人磕个头能少块肉吗?平时私底下你也没少给长公主下跪吧?这会儿知道要面子了?我说……” “说够了没有!”东方玄墨陡然一声厉斥,顿时堵住了侯粗絮絮叨叨的大嘴,他起身,前所未有的霸气震得猴子直往后退。 “老……老大……别……别激动撒!”抵着柱子,侯粗垮着脸,急忙陪笑,“那啥猴子我就是一时嘴臭,您……您别见怪哈!”说着朝门外畏畏缩缩的朱细连使眼色。 东方玄墨瞪了他片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于严肃,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力地坐了下来,喃喃道:“去把我的朝服拿来。” 侯粗被吓的一时还没缓过神来,闻听此言,呆愣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重重地一拍脑门,“嗖”地一声,猴子撒腿便不见了踪影。 …… 将近一个时辰,上表朝贺的官员们方才全部对号入位,唯独大将军身旁的位子依旧空着,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属于谁的高位。 南宫璃端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只觉得这椅子硬邦邦坐得极不舒服,持续一个多时辰不但要保持同一个姿势,而且冕旒上的玉串还不能动的幅度太大,一场朝贺下来,可把她折磨的够呛。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见钦天监上前朗声道:“请大将军跪授传国玉玺!” 一脸肃穆的傅恒老将军从列队中走出来,先是跪在大殿中央行三拜九叩之礼,随即由钦天监引上丹陛,对着新皇再行大礼。 南宫璃起身时,身旁的垠喜公公忙上前搀扶,行了几步便稳稳站定。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交接仪式,但期间还得由内侍总管宣读登基诏书,完毕后,傅恒方才郑重其事地从钦天监手中接过一方金黄色的木匣,并小心翼翼的将之打开。木匣中放着的正是那块象征最高皇权的盘龙玉玺,旁边还放着一块虎形的金符,自然是掌管军队的虎符了。 南宫璃倒是没注意那块玉玺,反倒是把目光落在了那块虎符上,心中暗暗冷哼,真是气煞人也!这金符做成什么形状不好,偏生做成虎状! 眼看着傅恒满脸虔诚地将玉玺递到面前,南宫璃只好别开眼,先把那老虎冷落一边,躬身接过玉玺。 几乎与此同时,钦天监一声高呼:“跪!” 文武百官以及殿外不入品极的官员和士兵一波连一波地双膝跪地,他们异口同声高呼,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远处重峦叠嶂间,此起彼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玄墨赶到神武门时,正巧看到这山呼万岁的恢宏一幕,心不禁随之一震,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看来,他迟到的刚刚好,要是再早一步,估计会忍不住搅黄这场登基大典,如此,他便能勉强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他东方玄墨行为懒散不理朝政之过。 …… 午后,雪花又开始纷纷扬扬飘洒下来,将尚未消融的屋檐又增添了新霜,檐口的瓦当上结了无数根细长的冰凌,反射着大殿内的金碧辉煌,如琉璃般炫彩夺目。 南宫璃好不容易等到了单独待会儿的机会,刚拿了叠书简随意翻了翻,那厢内侍弯着腰上前小声禀报:“启禀陛下,安亲王在殿外求见。” 南宫璃微愕,随即扔下竹简,眉睫染上寒霜,她冷笑一声,威严道:“宣。” “是,陛下。”内侍恭敬地退了出去,随即传来高亢的声音,“宣——安王觐见!” 随着一阵均匀的脚步声,身着玄黑蟒袍的俊美男子漫步走入大殿,在对上南宫璃一双冷锐的眸子时,他暗自叹了口气,随意朝她行了一揖,淡然道:“微臣参见陛下。” 对于他如此简陋的礼节南宫璃显然很不满意,目光扫向别处,冷冷道:“安王果然有个性,进行了半天的登基大典,你居然从头到尾缺席。怎么?朕当这个皇帝,你很不服吗?” 唇角的笑意明显透着苦涩,东方玄墨无奈地摇摇头,懒得同她废话,三两步便冲到她面前,如闪电般快速揽住她的纤腰,由不得其挣扎,紧接着封住她的口,强行索吻。 南宫璃差点气疯了,无奈根本不是这妖孽的对手,只能由着他蛮横索取。 好不容易他才微微松开了钳制她的手,一捞到空隙,南宫璃立马反戈,一巴掌重重掴在他脸上,怒斥:“放肆!!!” 脸颊一阵猝痛,东方玄墨冷静了须臾,突然一把攥住南宫璃的手,不由分说往殿外拖去,气得她愤怒咆哮。 “东方玄墨!你这个乱臣贼子!你放开我!不,你放开朕!再乱来信不信朕一刀砍了你?来人!来人啊!来人……” 可惜殿外数十名御前侍卫一个个像聋了一样,完全置身事外。在他们眼里,这不过就是一场夫妻闹剧,谁不知道他俩是出了名的欢喜冤家?而今一个是皇帝,一个位高权重,左右得罪不得,谁还敢滩这趟浑水? 结果,南宫璃很不幸地被他直接拖到了太子的东宫。 ------------ 至尊女帝41 ?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至尊女帝4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 .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至尊女帝43 ? 北海敖吉苦恼地皱起眉头,连龙角都颓丧地耷拉了下来,百口莫辩。 南海敖明笑着打圆场:“哎呀二哥,四弟只有雪宸一个孩子,为了守护九金舍利,他们爷俩都一千年没见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一会儿雪宸来了你再教训,好歹给四弟留点面子。” 西海敖顺龙鼻子一哼,极不爽地别开脸去,不吭声了。 东海敖广抚着龙须委婉道:“事已至此,只有等那孩子上来再做计较了。” “唉……”北海敖吉黯然地叹了口气,回想这一千年来父子离散,两两相望,禁不住老泪纵横,“知子莫若父,那傻孩子的心思我岂会不了解?情之一字,向来是愁大苦深啊!为了一个南宫逸雪,他可以甘愿留在月池寂寞一千年,如今又为了她,不惜以自身为饵,他……他这是不要命了啊!” 西海敖顺听了,目露诧异,一下子改变了之前的想法:“照你这么说,他为的可是天下苍生,可不单单为了那个南宫璃啊!” 南海敖明忍不住插嘴:“二哥,不是南宫璃,是南宫逸雪!” 西海敖顺睨了他一眼:“知道,南宫璃不就是南宫逸雪吗?前生今生都一样!不然那小子怎么会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跟着跑了?” 南海敖明无话可说,把目光转移到大哥身上。 身为老大的东海敖广长长地叹了口气,认真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相信雪宸这孩子会以大局为重的,也许正如四弟所说,他比我们有先见之明,知道那欲魔定会来打九金舍利的主意,所以谎称在自己的身体里,以此来引诱欲魔上钩。只是,这九金舍利,莫非还在月池之中?” “没错!” 几乎敖广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声音隐着一丝激动突兀响起,四海龙王循着声音齐齐望去时,敖雪宸正腾云而至,见到父亲和诸位伯父,连忙下跪行礼。 “宸儿?” “父王!!!” 老龙王亟亟上前扶起他,一瞬间热泪盈眶:“我儿啊……我儿,你可回来了!” “父王……”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敖雪宸喜极而泣,原本准备了无数句话要对父亲说,可真到了相见的一刻,却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父王……父王……父王……” 其余三位龙王眼睁睁看着如此伤情一幕,纷纷感动地红了眼眶。 “儿啊!你这是做甚啊?万一那欲魔真的盯上了你,到时候为了毁掉九金舍利定会把你生吞活剥了呀!”虽然早已猜得真相,敖吉始终都难以接受,急得捶胸顿足。 敖雪宸定睛看着父亲,口吻笃定而坚决:“父王,如今欲魔现世,尚不知藏在何处。而且他在暗,我们在明,若此时取出九金舍利,他定会趁其力量微弱将其摧毁,只有等到行云殿下带着九晟剑亲自赶来,让九金舍利在最快的时间内归回剑身,方能一举成功啊!” 西海敖顺点头表示认同:“雪宸这话确实有理,只不过,你今后可能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万事可得小心啊!” 敖雪宸微微一笑,笑意温暖人心:“二伯父放心,雪宸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结果如何,哪怕为了天下苍生死而后已,雪宸也无怨无悔。” “好!”北海敖吉含着热泪振奋点头,目光中透着激赏,“不愧是我敖吉之子!宸儿,你是为父的骄傲!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拼了为父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 “父王,您千万别这么说!”敖雪宸急忙摇头,俊眸闪烁着泪光,“是孩儿不孝,一意孤行,没有好好照顾父王,如今……如今还要您为我操心,孩儿已经是万死不辞,您千万不要为了孩儿做傻事啊!” 敖吉欣慰地点点头,抚摸着他的脸,仿佛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娃娃,满目怜爱:“孩子,傻孩子……” 另外三位龙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东海敖广上前道:“好了宸儿,你在天上不宜待得时间太长,还是早些回去!你父王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嗯,多谢诸位伯父。”敖雪宸朝他们笑着点点头,复又凝视着面前的父亲,温和笑道,“父王,孩儿走了,过些日子一定去北海看望您和母后,你们一定要好生保重!” 北海敖吉郑重点头,目送着他白色身影越飞越远,如大海般深沉的叹息氤氲在云层间,经久不散…… …… 话说苍篱山近日也发生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一,由赵文斌为首,昔日叛离师门的几位师兄弟相继重返苍篱山,其中有二师兄玄音真人,三师兄空凝道长,以及七师妹花浅幽,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个六师兄尚未现身,据说此人去了西域,半年来几乎音讯全无,赵文斌动用了一切人力资源都没找到他的影子,也只好作罢。 要说这赵文斌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之人,自从上回答应了东方玄墨之后,立刻四处奔走,想方设法说服师兄师妹,期间也自然吃了不少闭门羹,但到底不负所望,把能请的都请回来了。 不过说到这其二,那是相当的震撼人心。 一向被道家禁传的魔功秘籍——七煞阴阳掌,居然在太清宫秘密书库内失窃了,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不但偷书,还把几个明阳宫弟子残忍杀害,至今逍遥法外。 自从得知消息后,身为苍篱掌门的淡云步火速赶了回来,却因为失职,又一次被师兄们挤兑,弄的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当然,令他心里不舒服的不单单因为这件事,还有那个她。 月痕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几次三番跑去问他原因,不是被他关在门外就是被冷眼讥讽,直到那把九晟剑无情地刺穿了她的手臂,在血流不止的那一刻,她方才死心离去,再不敢前来打搅。 这几日的阴雨连绵,导致她受伤的手臂疼的十分厉害,一个人坐在禅房里打坐,不消片刻便冷汗涔涔。 “啊……”不得已停止了法术的修习,月痕按着受伤的部位,皱眉强忍。 突然又想到了师父,一直以来最疼爱她的师父,居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独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兀自感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和着一声熟悉的呼唤:“月痕,你在吗?” “石头?”月痕喜出望外,匆匆忙忙下榻,直冲向门口,欣喜唤道:“石头!石头!” “呵呵!”石敏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清丽的脸上绽放惊喜,“哇!月痕!你变得好美啊!听别人说我还不信!还以为明阳宫那些臭小子瞎起哄呢!没想到是真的!太让我意外了!真是太好了!” 月痕苦笑一声,没想到她足不出户也没能掩盖住变美的事情,想来是被明阳宫几个运送生活用品的师兄瞧出了端倪,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搞得现在几乎人人皆知,也正因为如此,淡云步对她的态度才变得更加恶劣,以至于拔剑相向。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难道是因为她不应该变美吗?说得过去吗?这又算多大的错?何况她都跪在他面前承诺了,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划破自己的脸再变回从前那个丑丫头,可是……他还是用手中的剑无情地伤了她,转身走的决然。 说死心,那必然是自欺欺人,可是不死心,又能怎样呢?难道真的要死在他的面前吗? 与其犯傻,不如还是下山去找师父,就算找不到,也好过一辈子在这个地方孤独终老。 “石头,我想好了,明天我就下山找我师父,也许这一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尤其是不能像你师姐那样被男人骗了,知道吗?” 石敏正认真帮她伤口擦药,突然听她如是道来,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就那么傻呀?掌门伤你你也不知道躲,演苦肉计啊?”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不就是犯了点小错吗?你给他磕个头保证下回不敢不就成了?非逼得他动手,还好他下手轻,不然你这手臂就废了。”石敏自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只当这丫头顶撞掌门才受的伤,越想越觉得她不懂事。 月痕自是有苦难言,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双眼一红,声音多了一丝哽咽:“我知道,我碍手碍脚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师父又不在,他早就想把我赶走了,所以……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见她伤心的几乎落泪,石敏也难过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舍不得你嘛!”突然又想到什么,喜笑颜开,“万一你前脚刚走,你师父就回来了呢?月痕你再好好想想嘛!你师父对你那么好,你真的舍得离开他吗?”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顿时令月痕潸然泪下:“我……我当然不舍得离开师父,可是……可是……” 石敏握着她的手,继续劝导:“听我的,再过两天吧,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呢?你没听说七煞阴阳掌被盗的事情吗?听说那本书就是你师父带回来的,现在丢了,他一定会回来查明真相的。相信我,月痕,留下来,好吗?” 听其一番话,月痕勉强冷静下来,却因为她提到的七煞阴阳掌,突然间想到了几天前的一件事。 记得那一夜月光惨淡,夜空中连星子都没有几颗,纵是仙气逼人的太清宫,也给人一种阴森诡谲之感。 习惯了半夜惊醒的她,经常会在后半夜开始修习法术,那天她却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努力了很久都没办法定下心神来,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树林,她知道这片树林设有幻阵,且通往太清宫藏书阁,便立马折返,因为苍篱门第一百二十条戒律明确写着,除了掌门和长老,门中弟子一律不得擅闯藏书阁,违抗者定会受到严惩。 她可不想碰钉子,本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却不经意间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摸索着捡起来,才发现是块上等的玉佩,摸在手里凉丝丝的,手感极佳,看样子肯定值不少钱,一时见财起了贼心,便偷偷摸摸藏进了袖子里。 如今想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片树林向来了无人烟,谁会把这么名贵的玉佩丢到那儿去?如果不是有人像她一样误闯树林,说是那盗贼丢下的也不一定? “月痕?月痕你怎么了?”石敏见她突然发呆,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月痕恍然回神,急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石头,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石敏兴奋地直鼓掌:“这么说,你不打算走了?” 月痕低头苦涩一笑,挠挠后脑勺:“嗯,听你的,再过两天。说不定明天我师父真回来了呢!” “就是!我就说嘛!” 两人终于开怀笑了起来,只是月痕闪烁的目光中明显藏着心思。 看来,她又得找淡云步承受他的冷眼攻势了,不过这次她也许可以为苍篱门立下一功,不知道他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哈哈哈哈……” 从夜冥王宫乾坤殿猛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震得殿外守卫膝盖酸软,一个个冷汗直冒。 今天天气晴朗,更是夜元重御驾回朝以来心情最爽的一天,原来边关传来消息,月池国的皇帝翘了,那些愚笨的臣子居然还拥立一个女人登位,有生以来几乎没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这一笑,夜元重差点笑断了气,好半天才缓过来,还是忍不住笑了两声:“哈哈……你说,你们说,这月池国是真的没人了吗?居然……哈哈,居然管个女人叫皇帝,哎呀!哎呀呀呀!真是笑死朕了……不行了不行了……噗哈哈哈哈……” 丹陛下的文武百官见龙椅上的吾皇笑成那样,一个个更是乐得前俯后仰,其中自然有不少只是趋炎附势地应付,但唯独司马骏野铁青着一张脸。 ------------ 至尊女帝44 ? 在此起彼伏的狂笑中,他想起尸骨未寒的父亲,悲痛地闭上眼,心里又恨又气:夜元重这个无道昏君!父亲为国戎马一生,征战四方,到头来却是晚年凄凉!这狗皇帝不但不闻不问,死后连根香都没来上,葬礼更是草草了事。 如今为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真真是气煞人也! 夜元重很快发现了司马骏野的不对劲,登时止住了笑,指着他眉头一竖,怒道:“你!为何不笑?” 司马骏野冷傲地昂了昂下巴,索然道:“回陛下,臣笑不出来!” “哟呵!”夜元重不爽了,不舒服地在龙椅上挪了挪,摸着下巴,鼻子重重一哼,“大胆!这么好笑你居然敢笑不出来,存心不给朕面子啊!来!给朕来人,将这乱臣贼子重打八十大板!” 司马骏野怒极反笑,不等侍卫上前架他,已经大声笑了出来,只是笑不及眼,目光中满满的鄙夷和讥讽。 夜元重没好气地连翻了几个白眼:“现在才笑?晚了!来啊!给朕往死里打!” 众臣眼看着几个高大的御前侍卫把他压了下来,一个个吓的缩头缩尾,纵使有心里不服的,也不敢上前求情,不单单是有权倾朝野的太师给这昏君做后盾,更因他惨无人道狂妄自大,在后宫****嫔妃宫女,在朝堂折辱看不顺眼的大臣,还制定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刑法,甚至骄奢淫逸,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 群臣吓怕了,尤其是看着身边大胆觐言的同僚一个个惨死,大家渐渐的敢怒不敢言,现在连唯一的泰山北斗司马亮都死了,这昏君便更肆无忌惮,可叹大将一倒,司马家族也跟着失宠,司马骏野这回可是骑虎难下了。 岂料,棍子还没来得及打下来,大殿外陡然传来一声叱咤:“住手!” 众人皆惊,目光不约而同扫向大殿门口,只见一锦袍男子气宇轩昂,怒势汹汹走了进来,毫无避讳直指向龙椅上呆愣的夜元重,厉喝一声:“谁敢动我大哥?” “你……你谁……谁啊?”夜元重显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木木地坐着,六神无主。 在众臣讶异的目光中,陶醉一字一句冷声道:“司——马——锐!” 众人顿闻耳边一声乍响,全体震惊,尤其是夜元重,愣是被吓的从龙椅上滑了下来,面色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满目惊悚:“定……定定定……” “定你个头啊!”陶醉蔑视了他一眼,鄙夷的目光将众臣一一扫过,看到大哥同样震惊的目光时,他眉心蓦然闪现一缕星芒,身体瞬息转移,快如闪电,几乎就在众人眨眼之际,拉着司马骏野化作一道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倏地,夜元重一声惊叫响彻苍穹:“鬼啊——” …… 这道光芒一路飞掠,转眼便降落在城西的一座小寺庙内。 司马骏野茫然地扫视周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刚才明明还在大殿差点被那昏君当堂羞辱,竟然转移的如此神速。 “没事吧大哥?”一旁的陶醉目露担忧,想着自己这么突如其来定是把他吓坏了。 司马骏野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安心下来:“我没事,三弟。” 这时广场上一位正在扫落叶的小沙弥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陶醉合十道:“陶施主,您回来了。” 陶醉点点头,仿佛是这里的常客,微微一笑间气度从容,回头对司马骏野道:“大哥,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从长计议。” 司马骏野脸色微微一变,莫非三弟猜出了他的心思? 坐在静谧的禅房里,看着对面的陶醉慢条斯理地斟茶,他反而局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弟,我……” 陶醉不动声色,轻描淡写道出他心中所想:“大哥是希望我回到朝中管管那个无道昏君?” “呃……”司马骏野微微有些尴尬,沮丧地叹了口气,“是啊,如今这朝中上下多为太师党羽,这小皇帝更是昏庸无道,除了三弟你,唉,谁还救得了我夜冥国啊?” 陶醉冷冷嗤笑,端起茶杯轻啜:“这昏君确实够昏的,还不如月池国刚翘的南宫琦呢!要我回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把那小子换了,老子看到他就手心发痒,恨不得把他挠死!” “换?”司马骏野苦笑摇头,“换谁啊?他可是太师的亲外孙,哪儿那么容易换?” 陶醉思前想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行,大哥。我明天得回苍篱山,暂时还没精力管那小子,你给我点时间,等丫头那一劫过了,再……” 司马骏野一急,口不择言:“哎呀三弟啊!月儿这一劫到底是什么啊?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陶醉望着窗外一根枯竭的枝干,眉头不禁蹙得越来越深,叹道:“我有预感,似乎就快来了……” 静寂中突闻咔嚓一声,却是那枯竭的枝干莫名断了,吓得一群寒鸦惊慌飞窜。 …… 翌日,天色阴沉。 月痕早早便来到太清宫正殿,一路上揣着那枚玉佩,把要对淡云步说的话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最后还是紧张得心脏扑通直跳,甚至手心冒汗,无所适从。 还好运气不错,月痕进入大殿时,他刚好坐在三清神位下闭目修炼,清俊的脸庞掩映在朦胧的烟雾中,淡雅中透着宁谧祥和。 她在门口静悄悄地看了许久,直到目光也随着玉鼎中飘出来的烟雾朦胧出水雾,方才定了定神,小声唤道“师叔……” 淡云步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淡漠的神情波澜不惊。 月痕早就料到他不会理自己,心里倒也没多大的失落,往前走了两步,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她继续柔声道:“师叔,我有事……” “出去。”冷冷吐出两个字,淡云步依旧闭着双眼,却眉头蹙了起来,胸膛不由得一阵起伏。 月痕苦恼地垮下脸,纵然努力将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还是觉得难如登天,只怪自己爱的太卑微,在他面前总是无法狠下心肠。 当然,这不代表她会退缩,哪怕再被他的九晟剑伤一次,她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师叔你听我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没等她把话说完,淡云步蓦地睁开双眼,冰冷而锐利的眸光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戳向她美丽的脸。 月痕一怔,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看着他,如同惊弓之鸟,嘴上越急越是吞吞吐吐:“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师叔……” 淡云步冷冷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戳破那张绝美的容颜,就连声音都带着冷漠的危险气息:“我叫你出去。” 月痕一慌,连忙跪了下来,从怀里取出那枚色泽圆润的玉佩,急道:“师叔,你听我说,这是我在藏书阁外的迷踪林阵里捡到的,我觉得有可能是那盗贼丢下的,师叔你过来看看!” 闻言,淡云步敛去目光中的寒芒,眼神微愕:“什么东西?” 月痕心下一喜,急忙起身跑过去,郑重递到他面前,含笑的眸子闪闪发亮:“师叔你看!” 淡云步漠然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触及到上面镌刻的虎形图案时,双眼蓦地炯亮,一把夺了过来,抬头怒瞪她:“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儿!” “啊?”闻言,月痕脑子顿时一懵,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这……这是你的……” 淡云步心里一阵懊恼,难怪一直都找不到这块玉佩,原来是被她捡到了,居然还怀疑到偷书贼的头上去,她可真会没事添麻烦。 “行了,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我……” “出去!”忍无可忍一声厉斥,淡云步语气明显加重,闭上眼睛,不再瞧她一眼。 没想到折腾了老半天竟搞出这么一件乌龙事,月痕又尴尬又失望,还以为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呢,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 无可奈何下只好退了出去,临出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月痕掩去眸中忧伤,苦涩一笑,悄然离去。 待她走远,淡云步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玉佩,脑海中恍惚映出了久远的画面,他失笑,眉宇间却染上一丝愁伤,幽幽呢喃:“玄墨……” 为何此刻想到他的时候心里会有种莫名的疼? 曾经一心想要取他的性命,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心里不但没有了恨,反而想念到心疼…… 玄墨……玄墨…… 顽劣又可爱的虎妖,你如今过的可好? 只可惜,远隔千里的东方玄墨,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他这一声问候了。 关于『七煞阴阳掌』被盗一事。 淡云步无时无刻不再纠结着这件事,然而目前仅有的线索只有死去的某位明阳宫弟子手中攥着的一块碎布,可那布料再普通不过,根本查不出盗贼的身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贼必定对苍篱山了如指掌,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偷书杀人然后撤离。 会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公然挑衅苍篱门? 淡云步越想越头疼,看着玉佩时,不禁灵光一闪! 对了!这枚玉佩虽然不是玄墨当年幻化的那一枚,却是他用九晟剑伤了他之后破损的一块,后来他找工匠打造成玉佩,说来也怪,他并没有要求玉佩制造成什么图样,等成品拿到手中时,其间居然镌刻着一只玉虎。 换句话说,这玉佩来自于九晟剑,自然是有灵气的。 猛然又回想起上回在杜绝城的遭遇,就是九晟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当时他曾听见一个声音唤他主人,莫非……九晟剑中藏有剑魂? 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将那剑魂召唤出来,到时剑魂或许能以玉佩感应到那晚的迷踪林阵究竟有何人出没? 想到这里,淡云步目光炯亮,即刻施展法术祭出九晟剑。 蓝紫色交融的光芒瞬间从剑鞘中绽放,他手指成剑决,一缕寒光由指尖迸发,不过须臾,那光芒便在他耀眼的寒芒中化出了一道人形,凌空而立,眉目英挺俊朗,竟是个年约二八的少年。 然而表面年幼的他,一开口竟是满满的沉稳内敛:“主人唤剑魂何事?” 淡云步抬眸凝视他,目光中露出喜悦:“你是剑魂?” “是,剑魂无形,只是九晟剑剑体的一缕魂魄。”他恭敬回答,口吻严肃,甚至有些老气横秋。 淡云步微笑点头:“好,剑魂,有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剑魂单手按于胸前,俊朗的面容染上尊崇,俯首听命:“是,请主人示下。” 淡云步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徐徐将意念传输给他,剑魂一吸收,顿时目光凛然,蓝紫色的眸光乍现出那晚的画面: 夜黑风凉,冷月凄迷,树影婆娑间,某人的轮廓渐入眼帘…… 时值傍晚,太清宫雄伟的正殿门扉大开,殿内光线明亮,三清神位神圣而庄严,然而大殿里的气氛却是不同于冬日阳光的温暖,凝重的几乎有些诡异。 就在神位下,肃穆的大殿之上,并排各坐着三人,左边依次是玄音真人,空凝道长和赵文斌,右边则是清源道长,玉饶师太,以及尚显年轻浑身一股仙气的花浅幽。 除清源道长和玉饶师太之外,其余几个正是近期刚刚重返苍篱山的弟子,此刻六人加上主座上的淡云步破天荒齐聚一堂,场面那是相当隆重气派,当然,无疑是为了那件魔功秘籍被盗一事。 很快,凌炜森被几位同门师弟“请”进了大殿,一看那阵势,顿时吓得腿一软,陡然回想起数月前的一幕,那次因为和玉饶师太的弟子犯了色戒,被阴阳蛇给……后来他几乎都不敢再往太清宫走动,这次突然被掌门请来,他早就忐忑不安,可又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 ------------ 至尊女帝4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至尊女帝4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至尊女帝47 ? “主人!”剑魂无奈之下只好劝诫,“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欲’魔现在并没有霸占她的身体,您不该伤她也没必要杀她。 如今它在无情戏的体内已经开始变异,若此时再让他炼成七煞‘阴’阳掌,就算是九金舍利……也不见得能镇住他啊!主人!你必须尽快阻止他!” 脑海中一片惊涛骇‘浪’,淡云步霍然惊醒,看着眼前白雪皑皑,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对于前世,他没有任何印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不过剑魂说的没错,她是谁并不重要!前世的自己他都不记得了,更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觉!既如此,又何苦纠结这个问题? 阻止戏子练七煞‘阴’阳掌才是头等大事! 不知过了多久,有柔软的东西在腰间蹭了蹭,淡云步回眸,一只通体银白的麒麟顿时映入眼帘。 目光中‘露’出一抹惊喜,他忙问:“白麒麟?你知道他在哪儿?” 硕大的曜石眸璀璨夺目,白麒麟温顺地朝他点点头,似乎想肯定些什么。 七煞‘阴’阳掌第一招乃至‘阴’寒冰掌,所以需得觅一处至‘阴’之地,闭关修炼,这个过程可长可短,全看修炼者的资质和功力。 很显然,这世上除了无情戏,再难找出第二个拥有这般资质的奇人,他的胆魄无人能及,他如今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倘若真被‘欲’魔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淡云步却完全没有把握能够阻止得了他,因为他是戏子,飞翼的丈夫…… 他一心想要他活着,而‘欲’魔,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非死成魔。 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趁他闭关力量微弱之际除掉以防患于未然? 淡云步想了很久,直到不知不觉来到若邪(ye)山下,站在‘阴’气弥漫的‘洞’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喃喃道:“对不起,戏子,我不能拿你一条命来赌这天下数以万计的生命,在你没有被‘欲’魔完全控制犯下大错之前,我只能……” “只能怎样?”‘洞’内突然飘来‘阴’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狂肆冷笑,戏子俊美的容颜从‘阴’影中闪现而出,宛如鬼魅。 淡云步看着他,大惊失‘色’:“你……你练成了?” 如此毫发无伤从‘洞’中走出,莫非他真已练成寒冰掌? 魔眸血光闪耀,戏子笑容邪魅,丝毫不把他的惊愕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话语像在讨论天气般:“你说的是那本七煞‘阴’阳掌吗?很遗憾,七掌我才练成了一掌。不过阿步你应该不会怪我没跟你打声招呼就取书吧?没办法,谁让你当时不在山上呢!” 淡云步怔忡间不由失笑,俊眸闪着不可思议:“你练成了……不出半月,你居然练成了……” 戏子挑眉笑得邪妄,丝毫不以为意:“阿步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喝一杯庆祝庆祝?” 闻听此言,淡云步眸中顿时闪过一缕杀气,冷冷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杀你的。” 戏子一怔,不禁狂肆大笑,笑过之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眯着桃‘花’眼,眸中绽放的邪恶刻意让他看到,语气却极其懒散:“阿步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是你一直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呵……就凭这一点,你永远都杀不了我!” 淡云步勾‘唇’,溢出冰冷笑意,手中的九晟剑铮然跃出剑鞘,划出一道炫目的光,铺天盖地的杀气直‘逼’向戏子。 情急下,戏子‘抽’空谑笑了一声:“呵,有趣!”随即旋身轻而易举躲过攻击。 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跃到‘洞’外一块雪地上,杀气间,二人已过百招。 雪‘花’不知何时幽幽飘落,将远处重峦叠嶂掩映得宛如优美仙境,在这天与地的白‘色’间,他们隔着数丈的距离,冷冷对峙。 戏子恍惚忆起当年雨中一战,那场唯一的对决,他惨败在淡云步之手。 “阿步,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有下次,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一定会是你!”戏子冷笑,眸中杀气迸发,语气中含着警告。 淡云步冷然以对,表情淡漠无‘波’:“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今日我若死在你手上,便是命,我淡云步绝无怨言。” ‘阴’鸷的俊眸血光闪耀,戏子邪魅轻笑:“何必把话说的那么严重,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只是觉得很有趣,你居然会因为一本书对我起杀心!既然你觉得我非死不可,为什么不集合你们苍篱山那些老道一起来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心知肚明。”淡云步目光冷沉凝视他,试图从他血‘色’的眸光中看到什么,结果居然只是一片血红,他叹息,直言,“戏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欲’魔控制,残害天下生灵,令六界大‘乱’!” 戏子闻言,只是微微一愣,目光中的杀气突然间浓烈,邪冷笑道:“呵呵,不得了,你居然连这个秘密都知道了,看来我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淡云步却笑了:“我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戏子,这一切皆是我的错,都因我逆天而为,求师父救你。到头来,不但害了师父,更害得你生不如死。早知今日,我宁愿当时可以做得无情一点。” “何止一点阿步?”戏子不知何时敛了笑,语气平静地有些诡异,“当年雨中一战你就该杀了我,可叹你连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都不知道!阿步,我从来没想过要毁天,我也不想灭地,我只想带着她,去我们梦想中的那片绿洲,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为什么?为什么注定了整个六界都要与我作对?我无情戏已经死了两次,不会再死第三次!如果杀我是你别无选择,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最后倒下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好!那我们就拼上彼此的信念,好好来一场对决吧!” 话落,剑气肆虐,横扫漫天雪霰。 灵蛇鞭在手,纵肆划空,宛如苍穹中一道霹雳。 二人闪电般‘交’战,气势汹涌,杀气遮天蔽日…… 白麒麟幻化出曼妙‘女’子,静观其战,锐利双眸闪着担忧,心里一阵紧张:殿下虽有九晟剑,却没有九金舍利,如何抵挡得了‘欲’魔?这无情戏虽然未被‘欲’魔控制,可力量却不容忽视,若他真要殿下的命,恐怕…… “啊!殿下!”白麒麟一声惊呼,火速朝着那坠落的身影飞去。 不料,身未近,居然被灵蛇鞭捆得严严实实,重重摔在雪地上,转眼化出了原形,白麒麟眨着曜石般璀璨的双眸,再无力动弹。 一个俊美的男子在身旁蹲下,嘴角勾起邪妄的笑痕:“上古神兽么?呵,也不过如此!小麒麟,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的主人中了我的寒冰掌,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你那么可爱,不如……” 不远处,躺在雪地浑身结冰的淡云步目‘露’惊骇,却无奈发不出声。 戏子不动声‘色’斜睨了他一眼,伸出右掌,魔眸闪烁着无比喜悦:“万年不死的灵兽之心,有了你,我的飞翼就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小麒麟,你来得刚刚好!” 不—— 淡云步心里陡然一声惊呼,然而却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白麒麟一颗银光闪熠的心攥入手掌,邪魅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散。 “哈哈哈哈……阿步,谢谢你的礼物,飞翼知道了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只不过,你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阿步,后会无期……” 淡云步闭上眼,聆听着他的声音越飘越远,心却在那一刻凄冷笑了。 只用了三成功力的寒冰掌根本不能置他于死地,原来戏子不过是想冰封住他那段关于‘欲’魔的记忆。 就在那转瞬间,脑中某些记忆开始凝结成冰,只遗留下最后一丝意念: 无情戏,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是你总是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 醒来时,淡云步只觉得一阵冰冷的寒意渗入四肢百骸,禁不住一阵寒颤,他挣扎着坐起身,茫然地望着眼前皑皑白雪,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淡云步感到头痛‘欲’裂,好半晌才想起一点线索。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太清宫修炼心法,途中好像有人来找过他,还‘交’给他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何突然间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是如何受的伤? 一连串的问号纠缠在脑子里如何也理不清,淡云步干脆不再去想,撑着九晟剑,用劲浑身气力踉跄站了起来。 眼前一阵晕眩,他艰难地稳住身形,惊觉内力损失大半,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太冷,他必须先找个地方疗伤。 然而,尚未走出多远,眼前突兀出现了一道黑‘色’背影,亮黑的裘皮大氅迎风猎猎作响,在一片茫茫雪海中显得格外醒目。 “你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这荒郊野岭还能遇到苍篱山的臭道士!看来老天这回总算开了眼,我那些兄弟们还能过个饱冬!” “你……你是……” “‘蒙’——太——郎!”高大威武的身躯猛然转过来,犀利的眸光扫向淡云步,他长臂一挥,身后陡然出现几十只狼妖,纷纷张牙舞爪恨不得冲杀过来。 淡云步心一沉,握紧手中的九晟剑。 在小妖们的簇拥下,‘蒙’太郎显然是个极有威信的老大,他凶恶地哼了一声,语带讽刺:“好一个臭道士!放着宽敞的阳关道你不走,偏要闯入我狼牙魔窟!兄弟们都拿出看家本领来,把这臭道士活捉回去做下酒菜!哼!这回我‘蒙’太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煎炸炖炒!替我虎哥报仇!!!” 轰然间,所有狼妖齐齐围攻,狼烟滚滚盖过了漫天雪霰,杀气弥漫…… 要换做从前,这些小妖哪里是他的对手?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再加上法力凭空消损,本就心‘乱’如麻的他只能强撑着应战,不消片刻已冷汗涔涔,力不从心。 与此同时,雪‘花’纷飞的蓝天之上,石敏正在楚寒音的指导下学习御剑飞行,纵使高空中冰冷刺骨,小丫头依旧兴奋地直欢呼。 “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楚师兄我成功了!呵呵……” 身后的楚寒音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的表情:“瞧你这得意劲,还好教你的人是我,要换做你师父,该要打你个骄傲自满了!” “哼!”石敏没好气地撇撇嘴,低头时鼻子不禁一嗅,面‘色’大惊,“哇!好大的妖气!” “啊?喂喂喂!”楚寒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猛然间随着她俯冲直下,惊的连连大叫。 一落地,石敏就像脱缰的野马,奔腾冲向那群狼妖,楚寒音没辙,只好一同冲去展开猛烈厮杀。 石敏道行尚浅,自然不是这帮妖孽的对手,很快便被‘逼’的连连败退,瞥到一旁同样强撑的淡云步,她眼睛蓦然一亮,大叫道:“掌‘门’师叔?!” 不远处正和‘蒙’太郎周旋的楚寒音一听,一个不留神吃了对方一掌。 结果,三人全军覆没…… 傍晚,狼牙‘洞’内欢呼声一片。 领头的小妖狼爪子豪迈一挥,下达‘蒙’太郎的命令:“大王有令,小的们现分成两组,一组牢牢看着这仨臭道士,另一组准备柴火烧开水!咱头一回宰人‘肉’,要的就是他娘的效率!都给老子好好干,听见没?” 身后小妖甲探出脑袋来,垂涎‘欲’滴指着铁牢里的三人,笑嘻嘻地问了一句:“那啥?咱先吃哪个?” 妖头领‘摸’着下巴将三人一一扫过,垂眸沉思了一番,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大王倒是没‘交’代,不过我特想吃那母的,那‘肉’肯定比公的嫩多了!” 小妖乙指着趟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淡云步,贼眯眯一笑:“依小的看,咱还是把那半死不活的先吃了,免得到时候死了口味欠佳!” 本书来自 ------------ 至尊女帝48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至尊女帝49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至尊女帝50 ? “粗茶淡饭,姑娘莫要嫌弃。 . . ” “怎么会呢?夫人你对我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羲和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心中一片宽慰:孩子,要不是你不辞辛劳一路将云儿背下山来,我那可怜的儿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不过还好,我这个做娘的这次总算没有错过…… 石敏见她突然失神地望着里屋的房门,不禁问道:“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累着了?” 羲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温柔浅笑:“没有,只是看着那位公子,想起了我早逝的儿子,他也那样俊朗,那样年轻。” 心知触到了她的伤心事,石敏自责地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啊,夫人……” “没事,都过去了,你快趁热把粥喝了。” “嗯!”重重点头,石敏也不再多想,赶紧埋头填饱肚子。 片刻,里屋的门突然开了,淡云步缓缓走了出来,一下子怔住了厅堂内的二人。 “师叔?”果断放下筷子,石敏迅速离开座位,拦在羲和之前扶住他,“师叔,您醒了?好点没有啊?” 淡云步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复又将目光落到对面的妇人身上,莫名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萦绕心头,尤其看着那双仿佛蕴着万千情绪的眸子,他不由得心一恸,眼中情不自禁辗转出泪光。 羲和勾唇温柔一笑,掩去眸底哀伤,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公子醒了,快坐下来喝碗粥暖暖身子。” 他不语,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一不小心,眸中的泪光幽幽滚落,心一惊,他方才醒悟,礼貌地朝她行了一礼。 一旁的石敏急忙介绍:“师叔,这位是羲和大夫,昨晚就是她救了你,一直照顾你到天亮呢!” 闻言,淡云步面露感激,微笑着又朝她恭敬地俯了俯身,轻声道:“多谢。” 羲和隐忍住悲伤的泪水,摇头失笑:“瞧这孩子拘束的,还不如这位姑娘大方呢!快快快!坐下来喝粥!” 二人这才相继坐到椅子上,各端了碗白粥,咬着馒头,气氛说不出来的宁和,其乐融融。 这一日,阳光明媚,屋外的白雪开始慢慢消融,空气中透着冷冽。 淡云步刚走到门口,身后立刻有人为他披上了厚厚的大氅,回眸时,正对上羲和溢满笑意的水眸。 他淡笑,微微颔首,语含谦恭:“夫人。” “不必客气,我看你我甚是有缘,若是不嫌弃,认我做个干娘如何?” 闻言,淡云步愕然,望着她的双眸一下子耀出了星光般璀璨,不由自主点头。 院子里,石敏一边晾着衣服,一边面含笑容凝视着彼此相望的二人,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站在面前的就是一对亲生母子,那眉宇间的淡雅气质,竟是出奇的相似。 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普照着四合院每个角落,仿佛有种阳春三月的错觉。当然,这一切都是太阳神战隐刻意的。 高挂在蓝天之上,他俯视着院中相谈甚欢的母子,心情一片欢愉。可一回想弟弟之前所受的苦,他又忍不住哀伤起来。 对不起,行云,哥哥没能及时来救你。唉……只怪这天下之大,哥哥真的顾及不过来啊!还好你没事,还让母亲救了,真是太好了! 战隐正失神间,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喂!你这大火球!想什么呢?” 一头的红发差点根根竖起,战隐羞恼望向来者,当触及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时,燃着浓浓烈焰的眸子情不自禁柔和下来,面露惊喜:“倾心?你怎么来了?” 敖倾心瞪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捋着肩上的秀发,漫不经心道:“来看看你这个万年大白痴啊!” 战隐不高兴地皱起眉,像个孩子似的嘟囔道:“你怎么不是叫我大火球就是大白痴啊?我……我又那么大吗?” 倾心一听,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好好!你是小火球小白痴行了吧?喂!我问你啊,你娘那么疼你弟弟,你就一点也不吃醋吗?” “醋?”战隐故作无知孩童,憨憨一笑,“你瞧我这么忙,哪有空去买醋啊?” “哼!”敖倾心傲慢地白他一眼,“你这火球什么都好,就是太傻了!要是我父王母后这样,我一定醋淹东海!” “哈哈!”战隐乐不可支,“好啊好啊!到时候敖广叔叔又得求共公治水了!你又闯了一大祸!” “去!”没好气甩他一个白眼,敖倾心嘟着嘴巴表示很不开心。 战隐连忙止了笑,认真说道:“这个醋嘛!还是不要乱吃的好!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吃醋,你说我母亲怎么能这样呢?自己好歹也是个太阳,和行云这么好的相处机会也不舍得上来换我下去,他虽是她儿子,可也是我弟弟啊!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存心招我妒忌啊!受不了!” “呃……”敖倾心有些无语地愣了愣,呵呵笑道,“原来,你吃的是这种醋啊?” 战隐茫然看她:“还有其他口味的醋吗?” 倾心连忙摆手,灵动的双眸神秘一转,成功岔开话题:“喂!你听说了吗?我雪宸哥哥回来了!” “哦?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我父王和几位叔叔亲眼看到的!只不过……”敖倾心说着不由得面露担忧,“他现在的处境好像很危险,听心姐姐知道后不顾父王阻拦说什么也要下去保护他!喂!火球,你说我要不要也过去帮她?” “不行!”战隐果断一声厉喝,转眼又有些扭捏,“你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了只会帮倒忙,还是乖乖留在你的东海吧!” 敖倾心认真地想了想,郑重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听心姐姐一定也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一定会骂我的!” “呵!东海七公主是出了名的毒舌,也怕别人骂你?” “去你的!那可是我亲姐姐!而且这一千年来,她日夜思念着雪宸哥哥,从来都没有开心过!现在雪宸哥哥出来了,姐姐好不容易有了活力,我怎么能再惹她生气呢?” “四公主她……”战隐听了她的话,不由想起一千年前,英俊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愁伤,“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四公主,想必很难如愿!” 敖倾心越想越气:“都怪那个南宫逸雪!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南宫璃!哼!明明不能给雪宸哥哥未来,还要缠着他不放!坏女人!” “你呀!嘴还是那么毒!” “哼!”敖倾心不以为然,傲气丝毫不减,“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找那只虎妖玩去!顺便也气气那个坏女人!” 战隐哭笑不得:“我说你傻啊!你要是拆散了他们,那坏女人就更有理由缠着雪宸了,到时候你姐姐……” 敖倾心一听,猛地一拍脑袋,清醒过来:“对呀!我怎么那么傻?哼!都怪和你这大白痴待的时间太久,连我自己都变得傻了!” “这……”战隐委屈地垮下脸,“这都要怪我?” 敖倾心横扫他一眼,嘴巴一撅:“哼!不和你玩了!” 说着淡紫色的身影幽幽一旋,瞬间化作一条紫白相间的巨龙游离而去,急得战隐连连苦叫:“别……别走啊!我无聊死了陪我说说话嘛!你可千万别找那只虎妖啊!小心……小心我醋淹你东海!” 半天无回应,他失落地低下头,喃喃自语:“真走了……” …… 晌午时分,羲和将饭菜备上桌,走到里屋门口,看着软塌上正聚精会神运功疗伤的淡云步,笑若浮云。 石敏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时拿帕子小心地为他擦汗,瞥到他胸口微微洇出的血迹,心疼地皱起眉。 心目中如仙一般美好的男子,她向来只敢站在低处静静地仰望,如今他清俊的眉眼近在咫尺,仿佛水中之月唾手可得,令她弱小的心湖不由自主激起层层巨浪。 那一刻,耳边突然回响起楚寒音冷锐的话语:“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轰的一声,仿佛晴天一道霹雳,石敏猛然惊醒,下意识退离了数步,紧张地看着榻上的男子,心里连连自责:石敏啊石敏!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可是你未来的师父,你怎么可以异想天开呢?你只是仰慕他,只能仰慕他!对……对……他是师父,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不可以…… 站在门口的羲和刚好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黛眉不由微微一皱,心中叹息:想来这丫头是对云儿动了真情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师叔!师叔你怎么了?” 突闻石敏一阵惊呼,羲和陡然回神望去,却见淡云步不知何时口吐鲜血,运功不由中断,扶着床沿面露痛苦。 “师叔!师叔!” 看着蹲在面前热泪盈眶的石敏,淡云步伸手抚过她的下颚,温柔一笑,声音虚弱无力:“我没事……可能是太极于求成,所以才……” 石敏一听,迅速镇定下来:“那师叔就慢慢练,不要着急。” “不行,我莫名丢了几天的记忆,这其中肯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说不定还和盗书贼有关,所以必须尽快恢复法力,想办法找回这段记忆。否则,我寝食难安。” 石敏为难地看着他:“我知道,可是看到师叔难受的样子,小敏心里很难过。可惜我入门才半年,更谈不上什么道行,一点都帮不上师叔!真没用!” 微微一笑,他轻声呢喃:“怎么会呢?昨晚要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冻在雪地里了。何况你我将来还有一段师徒之缘,到时候我一定倾囊相授,不至于……” 石敏见他犹豫不言,不禁疑惑:“不至于什么?” 他神情一阵恍惚,过了许久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 羲和静静立在门口,心里那个念头愈发强烈:不行!云儿大劫将至,若是不能尽快帮他恢复法力,到时候恐怕很难安然度劫。我不能再瞻前顾后,哪怕回到天庭遭受责罚,也要助云儿一臂之力! 心念一动,她迅速闪退到屋外,情急之下早把嫦娥的敬告抛到了脑后,强行从凡体中逼出元神,柔荑挥舞间,漫天金光洒落,然而正当她使用意念欲助淡云步时,眼前轰然一黑,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手火速将她拉了进去…… 与此同时,二人身处的医馆瞬间化作水中泡影,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石敏蓦地站起来,抬头望着高耸的山峦,再看脚下的雪地,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淡云步亦面露惊讶,环顾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医馆?二人分明正在山脚下的一片雪地上,顶着北风严寒无所适从。 “师叔?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遇到妖怪了?”回头看着面色沉冷的淡云步,石敏大胆道出猜想。 “不……”他缓缓起身,情不自禁抬头望着蓝天,心中的感觉复杂极了,但有一点却十分肯定,“我想,应该是天上的神仙有意助我们。” 石敏一听,立刻展露笑颜,轻击掌:“对呀!羲和大夫心肠那么好!怎么会是妖怪呢?她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师叔!这样你不是有了个神仙干娘?太好了!” 淡云步苦笑摇头:“可是我连她是哪路的神仙都不知道,他日……他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一定会的!”石敏上前扶住他,满脸欢笑,“师叔道行那么高深,想见个神仙有什么难的?而且我看那个羲和对你那么好,一定很喜欢你,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去苍篱山我们呢!” 闻听“苍篱山”三字,淡云步恍惚回过神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点回苍篱山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嗯!”石敏兴奋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什么时候能拜师叔为师啊?” ------------ 至尊女帝51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色魔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至尊女帝52 ?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至尊女帝53 ? 唐权大摇大摆走到俩家丁前面,不怀好意地冲石敏笑笑:“哟呵!三十九姨太!可让小的找到你了!听说你跑到苍篱门拜师去了,可让我家老爷伤碎了心哟!” “你……”石敏气结,咬牙怒道,“我又没过你家唐门,什么三十九姨太!那是我爹答应的!你家老爷要娶就去娶我爹好了!反正我娘死了他一个人怪孤单的!” 淡云步静听了一会儿,总算搞清楚了,失笑:“唐老爷都娶了三十八位夫人了,还想再娶?” 闻言,唐权这才细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双腿登时瘫软了下去,幸好身后两名家丁见势给扶住了。 “权叔!”门外,唐千峰亟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二话不说直接横在了中间,“哎呀!我说权叔啊!我老爹发神经你也跟着犯糊涂啊?他就那样儿了,再娶一万个女人也生不出儿子的!” 话音刚落,饭馆内哄堂大笑,连外面过路的也忍不住站在门口凑热闹。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哪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唐权急得捶胸顿足,“我的苍天大老爷呀……” 唐千峰懒得再理他,回头看到淡云步,一脸喜色:“掌门大侠!你怎么会在这儿?” 淡云步呷着酒,不动声色:“你爹要娶我的徒儿,难道我要袖手旁观吗?” 唐千峰一愣,憨憨笑道:“呵呵!误会误会!我老爹啥人你也知道,他就爱耍小孩儿性子,我回头哄哄他就没事了!”话说到此,他突然双眼一亮,指着又重新坐回椅子的石敏,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你徒儿?” 天哪!他做梦都想拜的师父居然让这毛丫头给抢了先! 淡云步也不否认,自顾自地喝酒。 唐千峰站在那儿思忖了一番后,赶鸭子上架似的把管家和一干人等通通给轰了出去,自己则霸占了方才老板娘的位子,一阵憨憨傻笑。 看着这二人慢条斯理吃着饭菜,完全不想搭理自己,唐千峰心一横,掀了袍子重重往地上一跪,满脸虔诚:“师父!你行行好连小峰一起收了吧!” 闻听此言,淡云步愣是呛了一口酒,唐千峰眼疾手快连忙起身帮他敲背,逗得对面石敏噗嗤一笑。 淡云步却哭笑不得:“你……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是跟着我修道,你爹还不天天诅咒我死?” “怎么会呢?我可以做俗家弟子,将来还是可以为唐家传宗接代的嘛!”唐千峰说着,郁闷地低下头,“主要是我这人太没本事了,胆儿又小,要是能像掌门大侠那样法力高强,将来就可以帮到戏爷了!可……你们苍篱门收徒那么严格,除了找你走后门,我也没辙啊!” 淡云步无语,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两声应应景。 石敏听了他的话,可不依:“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可以走后门?师叔!我还没正式拜你为师呢!你不能收他!” 不等淡云步开口,唐千峰嚷嚷开来:“凭什么?就凭我跟掌门大侠的交情!而且我爹是凤凰镇首富,我就要走后门你管得着吗你?” 石敏气呼呼瞪他,越想越气:“纨绔子弟!师叔!你可千万别收这种烂人做徒弟!那样有损你的道行!” 唐千峰拽着淡云步的胳膊不依不饶:“掌门大侠!你更不该收这黄毛丫头!一看就发育不良脑袋缺根筋,这么笨的徒弟一定会累死你的!” “你才发育不良!”石敏气得痛骂,难过地看着淡云步,“师叔!他不是好人!” 看着这二人吵吵闹闹,淡云步反倒感觉一阵轻松愉悦,心情也跟着舒畅,笑睇两人道:“好了,收徒的事情以后再说。唐千峰,有件事情我要请你先帮个忙!” 唐千峰乐意地直点头:“师父你说,啥事我都帮你!” “关于你爹要娶妾的事,我希望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唐千峰一拍胸脯,成足在胸:“没问题!这回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他,别再做生儿子的美梦了!” 这话倒是挺合石敏的意,当即咧嘴大笑,惹得唐千峰大翻白眼。 淡云步满意点头:“那就好。” “呵呵,那我……啥时候可以拜您为师啊?”唐千峰不死心步步紧逼。 那厢石敏目露嘲讽地横他一眼:“当然等我先拜了才轮到你!” 唐千峰瞪着她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软成柿子,苦巴巴望着淡云步,哭丧着脸说:“那好吧,只要能学到本事……” 淡云步笑了笑,见他还像个孩子似的粘着自己,冷下脸来严厉道:“好了,你爹现在一定大发雷霆,回去好好劝劝他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来接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唐千峰乐得合不拢嘴,不由得搓了搓手,叫来老板又给二人添了几道菜,放下一锭大银子才屁颠屁颠跑了。 等他走远后,石敏有些不高兴地说:“师叔,你真要收那纨绔子弟啊?这财大气粗的能有什么出息?” 淡云步面色平静,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楚寒音有出息吗?” “他……”石敏顿时语塞,低下头无言以对。 他不再说话,端起酒杯轻摇,长叹。 …… 临近傍晚时,二人才风尘仆仆回到了苍篱门,淡云步不放心,亲自将石敏送到琼花宫门口才漫步离去。 石敏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就像一只欢脱的兔子,横冲直撞喜不自胜。 可是没想到,一进宫门就被两位师姐押到了大殿,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愣是给二人踢跪了下来。 玉饶坐在主座上满面怒容,瞪着她的双眼火花迸发,二话不说直接扬手下令:“孽徒!给我打!” 石敏大惊,嘴巴刚张开,鞭子已经狠狠抽在了脊背上,痛得她牙齿打颤,跪趴了下来。 琼花宫的鞭子不同于普通鞭子,上面密密麻麻镶着细小的银针,打在身上时,根根戳进皮肉里,看上去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啊!师父!啊!不要不要!师父!啊!啊……”咬紧牙关,石敏趴在地上一边承受着鞭打一边朝着玉饶的方向艰难挪动,苦苦哀求,“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做错什么了?师父!啊!好痛!啊!不要啊啊……” 玉饶冷眼瞪视她,丝毫没有怜悯之态,恶声道:“你这贱徒还好意思问?今天中午楚寒音告诉我,他上次下山捉妖时亲眼看到你和掌门有染!哼!难怪这段日子不见人影,原来是跟掌门幽会去了!石敏!你好大的贼胆啊!连掌门你都敢动歪心!” “不!”石敏大哭,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师父!啊!我……我……我没有……啊!啊!啊……” 她想好好解释,无奈那鞭子接二连三抽打在身上,几番折腾下终于疼晕了过去。 “哼!没用的东西!给我弄醒她!”玉饶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 手下弟子立刻端来一盆盐水,一股脑儿往石敏背上的伤口泼去。 “啊——”石敏撕心裂肺嚎叫,双手紧紧攥成拳,痛得眼前昏黑,颤抖不已。 一旁的女弟子略有不忍,犹豫地看着玉饶:“师父,还要打吗?” 玉饶叹了口气,话出口时竟然态度骤变:“算了!好歹是掌门看上的人,给她点教训得了!你们两个把她拖出去!从今以后,我玉饶再无石敏这个孽徒!滚!” 石敏虽然已经痛得神志不清,却清晰地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那一刻她反倒心里一阵欢喜。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被扔出琼花宫时,她回头看着两位目露怜惜的师姐,欣慰地发现,在这里生活的那段日子到底没有白活,至少她体会到了人性本善。 琼花宫离太清宫尚有一大段距离,为了去找淡云步,她强忍着疼痛,咬牙爬山,每走一步,她心里的欢喜就多加一分,因为那意味着她离他的距离又近一步,又近一步……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那丫头回去会吃苦头,于是凌晨时分还是决定去一趟琼花宫。 也许是老天爷的怜悯,下山的路那么多条,却让他们在月光下的树林中相遇。 “小敏?” “师……师叔……”石敏欣喜过望,脚下顿时有了力,亟亟朝他奔去,“师叔!师叔!” 淡云步毫不犹豫伸手将她搂入怀抱,轻抚着她背上的伤,心一阵疼痛:“小敏……没事了,没事了……” 那一刻,石敏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了,靠在他柔软的怀抱中突然感到所有的苦痛都是值得的,她什么都不怕了…… “对不起,小敏,我应该陪你进去的!我来晚了……” “不!师叔,你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天意!师父她不要我了,我却好开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我,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 他轻叹,心疼不已:“傻瓜……” 她笑,孩子似的将眼泪抹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呢喃着:“师父……师父……” …… 三日后,飞翼乘着落飞终于抵达月池国,先是去了一趟御药山庄,却没有见到斩柔,想来这丫头定是缠上五师兄了。 五师兄…… 飞翼又一阵恍惚,心里竟疼得难受,没有在御药山庄逗留太久,直接飞赴月池王宫。 之前已经听说才子当皇帝的奇事,如今亲眼看着眼前一身明黄龙袍,英姿威严的南宫璃,她还是惊呆了。 “哈哈哈哈!”南宫璃随手扔了奏折,潇洒走到她面前,容光焕发,美得整座王宫大殿都黯然失色,“飞翼,我就知道你听到消息一定会来探探虚实!怎么样?朕这身打扮是不是颇有君临天下的风范?” 飞翼上下打量她,不禁感叹:“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才子你是如何当上皇帝的?太不可思议了!” 南宫璃听了,却敛了笑,索然道:“说起来还有一段辛酸史呢!不提也罢!”说着反而刻意地打量起她来,“我说飞翼,当初你那一走可真是了无音讯啊!还好我力保傅老将军,不然这迂腐的老头真要带着全家几百口老少上法场了!为了一个傅子俊想想真是不值得!” “就是!你能想通就更好了!本来我也准备杀了那傅子俊,只不过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飞翼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张小北就是戏子的事情告诉她。 南宫璃哼道:“算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杀不杀他对我来说也没多大意思了!只要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他,否则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飞翼轻泛一笑,想起一些事,面色不由沉重:“对了,听说你的侄儿南宫武就是夜舞转世,是真的吗?” 南宫璃点头,神色不禁严肃下来:“还好,小武以后可以一直在我身边,等他长大了,我再把皇位还给他,然后……” 然后……她是不是可以四海为家去流浪了?可是为什么,想到这样的未来时,心里却像丢了什么似的,空落落? 看她突然间失神的样子,飞翼下意识问:“怎么?和东方先生还在闹别扭呢?早前就听说你最近招了好几个美男入宫,还把他们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才子啊,你不会已经和他们……那样了吧?” “哪样啊?”南宫璃佯装不知,面上却戏谑冷笑,“你放心!我堂堂一国之君,这点自制能力还是有的!他们嘛,一般才貌双全才能入得了我的后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独孤才向来喜爱美丽的事物,刚好他们又有点才能,下棋奏乐吟诗作画还要和他们共商布阵军法,每晚把我忙得要死,哪有空那样?” 听着她滔滔不绝,飞翼不禁想象出那幅画面,简直叹为观止:“原来,他们是背后的谋臣啊!佩服!佩服!不过……”她转眸促狭一笑,“人家东方先生恐怕要吃醋咯!” “哼!”南宫璃不屑一哼,“要的就是这效果!气死他最好!” 飞翼摇头,面对这样的才子实在是无言以对。 南宫璃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脑袋灵光一闪,美眸璀璨生辉:“不行!我不能一直驻军不动,要想办法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 至尊女帝54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至尊女帝55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至尊女帝56 ? 他似乎对于这样的问题很难回答,蹙着眉头沉思了良久,却突然凝视着她,唇角慢慢漾起迷人的微笑,下一刻,他伸手按住她洁白的颈,出呼意料吻上她的唇,深情卷入她的贝齿,缱绻的爱意已经不必言说。 那一刻,两颗悸动的心紧紧纠缠,忘情沉迷在彼此温柔的目光中,再不问俗世纷扰,朝堂纠葛。只有那梦想中的浩瀚海洋,潺潺流动着,水光潋滟…… 告别了年轻的帝王,他携着她的手,飞赴北海之畔,却意外地见到了敖听心。 冷漠地看着他们紧握的手,什么都不必说,她已心头雪亮,不顾敖雪宸的呼唤,飞身直入云霄。 飞至广寒宫时,敖听心却无力地瘫坐了下来,泪如雨下。 嫦娥看到她,心猛然一跳,怀里的玉兔欢脱地蹦了出去,她美眸染上担忧,轻轻道:“他怎么说?” 敖听心苦笑摇头,拭去眼角的泪痕:“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早就爱上了南宫逸雪,那晚……那晚我亲眼看到他摘下自己的护心鳞,和她……和她在屋中缠绵到天亮……我从来没看见他那样开心,那样满足……嫦娥,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向他表明心迹,哪怕遭到拒绝,也好过如今……” 揽着她颤抖的肩膀,嫦娥幽幽叹息:“雪宸……也许只是一时沉迷,他会回头的。” “是吗?你那么了解他,你觉得他会吗?” “这……”遥望层层云海,嫦娥默然无语。 那个温文尔雅又孤高淡漠的敖雪宸,心坚如磐石,岂会做出始乱终弃之事? 而听心的情伤,又有谁来治愈…… 敖雪宸大概永远都不会相信,这个从小欺负他的同龄姐姐,居然在背后偷偷爱了他两千多年。 这两千年来,他游遍五湖四海,从未遇到过让他动心的女子,直到在沁寒山下捡到那个可怜的弃婴,也许一开始只是怜悯,但经过后来的相处,志趣相投的他们再也离不开彼此。 他爱她,迫切地想要和她在一起,却碍于自己三千多年的岁龄,过分的接近时总觉得欺负了她。哪怕她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柔美少女,在他眼里,依然还是那么柔弱娇小,忍不住把她捧在掌心里,疼着,惜着,却不敢有所逾越。 直到在她美丽的双眸中看到了异样的情愫,他欢欣不已,为了她一句想去北海玩一玩,毫不犹豫摘下护心鳞,哪怕因此损失掉千年的道行,亦喜不自胜。 可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满心雀跃地将自己要娶南宫逸雪为妻的事告知父王母后时,却遭到了一顿严厉的训斥。 敖吉骂过之后,悲痛道:“我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龙族的婚姻虽然不受天条约束,但也不能任意妄为呀!” 龙王后在一旁唉声叹气:“是啊!那个南宫逸雪**凡胎,将来注定会生老病死。孩子啊,你怎么能为了这短短几十年,做出这种令龙族蒙羞之事?” 敖雪宸不明白,这跟她是凡人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什么妖孽,如何会让龙族蒙羞? “父王,母后,逸雪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而且我们真心相爱。如果仅仅因为她是凡人而令你们无法接受,孩儿可以教她道法仙术,助她成仙!” “成仙?你说得倒是轻巧!”敖吉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皱着老脸,苦口婆心劝说,“这世上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得道成仙,又有几个能做到?人类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明知不能为而为之,到头来只会给你带来灾难呀孩子!” 心里虽被搅得一团乱,可敖雪宸依旧目光坚定,挺直了背跪在父母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孩儿不怕!就算逸雪不能成仙,待她百年之后,孩儿可以同她一起进入轮回,以后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此言一出,龙王后顿时潸然泪下:“不,我的儿子……” 敖吉却突然双目圆睁,气急败坏一掌掴在他脸上,怒道:“逆子!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你……你要做出这种荒唐之事?你以为你死了下辈子还能再遇见她吗?姻缘自有天定,你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注定不是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 从未流过泪的他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惊慌失措地攥着父亲的衣袖,苦苦哀求:“父王!父王!您就成全我们吧!我不能没有逸雪!不能没有她!哪怕只有这短短的一世,孩儿也认了!” 敖吉甩开他,态度坚决:“知子莫若父!我会不了解你的心思?若不趁早快刀斩乱麻,到时候你对她的感情愈发深厚,会眼睁睁看着她生老病死?你这糊涂儿多半会为了她犯下天条死罪!我敖吉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可让一个女人毁了你?” “不会的父王!不会的!孩儿发誓!只要您肯成全我们,到时候……”他的心一阵剧烈的疼,咬牙,“到那时候,孩儿一定乖乖回北海,继续做您的儿子!绝不做出违反天条之事!父王!父王您就相信我吧!父王!” 龙王后在一旁抹着眼泪,看着儿子可怜的模样,心一酸:“要不……就成全了他们吧……” 敖吉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虽不再言语,可听着儿子伤心得泣不成声,脸上微微开始动容。 “父王!”敖雪宸重重磕着响头,“孩儿向您发誓!若是将来为此犯下天条!就让孩儿从此孤独一生!断情绝爱!永远都不能跟逸雪在一起!” 闻言,敖吉缓缓转过身来,已老泪纵横。 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同意了这门另类婚事,但条件是成亲之后必须留在北海。 一切按照龙族的礼节进行,四海龙王聚首,各路神仙纷纷来道贺,北海一片欢腾,可欢腾的背后,仙人们不禁唏嘘,身为龙太子,居然娶了个凡人做太子妃,真是万年罕见的奇事! 南宫逸雪倒不以为然,自从有了敖雪宸那片护心鳞之后,她在北海之中如鱼得水,快活得不得了,可再好玩的地方也总有玩腻的时候,终于有一天,她窝在他怀里发起了牢骚。 “雪宸,我们出去游山玩水好不好?老是呆在这北海里好无聊啊!” 他用手指轻轻捋着她的发,回想起这两个多月来幸福快乐的生活,轻笑:“怎么会?你不是一直都很开心吗?我答应了父王,我们成亲后要留在北海,不可以到处乱跑!” “啊?”逸雪猛然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懊恼瞪向他,“这怎么可以?我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这海水里呢?我是人,我又不是鱼!你明知道我最讨厌没有自由的生活,你居然还要一辈子把我困在这里?” 他连忙抱住她,温柔解释:“逸雪,你听我说,北海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父王我的母后,而且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是他们非要逼我留下来,是我自己对他们的承诺,他们是我最爱的父母,我不能让他们为了那件事情整日操碎心。你就迁就我这一次好不好,逸雪!” 秀眉紧蹙,她还是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你以前不是也经常离开北海吗?而且还在月池国当了十几年的国师,为什么现在不行了?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以后去浪迹天涯,去闯荡江湖!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 “我……”无奈之下,他只好道出真相,“对不起,逸雪。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让父王和母后安心,因为我答应了他们,将来若你注定生老病死,我会袖手旁观,绝不违反天意。” 闻言,南宫逸雪突然目光冷凝:“你的意思是说,你会眼睁睁看着我慢慢变老,然后死去?” 喉咙一阵梗塞,他为难地看着她,心中酝酿了好久,方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南宫逸雪一时怔住,过了片刻才醒悟地冷笑一声:“我差点忘了,你不但是北海龙宫的太子,还拥有不老不死之身!而我,呵,不过是个只能活上几十年的凡人。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去找更多更多的女人,是不是?” “不!逸雪!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其实……” “其实什么?其实你只是不想让你的父母难过,为了做个孝顺的好儿子,你就想自私地把我困在这里,直到我死!”逸雪悲愤交加,她原以为他可以为了让她在海中生存摘下护心鳞,一定也有办法让她长生不老,可是没想到…… 敖雪宸皱着眉头,握着她的手一时无言反驳,只能低下头:“对不起,我……” 她淡哼,一把将他甩开,冷冷道:“敖雪宸!我只问你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愕然,抬头面色苍白,难以回答。 南宫逸雪安静地看了他片刻,嘴角慢慢扬起一丝冷笑,语气凉薄带着嘲讽:“没关系!你就留下来做个听话的乖儿子吧!我南宫逸雪绝对不会老死在这片海里!后会无期!” 说罢,她转身腾游而去。 “逸雪!”敖雪宸心慌意乱,忙不迭追上去,“逸雪,你等等我!” 不顾一切跃出北海海面,逸雪一上岸,态度决然,径直向丛林奔去。 敖雪宸在后面紧追不舍,伸手一把攥住她握拳的手腕,急赤白脸道:“别这样,逸雪!我们再商量商量好不好?” 她冷哼,斜睨他一眼:“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要么抛开一切跟我走,要么就松开你的龙爪子放我走!二选一,你自己看着办吧!” 闻言,敖雪宸不由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心爱的女子,眸光闪烁,哽咽着如何也说不出话来:“我……我……” 逸雪冷静得可怕,她漠然地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过脸去,冷笑道:“看来真是我异想天开!敖雪宸——”说着停顿了一下,她闭上眼胸口一阵起伏,平静道,“我们结束吧!” 话落,她强行推开他的手,如同重获自由的飞鸟,果断冲进了茂密的森林。 刹那间,敖雪宸只觉得眼前光影交错,过往在一起的画面一一浮现脑海,他浑身颤抖,蓦然望向那道远去的背影,心中两个念头疯狂大战…… 下一刻,他铁了心,再不顾身后的北海,狂奔追逐而去。 森林深处,翠绿盎然,鸟语花香,旖旎风光美不胜收,他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失落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开怀笑了。 “雪宸,你不后悔?” “不!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逸雪,不要离开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可是……我会老死啊!” 他突然皱眉,松开手,定睛望着她,心中一番挣扎后,才道:“我带你去昆仑,求我师父赐予仙丹,或者求他直接收你为徒!” “你师父?谁啊?” “他是元始天尊,位列三清之首。” “真的?”逸雪面露惊喜,兴奋地抱住他,“太好了雪宸!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轻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敖雪宸满足地闭上眼,微笑呢喃:“无论如何,哪怕倾尽我的所有,都要让你快乐。逸雪,我爱你。” “我也爱你,雪宸!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昆仑,好不好?” “好!” …… 昆仑山,一半终年常绿,另一半,却是长年积雪不化。 逸雪远远看着这座奇异的山峦,震撼之色无以言表。 据说昆仑有两位主人,白雪皑皑的一半住着元始天尊,而青山环翠的另一半,则住着太真西王母。 一半单调苍白,安静宁谧,另一半光线绚烂,仙雾缥缈。二者给人一种截然相反的视觉盛宴。 据敖雪宸所言,这元始天尊原本居住在三十六天中之玉清境,有紫云之阁,碧霞为城,可他老人家偏爱人间山山水水,尤其那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更是他心头最爱,所以借了西王母这处宝地,偶尔下来炼炼仙丹,对人间收的几位徒弟指点一二。但每次下凡,他首要之事还是约西王母在昆仑山巅下几盘棋,无论输赢都抚着胡须兴高采烈地下山。 还好他们这次运气不错,正逢二位仙者于山峦之巅沉着对弈。 隔着远远的距离,敖雪宸拉住逸雪,示意安静等候。 “天尊今日何故?已连续输了三局!如此这般心不在焉,莫非有烦心之事?”西王母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美丽的容颜温婉娇柔,仙姿玉骨。高贵华丽的外表下,闪烁着母性般慈蔼的辉芒。 “唉……”元始天尊抚须长叹,明亮的双眸倒映着王母身后的色彩,可心中却依旧黯淡无光,“昨日同我那师弟太上老君周旋了整整一宿,这老小子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雪宸将来当此重任,说那孩子太过感情用事,尤其对儿女私情执迷不悟,将来恐怕会误了大事!” ------------ 至尊女帝57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至尊女帝58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至尊女帝59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色魔!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至尊女帝60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至尊女帝61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至尊女帝62 ?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 至尊女帝63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至尊女帝64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至尊女帝65 ?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hp:.. ------------ 至尊女帝66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至尊女帝67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至尊女帝68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至尊女帝69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强暴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色魔,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至尊女帝70 ? 戏子任由他抱着,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只是嗅着他身上酸臭的味道着实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推开道:“我说傅兄,怎么这么多日不见,你混得这么狼狈?” 傅子俊抹了一把鼻涕,相当憋屈地看着他:“你还说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我当时不过误以为风间妖……哦不,是嫂子!误以为嫂子害死了你,所以才动手的嘛!你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得就冷落我,害得我只能在凤凰镇当个混混,我……算了,不说了,说起来一把辛酸史!唉!悲惨人生!”说着,嗅了嗅鼻子,裹紧身上的大衣,靠在墙上目露悲痛。 戏子看着他,不禁失笑:“好吧!就当我误会你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好歹也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吧?” 戏子脸色一变,话语中多了警告:“傅子俊,我不得不提醒你。张小北已经死了,我是无情戏!你确定要我跟你道歉吗?” 闻言,傅子俊顿时双腿一软,憨憨笑道:“呵!开玩笑!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北,您是堂堂鬼才戏爷嘛!我哪敢……那什么,是吧?” 话到最后,他苦逼地笑了笑。 唉!想当年他也是呼风唤雨的少将军啊!可恨最后还是栽在了南宫璃那个女人手上!如今这女人居然还当上了月池国的皇帝,左一个安王,右一个国师,轻而易举把持朝政。他原本还有当国舅爷的命,结果全被那个女人给扼杀了,以至于现在有家回不得,到处瞎混,惨啊!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傻样,戏子反倒心情好了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不远处的酒楼,漫不经心道:“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傅子俊一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跟上去咧嘴笑道:“果然不愧是兄弟!” 到了酒楼,戏子点了一桌好菜,亲自为他斟酒,乐得傅子俊搓着双手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端起酒杯狂喝,夹起一大块肉,囫囵吞枣似的说道:“小……哦不,戏爷啊!您怎么有空跑到我们凤凰镇来溜达啊?” 戏子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呷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对面五大三粗的傅子俊形成强烈的对比,引得客官们频频朝他们行注目礼,当听到“戏爷”二字时,原本嘈杂的空间蓦地陷入死寂。 “没什么,只是来见见故人。”戏子平静说着,慵懒靠在椅背上,把玩着酒杯,状似有些无聊。 傅子俊一听,更乐了:“故人?是说我吗?” 戏子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戏谑笑道:“混得这么落魄,怎么不去找唐千峰坑一笔?” “他?”傅子俊恼恨地直咬牙,“哼!别提了!他根本就是只铁公鸡!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要坑他的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现在任我好说歹说这家伙连正眼都不瞧我,说什么我不是好人,死活都不愿交我这个朋友,还仗着他老爹在镇上的势力,几次找人打我!戏爷,你说说,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听其一席话,戏子不禁狂肆大笑,魔魅的桃花眼闪着光亮,啜了一口酒,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唐千峰那小子终于开始有点个性了,哈哈!有意思!” “不是,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傅子俊垮下脸,瞄着四面八方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众人围观的小丑。 戏子不以为然,继续替他斟酒,开怀笑道:“来来来,我替老唐先给你陪个不是,喝了这杯酒,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大家还是好兄弟!” “好兄弟……”傅子俊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憋闷地抓了一把头发,“早看出来了,人家老唐才是你兄弟,我傅子俊在你眼里就是个无赖,根本配不上兄弟二字。” 戏子微微一愣,回想起和他在一块玩闹时的画面,目光中不由多了一丝认真,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轻描淡写问:“傅兄觉得这家酒楼怎么样?” 傅子俊正满心哀痛,哪有心思关心什么酒楼,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屑哼道:“还行吧。” 戏子摩挲着下巴,认真地点点头,随口说了句:“那我把它买下来送你吧!” 蓦地,但闻啪的一声,傅子俊手里的酒杯顿时掉在桌上,他睁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面淡定自若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飞了起来,呆了半晌才缓缓咽了一口唾沫。 “爷……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戏子不理他,直接招来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小二立马屁颠屁颠地把老板请了过来。 那酒店老板听说戏爷莅临,顿时激动地双腿直抖,一路跑来,胖脸笑开了花。 戏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他要了个数目,连押都不必画,转眼傅子俊就成了这家酒楼的东家。 看着那老板对着自己点头哈腰,满口谦卑恭顺,傅子俊惊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抱着酒壶痛哭流涕。 “戏爷……我错了!我真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抹了一把热泪,傅子俊俯身郑重其事给他斟酒,感动得不能自已,“来,兄弟!喝了这杯酒,我傅子俊就是您的人了!以后赚了银子你六我四,哦不,你七我三!” “不必了。”戏子淡然一笑,端起他斟满的酒杯,平静道,“这酒楼并非我名下产业,全当送你一份小礼,将来的受益嘛,自然全归傅兄!” 傅子俊一听,更是喜不自胜:“爷,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都不说了,来,喝!” 几杯烈酒下肚,傅子俊依旧精神抖擞,又振奋地一杯接一杯。 “子俊,你还是少喝点吧!要是醉倒在这儿,晚上谁给我准备宴席啊?”戏子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淡淡。 “宴席?”傅子俊一愣,咧嘴笑道,“对对对对对!戏爷您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说什么都要好好款待您!” “不是我。”戏子放下酒杯,笑睇他道,“是有一位很重要的故人,我正愁找不到地方和她说说话,既然这酒楼已经是你的了,今晚就给我安排间雅居,备好酒菜等我。” 傅子俊听了,恍然大悟,眯眼促狭道:“男的女的?” “女的。”戏子丝毫不见怪,坦然回答,“之前你第一次来凤凰镇的时候,不是遇到过一位令你念念不忘的小仙女吗?” 提到“小仙女”,傅子俊回忆起来还满心憧憬,岂料接下来一句话顿时如雷轰顶。 “刚好,她是我姑姑的转世。” “什么?”傅子俊猛地呛了一口酒,舌头顿时打了结,“你……你……你姑姑?” 戏子点点头,安之若素继续道:“不错,除了飞翼,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但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抚养我长大。所以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傅子俊大惊,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一惊天怪事,叹道:“我明白了……” 此乃皇太后级别的人物啊!可怠慢不得呀! …… 入夜,醉香楼灯火辉煌,门庭若市。 月痕被两位陌生姑娘引进雅间,一路上惊艳了无数宾客,大家都在猜测她和鬼才戏爷不寻常的关系,一个个叹为观止,却不敢近她的身。 戏子早已坐在桌旁等候,傅子俊则站在一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锦服,倒也显得玉树临风,颇有贵公子的风范,此刻一脸的春风得意,不时地躬身为戏子续上酒。 看到月痕走进来时,傅子俊愣是手一抖,不小心洒湿了戏子的长袖,憨憨傻笑了声:“不好意思啊爷!” 斜瞪了他一眼,戏爷微有些不悦,摆手道:“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 傅子俊没辙,又贪婪地看了一眼月痕,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一落坐,月痕就开始有些局促,尤其看着眼前的盛宴,平生还未尝过这么丰盛的晚餐,更不曾被谁这么盛情款待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戏子,我……” 戏子举杯示意,眯起桃花眼,笑容璀璨:“怎么了?” “我……我担心我爹……” “我的人你还不放心吗?” “不是,我……”月痕无奈地叹了口气,皱着秀眉道,“我是担心我爹看不到我,心里着急。戏子,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半个时辰后我必须回去。” 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戏子垂眸点点头:“那好,我们言归正传。” 月痕微微一笑,凝神静听。 站在门外溜达的傅子俊觉得有些无聊,遂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富丽堂皇的大厅,看着底下人来人往,就好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到处闪闪发亮,不禁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想来他傅子俊总算是熬到头了,再不用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鬼才戏爷果然是个厉害的金主啊!以后跟着他,别说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光明正大地回月池国,那也不无可能。 正激动地咧嘴嬉笑时,目光不经意瞥到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一道身影,只见她红发妖娆,身姿袅娜,一双美眸顾盼生辉。 然而偏生手叉着腰,一副凶恶之态,逮了个人就河东狮吼:“伙计!我儿子在哪间房?” 酒楼蓦地一抖,傅子俊脚一软,差点瘫下去。 “你……你儿子?”某男上下打量着眼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艳丽女子,不小心口水滑了下来,双眼冒星。 何诗诗用漂亮的丹凤眼狠狠戳了他一下,鄙夷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如今的何诗诗确实够美的,美得狂野又奔放,震得二楼傅子俊狂咽唾沫,星眼乱闪。 那厢某男还不怕死地贼笑了两声:“嘿嘿,你儿子今年几岁啊?要不哥哥帮你找找?” 何诗诗蹙眉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比较好找,不麻烦你了,吃你的!”说着将某男一脚踹回了座位,狂肆一甩发,风风火火朝楼上冲。 身后,某男吐血。 二楼的傅子俊半天没反应过来,目光直直盯着她蹦跳着上了楼。 何诗诗一瞧他,立马贼眯大笑,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艾玛!总算见到个熟人!” 傅子俊眨巴着眼睛,困惑地指着自己,不由自主咧开嘴:“我们……很熟吗?” 何诗诗一回味这话,觉得有些变了调,不禁干咳了两声,道:“那什么?我儿子呢?” “你儿子?谁啊?” 何诗诗猛地一记暴栗袭上他的头,大吼:“废话!当然是张小北了!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快就把我家北北给忘了?” “张……张小北?”傅子俊盯着她,目露惊悚,“你是……何诗诗?” 闻言,她故意搔首弄姿,妩媚地朝他抛了个星星眼:“屁话!不是老娘还会有谁?快说!我儿子去哪儿鬼混了?” 傅子俊愣在那儿,基本上已经傻了,机械地指了指身后的门。 美眸扫过去,何诗诗锁定目标,狂冲向大门,却在大脚即将踹在门上时,身后有人紧急抱住了她的纤腰。 正要发怒,但闻傅子俊哭求道:“何大娘!别啊!您可千万别踹!戏爷如今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惹恼了他我的钱袋子可保不住啊!” “他娘的!你叫我什么?”何诗诗火冒三丈,回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插腰怒吼,“老娘我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美丽动人,你个死小子敢叫我大娘?信不信我揍得你哭爹喊娘?” 傅子俊点头如捣蒜,哽咽道:“我……我错了,诗诗姐……” “哼!这还差不多!”何诗诗潇洒一甩发,单脚压在他的脊背上,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下巴,霸气道,“说!我儿子最近都干嘛去了?这么久山庄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是不是你对他旧情未了又纠缠上了?小俊啊不是老娘说你,你一个俊小伙干嘛偏偏爱上我儿子呢?我儿子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北了,人是有娘子的,你说你插一腿多不好?” 傅子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知道了诗诗姐,我再也不敢了!你……你让我起来成不?” 何诗诗沉重地叹了口气,慢慢抽回修长的腿,摸着下巴仿佛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厢傅子俊战战兢兢瞄了她一眼,揉着酸痛的腰缓缓爬了起来,刚准备开溜,身后的何诗诗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子,看着他原地踏步嗷嗷大叫,她皱了皱鼻子,嘿嘿大笑:“小孩儿!老娘我都快饿死了!快准备点好酒好菜!” 傅子俊大哭,一会儿不让他管她叫“大娘”,一会儿又把自己当小孩儿,这什么女人啊?吃不消呀吃不消…… 没辙,只好像个孙子似的任由她摆布。 一顿大吃大喝后,何诗诗又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很没形象地把腿往桌上一搭,抠着鼻孔对一旁站着的傅子俊道:“小俊啊!我这儿子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啊?里面还有谁?” 傅子俊正儿八经答道:“回诗诗姐,里面还有个仙女似的大美人!” “嘛?”何诗诗顿时横眉恶瞪他,“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敢情他背着我儿媳妇在外面打野食啊?我还以为他跟哪个客户谈商业机密呢!” 说着怒火中烧直往那扇门冲,半个字也由不得傅子俊解释,急得他原地捶胸顿足。 一眨眼,门轰得一声被何诗诗纤柔的玉手拍得四分五裂,她一声怒吼:“张小北!!!” 月痕一下子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回头眼巴巴看着她,瞠目结舌。 戏子却十分淡定地呷了口酒,微微有些恼火地叹了一声:“傅子俊!” 那厢傅子俊姗姗来迟,点头哈腰地凑了进来,一脸苦不堪言的陪笑:“爷,您叫我?” 戏子烦躁地瞪了一眼凶神恶煞的何诗诗,即将爆发的怒火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算了,差人把月痕送回去。” 傅子俊后知后觉点点头,大气一松,忙道:“哎!知道了。” 眼看着那妖精似的美人被领了出去,何诗诗恶狠狠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的背影,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没宽衣上床的份上,她早就掐死这小妖精了! 回头看到戏子依然淡定自若地喝着酒,何诗诗不免急火攻心,一拳轰在桌子上,瞬间地动房摇,上等的檀木桌更是被震得七零八落,碟碗碎了一地,满目狼藉。 戏子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抬眸冷冷瞪视她。 何诗诗翻了个白眼,怒道:“瞪什么瞪?我还没说你呢!人家小飞翼多好啊?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倒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就是等个十月怪胎吗你小子急什么急?说!我儿媳妇呢?” 戏子哭笑不得,随手扔了酒杯,起身往卧榻走,边走边解下腰带,褪去身上的锦袍。 何诗诗盯着他修长的体魄,睫毛扑扇扑扇,面色破天荒露出一丝绯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难得软下来:“你……你干嘛?” 戏子不动声色,连同中衣一并脱了,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睡觉!你要一起吗?” “我……”何诗诗冷汗涔涔,攥紧拳头咬牙,“我……我可是你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戏子状似恍然地“哦”了一声:“那你请便。不过走之前顺便用你的妖术清理一下屋子,谢了。”说着盖上锦衾,翻身睡去。 这臭小子!连老娘的便宜你都想占? 那一刻,何诗诗终于深刻地明白过来。 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张小北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可叹事过境迁,她竟开始怀念起当娘的滋味来。 嗅了嗅鼻子,忍住酸泪,她忧伤地叹了口气:“走就走!大不了找个男人生个亲娃!到时候总会管我叫娘!我走了!戏爷好睡!” 耳边呼啦一阵风吹过,戏子意识到河东狮已经走远,方才慢条斯理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跳跃的烛火,恍惚间忆起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子,眸中泪光莹然。 …… 月池国,同样安静的夜。 这一夜,飞翼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不断出现两张面孔,一个清俊雅致,一个俊美邪妄,画面忽而转到幽南山,忽而又跳跃到苦无山庄,熟悉的情景在梦里重现,而她竟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像有两个自己,分别感受着不一样的心境。 凌晨时分,她终于迷迷糊糊醒了,醒来的刹那,突然心口一阵绞痛,就好似当年七情花毒发作时一样,痛得浑身抽搐,生不如死。更可怕的是,心口的痛忽然又蔓延到小腹,一瞬间她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惊恐万状。 所幸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飞翼很快感觉到痛意消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趁着还有些体力,连忙套上外衣直奔国师府。 敖雪宸亲自为她把脉,看着她苍白无力的样子,微微蹙眉,久久不发一言。 飞翼面露一丝紧张,急问:“究竟是什么病?” “很奇怪,你的脉象比常人快了三倍,这对于一个凡人是无法承受的,可你却安然活着,而且体内正在滋生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不但能让你长生不老,甚至还有助于增深你的内力,令你无坚不摧。”敖雪宸说着,面色却沉重下来,“可是,这股力量也同时在占据你的意念,令你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正是你的意念一时抵触这股力量,才导致身体奇痛无比。” 飞翼大感意外,惊愕不已:“什么?长生不老?这怎么可能?我身体里何时多了这股力量?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敖雪宸似乎早就意料到什么,眸光锐利扫过窗外一处角落,口吻平静:“那就要从那些和你长期相处的人和物之中寻找答案,也许有人刻意暗中给你注入这股力量。” ------------ 至尊女帝71 ? 飞翼心中大惊,会是谁呢?难道是戏子?可他一个凡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莫非是灵姬?可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越想越觉得蹊跷,尤其是那场特别真实的梦,她到现在都觉得自己真的和戏子去过楼兰,可他却矢口否认,而且,而且……离开了戏子那么久,她居然一点都不想念他,反而心心念念着五师兄。 目露惊骇,她不禁抚摸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不敢想象自己渐渐变化的内心。 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在怀着他的孩子的时候还想着别的男人?这太疯狂了!这不是她!这绝对不是她! 敖雪宸看着她突然六神无主慌措起来,忙握住她的手,默念法决,施加内力稳住她焦躁的心。 窗外,躲在暗处的灵姬远远瞧着,心里暗叹:这个敖雪宸!摸谁的手不好,偏要摸戏爷女人的手!哼!要是让爷知道了,就算九金舍利不在他体内,那也是死路一条!嗯……不行!我得赶紧把这女人弄回去,免得误了我的大事! 片刻后,飞翼感到怀里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却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好像心里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怎么会这样?”抚着心口,飞翼喃喃道,“到底是谁?他(她)究竟想干什么?” 敖雪宸缓缓松开她的手,不动声色答道:“他想让你长生不老,却没有想到反而害了你。人生在世,有所得便有所失。虽然你已拥有不老之身,但终究无法驾驭这颗万年灵兽之心。我想,过不了多久,这颗心就会完全占据你的意念,封印住你的灵魂,以你之身达到复活的目的!” 闻听此言,飞翼顿时吓了一跳:“什么?万年灵兽?” 若不是曾经亲眼看着戏子神奇复活,她如何也不敢相信敖雪宸的话,可如今,回忆起这段日子以来心里不断相冲的诡异感觉,仿佛身体里真的多了一颗心,潜意识里控制着她的思想,一不小心就让她迷失了自我,尤其近日,她疯狂想念着五师兄,以至于身心俱疲,甚至隐隐感到一种恐惧。 “这颗灵兽之心已经同你的心脏融为一体,再难分割,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的心反过来控制它。当然,无论有多难,我都会帮你!”说着,敖雪宸微微一笑,坦诚的目光溢着浓浓温情,让人倍感亲切。 飞翼笑了笑,却掩不去眉间哀愁:“谢谢你,雪宸,还好认识了你,不然我又得去打扰东方先生了。” 如今东方玄墨几乎夜夜留宿在皇宫里,才子把他当成镇国之宝似的,她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甜蜜的夫妻生活。 “你是陛下的故友,自然也是我敖雪宸的朋友,为朋友效劳,是我的荣幸。”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斟了杯茶,递给她时满脸温柔笑意,“方才我已用法力暂时镇住了它,你可能一时还不能适应,过两个时辰就会好的。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容我再好好想想,三日后给你答复可好?” 飞翼点点头,满怀感激:“有劳了。” “现在感觉如何?” 飞翼下意识地抚上心口,沉吟道:“好像跳得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不过雪宸,我还是有一点不明,你是如何看出我体内存在两颗心的?” 轻叹一声,他幽幽道:“因为你体内的那颗心为昆仑四神兽之一的白麒麟所有,它的脉象很特殊,瞒不过我。” 昆仑神兽? 飞翼惊叹不语。 灵姬远远看着敖雪宸那张温柔含笑的俊美脸庞,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仿佛那张微笑背后有什么东西刻意隐藏着,令她不由自主心悸慌乱。 又是一夜******,遗留下满室缱绻。 清晨,南宫璃突然醒了,触摸到身旁空空如也,不禁吓了一跳,猛地大叫了一声:“玄墨!” 然而,静寂的寝殿却无一声回应。 南宫璃心里一阵恐慌,来不及细想,慌忙披上龙袍,套上长靴就往外冲。 沿途寻寻觅觅,顾不得冰霜拂面的刺骨严寒,她焦急万分,好害怕那个傻男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一颗心直往下坠,往下坠…… 直到瞥见城楼上那道迎风而立的墨黑身影,南宫璃瞬间喜极而泣,狂奔上阶梯。 “东方玄墨!”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怒喝,他转身时,胸口愣是吃了一掌,踉跄直往后退。 南宫璃步步紧逼,直到他后背抵着女墙再无退路,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悲愤叫道:“臭男人!谁准你到处乱跑的?” 东方玄墨感到甚是无辜,揉着生疼的胸口,委屈嗫嚅:“谁乱跑了?不还是被你这疯女人逮着了吗?一天到晚缠着我,烦不烦哪?” “你说什么?”大叫一声,南宫璃伸腿又踹了他一脚,恼羞成怒,“是啊!我就缠着你怎么了?我告诉你臭男人!以后再敢不经过我的同意随便玩失踪,我南宫璃就天天杀老虎!吃虎肉!” “哇!这么狠啊?”东方玄墨故意大吃一惊,转眼却嘻嘻哈哈,“吃吧吃吧!反正吃的又不是我!” “你……”南宫璃气结,咬牙瞪着他,却一不小心,泪水滚落下来。 笑意顿时凝固在嘴角,东方玄墨心里一阵惊慌,看着她,紧张得无言以对。 岂料她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嘤嘤哭泣。 “喂……”东方玄墨有些欲哭无泪,憨憨笑道,“你个疯女人,又玩什么花样?别闹了好不好?我不是在这儿吗?又没死哭什么哭?” “闭嘴!给我闭嘴!”连续几个拳头砸在他的胸膛上,南宫璃悲愤交加。 无奈,东方玄墨只好乖乖闭上了嘴,任由她眼泪鼻涕蹭湿了衣襟,幽幽叹息。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他不过才走了一小会儿,她就难过至此,如若离去,叫他如何忍心? 璃儿啊璃儿,为何越到最后,我们越是难以分开?我明明已经学会了对你狠下心肠,可为什么无法坚持下去?你可知道,这种欲走又不想走的感觉,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好半晌,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抿唇轻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其实我就是觉得闷了,出来转转而已。乖啦,不哭了!” 南宫璃哼了一声,重重在他腰间拧了一把,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罢手,愤恨道:“我决定了!我要陪你一起应劫!我要看着你!你要是敢死,我立马跟着你下黄泉!” 东方玄墨大惊,连忙攥住她的肩膀,直视她冷厉的双眼,心陡然一痛:“你这疯女人!你真的疯了吗?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怎么还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你想气死我吗?” 南宫璃一时火大,不管不顾大叫:“什么一国之君!我才不稀罕!大不了提前传给武儿,有国师在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你不是一向不赞同我当这个皇帝吗?好!那我不当了!碧落黄泉!我南宫璃誓死跟着你!” 一番激昂的话不经意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泪水悄然滑下时,他瞬间哽咽住:“你……你这疯子……” 她突然泣不成声:“你知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玄墨……” 他却转过身去,无力地撑着女墙,咽下泪水,狠声道:“你别异想天开了!我是不会带你走的!” 她冷笑,口吻决绝:“那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你走到哪儿,我就带兵杀到哪儿!就算打下整个天下,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他摇头失笑:“南宫璃啊南宫璃,你真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你以为拥有了天下,就能够主宰我的命运吗?我的命早就不是我的了!如果没有他,早在好几年前我就死了,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没有机会遇见你,如果没有他……呵,我连『东方玄墨』这个名字都没有……” “什么意思?”南宫璃惊惶不已,一把将他拉转过来,急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他是谁?” 他只是惨淡笑着,慢慢靠着墙壁蹲下去,痴痴发呆。 “东方玄墨!你说话呀!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说!你说呀!”低头瞪着他失神的目光,南宫璃只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而他始终都不再言语,垂眸静静看着城楼下的雪景,唇角微微漾起一丝弧度,却很快被寒霜覆盖,凝固成凄凉。 南宫璃看着他,抑制不住的泪水汹涌流淌,声音里却尽是咄咄逼人:“你不说是吧?好!” “好”字尾音刚落,她长袖一甩,已毫不犹豫跃下城墙,宛如一只受伤的鸟儿,直直往下坠落。 东方玄墨一颗心猛地提了上来,陡然起身跳下去,明知道她会轻功不可能摔伤,可还是在那一刻惊慌失措。 抱着她缓缓降落在地面,他深情凝视着她含泪的明眸,心疼到窒息,方才清醒。 “疯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这种烂招能不能别再用了?除了用生命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我威胁你了吗?”她冷冷嗤笑,一掌拍开他的手,骄傲扬着下巴,“东方玄墨!你永远都是这么没用!” 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他忍无可忍,一把将她箍进怀抱,紧紧的,直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是!我是没用!自从认识了你这个疯女人,我东方玄墨就像个傻瓜一样任由你玩弄!可这次不一样!你以为施点苦肉计就能动摇我吗?”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怕生灵涂炭,怕人间地狱!更怕以后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璃目露惊骇,可对于他的话,却离奇懂了。 难道,这就是太白金星所说的大劫吗? 可这是关乎人鬼神三界的大事,哪轮到他一只妖怪在这里杞人忧天?真是好笑! 然而心念电转,她心头猛然一跳:“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深知她的聪慧与才能,就算此刻不说,她总会查到蛛丝马迹,与其由着她将来任性疯狂,不如让她早日知道真相,认清事实,就算说服不了她,也好过继续圆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一番思忖,他犹豫着松开双臂,轻轻将她身上的龙袍拢了拢,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愁绪染上眉睫,柔声道:“外面冷,回去再说吧。” 南宫璃对上他黯淡的眸光,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却不知该如何诉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缓缓走向那扇巍峨宫门。 未央殿内,文武百官早已整装聚齐,在焦急的等待中,不少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只有敖雪宸和几位元老一直保持着沉默。 大家无非都在讨论皇帝近日与安王如何亲密恩爱,几乎夜夜共度**,以至于荒废了不少国家大事,有的甚至夸大其词,说什么长此以往,国之将亡之类的话。 敖雪宸静静听着,波澜不惊的容颜背后,却是心如刀割。 直到垠喜公公远远跑来下达陛下口谕,众臣方才一一散去。 敖雪宸走出殿门时,一束暖阳斜斜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精致的轮廓美得如梦似幻,却因着唇角一抹苦笑,金色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漫步在雕栏画柱的空中走廊,凛冽的朔风卷起雪霰,无情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恍若未觉,涣散的眼眸漫不经心扫过御花园里的雪景。 琼枝玉叶,粉装玉砌,满园皓然一色,好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他淡然而笑,眉宇间没有太多的情绪,好像灵魂已经飘远,眼前尽是隔世般的陌生。 然而,还是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什么?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真相?”手中看到一半的奏折猛地扔到对面男人的胸膛上,南宫璃蓦然起身,目光中尽是愤怒与狠厉,扬起凉薄的唇,嗤笑,“东方玄墨!你可真是重情重义啊!为了那个淡云步,你忍辱负重这么久,还千方百计隐瞒我?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 ------------ 至尊女帝72 ? 东方玄墨低着头,默默蹲下身捡起奏折,放回到桌上,方才叹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让你来决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妄想你会等我回来……” “少跟我废话连篇!”她厉声打断,眸中火焰燃烧,“那个淡云步死不死关你屁事?何况你还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就算他曾经救过你,你们也两清了!你脑子被驴踢了啊?云真那个老头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这蠢虎!我看连猪脑子都不如!气死我了!” 纠结的眉头无奈打结,东方玄墨愁容满面,小声反驳:“他……他那次不是故意的,而且……” “我呸!”南宫璃一脚踢在桌脚上,怒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那些屁话?我告诉你东方玄墨!从现在起!你哪里都不许去!就算走了,我也会派人把你捉回来!” “璃儿!”他上前拉住暴跳如雷的她,苦心解释,“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是单纯为了报恩,淡云步他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转世,六界之内唯有他能永远镇住欲魔!而且这次不是他会死那么简单!他不但会魂飞魄散,还会万劫不复!如果事情演变成那样,即使有九金舍利,也不可能永远镇住欲魔,六界迟早大乱,人间会变成可怕的炼狱,到时候我们同样是灭亡!” 闻听此言,南宫璃一时愣住,回想起太上老君的话,顷刻明白过来,可对于他的话却不以为然:“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不懂!天上那么多神仙,凭什么要你牺牲?淡云步既然是行云转世,老天爷不就是他爹?他爹都不管他的死活!你一只虎妖凑什么热闹?” 他握着她的手,苦笑叹息:“璃儿,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我们都必须学会割舍和放手。行云殿下不能有事,而我,只不过是一只卑贱的小妖,死不足惜!若能为这天下苍生做我力所能及之事,也不枉我苦苦修炼了千年。但你要相信,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我东方玄墨就算只剩下一缕孤魂,也会誓死守在你身边……” 她冷笑,瞥到他眼底的哀愁和坚决,目露讥讽,攥紧了他的手大声呵斥:“放手?为什么要放手?我不放!我南宫璃的责任,我自己会承担!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就你一只小妖也想拯救天下吗?以卵击石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死不足惜?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没错!你是自私!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可偏偏还是让我情不自禁沦陷!东方玄墨!你真是可恶!把我玩得团团转之后再无情抛开去做你自以为无比高尚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在我的心上?你倒好,死了一了百了!混蛋!” “璃儿,我……”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敖雪宸!我要他施法控制住你!这段日子你休想逃!” 说着,她强行拽着他往外走,不巧迎面正对上一脸平静的敖雪宸。 不等南宫璃开口,他已冷声道:“陛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是福是祸自有天意,我不会阻止他的。” “你!”南宫璃大失所望,感觉到自身动弹不得时,更是怒火中烧,“敖雪宸!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漠然不语,看着她身旁泪光潸然的男人,目光中却多了一丝笑意。 “不是他,是我。”东方玄墨慢慢挣开了她的手,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好累,璃儿,我真的不想在走之前看到你这个样子。这件事情我必须去做,而且非做不可。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我的……” “哈哈哈哈!”她突然放声大笑,泪珠却一滴接一滴的滚落,痛哭呢喃,“懂你……呵……可谁来懂我……谁来懂我……” 她的话,无疑是一把锋利的刃,深深剜着两个男人的心。 在经过片刻的沉默后,东方玄墨好不容易稳住了波涛汹涌的情绪,平静道:“既然大家都把话说明了,那我也该走了。劳烦国师好好照顾陛下,如若不出意外,一个月后我就会回来,但若不幸……” 话说到这里,他轻轻一笑,抬眸看着泪流不止的南宫璃,犹豫着始终没有再去触碰她,只是幽幽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注定我要经历这场磨难!那我只好接受。只要我所做的一切对得起天和地,哪怕让你恨我,我也不后悔!若我归来,你已不再爱我,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在我心里就好。心里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呵!废话!”她冷笑,不顾泪流满面,狠声道:“好!好啊!你走!马上给我滚!我南宫璃身为月池国的皇帝,有的是美男臣服在我的脚下!至于你这个自不量力的臭男人,朕不稀罕!!!” 自嘲一笑,他已无言相对,转身时,只觉得浑身颤抖举步维艰。 “东方玄墨!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歇斯底里地哭着,喊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敖雪宸亲眼目睹着这场离别,心头一片凄凉。那一刻,他居然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是呆呆望着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子,听着她哭到嗓音沙哑,精疲力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阴暗下来,阁楼忽然起了一阵飓风,像刀子一样猛刮在脸上,屋外的大雪早已漫天飞舞,狂风呼呼怒啸,一场暴风雪来得猝不及防。 敖雪宸猛然清醒过来,脱下裘袍慌忙给她披上,如此轻微的力道却压得她整个人软了下去,他心一疼,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搂入怀抱,颤抖着声音低低呢喃:“逸雪,你还有我,还有我……” 南宫璃双目无神,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傻傻愣在那里,心好像被人挖空了,什么也感受不到。 隐忍了许久的泪滴终于悄悄滑落下来,敖雪宸紧紧抱着她,好想把自己的力量全部灌输给她,最终却只能无力地闭上眼,任泪水滑过嘴角…… 入夜,暴雪渐歇,北风却仍在呼啸着,大有铺天卷地的气势。 寝殿内暖炉燃得正旺,隔绝了冰天严寒,静谧而温暖。 清退了宫女和内侍,敖雪宸孤身坐在床畔,看着软榻上昏迷沉睡的女子,俊眸中尽是担忧。 东方玄墨走了,南宫璃因此执念癫狂,若不是他施法令她安静地睡去,这个笨女人一定会四处寻找他的下落。 是的,他嫉妒那只虎妖,从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他们之间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可同时,他也敬佩这只虎妖,本是妖孽,却有着大仁大爱,为众生死而后已的决心。 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大难,敖雪宸反倒释然了,握着南宫璃的手,柔声自语:“逸雪,振作起来吧!人间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完成!我们三个注定要为大义而牺牲,他不过是先走了一步,相信我,再残忍的分离,都是为了最后完美的团聚!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 一大早,飞翼路过安王府时,听见里面的哭声此起彼伏,不免疑惑走了进去。 来到内院时,但见朱细和王二花两个胖墩相拥嚎啕大哭,四周的侍女小厮也跟着嘤嘤哭泣,侯粗则蹲在树上,尖嘴猴腮的脸上像写了个“囧”字,撇着嘴,刻意憋着眼泪。 飞翼打量着他们,有些哭笑不得:“大家这是……怎么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投来注目礼,朱细愣怔了片刻,突然推了王二花,捶地大哭:“呜哇……老大……啊呜呜哇呜……” 众人一见他这般丑态,竟一个个被逗得噗嗤而笑,小蔡白嫩嫩的脸蛋抽搐了好几下,蓦地一声尖叫:“笑什么笑?王爷都走了,还不使劲哭!哭……一定要把我爷给哭回来啊!呜呜……”说着也蹲在地上抱头哇哇大哭。 那厢朱细听到他的尖声厉叫盖过了自己,肥厚的嘴唇恶颤了两下,不服气地又提高了音调。 “哇呜……老大……你快回来……” “啊……爷啊……我的爷啊……” 侍女小厮一个个木头似的杵着,全场就眼巴巴看着他俩拼哭劲,有的挖鼻孔,有的盯着天空发呆,有的勾肩搭背直接散了,唯独王二花还抽噎着,抹了把脸,继续流泪。 飞翼看着这出闹剧,心里有些担忧,遂抬头问树上的侯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东方先生出了什么意外吗?” 侯粗嗅着鼻子,委屈道:“风间姑娘,你就别问了,俺……俺伤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侯粗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老大……老大他……他去苍篱山救火了……” “救火?” 没等飞翼反应过来,侯粗愤懑大叫:“还不就是为了那个淡云步!他马上会遭遇一场劫难!老大去帮他渡劫了!这一去……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说着也捂脸痛哭起来,一边捶胸一边踹着树干,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什么?”飞翼大惊,心脏狂跳不止,神情陡然慌张起来,“五师兄……” 那一刻,她竟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后,惊觉心口一阵剧痛,几乎跌倒。 侯粗哪里顾得上瞧她一脸异状,压抑了许久的泪水一股脑儿涌了出来,悲痛哀嚎:“老大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呀……呜……狐狸没了……老狼跑了……呜……连你都不要我们了……老大……我恨你……呜呜……” 朱细一听,叫得更加凄惨:“啊呜呜哇呜……老大……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呀……可不能死在那破山上……要是你死了……我……我也不活了……哇呜……” 神情慌乱的飞翼根本充耳不闻,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冲。 …… 三天之约一到,敖雪宸便早早在府中大厅静候,可左等右等,几个时辰过去了,飞翼仍旧没有出现。 敖听心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忍不住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看她是不会来了,说不定根本不信任你,辗转去找那个东方玄墨了。” 敖雪宸皱了皱眉,对她的话丝毫不以为然:“东方玄墨已经走了,她怎么找?我想肯定有什么急事耽搁了。” “你总是这样,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敖听心有些不高兴,可看着他忧愁的样子还是不由得心中酸疼,“好了,这几天为了陛下你也累坏了,我在这里替你等吧,她若来了我立刻去叫你,好吗?” 敖雪宸回头看她,疲惫的眉宇间染上一丝淡淡笑意:“谢谢你,听心。” “那还不快去?” “嗯。”走出大门时,敖雪宸又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梅林中的某个角落,眸光微微一亮,不动声色离开。 走入寝室的那一刻,突然嗅到一股异香,他忽觉身体一轻,赶忙坐到床畔稳住心神。 可恶!这妖孽居然在他的卧室神不知鬼不觉地施了魅惑之法,她究竟想干什么? 正想着时,惊觉浑身酥软,身体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着,一团****攒积在心里,堪堪爆发。 敖雪宸目光一凛,破天荒惊措不已。 好厉害的魅术!!! “哈哈哈哈……”一阵妖娆柔魅的笑声如惊雷般在耳边乍响。 敖雪宸蓦然抬眸,目光锐利盯着眼前,只见一团绿光中幻化出一道人形,一身幽青色的霓裙勾勒着曼妙窈窕的身姿,妩媚艳丽的笑容勾人魂魄。 “妖孽!你……”双手握紧拳,敖雪宸又急又怒,却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呵呵……”灵姬掩唇娇笑,踩着莲花微步扭捏走向他,柔细的嗓音甜的几乎要滴出蜜来,“哎哟我的国师大人,不要那么激动嘛!我知道我是个妖孽!我若不是妖孽,怎么勾引国师大人呢?呵呵……” ------------ 至尊女帝73 ? 敖雪宸快要气炸了,没想到防了她这么久,最后竟然中了她的魅术,这简直比杀了他更可怕。请大家搜索#书……网) 灵姬见他痛苦挣扎的模样,美眸闪过一缕幽冷的光,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但凡拥有七情六欲者,一旦中了我的『梦死醉生蚀心媚骨毒』,都休想摆脱!” 敖雪宸重重喘息着,咬牙冷冷道:“妖孽!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灵姬忍不住大笑,饶有兴味打量着他,“国师大人还真是单纯的可爱呢!比起那个淡云步倒是有趣的多!呵呵!”柔媚娇笑,她妖娆的身姿一旋身坐到他的腿上,捻着他白皙的下颚,红唇吐出暧昧气息,”傻瓜,我当然是想要你了,呵呵……” 敖雪宸只觉得浑身灼热难熬,反倒是她的触碰让他感受到清凉的舒适,不禁身体一软,紧崩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转头时看到的竟是一脸轻笑的南宫逸雪。 “雪宸,你怎么了?看到我你不开心吗?”轻抚着他的面庞,她垂眸略显娇羞。 “逸雪……”口中喃喃,敖雪宸目光紧紧盯着她,目不转睛渐渐流露出笑意,“逸雪,是你,真的是你……” 灵姬心中还未来得及窃喜,娇柔的身子已经被压上了床,他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卷来时,她顿觉得欲哭无泪,心里猛地呐喊:敖雪宸!你个混蛋!我要在上面啊…… 白纱帐暖,满室幽香缱绻。 殊不知,不过是一场尔虞我诈的戏码。 …… 日头渐渐西斜,灵姬却还恋恋不舍地侧躺在敖雪宸的身畔。 此刻他仍昏睡不醒,薄唇微微抿着一道弧度,精致的轮廓俊美又不失柔和,令人禁不住深深迷恋。 虽然灵姬并非凡人,可近距离凝视着如此华美出众的他,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的脸庞,眉间染上一丝忧伤,口中喃喃自语:“为什么好男人都有心上人了呢?戏爷如此,连你也是……唉!我灵姬怎么这么命苦……” “哼!不过没关系!你已经是我的了!管你还想着谁!只要我灵姬想要!那还不是……” 话说到一半,门外突然传来动静,灵姬目光一凛,火速化作一团烟从窗口飘飞而去。 下一刻,敖听心走了进来,但见卧榻下一堆凌乱的衣服,不禁大吃一惊,抬眸一看,却见敖雪宸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居然……居然上身****?! 敖听心惊愕地瞪大眼,猛然转过身去,咬唇不知所措。 他的声音却平静地有些异常:“她来了?” 眸中染上轻雾,她声若蚊蝇:“没……没有……是,是陛下来了……” 身后突然没有了回音,只听得窸窸窣窣的的细微声响,片刻敖雪宸已穿戴整齐地从身边冲了出去。 “雪宸!”敖听心蓦地唤住他,潸然的目光中默默掉下泪来。 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还有事吗?” 她上前,伸手将他肩上的发丝轻轻抚平,不经意瞥到他耳后的红印,凄凉笑了。 敖雪宸突然感到心口一酸,眸光辗转掩去泪光,再不敢停留,亟亟奔了出去,徒留下泣不成声的她。 敖雪宸!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你了?这一千年你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九金舍利……九金舍利真的还在月池里吗?还是…… 你曾说过,你宁愿欺骗全世界,也不舍得欺骗她,宁可负天下,也绝不负她!雪宸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头看看,回头看看……还有一个我…… 南宫璃不知何时又换了一身锦袍男装,可却失了往日的潇洒不羁。此刻不停地徘徊在国师府正厅内,愁容满面,焦急万分。 瞥见敖雪宸远远走来,她丝毫看不出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健步如飞冲过去,急切道:“敖兄你可来了!我时间紧急只能长话短说!我……” “你想干什么?”敖雪宸蓦然打断,冷凝的目光盯着她一身男装。 她目光坚定,口吻决然:“我要去苍篱山,把东方玄墨抓回来!” 闻言,敖雪宸大惊,却十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哎?敖兄!”南宫璃义无反顾追上去,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君王面子,好说歹说,“敖兄,我保证,只要一个月!请你在这一个月里替我稳住朝政!这对你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拜托了!” 他停下脚步,却冷冷笑了:“一个月……既然只有一个月,你为什么不能安心在这里等?” “我等不及了!”南宫璃急得原地直踱步,“已经三天过去了!玄墨现在肯定已经到了苍篱山!我知道你故意让我昏迷就是为了不让我去找他!可是雪宸,他是我的丈夫啊!你叫我怎么能安心?就算他做错什么,他也是……” “够了!我不会帮你的!”敖雪宸突然目光冷冽,字字如刀刮在她的心尖上,“这是东方玄墨的天命,你一介凡人难道还想逆天而为?” 南宫璃一怔,忽地冷笑,眸中溢着讽刺:“天?呵……所谓天命就是让无辜的他去送死吗?为什么淡云步不能死而他却非死不可?敖雪宸!我知道你是神!可是我告诉你!在我南宫璃的心里,只有一个神,那就是东方玄墨!”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突然觉得心一下子空了,连方才的疼痛都感觉不出,痴痴地笑道:“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忧伤,南宫璃心里有些莫名,但很快又被焦急替代:“我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雪宸!算我求你了!答应我吧!” 他不说话,目光淡淡扫过远处梅林,看着残雪消融,露出鲜嫩的梅朵,隐约似乎还能闻到那幽幽香气,沁人心脾,令他一瞬间思绪飘远,连声音都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如……先陪我喝一杯吧……” “我……”南宫璃话没来得及说,身边的男人已经漫步走向了梅林,无奈,只好跟上去。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斟酒,她坐立难安,不停徘徊在凉亭内,只等着喝了他这杯酒,好安心去找那个不要命的臭男人,可敖雪宸这家伙!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等到南宫璃几乎抓狂得冲上前揍他时,两杯暖酒摆上了桌,他淡淡的口吻仿佛在讨论天气般:“这两杯酒,蓝色的一杯含有忘情水,红色的一杯含有剧毒,你可以自行挑选。” “你……你什么意思?”南宫璃惊怔地瞪着桌上两杯色泽完全不一样的酒,茫然无法理解。 这家伙,什么时候在酒里动了手脚? 敖雪宸目视前方,冰冷的口吻令人不禁心寒:“你知道我的能力,若我要困住你,简直轻而易举。你可以为了一个男人义无反顾,但我敖雪宸身为国师,却不能让一个君王由着性子做这样的糊涂事。选一杯酒喝下去,是死而后已忠于国,还是忘却前尘继续做个好皇帝,你自己选择。” 南宫璃震惊得难以言语,半晌欲哭无泪地冷笑起来:“呵……你果然是个好国师啊!怎么?这是在逼宫吗?要么死,要么忘记他?呵,敖雪宸,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有这么狠?” 他浅笑,却笑不及眼,心中暗思:是啊,以前就是因为不够狠,才白白虚度了和你在一起的短短岁月。逸雪,你可知,我盼了一千年,只为今生与你再聚…… “为什么不说话?”南宫璃瞪着他,愤懑咬牙,“是!我知道你的能力!可是我告诉你!我独孤才向来随心所欲!受不得任何威胁!如果玄墨这次必死无疑,我定会随他而去,绝不劳烦国师亲自下毒!” 他心一凉,笑容陡然凝固:“若你不愿意做出选择,那我只好替你选择。” “你……”直指着他,南宫璃恨得怒火中烧,“敖雪宸!你以为法力高强就可以主宰一切吗?” 他蓦然起身,目光凛冽:“是又如何?” “混蛋!”她猛地举起手,几乎掴下来的巴掌却被他牢牢攥住,一缕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身体里,瞬间浑身僵硬,再难动弹分毫。 泪水滚落下来,却浇不灭她眸中跳着的怒火。 “敖雪宸!我讨厌你!” 他突然抱住她,唇角扬起凄冷的笑,喉咙却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逸雪,对不起…… …… 苍篱山,依旧仙雾缭绕,幽静苍凉。 但自从那只顽皮的虎妖回来之后,似乎又多了些欢乐。 只见林海之中,他化身黑虎,几番奔跃便来到山顶,看见大树上的白色身影时,方才幻出人形来,俊脸溢着灿烂微笑,狂奔而去。 “主人!” 东方玄墨大笑着一声呼唤,愣是惊得淡云步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给他挪了个空位,目光却依旧涣散地望着远方,不动声色。 嘿嘿一笑,东方玄墨兴奋地坐在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别这样嘛兄弟!我都来三天了,你连句话都不肯对我说!那件事不都跟你解释了吗?算我不好啦行不行?” 淡云步别开脸,下意识挣开他的手,垂眸时成功掩盖住了潸然的泪光,低头不语。 自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很多事情早就不言而喻,他知道自己冤枉了他,想起当初对他残忍的伤害,他无法原谅自己,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他知道,自始至终,这只虎妖都没有变,依然还是乐观开朗喜欢对着他嬉皮笑脸,不管自己的态度有多么冷淡,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跟在他的身后,开心地叫他“主人”,无忧无虑好像从来都没有烦恼。 “怎么啦?还在生我的气啊?喂!别这样嘛!我也不想骗你啊!还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对不起啦兄弟!” 为什么?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喂!你怎么哭了?我……”东方玄墨顿时急红了眼,慌忙抬起袖子帮他擦泪,垮下脸不知说什么好。 谁知淡云步甩开他,毫不犹豫跳下树,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 “主……主……主人!”东方玄墨一掌拍向脑门,迫不及待追上去,“主人!主人你等等我!” 淡云步快步向前走,一路飘来冷言冷语:“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紧追不舍:“才不!后天就是你的应劫之日了!没有我你怎么渡得了劫?难道还指望那几个老家伙抛开性命助你吗?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就该知道自己的使命,你若死了,以后谁来镇守欲界,镇守欲魔啊?” 闻听此言,淡云步陡然顿住了脚步,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静,他压抑着,声音无比沉重:“我的法力和内力尽失,十个你也救不了我!与其白白送死,不如去对付欲魔!” “兄弟你开玩笑吧?我一只妖你让我去对付欲魔?那才是白白送死好不好?没有九金舍利,连天帝都对付不了他!何况欲魔永生不灭,最后还是要重新被镇压在欲界,你是它的克星,只有你才能让他永远翻不了身!这一劫至关重要,如果安然度过你就能恢复真身重新做回行云太子,就算不能,至少也要留下一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主人!” “别再叫我主人了我不是!”淡云步突然转身朝他低吼,“我不要回天庭我更不想回到欲界!我宁愿死也不要再做什么太子!不就是一场劫吗?让它来吧!” 说着,愤然拂袖而去。 东方玄墨呆呆地流了一滴汗:“不是……这,这转变也忒大了吧?哎!主……主人……” …… 凤凰镇,夜幕降临。 冷冽的寒风夹着细碎的雪霰击打在窗上,微弱的声响还是打破了卧室里的宁静。 风间紫小心地将锦衾盖好,轻叹了一声,幽幽道:“令尊的脉象平稳有力无任何异常,偏偏全身瘫痪不能言语,这……实在是蹊跷啊!” ------------ 至尊女帝74 ? 对于这样的结论,月痕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心一疼,看着陶醉绝望悲伤的模样,更是抑制不住落下泪来,哽咽道:“紫姐姐,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爹,我……” 紫无奈摇头,美眸染上一丝哀伤,起身漫步走到窗前,语气比方才又沉重了几分:“太难了,我根本不知道病源,从何救治啊……” 话音未落,惊闻身后扑通一声,紫回头时,但见月痕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紫姐姐……求……求你……想想办法……” 黛眉紧皱,紫连忙上前扶起她:“别这样,我是医者,自当竭尽全力,只是……”话说到此,她长长叹了口气,“只是你别抱太大的希望,我不见得能够治好你爹。” 月痕抹去眼泪,重重点头:“我知道!只要紫姐姐愿意,我爹就有一线希望!我相信紫姐姐!” 紫莞尔,抚摸着她的秀发,目光溢着温柔,却也隐隐透着一丝焦虑。 门外,伫立了许久的独孤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敲门,却被身后的男人冷声制止。 “她看病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独孤总管还是去楼下陪你自家主子吧。”极地抱胸倚着栏杆,幽绿的眸子波澜不惊,好像说着事不关己的话。 然而独孤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怕是阁下误会了,我只是想找月痕姑娘说几句话。” “哦……”极地难得露出一丝微笑,语气多了几分揶揄,“原来如此啊……” 听着他若有所指的话外音,独孤破天荒红了脖子,却依旧故作淡定:“怎么,兄弟受到冷落,想找在下喝酒吗?” 极地闷声笑了笑,捋开额前一缕发丝,望着楼下相谈甚欢的三人,尤其是狼吞虎咽狂笑疯癫的何诗诗,不禁嫌恶地哼了一声:“我倒是想,不过看着那个女人,还真是没胃口。” 独孤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俊不禁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他状似打趣:“你的小娇妻呢?” “这个……”他笑,神情轻松了许多,“来日方长嘛!” 楼下,何诗诗的咆哮早已震惊四座。 此刻,她正翘着二郎腿一口气说得唾沫横飞,刚止声,一旁的傅子俊便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诗诗姐你别逗了!在凤凰镇比武招亲你就是招个一万年也招不到如意郎君的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何诗诗鼻子一皱,瞪着对面泰然自若品酒的戏子,呲牙露出凶恶之态,“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倒是也给老娘出个主意啊!你人脉那么广给老娘我推荐几个好男人会死啊?” 戏子垂眸打了个慵懒的哈欠,正眼也不瞧她,继续倒酒。 那厢傅子俊揉着脑袋,苦笑道:“诗诗姐法力那么高强又……又那么凶,谁敢……是吧,戏爷!” 说着冲戏子憨憨一笑,不料桌下一只大脚狠狠踩在脚背上,痛得他直抽冷气。 “死小子!敢骂老娘凶!信不信老娘今晚就把你做了?”何诗诗叉腰怒吼,狂霸的气势吓得诸多宾客落荒而逃。 傅子俊几欲大哭,抱着头逃窜到戏子身后,连连大叫:“别别别别别啊诗诗姐!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何诗诗鄙夷一哼,下巴高高扬起:“就你这货色老娘我还看不上呢!” 傅子俊刚松了口气,下一刻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老娘没干过,总得先找个试用品尝尝滋味。”说着目光一亮,阴险地媚笑了一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嗯?” 傅子俊双腿一软,搭着戏子的肩膀才勉强稳住了身形,大哭:“不要啊!爷!爷救我!我不要我不要啊!啊……” 戏子哪有闲情管这样的破事,当即抱着酒坛直接从大门走了出去,对于身后的嚎哭惨叫完全置若罔闻,唇角缓缓勾起邪魅的笑痕。 傅子俊!你也有今天! 街道上昏暗凄冷,雪霰打在脸上生生的疼。 几个着急往家赶的行人步履匆匆,他却慢悠悠地走着,身体完全觉不出冰天雪地的严寒,可心,却禁不住阵阵冷颤。 漫无目的转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戏子随手扔掉空了的酒坛,撑着墙壁,突然感到眼前一片迷茫,模糊的辨不清身在何处。 这时,高空中突现一道红光,转瞬降落在他身边化作一名妖艳的美人,寒风扬起火红的皮氅,她单膝跪地抱拳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涣散的目光又凝聚回来,戏子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是……是关于夫人……”红泪低着头,声音也渐次低下去。 桃花眼霎时一亮,他脸色突地冷沉,急问:“怎么了?” “夫人她……去了苍篱山。” “那你怎么不拦住她?” “属下无能!属下原本想拦住她,可她有灵兽之心护体,属下……”红泪话没说完,已闻得咯吱乍响。 戏子攥紧拳,眸中杀气骤闪,一出手,边上的一堵墙瞬间坍塌,震起浓浓烟雾。 “爷!要不要把她抓回来?”红泪目光狠厉,突然有种想至她于死地的念头,她最尊崇的爷,怎能由着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如今还明目张胆地去会情郎了!真是该死! 片刻,戏子眸中怒火渐消,慢慢化作幽深的冷:“不必了,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你回魔界替我好好盯着那个魔头,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是,爷。”红泪虽有些不情愿,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忙点头应了,长袖一挥,消失得无影无踪。 戏子抬头望着高空中巍峨的阴影,眸中血红色的光芒跳跃,一个幽冥般的声音在内心震响:“行云!天劫将至!我倒要看看,你是脱胎换骨呢,还是万劫不复?哈哈哈哈……” 不过须臾,戏子猛然惊醒过来,茫然地望着四周,陡然惊呼:“飞翼!飞翼……” …… 苍篱山,夜色寂寥。 东方玄墨披星戴月几乎寻了大半个太清宫,凌晨时才在一处偏僻的小院找到了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淡云步。 看着遍地酒坛狼藉,玄墨叹为观止:“哇!哪儿那么多酒?你居然还喝醉了?奇迹啊……”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奔过去,扶起淡云步时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登时急红了眼:“喂!你疯了是不是?喝这么多酒找死啊?大爷我千里迢迢回来帮你,你这没良心的……” 淡云步迷迷糊糊间,竟攥着他的胳膊呓语起来:“别走……别离开我……织梦……” “少来这套!”东方玄墨悲痛咬牙,“把老子名字都叫错了你好意思?”说着嘟嘟囔囔,“老子这名还是你取的,居然给忘了……” “织梦……我对不起你……” “得了吧!你对不起我顶个屁用!跟老子回屋!”说着二话不说,扛着他就冲进了一间禅房。 “咦?想不到这里还是个姑娘的闺房呢!” 将淡云步安置在卧榻后,玄墨不禁好奇地打量四周,走到桌前,随手翻了一个本子,看着上面几行娟秀的字体,勾唇戏谑一笑:“呵!原来是个暗恋师叔的小师侄……哼,我的璃儿文才那么好怎么就没给我写篇情诗啊?存心招妒!” 将本子一合顺手抛出了窗外,玄墨坐在桌旁,托着下巴看着熟睡的淡云步,不禁思忖起来:唉,照这家伙如今的体质,如何渡得了这场劫?怕到时候老子搭上命也不见得救得了他!不行!得想个万全之策! 思前想后,他最后还是决定找赵文斌商量一下,毕竟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丝希望。 岂料东方玄墨刚走,一道白影便无声无息出现在窗外,她缓缓蹲下身,将那本子重新捡了起来,随意地翻了翻,清秀的脸上立刻浮现鄙夷之色,随即又扔了出去。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她微微一笑,漫步走进了禅房。 径直来到床畔,她坐下来,指腹温柔地抚摸淡云步微红的脸颊,唇角的笑意更添了几分柔情,柔声道:“殿下,我回来了……” 几个字仿佛咒语般,顿时令淡云步惊醒过来,当幽冷的瞳孔倒映出飞翼秀丽的脸庞时,他差点惊呼出声! …… 宓晨宫坐落于苍篱山半山腰处,宫外是一片竹林,翠绿青幽,阵阵轻风拂过,丝毫觉不出数九寒冬的冷冽。 东方玄墨还未及踏进宫门,便闻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声音:“十师叔早!” 抬眸一看,顿时惊得顿住脚步,只见宫门内夹道立着两排清一色的年轻弟子,一个个整装肃容,纷纷鞠躬迎候。 玄墨愣了片刻,不由咧嘴笑了笑,边走边摆摆手:“呵呵!大家早啊!你们师父呢?” 大弟子卓林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回师叔!师父今早要为七师叔疗伤,所以让师侄们在此迎接师叔,望师叔包涵。” “哟呵!这个老赵居然早就知道我要来?还真是神机妙算啊!”东方玄墨随口赞了一句,想起几年前这帮初生牛犊的小子对自己的各种挑衅和无礼,如今却恭恭敬敬尊他为长辈,看来这期间,赵文斌果然是教导有方啊!那俩小子跟着他也算是跟对了。 这厢卓林淡淡一笑,作了个手势:“请师叔先到大殿等候。” 玄墨懒洋洋地伸了个腰,爽快地打了个响指:“好!” 与此同时,两男一女正鬼鬼祟祟来到后院一处窗台下,纷纷猫着腰偷窥屋内的情形。 女孩长的清秀可人,一双慧黠的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泽,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可身旁两个年轻男子却表现的唯命是从的样子。 赵猛挠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哎!阿瑾……” “叫师姐!”赵阿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态度嚣张,“没大没小!” 看到赵猛白了脸,赵勇阴险笑道:“别生气师姐,我这个弟弟就是一时激动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他是想问你,为什么我们要像做贼似的来偷看师父帮七师叔疗伤!” 赵阿瑾义正词严:“哼!这还用问?当然是盯着我爹,以免他做出对不起我娘的事啊!笨!” 赵勇状似恍然大悟,瞄一眼脸色由白到青的赵猛,愈发得意忘形。 赵猛吞吞吐吐起来:“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师父知道……何况……师娘自己都不介意……咱们……” “喂!你烦不烦哪?要是害怕你可以滚啊!”赵阿瑾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趴在窗台上聚精会神地瞧。 看着兄弟吃瘪的样子,赵勇却落井下石嬉笑:“就是!滚吧滚吧!看见你就烦!” 赵猛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拂袖而去,一路捶胸顿足,好生不痛快,途经大殿时不经意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闪进了大门,他顿时精神一抖擞,一溜烟冲了过去。 东方玄墨还没来得及在椅子上坐下,突闻一声惊叫:“王爷!!!” 只见赵猛一路狂奔而入,急不可待冲到面前,扑通往地上一跪,抱着他的腿嗷嗷大哭,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令在场的几名弟子不禁唏嘘。 东方玄墨愣了愣,大感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勉强扬起一张笑脸,却是皮笑肉不笑:“激动什么呀你这是?起来起来,乖哈!” “王爷……”赵猛抹了几把热泪,又在他腿上蹭了好久,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一抬头,满脸悲痛,“王爷……” 玄墨状似严肃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叹了一声:“好了,小赵。”说着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人,眯眼诡秘一笑,眉飞色舞道,“要不咱们出去说?” 赵猛点头如捣蒜,忙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竹林深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恍若人间四月天。 赵猛一直都很好奇苍篱山究竟有多大,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地方白雪皑皑,有的地方萧条冷落,而宓晨宫丝毫不染风霜,宛如身处春夏时节,暖意融融。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师父道法高深,由仙气所熏陶,那时候他才真正见识到师父的能力,渐渐开始心存敬意。 ------------ 至尊女帝75 ? “王爷……”想到那件事情,赵猛眉头纠结起来,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听师父说,王爷要助掌门师叔渡劫,是真的吗?” 东方玄墨潇洒摇着玉骨折扇,睨了他一眼,状似悠闲:“哦?看样子你师父挺赏识你的嘛!连这件事情都告诉你了?” 赵猛嗅了嗅鼻子,挥开两只缠在身边的蜻蜓,苦笑道:“哪有!我是偷听他和师娘谈话才……” 玄墨失笑,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翠绿,眸中渐渐漾出温柔,折扇一合,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时候出点力就行了,不用为我担心。” “那怎么可能?”赵猛急切道,“我担心得几夜没睡着,又不敢问师父,连赵勇我也没告诉。王爷,要不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免得我一颗心悬在那儿,难受得要命啊!” 玄墨的脸色微微一黯,但很快又被眸中的笑意点亮,举起折扇对着他的脑门儿一敲,没好气地说:“说了没什么嘛!臭小子还是好好修炼法术,将来斩妖除魔做个有用的人,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王爷的事怎么是闲事呢?”赵猛更急了,一个跳脚蹦到他面前,目光炯炯,一口气道,“王爷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现在王爷莫名其妙的有可能丢掉性命,赵猛恨不得为王爷去死,怎么能让王爷身临险境呢?我只是不明白,王爷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有苍篱门这么多人众志成城,不一定要王爷牺牲啊!” “他们……”玄墨笑得有些牵强,轻叹道,“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愿意冒险去做的,何况他们非亲非故,更是强求不得,与其拖着众人下水,还不如……” “那王爷和掌门就有亲有故了?”赵猛打断他的话,咬牙表示极度不满。 玄墨却释然笑了,漫步向前走去,指腹摩挲着玉骨折扇,仿佛躺在掌心中的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幽幽道:“因为他救过我的命。这辈子我欠得债太多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一一偿还。” 他回头看着呆怔住的赵猛,微微一笑:“小赵,你要记住,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平时要存好心,行善事,宁负自己,也莫要负了天下。” 遥望天际,碧空如洗,一群白鹤幽幽掠过,他温和的声音便随着它们,越飘越远:“这个世界虽然有太多的不完美,可毕竟,还是属于我们的家……” 赵猛呆呆站着,眼中的迷茫渐渐消退,看着东方玄墨时,彼此不禁相视一笑,有些情绪,似乎已经了然。 半个时辰后,东方玄墨又领着赵猛进了宫门,一路上谈笑风生,好像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此刻,赵文斌已在大殿内等候,但见他们二人走来,远远便迎了上去,身后以卓林为首的弟子们也随之鱼贯而出,俯身恭迎。 “借师兄的小徒弟出去聊了一会儿天,师兄不会怪罪吧?”玉骨折扇半掩容,玄墨笑意晏晏,眸光璀璨。 身后的赵猛连忙上前行揖,赵文斌却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师弟快请入座!徒儿们有何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哈哈!好说!”豪爽一笑,玄墨举步便朝殿门走去。 清退了众干弟子,赵文斌亲自斟茶,静闻他所言,指间不禁一颤,面色陡然阴沉:“明晚亥时?” “不错。”东方玄墨神情严肃,“此事迫在眉睫,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师兄商量一下,毕竟事态严重,凭我一己之力,恐怕……” 看他欲言又止,赵文斌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师弟啊,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眼眶有些酸涩,他淡淡笑道:“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令掌门振作起来。师兄,我希望你能够帮我集合大家的力量,至少让掌门有一定的能力来抵抗天劫的来临,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之后……”赵文斌皱眉沉吟,“怕是很难渡过吧。” “这个我知道。”玄墨状似轻松地抿了一口茶,轻摇着玉骨折扇,浅笑,“为了让我看到这场天劫,师尊当年拼尽了最后的力量,还把他的元丹交给我,这段时间我一直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去练,如今两颗千年元丹已融成一体,到时候不管情况多么紧急,我都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助掌门脱离危险。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节骨眼上,掌门竟失去了内力,让这件事情难上加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师兄他们分别将自身内力传给掌门?” 东方玄墨刚点下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爹!那个死蚱蜢又欺负我!” 赵文斌脸色一变,语气陡然严厉:“阿瑾!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赵阿瑾冲进来连连跺脚,娇俏的小脸上泛着淡淡晕红,本是可爱清纯的小模样,却撅着嘴满眼怒火,口气比眼前的爹还要霸道:“我不管!爹你现在就把那个死蚱蜢逐出师门!要不然……要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你……” 看着这对父女冷冷对峙,东方玄墨摇着玉骨折扇看起了好戏,岂料这丫头一眼瞄到他,顿时鄙夷地哼了一声:“臭虎妖看什么看?” 赵文斌忍无可忍,蓦地起身呵斥:“够了!给我退下!” 赵阿瑾倔强地直跺脚:“我不!除非爹把那个死蚱蜢逐出师门!” 赵文斌气急败坏,正要上前治她,玄墨折扇一出,忙拦住,笑呵呵道:“罢了罢了,小孩子吵吵闹闹是家常便饭,我看我还是先行告辞吧!” “师弟你……” “拜托了,师兄!”折扇一合抱拳行揖,玄墨诚挚望着他,笑容依旧灿烂。 四目相对,赵文斌笃定点头:“师弟放心,我赵某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说罢,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阿瑾一时有些迷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奇怪,爹和那只虎妖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 岂料话音刚落,一个冷厉的声音传到耳畔:“整天吵着要当师姐的是你,欺负人家的又是你!恶人先告状的还是你!阿瑾,你什么才能长大?” 赵阿瑾嘟着一张粉唇:“人家就是讨厌那个死赵猛嘛!名字难听人长的又丑!哼!” 赵文斌无奈摇头,正愁找不到话语反驳时,门外传来柔悦的声音:“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心里喜欢的,嘴巴却像长了刀子似的,总要数落的一文不值才罢休!” 伴着一声温柔轻笑,一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步履轻盈走了进来,上前就把赵阿瑾拉到身边,略显不悦道:“你这丫头,为了一个赵猛就在这里顶撞爹爹!还不快向爹爹认错?” 赵阿瑾不清不愿地哼了一声,瞥见赵文斌愈发冷沉的脸色,无可奈何道:“好嘛!算我错好了!不过那个死蚱蜢……” “还有完没完了?”赵文斌本来就有些心烦气燥,见她如此不依不饶,顿时火冒三丈,吓得阿瑾连退数步。 叶婉晴见此情形,心下一慌,忙上前稳住他,回头对着女儿佯怒:“死丫头!还不赶紧退下?” 赵阿瑾眼见情形略有些复杂,也不再多嘴,警惕地退了出去。 这厢赵文斌很是恼火,坐下来端起茶杯当酒似的一饮而尽,随手就要摔出去,还好叶婉晴眼疾手快,抚住他的手背,摇头道:“别这样,会把孩子们吓坏的。” 僵硬的五指缓缓攥成拳,他不说话,可脸上复杂的神情已然昭示了一切。 叶婉晴忽觉得心头一阵冰凉,茫然靠坐下来,六神无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惚又回到了幻剑山庄:他风尘仆仆归来,带着满身伤痕,却告诉她,那是因为他犯下了滔天大错,是他咎由自取,为了偿还欠下的孽债,从那时候起,他就决定以命相抵。 而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吗? “婉晴……” 身体忍不住颤抖,叶婉晴捏紧了拳头试图令自己冷静下来,却没有想到,他温柔的一声呼唤,顷刻令她泪如泉涌。 “对不起。”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肌肤的冰冷,心陡然一痛,欲言又止,“明晚亥时,我……” “我知道。”叶婉晴平静道,抬眸对他微微一笑,“从你决定回苍篱山,我就知道这一天快了。没关系,我尊重你的决定。” 淡淡一句话却令这个向来在人前傲娇的男人哽咽了,双手裹着她纤细的柔荑,连声音都在颤抖:“婉晴……” 叶婉晴浅笑嫣然,伸手安抚他:“你和十弟再商商量量,我去找师兄和师姐,掌门的生死关乎天下安危,相信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战胜天劫。” 赵文斌摇头叹息:“只怕是……在劫难逃啊!” “不!”她目光坚定,毫不犹豫,“我们会成功的,一定会!” 从她一双美丽的眼睛中,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情不自禁淡然微笑,伸手将她揽入怀抱,只幽幽叹了一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 听着“风间飞翼”的讲述,淡云步渐渐从惊愕转变成诡异的冷漠,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女子,漠然无言。 “殿下,事情就是这样!”她咬牙切齿,冷笑,“那个无情戏虽然杀了我,可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女人的魂魄如今已被我禁锢在了黑暗结界,我白麒麟就算被毁了尸身依然还活着,活在他最爱女人的体内,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他崩溃,呵呵……”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拥有法力!哼,不过还好,有了这一身绝世武功,再加上这副皮囊在无情戏心中的地位,想要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一想到这儿,白麒麟就大快人心,可看到淡云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殿下,你怎么了?” 他转头,瞥向窗外一处被积雪压垮的枝干,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苍白的世界多了些色彩,反而变得难看了。” 白麒麟有些不明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他回头专注于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不动声色,口吻却是坚决的命令:“不要伤害他们。” “他们?”白麒麟下意识低头看去,脸色蓦地一变,局促间吞吞吐吐起来,“殿下,我……” “她和孩子都是无辜的。”淡云步再次提醒,冷沉的眸子露出警告。 看着他冷峻的神色,白麒麟莫名感到一阵羞赧,虽说这腹中胎儿并非自己所育,可面对着心爱的他,还是有些无地自容,低头嗫嚅了一句:“是,殿下。” 几乎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谁?” 闻言,白麒麟冷不防一怔,迅速敛容露出淡淡微笑,起身对着走进来的东方玄墨礼貌颔首:“东方先生,别来无恙。” 他稍稍愣怔了一下,眼角瞥到已从床上坐起来的淡云步,随口应了一句:“原来是风间姑娘。” “风间飞翼”面上语笑嫣然,心里却满满的戏谑,真看不出来,这个一向令自己讨厌的虎妖居然对殿下一片忠心,只是不知道,这“忠心”到底掺了多少水分,或许别有用心也说不定。 “姑娘不是在月池国吗?怎么会……”玄墨想到她和南宫璃亲密的关系,不免有些担心。 她莞尔的笑容丝毫瞧不出破绽:“听先生府上的人说,五师兄将要遭遇天劫,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先生你……脸色很差,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经她这么一提,东方玄墨倒真觉得有些累了,扶着桌沿缓缓坐下来,轻声道:“还好,只是有点担心……”他说着,目光不禁扫向卧榻上表情淡漠的男人,“你来了也好,顺便帮我劝劝他,时间紧急,若再这样消沉下去,谁也帮不了他。” 闻言,“风间飞翼”微愕,回头看着淡云步,也开始担忧起来,总觉得他波澜不惊的表情背后隐忍着狂风巨浪。 ------------ 至尊女帝76 ? 时间流逝,很快又到了晚上。 万籁俱寂时,夜空突现一抹红光,转眼便化作一道人形降落在黑漆漆的院中。 禅房内,“风间飞翼”似乎感应到什么,黑暗中蓦然睁开眼,但见一道鬼魅的阴影在墙上拉长,她又迅速闭上了眼睛,心慌乱起来。 戏子的脚步很轻,可一步一步,却像踏在她的心口上,一种难言的悸动和痛苦纠缠在一起,令她竟一时呼吸困难,直到一只温柔的手抚上肩膀,她顿时惊得坐起来。 “啊……”惊恐瞪着他,白麒麟猛然回想起死去时的那一刻,吓得蜷缩进角落里。 戏子似乎也吓得不轻,急忙坐下来凑到她面前,一双桃花眼亮如星辰:“你怎么了飞翼?是我啊!” 白麒麟看着他,慢慢回过神来,想到刚才的失态,心里羞怒不已,可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戏……戏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戏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展颜微笑,伸手拉住她:“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白麒麟笑得有些牵强,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揉进掌心里,那种温柔的暖意有那么一瞬间竟令她迷恋,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风间飞翼!你的灵魂早已经被我禁锢在了体内,还在做无谓的挣扎吗?哼!别再白费力气了!你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我,一颗凡心又算得了什么?我才是风间飞翼!至于你?呵呵!就一辈子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黑洞中吧!我会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让这个男人生不如死的!对……我就要让他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莫名的,戏子陡然感觉一股凉意自掌心袭遍四肢百骸,惊惶间,他一把将她拽下了床,黑暗中两道身影一闪,片刻便来到魔界琉璃殿。 一落地,“风间飞翼”顿时被殿内的琉璃彩光耀得脑袋一阵晕眩,踉跄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回头对上目光锐利的戏子,身体禁不住微微一颤。 他上前一步猛然逼近她,冷锐的眼神仿佛利刃剐在脸上:“孽畜!我劝你马上滚出她的身体,否则……” 白麒麟一听,反而冷笑起来:“呵……无情戏,你果然厉害,这就让你看出破绽了?呵呵……想让我滚?好啊!你现在就杀了我,最好也毁了这身体,那样我就永远回不来了,怎么样呢?” 戏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施黑色的法力,可无论如何都撼动不了她分毫。 白麒麟突然大笑,猖狂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大殿里,异常刺耳。 想起当初临死前的惊措与惶恐,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敢置信的愤怒和绝望,那种报复的快感几乎令她疯狂。 双眸跳跃着火光,戏子紧攥着她的手腕,直到骨裂的清脆声音响起,他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松手,但见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浮现大片青紫,他顿时心疼得难受,什么也顾不得,一把将她搂进怀抱,颤栗着紧紧拥住她,连声音都像踩着薄冰:“飞翼,对不起……” 被迫紧贴着他的胸膛,白麒麟一点也不在乎手腕的剧痛,阴冷的笑声仿佛来自地狱:“想不到你用情这么深,真让我意外,呵呵……只可惜你后悔的太晚了!从现在起,这场游戏只有我说了算!” 闻听此言,戏子愤怒得恨不得将她捏碎,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伤她分毫,这个他爱到刻骨铭心的女子,如今还怀着他的骨肉,一想到这里就满身心的折磨无法忍受,怎还舍得伤害她? 他邪肆冷笑:“是吗?你以为来到这里还能再走出去?孽畜!你给我听着,我一点都不在乎这身体里住着谁的灵魂!既然你这么想做我无情戏的女人,那我就成全你!从现在起!乖乖给我留在这里养胎!要是敢动我两个孩子,我一定会宰了淡云步,让整个六界为他们陪葬!” 一席话震得白麒麟再难言语,慌措搅动着脑汁,却是底气不足:“无情戏,你……” 戏子突然将她抱起,压倒在床,魔魅的桃花眼凝视着她羞愤的目光,充满诱惑的声音居然令人沉醉:“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因为你根本没这个资本!” 温柔抚摸着她娇小的身躯,看到她认命似的闭上眼,戏子只觉得心一阵阵剧痛:飞翼,你快醒醒,你怎么能被这个畜牲控制?你醒醒啊!我是戏子!飞翼,我是戏子…… 黑暗中,她似乎又沉睡了很久,醒来时,周遭依旧漆黑如夜,伸手难见五指。 她像个盲人似的摸索着向前走,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是飘的,感受不到饥饿和疲惫,唯独思想无比清晰。 她被困住了,并且可能一辈子都逃不出去。 戏子很危险,孩子们很危险,就连五师兄也快濒临绝境。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回答她,在这无边的黑夜里,连呼吸都是奢侈。 然而,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个女人诡异的笑声,一阵阵,似锋利的刃,无情地割断她的念想,惶然间,惊闻一颗心砰然破碎,鲜血淋漓,染红了暗夜。 …… 一夜多梦,玄墨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他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起床,不料愣是给吓了一跳。 淡云步不知何时坐在了床畔,面无表情淡漠看着他,看样子不像是刚刚来的。 玄墨迷茫地眨眨眼:“你……干嘛?” 他垂眸,平静地看着窗外,答非所问:“你昨晚一直在叫‘璃儿’。” “……”玄墨一下子目瞪口呆,傻傻地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呵……是吗……” “她是你什么人?” “呃……” “不想说?”随口一问,淡云步复又将目光转移到他脸上,冷沉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 “呃……不,不是,我……”局促地挪了挪位子,玄墨抓了把头发,脑海中忽又回想起和南宫璃分别时的片段,喉咙突然涩疼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淡云步拿起他枕边的折扇,打开时玉骨晶莹剔透,墨染江山的画栩栩如生,旁边题有几行小篆,他念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平和的声音好像一阵温暖的风,吹散了积了一夜的雾霾,看着天地由朦胧变得清晰,淡云步微微一笑:“原来是道德天尊当年赠予文曲星君的玉扇,怎么会在你这里?” 玄墨下床披上黑袍,经他一问,不免有些得意:“以前是那个疯女人的,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南宫璃?”没有疑问,淡云步直接道出姓名,眉宇间隐隐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玄墨状似无所谓,系好腰带,随口应了声:“嗯。” 淡云步起身,将手中的折扇递还给他,莞尔道:“你走吧,有些事情不需要你来承担。不要为了我,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玄墨回头看着他,脸色陡然变了,“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妖?没有资格为拯救天下而出力?” “天下……”淡云步垂眸苦笑,“天下何其之大?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每日高枕无忧逍遥快活,有多少是真正为天下着想的?在我行云眼里,从来没有妖魔神佛之分,只有善与恶的区别。” 闻听此言,玄墨皱了皱眉,有些无言以对。 淡云步却像早已看穿了一切似的,语气中有种释然的轻松:“其实我知道这场天劫是什么,为强行解开封印而违背天意,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他贵为三界之主,高高在上的天,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一劫,我注定躲不过。” “什么?”玄墨大惊,不敢置信,“你是说,这场天劫是天帝……他,他不是你亲爹吗?怎么会想置你于死地?” 淡云步坐在桌旁,自顾自倒了杯茶,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你误会了,天帝是三界之主,我们只是君臣关系。” 玄墨随即坐到他对面,果断道:“我不相信!三界可不是这么传的!都说你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哪有爹要儿子死的道理?我不信!” 凉茶入口,苦涩更甚,他却状似悠闲,无所谓道:“信不信由你。” 玄墨心里一烦,随手夺了他的茶杯:“行了这茶难喝死了,有功夫喝这垃圾不如想想怎么渡劫吧!我就不信天帝他老人家这么糊涂这么绝情!” “那是我自己该考虑的问题。”一句话堵住他的口,淡云步坚决回拒,“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不要妄想去跟天斗。有时候做妖远比做神仙逍遥的多,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就算到最后不能天长地久,也不要辜负那个爱你的人。玄墨,你有权利任性和自私,而我不能,所以,你还是走吧。” 听着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是玄墨却苦涩笑了:“权利?呵!自从师尊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权利了。当初你恳求师尊救无情戏时,师尊同样因为逆天遭到了天劫,最后明明可以安然渡过,却在关键时刻把内丹给了我,最后灰飞烟灭。行云,师尊为了天下可以死而后已,我身为他的弟子岂能继续贪恋人间****富贵,做个不仁不义之徒?我若走了,师尊便是白白牺牲,那我东方玄墨,就真是无情无义的畜牲了!” 话落,淡云步不由惊怔住,久久难以言语。 半晌,他失魂落魄站了起来,喃喃道:“师父……师父……” 玄墨幽幽叹了口气,起身面对着他,郑重道:“如果这也是天意,那么我们的命运注定无法分割,我走不掉,当然也不想走。行云,就让我来陪你一起承担吧,不论成败,你我生死相依。” 淡云步抬眸看着他,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不论成败,你我,生死相依。 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林中洒下斑驳的碎影,风吹起凉亭内挂着的风铃,叮叮铃铃的声音好像人间最动听的歌谣,不绝于耳。 淡云步来到一座小小的坟冢前,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场游园惊梦:幽幽丛林,她纯白的身影逆着耀眼的光束,宛如山野里的小小精灵,对着那只被唤作“白姑娘”的小白兔莞尔娇笑,美丽的笑靥比阳光还要璀璨绚烂,灼痛了他的眼,一点点撕裂着他的心…… 织梦—— 我们在俗世的尘埃里苦苦挣扎了一千多年,如今我醒了,你却还沉溺在这场噩梦之中。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更没有办法让你苏醒。 我相信玄墨说的话,恨,终究比爱来得更容易些。 那么,艰难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记起那段痛苦的回忆。 我行云,宁为人鬼妖魔,也誓不再为神! 一大早,赵文斌便领着清源道长、玄音真人、空凝道长以及玉饶师太朝着巍峨的太清宫而去。 叶婉晴静静目送着,美眸含笑,却笑得凄凉。 “娘,出什么事了?昨晚你们和师伯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啊?这一大早人人板着张脸,真是奇了怪了!”赵阿瑾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念叨着,见母亲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愈发好奇盯着她看。 叶婉晴有些慌乱地收回了目光,回头看着她,心口一阵剧痛,却还在强颜欢笑:“没什么,可能是商量着要一起去对付什么厉害的妖怪吧。” “哇!什么妖怪这么厉害?”赵阿瑾睁大眼睛,俏皮的小脸上尽是惊愕,对于母亲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娘,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叶婉晴却置若罔闻,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向阿瑾解释,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哎?娘,你去哪儿?”赵阿瑾大感意外,眼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 至尊女帝77 ? 身后不远处的走廊里,赵猛停下脚步,远远望着她,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怎么感觉要出大事似的?”一旁的赵勇摩挲着下巴,眯眼佯装一副深沉的样子,“哎弟弟,你怎么看?” 赵猛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前走去。 叶婉晴来到太清宫,远远便瞧见大殿内光影浮动,她强装镇定,扬起微笑漫步走了过去。 大殿内气氛凝重,三清神位下,清源和玄音,空凝和玉饶分别盘腿坐于行云两侧,莹然的光芒便是从他们的手决中冲破而出,在行云的周身形成一道力量无穷的光墙,几股内力在他的体内交迸撞激,好像难以宣泄的巨浪,在七经八脉间强冲猛功,循环往复。 赵文斌和东方玄墨近距离注视着这一切,彼此早已心照不宣。 “你怎么来了?”赵文斌看到叶婉晴,沉重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她走上前,理所当然握住他的手,笑意盈盈:“我想陪着你。” 他不再说话,垂眸轻笑,轻轻执起她的手,相顾无言。 一旁的玄墨静静看着他们,唇角情不自禁勾起笑痕,却恍然即逝,耳边又响起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怒斥,一瞬间刺痛了耳膜。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或许她和叶婉晴一样,只想这样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走到最后。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像赵文斌那样,坦然接受这份沉重的爱。 苦笑着,他慢慢坐了下来,扭头迎着殿外耀眼的日光,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光束中的一粒小小尘埃,既渺小又软弱。 …… 是夜,月影如霜。 广寒宫琼楼玉宇,几缕惆怅如雾缥缈,掩映着白衣曳地的她,朦胧恍若幻影。 一只雪白的玉兔从她的怀中欢脱蹦了出去,跳进雾霭中,眨眼化作一名白裙飘逸的少女,盈盈秋水眸明亮而清澈,粉色的薄唇轻启,声如莺啼般婉转动听:“主人为何忧愁?” 睫毛微微一颤,嫦娥幽幽叹息:“为行云。” “主人这是怎么了?一直以来您不是对行云殿下的事情都置若罔闻吗?为何现在这么关心他呢?”玉兔有些不能理解,撅着小嘴巴抓了抓头。 “行云之劫。我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啊?不会吧?”玉兔一惊,又蹦到她的身边来,看着她,满腹狐疑,“行云强行冲破了陛下设的封印,陛下不高兴,就罚他呗,难道不是这样吗?” 嫦娥摇了摇头,温柔抚摸着她的秀发,美眸含笑:“陛下若真想惩罚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苍篱山的一群人藐视天威呢?” 玉兔似有些了悟:“主人的意思是,陛下早就知道有人会去帮行云渡劫?” 嫦娥俯瞰着云翳深深,黛眉皱了皱:“陛下的心思,我们永远都琢磨不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行云这一劫,陛下一定会让他安然渡过,只是那只虎妖……” “那只虎妖怎么了?”玉兔不以为然,“小玉以前不也是只妖吗?我觉得那只虎妖挺可爱的。要说陛下,向来是宅心仁厚,这次口头上虽说要处罚主人,最后不也只是骂了两句吗?真正苦的,还是天后娘娘啊!” 嫦娥点点头,又垂眸思忖了一番,终于下了决心:“小玉,我有点担心那只虎妖,我想下凡。” 玉兔一听,急得连连摆手:“哎呀不行不行!陛下虽然暂时饶了你,可你再私自下凡没准又惹怒了他,况且还是跟行云殿下有关,陛下知道一定会罚你的!” 嫦娥无奈之下,黛眉皱得更紧:“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只虎妖在哪里见过。小玉,不如你下凡替我观察一番,若他有难,一定要前来告知我。” 玉兔又开始狐疑起来,挠着白皙的腮帮子很是困惑:“主人你好奇怪啊!平时对任何事情都心如止水,如今却为了一只虎妖……哦!我明白了!”玉兔猛地跳起来鼓掌,揶揄笑道,“那只虎妖该不会是后羿哥哥转世吧哈哈哈哈……” 嫦娥感到欲哭无泪,又羞又恼,偏偏又无言反驳。 后羿…… 这个男人几万年来不曾在她心里磨灭过一丝痕迹。 她坚守的爱,又有谁人能知? 不过,那只虎妖倒真令她想起一千年前的那只小虎仔。 当时腾云而至,但见林中一片火海,他伏在母虎的身边,用他弱小的身体拼命压住母亲血流不止的伤口。原来母虎受了重伤,根本无法逃出火海,为了保住即将出生的孩子,竟自行剖腹,惨死在了血泊之中。没想到这只刚出世的虎仔居然不肯放弃已死去的母亲,令她大为惊叹。 因为怜悯他的遭遇,她救了他,并赋予他灵气,如今他修炼千年,早已化作了人形,但这股灵气一直在他的体内,冥冥之中她竟能隐约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 这只善良的虎妖,先是差点惨死在九晟剑下,此刻又为了行云不惜舍命相救,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不能再坐视不理。 …… 临近亥时,太清宫大殿外已设下重重结界,四周由各掌宫严密镇守,在波云诡谲下,威严庄重的宫殿竟开始扭曲变形,光怪陆离,仿佛幻境般神秘。 殿内却同往日般安谧祥和,玉鼎中青烟袅袅,三清高奉于正殿中央,庄严而肃穆,一切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这一刻,亥时已至。 东方玄墨看着盘腿默坐在太极石上的行云,见他微阖着双目,表情淡然自若,他欣慰笑了笑,对一旁面色沉重的赵文斌道:“老赵,别紧张,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十天十夜会一天比一天难熬,在这期间,他随时都有可能猝死,一发不可收拾。” “我明白。”赵文斌叹了口气,冷静道,“比起一般的仙劫,掌门这一劫,可谓是重中之重,不但要对抗心魔,还要承受天威震慑,稍不留意,便会灰飞烟灭,甚至万劫不复。要想平安度过十日,绝非易事啊!” 漫不经心扬起折扇,东方玄墨笑得轻松惬意:“别担心,你我且小心便是。” 赵文斌郑重点头:“嗯!时辰已到,开始吧!” 折扇一合,东方玄墨敛了笑容,正色道:“师兄,此一去,将面临各种艰难险阻,你我必须心如止水,断绝尘念。助行云克服心魔期间,切不可自乱阵脚,否则将前功尽弃,修为大减,甚至性命不保。” 这一次,赵文斌没有回复任何话,直接盘腿坐了下来,泰然自若的神情昭示了一切。 东方玄墨将折扇重新插回衣领,张臂伸了个懒腰,轻松的口吻居然还多了一丝得意:“哟呵!有兄弟你舍命相陪,我东方玄墨这辈子也算没白来这世上遭罪!” 说罢也盘腿端坐下来,随即同时双手引决,开始默念心法。 蓦地,两缕意念骤化作两道闪电,从绚丽的轨道中火速穿越,唰的一声,世界陡然陷入一片明晃晃的白光之中…… …… 凤凰镇。 午夜,窗突然开了,一阵刺骨的凉风嗖嗖刮了进来,寒气肆虐。 靠在床边打盹的月痕猛然间惊醒,看着床上熟睡的陶醉,惺忪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迷茫,瞥见窗户大开,急忙跑过去。 岂料,她的手刚伸向窗棂,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魔爪紧紧攥住,月痕大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叫,嘴巴已经被另一只魔爪牢牢堵住。 “唔……” 刑诺无视她的挣扎,一脸的轻佻邪笑:“嘘!我的小美人,见到为夫也不用那么激动吧?嗯?” 月痕嫌恶地瞪了他一眼,自知斗不过,只好停止了挣扎,本来就累得筋疲力尽,干脆把他的身体当堵墙靠会儿。 看着她还挺享受的样子,刑诺反倒有些意外,松了手,改揽住她的腰,挑眉谑笑道:“美人啊,想不到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就变得这么可爱,真让为夫……” 眼看着他恶心的嘴脸就要凑过来,月痕旋身一转,袅袅婷婷,动作优雅地闪躲到一边,掩唇嫣然一笑:“急什么?还是先把我娶回去再说吧!” 话音刚落,月痕不经意看到床上的陶醉,目光触及到一双冷沉的眸子,她心一慌,连忙闪到他看不见的角落,笑容依旧,却是笑不及眼。 刑诺瞄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不动声色走到月痕身边,故意揽着她的肩膀,对着陶醉春风满面:“岳父大人,您应该不介意我带你的宝贝女儿去魔界转转吧?放心,只是转转而已。” “你……”月痕怒视他,咬牙切齿,却无言以对。 刑诺捻着她的下巴,宠溺地揉了揉,“乖,你看连你爹都默认了,美人儿你就跟为夫走一趟嘛,那种事情不能每次都当着岳父大人的面做吧,你说是不是?” 说着,也不顾月痕恼羞成怒,长袖一扬,便搂着她消失了踪影。 动弹不得的陶醉悲愤交加,无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痛苦地闭上眼,内心疯狂挣扎,就这样苦苦煎熬到天亮。 天一亮,便有人步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看到卧榻上安静平躺的陶醉,顿时泪湿了眼眶,失声惊呼:“三弟!” 陶醉一惊,蓦地睁开眼,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司马骏野,顿时百感交集,目光潸然。 “三弟!”司马骏野上前握住他的手,悲痛万分,“怎么会这样?三弟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随后而来的风间紫静静看着这对久别重逢的兄弟,摇了摇头,叹道:“司马将军冷静一点,侯爷现在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唉,只怪我无能,时至今日还是没想到治疗的方法。” 司马骏野连忙摆手:“不不不,紫姑娘千里迢迢赶来,又差人通知在下,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姑娘?只是……我那苦命的侄女呢?” 经他一提,阿紫也不禁困惑,两人环顾四周,连月痕的影子都没瞧见,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的死寂。 唯独陶醉的一双泪眼,深藏着谁也看不透的波涛巨浪。 …… 巍峨壮丽的魔宫被布置的富丽堂皇,喜气洋洋,月痕置身其中时,不免怔了一怔。 “怎么样?喜欢吗?”一旁的刑诺凝视着她,魔眸中难得漾起似水的温柔,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颇为得意。 月痕随意地瞥了两眼,捋了捋肩上的秀发,轻描淡写道:“还行吧!” 刑诺见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魔眸微眯:“美人儿,你这是在敷衍为夫吗?” “怎么会呢?”月痕噗嗤一笑,主动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却委屈地撇着嘴,一副娇媚之态惹人垂涎,“人家心里不舒服嘛,哪有心情跟你成亲啊?” “哦?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敢欺负我的美人?报上名来,为夫把他剥皮削骨千刀万剐!” “还不就是那个淡云步!”月痕幽怨地哼了一声,没好气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自从他把我爹伤了的那一刻起,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他的命!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舒服!” 刑诺一听,狂肆大笑,可笑过之后却扫兴地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道:“这个嘛,先不急。如今他正在应劫,仙界看上去好像不闻不问,其实天帝从头到尾都在盯着,想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哼!”月痕一把甩开他,鄙夷嗔怒,“原来也有魔尊害怕的事情,胆小鬼!” 刑诺一听,反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本尊曾经看上过无数女人,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呵呵,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月痕无所畏惧,蛮横到底:“我不管!反正淡云步一天不除!就算成了亲,你也休想再碰我!”想起那一次的耻辱,她如何都没有勇气再承受第二次,淡云步要死!他更该死! 刑诺一愣,眸中杀气骤闪,却不动声色笑道:“呵,美人你这是在威胁本尊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刻,刑诺不由分说蓦地将她拦腰抱起,径直朝着卧榻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月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慌乱挣扎,可在这大魔头的手里,简直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 至尊女帝78 ? 刑诺将她压上床,却柔情脉脉凝视着她,丝毫没有强迫的意思:“美人你放心!行云迟早要死!可不能因为他,破坏了我们幸福的生活,你说是不是?” 月痕手足无措,强颜露出微笑:“当……当然……不过现在不行,我离开久了,我爹会担心的!” 刑诺定睛看着她,唇角慢慢勾起邪妄的笑:“是吗?不过本尊可等不及了,谁让你那么美……” 他挑眉戏谑,双手已经恣意袭上她的胸,在一声惊呼中,裂帛刺耳的声音陡然乍响! 月痕惊恐羞愤,拼命挣扎:“不要啊!啊!求你不要!啊……” 就在这时,门外猛地传来一声怒喝:“刑诺!!!” 刑诺的动作顿时一停,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立着谁,他眉头聚拢,锐利的魔眸忽地耀出了火光。 月痕怔了怔,意识到危险已除,不免有些惊喜,可下一刻,她万万没有想到—— “无情戏!”刑诺暴怒,好心情完全被破坏,倏地回头怒瞪他,咬牙阴狠道,“你找死!” 轰然间,掌中一团烈焰凝聚出紫黑色的法力,势如破竹朝着戏子怒击而去,然而却在中途一滞,被戏子的掌风牢牢抵挡住。 “在我的眼皮底下动我的人,看来你真没把戏爷的话当回事!”戏子邪魅冷笑,炙焰掌一出,整座魔宫摇摇欲坠,“赤魂金丹又怎么样?我无情戏可以杀你一次,照样可以杀你第二次!” 刑诺大惊失色,再不敢轻敌,使出浑身解数猛挡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掌。 顷刻间,魔界大乱,却谁也没有冲锋陷阵。 连四员魔将也惊愕地望着几欲震塌的大殿,面面相觑。 欲魔现!苍穹灭! 六界之内,谁也不敢低估欲魔的力量。当力量达到了顶峰,甚至可以毁天灭地,意念瞬间涂炭生灵。它似魔非魔,永生不灭,即便天地重归混沌之初,它依然是最可怕的存在。 而今,这当头棒喝无疑昭示着欲魔已然爆发,更意外的是,戏子不但没有被欲魔控制而展开杀戮,反倒抑制着这股力量,一心只想除掉刑诺。 面对炙焰掌的攻击,刑诺根本无力抵抗,何况戏子身上堪堪爆发的无穷力量。 因为白麒麟,他的愤怒早已令蠢蠢欲动的欲魔和自己融为一体,只要他意念一动,哪怕隔着千里万里,敌人必然惨死。 如今,一个刑诺又算得了什么? “啊——”一声惨啸惊天动地,刑诺瞠目瞪着胸口破裂的窟窿,不敢置信的惊恐和无以伦比的绝望瞬间令他呆住了。 戏子收掌的那一刹那,摇摇晃晃的魔宫又归于平静,唯有刑诺身下的一滩血触目惊心。 月痕裹紧了衣衫,战战兢兢蜷缩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一幕,泪眼朦胧,早已惊吓得不能言语。 刑诺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戏子邪冷的面容,忽然大笑:“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的……你杀不了我的……” 戏子低垂下漂亮的桃花眼,唇角微微一弯,面前的刑诺已缓缓地倒了下去。 如美酒般醇厚的嗓音飘到耳畔,竟成了他最后的催命咒:“我说过,我无情戏可以杀你一次,照样可以杀你第二次!” “砰”的一声闷响,刑诺倒下去的那一刻,身体瞬间泯灭消失,连地上的一滩血也跟着干涸,独留一股恶臭经久不散。 …… 从一连串的噩梦中惊醒,月痕坐起来时,浑身已经湿透,手脚还在哆嗦着,不能自已。 一只温暖的手覆到她的手背上,戏子温和的声音瞬间令她心安下来:“醒了。” 月痕心猛然一跳,倏地反握住他的手,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惧:“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刑诺……他,他真的死了吗?” 戏子拍拍她的肩,平静道:“别担心,他暂时无法再来骚扰你。” 月痕一听,更加害怕:“这么说……他还是会复活的对吗?” 戏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戏子你为什么这么冲动?刑诺有赤魂金丹!你是杀不死他的!” “那又怎样?”戏子冷声打断,“难道你真的想嫁给他,步步为营把自己搭进去?哼!根本没这个必要!刑诺的真身已毁,就算还能侥幸重生,也只能到人间寻找**,试问我杀得了身为魔尊的他,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凡人吗?你不要怕,如今就算他复活了,别说我无情戏,就算是你,也足以将他挫骨扬灰!” 月痕的目光蓦然炯亮,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真的?” 戏子不置可否,将药碗端到她面前,笑道:“先把药喝了,把身体养好,将来才能有力气报仇雪恨!” 月痕只觉得眼眶一涩,两滴清泪瞬间滚落下来,她颤抖着手接过碗,努力抑制着心口万般情绪,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笑,一双桃花眼溢着浓浓柔情:“因为前世的你也曾经对我这么好。” “前世……” 戏子注视着她迷茫的神情,只淡淡说道:“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来报答你的恩情,没想到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六界之内,管他妖魔神佛,敢动你,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末了,他却幽幽叹了口气。 纵有毁天灭地弑魔诛神之力,却始终解救不了飞翼的灵魂…… 魔尊之死,虽然在魔界掀起了滔天巨浪,但魔兵魔将却并未因此乱作一团,反而井然有序,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在魔界,向来是强者为尊,他们不会因为上一任魔尊的死而耿耿于怀,更不可能做出报仇的蠢事,在他们眼里,谁的力量最强大,谁就是魔界的至尊! 于是,戏子的魔尊之位来得顺理成章,且毫无悬念。 回到琉璃殿,他穿过流光溢彩的结界,来到一张精美的卧榻前,安静地看了一眼端坐在床边神情漠然的“风间飞翼”,过了一会儿,他不声不响在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酒,品啜。 “风间飞翼”尖锐的嗓音一出,浑身戾气令人胆寒:“听说你把刑诺杀了?” “……”戏子充耳不闻,一杯接着一杯。 “呵呵!果然有点能耐!”白麒麟煞有介事地鼓了一掌,漫步走到桌旁,冷笑,“怎么?你想当魔尊?” 戏子继续呷着酒,气定神闲:“这不关你的事,好好把身子养好,将来把我的一对儿女平安生下来,这才是你的首要任务!” “你……”白麒麟一时气结,想不到一番闹腾,自己反而成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工具,实在是岂有此理! 邪眸半眯,戏子慵懒靠着椅背,状似不经意瞥了一眼她微隆的小腹,俊美的邪容多了一丝无情的冷嘲:“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白麒麟不禁嗤笑一声:“习惯?呵!戏爷这算关心还是讽刺?” 唇角一勾,他邪笑道:“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把你送回人间去,留在这儿,猴年马月才能把我的孩子生出来?” “哦!”白麒麟挑挑眉,“三句话不离孩子,戏爷这是有多想当爹?呵!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把他们生下来?” 戏子目不转睛看了她片刻,突然一伸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抚上她的小腹,邪魅的笑容让人沉醉:“既然你这么想成为我的女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小麒麟,你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你想看着我把行云杀了?” 白麒麟强装镇定:“哼!无情戏!你真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欲魔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你能只手遮天!你迟早还是会死在殿下手上!” 他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温柔抚摸着她的小腹,目光柔情似水。 温柔的触摸令她一瞬间悸动不已,傻傻愣着,竟不知所错:“你……你放开我……” 他置若罔闻,喃喃的话语像在说给自己听:“飞翼,你知道吗?那场楼兰之梦,一直也是我梦寐以求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现在连你都放弃了,我孤单一个,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莫名地,她的神情开始慌乱,隐隐的失落的悲伤压抑着内心,她惊觉不妙,迅速抽离他的怀抱,一转身,坐回到卧榻上,冷漠的声音含着羞愤:“我累了,请戏爷出去!” 戏子站起身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饶有兴致看着她,轻挑眉:“我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挺有意思的!”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他的笑容更有一种魅惑人心的美,可在白麒麟眼里,却更像一把刀,无情地刺在了她的心口上。 戏子缓步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颚,阴柔的嗓音如美酒般醉人:“我会让你输得很惨,你信不信?” 长长的睫毛一颤,白麒麟稳住心中慌乱,嗤笑道:“呵!等你哪天狠心杀了我,她的灵魂自然会被释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利用我把孩子生下来,再杀了我!呵!无情戏,你的心里原来只有孩子,我真替风间飞翼感到悲哀!” “是啊!”戏子故意加重语气,“这的确是我的计划,你真聪明!”他蹲下身来,将侧脸贴着她的小腹,“我就是在利用你,那又如何?” “无情戏!”白麒麟咬牙切齿,凶狠的目光瞪着他,“你卑鄙!你无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戏子保持了片刻的沉默后,突然道:“所以我们来一场交易吧!” 白麒麟有些意外:“什么?” 他眯起桃花眼,抬头笑容明媚望着她:“做我的女人怎么样?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我不会再杀你,只要你乖乖做我的女人。以后再没有什么风间飞翼……”手指勾起她肩上的一缕发,他暧昧轻笑,“你才是我无情戏的唯一!” 岂料话音刚落,飞翼脸色铁青,异常愤怒的神情分明意味着什么。 蓦然间,戏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一股黑色的法力倏地灌输进她的体内,仿佛时间定格,两颗心也在交替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凝滞。 飞翼猛然清醒过来,呆呆望着眼前的戏子,看到他惊喜不已的神情,她恍惚间明白过来。 原来他是故意激怒她。 即便只是一颗凡心,但同样存在于这个身体之内,他变着方法试图唤醒她的心,就在这颗心动摇之际,便像上次敖雪宸一样,用法力暂时封住了灵兽之心。然而,只要灵兽之心还在,白麒麟的灵魂便不可能泯灭,只是换了形态继续依附在身上。 可如今,戏子已管不了那么多,只要飞翼醒了,就一定会有办法将这颗灵兽之心彻底粉碎,他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飞翼……”戏子起身,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喜不自胜,“你终于醒了!” 片刻的茫然后,飞翼终于认清了事实,靠在他的怀里,突然声音哽咽:“原来……真的是你把这颗心放进我的体内……” 他心一疼,轻揉她的发:“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弥补的,你相信我。” 她无力地勾了勾唇,却始终笑不出来:“我好累,我不想再猜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有法力,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胸口阵阵起伏,他释然一笑,垂眸凝视她:“好,我告诉你。” …… 魔界短短片刻,人间已过去了整整七日,在这期间,司马骏野已将陶醉接回了京都紫荆州,暂住于大将军府中。 已至年关,将军府张灯结彩,侍女小厮络绎不绝,到处喜庆热闹。 腾云而至的少女宛如轻盈的蝴蝶,飞扬的蔓带拂过花冠色青白的水仙,盈盈洒洒飘落在腊梅树下。 残雪消融,梅朵开得正盛,远处假山成片,满园水仙花美丽淡雅,芳香扑鼻。 然而,她的出现,却令周围的旖旎风景瞬间变成了陪衬。 风华之姿仿佛超然物外,清丽柔美的娇颜令百花失色,发丝在日光下宛如流光飞舞,顾盼间翦翦水眸波光流转,只是恬然一记微笑,已将路过的几名侍女惊艳到目瞪口呆。 ------------ 至尊女帝79 ? “咦?她是谁啊?” “好像从天上下来的……” “难道是仙女?” 远远瞧见那几名侍女,月痕连忙飞身掠去,众人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那神仙般的绝色女子已来到了近前。 但见年龄稍长的嬷嬷领着身后一干人等弯腰行礼,月痕一时愕然,局促笑道:“我是来找我爹的,定北侯司马锐,请问他在哪儿?”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间彼此惊叹不已。 死了十几年的定北侯突然回来已经令她们大为吃惊,如今这个传说中绝色倾城的烁月公主从天而降,简直堪称举国欢庆的大喜事! 未等到嬷嬷答复,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耳畔:“月儿妹妹?” 月痕回头一看,只是一袭锦袍发束冠玉的贵气公子兴奋奔来,俊朗的面容神采奕奕,一到近前便絮絮叨叨:“月儿妹妹来得真快,从凤凰镇一路到这儿一定累坏了吧?还好为兄差人在客栈里留下信件,不然还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我的月儿妹妹呢!呵呵!” 月痕抿唇淡淡一笑,想起之前回到凤凰镇时发现陶醉不见踪影,差点吓个半死,还好小二及时找到她,说是一名自称她堂兄的年轻男子留下了信件,她一看,瞬间明白过来。 司马家族的消息来得既快又准确,早在她被刑诺带到魔界的那一天,大伯司马骏野已将陶醉接了回来,数日来悉心照料,还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她心心念念着父亲,直接施展法术赶了回来。 “哦!忘了告诉妹妹,我叫司马惊鸿,是大将军司马骏野的嫡长子!”他笑容满面,热情地自我介绍。 月痕礼貌颔首:“堂兄好!” 司马惊鸿朗声大笑,毫不避讳男女有别,直接牵起她的手,全然无视她身后的一群侍女,满脸激奋道:“走!为兄带你去见三叔!” 月痕还没来得快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拉走。 这个司马惊鸿,还真是个急性子! 清晨,寝室内光线明媚,陶醉平静靠卧在软枕上,一旁,风间紫静静看着侍女伺候他靧面更衣,待众人络绎而出,她莞尔一笑,在床边坐下。 “看侯爷今日气色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紫温婉浅笑,美眸温柔凝视他。 陶醉依旧沉默,一双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门口,好像正在期待着什么。果然,就在紫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时,月痕已经冲了进来,直奔向卧榻,喜极而泣呼喊:“爹!” 看着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陶醉手的月痕,紫不禁羡慕感慨:“真是父女情深,心有灵犀啊!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月痕点点头,目送紫离去,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司马惊鸿。 于是他忙道:“月儿妹妹刚回来,一定有很多话要跟三叔聊,那为兄也先出去了。”说罢爽朗一笑,转身潇洒步了出去。 月痕抹掉不小心夺眶而出的泪,起身坐到床边,摩挲着他冰凉的手,哽咽道:“爹,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泪水无声滚落,陶醉看着她,嘴唇颤动着,却始终无法言语。 “我知道,爹是想问那个大魔头的事!”月痕说到这儿,突然笑了,明亮的目光耀着狠戾,“哼,这回老天爷总算是开了眼,让我亲眼看着那个大魔头惨死湮灭!虽然没能斩草除根,可到了人间,他一介凡人已不再是我的对手!等我找到他,定要亲手将他挫骨扬灰!哦,对了,还有那个淡云步,听说他正在渡劫……爹,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提前行动?趁他渡劫之际杀他个措手不及,顺便把苍篱山一起灭了!” 此话一出,陶醉的神情愈发激动,脸色涨得通红,手背上青筋暴跳,食指竟意外地动了一下。 月痕随意一瞥,顿时震惊地睁大双眼,浑身一颤,抖着声音道:“爹!你的手能动了!”可再定睛看着那只手,依旧一动不动,好像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头啜泣:“爹……爹……” 陶醉满目悲痛,那种极力想表达却表达不了的痛苦,深深折磨着他的心。 …… 傍晚,寒风阵阵。 已经第七天了,苍篱山已从最初的紧张状态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殿外飘摇的花草树木都仿佛快要燃出火花来,而殿内,异常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换句话说,也就相当于行云的内心深处。 曾经雄伟壮丽的城池,如今已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尸骸枕藉。 血红的残阳低低压在大片的废墟上,远处群山重峦叠嶂,隐隐透着诡异的紫黑之气。灰鸦成群,掠过硝烟弥漫的城墙,喑哑的嘶鸣尤为刺耳。 一滴水珠突然掉落在额头上,被死尸压着的手臂努力抬了起来,抹了一下额头,又一滴紧接着落在手背上,玄墨挣扎着呻吟了一声,铆足劲艰难地坐了起来。 “老赵……老赵你在哪儿?”跪爬在尸堆里,东方玄墨浑身狼狈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几处伤口还在流血。 “老赵!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要死在这儿,就永远回不去了!” 狂风暴雨中,玄墨终于找到了赵文斌,同样是浑身狼狈,受伤严重,但到底是醒过来了。 然而,就在他拉着赵文斌坐起来的那一刻,身后一支锋利的长矛猛然刺向他的右肩,说时迟那时快,本来昏沉的赵文斌目光陡然一亮,什么都来不及想,用力一把推开身前的玄墨,那根长矛竟刚好刺中了他的心脏,而几乎就在下一刻,赵文斌攥紧地上的一把剑,奋力狠狠戳进了敌人的胸膛。 吞了一口血腥的污泥,东方玄墨猛地回头,顿时惊呆了。 暴风骤雨,血流成河,他们就像两座雕塑,在一阵惊雷怒啸中,纷纷向侧倒去。 “老赵!”东方玄墨惨叫一声,慌忙爬过去,看着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赵文斌,二话不说忙拉着他背了起来。 “别管我……你快走……” “不行!我不能让你死在这儿!”踩着泥淖,玄墨弓着腰,艰难地向前移步,“已经第七天了,还不知道行云身在何处,这个时候要是死了,你一定会灰飞烟灭的!” 赵文斌惨白的脸上露出苦笑:“咳……正因为时间不多……你更不应该管我……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老赵你别说了!在找到行云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玄墨气急大喊,想起这七日来,他拼命保护自己,每当危险临近,更是奋不顾身。 这是个虚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只是平凡的**之躯,不能施展法术,所以在这场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战场上一路拼杀逃难,所幸是逃出了城,可谁曾想,老赵还是躲不了这一劫。 不,他是在为他挡劫!如果没有老赵,他不可能安然度过这七天七夜!如今想来,当初自己是多么异想天开,以为凭着一己之力就可以扭转乾坤,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可摆在眼前的虚幻,却是最残忍的现实。 “老赵!你一定要挺住!想想你的妻子,想想你的女儿!你还说过会带着苍篱山的兄弟去参加我的婚礼!你不能食言!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老赵!这七天来你为我挡了无数刀剑,你早就不欠我了!没错!我是恨过你!可我一直相信你是个好人!因为师尊曾经说过,在苍篱山,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行云至今还沉溺在这片虚幻的世界里,我们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要是晚了,我们都会被困在这里,肉身毁灭,万劫不复!你听见没有?老赵!老赵?老赵……” 背上突然一轻,东方玄墨浑身僵硬,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可背上,赵文斌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猛然间血光迸发,在滂沱大雨中陡然一亮,泯灭得不留一丝痕迹。 “老赵——” 黑云压城,电闪雷鸣,这一声惨啸惊天动地。 东方玄墨跪在地上,大雨冲刷掉背上的血迹,却冲不掉绝望的阴霾。 …… 第八日,清晨。 一夜梦醒,雨停风止。 从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中走出,玄墨立刻伸手挡住眼前刺目的阳光,又饿又冷的他只能裹紧蓑衣,将破帽压在眉际,向着城门踽踽独行。 据说西岚国用了短短七天的时间攻城略地,终于在第八天凌晨攻占了东翎国宋城,在这期间,暴戾恣睢的西岚国王慕容云峰不但斩杀俘虏,甚至屠城杀戮,最后扬言除非东翎国王自刎请罪,否则定会把东翎国夷为平地,所有的幸存者都得死。 而这一切,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月遗梦。 几年前,慕容云峰还是西岚国尊贵的太子,而月遗梦,是命定的太子妃,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不料敌国压境,扬言非要月遗梦远嫁东翎国王为后,否则就要大举侵犯,不惜生灵涂炭。 西岚国王悲悯两国百姓,于是劝说太子以天下百姓为重,放弃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月遗梦,这慕容云峰性情刚烈,为人处事雷厉风行,不可一世,岂肯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让出?于是父子俩因此水火不容,不久,老国王便罹患重病而逝。 无可避免,这场战争同样来得猝不及防,为了解救身处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月遗梦决定牺牲自己,换两国和平。 她被使者带到东翎国王的面前,和他交换条件,却没想到,慕容云峰单枪匹马闯入敌营,本来可以一剑杀了东翎国王,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月遗梦却冲过来挡住了那一剑,血染白裙,就像云层里盛开的彼岸花,妖娆诡异。 月遗梦就这样无辜死在了他的剑下,临死之前还在恳求东翎国王退兵,饶过已经苟延残喘的西岚国,饶过慕容云峰和那些深受战乱之苦的贫民百姓。 东翎国王答应了她,迅速退兵,并且将她的尸身带了回去,不顾群臣反对,毅然封她为后,三年不离不弃,东翎国王舒落云再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子,以至于到最后,孤家寡人,连一个继承王位的孩子都没有。 如今国破家亡,舒落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城内遍地狼烟,战火焚烧,瘦削的身子被风吹得竟开始摇摇欲坠。 炙热的阳光照下来,汗水浸透了他斑驳的缁衣,半晌,他终于蹲下身,缓缓捡起地上一把玄银宝剑。 三年前,就是这把剑,刺死了他最爱的女子——月遗梦。 为了得到她,当年他不顾百姓死活,决然出击,而此时此刻,终于还是逃不过天命。 身侧不远处,慕容云峰傲然挺立,他的身后,数名大将威武凛然,城楼下黑压压一大片,竟是整装待命的千军万马。 “舒落云!你输了!” “是吗?你以为你赢了?” “遗梦爱的人是我!自始至终,她爱的人只有我一个!” “呵……”舒落云冷笑,有些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舒落云抬头望天,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喃喃道:“遗梦……遗梦……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梦……夺来夺去,不是我的,亦不是你的……唯独这场劫,我们谁都躲不过……” 舒落云拔剑的那一刹那,风云突变,金灿灿的阳光骤然变得血红,刺目的血红…… 漆黑的瞳仁在一片血光中骤然收缩,紧接着,寒芒一闪! 就在那把剑抹上脖子的那一刻,突闻城楼下一声呐喊:“行云!!!” 视线闪电般一路穿梭,成千上万的战士,数不清的眼睛,直直盯向人海中一道身影。 脱掉蓑衣,摘掉破帽,东方玄墨不顾一切穿行在千军万马中,在无可奈何之际,唯有拼死一博,放声大喊:“慕容云峰!你不能杀他!他死了你也活不了!” 慕容云峰微微挑眉,扫了一眼呆怔不动的舒落云,淡淡吩咐身后一员猛将:“去把那人带上来。” ------------ 至尊女帝80 ? “是!王上!” 没过多久,玄墨便被两名铠甲战士押上了城楼。 “跪下!”为首的将军一脚将他踹跪在地,面目狰狞,怒斥,“大胆刁民!竟敢直呼我吾王名讳!” 慕容云峰挥了挥手,众人纷纷退避三舍,他上前蹲下身,直视一双激动的眼睛,勾唇邪冷一笑,话出口隐着一丝玩味:“东方玄墨?好久不见啊!” 玄墨冷哼一声,笑不及眼:“够了你!才七天没见而已!” 慕容云峰抚额,皱眉道:“是吗?可对我而言,那可是隔了世般的漫长!想不到一觉醒来,我竟然轮回到了第十一世,这一世,我和织梦原本已经破解了诅咒即将得到幸福,可是……”他猛然回头,恶狠狠瞪向平静望着他的舒落云。 玄墨只觉得哭笑不得:“你以为自己轮回转世了?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行云,你醒醒吧!我们被困在这个劫里面,只剩下三天了!而且老赵……” “嘘!”慕容云峰突然竖起食指,笑得迷人,“孤,乃西岚王朝之主,慕容云峰!不是什么行云!更不再是上一世那个糊里糊涂的淡云步!”说着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擦掉方才在他肩膀上沾染的血迹,事不关己的态度像是面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漠然道:“看在上辈子的情分上,孤放你一条生路!滚吧!” “行云!”玄墨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急道,“行云你相信我!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你臆想出来的世界,是你的心魔!你不能再沉溺下去!你会万劫不复的!” 慕容云峰大笑,揶揄看着他,语气里却尽是嗜血的味道:“我最爱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他的笑容僵硬在那里,一字一句道,“如果有一天,连时间都治愈不了你的伤口,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不——”玄墨果断摇头,“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只要你和舒落云握手言和,你们便会合二为一,我们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闻言,慕容云峰一怔,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那个倚剑长立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行云!慕容云峰是你!舒落云也是你!你们是被分裂的同一个人!要是其中一人死去,一切就都会前功尽弃!你和我都会堕入无边地狱,再无翻身之日!” 慕容云峰斩钉截铁:“我不信!” 几乎同时,舒落云冷声道:“我信!” 此言一出,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扫向他。 双眼危险一眯,慕容云峰走到他面前,脸上的笑意满是讥讽:“想不到有人为了能够活下去,连这么荒诞的事情都拿来利用!” 舒落云直视他锐利的双眸,不动声色道:“当年遗梦为了救你和西岚国的百姓,义无反顾为我挡剑的时候就说过。所以我信。” 唇角的笑意加深,慕容云峰垂眸冷笑,猛然一把攥住他的衣襟,目光阴狠瞪着他:“别跟我提遗梦!你不配!要不是因为你!我和遗梦早就得到幸福了!你这个刽子手!我要杀了你!” 舒落云却微微一笑:“你觉得是杀我重要一些,还是见遗梦比较重要?” 闻言,慕容云峰顿时浑身一僵,震惊瞪大眼。 舒淡云气定神闲,仿佛在说着一件无比寻常的事:“遗梦还活着。” “什么……” …… 这是一座地下宫殿,冗长的汉白玉阶梯一路向下延伸,没入诡谲的黑暗,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深不见底。 庞大且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透着莹蓝光芒的甬道呈现在众人面前,其宽十尺有余,顶部镶嵌着数不清的蓝宝石,奢美壮观。 慕容云峰走上前,望着笔直的甬道尽头,那里竟有一扇拱形的玉门,周边被一团蓝光笼罩,美得如梦似幻。 身后的东方玄墨瞠目结舌,瞄了一眼身旁表情淡漠的舒落云,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了“昏君”二字,为了藏个女人建这么大一座地下宫殿,真是够骄奢淫逸的!难怪最后弄的国破家亡! 这厢还没鄙视完,那厢慕容云峰已经失魂落魄地冲向了那扇玉门,两人随后也被押了过去,途中玄墨刻意盯着舒落云,总觉得他淡然自若的神态下隐着高深莫测的城府,好像事情远没有肉眼看到的那么简单。 慕容云峰正准备推开拱门时,为首的大将快步上前拦住他,沉冷的声音震起长长回音:“王上,小心有诈!” 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慕容云峰不以为意一笑,双手轻轻一推,这扇价值连城的玉门便缓缓大开。 顿时,一束耀眼的白光淹没了门外的莹蓝色,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明媚的阳光下,满室温暖,令人惬意舒畅。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上时,慕容云峰一眼便看到正中央一张被雪蔷薇环绕的雕镂玉榻,一袭雪白长裙的少女静静靠卧着,双目轻阖,眉心挂着一颗泪型的透明玉坠。微卷的发梢幽幽飘落在玉榻两侧,莹然散发着光亮。如玉般毫无瑕疵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粉红,薄唇弯起柔美的弧度,浅淡的素颜,竟美得那般迷人心魄。 “遗梦……”慕容云峰欣喜若狂,快步奔过去,“遗梦!” 东方玄墨满腹狐疑,忍不住走上前细看,看来看去都看不出这是一具尸体,不免叹为观止。 而身后,除了舒落云,所有的大将和士兵几乎都被宫殿内的金银珠宝勾走了魂魄,一个个财迷心窍地四处搜刮,有的甚至争执抢夺。 而舒落云,负手而立,静观目所及处,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势,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遗梦……你醒一醒!我是云峰!我来了……”对于乱作一团的宫殿,慕容云峰根本充耳不闻,紧握着少女的手,悲伤诉说,“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苟延残喘,拼尽所有的力量想把你忘记。可是,我始终都忘不了,忘不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时光。遗梦……我们明明已经打破了诅咒,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死在了我的剑下?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东方玄墨静静听着,心里忍不住一酸,知趣地退了回去,冲着平静淡漠的舒落云小声道:“啊喂!她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舒落云目不斜视,淡淡的口吻像在自言自语:“连真真假假都分不清,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 “啊?”玄墨只觉得脑子愈发混乱,一把拉住他,瞄着四面八方,神神秘秘道,“你到底搞什么鬼?还有,那个女的,真的在三年前就把真相告诉了你?她……她怎么知道?” “遗梦在这场劫中,是由我和慕容云峰的意念所生,所以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相当于最清醒时候的我。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幻境,除了保住慕容云峰和我自己的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成功渡劫!不过……”他浅笑,波澜不惊的双眸盯着玉榻边上的男人,后面的话再也没有说出来。 “不过什么?”玄墨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行云你想干什么?既然你知道你们的命紧紧相连,就该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除了化解恩怨是无法安然渡劫的!” “化解恩怨?”舒落云挑眉谑笑,俊眸睇向玄墨身后的玉柱,目光炯炯,“机关就在那根柱子上,月牙形的凸印。” 东方玄墨惊愕:“你什么意思?” 舒落云淡淡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走到那根玉柱前,修长的手指刚伸出去,顿时便被玄墨握住。 彼此对视,淡漠的目光和警告的眼神仿佛连成了一条诡异的线,随着舒落云另一只手覆上那枚月牙型的凸印,玄墨只觉得耳边轰隆一声巨响,身体猛然失去了重心,笔直地向下坠落,坠落…… “啊——”惊慌之际,玄墨感觉到握着的手依然还在,只不过在无止境的坠落中,彼此仿佛两片落叶,混乱得找不到方向。 这感觉,还真像极了下地狱。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当玄墨感到一丝知觉时,耳边正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伴随着一阵阵轻风,似乎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似远似近的飘来,更奇怪的是,居然还有小孩子的欢笑声。 真是怪了,他明明还记得抓着舒落云的手掉进了一个无底深渊,怎么却好像做一场梦? 睁开眼,他猛然坐起身来,门外逆着明媚阳光的两道身影瞬间从模糊到清晰,那个熟悉的声音也顿时清晰地传入耳畔:“看看看!娘就说数三个数他绝对会醒吧?” 小男孩手摩挲着下巴,口气里满满的老气横秋:“娘,你不能老是这样!我爹干活那么累,就是睡个午觉那又怎么了?要是我将来的媳妇这么霸道,我早把她休了!” “嘿——”独孤才很不服地捋起袖子,“好你个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小男孩顿时夸张地蹦跳起来,一边跑向东方玄墨一边大喊大叫:“哎呀呀呀!爹啊!坏婆娘又要欺负小孩了!我们快逃吧!” 玄墨愣坐在床上,看着这个俊俏的小娃娃一路小跑过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直到一个柔软的小东西扑入怀抱,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化作暖意传遍全身,瞬间亢奋得不知所以。 不由自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看着他抬起头来,一双无邪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精雕细琢的小脸洋溢着阳光般璀璨的笑容,稚嫩的声音像充满魔力的咒语,顷刻令他泪光潸然。 “爹,又做噩梦了吗?你别怕,烨儿永远陪着你!” 他破涕为笑,抚摸着他小小的脸颊,指间颤抖不已。抬眸时,美丽的女子映入眼帘,她微笑凝视他,任青丝在风中飞舞,耀着日光璀璨。那样一身布衣,未施粉黛,却比他以往看到时更美更迷人。 一切明明那么真实,触手可及。可耳边却猛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玄墨!玄墨你快醒醒!玄墨!” 头一阵拧疼,他蓦地摇头,眼前顿时天旋地转,眨眼间幻化出另一个画面,他抬眸,愣住。 青山环翠,绿水幽幽,远处茅屋炊烟袅袅,鱼米之香扑鼻萦绕。 一只肉肉的小手突然牵住了他的大手,他低头,看到小男孩哭红了鼻子,一脸的委屈和悲伤,心陡然一疼,他忙蹲下来,双手捧住他的小脸。 只听他稚嫩的声音嘤嘤哭泣着:“爹!你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娘亲好难过,我也好难过!有个坏蛋叔叔不但让娘忘了你,他还要杀我!爹!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玄墨大惊,捏紧拳头:“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几乎话音刚落,耳边但闻“嗖”的一声空响,小小的人儿浑身一震,玄墨惊恐万分,死死盯着小男孩血迹斑斑的脸和鲜血淋漓的全身,一颗心颤栗着,几欲破碎。 紧接着,从他的身后射来无数长箭,但闻“嗖嗖嗖”不绝于耳,玄墨来不及细想,正欲将孩子搂入怀抱,不料双臂一揽,竟穿过了他小小的身体,定睛一瞧,自己的双手竟是透明的! “不!”眼看着无数利箭一根接着一根,密密麻麻戳在孩子瘦小的身体上,玄墨悲痛欲绝,歇斯底里哭喊,“啊——啊——啊——” “不要……不要……” 他跪爬在地上,从各个方向想把孩子搂入怀抱,然而只是徒劳,长箭穿过他透明的身体,同样还是戳进了孩子血色模糊的**中,直到无力地软倒下去,耳边索命般可怕的声音方才停歇。 看着趴在地上,北部插满利箭的孩子,玄墨呆呆跪在那里,连泪水滑过脸颊都似被刀刮过。 血泊中,小烨儿泪流满面,小小的嘴巴嗫嚅着,虚弱地呢喃道:“爹……你可不可以抱抱我……爹……” 一颗心纠结猝痛,他艰难地挪动着膝盖,手缓缓伸向他惨白的小脸,原以为会像刚才一样穿过他的身体,没想到指间竟传来了泪水夹杂着鲜血的粘稠,迷蒙的双眼陡然一亮,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他搂入怀抱。 ------------ 至尊女帝81 ? “烨儿……我的烨儿……”撕心裂肺痛哭,他紧紧搂着怀中弱小的人儿,像尝尽了人世间最痛彻心扉的折磨,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因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耳边一个阴冷狠厉的声音倏地乍响。玄墨一惊,蓦然抬头,只见南宫璃一身明黄龙袍,傲然屹立在鎏金宝座前,她的手按着小腹,另一只手直指向他,目光中尽是仇恨与愤怒。 “东方玄墨!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原谅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双臂一松,玄墨惊觉怀抱空了,低头看去时,小男孩早已不见,却有一个手指般大小,紫黑色的东西掉在地上,居然是个还未成型的胎儿。 埋下头,他发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压抑地低吼着,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绝望的悬崖边上徘徊却步,痛不欲生的感觉好像每一寸肌肤都被烈火煎熬着,难以忍受。 南宫璃冷笑着,一步一步走向他,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未央殿内,她喃喃说着话,却好像对着一堵墙,一扇门,目光空洞而无神。 “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别人的生死真的那么重要吗?比我重要?比我们的孩子更重要?” “你看见了吗?他还那么小,软弱的弹指可破。你怎么忍心?我怎么忍心?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你还要留在我身边……” “东方玄墨!你好自私!你好残忍!为了成就你心里的大爱,你可以无情抛弃我!你以为你死了你就伟大了?呵……你就是一个最傻最蠢的笨蛋!” “没有人会怜惜一个妖怪的!就算你为这个天下粉身碎骨,他们尊崇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行云殿下!你不过,就是他踏上巅峰的踏脚石而已!” “不——不——” 他猛地捂住耳朵,可另一个声音依旧在耳边乍响:“玄墨!快醒醒!玄墨!” “不要理他!”南宫璃蹲下来一把握住他的手,目光突然炯亮,“玄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忘记那些不开心的回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来,直视她温柔的双眼,苦笑道:“璃儿,我们回不去了。” 她摇头,泪水滚落下来。 他伸手为她拭干,突然间心如止水,淡然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有多苦有多难,哪怕是跪着,我也会坚持走下去。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无法弥补,所以不敢奢求你的原谅。璃儿,忘了我吧!忘了我,你就可以回到从前,继续做那个俊美无俦的独孤才,再不会被感情所牵绊,逍遥自在地活着。” 南宫璃一下子瘫坐在地,迷茫地看着殿外遥远的山峦,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 玄墨闭上眼,泪水滑落:“对不起,璃儿,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玄墨!玄墨!” 睁开双眼时,未央殿不复存在,眼前竟是陡峭的山壁,他背抵着一棵参天大树,阳光从树叶稀稀疏疏的缝隙间点点洒落,蓝天白云间,偶尔传来野鹰的嘶鸣。一切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舒落云见他醒了,总算舒了口气,坐在地上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这是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玄墨越想越头疼。 “你差点死了!” 一句话惊得东方玄墨转头瞪大眼。 舒落云不知道从哪里摘来几颗绿色的果子,一边用衣袖擦着,一边漫不经心道:“从地宫下的隧道逃出来你就一直昏迷不醒,后来我发现你身上多处重伤,再那么一摔,不死也要伤筋动骨。不过还好,我们福大命大,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听到“劫”字,玄墨猛然精神振奋:“逃过了?我们逃过这场劫了?” 舒落云勾唇谑笑,抓了一颗果子就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给酸得哭笑不得,还是因为他天真的话:“要是逃过了我们有必要坐在这里吃野果子吗?”说着将咬了一半的野果塞到他的嘴里,“梦里不知身是客罢了!此地不宜久留,起来走了!” 舒落云刚要起身,却被玄墨一把拉住,他扔掉口中的果子,急赤白脸问:“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梦,那是你的心魔!”舒落云叹了口气,“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离开南宫璃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玄墨惊呆了,傻傻愣在那儿,无言以对。 舒落云继续道:“不过看来,这个孩子好像和你无缘,应该早就被……” 玄墨突然回想起小烨儿说过的那句话:有个坏蛋叔叔让娘亲忘了你,他还要杀我! “敖雪宸!!!”目光充血,他一把攥住舒落云的衣襟,咬牙切齿,“是不是敖雪宸?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舒落云无奈看着他,只是轻笑:“你后悔了?” “……”手颓丧地垂下去,泪水滴滴滚落,他泣不成声,“是不是……是不是……” 而舒落云的话,更像一条鞭子,无情抽打在他的心上:“今天是第十天,就算你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刮过,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陡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浩瀚的苍穹怒云翻滚,一道道闪电编织成庞大的天罗地网,轰然扑向大地,顿时百川沸腾,山冢崒崩。 舒落云忙拉起后知后觉的玄墨,大叫一声:“快跑!” 与此同时,突如其来的地震摇得地宫四处坍塌,正忙着搜刮财宝的士兵们居然只是集体愣了一愣,片刻又继续埋头抢夺,有的甚至持剑乱砍一通,顿时血溅当场,惨不忍睹。 倒是三员大将相对比较清醒,情急之下,不约而同冲向玉榻。 “王上!地震了!快逃吧!” “王上!不要中了舒落云的奸计啊!” “王上!振作起来吧!不要为了这个红颜祸水坏了统治天下的大计!” 慕容云峰反手一个巴掌掴了过去,怒斥:“混账!”随即迅速抱起玉榻上沉睡的少女,飞也似的朝着大门冲去。 “快!快跑!” 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沸腾,一个个裹紧了搜刮抢夺来的金银珠宝,蜂拥堵上了大门,一瞬间,粗壮的八根玉柱接二连三震塌,伴随着轰隆巨响,整个金碧辉煌的圆顶哗然榻落。 惊吼,惨啸,哭喊…… 很快随着甬道的崩塌被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慕容云峰火速冲向摇摇欲坠的汉白玉阶,一口气奔上陆地,回头时瞬间呆住了,只见浓烟滚滚,整座地宫已经完全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中,周边陆地随之震裂陨落,沙尘冲天,远处的高山几乎就在眨眼间化作了平坦的陆地,阵阵惊雷怒啸,可怕的巨响震魂惊魄,脑袋中唯有一个念头,跑! 狂风在耳边呼啸,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施展轻功飞掠,盲目地根本辨不清方向,而身后,大片的黑暗就像恐怖的怪兽,一路追逐着他,仿佛有张血盆大口,欲将他吞没。 “啊——”慕容云峰发出一声狂啸,瞬间,耳边忽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眼前一片黑暗,就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唯有怀中的温暖诡异地传遍肌肤,令一颗心悸动不已。 黑暗中,他重重喘息着,双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扑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开来,延伸向漫无边际的黑暗。 突然,头顶射来一束日光,白的刺眼的光芒刚好将他们的身影圈成一道光柱,眼前顿时恢复了明亮,他低头看着月遗梦缓缓睁开眼,晶莹剔透的脸颊绝美无双,唇角的浅柔微笑更是动人心魄。 “遗梦……”慕容云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俊眸因激动而泪光闪烁,喜不自胜,“你醒了!遗梦,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月遗梦优雅坐起身来,转头莞尔笑睇他,却没有说话,纤细的玉指轻抬,缓缓摘下额头上那颗泪滴状的玉坠,默默挂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云峰傻傻愣着,任由她美丽的双手捋过发丝,轻柔地停留在胸前,他伸手轻轻握住,抑制不住的泪水悄然滑落,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遗梦却幽幽开了口,温柔的嗓音如婉转的莺啼,柔悦动听:“行云,爱神之泪会给你带来好运的。答应我,不要放弃,永远都不要放弃。” 慕容云峰茫然摇头,不禁蹙起眉头:“遗梦你在说什么?不要放弃什么?” 月遗梦只是盈盈一笑,手缓缓从他的掌心垂落,凝视着他迷茫的眼神,柔声道:“再见了,行云。” “再见?”慕容云峰突然惊慌失措,猛地将她搂住,失声大叫,“不——不要离开我!不要——” 然而,随着头顶的日光幻灭,眼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黑暗中的他惊觉怀中空空如也,急忙站起来,吓得六神无主:“遗梦!遗梦!!遗梦!!!” 阵阵回音后,漆黑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两个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 “还是原来的地方。” “什么意思?” “这里原本就是一片黑暗。”舒落云淡淡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说是不是?慕容云峰。” 闻言,慕容云峰陡然一怔,缓缓回过头去,透过黑暗,诡异的光芒无限蔓延过来,他看见不远处站着两道身影。 东方玄墨看着互相对峙的二人,瞬间明白过来,忙上前挡在中间,对着慕容云峰道:“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呵!”他冷笑,上前一步,“你错了!只有舒落云死,我才能活下去!” 东方玄墨气结:“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你看看这个地方!这里就是你的心!除了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只有你的仇恨!行云!你醒醒吧!原谅你自己,你才能够得到重生!” “哈哈哈哈!”慕容云峰仰天大笑,厉声道,“荒谬!就算他是我的一部分,我也要把他除掉!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我,绝不会再有第二个!” “如果没有舒落云,你就不是完整的行云!你会死!会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是吗?”慕容云峰丝毫不以为然,一步步走近他,勾唇讥笑,“那我倒要见识一下,我那个尊贵的王父,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不!行云!你不要冲动!” 东方玄墨不由得步步后退,紧紧护着身后的舒落云。谁知舒落云一把将他拉到了边上,无所畏惧迎上慕容云峰。 他的目光依旧淡漠如水:“慕容云峰!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要攻打你的西岚国吗?呵,不单单是为了遗梦,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讨厌你!我讨厌你的狂妄自大凶狠残暴!可遗梦偏偏爱着这样的你!是你逼得我不得不比你更残忍!” “哼!狂妄自大?凶狠残暴?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你以为装作若无其事就可以逃避责任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舒落云!你口口声声说爱着遗梦,可从头到尾只是一昧地霸占!你自私得只想成全自己的贪心!” “是啊!我是自私!过去的千千万万年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我不能自私一些,为自己想一想?天下存亡与我何干?是天太无情!是天要灭己!我行云,不过是母亲的一滴泪,我能有多大的能耐?” 慕容云峰低头看着脖子上玉坠,冷笑:“呵,无所谓!既然你容不下我,我也容不下你。那么,也是时候来做个了结了!舒落云!”他抬头,眸中杀气骤闪,“你记住!我慕容云峰和你不一样!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绝不允许有第二个我!” ------------ 至尊女帝82 ? “所以,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哪怕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电光石火间,两人轰然交战,惊得东方玄墨瞠目结舌,心急火燎:“我说你们这……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我……我到底帮谁呀我?” “废话!这种时候当然是跑了!笨!”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吓得差点瘫软下去,战战兢兢回头一看,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头捋着浮尘,哈欠连连地走过来,嬉皮笑脸道:“看你这小虎仔还真没用,叫你跑还不跑!” “老……老头……”东方玄墨欲哭无泪,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里再见到当初那个救他的老神仙,别说不知道往哪跑,就是跑也不见得能活着回去啊! “唉!”太上老君看了一眼正陷入激烈战斗的舒落云和慕容云峰,手中的浮尘对着东方玄墨轻轻一挥,蔼然的微笑仙风飘渺,只是慢悠悠地说了两个字,“去吧!” 东方玄墨顿觉眼前一道白光,转瞬再定睛时,意念已回到真身内,恍若梦醒,他迟钝了片刻,望着太清宫大殿熟悉的景象,再看端坐在太极石上面目蕴着紫黑之气正在苦苦挣扎的行云,他来不及细想,慌忙奔过去。 途中突然顿住,低头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赵文斌,他握紧拳头,眸中泪光闪烁,没有迟疑,快速奔到行云身边,顾不得许多,他赶紧盘腿坐下,双手速引剑诀,瞬间光影浮动,一股奇异的力量缓缓灌输进行云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玄墨渐渐感觉体力不支时,大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大群人蜂拥而入,以各掌宫为首,各个面容惊愕,身后的一群弟子更是惊惧地瞪大眼。 赵阿瑾和赵勇赵猛俩兄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到地上嘴角溢着鲜血的赵文斌,纷纷惊得呆住。 赵阿瑾不敢置信地直摇头,克制不住的泪水哗哗滚落,惊呼扑了上去:“爹!!!” “师父?”赵勇紧随而去。 身后的赵猛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只见叶婉晴漫步走来,脸上竟没有太多的悲伤,甚至还带着温婉的笑意,他不禁哽咽,“师……师娘……” 可相比赵文斌的生死,在场的大多数弟子更关心太极石上的行云和东方玄墨。 “师父,十师叔在做什么?”清源道长身边的大弟子洪威面色沉冷问道。 “唉,他正在将自己的千年元丹和你师祖的元丹揉和碾碎,注入你掌门师叔的体内。” “啊?那他不是会……” “是啊,我们……当年都错怪他了。”“那师父,他会死吗?” 他会死吗? 没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这只虎妖,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才存在于这个世上…… 以我之命,换你重生。 那一刻,混乱的太清宫突然静了,叶婉晴缓缓跪坐下来,拉开正抱着赵文斌泣不成声的女儿,温柔将他搂入怀抱,傻傻微笑着,口中喃喃呓语。 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有东方玄墨能够感受到那种彻骨悲凉,他紧闭着双眼,任强烈的痛楚袭遍全身,强行撑住。 “爹……”赵阿瑾跪在一边伤心不已地哭泣着,面对着容颜安详的父亲,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悲痛,只恨自己太不懂事,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竟还任性地同他争执,如今他死了,心里只留下痛苦和悔恨。 突然,她惊叫起来:“娘!!!” 一直沉默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彼此面面相觑。 赵猛率先冲过去,看到叶婉晴胸口插着匕首时,顿时惊呆了。 “娘!不要啊娘!娘!娘!不要……” 悲痛欲绝的哭喊萦绕在耳边,东方玄墨一震,顿觉有根针刺痛了耳膜,隐约还能感觉到耳朵里有湿润的东西在流淌,各种诡异复杂的声音夹杂在耳边嗡嗡作响,浑身阵阵奇痛难忍。 眉头蹙起,他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隐忍着锥心刺骨之痛,他咬牙,努力摒弃杂念,集聚残存的力量,做最后一博。 在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内,行云脸上的紫黑之气已经渐渐消退,一股祥瑞之气开始在体内逐渐扩散,流动在经脉之中,一路传递到心脏,瞬间像给予了生命的力量,呼吸顺畅,心跳平稳而有力,行云的脸色又恢复了原先的平和柔缓。 然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却呆住了。 覆在他背上的一双手惨白无一丝血色,颤抖着垂了回去,那一刻,望着他的背影,东方玄墨的唇角竟漾出了微笑,却只是一刹那,蓦地化出了原形,重重地从太极石上摔落下来,引起众人一片惊呼。 “啊——” “王……王爷……” “别过去!危险!”赵勇一把将赵猛拉了回去,拦在身后,瞪着驼铃般的大眼惊恐望着地上的庞然大物。 赵猛自然也被吓得不轻,瑟缩在哥哥身后,嘴巴张得都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其他各宫弟子只是讶异了一番,纷纷退避三舍,谁也不愿意接近这只虎妖。 清源道长和玉饶师太率先冲到行云面前,见他气色恢复了正常,不由大喜。 玉饶笑逐颜开:“恭喜掌门成功渡劫!” 清源道长抚须大笑:“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然而话音未落,猛然一口鲜血喷在了二人脸上,顿时全场震惊。 只见行云双手撑着石面,无力地垂着脑袋,洁白的儒衫被鲜血染得斑驳,嘴角还溢着血渍,他伸手狠狠一抹,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遮住了泪光潸然的脸。 下一刻,他几乎咆哮着从太极石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摸滚带爬,一双泪眼毫无焦距,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似的,盲目地在地上摸来摸去,哭嚎惨啸:“玄墨!玄墨你在哪儿?玄墨!玄墨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赵阿瑾都抹了眼泪,呆呆地忘了哭泣。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虎想昂起头来,可努力了几次,每次都只是徒劳地重新栽回地面,已经濒临死亡的它唯有努力睁着一双硕大的眼睛,悲伤又绝望地看着行云在眼前痛哭不能自已。 然后,无可奈何,灰飞烟灭……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居然也是他的最后一天。 以至于当翌日黎明破晓之际,所有人方才记起昨天是个特别的日子——除夕。 据说夕是一个四角四足的恶兽,其身躯非常庞大,且脾气暴躁,异常凶猛,因冬季大雪覆盖而短缺了食物,常到附近的村庄去找吃的,害得周边村民惶惶不可终日,誓要将它除掉。后来,便有了“除夕”这一传说。 当赵猛想起这个传说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只庞大的黑虎。 曾经令他敬畏尊崇的安亲王竟然是一只虎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现出了原形,那一刻,所有的同门都唏嘘不已,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泯灭可谁也没有过去认真地注视他一眼,也许是厌恶,也许只是不敢。 当然,赵猛是不敢的,即便名字里有个“猛”字,人其实就像赵阿瑾给取的外号一样,最多也就危害一下“庄稼”,要他面对一个如此凶猛的野兽,他没吓得拔腿就跑就不错了。 眼看就到了正月中旬,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度日如年。 师父和师娘死了,师兄们忙着为他们处理后事,一个个颓废无精打采,赵阿瑾更是****以泪洗面,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什么安慰的话都听不进去。 赵猛本来就有些不善言辞,在看到师兄们纷纷跑去逗她开心时,他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一种纠结的酸楚堵在心口,长期下来,这种酸楚的感觉渐渐聚集成深深的自责。 半个月了,王爷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为什么当初只顾着师父和师娘,都没有去关心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一只虎妖,就否定了他的所作所为吗?他是为了帮掌门渡劫啊!苍篱山不是道教圣地吗?这么多世外高人亲眼看着,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救他? 而他赵猛,居然在他濒临死亡之际望而却步,满脸只剩下惊异和恐惧,步步后退。 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永远无法原谅! “弟弟,干什么呢?”赵勇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赵猛仰望着明月,目光闪烁:“哥,我难过。” “唉……”赵勇叹了口气,和他并肩靠在墙上,“你呀,别老是想着过去的事儿,要向前看,知道不?” 赵猛撇嘴,很不满地看着他,故意加重语气:“哥,王爷死了!” “师父和师娘不也死了吗?”赵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口道,“弟弟你要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哦不,王爷他也不能算人……” “哥!”赵猛气急败坏大叫,“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那可是咱们的王爷!” “可……可他是妖怪啊!”赵勇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不明白这个老弟为何这么激动。 赵猛气结,正欲反驳时,目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一道倩影,只见她慢悠悠地靠近小溪,月光下的身影娇小而瘦弱,令他不禁心口一疼,意识到什么,急忙奔了过去,一把将她搂住。 “阿瑾!你干什么?你不能做傻事啊!” “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 “不行!我不放!打死我也不放!” “死蚱蜢!你滚啊!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情急之下,赵猛脱口而出:“我不管谁管?!!!” 赵阿瑾猛然一怔,紧接着挣来他的怀抱转身,花拳绣腿轮番上演,又哭又闹:“死蚱蜢!你这个坏蛋!为什么到现在才来理我?坏蛋!大坏蛋!!我恨死你了!!!呜呜……” 赵猛急得面红耳赤,冷汗直冒,一边抹汗一边战战兢兢看着她,舌头像打了结似的怎么也转不过来:“我……那个我……我那个……” 赵阿瑾哭着哭着竟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道:“我爹没了,我娘也没了……我好害怕连你都不理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 “我……”赵猛颤抖着双手轻轻覆上她的纤腰,内心悸动不已,张着口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怎么会不理你呢?我……我以为有那么多师兄关心你,你根本……不需要我……” 赵阿瑾气的狠狠跺脚,又是一拳轰过去,却哭得越来越大声。 赵猛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左顾右盼,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赵勇,刚开口叫了一声“哥”,岂料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态度之坚决顿时令赵猛傻了,呆立着不明所以。 “哥……” “哥什么哥呀?你眼里就只有你哥!我算什么呀?”赵阿瑾踢了他一脚,气呼呼的跑了。 赵猛愣在那儿,呆呆地看着左右两条道,最后还是朝着赵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赵阿瑾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背道而驰的身影,眼泪无声滑落。 …… 一夜噩梦,断断续续。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苏醒了,直到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他方才意识到天亮了,先是从床榻上坐起来,然后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将外套披在身上。 面对司空见惯的黑暗,他在一点一点的适应,半个月了,他终于可以一个人毫无障碍地走出屋子,出了门向右拐是一条走廊,沿途会隐隐嗅到梅花香气,过了走廊便是宽敞大道,直通向太清宫正殿。 他静静走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几乎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不,今天似乎多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行云刚退到一棵树后,立刻有个声音在不远处嚷嚷开来:“哎哟喂!这山高的……小爷我可算是爬上来了!唉唉唉!累死我了!” 行云仔细一听,脑海中不禁浮现唐千峰那个略显青涩的少年,眉头微微一皱,他不动声色走过去。 唐千峰扔了包袱,恨不得就地当床睡他一觉,没想到眼睛不经意一瞥,登时吓了一跳:“师……掌门大侠……” ------------ 至尊女帝83 ? “你来干什么?” “我……”唐千峰见他面对着自己,可目光却直直地,毫无神采,脸上不由露出困惑的神情,“掌门大侠,您没事吧?” “有事的是你吧。”行云平静说着,自顾自走到一座凉亭内,慢条斯理坐了下来,淡淡道,“何事?” 唐千峰看着他似冷非冷的态度,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干脆捡起包袱,屁颠屁颠跑到他对面坐下,实话实说:“还能有什么事啊?掌门大侠不会把自己答应过的事给忘了吧?我可是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爬上来的啊!当初还说要来接我……”说着嘟嘟囔囔,还有些不好意思。 闻听此言,行云恍惚明白过了,淡淡笑道:“原来如此。实在抱歉,前段时间大事小事全堆到了一起,还真是忘了。” “啊?”唐千峰顿时垮下脸,满腹委屈,“我就知道我唐千峰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不过没关系!”他装腔作势地嗅了嗅鼻子,转眼又嘿嘿笑道,“只要掌门大侠还肯收我为徒……” 岂料话没说完,行云断然拒绝:“对不起,我不能收你为徒。” 闻言,唐千峰大惊失色:“为什么?” 他垂眸,无奈长叹:“因为现在的我法力和内力尽失,而且双目失明。自身都难保了,又怎么做你的师父?” “啊?”唐千峰瞠目结舌,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抖出几个字来,“怎……怎么会这样?师……师父……” 行云摇了摇头:“唐千峰,我没有能力做你的师父,你还是走吧。”说着起身离开。 唐千峰如坐针毡,一时急得眼珠子转来转去,眼看着行云的背影越走越远,他心一横,拎起包袱就追了上去。 “师父!你等等!”唐千峰拦住他,伸手刻意在他面前挥了挥,再看这空荡荡的院落,急问,“我师姐呢?不会因为师父您瞎了她就跑了吧?” 像是一句话触动了内心,行云哀伤地笑了一笑,眨去眸中氤氲的水雾,什么也没说,漫步向前走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唐千峰急得原地直跳脚,“我唐千峰怎么这么倒霉啊?还想着年底过来给师父您老人家拜年顺便奉上一杯徒弟茶正式拜入苍篱门下,结果一路爬上山来不但把送给您的礼品都吃光了,现在还要空着手回去?我……我可不想饿死在这苍篱山上呀!” 唐千峰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而且问题不单单因为害怕饿死,更重要的是,人都来了,如果不学点本事回去,他哪有脸面对父老乡亲,面对老爹和七十八位妹妹啊?无论如何,他都要拜师学艺,光宗耀祖! 转眼到了中午,唐千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搜刮了几间厨房连同雪地里的野菜一并搬上了灶台,一边做饭一边心疼着师父粗陋的饮食,忍不住两行热泪哗哗直落。 这会儿,他目光坚定,正嚼着胡萝卜自言自语:“师父!您放心!以后有徒儿在,一定不会再让您饿肚子!徒儿我一定把您养的白白胖胖,将来恢复了法力就能教我本事了!” 说到这儿,他自己嘻嘻哈哈得意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门外走进来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行云蹙着眉头,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唐千峰正在兴头上,也顾不得满脸炭黑,龇牙咧嘴笑道:“我做饭呢师父!这儿油烟重您出去等会儿马上就好!” 行云叹气:“你怎么还没走?” 他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笑道:“呵呵,师父你看,我刚来,总得……嘿嘿,吃了饭再走吧?” “我是担心你把厨房烧了,小心点!” “嘿嘿!不会的您放心!” 岂料这话音刚落,唐千峰顿时“哇”地一声从炉灶后头跳了起来,原来不知怎么搞得,屁股居然着起火来,痛得他蹦上蹦下,弄得厨房鸡飞狗跳。 一旁的行云火速拎起地上的水桶,哗啦一声瞬间把他浇成了一只落汤鸡…… 半个时辰后。 禅房内传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啊——哎哟喂!痛!痛死我了!师父!师父您轻点啊!哎哟……” 行云被弄得哭笑不得,本来就摸着黑不太好上药,结果被他一吼,拿着药罐的手愣是一颤,差点掉下去摔个粉碎,他一急,忍不住斥责:“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将来还想拜师学艺?” 唐千峰糗红了脸,趴在榻上嘟嘟囔囔:“本来……就很痛嘛……” 行云摇摇头,一不做二不休,一股脑儿把罐子里的金疮药洒了下去,顿时一阵更惊悚的嚎哭震破云霄,数只大雁扑簌簌掉落。 “呜呜呜呜……师父………呜呜……” “唉。”行云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站了起来,一路摸索到木橱前,将药罐放回原处,突然,他的左耳动了一下,窗外一道身影下意识地往侧闪躲。 “出来吧。”他平静说到。 窗外白色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慢慢露出了真面目,娇柔白皙的脸庞无任何表情,清冷的目光却在看到行云时,情不自禁柔和下来。 唐千峰好奇地昂头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怪笑,贼兮兮地瞧了行云一眼,心想着:呀呵!莫非是师娘? 风间斩柔步履轻盈走了进来,目不转睛看着行云一脸困惑的表情,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似乎难以辨认走近他的究竟是谁。 原来,他真的双目失明。 …… 是夜,一声叹息吐出幽幽轻雾。 唐千峰一瘸一拐地将几道小菜端上了桌,看着面对面安静沉默的两人,他抓了抓头发,识趣地蹲坐到角落里,一手托腮,一手抓一胡萝卜,细细地啃。 风间斩柔兀自斟满一杯酒,递到行云面前,浅笑道:“你的小徒弟真可爱,红烧胡萝卜,胡萝卜炒丝,胡萝卜蛋花汤,真有意思。” 行云嘴角一扯,没笑的出来,角落里的唐千峰却猫着腰,战战兢兢逃了出去。 风间斩柔愈发觉得好笑,饶有兴趣地夹了一块胡萝卜,看着对面依旧表情严肃的行云,突然没了胃口。 “听说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你的眼睛一直没有好转吗?” 他垂眸,手在桌上小心地摸索了一下,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道:“比起万劫不复,我这点小小的惩罚实在不值一提。” “惩罚?谁要惩罚你?”斩柔一急,气恼起来。 行云淡淡一笑,手轻抚着锁骨间挂着的泪滴吊坠,眉宇间看不出一丝伤感,平静道:”是劫亦非劫,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 “什么?”风间斩柔担忧地看着他,忍不住道,“云大哥,不如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阿紫,她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他置若罔闻,将空了的酒杯递过去:“今朝有酒今朝醉,管那么多烦心事作甚?” 无奈,斩柔只好为他斟满,看着他一饮而尽,心情倒也舒畅了许多,于是大笑一声,同他连干数杯,好不痛快。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阳春三月。 这一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清风拂过脸颊,他嗅着空气中的花草芳香,脑海中浮现出以往的春日美景,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两个多月了,唐千峰和斩柔几乎把太清宫当成了自己的家,一个每日砍柴烧水洗衣做饭忙得不亦乐乎,一个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助他提升内力,时间长了,他也不再赶他们走,渐渐地也默认了唐千峰这个徒弟。 但对于风间斩柔,他始终无法敞开心扉,哪怕她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好,最后也只能换来一句“谢谢”。 他注定要辜负这个对他情深义重的女子。 想到这,行云不禁幽幽一叹,随即心口猛烈一疼,好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心如刀绞。 就在这段期间,平静了十几年的定北侯府迎来了绝美倾城的烁月公主,她的出现,顿时让这座古老的宅院恢复了勃然生机,人人艳羡的同时,不禁又面面相觑。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而是推着一张木制的轮椅,轮椅上坐着的,竟然就是英年早逝的定北侯司马锐! 自此,定北侯诈死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夜冥国,同时,前来府中探望的百官贵胄更是络绎不绝。 直到今日,热闹了几个月的定北侯府方才稍稍恢复了宁静。 “爹,你看,春天一到,满院的花儿都开了,真美。” 蜿蜒的长廊里,司马如月缓缓地推着轮椅,黑亮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她穿着鹅黄色的短衫儒裙,粉黛未施,却依旧清丽柔美,惹得不远处静静观望的男子心猿意马。 “她就是司马如月?”夜元重眯眼紧盯着那道缓慢前进的窈窕身影,嘴角扬起轻佻的笑。 身后一名白脸红唇的公公摇着花扇妖娆笑道:“回陛下,正是。而且据说她之前还有个名字,叫月痕,曾是苍篱山的关门弟子呢!” “哦?”夜元重状似疑惑,又问,“那她应该会法术了?” “这个……”花公公沉吟了一会儿,贼眯眯地笑道,“估计法术还不低呢!陛下……恐怕得花点心思才能到手哦!” 夜元重笑而不语,径直朝着那道翩翩倩影悠哉走去。 缓缓前行的身影突然顿住,司马如月惊觉诧异,警惕地望着渐行渐近的男人,儒裙无风飘舞,连手中的轮椅似乎也在发出一种怪异的吱呀声。 “哈哈哈哈!”夜元重豪爽大笑,走上前,破天荒放下了皇帝架子,对着面无表情的司马锐行揖,“侯爷近来可好?不会怪朕这么晚才来看你吧?”说着刻意瞄了一眼表情冷漠的司马如月,道,“前些日子朕罹患奇疾,还多亏了江湖神医紫姑娘妙手回春。唉,只是这紫姑娘行踪飘忽不定,听说常来为侯爷诊治,想必应该……” “你想干什么?”司马如月冷硬地抛出一句,拉着轮椅故意退后几步。 夜元重讪讪一笑:“朕不过是想赏赐她些东西聊表谢意。” “不必了,紫姐姐要是为了这个,就不会救你了。在她眼里,没有什么皇帝,只有病人。”司马如月说完,不客气地蔑视了他一眼,推着轮椅绕道而去。 真奇怪,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怎会如此熟悉,且极不舒服? 夜元重怔怔地愣了一会儿,转头望着她离去的窈窕背影,突然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冷冷笑了。 好一个傲慢的小丫头!还真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呢! …… 是夜,静谧的卧房内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司马如月将被子掖好,抬眸看着依旧睁着眼睛呆呆望着天花板的司马锐,轻声道:“爹,该安歇了。” 一如既往的安静,司马锐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眸中隐隐闪着泪光,直到那些光芒滑落下来,他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胸口一阵起伏后,无奈地平静了下去。 心口酸疼,司马如月知道,这种有口难言,浑身动弹不得的感觉远比死更让人难以忍受。 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天道不公! 不!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男人造成的! 既然短期内寻不到治病良方,不如趁早把这笔账好好算算! 明眸炯亮,她绝美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冷笑。 与此同时,梦里一声破天怒啸吓得行云惊醒过来,冷汗涔涔而下,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睁得硕大。他撑着卧榻喘息了好一阵方才平静下来,瞬间感到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 “千峰……千峰……”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唐千峰衣冠不整地闯了进来,急赤白脸大叫:“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我……”行云皱了皱眉,轻叹,“现在什么时辰了?” 唐千峰愣了愣,半梦半醒朝门外瞅了一眼,喃喃道:“差不多……快三更了吧。师父,您没事儿吧?”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您……您没睡啊?”唐千峰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师父那是心累!笨蛋!”不知何时出现的风间斩柔倚在门框打着哈欠,见行云身上单薄的亵衣已被汗水浸透,忙走过去,“你这徒弟怎么当的?没看见你师父浑身都湿透了吗?赶快拿件干净的过来,别让师父着凉了!” ------------ 至尊女帝84 ? “呃……哎哎!”唐千峰像领了圣旨似的急急忙忙去找衣服。 看着行云汗流浃背,额头直沁冷汗,目光中甚至隐隐透出的恐惧,斩柔忽然心头一悸,仿佛意料到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接到唐千峰递来的衣衫,斩柔正准备替他宽衣,手却猛然被他牢牢攥住。 他急道:“赶快收拾东西带千峰离开这里!快!快!” “发生什么事了?”唐千峰和斩柔几乎异口同声。 行云只是摇头,痛苦得闭上眼,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斩柔想了想,冷静下来,轻抚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一定是做噩梦了。别担心,没事的。” 呆愣着的唐千峰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对啊对啊!这三更半夜的我们也看不清下山的路啊!师父您这两天到底怎么回事啊?老是疑神疑鬼的!” 行云喘息着,好半晌才平静下来,任由身旁的女子为自己宽衣更衣,轻轻躺回床上。 夜,再次恢复死寂。 两人静候床畔,彼此面面相觑。 …… 翌日,天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塌陷下来。 行云醒来时,斩柔和唐千峰正在收拾行李,不时传来一两声窃窃私语。 “动作快点,没吃早饭啊?” “觉都没睡,还有空吃早饭?我说斩柔姐,师父他老人家胡思乱想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 “嘘!”斩柔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咬着牙,压低了嗓音道,“你猪啊?刚好有个机会哄他下山,何乐而不为?” 唐千峰黑眼珠咕噜一转,捣蒜似的直点头。 然而,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行云淡漠的声音飘到耳畔:“你们走吧,我不会弃苍篱山不顾的。哪怕玉石俱焚,我也要守在这里。” 后半句话音刚落,斩柔顿觉怪异,回头对上一双毫无焦距的目光,她不禁道出心中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玉石俱焚?难道……有人要害你?” 这话可不得了,顿时吓得唐千峰跳了起来:“什么?有人要害师父?谁?谁那么大胆?” 斩柔一拳头轰过去:“吵什么吵?一边儿玩儿去!” “我……”唐千峰捂着肚子满脸委屈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得眼巴巴看着他们俩。 斩柔看着面前神情淡漠的行云,回想他方才认真的口吻,愈发感到事态严重,深思熟虑后,果断说道:“云大哥!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如果你不走,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即便是死,我也不后悔。” “你!”行云皱紧眉头,心也跟着揪紧,“斩柔!你别闹了!此事人命关天!我不想牵连无辜!”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走的!要撵就撵你的小徒弟走!休想赶我!”斩柔决绝瞪向唐千峰,左眼故意眨了眨。 唐千峰听她一说,又急又气,哪里注意到什么细节,上前一步就喊:“我不走!我都拜您为师了,就是这苍篱山的弟子!师父有难,我做徒弟的怎么能临阵脱逃?简直是丧尽天良!” 斩柔嫌恶地瞄了他一眼,知道这笨蛋小子难开窍,只得自己狠下心肠,一掌拍上行云的后脑勺。 看着师父顷刻倒了下去,唐千峰吓得惊呼出声:“啊啊啊啊!你敢打我师父!” “唐千峰!你就不能长长脑子啊?”将行云稳稳接在怀中,斩柔怒瞪他,“情况紧急,还浪费什么口舌啊?你师父现在武功全废!扛我们也要把他扛下山!更何况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来要他的命!” 唐千峰有些手足无措:“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万一只是师父他疑神疑鬼……我们这样私自……等他醒来岂不大发雷霆?” 斩柔抛开懊恼情绪,断然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是为了他,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今天非走不可!”说着自顾将行云背起,丢下一句,“拿好行李,走!” 唐千峰没辙,只好背上三包行李,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哇!看不出来,斩柔姐你力气这么大啊?” “蠢蛋!没看你师父瘦成皮包骨头了吗?再不下山鸡鸭鱼肉的补补,就他这样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内力?” “说的也是,可师父胃口那么差,等下了山又得跟我们置气,更不好好吃饭了!” “那就看你唐家大少爷怎么想办法哄了!” “呃……呵呵……好吧……” 黑云压山,狂风怒啸,苍篱山间的林海宛如浪潮般波涛翻滚,阴暗的天地间,诡谲的气息仿佛近在咫尺。 两人朝着下山的路走了没多久,途经一处竹林,肃杀的冷风顿时刮得脸颊生疼。 不远处,一只雪白的狐狸凶神恶煞瞪着他们,仿佛随时都会猛扑上来撕咬。 唐千峰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连忙往斩柔身后躲,哆哆嗦嗦,口齿不清:“妖……妖怪……” “闭嘴!”斩柔将行云推给他,冷静道,“看好你师父!我来对付它!” 唐千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目光凶恶的白狐却突然间化出了人形。只见她白衣飞舞,媚姿出尘,竟是那长留宫宫主花浅幽。 斩柔自是不认得她,但见她看着行云满目仇恨,也不迟疑,果断杀了过去。 红唇勾起一抹冷笑,花浅幽根本不把这个凡人放在眼里,玉臂轻盈一挥,斩柔立刻被定得动弹不得。 “臭妖精!你——” 花浅幽戏谑一笑,冷冷打断她的话:“真是老天有眼,我的法力刚刚有所恢复,你们就把他送来了,可真得好好谢谢你们俩!” “什么?!”斩柔不敢置信瞪大眼。 惊吓过度的唐千峰也忍不住大叫:“啊!真的有人要害师父?不!还是只妖!” “我不管你们是谁!”花浅幽眸光凛冽扫向他们,字字如刀,“在苍篱山,可由不得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暂且放你们一马!滚吧!” 说着,她白袂一扬,转眼便化作一团烟雾飞掠而去,连同压在唐千峰身上的行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 “云大哥!云大哥!!云……” “都怪你!这下好了!师父被妖怪抓走了!师父!呜呜呜……师父……” 斩柔气得直跺脚,怒火中烧恨不得也化作一团烟追过去。 而她万万想不到,不过她跺脚的功夫,花浅幽已将行云带入长留宫大殿。 “淡云步。” 刚刚苏醒,耳边陡然传来一个女人冷漠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的行云有些迷茫,但很快镇定下来,平静问:“你是?” 花浅幽轻挑眉,看着他一双毫无神采的瞳仁,不禁冷笑:“看来传言不虚,你果然瞎了!真想不到师兄为你搭了一条命,到头来你的法力还是没有丝毫进展!我要是你,哪还有脸继续活下去?” 闻言,行云恍惚明白过来:“原来是七师姐……” “你的反应还真是迟钝!不过我警告你!我可没你这样的师弟!”花浅幽斜睨了他一眼,简短几句话透露出浓烈杀机,“要是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师姐’二字,我会让你连话都不能说。” 行云失笑,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这才意识到后脑一阵钝痛,皱眉回忆了片刻,方才彻底清醒过来,焦急道:“他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你的女人和徒弟吗?放心!除了你这条贱命!别的我可没兴趣!在去找陶醉之前,我一定会杀了你,替师弟和师侄讨回公道!” “呵……他们……”行云破天荒有些措手不及,喃喃道,“不——我现在还不能死!苍篱山很快就会遭遇大祸!我……我不能死……”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花浅幽冷斥,长剑出鞘间,一双明眸杀气肆虐,“我会先砍断你的双腿,让你也尝一尝不能行走的滋味!然后把你扔进油锅炸到连骨头都不剩!” 话音刚落,门外立刻传来玉饶尖锐冷傲的声音:“妖精就是妖精!这狠毒起来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此言一出,花浅幽微微眯起双眼,鄙夷扫了她一眼,嗤笑:“过奖!跟四师姐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玉饶不怒反笑,然而刹那间,未出手的凌厉掌风已将她月白色的道袍鼓得猎猎作响。 千钧一发,行云意识到这一架打下去必定两败俱伤,匆忙转身阻止:“师姐莫要动怒!此事有待从长计议!” 不等玉饶动手,花浅幽已执剑怒斥而去:“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妖婆!再来收拾这个臭小子!” “小小狐妖口气不小!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身影火速交战,旗鼓相当的两股力量猛烈相撞,火光迸发,震得大殿摇摇晃晃。 而与此同时,更可怕的灾祸正在一步步临近苍篱山,临近行云那颗慌措的心…… 混沌的苍穹不知何时闪现出怪异的幽蓝光芒,渗着触目惊心的血色,慢慢聚集成一大片诡异的云浪,哗然覆盖向高耸的苍篱山。 还在林中捶胸顿足的唐千峰顿时张着嘴定在了原地,身旁的斩柔亦瞠目结舌地瞪着头顶巨大的血网,可怖的场景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大地,山川,树林,花海……仿佛世间万物都被这片血色覆盖,映出了不属于人间的血红,更像地狱般诡谲骇人,直教人毛骨悚然。 高高的层云之巅,身着玄青铠甲的魔将面色同样铁青,半张脸上纹着诡异图腾,看上去极为凶残暴戾。高空中他铁臂一挥,身后黑压压的数千魔兵顿时随之振臂高呼,恢宏的气势直压脚下苍篱仙山,俨然一场血战蓄势待发。 正在交战的玉饶和花浅幽顷刻停止了攻击,双双不可思议地望着黑沉沉的苍穹。 而踉跄从殿内追出来的行云顿时整个人呆呆地怔在了那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好似看到了濒临城下的千军万马,深邃的眸底异芒乍现,垂在身侧的手颤栗着握紧拳头。 然而不过片刻,正前方一股力量猛然推向他,在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下,行云最终还是被迫回到了大殿之内,他的身形刚刚稳住,便惊闻大门“哐”的一声闭合,瞬间隔绝了外界的波涛汹涌。 一阵天旋地转,他不顾一切冲向牢不可破的大门,力捶惊呼:“师姐!放我出去!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只要把我交出去苍篱山就能免遭大难!师姐!师姐!!!”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震耳欲聋的巨响,这巨响甚至越来越远,仿佛整座大殿被抛了出去,抛出了苍篱山的范围,似乎也同时远离了濒临的危险…… 毫无意外,魔界的恐怖袭击令苍篱门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他们都是凶残狠绝的魔徒,屠山,放火,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所到之处,遇人便杀,割喉剜心斩四肢,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早已将昔日钟灵毓秀的仙山浸染的触目惊心。 什么仙法道术,在这些拥有极恶煞气的魔徒手中,竟不过柔软的泥渣,不堪一击。自然,除了道法高深的几位掌宫,苍篱门几乎尽数灭绝。 清源道长、玄音真人以及玉饶师太,他们虽保住了性命却无不狼狈不堪,看着四周铺成尸海的门中弟子,痛心疾首,悲愤欲绝。 宓晨宫内亦是尸横长廊,遍地血腥残肢。赵猛浑身血迹,拖着断了手臂的残躯跪爬在尸堆里,他满目充血,泪眼干涸,嘶吼着,悲啸着:“哥!哥!!哥你在哪儿啊?哥!哥!!哥!!!”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赵勇舍身护他的画面,看着他结实的胸膛被乱刀砍杀,血流如注,却还力大无穷地将自己推开,以血肉之躯为他和赵阿瑾杀开一条逃生之道。 如果不是为了阿瑾,他断断不会弃哥哥于不顾。 可……他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个赵阿瑾,而弃哥哥于不顾? “哥!哥!!哥……” 抱着已经气绝身亡的赵勇,他痛哭失声,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悲痛将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折磨的五官扭曲,面目全非。 ------------ 至尊女帝85 ? 远处残破的屋檐下,衣衫褴褛的赵阿瑾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她六神无主地瘫坐在血泊中,惨烈的哭啸已无法表达她内心的切肤之痛。 同样九死一生的还有唐千峰和斩柔,还好他们所处之地暗藏一处山洞,想来定是那白狐闭关修炼之地,想不到他们竟借此躲过了这场灾难。 然而灾难,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 傍晚,乌云渐散,天边的残阳像被鲜血浸透了般,红的妖媚。 持续了一天的杀戮并没有令浩浩荡荡的魔徒感到丝毫疲倦,广袤的蓝天之上,依旧高舞着骷髅旗帜振奋呐喊,只余下数十名尾随着魔将来到太清宫大殿外。 魔将魑高大威猛,体格健硕,眼神犀利而凶恶,所到之处,山石崩裂,狂风四起。 寡不敌众的三人如磐石般屹立在九鼎之间,周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为了守护太清宫,以明阳宫大弟子洪威为首,各宫弟子大多数都聚集在此,不幸的是,几乎全军覆没。 魑鹰隼般的目光横扫过来,阴鸷的邪容露出嘲讽的冷笑,笑声尖锐刺耳,妖魔煞气直逼正气凛然的大殿。 “你这魔怪!我苍篱门与你素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如此赶尽杀绝?”清源道长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玉饶反倒冷笑起来:“大师兄!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花浅幽那个妖孽在背后作怪!不然为何她长留宫弟子毫发无伤?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玄音真人扼腕长叹:“四妹!没有证据的事情休要信口开河!七妹曾对师尊有救命之恩,何况她本性善良,与我等关系融洽,怎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关系融洽?哼!”玉饶嗤笑一声,觉得好气又好笑。想起花浅幽那个妖孽今早还在扬言要杀掌门,再斜睨这两个老道,还真是越老越糊涂! 眼下也由不得他们继续讨论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残暴的妖魔近在咫尺,背水一战在所难免。 不假思索,玉饶率先疾步向前,浮尘在空中旋转出光芒熠熠的太极图,凝聚着强大的法力,轰然扑了过去。 魔将魑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邪笑,铁臂一挥,叱咤道:“圣姑有令!此妖婆必要活捉!其余的!杀无赦!” “是!”众魔得令,顿时气势汹汹蜂拥而上。 “圣姑?”清源和玄音不禁面面相觑,眼看玉饶已和那魔将交上了手,天边黑压压的魔兵亦凶神恶煞地扑飞下来,二老面色一凝,纷纷手引剑决,速战到底。 这厢打得如火如荼,厮杀一片。高空中,身着琉璃仙裙的绝美少女却笑得柔媚动人,娇颜如花般美艳,气质出尘。 她的身后,花浅幽正被另一名魔界大将强押在侧,法力高深的她在魔将魅的手中几乎动弹不得,只能愤怒瞪着身前少女窈窕的背影。 “月痕!你太过分了!错的只是玉饶和淡云步,为什么要杀害无辜?住手!叫他们住手!住手!!!” 司马如月只是挑眉轻笑,清柔的嗓音美妙动听:“苍篱山已经没什么好东西了,与其让这些宵小虚伪之辈在此践踏污染,还不如处理干净,让真正的仙人来此宣扬道法!”她说着,脸上的笑意骤化作阴沉的冷漠,一字一句道,“他们!根本就不配住在这里!” 花浅幽悲愤交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司马如月硬声打断:“浅幽师叔!本宫可是看在你和我爹关系好的份上才没有对你的长留宫动手,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否则你的弟子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你——” “哦对了!玉饶这老妖婆现在还不能死!现在也只有她知道淡云步藏在何处!等我把那个男人抓回来,这老妖婆就交给你来处置!要杀要剐到时候你看着办咯?”如月妩媚一笑,回头笑睇她,目光中尽是迫不及待的邪恶。 气结的花浅幽无奈失笑:“想不到,不过短短几个月,你不但和魔界勾结在了一起,还成了他们的圣姑,法术迅长。呵……真是不可思议!” 司马如月面不改色,语气倒多了几分认真:“圣姑又怎么样?法力高深又能怎么样?对于我爹的病还不是同样束手无策?”她轻叹,极目远方柔声说道,“浅幽师叔,虽然你是妖,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有情有义多了。我娘去世的早,我真心希望你能够陪伴在我爹的身边,可以爱他一生一世。” 此话无疑道出了她的心声,泪水已情不自禁滑落下来,她心痛如刀绞。天知道,她恢复法力的下一刻便已恨不得飞奔到他的面前,哪怕他不能说话不能动,于她而言,守着他,已是最美好的幸福。 爱情的力量永远是强大的,亦是自私的。只要一想到马上能够见到他,她便雀跃不已,哪还顾得上苍篱山数千条无辜生命? 她终究只能做一只妖,也只想做一只妖。 血战还在继续,杀气遮阳蔽日。 司马如月见花浅幽已有动摇之意,遂吩咐魔将魅:“你下去助魑一臂之力!天黑之前务必要将那老妖婆活捉上来!” “末将领命!” 目送着一道血光穿云直下,司马如月微微眯起双眼,白皙的五指紧攥成拳,心里那个声音阴森得仿佛来自地狱:淡云步!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老妖婆的法术护得了你一时,可护不了你一世!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的面前乞求我!哈哈哈哈…… 可怖的笑声仿佛空气里的风声,那样真真切切地传到了他的耳畔,漆黑的眼前惊现一片惨绝人寰的杀戮,同门的鲜血溅洒在身上,竟还能感受到那种真实的温热,直教他浑身经脉膨胀,鲜血沸腾,偏偏心凉似冰。 “啊——”行云歇斯底里大喊,瘦削的脊背无力地靠着紧闭的大门,缓缓地瘫软下来,浑身像被抽光了血液,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虽然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未来,却将这与身俱来的能力转移到了脑海之中,不时地在身体内兴风作浪,令他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如今,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关于自己的未来,依旧是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苍篱门被灭,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只怕连斩柔和唐千峰都不幸罹难! 那一刻,他失声痛哭,无能为力地坐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父!皇父帮帮我!皇父!你帮帮我!帮帮我!帮帮我!求求你……求你……皇父……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不但没能求来皇父,整座大殿反而遭遇地震般猛烈摇晃,屋顶的重石狠狠压了下来,他本能得开始逃窜,但仍不幸被砸中,身体多处骨折,鲜血直流。 混乱的大殿瞬间在空中炸裂,化作无数火花从天际幽幽陨落,似乎连同他残破不堪的身体一并化作了漫天尘埃,再无迹可寻。 天的另一边,司马如月惊怔地望着遥远的那一幕,心头陡然一寒,再顾不得许多,俯身直冲向脚下的苍篱山。 两名魔将果然骁勇善战,轻而易举便将清源老儿逼向了死路,遗憾的是,玄音老头居然逃了,而玉饶,竟然含笑自我了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司马如月激愤地盯着躺在地上的玉饶,不敢置信地直摇头,“不!她不能死!不能!” 身后的两名魔将刚要上前,她顿时回头厉声怒斥:“没用的东西!给我滚!滚!” 说着,她对着玉饶的尸体隔空五指一攥,已气绝身亡的玉饶毫无抵抗力地被她拎到了跟前。 她咬牙切齿,字字如刀割在玉饶已无血色的脸上:“老妖婆!你给我醒醒!告诉我!告诉我淡云步在哪儿!” “你说话!说话呀!你把淡云步藏到哪里去了!” “你说不说?你若不说!我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啊——” 没有人回答她,周围死寂的只能听到她自己撕心裂肺的回音,连同天边的残霞,经久不散。 是夜,苦无山庄。 戏子静静听着魑魅两名魔将的叙述,慵懒的眸子微微一亮,漫不经心把玩着象牙杯,邪魅轻笑:“她太心急了,以为灭了苍篱门就能将他逼上绝路吗?呵呵,还是不够狠呢!” “尊上的意思是?”四魔将之首的魑难得面露困惑。 “她根本就不想杀他,只不过一心想把他据为己有,抓到身边尽情发泄!”戏子冷笑,魔魅的桃花眼突地闪现一抹红光,语气透着揶揄,“因爱而生的恨,注定了一败涂地。” 垂眸,他斜倚着卧榻,呷着美酒,状似悠闲:“现在呢?什么情况?” 魑恭敬道:“回尊上,圣姑如今正在人间四处搜捕淡云步下落。不过,似乎毫无进展。” 戏子丝毫不觉得意外,挑眉笑不及眼:“看来我猜的没错。虎毒尚不食子,何况贵为天帝?” 魑眉头一拧,总算明白过来:“尊上!想必这天帝老儿已经在想办法对付您了!您,可得小心为上。” 魔眸闪过一缕杀气,戏子依旧笑意晏晏:“无妨!时机尚未成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六界之内,唯一能让他产生恐惧且不安的,只有他深爱的那个女子:风间飞翼。 为了能让自己的一对儿女早日出生,他只能将她送回到苦无山庄,寸步不离悉心照料。 说来也怪,三个月过去了,白麒麟那颗躁动的心居然安分了下来,再没有强占飞翼的意识。可是隐隐的,戏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只怕那妖畜只是养精蓄锐,突然有一天对着他喝头一棒! 眼看临产之期日渐接近,他心中愈发紧张,顾不得帮司马如月找什么负心男人,一心守着飞翼,静候着孩子们的降生。 只可惜,凡事终究没那么一帆风顺。 “咳……咳咳咳……” “怎么了?”刚走到寝室门口便看到飞翼靠在枕边咳嗽,戏子心里一慌,忙奔过去拿起锦衾将她盖好。 已微微缓和过来的飞翼抬头轻泛一笑:“没事,大概是着凉了。” 戏子蹙着眉头,凝视着她依旧满心担忧:“你一个练武之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弱不禁风呢?” 飞翼故作不悦地斜了他一眼,抚着隆起的肚子,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呢?你以为做母亲和你做父亲一样轻松啊?孩子又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 闻言,戏子不禁失笑,温柔抚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心还是不由自主一疼:“辛苦你了,飞翼。”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见他如此认真,飞翼噗嗤一笑,双手将他的大手握在掌心内,感受到他破天荒的冰冷,她一怔,“不用担心我,等他们出生之后,我还是从前那个风间飞翼,我还要教他们学武功呢!哦对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想好名字没有?我儿子的名字我可早就已经想好了,就叫风间夙然。你女儿……该姓什么呢?” 见她煞有介事地思考,戏子阴郁的心情终于有所开朗:“想不到你这么重男轻女,还没出生就把儿子的姓给霸占了!我好像听说你们风间族人只要女儿不要儿子的,你这个静谷谷主皆族长难道要坏了祖宗的规矩?” “我就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族人容不下男子呢?我风间飞翼就是要打破这莫名其妙的规矩!”她挑眉,目光中神采奕奕,丝毫没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什么不妥。 戏子倒也无所谓:“也罢!孩子们在你肚子里,只能你说了算了!至于这个姓……”说着,他突然皱起眉头,有些为难,“总不能跟着我姓无情吧?好好一个丫头,要是长大了学我对老头那样,那我不是白养活她了?” “哈哈!”飞翼忍不住大笑,丝毫不在意他黑下来的脸,“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认祖归宗好了。” ------------ 至尊女帝86 ? “认……”戏子仿佛听到一声晴天霹雳,一张俊脸破天荒垮了下来,“认祖归宗?!” 这身世渊源要是公开出来,他的女儿,岂不是应该贵为当朝公主?而他,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白白便宜了夜元重那个黄口小儿,想来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这主意不错!月池国出了个女皇陛下,我未来的夜冥国也可以!”他说着,笑睇她隆起的腹部,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耀眼的星光,“我无情戏的女儿,一定会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就算是整个天下,只要她想得到,也必将是她的囊中之物!” 他垂眸,血色瞳仁绽放光亮,不动声色间,杀气已蔓延周身。 “七情!她的名字,就叫夜七情!” 话音未落,飞翼已觉得心口骤凉,想起戏子当初告知的一切,不免心怀忐忑。 但愿,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但愿楼兰之梦,不只是一场梦。 迷雾氤氲的深夜,不知是谁幽幽的叹息,沉淀了满室忧伤。 …… 行云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奇痛难忍。 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四肢,立刻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回想之前差点被乱石砸死,千钧一发竟是脖子上挂着的泪坠救了自己一命,一股酸楚顿时涌上心头。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开始艰难地朝着附近挪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从醒来那一刻,他就闻到了一股酸馊的腐臭,像发霉的食物混合着粪便,极难闻的气味,他不时地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四下摩挲。 很杂乱的一块平地,地面还有些潮湿,到处能摸到缺了口的锅碗瓢盆,旁边却是一堆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恶臭,好像一些害虫和老鼠的尸体。 即使手中摸到了半个肉包子,行云还是禁不住胃部一阵翻搅,险些呕吐。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郁闷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孩的惊呼。 “啊!那是什么东西?” 东西?是在说他吗? “吵什么吵?”另一个中年大汉气愤地吼了一声,脚步沉重地踏过来。 行云只觉得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别开脸去,一时被呛得话都说不出来。 方才惊叫的小女孩也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低低的声音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大伯,他是谁啊?” 大汉明显醉得一塌糊涂,只听他含糊不清地吼着:“老子怎么知道?妈的运气也忒背了!银子输光了不说,好好的房子他娘的还被老天爷砸了一窟窿!” 他嚷嚷的,猛地一脚踹在行云身上,大骂:“******是你这挨千刀的狗崽子从天上跳下来砸坏了老子家的屋顶是不是?妈的老子宰了你!” 说话间已操起了墙边的镰刀,猛地朝行云砍去,小女孩倒是眼疾手快,迅速抓起一根木头挡住了锋利的刀刃。 只是那力道显然不及大汉,强撑着双腿跪在了地上,哭求道:“大伯!他不是狗!他是人啊!杀了他官府会来捉拿你的!大伯!快住手啊!” 大汉的酒劲正噌噌噌直往上涨,哪里听得到小女孩的声音,只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气都爆发出来。 行云心知情况不妙,急道:“这位壮士你误会了!在下苍篱山掌门淡云步!无意擅闯一切纯属意外!” “苍篱山?”大汉突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镰刀不禁脱落。 小女孩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行云时,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多了复杂的光芒。 下一刻,大汉猛地将行云从地上攥了起来,怒目圆睁地恶瞪着他:“你就是苍篱山的掌门?我女儿拜的那个师父?” 过年期间,他本来还扛了一大堆礼品去苍篱山看望女儿石敏,另外感谢掌门对女儿的赏识和收留。可还没到半山腰便惊闻女儿惨死的消息,他顿时发狂着要往山上冲,却被明阳宫的弟子赶下了山。近日,又听说苍篱门被灭的消息,已经因颓废而导致家徒四壁的他百感交集,四处买醉毫赌,最终沦落成过街老鼠,再无理智。 如今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石康惨啸着,分不清是悲是喜:“你居然没死?全苍篱的道士都死光了你居然没死?好!好!太好了!哈哈哈哈……” 他狰狞笑着,一脚将行云踹翻在地,庞大的身躯扑上去就是一顿狂揍,口中大骂:“王八蛋!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假道士!你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该死的!!!” 行云根本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他拳打脚踢,晕过去的前一刻,冥冥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 初夏的夜风依旧带着微凉,衣衫单薄的小女孩躲在树后浑身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高大强壮的石康正在用铲子挖着土,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大坑,他随即将地上奄奄一息的行云踹了进去,紧接着再把挖出来的土埋了进去,前后折腾了半炷香不到。 走之前,他又对着那块土地啐了口唾沫,狠狠跺了两脚方才气呼呼地扛着大铲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见他走远,小女孩壮着胆子跑了过去,此时天际正划亮一道闪电,刚好照亮了那块新翻的土地,黑漆漆的泥土中竟有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啊——”小女孩顿时被吓得瘫软在地,惊恐地直摇头。 这时,伴着阵阵雷鸣,如豆大的雨滴哗啦啦落了下来,转眼便将她浑身打湿。 小女孩眯着双眼望去,只见那只手在雨中颤抖着,试图刨开周边的泥土,那是一种强大的求生意念,顷刻令小女孩忘了恐惧,动容地向着那只手跪爬过去。 要说还真多亏了这场大雨,帮小女孩省了不少功夫,很快便将行云拖了上来。 雨水冲刷掉浑身烂泥,也冲刷掉了行云脑海中的混沌,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攥住身旁女孩瘦小的臂膀。 “小敏!”声音虽喑哑但仍传到了小女孩敏锐的耳朵里。 “我不是小敏,我是楚楚。小敏是我的堂姐。” 小女孩的声音尚显稚嫩,自然不可能是石敏。看来他还是有些糊涂,竟还在回想着那次的雪中患难。 “叔叔!雨下的太大!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吧!”石楚楚大喊着,铆足了劲欲将他扶起来,虽然人小力弱,却还是奇迹地将他拉了起来。 双腿骨折,他根本站不起来,完全靠着小女孩的力量,一点点地被拖进了附近的破庙。 行云简直不敢置信,这个小女孩居然力气如此之大!先是挡住了石康那一刀,后又徒手挖坑,再将他拖到这里。 此刻又不知从那里抱来一堆树枝,噌得一下点燃了火,一股暖意顿时让他浑身舒适,恍惚间连身体的伤痛都忘了。 片刻后,女孩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叔叔,好点了吗?” 行云心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喉中一阵哽咽:“我很好,谢谢你,楚楚。” 小女孩立刻展露可爱笑颜:“不用谢!我知道叔叔是好人!”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行云还是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淡淡笑道:“我没事了,你快回家吧,不然父母会担心的。” 闻言,石楚楚失落地低下头,声音明显透着难过:“他们早就不在了,我很小就跟着大伯和堂姐一起卖肉包子,后来堂姐去学武……其实,我也好想去!” 听她这么一说,行云反倒无言以对。 石楚楚却毫无保留地叙说着:“直到堂姐死后,大伯心情变得很差,经常摔家里的东西!最后也不卖肉包子了,整天喝酒赌博,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去抵了债!后来……” “后来如何?” “后来……”石楚楚说着,忍不住抽泣,“后来大伯越来越可怕,还动手打我!” “……”他无言,只能喟然长叹。 “有一次……有一次……他还把我的小指给砍断了!” “什么?” 石楚楚向他伸出左手,他摩挲在掌心里,惊愕。 天哪!居然只有四根手指! “不行!你快走吧!要是被你大伯知道你偷偷救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可是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我想跟着叔叔去闯荡江湖!” “这……”行云这回真的是欲哭无泪,“傻丫头,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只会连累你。你还是走吧!我想你大伯只是一时失去理智,你还这么小,江湖险恶如何生存?还是回去吧。” 小女孩却执拗了起来,不停摇头:“不!我不要回去!我就要跟着你!我可以去帮你找大夫治好你的腿!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离开这里!叔叔!你就答应我吧!叔……师父!以后您就是我的师父!看在我堂姐的面子上!求您答应我吧!求您了!” “我……”行云只觉得头痛欲裂,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想起苍篱被灭门,千峰和斩柔有可能早已遇害,如今再收这么个小徒弟,指不定将来又会被自己连累而死。 这……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夜沉默,石楚楚只当他默认,第二天上午便找来一个白胡子老郎中。 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这办事效率着实令行云咋舌。 老郎中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来就观察他的病情,也不问什么诊金,足足花了两个时辰帮他接骨,完了放下一张药方便扬长而去。 行云十分纳闷,皱着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石楚楚却不以为意的样子,笑嘻嘻道:“师父,我先去抓药。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买回来!” 行云叹了口气:“楚楚,你哪儿来的钱?” “呃……”小女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他的脖子,原本挂在上面的泪坠如今早已不知去向,她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师父,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嗯。” “我……我趁您睡着的时候把您那条泪滴状的项链给……给当了!” “什么?”行云大惊,慌忙去摸那条项链,又急又气,“你怎么可以……” 石楚楚见他如此紧张,倒也不害怕,嘟起小嘴很是委屈:“师父你说过不生气的。” “别叫我师父!我不会收你的你走吧!”正在气头上的行云也顾不得刚包扎的双腿,硬是想撑着墙壁站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石楚楚也不扶他,站在原地一副比他还要犟的小模样,甚至怒气冲冲,“身外之物难道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我又不是拿去私吞!你生个什么鸟气嘛!” 闻言,行云只是冷笑:“滚!我不需要一个小孩的同情!” 石楚楚更是气得直跺脚:“你这个狗咬吕洞兵不知好人心的坏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滚就滚!哼!坏蛋!” 冲着他做了个大鬼脸,小丫头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行云靠着墙壁努力了许久却最终因体力不支瘫回地面,一想到如今的处境他痛心疾首。 到底为什么要苟活着?苍篱被灭,他从此将背负起千古骂名!数千条冤魂压着他喘不过气来,更何谈那千疮百孔的爱情? 九重天上不得,人间容不下,大概也只有妖魔鬼怪愿意收留他了! “呵……哈哈哈哈哈……”流着泪放声大笑,一颗心像在砧板上任大刀宰割,痛不欲生的绝望令他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砰!砰!!砰!!! 他的头用力撞在墙壁上,一下比一下重,顷刻间眉心便撞出了一片青紫,鲜血顺着高挺的鼻梁淌下来,然而却因为气力不够,最终只是晕了过去。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静谷。从云端向下俯视,广阔的森林宛如一片绿海,衬着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在风中飞舞,旋转。 他的心悸动不已,恨不得冲下云层与她相拥而舞,可当他伸出双手,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两条云做的手臂,它们经风一吹,顿时四散飘去,再不知飞往了何处。 短暂的梦,就这么醒了。 他睁开眼睛,熟悉的黑暗。 ------------ 至尊女帝87 ? 双腿已痛得没有知觉,唯有额头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 双手欲撑着身体坐起来,无奈一点力气也没有,他只能静静躺着,气若游丝呼吸着近乎稀薄的空气。 眼角的泪痕早已干涸,心中涌起阵阵悲凉。 想不到,他已经无能得连自杀都办不到。 真是可笑。 简直可笑至极。 又过了好久,久得他都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那一缕浓郁的肉香像被赋予了灵魂似的,不断缠绕在他的鼻间,从一开始的恍惚如梦,到最后,他猛然清醒,顿觉得空荡的腹中饿意袭来。 不远处,石楚楚正架着篝火兴致勃勃地烤着鸡腿,不时得意地瞟一眼行云,见他一副饿极难受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嘴里嘀咕着:“真是的!刚刚熬药那么重的味道都弄不醒你,烤个鸡腿你就醒了,真好玩!” 她说着,拿起香喷喷的鸡腿跪坐在他身边,故意在他面前挥了挥,更是佯装口水直流,夸张地大叫:“哇!好香啊!” 行云终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可石楚楚压根儿没打算给他吃,反而自己大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嗯,好好吃好好吃太好吃了。” 这简直就是**裸的引诱! 行云气恼地转过头去,忍。 “嗯?坏蛋叔叔?你不饿吗?这可是用你那条项链换得钱买来的哦!算啦!就当是你报了我的救命之恩吧!要是你想吃,我可以把鸡屁股省给你的。” 他隐忍着,冷冷道:“不用了,你自己享用吧。” “真的不要吗?可是扔掉很可惜哎!坏蛋叔叔你就将就着吃吧!” “我……” 这到底什么父母生出来的孩子? 坏!太坏了! 石楚楚看着他眉头纠结成麻花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也不管他要不要,自作主张跑回去又拿了一个鸡腿放到他手里。 “诺!吃吧!放心,鸡屁股我早就扔了!还是吃鸡腿吧!” 行云闭上眼,胸口一阵起伏。他攥紧手里的鸡腿,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丫头暗自叹了口气:“开个玩笑嘛!你一个大人还跟我这个小孩斤斤计较不成?快吃吧!饿着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 睁开一双毫无神采的双目,他轻薄的唇勾起丝丝冷笑,低头未发一言,麻木地啃着手中的鸡腿。 一口接着一口,渐渐的,竟传来低低的啜泣,到最后,手中的鸡腿已脱落了出去,低低的啜泣变成了压抑的哭声。 小丫头有些意外,呆呆地愣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外面的天色已黯淡了下去,世间万物渐渐被黑夜笼罩。 ……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行云已经能勉强依靠着墙壁站起来,可走上几步立马又支撑不住而摔倒。 在绝望中挣扎,在痛苦中煎熬,他已忘了泪水的滋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对!他必须活着!寻死只有那些懦弱自私的人才会去做,他不能这么做!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即便这件事情难如登天,他也要竭尽全力把它完成。 可老天爷,却依然对他毫不留情。 泪坠换来的贝币已尽数花光,不得已,石楚楚只能给他做了个拐杖,带着他到大街上乞讨,逢人便抱大腿哭求行行好。 为了达到煽情的效果,还用颜料写下长长的血书,声称亲爹眼瞎腿瘸,被亲娘抛弃,如今父女俩相依为命,已饿了三天三夜,乞求各位好心人赏点吃饭钱。 行云哪里肯丢这个脸,可为了活下去,也只能蓬头垢面坐在那个角落里,听着石楚楚各种潸然泪下的说辞和贝币掉进破碗内的叮叮声。 所幸这半个月来,他脸上的胡须和披散下来的乱发足以将他的真实面貌隐藏起来,他反而可以借此打坐运功,吸收日月精华,渐渐增加自身内力。 心定如磐石,摒弃周遭万物,不闻车水马龙纷纷扰扰,可关于她的事情,他却无法装作听不见。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司马如月应该做梦都不会想到,她费尽心思派人四处搜捕的男人,其实就在苍篱山的脚下——凤凰镇。 民风淳朴的小镇,善良的百姓遇到命运凄惨的父女,都纷纷伸出援手。于是乎,他们的一日三餐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然而人们不是笨蛋,时间长了也就司空见惯,有时茶余饭后还在讨论这对奇怪的父女,甚至有人曾目睹他们进出酒楼,花大价钱只为买到一壶好酒。 渐渐的,没有人再去理会他们,任那小丫头哭得楚楚可怜,也没人施舍过。 “唉!天都快黑了!连个馒头钱都没挣到,这些天生意怎么一日不如一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啊?”石楚楚用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着圈,不时地瞥一眼空荡荡的破碗,唉声叹气。 靠墙而坐的行云只是轻轻一笑,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笑什么笑啊?我这么拼命卖力地表演还不是为了养活你?你这酒鬼一天不喝酒会死啊?” 行云不置可否,依旧淡然轻笑,拿起身边的酒壶,意外地,愣住。 石楚楚抢过酒壶,拧了盖子往口里倒,半天只掉下来一滴,她咧嘴,笑不及眼:“这下好了,今晚咱喝西北风吧。” 行云无言,只幽幽叹了口气。 饥渴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饿得难受的二人,只能选择沿途乞讨。 一路,行云倚着拐杖已能轻松行走,只是力气被饿得减去了大半,走了一条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偏偏那么凑巧,耳边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哎!大婶!您有没有看见我师父?就是画里这个人,大婶拜托您好好看看。” “哟!挺俊的公子嘛!不过还真没见过。” …… “这位兄台,请问你有没有见过画里的这个男人?” “呃,没见过。看姑娘你紧张成这样,该不会是你夫君吧?” …… “哎!兄弟!看见我师父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你再好好看看!我师父长得这么帅,没理由不引人注意啊!啊?真没看见?行行行!走吧走吧!” …… “老伯!这是我夫君,他双目失明行动不便和我走散了,我着急找他。老伯您在这儿做生意见到的人一定多,您帮我看看,这画中男子可曾在附近出现过?没有吗?那好吧,打扰了……” …… “咦?爹你怎么了?” 行云一把攥住她的小胳膊,一张本就苍白的脸颊愈发白的煞人,每个字几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走!我们回家。” 石楚楚冷笑:“我叫你爹你还真把自己当爹啊?还回家?咱有家吗?”说着状似悲凉地吸了吸鼻子,“都怪我命苦!救了你这个大麻烦!本来还指望拜你为师学点本事,谁想你连我一个小孩也不如?算了!要回你回吧!我可不想今晚再喝西北风了!” 行云又急又气,偏偏舌头像打了结似的,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厢石楚楚已对一旁刚出炉的热包子动起了贼心,黑眼珠子灵动一转,眼疾手快抓起两个肉包子就跑。 但闻那卖包子的大汉一声怒斥:“抓贼啊!” 附近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立刻英勇追了上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楚楚!楚楚……”行云挤在人群中,纵然听觉灵敏,可这么突然一乱,也急得六神无主,一不小心被人撞在了刚出炉的蒸笼上,肉包子滚了一地,身子更是被烫得一阵火镣般的疼。 已跑出十丈开外的石楚楚回头一瞧,立刻弯腰果断从人群中钻了回去。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引起了斩柔和唐千峰的注意。 “哎!你们快看!那不是一直在镇上乞讨的父女吗?” “可不是?我一个月的工钱都没他们一天乞讨的多!” “太过分了!只知道利用别人的善心不劳而获,现在居然做起贼来了!” “是啊!我看他们一定是从外地来的!一直赖着不走,真是不知廉耻!” …… 周围人声鼎沸,石楚楚却充耳不闻,着急查看行云的伤势,急得口不择言:“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我才刚离开一会儿你就……唉!没了我你可怎么活呀!喂喂!你别死啊!不过被烫了一下,就这么死了多丢人哪!喂!喂你醒醒啊?” 卖包子的老大汉在一旁嚎啕大哭:“啊啊啊啊……我刚出炉的热包子啊!你们……我今天非告你们到衙门不可!” 斩柔首当其冲钻进了人群内,见地上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男人,蓬头垢面,胡须邋遢,两只暴露在外的手臂被烫得红红的,此刻他缓缓睁开眼睛,习惯地用手在面前摸索着,口中喃喃:“楚楚,楚楚……” “我在这儿!”石楚楚一把抓住他盲目挥舞的手,也不再絮絮叨叨,无奈叹了一声,扶起他,“没死就好!我们回家吧!” 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的风间斩柔心中莫名一疼,刚想上前,那卖包子的大汉已面目狰狞地拦住了他们:“怎么?闹了这么大的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叔叔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爹都被烫成这样了,你就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肉包汉子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废话,捡起地上的拐杖就朝行云的头挥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迅捷地抓住了拐杖,肉包汉子一愣,但闻那手的主人厉声道:“为了几笼包子视人命如草芥,看来阁下是不想在这凤凰镇混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晕眩的行云顿时清醒过来,双腿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肉包汉子咬牙切齿,正想反驳时,唐千峰急赤白脸地冲了进来,上下打量了行云一番,情急之下泪光盈然:“师父?!” 这一声呼唤,顷刻令喧嚣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傍晚,唐府。 大厅的红木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色香味俱全,惹得石楚楚口水涔涔,她搓了搓脏兮兮的小手,抬头看了一眼倚在内室门口的斩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我现在不饿,还是等我爹出来一起吃吧……” “我叫你吃了吗?”斩柔嫌恶地瞄了她一眼,冷嘲,“真是好笑!一个小叫花子还口口声声管他叫爹?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小丫头丝毫不以为然:“知道啊!不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吗?我堂姐还是他的大徒弟呢!再说我也没把他当爹,完全是为了生计!要没有我,他早就病死饿死啦!” “呵!”斩柔挑眉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唐千峰从门内探出脑袋,做了个“嘘”的动作:“小点声,我师父需要清静!还有那小孩!说你呢!赶紧吃饱了走人啊!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 听他这么一说,石楚楚委屈地撇了嘴:“原来你们准备这么多好吃的,是想赶我走啊?” “不然呢?这里可是唐府!里面躺着的可是本少爷的师父!让你吃顿这么丰盛的晚餐已经不错了!你这小屁孩可别得寸进尺啊?” “你才小屁孩!哼!”石楚楚狠狠一跺脚,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嘿?这丫头还挺刚烈!”唐千峰上前看着石楚楚离去的瘦小背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斩柔摸着下巴,意味深长道:“小小年纪这般胆量,长大以后怕是不简单呢!” “是吗?不就一黄毛丫头?” “行了!你师父怎么样?醒了没有?” “你还说呢!他好面子不肯认咱,咱就好好哄嘛!动不动就把他打晕!我师父浑身都是伤,再被你这么一打,短时间内还醒得了?” 斩柔恼羞成怒:“当时情况紧急,不把他弄走难道还要闹到官府来收场吗?都这样了还逞强,该打!” 唐千峰指着她的鼻子,痛心疾首:“最毒妇人心!” “唐——千——峰!”斩柔怒吼,双手叉腰,目光狠狠逼视他,“你这是跟谁说话呢?我可是你未来的师娘!” ------------ 至尊女帝88 ? “切!我又不是白痴!师父他压根儿就对你没意思!而且他老人家一心念着是一个叫织梦的姑娘!你啊!少自作多情吧!”唐千峰说完,得意地瞥了她一眼,理理衣襟,“别忘了上次可是因为你师父才会被妖怪抓走的!我这个人虽然不记仇,可要是有人敢害我师父,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呵!唐千峰!你胆子变大了嘛!” “那当然!为了师父!我唐千峰可以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微弱的声音。 “师父!”唐千峰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猛冲了进去。 斩柔愣在原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当时是谁像个龟孙子似的直往她身后躲,这会儿又来趾高气扬地蔑视她,真是不要脸! “师父,您醒了。”屋内,唐千峰激动万分地跪在床头,热泪盈眶。 行云怔了片刻,总算清醒过来,无力地唤了一声:“千峰……” “哎!师父!是我!您觉得怎么样啊?身上的伤还疼吗?饿不饿?” “我……” 还没等他说句完整的话,斩柔已经迫不及待走上前问:“云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沦落到去当乞丐呢?到底是谁灭了苍篱门,你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喂!你烦不烦哪?”唐千峰起身,气急败坏瞪她,“你急什么急?有什么话不能等师父他老人家病好了再说?” “我……唐千峰!你给我闭嘴!” “闭嘴的应该是你!” 斩柔气结,攥紧拳头猛地轰上他的胸膛,唐千峰吃痛,抱着肚子哀嚎:“哇呜!师父!她打我!她打我啊师父!” “唉……”行云只觉得头疼的难受,手撑着卧榻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听到两人还在吵吵闹闹,他忍无可忍呵斥,“够了!” 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顿时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呆若木鸡地看着彼此,然后不约而同看向行云。 行云闭上眼,再睁开时,面色和缓了一些,平静道:“苍篱门之事,纯属个人恩怨。你们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哪怕注定我和她之间必须有一个得死,我也会坚持到最后。” 唐千峰眨巴着眼睛,竖起耳朵想再听得明白一些时,行云却笑道:“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 唐千峰愣了愣,忙道:“有!有!有有有!”说着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行云淡笑不语,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他敛了笑:“对了,之前那个丫头……” “走了!” 行云微愕:“走了?” “是啊!难不成你真把她当女儿了?我看她只有九个手指,看着怪碜人的,搞不好是个不祥之人,走了正好。” 行云没有说话,蹙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废物!饭桶!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砰的一声巨响,一身黑裙的司马如月猛地从主座拍案而起,丹凤眼里跳跃着熊熊怒火,直指面前跪着的众侍卫。 “这么久了连个瞎子都找不到!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本宫留着你们有何用?”司马如月气愤不已,满目杀气堪堪爆发。 匍匐了一地的侍卫个个冷汗直冒,却无人敢多嘴。要知道,自从这个烁月公主回来之后,连陛下都要礼让三分,不敢逾越。可见定北侯即便坐上了轮椅,其威慑力丝毫不减,烁月公主又是侯爷最宠爱的女儿,谁敢对她不敬? 可此时,在大殿外远远看着凶神恶煞的女儿,司马锐却面色铁青,显得很生气。 随侍的婢女一个个低头不语,唯独花浅幽担忧地望着他:“你还好吧。” 闻言,司马锐默默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深邃得让人难以琢磨,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有口难言的滋味,对于世间万物坦然置之。 花浅幽看着他目空一切的样子,心中陡然一疼,蹲在他身边,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莞尔道:“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过不了多久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到时候我就带你去我的家乡。” 他垂眸看她,目光中似在隐忍着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从哪里来吗?我现在告诉你,那个地方叫凯特利拉,有个很大很广阔的森林叫做尼兰,那里住着很多像我一样的精灵。”她抬头望着蓝天,思绪幽幽飘远。 “我在那里生活了三百多年,却还是个未成年的精灵,我太好奇外面的世界,后来偷偷离开了森林,又在凯特利拉王国生活了几年,直到遇见了一个老头。他和镇上的人穿着打扮极不相同,就像一直以来我们尊崇的上帝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那叫所谓的仙风道骨……” “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他却能听懂我的语言。我缠着他教我说他那样的话,直到他要离开凯特利拉时,我亦果断想跟他走。可他却说……” 耳边仿佛又回响起云真子当年的话:“小东西啊!你还是留下来吧!在这里你是受人们宠爱的精灵,可是出了这里,你就会被当做妖,会遭世人唾弃和恐惧。” “他说的没错,可我并不后悔。因为他不但破例收我为徒,还光明正大地带我走进苍篱门。” “我天分极佳,数十年后便修得人形,几位师兄都很宠爱我……”脑海中突然回想起苍篱山惨绝人寰的一幕,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我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好像他们都有错,又好像谁也没错。司马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帮月儿找淡云步,还是应该阻止她?” 她絮絮叨叨的一番话说到尾声,司马锐眼里隐忍的泪终是滑落了下来。 她一惊:“你想说什么?”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难以说出话来,只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脚,满目悲怆。 花浅幽沉默了,手轻轻抚上他毫无知觉的膝盖,喟然长叹。 …… 是夜,雾深重。 千里之外的月池宫殿此刻正歌舞升平,龙椅上的女子穿着赤金黄袍,妆容华丽奢美,举手投足已将国色天香的舞姬们比了下去。 南宫璃惬意地呷着北方赛哈尔部落进贡的纯酿,状似认真地欣赏着美人舞姿,目光实则瞟着殿外跪着的身影,勾起的唇角溢出嘲讽的冷笑。 几个月前,那条龙强迫她喝下忘情水,醒来时,她仿佛真的想通了,不再义无反顾地要去找东方玄墨,自此日理万机,励精图治,更亲身民间,福泽百姓,招贤纳士,短期内甚至与北方几大部落建立了友好关系。 时至今日,女皇之名,已威震四方! 然而,她却并不开心。 朝臣前,她杀伐决断执法如山;百姓前,她爱民如子明察秋毫;贴身宫女前,她至尊高贵明艳动人;而在他面前,却是各种刁难和冷嘲热讽。 朝堂之上,她从不采纳他的意见,视他如无物,他的亲笔奏章更是连看都不看,即便是见她一面,也得在殿外候上一两个时辰,方才允许入内。 南宫璃有些想不通,以他高强的法力,完全可以像几个月前一样定住她,甚至为所欲为。可他却甘愿跪在殿外静候她的召见,面对她的刁难从无怨言,淡然轻笑的俊美容颜背后,是她看不穿的复杂内心。 舞姬们优雅的舞步不知怎么的开始扰乱她的心绪,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口吻坚硬决然:“都下去吧!宣国师!” 一旁正打着瞌睡的小太监立马惊醒,浮尘一扬,尖声高呼:“宣,国师觐见!” 舞姬们整理了队伍俯身鱼贯而出,殿外的敖雪宸方才起身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 “行了,跪了两个时辰的腿暂且让它们歇会儿吧!”南宫璃挥挥手,状似漫不经心。 “谢陛下。”敖雪宸平静望着她,语气不卑不亢。 “这么晚了,不知爱卿有何要事?” “回陛下,微臣有一事起奏。” “说!” 南宫璃手持酒樽,任佳酿沥沥而下,醇香飘溢,然而却被他的话搅得变了味道。 “陛下,这件事,微臣想了很久,如今非说不可。陛下招兵买马,不断进攻北方部落,确是起到威慑的作用,但却急于求成,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南宫璃索然无味地瞥了他一眼,放下酒樽,冷冷道:“什么问题?” “北方土地割据,散落着各个部落,看似一盘散沙,却随时可能团结起来。而且他们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陛下虽招降了几个部落,却不过才动了凤毛麟角。倘若还不知收敛,一意孤行,惹恼几个大部落酋长,到时,月池要面对的,将是比夜冥国还要强大的帝国,必遭灭国之灾!” 啪—— 南宫璃一掌重重拍在龙椅上,振衣而起,冷冷瞪视他:“敖雪宸!你这是危言耸听!” 他淡然一笑:“陛下误会了,臣这是忠言逆耳。” “够了!朕的事情不用你指手画脚!滚出去!”她恼怒一扬袖,坐回龙椅,再不看他一眼。 敖雪宸静静望着她的侧颜,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她明亮得几乎刺痛他的双眼。 谁说她是黯淡孤星?她明明是九重天上最亮最耀眼的明星! 只可惜,她的光芒,永远不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一千年前,她被迫喝下忘情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一千年后,她同样被迫喝下忘情水,却从未将那个他忘记。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忘情水,只有谁爱谁更深,深刻到任何东西都无法将其搁浅。 末了,他只是淡淡一笑,掩去眸中泪光,静静退回到雾霭深深的夜色中。 夜,静谧。 她的心,只能在这夜深人静时,哭诉着压抑在深处的悲哀: 东方玄墨,你究竟身在何地? 渺渺浮云,仙雾笼罩。 兜率宫位于三十三重天,向来是太上老君炼仙丹之所,不过这老神仙不喜欢在这里常待,所以平时冷清的和欲界四重天差不多。 可今日,太上老君却破天荒站在炼丹炉前抚须沉思,一脸的高深莫测。 两名童子童女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炼丹炉上,心想莫非这炉内另有玄机? 童子道:“师父,这回又是给哪个天神炼仙丹呢?” 太上老君不语。 童女却笑道:“依徒儿愚见,师父这回不是炼仙丹那么简单。” “哦?”太上老君不禁挑挑白眉,笑眯眯地看着个头才及腰的女童,“那你说,为师在炼什么呢?” “呃……这个……”女童显然被难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老君毫不在意,抚须朗声大笑,“不急不急,时候一到,你们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童子和童女相继疑惑地抓了抓头发,童子甫一抬头,但见一袭白衣飘飞而至,忙道:“师父快看!是嫦娥仙子。” 闻言,太上老君有些愕然地望过去,见那嫦娥仙姿玉肤,霓裳飘舞款款而落,顿觉心旷神怡,愉悦开怀。 嫦娥微微颔首,莞尔轻语:“恕小仙冒昧,敢问太上老君一事。” “哦?仙子请讲。”太上老君礼貌地点点头,笑得温和可亲。 嫦娥闻其言,目光已不自觉扫向庞大的炉鼎,婉言道:“能否请老君告知,炉鼎之内所炼何物?” 小童女一听,突然击掌,笑说:“师父,看来好奇的不止我们俩呢!” “去!”太上老君没好气地用浮尘扫向她,看着嫦娥时,一张老脸却挤出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哎呀!这个嘛……天帝陛下叫暂时保密,仙子你就……别为难我这个老人家了吧!” 嫦娥微微有些失落,俯首道:“既如此,小仙也不便多问。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袖中的一块虎形沉香木取了出来,展现在白皙的玉掌间。 太上老君眯眼一瞧,嘿嘿笑了起来:“原来仙子你……” 嫦娥一愣,忙道:“老君怕是有所误会。这沉香木原是人间一名女子所刻,与小仙无关。” “我也没说跟你有关哪!”老家伙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挂着阴险的笑,“不过这东西怎会在仙子手中?” ------------ 至尊女帝89 ? 嫦娥倒也单纯,丝毫没意识到这老头阴险笑容背后的坏心思,认真回想,柔声道:“之前,小仙曾私自下凡,欲助……助那虎妖安然渡劫,不料被天帝陛下从中阻拦,只能眼睁睁看他魂飞魄散。所幸这木雕富有灵气,锁住了他一魄,小仙发现它后本想交给天帝,可想着陛下对小仙恐怕怒气未消,便来找老君商量。” “哦!原来如此哈!” 太上老君状似恍然大悟,心里却在打着小九九:这个抱兔姑娘胆子也够大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敢掺和进来?看来是瞒不住她了!小虎仔啊小虎仔,你命也太好了,连凡事都冷漠以对的嫦娥仙子都记挂着你的死活,我这个师父将来岂不是压力山大? 正遐想间,见嫦娥已将木雕递送到身边的童子手中,他挑挑眉,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老神仙形象,幽幽点头。 “小仙不便久留,这便告辞。”嫦娥说着,抿唇微微一笑,转身优雅离去。 见她出了兜率宫云雾深深的结界,太上老君一把抢过童子正在仔细端详的木雕,看着紫烟袅袅的炼丹炉,一对白眉舞得神采飞扬。 上等沉香木,精雕细琢,果然堪称定情极品。 “此乃极品也!” 抚须而笑,太上老君意味深长地看了木雕一眼,随手便扔进了炉鼎内,立见紫烟中闪现几缕金芒,炉鼎震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静谧的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 五月初九,芒种。 这一日,天气格外晴朗,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几只白鹤飞掠而过。 本是寂静惬意的午后,苦无山庄却乱作一团,不断传来女子因难以忍受而歇斯底里的声音。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戏子找了夜冥国最好的产婆,又在庄中精挑细选了一群机灵聪慧的侍女从旁协助,一切安排得万无一失,只等着一对孩儿平安降世。 可是将近两个时辰过去了,卧房里除了飞翼的痛呼和一干人等的七嘴八舌,一点动静也没有,戏子急得忍无可忍,刚想冲进去,耳边却分明听到了一个阴森森的诡异呼唤: “戏子……戏子……戏子……” 双手不禁攥成拳,骇白的关节发出咯吱脆响,戏子眯起桃花眼,咬牙:“滚开!你这孽畜!” “唉……奴家还在为你辛苦地生孩子,你就这种口气吗?真是伤碎了奴家的心呢!” “你那颗兽心碎了正好!孽畜!滚开飞翼的身体!不然……” “不然怎样?呵呵……难道你不想当爹了?” 闻言,戏子不怒反笑,魔魅的双瞳耀出火光:“这段时间你藏得无迹可寻,就是为了飞翼临产之际以此来报复我吗?哼!孽畜!你给我听着!只要我无情戏在这世间一日,你就休想为所欲为!” 说罢,他果断推门而入,众侍女一见,纷纷退避三舍。 此刻的飞翼已面色苍白虚弱不堪,隐忍着腹中搅痛,她望着他,目光闪烁。 那眼神分明透着渴望和无助,怎会是那心狠手辣的白麒麟? 方才还有所犹豫的戏子顷刻飞奔至床畔,紧握住她被冷汗浸湿的手,徐徐输送真气。 “飞翼,不要害怕,相信我,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嘴唇煽动着,虚弱的惨笑令他心痛不已,可传到他耳边的,却是白麒麟戏谑的笑声:“哈哈哈哈……早着呢!你以为生孩子那么容易?这可是要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苦差事!现在不过才刚刚开始呢!” “孽畜!你给我闭嘴!” 戏子一声怒吼,吓得产婆和众侍女扑通跪倒,连连求饶。 飞翼却无力说道:“没有用的……她在我心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戏子……快把孩子取出来……” “取……”戏子看着她隆起的腹部,脑中一片空白,“这……如何取?” 已吓的一身冷汗的产婆这回直接发抖了:“夫人的意思是……剖腹?” “什么?”他猛地回头瞪视她,心也跟着颤抖,“剖腹……还能活么?” “这……”产婆低下头去,已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就在此时,隆起的腹部突然又剧烈的扭动起来,戏子握着的手一紧,但闻一声嘹亮的啼哭不可思议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啊?出来了?”产婆惊呼,忙凑过去,喜出望外大叫,“恭喜庄主!恭喜夫人!孩子……孩子出来了!” 戏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产婆将那满身污血的小婴孩儿从被子中抱出时,他方才清醒,又惊又喜。 不料飞翼强撑着坐起身来,盯着尚未平坦的腹部,口齿不清地嗫嚅着:“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啊!!!” 突然她抱着肚子凄厉地喊出声来,僵硬的五指仿佛只剩下森森白骨。 戏子大惊,一把将她搂住,心里一阵恐慌:“飞翼,别怕,有我在!” “戏子!把他取出来!快把他取出来!求你!快!啊!!!” “不!不要!不可以!飞翼你再忍忍!再忍忍他就出来了!” 一旁的产婆已将婴孩儿清理干净,用襁褓裹好,抱在怀中战战兢兢看着那个不断扭动的肚子,吓的嘴唇哆嗦,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活她干了将近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产妇和胎儿,简直太诡异了。 眼看自己也无能为力,不敢想象这庄主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脑子快速一转,她所幸放下孩子,逃也似的溜了。 侍女们面面相觑,自是谁也不敢上前。 戏子不断劝慰着飞翼,那一刻连强大的法力都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就像枯萎的花朵,虚脱地瘫在怀中,凄惨的哭喊已化作奄奄一息的嗫嚅。 “戏子……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不——”泪水夺眶而出,戏子悲痛闭上眼,颤抖的手缓缓伸向扭动的腹部,赤红色的法力凝结于掌心,仿佛一股强大的杀气,顷刻间便令腹中的胎儿安静了。 飞翼只觉得体内一股热流涌过,眼看着隆起的腹部缓缓平坦下去,她浑身一震,睁大双眼看着戏子,仿佛看着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恶魔。 欲魔的力量不是拯救,而是毁灭。 可这一次,他毁灭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儿! 这个男人,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痛哭,好像正有一把刀深深割着他的骨肉,同样也剜着她的心。 可是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好累,累得只想沉沉入睡…… “飞翼……飞翼!”心跳骤然一顿,戏子惊愕地看着她缓缓闭上双眼,浑身无力地软了下去。 世界,突然间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的如同地狱。 蓦然,一声啼哭宛如破晓的一道璀璨亮光,刺痛耳膜的那一刻,他突然眼前一亮,回头看着将襁褓踢到一边的婴儿。 此刻的小家伙正手脚并用哇哇大哭,浑身粉嫩粉嫩。眉间一点朱砂若隐若现,更衬得娇俏的小模样艳丽可人。 这哪里像刚出生的婴儿? 不!刚刚这婴孩明明只有半条胳膊般大小,怎么会突然变得像**个月的孩子? 下一刻,他惊呆了。 目睹着她慢慢变大变长,戏子简直不敢置信,情急之下,他什么也来不及想,一把抓住了她白皙的小腿。 奇迹般的,她停止了成长,哭声亦止,传到耳畔的却是稚嫩的笑声,甜甜的仿佛吃了蜜糖似的,可爱极了。 戏子懵了,直到感觉怀里的女子再无知觉,一颗心陡然向着深渊坠落,坠落…… 夜,漫长。 …… 三日后,天气依旧晴朗。 风轻云淡,舒适的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被严密封锁的卧房内,却尽是阴郁的惨淡。 三天三夜寸步不离,戏子守着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女子。可眼中的她,不过是睡着了,即便一睡不醒他依然不肯离去,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苏醒。 紧闭的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立着,目不转睛盯着房门,连续三个时辰,她一动不动,竟丝毫不觉疲倦。 独孤站在远处观察了她许久。 这个看上去已经五六岁的小女孩真的是戏爷三天前刚刚出生的女儿吗?三天了,戏爷沉默,她也一句话不说,每天除了在贴身侍女的安排下吃饭睡觉,就是静静站在那扇门前,面无表情盯着房门,对于周围的事物置若罔闻,以至于无人敢接近。 三天前,戏爷有令,除非他走出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只是没想到,这个“任何人”里,竟然也包括他的亲生女儿——夜七情。 “七情小姐,该用晚膳了。”一名侍女来到她的身后,刻意隔着一段距离说道。 夜七情不动声色,转身就走。 侍女不敢怠慢,忙俯身恭敬地跟了上去。 独孤见她们走远,思前想后,他来到房门前,皱眉又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门。 入目便是一片昏暗,走进时方才勉强辨出不远处的软榻,透过白色幔帐,隐约可见一道身影抱着人儿倚在床畔,许久不见其动弹,仿佛雕塑般没有生命。 半晌,独孤轻唤了一声:“爷。” 那身影这才缓缓抬头,却一言未发,又低下头去。 独孤叹了口气,环顾四周昏暗,无可奈何:“都已经三天了,就算夫人会醒过来,也没必要寸步不离守着。不管怎么说,总得吃点东西,难道爷想绝食而死吗?” 话落,从幔帐内传来一声低笑,接着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死不了。” 他已成魔,早已不需要五谷杂粮来维系生命。 他的生命,将会是千秋万世的永恒。 可是…… 他悲哀地望着怀中沉睡的女子,眼泪无声无息坠落。 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最爱的女子死去,千秋万世的永恒,分不了一丝一毫给她。 这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他动作轻柔,爱怜的目光始终不肯从她的身上转移,任独孤在旁好话说尽,都不为所动。 半晌,独孤长叹了一声:“若非亲眼所见,真的难以置信,七情那孩子居然……爷,难道你不想弄清楚,这孩子为何会这样吗?” 戏子恍若未曾听见,只顾着在她耳边轻语呢喃:“飞翼,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我不后悔,哪怕时间倒回让我重新选择,我依然会这么做。因为对我无情戏而言,没有任何人会比你更重要。” 独孤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时词穷找不到话来安慰,这时却有意料之外的人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突然到访的司马如月看到眼前一幕,困惑的不明所以。 独孤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酷眸中甚至透着一抹雀跃:“你来了。” 司马如月向他礼貌颔首:“独孤总管。” 独孤同样颔首,却面露难色:“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出去待我慢慢同公主解释。” 意识到事态严重,司马如月忙点头,正欲转身出门时,却闻幔帐内传来轻声呼唤。 “姑姑……” 心蓦然一紧,如月抬眸,目光闪烁。 “别走。” 莫名的,她突然有些不忍,回头看着幔帐内单薄的身影,心一阵疼。 独孤在一旁凝视着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仿佛心知肚明,静静地独自离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司马如月陡然醒悟,疑惑问道:“姑姑?” “虽然你已经不是了,可我总觉得,除了你之外,不会再有人会明白我。” “我们曾经相依为命,你一直教我该如何保护自己,可从来没有教过我,怎样才是对心爱人最好的保护。” “是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还是,放她自由。可是……看不见她,我又怎么能保护她?” “是啊!我变了。不想再像过去一样游戏人生。我的心愿,普天之下只有她懂。” “楼兰……其实也不一定要去楼兰。只要可以和她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天堂还是地狱,都无所谓,无所谓的……” 他说着说着,干涸的泪痕又重新淌下眼泪。 滑入嘴角,苦涩。 ------------ 至尊女帝90 ? 听得一头雾水的司马如月搅尽了脑汁,只好试着安慰:“戏子,你别想太多,别忘了你现在拥有毁天灭地之力,六界之内……” 话没说完,已被戏子冷声打断:“什么毁天灭地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只想救她!只想救她!” 司马如月被吓得一愣:“什么?飞翼她……” 戏子闭上眼,声音在颤抖:“她没事,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 “可她已经死了。”门外突兀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不急不缓的语速,沉稳干练的腔调,传入耳中却分外刺耳。 屋内的二人顿时一怔,均不可思议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司马如月几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女童,她抬着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冷冷望着她,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司马如月愣了片刻,回头疑惑地看向戏子。 岂料,戏子长出了一口气,口吻无情冷厉:“胡说八道!滚!” 夜七情垂下眸,面上似多了一丝忧伤,却没有离开,反而走进去,清亮的嗓音清晰地传到耳边:“爹都抱了她三天了,难道要等到她全身腐烂变成白骨才相信她死了吗?” 一句话惊得二人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等等! 她叫他爹? 司马如月懵了,愈发觉得事情诡异而蹊跷,愣在门口,禁不住细细打量这奇特的女娃。 戏子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魔眸隔着幔帐,对上一双清冷明亮的双眼,心猛然一悸。 这双眼,真是像极了飞翼。 握着怀中女子的手刚想抽离时,那僵硬了许久的手指突然反握住他。 眸光炯亮,戏子震惊不已,低头看着怀中女子。 毫无意外,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表情平静的仿佛刚刚睡醒,看到近在咫尺的戏子时,却勾唇露出了一丝诡笑。 这诡笑一闪而逝,快的仿佛是种幻觉。以至于被惊喜冲昏头脑的戏子并未查觉,紧紧将她搂入怀抱,喜不自胜。 “飞翼!飞翼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事态峰回路转,司马如月刚松了口气,却听那女娃冷冷抛下了一句:“她不是我娘。” 说罢,转身便走。 因失而复得亢奋喜悦的戏子哪里还听得进旁人的话,满怀激动无以言表。 倒是司马如月,若有所思地望着夜七情离去的背影,天边最后一抹余光耀着她小小的身子,透出一丝奇异的冷芒,令人不禁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 日落,夜幕降临。 …… 苏醒后的飞翼安静得鲜少说话,即便戏子端着参汤亲自喂她,她亦冷漠的只言不发。 夜七情那句话仿佛魔咒般在耳边回响,戏子当初虽置若罔闻,却不得不放在心里。 眼前的飞翼究竟是不是飞翼? 倘若不是,又会是什么? 那只孽畜不是一心想回到行云身边吗?这段日子,他故意给她时间独处,又吩咐庄中上下不得阻拦她去任何地方。 可她却安然地待在这间卧房内,哪里都不曾去过。 她不是白麒麟,否则不可能这样温顺。 一定是飞翼,一定是她在昏迷的那三天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这般冷若冰霜。 可是,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啊!” 闻听一声惊呼,戏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勺中的参汤洒在了她的领口上,惊得连忙放下白玉碗,手忙脚乱帮她擦拭。 风间飞翼也不乱动,任他温暖的手掌在胸前摩挲,呼吸莫名地急促,即便她努力克制,心里的悸动依旧不堪重负。 这不可能!风间飞翼的心早就死了,如今在怀中跳动的只有她的灵兽之心,不可能还会有这种感觉!不可能! 一番苦忍,她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推开了他的手,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 好半晌,她下意识开口:“我……我累了……” 戏子眸中的疑虑更深,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是吗。”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地躺会儿。”她说着,勉强对着他扯开一张笑脸。 戏子垂眸,似在考虑着什么,看着她时,俊脸扬起温柔的微笑:“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过来。” “嗯。” 戏子想了想,又道:“这亵衣脏了,先把它换了吧。”说罢便起身去拿干净衣衫。 『飞翼』下意识捂住胸,见衣衫拿来一把抢到怀里,讪然笑了笑:“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走吧!” 见她挥着手像赶苍蝇似的赶着自己,戏子微愕间皱起了眉头,心中纠结着眼前的女子究竟吃错什么药了,这副害羞模样是怕他非礼吗? 可笑。 可戏子哪里笑得出来,只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门口,长靴尚未踏出房门,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飞翼”却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面朝着卧榻内侧,攥紧了衣衫按在心口,心跳如鼓。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回头看到房门已经关上,方才缓缓舒了口气。 双手无力地垂下去,她闭上眼,心想着:风间飞翼,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全新的你。留下来,只有留在他身边,才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有留在他身边,了解他,才能寻找机会对付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双眼,顿时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夜七情依旧是面无表情,冷诡的目光直教人心慌意乱,此刻突然出现在床畔,更是把心虚的『飞翼』吓得不轻。 等了一会儿,小家伙半个字也不说,『飞翼』也懒得和她大眼瞪小眼,直接了当地吐出两个字:“出去。” “坏女人。” “……你说什么?”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你不是我娘,你是那只麒麟。” “我……”她彻底无言以对,一颗心又悬上了半空中。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揭穿你的。因为我知道,我娘已经回不来了,爹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所以,你就乖乖地做我的娘吧。只要你乖乖的不干坏事,我会保护你的。” “什么?你……保护我?”『飞翼』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没满月吧?” 夜七情挑眉谑笑,灵动的眉眼隐着酷似戏子特有的邪魅:“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像没满月的吗?” 『飞翼』气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难道说,你体内也有欲魔的力量?” 她笑,这一次却是笑不及眼。小手牵起她的大手,轻轻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下一刻,『飞翼』震惊了。 那个原本怦怦而跳的部位居然什么也感觉不到,她迅速抽回手。 她竟然没有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没有心咯!” “没……没有心……” 小七情负手走近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没有心。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如果让我发现你做了伤害我爹的事,我只好把你的心吃了,也算安慰了我这个没有心的小孩吧?” 小孩?她哪里像个小孩? 她简直就是魔鬼! 当初她的灵兽之心被无情戏强行取走,她虽勉强能活着,可那是修炼了万年的身躯啊!而且已不能再化成人形,且法力尽失。可这孩子,不过才出生不到一月,怎会在没有心的情况下活着? 不是魔也定是妖! 小七情见她愣着不说话,竟动手帮她宽衣:“做我娘可是好处多多,你看我爹对你多好?” “哼!狡猾的小东西!你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怎会相信,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会让一个一心想害她父亲的人留下来? 小七情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目光始终落在她心脏的位置:“心是你的,身体是我娘的。在我娘的灵魂回来之前,她的身体必须完好无损。所以你要留下来,只有留在我爹身边,你才能够平安无事。” “果然。”『飞翼』冷笑,“可你爹未必在乎这具残躯,他当初说过,只要风间飞翼的灵魂还在,活在什么皮囊下都一样。” 夜七情亦冷笑:“可是我娘死的时候,他却只顾着抱住尸体,没有去找灵魂。真不知道该说他痴情还是愚笨!” “你说无情戏愚笨?呵……真是我的乖女儿!哈哈哈哈……” 见她乐不可支的样子,夜七情却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去,漫不经心丢下一句话:“记住,在我爹面前,千万别笑得这么难看,他会怀疑的。” 笑容凝固,『飞翼』气结,咬牙瞪向她的背影:“喂!小东西!你这是在跟我做生意吗?可我凭什么要和你成交?我有什么好处?” “若我娘复活成功,我自会给你想要的……” 声音越飘越远,『飞翼』不禁喃喃自语:“我想要的?呵……难道你会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夜深了,她换上干净的衣衫静卧在床,思绪万千。 想起行云殿下,想起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不顾一切带着自己逃离诛仙台,想起他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即将遭遇的劫难,一颗心像被冰包围着,冷得生疼。 当迷迷糊糊欲睡着时,一股暖意从身侧慢慢包围住她,温暖舒适的感觉前所未有,令她不由得深陷了进去,贪婪地吸取着这份温暖,很快便安然熟睡。 柔和的烛光下,戏子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庞,微抿的唇在她洁白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他柔声呢喃,嗓音如美酒般醉人:“飞翼,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飞翼,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可惜,飞翼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映入眼帘的均是陡壁峭崖,青黑色的天空只有一颗紫光闪耀的星星,点染着奇形怪状的山峦,诡异紫气弥漫成烟。 大地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物,就连自己,也只是一缕孤魂。 可即便只是一缕魂魄,她还是会思考会难过,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一切都因夙然的牵引。 没错,夙然,她那胎死腹中的可怜儿子,他就在这里。 “夙然!夙然!你在哪里?我是娘亲啊!夙然!” 她已经记不清飞越了多少座山峦,喊了多少遍,可这个地方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可怖鬼域,任她的灵魂飘飘荡荡,总是找不到尽头,更别说找到夙然的下落。 突然,紫星绽放出更盛的光亮,慢慢的,那颗星扭曲成了一个可怕的魔鬼骷髅头,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惊悚的吼叫声,震耳欲聋。 飞翼惊怔间,魂魄已被吸入了血盆大口之中,瞬间便被吞噬殆尽。 乌云翻滚,风驰电掣般幻化,忽而又恢复了晴空万里。 看着天边几只飞鹰长啸而过,小七情冷沉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童真,咧开一张小嘴,笑得甜美可爱,可不过瞬间,小脸又沉了下去。 不用回头,她已经感觉到身后慢慢走近的身影。 “谁允许你到处乱跑的?回去。”戏子皱着眉头,看着静立在悬崖边上的小小身影,语气严厉。 小七情嘟着嘴,很不开心:“爹爹难道只会生气,没有担心七情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小脸满是委屈,“都一个月了,爹爹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七情说,是不是也觉得七情是怪物?不喜欢七情?” 戏子打量着小巧可人的她,无奈叹息:“你的确特别,特别的让我都有点害怕,更不知你的出生是福是祸。” 她垂眸黯然:“七情明白,爹爹是想弟弟了,觉得是我害死了弟弟。” 戏子一怔,忙道:“不是。” 小七情没有再说话,小脸深深地埋下去,很快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心揪疼起来,戏子不由自主走过去,蹲下身安抚她瘦弱的肩膀,爱怜的目光凝视着她:“你没错,都是爹的错,是爹害死了你弟弟,所以你娘怨我,恨我,甚至疏远我。” 小七情张着口,差点说出真相,最后还是忍住,喃喃说道:“爹爹,七情真的是怪物吗?她们背后都说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爹爹,为何我没有心?我的心去哪儿了?” “她们?她们是谁?” ------------ 至尊女帝91 ? “就是那些照顾我的漂亮阿姨们,她们都很怕我,有的见了我还会全身哆嗦。所以,都没有人愿意陪我聊天。我好孤单啊,爹爹。”小七情说着,悲伤的泪水又滑落下来,小胳膊搂着戏子,伏在他的肩膀嘤嘤哭了起来。 戏子抱起她,擦干她的眼泪,温柔一笑:“没关系,以后有爹陪你聊天,那些下人还不够资格呢!” “真的吗?”小家伙这才破涕为笑,幸福又满足地钻进他温暖的怀抱,咯咯笑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随便一哄就乖巧的惹人怜惜。 戏子宠溺地揉揉她的小脑袋,抱着她往山下走去。 园中百花盛放,绿草青幽,和风徐徐,正是午后栖息的好地方。 『飞翼』漫步在其中,难得的心情舒畅,遥望远处时,目光不经意瞥到抱着小七情回来的戏子,只见那对父女其乐融融地说着什么,不时地传来戏子开怀的大笑,仿佛一颗童心释放了出来,快活极了。 『飞翼』恍惚一愣,竟看得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儿再定睛望去时,戏子已牵着七情的小手来到附近的凉亭内。 凉亭内摆着一张石桌,诱人的水果点心没能引起小七情的注意,她反而跳到一张双人摇篮前,回头一脸惊喜:“爹爹,这就是你亲手为我和弟弟做的摇篮吗?我可以躺上去吗?” 戏子一听,不禁苦笑:“这个……七情怕是躺不下了,等以后爹爹再给你做个大一点的好吗?” “啊?”失落地撇着嘴,小七情扭着肩膀万般不愿,“讨厌讨厌!爹爹你就把我变小一点嘛!” 戏子忍不住失笑,指着不远处的秋千,耐心哄:“七情乖!变来变去好麻烦的,不如去那边坐秋千啊?” “咦?”灵动的大眼睛往那个方向一瞄,七情嘻嘻笑了起来,“好啊好啊!”说着拉起戏子的手,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躲在树后静静望着的『飞翼』也忍不住跟了过去。 “呵呵!好好玩啊!爹爹,你再推高一点嘛!再高一点!哈哈……” “你这个小丫头,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当然啦!我可是鬼才戏爷的女儿!啊!对了!我还是魔界小公主呢!要是胆得过去吗?” “哎呀不得了!你连这个都知道?” “呵呵!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啦!要不是夙然那家伙拖后腿,我早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戏子无意间看到走来的『飞翼』,推着秋千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咦?是娘亲?”小七情惊呼,兴奋地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往戏子身边拖,“娘亲快来啊!快来陪我玩!” 『飞翼』勉强拉着一张苦笑脸,看着面露微笑的戏子,心里极矛盾,却着了魔似的跟着七情来到他面前。 “飞翼,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她漫不经心揉着脖子,别开脸冷言冷语:“挺好的。” “那就好。昨晚你浑身冰冷,我抱了好久才让你的身体暖和起来,今晚……” 没等戏子说完,『飞翼』惊得睁大眼:“什么?你……” 戏子有些意外地皱眉:“怎么了?” 抬头看了两人半天,小七情适宜地夹到中间,笑嘻嘻说:“娘亲!我还要荡秋千!你帮我推!帮我推嘛!” 『飞翼』意识到什么,连忙收拾好情绪,满脸笑容地帮她推起了秋千,即便与戏子已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莫名感到了一股火辣辣扑面而来,脸已不自觉一片绯红。 …… 傍晚,风多了一丝微凉。 倚在窗边的『飞翼』略感胳膊冷疼,摩挲着叹了口气。 奇怪,为什么她如愿以偿地复活了,还成为了一个长生不老的人类,甚至让曾经对自己痛下杀手的男人如今对自己百般宠爱,还是觉得不开心呢? 心里的感觉复杂而矛盾,甚至隐隐有些酸疼,疼得令她失了心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的身体再次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温柔的气息萦绕在脖颈间,酥酥软软令她的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 “对不起,飞翼。原谅我好不好。”始终皱着眉头,戏子柔声在她耳边呢喃,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乞求她的原谅,“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样残忍地抛弃夙然。可是飞翼,我又怎能为了他剖开你的肚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飞翼……” 她不说话,沉重地呼吸着,仿佛溺水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闭上眼,心潮澎湃。 “你还在怪我吗?别这样冷落我好不好?没有了夙然,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儿子!不……还是不要生了,太危险,太危险……” 隐忍了许久,『飞翼』终于下定心推开他,回头冷冷道:“想让我原谅你?没那么容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苦恼地看着她,戏子破天荒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看着他的样子,『飞翼』突然觉得好笑,却不是嘲笑,莫名地,竟觉得这个男人可爱又有趣。 戏子见她犹豫,立刻像蜜糖似的粘上去,搂着她死活不肯再松手,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缱绻爱怜:“飞翼,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她欲哭无泪,心里那个隐隐生疼的感觉更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岂料下一刻,他的唇已经吻了过来,猝不及防下,她竟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茫然应对着他的索吻。 他的唇温暖带着一丝薄荷清香,缠绕在贝齿间,诱惑着她麻木的唇舌。渐渐的,她竟失魂落魄地迎上了他的吻,彼此纠缠摩擦,****之火在心底燃烧,她彻底沉沦,任由他抱上卧榻,浑身酸软只求得到身体的释放。 他俊美的容颜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充满魅惑的薄唇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当触及到她松弛的腹部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惊道:“对不起,我忘了你才刚满月。” “……没关系……” 戏子邪魅轻笑:“真的没关系吗?” 闻言,『飞翼』猛然清醒,陡然起身,抓起一旁的锦衾立刻将裸露在外的身体牢牢裹住,羞红了脸埋下头去。 真是疯了,她怎么会渴望和这个男人……他可是无情戏!害死她的仇人! 戏子脸上的笑容早已消逝,疑惑地看着她:“飞翼你怎么了?我们是夫妻啊!” “不是!”她几乎脱口而出,抬头恶狠狠瞪他。 戏子心一疼,悲哀涌上心头,垂眸黯然:“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对!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刽子手!你太残忍了!你……” 戏子紧紧搂住她,连连告饶:“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压抑自己好不好?”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原谅你!不会……不会原谅……”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她突然感到好无力。 如果殿下也能给她这样的温存,那该多好?可终究,她只能成为他的骑兽,只能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看着他光芒万丈举世无双,从不敢亵渎。 都说神仙能无泪无欲,她一只神兽却拥有七情六欲,万般悲苦。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懂她心中之痛? 风间飞翼虽为凡人,却拥有一个爱她至深疼她到极致的无情戏。他的宠爱,他的疼惜,就像利刃割着她的心,令她第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既然前尘过往早已烟消云散,她何不把这具身体当做自己的投胎转世,好好享受这份奢侈的人间****,也不枉做了一回人类。 可是不过转瞬,她又推开了戏子,一脸惊恐:“不!不可以!不能这样!” “飞翼你……”看着她一惊一乍,戏子愈发担心,想再伸手抱她时,她却逃也似的下了床,裹着单薄的衣服就跑了出去。 “飞翼!”来不及细想,戏子只好拿起外套紧跟着追了出去。 看着两道身影如风般从长廊一掠而过,躲在黑暗处的夜七情探出了小脑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露出得逞的笑意。 “陷进去吧,只有你爱上我爹,我娘才有复活的希望,嘻嘻……” 夜,黑暗中亮起了一点诡异的红。 …… 凤凰镇,唐府。 连续下了几天的小雨反倒令行云心镜明亮,每日每夜静坐运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多月下来,总算有了成果。 内力恢复了三成,腿上的伤也已痊愈,如今的能力已足够自保,当然,一切更多亏了唐千峰那小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各种食补药浴,自然也是少不了斩柔的鼓励和协助。 看来,一切并未到绝望的地步。 至少他们还活着,也许苍篱山还有更多的人侥幸保住了性命。 对!只要还有人活着,苍篱门还在那里,总有一天会发扬光大。 正遐想间,唐千峰端着一大碗香汤吆喝着走了进来:“师父!熬了三个时辰的桂花猪蹄汤出锅咯!快来尝一尝哈!嗯!可香了!” “呃……又是猪蹄?” “猪蹄好啊师父!你看你那么瘦,虽然内力恢复了一点,可肉一点也没长啊!这样下去迟早得瘦成猴子,那多丑?”唐千峰挤挤眼,自顾自用汤勺舀了一碗,笑嘻嘻地坐到他身边。 行云摇摇头,皱眉:“有酒吗?” 唐千峰也摇头,皱眉:“师父,你就别让徒儿难做了,斩柔姐都把我府上的酒卖光了,我老爹想喝都得上酒楼,回来还得被她搜身才进得了门!” 想起光头老爹张着两只胳膊任由风间斩柔搜身看着她时那色迷迷的淫贼样,唐千峰就满脸嫌恶。 这老家伙,肯定又在打娶小老婆生儿子的主意了,真是不要脸! 唐千峰又耐心地劝了好一会儿,行云这才乖乖喝完了猪蹄汤。 放下碗,他突然想到什么,忙从怀里取出一条泪坠项链递到行云手中。 掌心一凉,熟悉的触感令行云惊怔地红了眼眶。 唐千峰挠着后脑勺,嘻嘻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小孩把它当在哪家当铺了,就一家一家问。我又笨,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呵呵,师父,你不会怪我吧?” 一滴清泪滑落下来,滴入泪坠之中,坠子愈发晶莹剔透,他感动笑了:“谢谢你千峰……谢谢……” 唐千峰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这东西一定是师娘给师父的定情信物,要是没了,师父该有多伤心啊!还好找到了,希望它能尽快帮师父找到师娘,再给我生一堆小师弟小师妹,哈哈哈哈……” 唐千峰笑得得意,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走到身边的斩柔,毫无意外,腰间被狠狠掐了一把后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右脚紧接着被重重一踩,唐千峰顿时“啊呜”一声跳了起来。 风间斩柔抱胸藐视他:“胡说什么?你师娘只有我一个!你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姐是你叫的吗?以后得叫我师娘听到没有?” “师父你看,这个女人好不要脸啊!你就把话说明白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呃……”行云愣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斩柔倒也不以为意,漫不经心挑眉哼了一声:“该死心的应该是他!那个女人要是在乎他,为什么都不来找他?看他这一身伤,那个女人看了都不见得会心疼。” 闻听此言,行云默默低下头去,心中突然堵得发慌。 唐千峰见了,很是抱不平:“你又不是那个女人,你怎么知道她不心疼?能让师父念念不忘的女子必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至于你,一边儿凉快去吧!” “你……”斩柔咬牙怒瞪他,“你有病啊?你知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我告诉你,这次苍篱山被灭和她脱不了干系!而且……” “够了!”行云终于忍不下去,索然打断了她的话,“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知道了,师父!”唐千峰忙点头,走之前顺便把呆愣的斩柔也拉了出去,“走吧你!反正我师父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就省省吧!” ------------ 至尊女帝92 ? “唐千峰你个……” “还有千万别退而求其次搞我老爹!我可不想将来还要管你叫姨娘!多伤自尊!” “唐千峰你个……” “哎呀别罗嗦了走啦走啦别打扰我师父休息!” 吵闹声渐渐远去,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听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每一个微弱的声响都像在敲打着心门,敞开时却心如刀割。 慢慢攥紧掌心中的泪坠,他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往的画面。 回望这漫长的一千年,有她的画面实在多得数不胜数。 单纯的、怯弱的、残忍的、可爱的、霸道的、高贵的、温柔的、天真的、美丽的、妩媚的…… 以至于丑陋的。 连同风间织梦这一世在内,每一世的她都性格迥异,却有着相同的容貌,应着同样可怕的诅咒。 千年嗜血诅咒,折磨着他们,却没能磨灭他对她的情和爱,只是不知,她是否也和千年前一样,爱他如生命? 曾经的月痕,也是爱他如生命的吧! 可他却不曾珍惜,对那样一个丑陋的女子,他只是一再厌弃,误解和伤害。 最终,把她逼到了狠绝之地,如今对他,唯有彻骨的恨意。 欲魔的诅咒,终究还是会应验吗? 这一世,谁又会死在谁的手里? 诅咒,究竟该如何破解? …… 深夜,雨停了。 水珠顺着屋檐掉落下来。 滴答。滴答。 昏暗的卧房内,行云已沉沉入睡,忽而一道光亮闪过,床畔顷刻间多了一道身影。 英挺的身姿着一件月白锦袍,他缓缓坐在床畔,将手中长剑轻轻安置于行云身侧,抬头时,俊美的脸庞浮现一丝笑意。 “孩子,九晟剑如今物归原主,你定要振作起来,莫要让为父失望。”帝俊长长一叹,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脸庞,似喃喃呓语,“不是为父不愿帮你,只是这一劫,须得你自行渡过,方能获得重生。待你浴火重生之日,为父……亦将消失于这茫茫六界之中……” 满目疼惜的泪光闪烁着,帝俊的叹息如大海般深沉。 翌日醒来时,昨晚感受到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可当他触摸到身边的长剑时,熟悉的感觉萦绕心头,恍忽湿了眼眶。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抱着瘦小的他在九重天腾云驾雾,他说,孩子,你不仅仅是天后的泪,亦是皇父心头的血啊! 他咯咯而笑,从此与父亲形影不离,更在他的谆谆教导下,练就了一身高强法术。 直到数百年后的诞辰大礼上,他赐予他九晟剑的同时,竟命令他去镇守欲界四重天。 这意味着,他将与皇父,与母亲哥哥长久分离,在那个空荡荡的欲界承受永无止境的孤独寂寞。 可那时候的皇父,再不是儿时抱着他徜徉在云海的慈父。他变得冷漠,高高在上,无情的甚至令他害怕。只要他犯下一点错,必将遭受严厉的惩罚,久而久之,父子之情渐变淡薄。 他亦变得沉默寡言,屹立于欲界之巅,漠然高冷,众仙忌惮。因为一旦动了欲念,管你上仙天神,必将在这四重天经受可怕的折磨,而执行这一切的行云,同样无情到令众神害怕。 时光如梭,万物变迁。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曾经可以率领天兵天将,呼风唤雨的太子行云。而他,依旧是统御万圣的三界至尊,众神膜拜的天帝陛下。 这样的他,又怎会屈尊来到人间,只为将神剑亲手送还给狼狈不堪的他? 行云如何也想不通,事实也容不得他多想,一大早,唐千峰便已收拾好行装急切地跑来通知他。 “师父不好了!镇上有好多朝廷派来的官兵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我看他们来者不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是吗?”行云倒不觉得意外,只是叹了口气,“要走也是我自己走,你是唐家少爷,怎能跟着我一个瞎子到处避难?来,行李给我。” 唐千峰一听,撇着嘴抱紧了行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把千峰当外人啊?您是我师父啊!身为徒儿,我怎么可以让行动不便的师父一个人去逃难?这种无耻之事您叫千峰如何做得出来?” “可……” “保护不了您是徒儿无能,但徒儿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师父陷入危险!师父!你就不要婆婆妈妈了!赶紧跟我走吧!晚了他们没准就要来搜我家了!” 行云听着他的话,却失声一笑:“呵,看来老天爷待我不薄,能有你这样的徒弟,我这个没用的师父真是三生有幸。” 唐千峰连忙起身帮他更衣,“师父,你千万别这么说,你以前可厉害了,我老崇拜你了!现在这样不过是暂时的,不久的将来,你一定会变得更厉害。啊对了!首先我们得去找那个神医紫姑娘治好你的眼睛!” 话音未落,门外立刻传来斩柔斩钉截铁的话语:“万万不可!” “说什么呀你?这种情况不走更待何时?” 斩柔瞟他一眼,径直走到行云面前,脸色很是难看:“你知道是谁在四处搜捕你吗?” 行云不语,垂眸似已了然。 “没错!就是她!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织梦!而且,我刚得到消息,紫姐姐如今正在她的府上钻研医术欲治好她久病卧床的爹!试问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啊?不会吧?”唐千峰惊恐地张大嘴。 “什么不会?苦无山庄的情报难道会有假吗?我看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唐千峰急问:“什么地方?” 斩柔没好气白他一眼:“猪啊你!当然是苦无山庄了,有戏爷的保护,那女人就算知道人在里面也不敢去抓!” 闻言,行云却不以为然地笑了。 “你看你看!他居然还有心情笑!”斩柔简直欲哭无泪。 唐千峰更是急得手足无措:“怎么办?师父该不会被吓傻了吧?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苦无山庄啊!” 斩柔点头,二人正欲扶行云起身时,却遭到拒绝。 只听他淡然道:“苦无山庄去不得,我们一路往北。” 斩柔困惑:“为何?那不是月池国吗?” “没错。”他抚摸着怀中的九晟剑,仿佛已感觉到那九颗黯淡石头开始熠熠生辉。 斩柔想了想,挑眉冷哼了一声:“也好。到了月池国境内,有女皇陛下福泽庇佑,任她什么烁月公主也休得染指!” 唐千峰认真地听着两人对话,脑子转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想起月池国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婆,顿时吓的直咽唾沫,声音抖了抖:“师父,我们真的要去月池国?” 行云点点头:“非去不可。” “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斩柔主意一下,立刻背起行囊,瞥一眼脸色青黑的唐千峰,“大少爷你就留下来吧,免得遇到仇家时吓得屁滚尿流,我还得分心救你,浪费精力!” 唐千峰听她这么一说,又羞又怒之下狠狠咬牙:“话别说得那么满!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见得保护得了师父!别忘了出门在外,就算是武林高手,那也得花钱买饭吃!”说着甩了甩手中的几张大银票,得意地哼了一声,“有了它,请鬼来推磨都不成问题呀!” “那还不简单!”斩柔一把夺了过来,笑得戏谑,“交给我们就好了,钱我还是会花的!” “你——” “千峰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刚想爆粗口的唐千峰立马忍了回去,一张脸顿时百花绽放,笑眯眯凑到行云身边:“我就知道我师父最善解人意了,师父,我……” 行云笑而不语,那厢斩柔已经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行了!再说我都要吐了!到底还走不走啊?” “走走走走走走……” 然而,万般磨难始于足。 斩柔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平凡胆怯的小徒弟,会因这场不平凡的征途,而改变一生,脱胎换骨,成就一番霸业。 当然,这自是后话了。 三人乔装打扮总算蒙混过关逃出了凤凰镇。 为了照顾师父行动不便,一出城唐千峰就花重金雇了辆豪华马车,载着三人风驰电掣直往北方赶去。 “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招摇了吧?”马车内虽然宽敞舒适,可斩柔仍然觉得不妥,一对秀眉始终蹙着。 这边,唐千峰正百般殷勤地给行云端茶敲背,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师父,您累不累?要不要躺下来歇会儿?” 行云淡淡一笑:“无妨,你也不用照顾我了,去休息吧。” “不行!徒儿得时刻看着你,万一从哪里飞来一支毒箭,好给你挡住啊!”唐千峰煞有介事地比画着,嘿嘿傻笑。 斩柔听着愈发不是滋味,伸手一把将唐千峰拉开,自己则趁机坐到行云身边,“要挡也是我挡,你在这儿只会往安全的地方躲,胆小鬼!” “我……”唐千峰气得肺都要炸了,无奈当着行云的面也不好强词夺理,只好忍气吞声白她一眼。 好不容易抢来的机会可以离行云更近一些,斩柔自是懒得理会他,目光温柔凝视着面前男子。 看着他们好半晌相对无言,唐千峰忍不住哈欠连天,沉重的眼皮刚想耷拉下去,惊见斩柔慢慢靠在了行云怀里,他张大嘴,呆住。 “云大哥,忘了她好不好?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会比她更爱你,更关心你。” “就算你双目失明也没关系,永远好不了也没关系,哪怕不能再习武,更没关系。” “我们可以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成亲,生子,从此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再也不用计较什么恩恩怨怨。你说,好不好?” 沉默了许久的行云还是伸手将她轻轻扶开,只是无奈叹息:“斩柔,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淡云步,如今的我,只是一个亡命之徒,无法许诺任何女子。到了月池国,你就回你的五毒山吧。”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同我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对不起。”他回答的果断直接,“我不能!” 眼里的泪水终是没忍住,斩柔转眼便已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把一旁正津津有味看戏的唐千峰惊得两颗眼珠几乎蹦出来,心里突然感到微微一疼,困倦之意顿时全无。 下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哪!她居然吻了师父!还是当着第三个人在场!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已经平淡无奇到跟空气差不多了吗? 不对!她怎么可以占师父便宜? 唐千峰刚想过去把那肆无忌惮的女人拉开,不料行云一声“蹲下”,他立马吓得蹲了下去,但闻头顶一阵嗖嗖嗖,抬眼一瞄,唐千峰这才恍然。 只见马车对应的两边已被数支利箭戳穿,所幸师父在千钧一发之际顺势把强吻他的斩柔抱躺下来,方才躲过一劫。 只是,这场夜袭并未结束,很快传来马蹄嘶鸣和马夫的惨叫,紧接着人仰车翻失去了平衡,唐千峰一阵呼天喊地,最后被狠狠摔了出去。 斩柔勉强护着行云安稳落地,不料还是被众高手围了个水泄不通。 唐千峰连连哀嚎着爬起来时,那厢已大开杀戒,斩柔一人敌数十人,还要护着行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必死无疑。 唐千峰心一横,再这么缩头缩尾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管他的!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于是随手操起地上的树干,呐喊着气势汹汹扑了上去! “师父!徒儿来救你了!” 行云正勉强对敌,闻听此言,不免眉头一皱。 没想到的是,唐千峰的歪打正着还帮了他们不少忙,仿佛有个更厉害的高手在幕后相助。 混乱中,行云侧耳静听,分明感觉到东南方向有股熟悉的气息。 呲!后背陡然传来刺痛,他攥紧九晟剑,再不敢分心,沉重应战。 “师父,你没事吧?”唐千峰挥舞着树枝挡在他面前,得心应手隔开敌人的袭击,不禁沾沾自喜,“师父,你是不是给我施了什么法?我舞个树枝都能这么厉害,我自己都不信啊!” ------------ 至尊女帝93 ? 行云转念一想,把手中的九晟剑递给他:“用这个。 ” 不断挥舞着树枝的唐千峰惊哭了:“师父哎!你有必要这么看得起我?我……我行吗我?” “未曾试过怎知不行?接着!” 行云话音未落,九晟剑已稳稳落入唐千峰掌心。 说来也怪,仿佛真有一只手指引着他,一招一剑直把敌人逼向死脚,连斩柔都不禁惊奇地望过来,直到劲敌几乎被灭光,二人方才如梦初醒。 唐千峰挥剑保持着攻击的姿势,直到面前最后一名杀手倒地气绝,刹那间他一跳脚,狂呼起来:“哈哈哈哈!死啦死啦!他们全都死光光啦!哈哈哈哈……” 行云却沉着脸,一直竖着耳朵倾听,但闻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目光锐利的斩柔也分明瞧见一道身影蹿了过去。 “看来,这拔刀相助的高人还不肯露面呢!”斩柔笑说,回头查看行云的伤势,敛了笑,“云大哥,你背上的伤口很深,快坐下来我给你上点药。” “嗯。” 唐千峰忙收了剑,这才发觉浑身如散了架般疲惫,双手酸痛的连剑都握不住,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吃屎,哀呼:“哎哟喂!” 行云不禁失笑,谁知下一刻拧了眉,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吗?”斩柔担忧望着他,心里已疼得喘不过气来,“你忍着点,很快就好。” 他笑了笑:“无妨。” “师父!师父!”闻听此言,唐千峰也顾不得自己,连滚带爬地凑过来,“师父你没事吧?你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伤成这样?” “我没事,你把剑收好。” “哎!”唐千峰应了声,忙紧紧抱住九晟剑,回头看到已经散架的马车,马儿和马夫也早已气绝身亡,他悲愤地捶胸顿足,“这下可怎么办呢?三更半夜我们难道要在尸堆里过夜吗?” 这厢斩柔已经迅速地将行云的伤口包扎好,扶他站了起来,“行了你!废话一箩筐!赶紧起来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又有杀手来要咱们的命!” 唐千峰忙不迭爬起来,可面对眼前漆黑一片,又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斩柔鄙视了他一眼:“胆小鬼!变得可真快!” 捡起地上的行李,她扶着行云果断向前走去,唐千峰立马屁颠屁颠跟上来。 “斩柔姐,哪边是北啊?” “少废话!跟着我走就行了!” “哎!” …… 午夜,怒风咆哮,吹掀起她火红色的长裙,如飞舞的火焰,炙热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银制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在月光下银光闪烁,却是同衣着完全相反的冰冷,如极地般的冰冷。 她的身后,一道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近,俯身恭敬行礼:“主人。” 女子如幽灵般的声音回应道:“他们安全了?” “是。” “很好。”她转过身来,沐浴着漫天月光,即便戴着面具,依旧难掩她风华绝代之姿,“楚寒音,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闻言,楚寒音忙俯首单膝跪地:“主人救寒音逃离苍篱囚牢,于寒音有再造之恩。寒音曾发誓,此生当为主人做牛做马,无论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好!如今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完成。” “请主人示下。” “其实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很难,方才你救了他们,现在我需要你接近他们,除了要得到淡云步的信任之外,你还要打听九金舍利的下落。” “九金舍利?” “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淡云步正是为此前往月池国。这样一来,他暂时就不能死。不过,我不想他日子过的太安逸,必须时刻给他制造危险,让他每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呵呵,那样才好玩呢!”她娇柔谑笑,目光却透着凶狠锐利。 楚寒音低头想了想,道:“寒音明白,要在他之前找到九金舍利,然后……”他说着,杀气弥漫在勾起的唇畔上。 她的语气再次冷漠生硬:“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记住,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的命,他那条贱命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动!但如果他死在了别人手上……” 楚寒音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大声道:“是!寒音明白!” 过了好久,楚寒音才慢慢把头抬了起来,见眼前已空荡无人,不由冷笑了一声。 呵!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当然,他自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利用他的女人,正是当日傻傻前去苍篱山拜师学艺的丑女月痕。 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如暗夜里的一团鬼火,穿梭在阴暗森冷的树林中,飞掠到一棵参天大树之上,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绝色容颜,目光冷冷盯着不远处相互依偎的三人。 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是累了,在一处废弃的茶棚勉强过夜。 她看着风间斩柔脱下自己的外衫非得给身旁男人盖上,结果顺势靠在了他的怀抱里,那幸福而又得意的笑声刺痛了她的耳膜。 红袖一甩,已经破烂不堪的棚顶顿时塌陷下来,只听唐千峰一阵鬼哭狼嚎,三人艰难又狼狈地爬了出来。 司马如月忍不住掩唇嘲笑,转瞬目光冷厉扫向他们。 “云大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啊?” 斩柔捧着行云的脸上下不停地打量,又在胸前摸来摸去,看得一旁的唐千峰目瞪口呆,连头上的杂草都忘了甩掉,张着嘴发傻地望着这对明目张胆秀恩爱的男女。 “我没事,没事……”行云局促地直往后退,不料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下了动作,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又将他扶了回去。 他庆幸的同时,左耳不禁一动,顿时面露惊愕,毫无神采的双眸突然间闪烁出泪光。然而不过转瞬,那熟悉的气息已经远处,只遗留下风吹草动,暗夜幽香。 “织梦!”不顾一切向前奔去,行云还是不幸被树干绊倒在地。 “云大哥!”斩柔惊呼,大步流星跑去扶起他,“云大哥你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行云置若罔闻,一心向着前方摸索着,步履维艰仍不放弃:“织梦!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织梦……” 织梦? 斩柔一瞬间明白过来,目光冷冷望向暗黑深幽的丛林,面露狐疑。 莫非—— 她,来过? …… 站在高高的阁楼仰望夜空,只见那明月皎洁如玉,柔光散溢,美轮美奂。 南宫璃看得思绪有些恍惚,也不知是杯中酒醉人,还是那美丽的月光迷醉了她的心,总觉得那朦胧的月色中映着一道倩影。 纤姿玉骨,白纱飞舞。不见其容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美。 隔着几幢楼的屋顶上,一肥一瘦两颗脑袋探了出来,四只眼睛齐刷刷扫向南宫璃所在的阁楼。 “猴哥,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长公主会不会生气啊?”朱细皱着硕大的鼻子,看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侯粗。 “唉,估计长公主早就对我们俩失望透顶了!老大走了那么久连半点消息都没有,长公主肯定早就心急火燎了,巴不得我们去找他呢!可又拉不下面子,唉……” “不对吧猴哥!我看是那条龙看上了长公主才对!那家伙法术那么高强,长公主就是想找也不敢找啊!” “屁啊!”侯粗气急败坏一巴掌掴上他的猪头,“我家长公主是那种胆小如鼠的人吗?她可是月池国的皇帝,岂会怕那条死龙?我跟你说啊!那条死龙连我们老大一只虎爪子都比不上,拽他个大蒜!” 侯粗还想抽丝剥茧把他从头到脚数落个遍,却被朱细便秘似的表情疑惑地愣了一下,贼眼往后一瞄,顿时吓得腿软面瘫。 敖雪宸不知何时静静地立在身侧,滚金丝边的白色长袍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姿,俊美容颜露出一抹浅笑,语气毫无责怪之意:“小猴子,你方才是在说我吗?” “没!”侯粗立马改口,尖嘴猴腮笑得谄媚,“怎么会呢?您可是北海龙宫的太子,借猴子我八百个胆我也不敢啊!” 话音刚落,那厢朱细鄙夷地哼嗤了一声,猪耳朵猛扇了两下,低头啃鸡腿。 敖雪宸不以为意,话语却坚定不容违抗:“回去吧,你们暂时不能离开月池国。” “为毛咧?”二妖异口同声。 朱细又大胆地加了一句:“你软禁了长公主不够,还想困住咱们?你这么紧张我们去找老大,是不是你在背后害我老大了?” 精明的侯粗狠狠踹了他一脚:“猪头!给我闭嘴!” 敖雪宸沉下脸来,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可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说出实情:“要你们留下,自是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朱细一听,更火了,眉毛蹭蹭竖了起来:“什么?你还想利用咱们替你办事?” 侯粗已懒得踹他了,烦躁地抓了把胸,做好溜之大吉的准备。 敖雪宸却幽幽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复杂,二位还是随我回府中详谈吧。” 朱细肥硕的下巴一扬,拽翻了天:“不去!谁知道你设下什么陷井要害咱们?” 侯粗狠了心,正准备偷溜时,那厢敖雪宸道:“此事关乎你们老大的亲生儿子。” “什么?”二妖异口同声。 侯粗又咽着唾沫加了一句:“我老大的儿子?!” 敖雪宸点头,开始叙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南宫璃喝下忘情水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因为昏迷的时间过长,他便开始担心,于是开始检查她身体的症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怀孕了,足足有两个月的身孕。 当下,他莫名慌了。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是她和东方玄墨的儿子,即半人半兽。也正因为这个孩子,南宫璃才会因此长睡不醒。 他后悔不已,若早知她怀有身孕,定不会让她喝下忘情水导致腹中胎儿发生变异。情急之下,他只好用法力封印了这个孩子。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在母亲的腹中将会停止生长,永远陷入沉眠,只有当母亲死去时,他才能重见天日。 “怎么会这样?”二妖得知真相,悲痛万分下相互抱头痛哭。 敖雪宸无奈叹息:“唉,此事均由我而起。如果不是那瓶忘情水,他们母子也不会……” 侯粗百思不得其解:“猴子我不明白啊!为什么喝了忘情水,孩子就会变异呢?” 敖雪宸摇头:“此事我亦不知为何。但若不将他封印,陛下就永远无法苏醒。可是陛下醒了,他却……” 朱细哇呜着大哭不止:“死龙!你这条死龙太坏了!你要我们长公主到死都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太残忍了!你太残忍了!呜呜呜……” 见这猪头如此这般煽情,敖雪宸反倒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们得留下来,助我炼制一物,想办法解开这孩子的封印。” 朱细继续大哭:“你这说的什么废话嘛!封印是你设的,你自己解不了还好意思设!” “哎呀你个死猪就少说两句吧!”侯粗一巴掌挥开他的大猪脸,一本正经看着敖雪宸,“人家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人品那是三界响当当的好。再说了,这件事情关乎咱们小侄子的安危,说什么都得留下来!” “可是……” 朱细还想发言,那厢侯粗已跟着敖雪宸屁颠屁颠离开了。 翌日,国师府。 一身翠绿短衫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一双勾魂摄魄的媚眼紧紧盯着不远处领着二妖走向秘密藏书阁的敖雪宸。 明媚的阳光下,他俊美的侧脸耀着金灿灿的光芒,美得令她瞬间心花怒放,攥着手帕按着狂跳的心口,娇笑不已。 “哎!我说翠妞!你不干活又跑来这里偷懒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府上的私密重地,国师说过,若有闲杂人等擅闯必遭严惩!还不赶紧回去干活!”气势汹汹的厨娘上前就是一顿数落。 早已把翠妞身体当家的灵姬倒也不和她计较,妩媚一笑:“哎哟!那是说你们!我可不一样!别说什么藏书阁了,就是国师的卧房,我也是来去自如!” ------------ 至尊女帝94 ? 厨娘张大嘴看着她眉飞色舞了半天,憨憨笑了声:“翠妞,你不会是鬼上身吧?还是个色鬼!” “去!你才色鬼!”灵姬没好气地将手帕甩向她,“我可是……算了!说了怕吓尿你!” 厨娘同情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摇摇头走了,嘴里还在咕哝着:“哎哟!这妞该不会真中了什么邪吧?” 灵姬正在兴头上,对着厨娘的背影直做鬼脸,好不得意,可回头时却僵住了。 “你这蛇妖,又在我侍女身上为非作歹。”敖雪宸近距离盯着她,话虽如是说,表情却是平静无波。 灵姬不由娇嗔了一声,秀拳拍在他的胸膛上,柔媚娇笑:“干嘛呀?每次都这么严肃!咱们都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了,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啊?” 敖雪宸抑制住满心厌恶,长吸了一口气:“你又来干什么?” “讨厌!我一月才来那么两三次你就不耐烦了?这不是想你想的愁容满面受不了才来找你吗?” 看着她声色并茂的表演,敖雪宸笑不及眼:“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若再缠着我只能说明你还有别的企图。我警告你,速速离开此地,否则你恐怕难以活着回去见他。” 闻言,灵姬不由一怔,一时间顿时回过神来,搭着他肩膀的手收了回去。 敖雪宸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然而下一刻,身后的灵姬竟大胆地问了一句:“你不杀我?” 他脚下一顿,不语。 “以你的法力,想杀我简直轻而易举,为何要留我一命?”灵姬想不通,他明知道她有可能是欲魔派来监视他的,为何还对自己手下留情? 谁知,他的回答竟是如此:“一只小妖罢了,杀你灭不了欲魔,亦解救不了苍生,我又何必再让双手徒染鲜血?何况数月来你并未伤及无辜。你走吧!回去告诉他,九金舍利就在我的体内,有本事,自己来取。” 说罢,他拂袖而去。 灵姬愣在原地,呆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地心口一疼,眼前变得模糊一片。 不远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幕的敖听心似乎冥冥之中明白了一些真相,心中渐渐涌起一丝绝望。 …… 炙热浑浊的空气不断扑面涌来,她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眼。 一眼望不到边的火海,熊熊燃烧,沸腾出嗜血火花,惊悚可怖。 火海之上架着一座巍巍欲坠的铁链桥,不断有白衣长发的魂魄踏上去,却没有谁能走出十丈开外。 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失足掉入火海,瞬间被火球吞噬殆尽,嚎啕哀呼此起彼伏时,呆愣着的飞翼瞬间清醒过来,猛然环顾四周。 身后是透着紫黑之气的岩石峭壁,这些散发着滚烫气息的石头不断幻化出奇形怪状,时而化出怪兽的利爪,时而现出魔鬼的獠牙,每一处都似恐怖的恶灵鬼域,令飞翼心惊胆寒。 可她如今已是没有形体的魂魄,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失去了飘飞的能力,想越过火海,只能踏上那座摇摇欲坠的铁桥。 “夙然……你到底在哪里?” 迎着浑浊的热风,她慢慢走向铁桥,白衣黑发逆风而舞,每一步都似走在火镣般的铁钉上,难以忍受的奇痛令她浑身颤栗,却丝毫不敢止步。因为一旦停下来,等待她的将是更可怕的命运。 一定要找到夙然!一定要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下定决心,目光坚定直视前方,再不惧脚下熊熊烈焰,义无反顾向前而去。 比起恶灵鬼域的诡谲多变,六界即将面临的却是藏在幽秘深处永远让你猝不及防的危机。 欲魔,那是象征毁灭一切的强大力量。 可在白麒麟看来,这个可怕到可以挖取自己心脏的男人,在面对心爱的女子时,却是极致的温柔和疼爱。 那个小鬼说的没错,他不是痴情就是愚笨!那自己又算什么? 每夜与他相拥而眠,她竟然开始贪恋他身体的温暖。一个魅惑的眼神,一个醉人的微笑,他温柔地将她护在怀中,耳鬓厮磨,喃喃轻语,难以抗拒的魅力总是令她心慌意乱。 这一日清晨,她刚从美梦中幽幽转醒,耳边立刻传来戏子蛊惑的嗓音。 “你醒了。” 『飞翼』一惊,有些意外地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以往早上醒来时他早已不知去向,今天为何…… 心跳陡然加速,她勉强一笑:“嗯。” “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无法再陪着你,所以我想带你和七情回魔界,在那里,你们应该会比较安全一些。” “什么?魔界?”一想起在魔界遭受的****和折磨,『飞翼』瞬间脸色大变。 “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要去哪儿?” 戏子抚摸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微微有些失落:“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去练七煞阴阳掌,否则怕是抵御不了九金舍利的威力。” “九金舍利?”『飞翼』状似惊讶,口气多了一分试探,“你怎么不干脆把它毁掉?” 剑眉一蹙,戏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将她轻轻搂入怀抱:“飞翼你有所不知,这九金舍利是我的克星,除非在它力量微弱时找到它,方能将其毁灭。可惜我尚不知它藏在何处,也不知道等它出现时,它的力量有多大,所以我必须未雨绸缪,以防不测。” “哦。”她佯装恍然,挑眉笑着钻入他温暖的怀抱,“那我跟你一起去吧!练这么厉害的功夫总要有个人在旁协助才行!” 她心想着:都说七煞阴阳掌堪称天下第一魔功,邪煞之气无与伦比,一旦有外界干扰必将走火入魔!哈哈!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就算弄不死他,也能让他元气大伤,到时就算没有九金舍利,也能将他轻而易举的铲除! 原以为他至少会有所戒备,没想到他听后满心欢畅:“真的吗飞翼?你真的愿意陪着我?我还担心一个人寂寞的难受呢!有你陪着我真是再好不过!” 这个男人疯了吧?难道他就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份?万一练功期间发生意外,他面临的将会是万劫不复啊! 『飞翼』怔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靠着他的怀抱,聆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她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惊慌,那颗曾经只会因殿下而疼的心,如今竟为了身边的男人慌乱不已,锥刺般的疼。 戏子似乎觉察到什么,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地紧了一些,温柔轻语:“别怕,七煞阴阳掌对我而言已经得心应手,你守在我身边只会令我更安心,不会妨碍到我的。” 她苦笑了一声,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而眼眶里的湿润,终是暴露了她长久以来无法面对的情愫。 情真是个奇妙又可怕的东西,你越是强求,它反而和你隔着千山万水,而你越是抗拒,它却不动声色地来到你身边,当你发现时,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离开苦无山庄时,夜七情那个小家伙居然没吵着要跟他们走,一脸乖巧地靠在戏子怀里,亲昵搂着他的脖子,语出惊人:“爹爹,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哦!不然你的苦无山庄就是我的了!” 戏子被逗得失笑:“小鬼!它本来就是你的!” 伏在他的肩膀上,小七情一双大眼睛笑眯成月牙,可看着对面的『飞翼』时,却透露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阴鸷邪魅,口吻依旧是稚嫩的童音:“爹爹,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就算再生什么弟弟妹妹,也不能跟我抢!” “哈哈!普天之下还有谁抢得过你?”戏子大笑,蹲下身将她放回地面,“七情,一个人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我才不是一个人呢!庄里那么多漂亮阿姨,还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叔叔们保护我,当然没问题啦!” “那就好。”戏子摸摸她的小脑袋,起身望着身边的女子,执起她的手,微笑,“飞翼,我们走吧。” 她笑,转身随戏子离去的那一刻,冰冷的目光快速地扫了一眼地上安静的小家伙,看到她满脸天真无邪,真恨不得上前撕破她的面具! 看来她还不能轻举妄动,谁知道这小东西暗地里会耍什么阴招?也罢,且去了再说。 待他们离开没多久,天边一缕青烟急速飞扑下来,一落地便化出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娇艳女子,只见她捋了捋额前青丝,一瞥一笑尽显风情万种。 “漂亮阿姨!你是来找我爹爹的吗?很不巧哎!他刚刚和我娘出去玩了!” 灵姬一听这童言稚语,心中猛然一怔,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跑到跟前的小家伙,见她笑容可掬地拽着自己的绿裙摇来摇去,一副可爱可亲的小模样,不免生出一丝爱怜,可一回想她说的话,愣是给吓了一跳。 “哟!小丫头,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七情前两天刚满月的哦!” “呵!呵呵呵呵……” “漂亮阿姨你怎么了?” 小七情眨着一双大眼睛,长睫毛扑扇扑扇着,就像一对漆黑的蝶翼,看得灵姬都不由惊艳。 好家伙!这明亮的大眼睛流露出来的色彩真是像极了戏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邪魅又透着诱惑,直教人迷失了心魄。 半晌,灵姬缓过神来,俯身冲她笑靥如花:“呵呵!没什么,看到你长得这么漂亮可爱,真叫阿姨爱不释手呢!” “阿姨也很漂亮!”小七情回应的相当直接,“不过你找我爹有什么事啊?” “呃……这个嘛!还是等你爹回来再说吧!” “嗯,好吧。” …… 又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行云惊醒时已浑身湿透,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心如刀绞般疼痛难忍。 “师父……你又做噩梦了……”身边传来唐千峰含糊不清的声音,间或还打着哈欠,“哎哟……天还没亮呢!师父,别怕,咱再睡会儿哈!乖乖!” 行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个“不”,身子已经被他按倒。 “这是什么地方?” “客栈……咱一起进的客栈哪!您那会儿不是清醒着吗?怎么又忘了?”唐千峰有气无力地说着,突然拍了自己一个耳光,腾地一声坐了起来,紧张地在行云身上摸来摸去,“哎呀对不起啊徒儿睡糊涂了!您没事儿吧?瞧这衣衫湿的,您别急,徒儿这就给你找件干净的!” 说罢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找到两包行李,唐千峰哈欠连天地翻找着。 那厢行云已经摸索着自己下了床,右脚却一不小心绊了一下,愣是摔了一跤。 唐千峰听到动静,忙跑过去扶起他:“哎哟我的师父哎!您这是急什么呀?” “我要去找织梦!我要把真相告诉她!她不能一直这样误会我!” “她误会你什么啊师父?” “我……” “您看这三更半夜的,咱别闹了好不?等明儿一大早,徒儿再带你去找好不好?来来来,乖啊!咱上床接着睡哈!”唐千峰耐着性子哄着,一边把他往床边拉。 行云盲目地由他扶坐在床边,胸口起伏着,似在压抑着难忍的悲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 回想梦中她对自己百般折磨,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就像命定的诅咒,无人能够破解,只能硬着头皮去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可是,谁能告诉他,他在这人世间究竟还有多少时日? 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在度过。 他真怕,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已经惨死在她的手中。 唐千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连连叹气:“唉!师父您就别胡思乱想了!那都是梦!不是真的!赶紧把衣服换了,徒儿保证您一觉睡到大天亮!” 行云不动,如同行尸走肉般任由他宽衣解带,唇角溢着凄凉的冷笑:“千峰……” 唐千峰忙凑过脸来:“哎!师父您说!” “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边赶路,我一边教你武功心法。你要好好学,知道吗?” ------------ 至尊女帝95 ? 闻言,唐千峰顿时咧嘴喜笑颜开:“嗯嗯嗯!师父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学!” 行云的话简直就像一块肥肉塞进了狗的嘴巴里,乐得他是合不拢嘴,一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坐上新雇来的马车,继续一路北行。 途中,行云开始教他一些口诀和武功心法,一停车休息,唐千峰便迫不及待地找块空地有模有样地耍起九晟剑来。 行云看不到,只能凭声音来判断,不时地上前指点一二,两人这一忙,全然把风间斩柔给晾在了一边,惹得她好生嫉妒。 然而,危险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临近。 “师父!我这招『诛邪』总是练不好!怎么回事啊?”唐千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愁眉苦脸,摸着九晟剑上的几颗黯淡石头发起了牢骚。 行云来到他身边,摸索着身后的树干小心翼翼坐下来,笑言:“千幻剑的精髓就在于一个『幻』字,你如今火候还不到,很难人剑合一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已经很不错了,千峰。”行云淡淡一笑,安慰他,“才不过短短数日,莫要给自己压力,慢慢来吧!” “可是我想快点学到本事,好保护师父!不想再看着您每日提心吊胆噩梦连连!”唐千峰看着他笑意晏晏的俊秀侧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真没用!” “别这么说。你的资质完全超乎我的想象,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将变得强大无比!” “真的吗师父?我的资质真的那么好?”唐千峰像得到了奖励似的,高兴的眉飞色舞。 行云却刻意地咳了两声,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字正腔圆道:“少偷懒!还不继续练功!” “哎!” 唐千峰兴奋地应了一声,握起九晟剑,只见一个鲤鱼打挺,顿时在阳光下挥舞出刀光剑影。 每一句口诀都在心里认真体会,每一个招式都精准灵活,一套剑法练下来虽然还欠些火候,但已如行云流水般挥剑自如。 行云微笑点头,果然孺子可教也! 突然,他听闻“嗖”的一声,一只飞镖迅疾划过树叶,犹如雷光闪电般的速度射向风间斩柔所在的方位。 说时迟那时快,行云猛然一跃,右臂稳而准地中了那枚飞镖,他顿时扑倒在地,脸色大变,嘴唇泛出了紫黑之色。 “啊……” “云大哥!” “师父!!!” 斩柔和千峰立刻从两个方向狂奔而来,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势。 “遭了!是毒镖!”斩柔吓得花容失色,手哆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九晟剑撑在一旁,唐千峰跪倒在地,双目充血,咬牙切齿吼道,“是谁?到底是谁?!!!” 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们不敢再做停留,匆匆上了马车,马不停蹄一路飞奔向附近的杜绝城,花重金找到城中几个最好的大夫,不料却一个个挥手摇头地离去。 眼看着夜幕降临,行云却毫无苏醒的迹象,整张脸都透着可怕的青黑。斩柔一不做二不休,义无反顾给他输送真气,可结果不但没能缓解毒性,反而令他更痛苦。 “啊……” “云大哥,你怎么样啊?” “你走开啊!”刚送走最后一名大夫的唐千峰异常的愤怒,一把推开斩柔,攥住行云的胳膊,埋下头毫不犹豫吮吸住那腐烂又恶心的伤口,第一口污浊的血液吐出来时,他已恍恍惚惚几欲栽倒,可却没有丝毫惧怕,埋头继续。 这一幕映在斩柔的眼里,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遇事便吓个半死的唐千峰,居然还能冷静地处理这么棘手的事情,不但毫无惧意,更是把生命置之度外。 而她,口口声声说爱着这个男人,却无法面对如此令人作呕的伤口,宁愿耗尽真气,也做不到以口来吸出毒液。 也许她爱的,不过只是他的皮相罢了。若当初的淡云步不是这般清秀俊朗,也许她看也不会看上一眼吧? 所谓的爱情,还不如一个小徒弟的亲情来得可贵! 暗中注视着这一切的红衣女子拂袖而去,凤眸中掠过讥讽。 到了林中,她冷冷质问跪在面前的男子:“我叫你去杀风间斩柔,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楚寒音皱着眉,连忙解释:“主人您错怪属下了!属下确实是把毒镖射向风间斩柔的,可是掌门他自己突然冒出来,让人始料不及啊!” “什么?他居然为了她……”冰冷的目光顿时燃起了妒火,戴着面具的红衣女子攥紧了拳头,一出手,团团怒火抛向数棵参天大树,瞬间火焰四窜,化作棵棵枯木。 楚寒音吓了一跳,满脸恐慌直磕响头:“属下知错!属下这就把解药送过去!” 不料头顶却传来女子冷冷的嗤笑:“不急!既然他都瞎了还这么爱英雄救美,那我就成全他!让他好好尝尝剧毒发作的滋味!” 楚寒音一时语塞,纠结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带上解药暗中观察他们,等到他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再把解药给他。而且这也是你接近他们的好机会。记住我说的话,要想办法让他完全信任你,最后——” 充满戏谑的转折后,她捋着额前的青丝笑得妩媚动人:“最后,再狠狠地背叛他!然后我要在他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把他抓回来,关进我给他亲自设计的牢房,在我的眼皮底下一辈子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尖厉悚然的笑声淹没了整片森林,可谁也看不见她眼底沉淀的那一丝悲怆。 …… 午夜,风凌厉刮过。 城东杜府早已熄灯,漆黑的院子里却突然多了一道鬼魅的身影。 红衣飞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醒目和张扬,她似乎极熟悉这里的环境,很快便来到一处精致阁楼。 神不知鬼不觉地步入阁楼内,仿佛回到自己家中一样,她轻车熟路走进一间女子闺房,房中家具早已焕然一新,可软榻上熟睡的女子却还是那副老旧的模样。 都说杜绝城名满天下,绝色无双。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这等姿色,怎堪与冷艳高贵的烁月公主相提并论? 司马如月冷笑,纤长玉指在她额头上凌空一挥,浮光掠过洒下淡粉色辉芒,杜绝城转眼便苏醒过来,睁大双眼看着莫名出现在面前的美丽女子,惊呆了。 “你……你是谁?” “我是谁?呵!小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呢!怎么少了块疤就把我忘了?” “你——”杜绝城顿时目露惊恐,震惊地坐起身来,声音直哆嗦,“月……月……” “是月痕!”司马如月弯起柳叶眉,温柔笑睇她,“小姐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报仇的!” “你……” 杜绝城差点被惊傻了,再定睛看她,怎么也想象不出从前那个丑陋的丫头来,眼前的少女分明灵动得犹如仙子下凡,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那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咯!”她漫不经心说着,右手随心所欲地抚摸她因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颊,银铃般美妙的声音丝毫听不出任何敌意,“我刚好路过,顺道便来瞧瞧你。哎呀小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呢。可惜人尽可夫后到现在都没人敢要你呢!” “你……我……” “哎?别激动嘛!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怜惜你啊小姐!其实以小姐的姿色,那些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啊?我家小姐要么不嫁,要嫁就得嫁个俊朗的大英雄,尤其是那种爱英雄救美的好男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杜绝城愈发困惑,若说她想杀她,早该动手了,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姐难道忘了,当初将你从蛇妖手中救出的大侠吗?如今他就在这杜绝城里,不过很可惜,他中了不知名的剧毒,就快命丧黄泉了!” “这……” “小姐,你有所不知,此人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临死之际都想再见你一面。我是见他可怜,才替他来转告你一声。小姐,你要不要见见他?” “你说的是苍篱山的掌门淡云步?”杜绝城想起母亲经常向她提起的那个男子,早听闻他温润如玉,淡雅俊秀,且武艺高强人品出众,如今听月痕这般一说,一颗芳心顿时悸动不已,“他……真的对我念念不忘?” “小姐若不信,大可以去红尘客栈见他一面。不过要快,照他现在的情况,恐怕熬不到天亮了!” “啊?”杜绝城大惊,慌忙下床,忙不迭地套上外衣,“红尘客栈!他在红尘客栈!我这就去见他!” “好啊!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司马如月始终保持着莞尔笑意,可无人听得见她心里的嗤笑:呵呵,又有好戏看了!我的好小姐,这回得多带点醋,淹死那个风间斩柔! …… 夜色寂寥,卧房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咳!咳咳……”唐千峰倚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面如死灰的样子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病。 卧榻上,斩柔还在继续用真气帮行云逼毒,可显然丝毫不见效。 唐千峰自然也怪不得她,要一个女儿家去吸那么恶心的伤口实在是有些为难她了,自己不过吸了几口就晕了过去,要是两个人都倒下了,谁来想办法救师父? 斩柔缓缓收回掌,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行云扶躺下来,看到唐千峰,苦涩一笑:“你醒了?” “嗯,师父怎么样了?” 她摇摇头,叹息:“还是老样子,不过毒性算是控制住了,可也不是长久之计,明天还得接着找大夫!” “要是赤手神医紫姑娘在就好了!不然去苦无山庄有戏爷相助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干嘛非得去什么月池国呢?唉!我可怜的师父,旧伤还未愈如今又……”唐千峰皱着眉又急又气又心疼,“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致我师父于死地?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不断地折磨他?要是让我知道,非扒了她几层皮不可!” “呵!”斩柔无力地冷笑了一声,眼中尽是嘲讽,“这次她要杀的人是我!要不是云大哥舍身救我,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呵呵,看来她还是放不下云大哥,如果不爱了又怎么还会嫉妒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唐千峰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正苦思冥想时,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二人同时一惊,唐千峰立马提高了警惕,两眼紧紧盯着房门,冷声问道:“谁?” 敲门声顿止,紧接着一个柔缓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淡云步的?”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三更半夜的,谁家闺女不好好睡觉跑来找师父? 唐千峰有些拿不定主意,斩柔却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的女子,窈窕妩媚却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 “你是谁?找他何事?”上下打量她,斩柔莫名心生不悦。 杜绝城也上下打量她,见她眉目清秀长相却是平平,不免打消掉了不好的念头,高傲地昂着下巴走了进去。 斩柔一愣,回头看着她如入无人之地,一副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这厢唐千峰面对一个突然出现的美人,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连话都说不拢了:“你……谁,谁啊?” “我叫杜绝城,是这城中杜府千金。”她说着,知书达礼地朝他颔首,看到卧榻上静躺的男子时,眉眼间顿时流露出悲伤,“他就是淡云步吗?” “怎么?你不认识他还来找他?”斩柔讥笑一声,双手抱胸走到她身后,一脸的不屑。 杜绝城斜睨了身后女子一眼,丝毫不以为意:“我不曾见过他,只因他救我时我还陷入昏迷状态,等清醒过来时他已离去。” “什么?你说我师父救过你?”唐千峰目光顿时炯亮,心想莫非是救星到了? 杜绝城点点头:“不错。淡公子对绝城的大恩大德,绝城永世难忘。” “那你有没有办法救我师父?” “这……” 杜绝城正皱眉不知如何是好时,卧榻上昏睡的行云突然喃喃梦呓:“绝城……绝城……” 斩柔和千峰一听,差点四颗眼珠子同时掉下来。 不是织梦吗?怎么又变成绝城了? ------------ 至尊女帝96 ? 当然不会是绝城,那一声声动情的呼唤根本就不是从行云口中说出,而是司马如月以透明的形态站在他们身旁所施的小法术。 可杜绝城早已信以为真了,感动地落下泪来,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行云的手,激动万分:“公子,绝城在此。” 斩柔看着她,简直是欲哭无泪:淡云步啊淡云步!你到底心里装了多少女人?以前是飞翼,后来变成月痕,再然后是织梦,如今又成了绝城?你……可真是桃花运旺盛啊! 正以透明形态存在的如月看着她面如菜色,咬牙切齿极不甘心更恨不得把杜绝城咬死的模样,乐得眉开眼笑,心怀舒畅。 可看着行云满脸憔悴一动不动的样子,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了,手决一引,她迅速幻化离去。 来到之前约定见面的林中,她愤怒呐喊:“楚寒音!你给我出来!他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不把解药给他?楚寒音!你去哪儿了?给我出来!” “是你?”早就躲在暗处观察她的楚寒音缓缓从身后的林中走了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火红的背影,“月痕???” 司马如月脚下一顿,意识到脸上的面具忘了戴上,她微微愣了愣,反倒笑了,回头的刹那,目光冷厉扫向他:“没错!是我又如何?” “怎……怎么会是你?”月光下,正面看着那张绝美容颜,楚寒音难以置信地向后倒退。 真是可笑,这个从前丑陋不堪的女人居然让他心甘情愿地叫了一个多月的“主人”? 楚寒音窘迫地直摇头:“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冷冷逼视他,司马如月眸中杀气骤闪,“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杀了你!本来就你对石头做的那些无耻之事,我早该把你凌迟处死!还不是念及你当初的好,没忍心下手吗?” “呵……”楚寒音苦笑,“你……根本就是想利用我!” 她无所谓,语带讥讽:“好吧,也难为你把自身价值看得这么高!既如此,你是不想再被我利用了?” “我……” 司马如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算了,为免以后见面尴尬,把解药给我,你走吧。” 闻言,楚寒音愕然:“你……真的要放我走?” 她笑而不语,向他伸出纤纤玉指。 楚寒音犹豫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匣子,慢吞吞递到她的手中。 司马如月漫不经心朝他挥了挥手,低头只顾着把玩手里的小木匣子,那无所谓的态度显然完全不在乎他的去留。 楚寒音见她久久不曾有所举动,总算放下心来,快速向前奔去。 “哼!真够蠢的!”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飞镖,她随手一掷,快而准地刺穿了楚寒音的心脏。 远处身影重重倒地时,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像是随手扔了片树叶般轻松,收了木匣,袅娜而去。 回到客栈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司马如月心急如焚地来到门外时,却见小二一早便来收拾房间,里面的四人都不见了踪影。 她转念一想,明白过来。 “小二!” “哟!这位姑娘有何贵干?” 看着甩了帕子满脸殷勤走过来的店小二,司马如月客气地向他颔首,笑靥如花:“小哥,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办件事?” 小二见她长的美丽动人,两眼都盯直了:“能能能!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如月从怀里取出木匣子,笑容可掬地递到他的手中。 …… 城东杜府。 三个大夫连续摆手离去,令屋内的众人愁上加愁。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来了!” 隐忍了许久的风间斩柔终于爆发了,尤其看着杜绝城坐在床边望着昏迷的行云时那一副凄婉哀伤的模样,愈发难以忍受,“你不是说到了杜府那些大夫都会竭尽所能吗?你们杜家既然这么厉害,你大小姐出面直接把大夫请到客栈不就成了?白白浪费了时间!” 不等杜绝城作出回应,一旁的唐千峰满怀心伤瞪了她一眼:“行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师父他……”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唐千峰“扑通”一声在床边跪下,握着行云的手,一时间难过得泣不成声:“师父!师父你醒醒啊!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师父……” “唐千峰你烦不烦哪?我说这些没用你哭就有用吗?你能不能别像个女人似的?真没用!” 面对斩柔的讥讽和责骂,唐千峰倒也不反驳,反而泪流满面地吼:“是!我是没用!我就是全天下最没用的人!这样你满意了吧!” “你你你……” 这时门外传来老管家苍老的声音“大小姐!红尘客栈的店小二想要见您!” “什么?”杜绝城一惊,有些不可思议。 那神情仿佛在说:一个店小二也妄想见我? 斩柔不由自主鄙视了她一眼。 谁料那店小二走进来时,居然满脸堆笑地递来一个木匣子,看着杜绝城兴奋地眉飞色舞,敢情是没想到一大早就能见到两个绝色大美人。 “杜小姐!之前有位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是能治好这位公子的病,只不过……” “不过什么?”三人惊得异口同声。 店小二讪笑,状似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需要含在口中嚼碎之后那个呵呵……” 岂料杜绝城丝毫不以为然,可伸手欲接来时,却被唐千峰抢了去,只见他抹了把热泪,攥着木匣激动万分:“哈哈!师父有救了!师父有救了!” 斩柔狠狠踢了他一脚:“急什么?小心有诈!” 唐千峰一听,抬头瞪向小二:“你刚刚说什么?这解药该怎么吃?” “这个……”小二看了杜绝城一眼,又看看目露警惕的风间斩柔,再回想方才那美人交代的话,不免一个头三个大。 杜绝城倒是很耐心地解释:“需要含在口中待嚼碎后再让他服用,可能是因为他昏迷的时间太久,一时难以下咽。” 小二连连点头,岂料一脸急迫的唐千峰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们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说罢,打开盒子果断将药丸扔进嘴里咀嚼,紧接着扑到行云身上嘴对嘴的喂了起来,惊得身后三人目瞪口呆。 后知后觉的斩柔猛然惊醒,一把将唐千峰拉了起来。 “干嘛呀你?我还没喂干净呢!”唐千峰含着碎渣子急得涨红了脸。 “喂什么喂?谁晓得是不是解药?万一……” “万一什么呀万一?师父都这样了!不吃也只能等死!”话刚说完,喉结滑动了一下,唐千峰垮下了脸,“都怪你!剩下的半颗药……” “什么?你吃了?”斩柔怒吼,扑上去就狂扒他的嘴,“你快吐出来!吐出来!” 看着两人一时闹得不可开交,店小二挠挠头,郁闷地走了。 剩下杜绝城一人静坐在床畔,眼见昏迷的男子有了苏醒的迹象,她面上一喜,忙握住他的手:“公子!公子!” 在一旁打闹的二人登时急奔而来。 “师父!!!” “云大哥!!!” “咳……”行云睁开眼,却浑身无力难以起身,气若游丝呢喃着,“千峰……水……” “水?”唐千峰一时乐得没反应过来,回头时斩柔已经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中,他忙扶起行云,“师父,水来了。慢点喝,慢点……” “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斩柔喜出望外,虽然此刻抱着他的是唐千峰这个臭小子,但总比被那个杜绝城抱着的好。 斩柔想着,扬起下巴,鄙夷的目光刻意地斜睨了她一眼。 杜绝城触及到她充满敌意的目光,却丝毫不以为然,握着行云的手贴在脸颊上,温柔浅言:“公子,你可醒了。” 风间斩柔顿时捏紧了拳头,火冒三丈。 谁料,行云抽回手,皱着眉头问了声:“你是谁啊?” 闻言,杜绝城愣在了那儿。 风间斩柔的怒火顿时灭了大半。 这厢唐千峰刚放下了碗,又忙着两边解释:“杜小姐,我师父他双目失明了看不见你。对了师父,这位是杜绝城杜家小姐,您不是以前救过她吗?而且你们……” 他说着瞄了眼脸色难看的斩柔,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行云想了想,却突然感到一阵头痛:“啊……” “师父你怎么了?” “该不会是只吃了半颗药毒性没有去除干净吧?”斩柔一时也来不及吃醋,将刚才的碗又递还给唐千峰,“你刚刚把那半颗药吃了,药性肯定还停留在你的血液里。” 唐千峰有些纳闷:“我该怎么做?” “放血!” “放……”猛咽了唾沫,他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好……好吧……” 行云意识到什么,忙拉住他的手:“千峰,这是干什么?” “师父!我对不起你!你就将就一下,喝我的血吧!”唐千峰说着,拔起九晟剑猛地割破了手掌。 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掉入碗内,行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却听得见那声音,一颗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微微地疼。 “够了,千峰,我已经没事了,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 他忙拉住唐千峰,紧紧按住他掌心的伤口,唐千峰欲挣扎,可却拗不过他。 “可是……”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吃顿好的补补就行了,你这点血可经不起我喝!” “师父……” “真是师徒情深哪!”杜绝城感慨道,看着行云时目光中流露出疼惜,“什么样的徒弟自有什么样的师父。公子这般心地善良高雅出尘,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行云垂眸苦笑:“一言难尽。” “师父,你真的没事吗?要不你就让我放点血吧!你这么虚弱的样子我实在不放心啊!而且我割也割了,不放点出来不就白疼了?” 唐千峰说的有理有据,却还是被行云一口反驳:“这是两回事!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疼都承受不了吗?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哦。”唐千峰憋屈地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良久,屋里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斩柔抱胸靠着墙壁,死死盯着杜绝城那双深情脉脉望着行云的媚眼,鼻子哼嗤一声,没好气丢下一句话:“你们慢聊,我也走了。” “哎……”行云还未来得及同她说上话,人已经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低下头,皱眉揉着额,那里依旧是钻心的疼。 “公子。” 行云一惊,忘了身边还有一位,淡然笑道:“这次多亏了姑娘仗义相救,我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公子千万别这么说,绝城……”杜绝城说着,不由腼腆一笑,“绝城知道公子的心意,若公子不嫌弃,就让绝城伺候公子沐浴用膳,好为公子接风洗尘。” “啊?”行云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一双柔软的手触到脖子时,方才醒悟地往后躲,立刻伸手制止,“不不不不急!” “怎么了公子?” “呃……啊……”行云作势捧住肚子,一边痛苦呻吟,一边指着门口,“请小姐出去,在下……在下需要方便一下!” “啊?哦!”杜绝城略感到一丝尴尬,起身正欲离去时却不得不折返回来,讪讪一笑,“可是公子……你要在屋子里方便吗?” 闻听此言,行云愣在那儿,手足无措起来。 真是怪了!不过面对一个女子的示好罢了,以往都能在不动声色间同对方保持距离。可这次怎么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呢?这压力又仿佛从门外而来…… 难道? 行云顿时惊怔住,慌忙之下也顾不得衣衫不整,一下床便朝着风刮来的方向快速奔去。 不知何时躲在门外的司马如月立刻转身离去,然而不巧的是,这一切都被杜绝城尽收眼底。 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间变得心急如焚即便双目失明一路摸着黑还是义无反顾追逐而去的样子,一时间,她惶惑不已。 ------------ 至尊女帝97 ? “织梦……织梦……” 一路穿过走廊,行云四处碰壁,茫然间完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只能摸索着尽量不再摔倒。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的司马如月感到十分疑惑:织梦?为什么他口口声声喊着织梦?织梦是谁? 来不及细想,眼见那杜绝城远远从走廊尽头奔来,口中还在呼唤着:“公子!淡公子!云……云哥!” 司马如月不禁嗤笑一声:好你个杜绝城!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看来我不得不把他抓回去好好拷问一番!看看这个织梦究竟何许人也! 心念一动,她即刻出手,在杜绝城接近行云之前,一缕寒光飞掠而去,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杜绝城愣在原地,惊恐地四下张望,可周围除了正在修剪枝叶的侍女外,再无其它人。 真是怪事! 而不过短短瞬间,行云已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不像方才清新恬淡,而是有一股阴森诡异的味道,即便眼睛看不见,但感觉出来的气氛,分明充满了浓烈的杀气。 “怎么样?做瞎子的滋味如何呀?” 陡然间,一个清亮透着戏谑的声音传到耳边,一双白靴缓缓走近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节奏,仿佛怀里猛然跳动的心脏,随着她脚步一顿,他的心蓦然被提了起来,尚未及开口,只听她漫不经心道:“真遗憾!不能让你亲眼看看苍篱山数千人惨死的样子,还有那个总是护着你的老妖婆!你还不知道吧,她是自断经脉而死的,只是为了不让我找到你!可是她太自以为是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最后你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行云伸手触摸到背后的墙壁,他倚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却淡淡一笑,仿佛她刚刚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到,婉言:“好久不见!” “是啊!”司马如月恶狠狠瞪他,心里没来由堵得慌,吼道,“没想到吧!我不但还活着!还把那些该死的不该死灭得干干净净!就剩你了淡云步!” 她冷笑,狠厉的口吻像把刀刮在他的心上:“呵,放心!到了这儿,短时间内你还不会死,我也没打算让你痛痛快快的死!我会让你尝遍这里几百套刑具,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行云依旧笑着,如画般的眉目间多了一丝惆怅,他道:“你早就找到我了,为何等到现在?” “没错!我本来是打算先利用你找到九金舍利!可欲魔他自己都不着急我急什么?何况没有了你,那九金舍利未必能起到作用。” 行云一听,不禁困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你……知道我是谁?” “和魔界交道打得久了,略知一二。”司马如月冷言冷语,面露一丝讽刺,“据说你还是什么行云殿下转世!呵!可惜呀!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不过是个任人践踏的奴隶!” 行云幽幽一叹:“原来你都知道了。那你可否知道……” “其它的我没兴趣知道!包括你口口声声念着的那个织梦!”她违心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透着冷酷无情,“如今你在我手上,千万别想着自我了断!若你敢死,我定将你的爱徒碎尸万段,再加上那个女人的头,配上一壶好酒正好祭奠你的亡魂!” 静静听完她字字如刀的话,行云已无力再解释什么。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不过意外的是,她居然没有杀他。 难道折磨他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吗?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呢? “你笑什么?”她冷喝,久别后的第一次相见,他淡然的态度竟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而他淡漠的语气中却多了些意料之外的情愫:“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笑,明明双目失明,却仿佛看见了一幅最美的画面:“如果可以自私一些,我真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去管,生也好死也罢,都要在一起。” 她心头一怔,突然冷冷笑了:“想不到几月不见,你这苍篱掌门也学会说花言巧语了?哼!你以为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就会放过你吗?” 他慢条斯理地坐回地面,垂眸黯然:“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无妨,该来的都来吧,无论什么样的酷刑,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你……”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坦然之态,司马如月犹豫了。 “怎么?”他轻笑,表情如同寒暄般轻松,“你还没有想好先用什么刑具来惩罚我吗?” 她突然呼吸急促,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恶狠狠道:“淡云步!你想以柔克刚吗?告诉你!做梦!既然你这么想尝尝被虐待的滋味!那我就成全你!” 他惨然笑着,伸手尚未及抚上胸前她冰凉颤抖的手,已被重重推到在地。 “来人哪!大刑伺候!” 一声厉喝,死寂的牢房内陡然亮起了壁灯。淡云步心头一惊,是幻觉吗?为何双目失明的他也会感觉眼前有光芒晃过?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瘦弱的身体已被人用粗重的铁链拴住,双膝被迫跪在密密麻麻的铁钉上,一股钻心的疼令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可惜还没完,紧接着肩锁骨陡然一阵奇痛,竟有两把奇形怪状的利器洞穿了肩骨,将他牢牢锁定在墙上,只要是细微的动弹都能感受到剐骨割肉的疼。 “啊……”禁不住一声惨吟,行云疼得浑身颤栗,已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滋味如何?”司马如月笑不及眼,阴冷的嗓音如同幽灵的歌声,“别着急,大刑还没用上呢!这不过才刚刚开始!你可得挺住啊,我的掌门师叔!” 他缓缓勾起唇,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悲凉惨笑,从口中艰难地吐出字眼:“也……不过……如此……” “哼!”她嗤之以鼻白了他一眼,回头时冷漠吩咐下去,“你们要好好照顾我的掌门师叔,可千万别让他死了!” “是!公主!” …… 午夜,杜府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整天了,行云消失的无影无踪,唐千峰早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一脚踏平这座杜绝城。 “师父他行动不便,不可能到处乱跑!一定是被人抓了!糟糕!”唐千峰扯着头发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整个杜府都出动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风间斩柔靠坐在栏杆上,一手把玩着九晟剑,她目光一冷,“一定是她!这一路来她总是给我们制造麻烦,一次次地伤害云大哥又一次次地手下留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心头纠结不已的唐千峰实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织梦就是月痕,月痕就是织梦!” “啊?”唐千峰惊得差点下巴掉到地上,“你是说师父口口声声念着的爱人就是你曾经跟我提起的那个丑女月痕?” “我有跟你提起过吗?” “有啊!要不是你说她脸上有块月牙形的胎记,我都差点忘了,当初也是在杜绝城,我和小北,哦不,是戏爷还有那个风间女侠救过她一命。小北,哦不,戏爷还鼓励她去苍篱山拜师,没想到她真的去了,还……和师父……”唐千峰越说越惊恐,“斩柔姐,你搞错了吧?师父怎么可能对她念念不忘?” “所以说他脑袋被驴踢掉了啊!”斩柔气急败坏随口骂了一句,转眼却哽咽了,“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好,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他不能对我……” “行了吧!师父现在生死未卜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我有跟他计较过吗?”斩柔抹掉眼泪,怒瞪他,“臭小子你懂什么?你有爱过吗?你怎么可能体会得了我的心情?我认识他快七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唐千峰没辙:“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吧!那你倒是说,到哪儿才能找到师父?” 斩柔咬着唇一番思量,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盯着他:“你师父除了教你千幻剑法,有没有教你什么法术?” “法术?”唐千峰拧眉想了想,“师父倒是教过我几句法决,可他说法决先记在心里就行,把底子练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才教我练剑。” “是什么法决?” “是……” “有没有那种可以御剑飞行的?” “好像……” 斩柔激动地凑到他眼前:“好像什么?有还是没有啊?” 唐千峰低垂着眸,目光触及到她近在咫尺的琼鼻,呼吸陡然紊乱,长吸一口气,退后道:“有……是有,不过就我这水平……” “你水平是有限,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剑啊!”斩柔举起手中的九晟剑,眸光一亮,“据说它颇有灵气,甚至和云大哥心意相通。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让它带我们找到云大哥!” “对啊!”唐千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斩柔姐你真聪明!早前我就听师父说这九晟剑是把仙剑,而且和师父有着割舍不断的联系!它一定能带我们找到师父!” “那事不宜迟!你快开始吧!” “哎!”激动万分的唐千峰一头热血,握起九晟剑,口中刚刚默念了一句,剑鞘便开始剧烈抖动,他大喜,“斩柔姐!真的有用!” “废话真多!你倒是让它载你飞啊!” “好!”唐千峰猛然拔起长剑,左手引法决,闭上眼睛,默念,“@#%$&……” 没动静。 再一次:“@#%$&……” 还是没动静。 唐千峰不由垮下脸,偷偷睁开一只眼,不料引来一记爆栗:“看什么看?继续!” 唐千峰心一横,可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又泄掉了,忍无可忍他只好叫道:“斩柔姐,你别靠我这么近!我我我我紧张!” 听他一说,斩柔略感到一丝尴尬,这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她怔住了,只见九晟剑闪耀出幽蓝色的光芒,这华美的光芒一直延伸到唐千峰的身上,但闻“咻”地一声,九晟剑猛然冲飞向头顶,紧接着在空中拐了个弯,犹如浮在水面上的竹筏,飘飘悠悠停留在他的身边。 唐千峰睁开眼,惊呆了:“……呵呵……我……成功了?” 岂料这九晟剑竟状似点头地对着他晃了晃。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斩柔姐你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第一次和剑兄交流怪不好意思的!”唐千峰笑眯眯说着,间或还略显羞涩地伸手点了点九晟剑的剑身,“兄弟,看来你一点都不高冷,还蛮随和的嘛!” 斩柔看着这一幕又好气又好笑。九晟剑似乎也有点受不了了,蓝光中陡然充溢出一团红光,剑身抖动不已。 唐千峰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既然剑兄你不介意,那我就上了!”说罢,他稳稳地跳了上去。 “哎哎哎!还有我呢!” “师父不是叫你回什么五毒山吗?你就先回去!等我把师父救出来,就御剑直接飞到月池国和你会合!嘿嘿!” “啊?”斩柔还没反应过来,只闻得“咻咻咻”,九晟剑宛如一阵疾风,电光般冲飞向茫茫夜空。 “唐千峰!你给我回来!你……你一个人行吗你?”斩柔喊着喊着,声音不由得显得无力,“别到时候羊入虎口,一个都回不来……” 那厢,杜绝城亟亟奔来,满脸倦容的她秀眉紧蹙:“斩柔姑娘!刚刚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云步回来了?” “云步?”斩柔回头,眼中燃着怒火,口气却带着戏谑,“你够了杜绝城!云大哥是不会喜欢你的!他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丑女!据说还是你从前的侍女呢!” “什么?” “她一定来找过你吧!利用你演这么一出戏只是想让我也尝尝嫉妒的滋味!真是可笑!一个丑女!她有什么能耐?” “她……已经不是丑女了……”杜绝城回想起那张惊艳绝伦的容颜,不禁苦笑,“原来,一切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那句话说的真没错。 谁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过什么叫做嫉妒。 ------------ 至尊女帝98 ? 翌日,晴空万里。 一群黑鹰从广袤的蓝天飞啸而过。 夏至的阳光散发着炙热。 可是谁也不会看见,太阳之中那个悲伤哭泣的太阳神。 “行云……行云……”战隐在心中喃喃呼唤着,金色的泪水从眼眶中流淌而下,在云层间凝聚成薄薄的雾,一阵风将它们吹散而去。 “喂!大火球你干什么?”一条巨龙飞到他的身畔,降落在云端上化出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你……你怎么哭了?” 战隐看着她,努力抑制住悲痛:“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行云太悲惨了,他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他怎么了?” 战隐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觉得好难过。对了倾心,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敖倾心嘻嘻一笑:“蠢蛋!我就是闲着无聊才来找你看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做。什么事,你块说!” “呵呵,倾心你真好。可是……我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玩!” “啊?到底什么事啊?” “就是……”战隐为难地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倾心,你能不能帮我去救行云?他现在落在织梦的手上,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折磨他。我一想到他现在的处境就好难过。” “这个啊……”敖倾心讪讪一笑,“我得考虑一下。” 战隐急了:“为什么?行云是我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考虑什么呀?” “可他已经不是行云了呀!再说了,他和你不一样!你才是正统的天界太子,他一个云变的小孩凭什么霸占你的位置?大火球,你是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啊?” 战隐没来由地火冒三丈,太阳的光芒又更盛了几分:“你才没有脑子呢!你到底帮不帮我?” “哼!人家好不容易来见你一面你还凶我!”敖倾心嘟着小嘴,很是懊恼,“为了一个行云,你堂堂太阳神在这里哭鼻子说得过去吗?传到三界恐怕连扫把星都会笑掉大牙的!” “你……算了,懒得跟你吵!不愿意帮忙你就滚吧!不想再看见你!”战隐赌气地别过脸去,再不理会她。 敖倾心指着他,气愤不已:“我又不是球要滚也是你滚!哼!走就走!死战隐!你别后悔!” 见她气急败坏转身便化做巨龙飞腾而去,战隐气结,大叫:“刁钻古怪!本殿下早就受够你了!你最好别再来骚扰本殿下!哼!” 气话归气话,说过之后,战隐一张俊脸又垮了下来:“我真笨!凭你怎么救得了行云?连皇父都袖手旁观,三界之内谁敢多事?差点把你也害了,倾心。” 望着脚下辽阔的大地山川,战隐长长叹了口气。 “行云,弟弟,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十哥等着你带着九位哥哥一起重返天庭的那一日……” 那一刻,暗无天日的囚牢里,行云昏迷之中似乎感应到什么,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立刻引起肩部一阵刺骨剧痛。 “啊……” 思绪混沌,气力全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像在火炉中煎烤着,冷汗不断从额头滴落下来,有的滑到嘴角,他饥渴不已几乎贪婪地舔着。 这人间炼狱的感觉真让人有种想死的冲动,可是他不能,无论如何他都要活着,活着……哪怕渺小如蝼蚁,哪怕卑贱似奴隶…… 不知道过了多久,囚牢的铁门缓缓开启。 他猛然打起精神,面对着一片黑暗,他惊喜,沙哑的声音低低呼唤:“织……织梦……织梦……” “怎么样?师侄为你精挑细选的刑具感觉如何呀?”司马如月谑笑,步履轻盈走向他。 “呵……”行云回想起皮开肉绽时的撕裂之痛,苦笑了一声,“还……还好……” 闻言,司马如月放肆冷笑:“哈哈!真不愧是苍篱山的掌门!果然禁得住折腾!不过我看你这副狼狈样也熬不了多久了!来人哪!赶紧伺候我的掌门师叔用膳,可别让他饿坏了!” “是!”随从端着一盘好酒好菜走到近前。 那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令行云不禁心动,无奈浑身被牢牢地束缚着,哪怕动弹一下都能令他疼痛难熬。 如月缓缓蹲下身来,琼玉般的五指掠过他血流如注的肩膀,冷冽的眸子闪动了一下,突然伸手死死捏住他苍白的下颚,阴鸷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想喝吗?那就求我!好好的求我!” 行云低低呻吟着,被铁链紧紧捆缚的双手不由得攥成拳,这一刻,却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这个女人还是他爱的那个织梦吗?她对自己除了恨就只有恨了吗?她让自己的**饱受痛苦的折磨,还要他的心一并受尽煎熬!这样的她,他为何还要继续留恋? 可是,又是谁把她逼迫到今天这一步的? 不就是一直自以为爱她如生命的自己吗?这千百年来,他给她的折磨,又何止这些?何止这些啊! 他闭上眼,满腔悲凉化作泪滴滑落到她的指间,那一刻,司马如月怔住了,方才冷酷绝情的模样瞬间变得茫然失措,心中酸涩的难受。 可不过瞬间,她的目光又重现狠厉,随手一掌掴向他苍白的脸。 嘴角溢出血丝,行云睁开眼,尚未从黑暗中清醒过来,胸口又遭到司马如月的狠踹。 铁锁啷铛,他残破不堪的身体被迫往后,牵引着肩部的利器,剐骨奇痛令他浑身颤栗。 “啊……啊……” 头顶传来女子冰冷决绝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喂他!” 随从领命,端起一碗热汤便泼在了行云的脸上,谁知遭到司马如月的厉斥:“混账东西!我要你喂他没叫你泼他!” 随从吓得半死,跪地连连求饶,心里却纳闷极了:这个烁月公主真是难伺候,一会儿虐人家一会儿又要喂人家吃饭,难不成这也叫打是亲骂是爱?那这个被她爱的人还真是够凄惨! 司马如月没有理会他,正准备亲自动手时,行云却已昏了过去。 “该死!”重手摔破碗,司马如月气急,“把他放下来!” “呃,公主,您的意思是?”随从诚惶诚恐。 “他现在还不能死。把他放下来,一会儿会有大夫来给他治伤。”说罢,司马如月冷漠地看了行云最后一眼,转身走得决绝。 跪在地上的随从嘴角抽搐了一下,朗声应道:“是!公主!” …… 夏日的午后,定北侯府的院落里却是清风徐徐,凉爽舒适。 院中有一座竹楼,楼阁上风铃叮叮脆响,阵阵药香飘逸而出,沁人心脾。 然而,今日的气氛却突然变得压抑。 “什么?”药罐不小心从手中脱落,风间紫满脸惊异立起身来,美眸不可思议望着对面一脸平静的极地,“你是亲眼所见吗?” “怎么?你不信?”绿眸闪过一丝困惑,极地皱了皱眉,真是难得见她这番惊讶。 “怎么可能?怎么会?月痕一直深爱着他的,怎么会忍心如此对他?” “那倒未必,爱到了一定境界却求不得,自然就生恨了。” “是吗?”紫摇头,幽幽叹惜,“可是爱,不该是如此极端。” 极地无奈地耸耸肩:“可司马姑娘就是这么极端的人。”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误会。”风间紫皱眉想了想,“不行,不能再让这个丫头胡作非为!我得去劝劝她!” “这样……”极地面露一丝为难,“据我所知,她已经找了宫中的太医替他治伤了,短期之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还是不要多事了,麻烦。” “什么?她折磨得他半死再找大夫治他,她到底想干什么?”阿紫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做法,只觉得心口一凉。 “大概是不想让他轻易地死去吧。” “不行!”紫斩钉截铁,慌忙收拾药物,“极地,地牢的入口在哪儿?你快带我过去!他伤的那么重,我不放心。” “好!”极地答应的很干脆,他知道一碰到这样的事,身为医者的她总是义无反顾,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然而,两人刚到入口处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司马如月。 “紫姐姐提着药箱这是要干什么去?”她莞尔轻笑,佯装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可风间紫不是傻瓜,一改往日的温柔婉约,面容冷峻正视她,回答得直接了当:“我要去为云步治伤。” “哦?”本是惊讶的口气,司马如月却捋着额前发丝笑容可掬,“那倒不必了,这点小伤宫中那些太医还是治得了的,紫姐姐还是回去继续研究我爹的病情吧!” 紫失笑,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女变得好陌生,那轻描淡写的口吻如何也掩盖不了她目光中的咄咄逼人。 “月痕,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不相信仅仅因为他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 紫的话还没说完,司马如月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挑眉,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请紫姐姐不要过问,更不要多管闲事!” 极地闻听此言,立刻面露不悦,刚想上前预备动手,却被紫拦下。 “好!我不问!但你总该让我见见他!” “对不起紫姐姐,你还是请回吧。” “你……”看着她冷漠绝情的模样,紫心中难过,哀伤望着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什么深仇大恨,但我相信其中必有误会。如今你将他囚禁在府上,却不杀他,可见你对他余情未了。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打开心结去面对?” “你懂什么?我有什么好面对的?事实摆在面前!淡云步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卑鄙小人!呵!余情未了?紫姐姐想多了吧?我只是不想让他死的那么容易!既然他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上,自然要让他吃点苦头才能够解我心头之恨!” “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难道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吗?” “不可能!”司马如月一扬袖,口吻决绝。 紫无奈摇头,长叹一声,心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她看向极地,翦翦水眸中已透露出重要信息。 彼此心意相通,极地对上她的目光,领会地退后一步,紧接着,势如破竹般杀进了地牢! “半鬼极地!”司马如月一声厉喝,想追去时已被阿紫驾驭的风刃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了月痕,云步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伤害他!” 凌厉的风从阿紫合并的指间堪堪迸发,如月愕然,头迅速偏向一侧,虽躲过了袭击,可飘飞的青丝仍被削去了一截,等到紫再次出手时,她的目光中已多了一抹阴煞之气,手引剑决,腾跃而起的刹那,浓烈的杀气铺天卷地。 “没有人能够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没有人!”司马如月怒喝,强大的法力汇成浓浓黑烟,集聚于胸前,她阴鸷冷笑,可怖的杀伤力顿时爆发而出。 任它多么强大的御风奇能,在面对阴煞的魔气时,简直脆弱到不堪一击。 紫瞬间被击退数丈,借着身后的参天大树方才勉强稳住身形,胸口一阵钝痛,一股腥甜从口中喷出,她愕然。 不远处,司马如月广袖飞扬如仙祗般降落地面,脸色却是与气质完全不符的沉冷,一字一句狠厉如刀:“我说过了,请紫姐姐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你非要为了他与我做对,那我不介意双手再多染一个人的血!” 紫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望着她,好半晌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我竟然低估了你……” “我这一生,只为了两件事而活。一是治好我爹的病,二就是让淡云步血债血尝!我不想把自己变成魔,可有时候天不遂人愿。从踏出这一步开始,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垂眸,语气不冷不热反而令人琢磨不透,“所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让你看到从前那个单纯的丑丫头,因为她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个躯壳,在绝望中挣扎的行尸走肉。这样的我,不疯魔,已不能成活……” 正被极地扶着走出地牢的行云不知何时停止了前行,淡淡的字句飘到耳中,竟是比那酷刑更令他撕心裂肺。 “织梦……” 这一声呼唤饱含了太多情绪。 歉疚、心疼、惋惜以及那深深的眷恋,最后却只能化作这两个字,在泪水中沉淀…… ------------ 至尊女帝99 ? 织梦…… 第二次听到他呼唤这个名字,司马如月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这样一个人轻轻地呼唤过。 可是,她很快清醒过来。 抬眸时,原本清寂的目光跳跃出熊熊火焰,她攥紧拳,回头,恶狠狠瞪着遍体鳞伤的淡云步。 此刻的他靠着极地的搀扶才勉强站起来,可当极地看见受了伤的风间紫,哪里还顾得上他的死活,顿时惊呼一声冲向紫的身畔。 “你怎么了?” “还好,你不用管我快去救他!” 极地看着司马如月一步步走向淡云步,不禁皱眉:“她连你都伤了,谁还救得了他?” 是啊!她连自己都忍心伤害,谁还阻止得了她? 紫绝望闭上眼,再睁开时,突然心头一亮,小声在极地耳边说了一句话:“快,带我去找侯爷!” “?”极地眉头皱得更紧,“算了吧,别人的事情何必牵涉其中?那个侯爷瘫痪在床,连话都说不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除了他,没有人能够阻止月痕。“紫冷静地看了一眼前方,看到司马如月狠狠将淡云步踢倒在地,她慌了,“极地,快,趁她的注意力还没有转向我们,快带我去找侯爷。” 无奈,极地只好抱起受伤的她,施展轻功离开了此地。 这厢,面对司马如月残忍的施暴,行云根本无招架之力,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透,条条伤口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从我身边把你抢走!”她蹲下身,用力一掌拍向他的脊背,令试图爬起来的他又趴到了地面。 惨白的脸紧贴着草地,他嗅着绿草清新的生命气息,终于停止了挣扎,恍如梦呓般喃喃自语:“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从来没有……织梦……织梦……” “织梦!又是织梦!”司马如月突然情绪失控,攥紧他残破的衣领拎了起来,一连怒吼,“织梦是谁?她到底是谁?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他惨然一笑:“是你啊……从来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永远都是你……” 她惊愕,猛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淡云步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会让你更痛苦!” 然而,他却闭上眼,全身的重量仿佛都化作了空气,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含笑陷入了无底深渊…… “你怎么了?你醒醒!淡云步你给我醒过来!”司马如月突然紧张地不知所措,双手颤栗,“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来人哪!太医!太医!!!” …… 傍晚,夜冥王宫。 “哦?有趣!”夜元重随手扔下奏章,挑眉自言自语,“是什么样的人会让她又爱又恨,虐个半死又不惜一切代价挽回他的性命?这个司马如月还真是有趣的紧!” 花公公满脸堆笑:“据说是苍篱山的掌门淡云步,还是烁月公主曾经的心上人呢!不过人家似乎早有意中人所以一直以来对她不屑一顾。依老奴看来,这烁月公主定是因爱生恨,得不到也要将其毁灭!” “可惜她还不忍心将他毁灭呢!”夜元重说着,露出阴鸷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地生起妒意,“不行!不能任由她在那里玩火!这个淡云步必须得死!” “那……陛下的意思是……” “去给何太医传个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彼此阴冷一笑,大殿内杀机四伏。 此刻的囚牢内,何太医正满头大汗地替行云治伤。 牢门外,司马如月忐忑地来回踱步,紧张得连口水都喝不下。 这时花公公已领着两名随侍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人未近,娇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哎哟!我说何太医去了哪儿呢!原来是被烁月公主情过来了!”一看到牢中遍体鳞伤的男子,他故作惊异,“哟!这是谁啊?伤得这么重!” 司马如月没好气地了瞄他一眼,目露嫌恶:“关你什么事?你这阴阳人赶紧滚回夜元重身边去!少来招惹本宫!” 花公公一听,花容失色,满脸委屈看着身旁高傲的女子:“公主啊,您怎么每次都叫我阴阳人,这真是太伤老奴的自尊了!” 她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骂道:“阴阳怪气的死太监!不是阴阳人是什么?” 花公公一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咽着唾沫上下怒瞪她,却不敢发作:可恶!陛下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好看是好看,可也太傲慢目中无人了!竟然还直呼陛下名讳?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怎么?你还不走?再不走你只能被横着抬出去了!”司马如月鄙夷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瞅他,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你……我……他……”眼看连接近何太医的机会都没有,花公公气急败坏一脸菜色。算了,这烁月公主法术高强万一被她识破了他来此的目的,恐怕真的要横着出去了。 再看这阴森可怕的囚牢和满架摆放着的刑具,老家伙更是吓得一身鸡皮疙瘩,拔腿就逃。 可不消片刻,石门外又有了动静。 司马如月气急,随口便骂了一句:“死太监!你还来?!” 话音刚落,闻听一阵熟悉的机械声,她一怔,盯着从石门外缓缓被推进来的轮椅,看到轮椅上面容冷峻的男子,她顿时目露慌措:“爹……” 紫推着轮椅一步步走近她,直到彼此的距离只隔着一步之遥。 “爹,你怎么来了?” 她蹲下身,佯装一脸的平静,笑睇面前的父亲。谁料,司马锐的手竟颤抖着举了起来,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张纸,目光如刀般割在她的脸上。 如月盯着这只手,惊愕不已不敢置信:“……爹,你……你能动了?” 紫看着她,指着司马锐手中的那张纸:“这上面的三个字是侯爷亲手所写,虽然字迹扭曲,但不难辨别。” 如月一听,连忙接过白纸,展开一看,上面确实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放了他。 抬头,对上司马锐深邃的眸子,她喜出望外之下又不得不沉下脸来:“爹!这不是你写的对不对?一定是你!” 她指着风间紫:“你上次明明说我爹短期内根本无法动弹,为何这么快就能拿笔写字了?你对他做了什么?啊?” “我只是不敢确定药效,怕适得其反。可如今我不得不赌上一把,因为我知道,除了侯爷,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你!” 司马如月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与她对视:“什么?你拿我爹的性命来赌?就是为了救淡云步这个贱人?” “但事实证明,我赌赢了,不是吗?”紫依旧平静望着她,淡淡而笑。 看着眼前的父亲,他此刻的状态无疑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证明。 没错!她赢了!她真的赢了! 良久,司马如月终于开口:“好,我答应你。” 闻言,紫顿时松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让侯爷开口说话,甚至重新站起来。” 如月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一丝歉疚:“对不起,紫姐姐,之前对你……” 紫莞尔:“没关系,只要能让你重拾希望,我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她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你的人生并没有陷入彻底的绝望。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看到希望的曙光。恩怨也好,误会也罢,时间总是最好的良药,它会抚平你的伤口,让你重获新生!” 泪水不由自主滴落下来,卸掉所有的防备,她到底还是那个傻傻哭泣的月痕:“紫姐姐,你一定要治好我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是我的命!也一定要治好他!” 紫郑重地向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你放心!” “嗯……” “那,我现在可以带他走了吗?”紫看了一眼牢门内昏迷的男子,满怀希翼。 可回应她的却是:“不,紫姐姐不能把他带走。” “为什么?”紫怒了,一把甩开她的手。 她却笑了笑,回头看着那张惨白的脸:“你放心,我不会再折磨他了。在我爹的病治好之前,我会好吃好喝养着他。” “你这是为何?”紫懵了,无法理解她的做法,难道是怕她治不好侯爷,万一有何差错再来对付云步? “是不是非要等到侯爷的病好之后,你才肯放他自由?” “我从来没想过放他自由!”她冷笑,转眼又变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烁月公主,“我只能保他免受刑罚,因为他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他回到别的女人身边!他要一辈子做我的奴隶,哦不,说得好听一点,应该叫做男宠!” “什么?”阿紫简直难以置信,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却悲伤望着她:“紫姐姐你就成全我吧!这是他欠我的!他必须偿还!” 阿紫无奈摇头:“你真是太疯狂了!我……我无话可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把精力都放在我爹身上吧。至于淡云步,我会负责把他治好,然后紫姐姐就不用过问了!”她淡淡一笑,蹲下身轻轻握住司马锐的手,“爹,你累了,女儿送您回房休息吧。” 司马锐死死盯着她,却难以开口说一个字,最后只能认命得由她推了出去。 紫皱着眉头,无奈叹息。 也罢,或许只有让他时刻留在她的身边,才能让她找回自我。 但愿这段从未开始过的恋情能有一个真正的开端。 因为爱,永远是无法磨灭的希望之光。 其实,仅仅**上的折磨已经不能令司马如月感到一丝快意,这甚至有些无聊。 而她此刻想要的,只有那个男人的心,就算得不到,也要把他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看着他在面前摇尾乞怜,那才是真正的报复! 对!把他留下来!只是为了报复他!没有其它! …… 入夜,唐千峰终于御剑赶到了定北侯府,可戒备森严,只能藏在院中某处,伺机行动。 “哎呀!我的剑兄你就别抖了好不好?我知道师父就在那间屋里,我还看见层层守卫的高手,有本事你别只顾着抖,你杀过去,杀过去啊你!” 当然,九晟剑再神,此刻也没有能力反驳他的话,不过倒是平静了下来,不再筛糠似的瞎抖了。 唐千峰叹了口气,愁容满面:“唉!剑兄你说我该怎样才能把师父救出来呢?万一失败了,他们会不会把师父给杀了呀?当然,我肯定也会被杀……不不不不!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贪生怕死呢?算了!豁出去了!剑兄!咱们上!” 岂料唐千峰刚迈开步子,九晟剑居然死死粘在了地上,不管他怎么使劲拖,这把剑就是不肯走。 一时间,人和剑开始了滑稽的拔河比赛。 此刻,布局高雅的卧房内却是光线柔和,檀香萦绕,和之前阴森晦暗的牢房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卧榻上,行云已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平躺在上面安稳入睡,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过细心的包扎,只是那面色依旧苍白,浑身上下已瘦得不成人形。 不远处,少女一袭白裙迤逦曳地,漫步来到床边,静静站立了好久,她方才动作轻缓得在床畔坐下。 “淡云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从今以后,你只能留在这里,做一个毫无尊严的男宠!怎么样?这个游戏比之前那个好玩多了吧?”司马如月喃喃自语,手指漫不经心拂过他的脸颊,触及到一丝冰凉,她心头一悸,猛抽回手闭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阵阵呻吟和熟悉的呼唤:“呃……织梦……不要离开我……织梦……” 她睁开眼,困惑看着他,耳边不由回想起他的话:是你啊……从来都是你……一直都是你……永远都是你…… 是我吗?为什么会是我?淡云步!你我除了这一世,究竟还存在多少爱恨纠葛? 那一刻,司马如月糊涂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织梦这个人。 “淡云步!你给我醒醒!醒醒!”攥着他的肩膀,她不顾一切猛烈摇晃,直到他不得已睁开双眼。 ------------ 至尊女帝100 ? 行云眨眨眼,眼前依旧是漆黑的世界,感受到面前女子熟悉的气息,他一怔,面上竟有一丝欢喜:“织梦,你没走……” “够了淡云步!别再跟我演戏了!说!织梦到底是谁?” 听着她严厉的训斥,行云无辜皱眉:“是你,真的是你!” “哼!你以为我是傻瓜吗?这种无稽之谈谁会相信?淡云步你给我听好了!我是司马如月!就算还有别的名字,也只有月痕两个字!是那个被你狠心推向死路的月痕!你别以为假装对我有情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你错了!我救你把你安排在这里只是要继续折磨你,不让你那么轻易得死去!” “我知道……” 面带微笑的三个字一下子堵住了她的口。 她呆住,望着他眉眼间淡雅的微笑,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从未想过,他还会对着自己露出如水般温和的笑容,这个她发誓要千刀万剐的男人,此刻却令她感到了一丝心疼。 为什么?一个早已经死了心的人,为何还会心疼? 不!她应该痛恨他!痛恨他!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挥了过去,本就身体虚弱的行云顿时倾倒向床的内侧,苍白的脸上惊现红印。 “你知道就好!”她疾言厉色,狠狠瞪着他,“淡云步你给我记着!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织梦两个词!否则我要你好看!” 侧脸隐在阴影中,他再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与此同时,屋外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拔萝卜比赛。 唐千峰铆足了劲就是拔不起九晟剑来,急得是面红耳赤:“啊喂!我说剑兄啊!你这个节骨眼上闹什么脾气啊?” “咱们不成功便成仁!何况你是剑又死不了!怕个毛啊?” “喂喂喂!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的力气都要被耗光了!” “……哎呀我去!累死小爷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唐千峰抹着一头的大汗,目光强烈鄙视着对面杵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九晟剑,突然剑身又开始猛烈抖动起来,红光乍现。 “喂!你干嘛?”唐千峰吓得跪爬起来,抬头时,陡然后退了两步。 一袭雪裙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笔直的长发垂到腰际,在月光下透着迷离的光晕。娇颜未施粉黛,发间亦不着花钿珠钗,却依旧美得不食人间烟火,一眼望去,再难移开双目。 “你……”唐千峰一时局促的连害怕都忘了,双腿不受控制的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假山石壁,他幡然醒悟,“你,不会是师娘吧?” 司马如月疑惑地眯起眼:“你说什么?” “呃……没……没什么……” 唐千峰哆嗦着嘴唇,眼见她轻而易举地拔起了九晟剑,惊得目瞪口呆。 “呵!你这个小徒弟真够意思,来就来了,还带着贺礼!看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玉指拂过九晟剑的剑身,那触目惊心的红光竟神奇地消散了,像是被驯服的野兽,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 唐千峰嘴巴张了更大,半晌才抖着声音颤巍巍说了声:“不……不客气……只,只要你把我师父放了就行……” 如月掩唇轻笑:“放心!你师父现在好好的!正在屋里呼呼大睡呢!” 唐千峰顿时面露欣喜:“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天色都这么晚了,你要打搅你师父休息吗?”她反问,语气是不容忽视的决然。 “哦……”傻傻的唐千峰只好唯唯诺诺应了一声,“那明天可不可以……” 这一次她答得爽快:“可以!” 唐千峰黯淡的双眸瞬间又恢复了神采:“太好了!天一亮我就可以见到师父了!” 话音刚落,他看着她手里的九晟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抱着剑转身离去。他心想算了吧,那把剑自己都犯贱不反抗,他还能去抢不成?还是赶紧补个觉明天一大早去看师父要紧! 然而这一夜却是无比的漫长。 唐千峰靠坐在假山上根本难以入眠,目光始终注视着不远处的屋宇,看着烛光渐次熄灭,他心酸地嗅了嗅鼻子,喃喃自语:“师父,你该不会被这个女人虐待吧?呃不对,看她的样子跟仙女下凡似的,怎么看也不像心狠手辣的人!她一定是太爱师父了,又看到师父和斩柔姐在一起,是女人难免嫉妒嘛!嗯,一定是这样……” 说着说着,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而黑漆漆的屋内,行云更是浑身难受的无法入睡。 **的疼痛尚在其次,心里的煎熬才是真正的摧残。可是一想到能够留在她的身边,他竟有种前所未有的雀跃。 也许,所有的苦痛只是为了能够彼此相守的未来。 只要能够活着,欲魔的诅咒便自然而然的破解了,不是吗? 好……从今以后,再没有织梦,只有司马如月…… 天亮的时候,唐千峰已经迫不及待闯了进来,起先侍卫们还拦住他,直到司马如月远远走来时,方才放他走了进去。 “师父!师父!” “千峰?”行云深感意外,从床上艰难地坐起来,偏着头想再听清一些,直到一只手被人握住。 “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唐千峰像个孩子似的激动地痛哭流涕,丝毫不在乎形象,于是惹得身后美丽少女噗嗤一笑:“你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呢!这么美的画面,我都不敢看了!” 行云有些窘迫,淡淡笑道:“月儿,你来了。” 此言一出,唐千峰愣得瞪直了眼,眼角偷偷往后一瞄,脸上立刻挂起了谑笑。 司马如月同样有些窘迫,她佯装冷漠:“瞎叫什么?月儿这名字是你叫的?” 唐千峰竟不怕死地插了一句:“噗!师父,她还装!” 行云忙暗示他住嘴,追问:“你怎么来的?斩柔呢?” “哦!我叫她先回五毒山了,这女人太麻烦了,甩了正好!”唐千峰说着,笑眯眯地瞅了一眼面色冷沉的如月,“其实我觉得这位司马姑娘和师父才是真正般配!一个貌若天仙,一个温润如玉,简直一对金童玉女啊!呵呵呵呵……” 那厢本来心情阴郁的司马如月听他这么一说,心情顿时舒畅开来,捋着香肩处垂落的发丝,状似不经意望着窗外百花争艳,不动声色吩咐下去:“去准备些清淡的膳食过来。” “是,公主。” “哇!我师娘居然贵为公主啊?”唐千峰露出夸张的表情。 谁知司马如月一个冷眼抛过来:“就你话多!出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啊?哦!对对对!不该继续打扰你们!不过……我肚子也饿了,能不能……嘿嘿!” 如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手挥了挥:“滚去厨房尽情吃!” “哎!师娘你真好!”唐千峰兴奋极了,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她不禁失笑,抬眸时,目光落在行云身上,又恢复了冷漠:“你最好和你的小徒弟把话说明白,让他尽快离开这里!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后他还出现在这里,恐怕你还得为他收尸!” 行云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僵在那里,依然不说话,默默点头。 见他无比温顺的样子,她反倒无话可说了,一时间,彼此陷入了沉默。 …… 夜冥国南部有座千年古镇,据说镇上有一汪活泉水,它的源头来自于草木葱郁的后山,戏子来到此地时,便直奔后山一处灵隐洞。 七煞阴阳掌的每一式都必须在适宜的地点,配合天时人和,才能发挥出真正的魔力。 转眼几天过去了,第二式『炙焰掌』已经奇迹般的有了眉目,这让白麒麟看在眼里,又急又慌。 洞口处,她搓着冷汗直冒的手心,不停地来回踱步。 怎么办?相信不出半月,他的力量又会更深一层,到时候想对付他就更难了!可是,她该怎么做?该怎么做…… 很快,天又黑了下来,她攥紧了拳头,终于下定了决心,转身,一步步走进洞内。 盘腿坐在岩石上的男子安静地闭着眼睛,红色的火光在周身环绕,渲染出诡异的氛围,令人不敢接近。 如今的白麒麟借着飞翼的身躯,早已不能再施展法术,不过她自身的高强武艺却还留在这具身体内。所以,若想打断他修炼魔功,她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越走近他,她的手却抖得更厉害,怀里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她闭上眼,努力平心静气,可就在这岔口间,山洞突然一阵猛烈摇晃,紧接着,戏子的眉间火光绽发。 头顶的岩石纷纷脱落,眼看就要砸到戏子的头部,那一刻白麒麟根本无暇思考,奋勇扑上前去,一掌挥开了坠落的巨石,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些石头根本伤及不到他,因为他的周身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任何东西一旦接近顿时化作粉末。 白麒麟直往后退,大惊。 还好她闪得快,不然又一次死在他的手上了。 更意外的是,戏子居然自行阻断了修炼,紧张地跑了过来:“飞翼,你没事吧?” “我……没事……”看着他一脸焦急,她突然眼眶湿了,“真可惜,半途而废了。” 戏子抚着胸口,脸色明明已经苍白的有些难看,可还是对着她展颜微笑:“你没事就好,一切可以重头再来。” 她想回以微笑,但终究还是没能笑得出来,只能任由面前的男人将自己搂入怀抱,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戏子,为什么你是欲魔?如果不用承受这些该多好?哪怕让我一辈子做你的风间飞翼,也好比面对着不敢亵渎的行云殿下好上千百倍。 你知道吗?欲界太寂寞了,整个天庭都太寂寞了,反而是人间充满坎坷的数十年岁月,用一辈子相守的真心真爱,美得令人心动,令人向往。 什么是欲?不过是七情花妖痴恋长陵上仙的最后一丝执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午夜,苦无山庄。 灵姬已经不是第一次望着夜空发呆了,像得了一场大病,作为一只妖,竟然很没出息地瘦了一圈。 不远处,小七情偏着脑袋向凉亭处望来,见灵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灵姨灵姨!你在看什么呢?都看了好几天了,也没有东西飞下来呀!”拽着她的绿裙,小家伙笑嘻嘻地直晃胳膊。 “你还小,不会明白的!我呀……”灵姬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坐回石桌前,拈起一颗葡萄扔在嘴巴里,立刻酸得呲牙咧嘴,“我告诉你啊!我现在的心情就像吃这颗葡萄一样!酸,好酸……” “是吗?”小七情有点不太相信,伸出小手也摘来一颗,放进小嘴巴里却是乐得笑呵呵,“灵姨,你骗小孩,这葡萄一点都不酸,还很甜呢!” 灵姬看着她津津有味的样子,慢慢垮下脸来,趴在石桌上喃喃自语:“等你长大后尝到了情的滋味,尤其是爱上一个对你无情的人,你就会发现,吃什么都是酸的,都是苦的……” “呀!灵姨,你爱上谁了?” 此童言一出,灵姬顿时吓了一跳,猛地伸手捂住她的小嘴:“嘘!小点声!可千万别传出去让你爹知道了!” “唔……”小七情推开她的手,皱眉,“为什么不能让我爹知道?难道你爱上我爹了?” 灵姬苦笑:“那倒没有,我也没那个胆子呀!” “那是谁啊?” “是……”灵姬欲言又止望着夜空,一双美丽的眼眸渐渐弯成月牙,“他是一条帅得人神共愤的龙,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守护了一个女子长达一千年,痴心绝爱感天动地,可惜,那个女子不是我……” “哦!”小七情恍然大悟,“所以,灵姨这是得了相思病啊!那还等什么,看天看地不如把他的心挖出来好好看个明白,要是他心里有你,就把他追回来,要是他心里没你……” ------------ 至尊女帝101 ? “?”灵姬瞪大眼望着她,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一个六岁女娃的口。 小七情愉快地打了个响指,轻描淡写的话语像在谈天说地:“要是他心里没你,那就更好办了!就把他的心抓碎,杀了他!” 那一刻,漆黑的天际猛然惊现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轰隆巨响。 灵姬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呆住了。 “哎呀!要下雨了!灵姨,我们快回屋吧!”小七情拉着她的手就往走廊内拖。 灵姬却把她拉了回来,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她竟然郑重其事地扑通下跪。 小七情惊讶地瞪大眼:“灵姨,你做什么?” 灵姬攥着她的小肩膀,满怀期望地看着她:“七情,你喜欢灵姨吗?” “喜欢啊!”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违背你爹的事,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七情定睛看着她,认真点头,聪慧的她一眼便已明了:“嗯!灵姨你放心,我不会让爹杀你的!” 灵姬却苦笑摇头:“不……” “还有那条帅的人神共愤的龙,他也要活着!”小七情扬起下巴,笑着郑重承诺。 灵姬欣喜过望,一把将她搂入怀抱,任它雷声隆隆,再也无所畏惧。 盛夏时节总是转瞬即逝,当秋风吹向大地,丝丝凉意不经意又唤起了深藏在内心的记忆。 这半年多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那只狠心诀别的虎妖,可笑她一片痴心,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寂寞。 是啊!没有他的日子真的太寂寞了。而作为一国之君,她更像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朝堂上下,除了娃娃和小武儿,谁也无法令她敞开心扉,诉说内心的孤寂。 而自从娃娃恢复记忆后,她也清醒了。 “陛下,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眼前的娃娃早已褪去了天真烂漫,肩披亮黑皮氅,一身铁甲勾勒出英姿飒爽,迎风而立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像镀了一层淡金辉芒。 南宫璃正拍着小武儿哄其入睡,闻听此言,手不禁一顿,抬眸看着她:“哦?你查到真相了?” “是!动手杀我娘的人叫残月。”娃娃目视前方,冷漠的神情看不出一丝情绪,“而指使她的人,是我的亲爹!” “万种风情?”南宫璃愕然,不由脱口而出,不料怀中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家伙又吵闹起来,她无奈,只好低头继续温柔的哄。 娃娃看着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小时候,娘亲也是这样哄我入睡的。我从小就没有爹,一直以为他死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不但没有死,还令我娘悲痛到绝望,最后,甚至将她残忍的杀害!” 她说着,微笑已经转变成冷笑:“所以陛下应该认清,在这个世上,男女****是最廉价的东西,什么海誓山盟不离不弃,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我娘出生丞相府,本应享受属于宁相千金的荣华富贵,可惜她的生母出身青楼,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在府中更是受尽欺凌。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了,在他身受重伤之时,我娘救了他,于是他便向我娘频频示好,最后终于俘获了她一颗少女芳心。” “可惜好景不长,他得到我娘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娘亲就怀上了我,这种败坏门风的事自然令她的父亲大发雷霆,原本决定赐死娘亲的外公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最后秘密地将她送出了城。呵!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那一年,权倾朝野的宁家竟遭到了可怕的灭门之灾,唯独被赶出家门的娘亲侥幸逃过了一劫。” “娘亲为了给我一个家,便嫁给了山村里的一个农夫,半年后,农夫染病而死,村里的人便对娘亲议论纷纷,娘亲视若无睹,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每次我向她问起关于我爹的事,她总是默默流泪。我知道,娘亲始终对他念念不忘,每时每刻她都在期待着那个男人重新回到身边。” “陛下,你知道吗?如今的你就好像当时的她,悲哀的令人心疼又痛恨!我真想回到过去对她说一句:醒醒吧!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牵肠挂肚,你越是死心塌地,他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这句话也是说给你听的,陛下!不管你和安亲王曾经爱得多么刻骨铭心,不管他因何离你而去,能够狠心离开,只能说明在他心里还有其它人和事比你更重要!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把他看得太重?” 听其一席话,南宫璃笑了:“你说的没错,****太虚无了,人生在世除了自己,任何人都只是生命里的过客,曾经拥有过便该知足,又何必执着太多?” “陛下能想得这般透彻,如此甚好。” “对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娃娃淡淡一笑:“我想去找残月,把过往的恩怨做个了断。” “你想杀她?” “不。师父告诉我,仇恨是害人害己的毒药,残月只是受万种风情唆使,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一次,我只想亲口告诉她,真相我已知晓,就让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随风而去吧!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娃娃这个名字!所以,请陛下赐我一名!”她说着,单膝跪了下来,恭敬行揖。 “也好,娃娃这个名字确实已经不太适合你了。”南宫璃垂眸思忖片刻,展颜一笑,“这样吧,朕把『独孤』一姓赐予你,从今往后,你便叫独孤颖。颖,乃聪颖,与『才』有异曲同工之妙,再好不过!” “颖儿谢陛下隆恩!” “好了!快起来吧!” 独孤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起身时又不禁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陛下,颖儿能否求你一事?” 南宫璃将熟睡的小武儿放回摇篮,回头笑睇她:“什么事?” “请陛下不要再为难师父了,如果没有师父,颖儿不可能恢复记忆,这段日子,师父更是教会我很多做人的道理。过去我杀了太多的人,以为只有顺己意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是师父让我明白,不是人人都该死,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私自夺取他人性命,因为这个世界除了弱肉强食,还有至关重要的三个字:情、理、法!” “好个情理法三字!看来敖雪宸确实教了你很多东西,难怪你连仇恨都放下了!他果然了得!”南宫璃站起身来,夕阳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孤寂而落寞,“你放心,如此奇才,我自当委以重用!” “那颖儿就替恩师谢过陛下了!” “先别急着谢,你得保证速去速回!我可不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她看着她,目露威严,“独孤颖!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娃娃了,而是我月池国唯一的女将!朕还指望你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呢!” “哈哈!”独孤颖爽朗一笑,“女将?这个身份我喜欢!终于有个正当的理由让我杀人了!哈哈哈哈!” 南宫璃一时面露菜色:“喂!小点声,别吵醒了我的武儿!” 独孤颖忙自己捂上嘴,彼此相视而笑。 …… 绿林如画,鸟语花香。 清晨的风透着微凉,一阵阵欢快的鸟鸣声唤醒了沉睡中的行云。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治疗和调理,一身的伤痛总算有所缓解,意外的是,这些天来司马如月几乎未曾露面,原以为默认了唐千峰留在这里,没想到的是,刚下床的他便听到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啊!师父!救命啊!!!” “千峰?”行云大惊,摸索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时着急,连摔了两跤。 院子里不知何时架起了一堆枯木,唐千峰被两名带刀侍卫捆在十字木架上,不断哭喊着:“师父!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他们要把我烧死啊!我不想死啊!师父!” “吵什么吵?”对面的藤椅上,司马如月状似悠闲地呷着美酒,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这段时间我忙着陪我爹,把你这臭小子都给忘了!叫你滚你不滚,还在这儿混吃混喝了一个多月!你当本宫是瞎的?” 唐千峰嚎啕大哭:“我错了!我错了师娘!大不了我叫我爹把钱送过来,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别……别烧我……怕……怕……” “钱?”司马如月嗤笑,“本宫有的是钱!” “那……我给您当牛做马还不行?” “呵!搞笑!整个夜冥国想为本宫当牛做马的多了去了!本宫会稀罕你?” “那……那我……” 司马如月不想再理他,慵懒地挥了挥手:“太罗嗦了!点火!” “不要啊!”唐千峰扯破了嗓门惨叫,“不要烧我!不要啊!师父救命!救命啊!!!” 数支火把扔进了枯木堆里,霎时燃起熊熊火焰,吓得唐千峰屁滚尿流,嗷嗷大叫。 不远处,行云亟亟奔来,却被侍卫横刀拦住,他心急火燎语无伦次:“出什么事了?你们要干什么?快把他放了!把他放了!” 身旁传来女子的冷笑:“放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在这里命令人?哼!给我打!” 两侍卫顿时对着行云拳打脚踢,刚刚大病初愈的他哪里承受得了,顷刻便被打得跪趴在地,满口鲜血。 唐千峰一见,大哭:“你们干什么呀你们!干嘛打我师父啊?你……你这个坏女人!枉我还一直把你当师娘,你居然这样对待师父!你……你好狠的心哪!” 闻听此言,司马如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刚想给他屁股添把火,一只手突然攥住了她的衣角,低头时,但见行云跪爬过来,一身狼狈。 “月儿你放了他吧!我会让他走的……很快……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她斜睨他一眼,挑眉谑笑:“真难得啊!你终于肯放下自尊求我了!” 他窘迫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我……我求你……求求你……放了他……” “师父……”看到那样的场面,唐千峰悲痛欲绝,痛哭流涕。 司马如月似乎就等着他跪地求饶,很快打消了烧死唐千峰的念头,即刻吩咐下去:“灭火!” 一声令下,侍卫们火速提了不远处早已预备好的水桶,一股脑儿浇灭了熊熊烈焰。 唐千峰虽然毫发无伤,可还是哭个不停:“师父……师父你起来啊……你怎么可以向这个女人下跪……师父……” “真罗嗦!”司马如月忍无可忍,手指对着他的哑穴隔空一点,唐千峰顿时安静下来。 随后,她一脚踹开了行云,鄙夷地哼了一声:“从现在起你就在这儿跪着,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起来!”她厉声说着,又吩咐身后的侍卫,“至于那个臭小子,先关进地牢饿他几天,然后再扔出去!” 侍卫领命,立刻架着唐千峰离开了此地。 芳草萋萋,清风徐徐,本是个美好的早晨,结果被司马如月这么一闹,行云也差点哭了。 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他长叹一声,只能忍气吞声跪好。 “你们两个好好看着他,要是敢起来,打断他的腿!” 两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重重点头。 司马如月轻笑一声,状似悠闲地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徒留下黯然失神的行云。 高高的云层之巅,战隐看着人间那一幕,恨不得分身飞下去,无奈作为普照人间的太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行云继续受苦受难,心中悲愤不已。 岂料西海龙王带着雷公电母腾云飞来,那架势分明要给人间下一场暴风雨,战隐一见更是气的咬牙:皇父呀皇父!你不救行云也就罢了,还下旨给他来场大雨? 太-残-忍-了! 但闻“轰隆”一声,整座紫荆州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刚步入房门的司马如月讶异回眸,惊叹:“这么巧?” 远远眺望,雨幕中跪着的男人早已浑身湿透,单薄的亵衣洇出了鲜红的血迹,看上去极为凄凉。 ------------ 至尊女帝102 ? 司马如月懊恼极了,几次想狠心关上门,最终还是受不了内心挣扎,愤恨地一跺脚,她不顾一切冲入大雨之中。 片刻后,卧房内。 这一刻,雨竟然又离奇地停了,司马如月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真是气煞人也! 屋内,两名侍女正手忙脚乱准备帮行云宽衣处理伤口,这厢司马如月漫不经心一瞄,立刻上前制止:“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俩侍女面面相觑,忙俯身离去。 如月随手一挥,房门被重重关上,她大跨步走过来,冷冷瞪视他。 行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压抑地咳嗽着,裹紧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下一刻,司马如月上前开始扒他的衣服,那气势分明在警告侍女们:我男人的衣服只有我能脱! 行云窘迫红着脸,傻愣着也不知道该不该反抗,呆呆地任由她在身上胡乱撕扯。 待上衣褪去,他身上坑坑洼洼的伤口惊现眼前,司马如月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手上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 行云冷得瑟瑟发抖,脸色愈发惨白,埋下头保持沉默。 她看着他,心不禁一疼,眼眶竟然瞬间湿润了,忙捡起一旁的衣衫帮他穿好,语气依旧是冷冷的:“淡云步!你别以为我这么做是对你余情未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轻易地死去!那样实在太便宜你了!” 他淡淡而笑:“我知道……谢谢你,月儿。” 谢我?司马如月一时哭笑不得,转头不再看他。没过多久,传来“吱呀”一声,她推门离去。 夜幕降临,黑暗吞没了大地。 寝室内酒气弥漫,司马如月趴在桌上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可还不死心,一只手在桌上摸来摸去,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只酒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往口中倒,结果张着嘴等了半天才倒下来一滴。 “啪”的一声,她随手将酒杯扔了出去,重重垂着桌子叫嚣起来:“笑什么?本姑娘还没醉呢!你!淡云步!谁让你进我房间的?给我出去!出去!” 醉的稀里糊涂的她用力挥打着空气,仿佛真有人站在她面前似的。 “笑?你还笑?信不信我把你关回地牢去?我虐死你虐死你虐死你……你……你回来……你别走……回来……” 失魂落魄追出房门外,她顿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扶着门框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箫声,凄婉哀柔的曲调,扣人心弦。 她侧耳倾听,眼泪毫无预兆滚落下来,不由自主朝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路盲目地走着,走着,直到行云的住处。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箫声戛然而止。 行云将竹箫放回枕下,刚要出声询问何人,一阵酒气顿时扑面而来,以至于掩盖了主人原有的味道。 行云一时难以辨别,正欲下床时,那人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吐着满口酒气:“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恍然:“月儿……” “别叫我!”她悲愤怒斥,字字狠厉,“你这个无耻小人!你不但残忍地把石头杀了,还把我爹害成那样!还……还间接害我……害我惨遭刑诺强暴!你!你罪恶滔天!你死不足惜!” 行云震惊不已,连连摇头。 司马如月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痛哭失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淡云步!你好狠!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唯独对我……是因为我长得丑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疤没有了你还是那么讨厌我?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喊着一连串的为什么,终于情绪失控扑进他的怀中悲痛大哭。 行云紧紧搂住她,心阵阵疼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竟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月儿,你真的误会我了,小敏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 她只是一味的伤心哭泣,仿佛一句话也没有听到。 “刑诺?”行云口中喃喃着,心里的震撼无以言表,这种无以言表的震撼很快转变成愤怒,他咬牙,“刑诺!!!” 夜,深沉。 不知何时,她已经沉沉睡去,安静得就像一个婴儿。他紧紧搂着她,眼泪却仿佛决堤的水,汹涌流淌。 “对不起……” “月儿,对不起……”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他好恨自己,若能早日恢复记忆,所有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可是时光无法逆转,他多希望此刻的时间能够静止下来,就让他这么抱着她,永远没有止境的同她厮守在一起。 如果可以这样,那该多好?该多好啊…… 闭上眼,再睁开时,他却怔住了。 好半晌,他才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只见她发丝凌乱,因醉酒而微红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颤抖着手,缓缓伸向她的半张侧脸,这块原本长着难看胎记的半张脸,如今已经光洁如玉,滑如凝脂。 他轻抚着她的秀发,上下打量着她,又惊又喜:“月儿,我看见了……好奇怪,我突然就看见了……我看见了……”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只是睁着眼睛过了片刻,便已疼得被迫闭上眼。 也许因为长时间不见光明,他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可是那一刻,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怕这光明太过短暂,于是忍着眸子酸涩,也要睁大双眼看着她,目不转睛看着她…… 天亮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动半分,直到怀中女子幽幽转醒。 他突然感到有些紧张,小心翼翼道:“月儿,你醒了。” 司马如月先是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紧接着动作一顿,睁大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回头惊恐地瞪着他。 行云坐起身来,身上的亵衣凌乱地散开着,古铜色的胸膛暴露无遗。 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 “淡云步!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司马如月顿时乱了方寸,抱着胸警惕瞪着他。 “呃……”行云左右瞧了瞧,有些无辜地看着她,“月儿,这是我的床啊。” “你的床?”司马如月环顾四周,吓呆了,“我……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没等行云开口,她伸手直指他,怒斥:“你这个卑鄙小人昨晚对我做了些什么?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你说话!说话呀!” 这样的问题,行云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何况这种话应该他问她才对。 大半夜闯入他的卧房,对着他一顿狂揍,又是哭又是闹,一觉睡到大天亮又蛮不讲理得一阵撒野,真真是让人头痛。 “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信不信我把你关进地牢再虐你个半死?你说话呀!” 行云无奈,只好低头苦笑一声:“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耳边顿时响起一阵惊雷,司马如月震惊地瞪大眼,一口气像被什么堵着,好半天才从鼻孔里艰难地喷出来,随即,她一脚踹了过去,怒喊:“滚!你给我滚!滚哪!” 行云被迫下了床,本想再认真地解释一番,岂料司马如月慌不择路爬了下来,狼狈不堪地冲了出去。 下意识裹紧上衣,他不禁失笑,心中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欢愉。 很不幸的,院子里的一棵参天大树遭到了史无前例的鞭笞,那一刻,司马如月只当它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一鞭又一鞭抽上去,这才心里痛快一点。 甫一抬眸,但见花浅幽推着司马锐从不远处的林荫小道缓缓走来。 她忙收了长鞭,稳住情绪,笑容可掬迎了上去:“爹,你今天的气色又好了很多!” 司马锐已经能朝着她点头微笑,看上去心情很佳,这自然也令花浅幽心情开朗。 “是啊!今天我和你爹也聊了很多,他的字迹越来越工整,不过我怕他太累了,就陪他出来走走,看看风景。” “风间紫果然不愧为赤手神医,看着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真是太好了!”司马如月很快忘了不愉快的事,握着司马锐的手开怀大笑,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不过最近我要去办件事,还得继续劳烦幽姨照顾我爹。” 花浅幽微微一笑,对她而言,能留在司马锐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实在是太幸福的事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如月点点头。 临行前,她徘徊在淡云步的房门外,竟然没有勇气推门而入,直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的脸庞,此刻却洋溢着暖阳般的微笑,温和地对她说了一声:“月儿,你来了。” 还是那样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可如今听来,竟比甜言蜜语还令人心动。 如月怔了怔,突然皱眉:“你的眼睛……” 他的眼神完全和之前不一样了,怪不得这句话传来耳边多了奇妙的感觉,难道? 他莞尔一笑,坦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从昨晚开始就能看见东西了。” 也许是眼泪流得太多了吧!早知如此他就该好好大哭一场! “什么?昨晚?”这不禁令她想起早上无比窘迫的一幕,顿时小脸一红,“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让开道,笑言:“进屋说吧。” 司马如月佯装平静,大跨步走了进去。 她坐在桌旁,看着他立在一边认真地为自己斟茶,那讨好又略显畏惧的样子还真像个名副其实的男宠。 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她不禁噗嗤一笑:“淡云步,你这人倒是挺能忍辱负重的,之前被我虐的半死,居然还能装的这么像。你是不是以为讨好了我,我就会放了你?呵!真是可笑!” 他却淡淡一笑,语出惊人:“我不想离开你,如果非走不可,我也会带你一起走。” “噗~”刚呷了一口茶水,如月就忍不住喷了出来,心情甚好的她不禁开怀大笑,可笑着笑着,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行云苦笑,女人变起脸来真是比翻书还快。 “笑什么笑?你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吗?淡云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就算昨晚发生过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瞪他,口气依旧恶劣。 他只好敛了笑:“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不会相信我。不过,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你对我的心意?”她愈发觉得好笑。 “是。”他认真凝视着她,表情郑重,“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一直糊里糊涂,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只记得你的上一世,曾经那个令我最害怕的女人,所以我没有办法面对你。直到清醒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一切不过都是欲魔的诅咒,我们谁都没有错。就算你一次又一次的报复我,也是理所应当。” 听他一席话,如月却糊涂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欲魔的诅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上一世?难道上一世我们还有纠葛吗?” “不仅仅上一世,过去的一千年里,我们之间一直循环着同样的悲剧。”他望着她,目光潸然,“月儿,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能彻底摆脱欲魔的诅咒。我希望,未来的千年万年,无数的一辈子,我们都可以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江海为竭!” 司马如月震惊望着他,心在那一刻跳动如鼓。 多么美丽的情话,多么刻骨的誓言,倘若可以回到从前,她一定会喜极而泣扑入他的怀抱,将整颗心毫无保留捧到他的面前,哪怕下一刻就是死亡,她也心甘情愿。 可惜,今时今日,这样的话已成了莫大的讽刺。 泪水滚落时,她恍然醒悟,起身毅然决然走向房门。 “月儿!”行云竟追了上来,满怀期待望着她的背影,“请你相信我,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 至尊女帝103 ? “够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咬牙怒斥,“我这两天有要事出门,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要是你想趁机逃跑,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就算毁天灭地,也要把你抓回来!” “什么?你要去哪儿?月儿!月儿……”行云追出门外,却被侍卫们蜂拥堵了回去。 无奈,只能对着一扇紧闭的大门,他叹息:“月儿你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高高的蓝天之上,如月腾云飞驰,脑子里却依旧回响着行云的话: “月儿,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能彻底摆脱欲魔的诅咒。” “我希望,未来的千年万年,无数的一辈子,我们都可以在一起。” “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江海为竭!” 泪水又情不自禁滑落下来,顷刻风干消散,可心里的泪水此刻却像化作了汹涌的海浪,心潮澎湃。 转眼来到一处山洞外,她闭了闭眼,理清思绪,片刻恢复了平静,漫步而入。 得知戏子因炼『炙焰掌』而气血中断,受了重伤,她着急赶来助他疗伤,却没有想到,这短短几日,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离开步月城时,背着行李的独孤颖又回头看了一眼,展颜露出如水微笑。 她原本想找残月同她切磋一下武艺,顺便告诉她过往恩怨已烟消云散。没想到的是,她的内力竟然只剩下三成,连她一招都未能躲过。令人感慨的是,她已不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残月,和她一样,都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良辰。 而更幸运的是,她还嫁了一个宠她无度的夫君,那个男人潇洒俊朗,玉树临风,事事以她为中心,简直羡煞人也! 其实这些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也未尝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她突然想起那个给了她重生的源水影,不知道他那颗医者父母心又在何处奔波,但无论他在何处,每年的中秋都会回趟幽南山,与众师兄团聚。 而七日之后,便是中秋佳节。 她本想策马直奔幽南山,不料远处的天边突然飞来一片七彩祥云,敖雪宸屹立在云端之上,微笑俯视她。 独孤颖面露惊喜:“师尊?您怎么来了?” “刚刚从陛下那里得知太子行云被囚禁于紫荆州定北侯府,我正准备前去营救他。” “太子行云?”她一怔,回想起他曾多次提及的一位挚友,了然一笑,“这种小事何劳师尊亲自前往?不如就交由徒儿去办吧!” 敖雪宸摇摇头:“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可以感应到他内心的转变,未必会跟你走。” “哦。”独孤颖还是有些困惑,“为何师尊能够感应到他内心的变化?” 敖雪宸抚着自己的心口,勾唇莞尔:“之所以能够感应得到,是因为九金舍利已经快呼之欲出了。” 独孤颖这才恍然:“徒儿明白了!行云殿下和九金舍利有着与生俱来的牵连,怪不得近日师尊的身体渐渐大不如前。师尊,您不会有事吧?” 独孤颖担忧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笑容有种刻意伪装的轻松。 “无碍,听天由命吧。”他坦然轻笑,“颖儿,既然你我在此相遇,不如就同我一起前去吧。” “嗯!好!” …… 入夜,定北侯府四周寂寥,偶尔几片树叶擦着枯枝悠悠飘落,一道黑影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闯阴暗地牢。 片刻之前敖雪宸亲口吩咐她:“我去救行云,那个唐千峰就交给你了。” “唐千峰?他又是何人?” “他是行云的徒弟。” 要说唐千峰这小子,其实也不笨,虽然一开始没有发现行云身受重伤,但经过几日观察,对司马如月这个女人多少也有了些了解。 得知行云表面在府上做客,实则是被软禁,之前甚至还被残忍虐待,他又气又恨,本想离开此地前去通风报信,后来想想不如飞鸽传书来的快。 而且风间斩柔认识的武林高手多如过江之鲫,一定会想方设法前来营救。 没想到,救星这么快就到了。 眼前是个红衣劲装,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女,在来此牢房之前,已经火速灭光了所有的侍卫,此刻面无表情看着他:“你就是唐千峰?” 唐千峰看着那张纯真的娃娃脸,白皙透着粉红,可爱又甜美。顿时失了神:“是……是我……是不是斩柔姐派……” 话没说完,肩膀被她一拎,整个人被动地随她飞了出去。 这厢静谧的卧室内,行云正铺开宣纸,磨墨绘画。 明月高悬,流水潺潺,林中一只灰兔欢脱而奔,画面绘制的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行云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看着画中那只神灵活现的小灰兔,想起发生在苍篱山的那段小插曲,不由失笑。 然而,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他的思绪:“殿下,千年不见,别来无恙。” 他一惊,猛然抬头,目露神采:“雪宸?” “殿下还记得小神?” 行云心情大好,放下笔毫不犹豫迎上前去:“雪宸为了守护九金舍利甘愿沉埋池底一千年,如此功臣,我岂能忘却脑后?” 敖雪宸上下打量他,微笑轻语:“殿下在人间辗转了一千年,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吗?”他淡然一笑,指着一旁的桌椅,“雪宸若无要事,不妨坐下来好生长谈?” 敖雪宸连忙婉拒:“不,殿下,还是随小神回月池吧。此地不宜久留。” 闻言,行云一愣,面露难色:“这……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为何?难道殿下有何难言之隐?” 行云抚着儒衫下的泪滴吊坠,莞尔:“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等她回来。” “莫非……是她?”敖雪宸虽然与世隔绝了一千年,但关于行云那场惊天动地的爱情,多少也有所耳闻,此刻听他如是说来,不禁心头一怔,“难道殿下忘了自己的使命?猖狂的欲魔随时会吞噬人间,千年前的悲剧有可能还会愈演愈烈,这个时候岂能贪恋儿女私情?” “我……我……”行云一时无言以对。 “殿下,还是同小神一起离开吧。如今九金舍利的威力已在日益增长,以小神的能力,恐怕再难承受,到了那一日,拯救天下的重任,便只能交给殿下了!”敖雪宸蹙着眉头,苦口婆心劝说。 行云脸色难看,解释道:“雪宸,我只是说暂时,等她回来,我自会带着她前去月池国找你,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 敖雪宸无言,许久,他俯首叹息:“殿下的做法很不理智,恕小神难以苟同。” “雪宸何出此言?我不过……不想让欲魔的诅咒继续下去。” 他却反问:“殿下以为把她留在身边就能破解欲魔的诅咒吗?” 他目光坚定,断言:“对!我坚信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欲魔的诅咒便自然能解。” “难道殿下不知道,她和欲魔有着脱不开的联系吗?她的心是向着欲魔的,若将她留在身边,她只会成为欲魔的内应,对我们有害而无一利啊!” “不!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行云不禁后退,连连摇头。 “要想破解诅咒,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欲魔,彻底将他除掉!” “彻底……除掉?” “是!殿下如果想改变命运,就要狠下心肠。就算这一世不能有个圆满的结局,只要欲魔得灭,以后的生生世世,你们都能够相守在一起!” 敖雪宸说得不无道理,如果整个世界毁灭在欲魔手中,别说他和月儿,人世间千千万万的有情人都会惨遭屠害,他怎能为了这短暂的幸福而弃天下于不顾? 身为北海太子,他甘愿被困千年,甚至已做好了为天下牺牲的准备。再看看自己,终日无所事事,只顾着在这个狭小的方寸之地谈情说爱。 说什么爱不爱?无非是满心的贪婪、自私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一刻,他幡然醒悟:“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不过在走之前……” 他转身折回书桌,将画卷卷好,又取了纸笺,提笔挥毫。 末了,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泪滴项链,晶莹剔透的泪滴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彩,像极了华美琉璃。 他闭上眼,唇角微微弯起好看的弧度,轻轻落下一吻。 却有泪滴从眼角滑落,渗透进琉璃泪中,蓝色幽光闪闪烁烁,仿佛一瞬间拥有了生命,美得惊心动魄。 轻轻将它放在纸笺之上,他微笑呢喃:“既然你能从幻境中来到这个真实的世界,那么一定可以替我转告她……” 请你告诉她,无论是行云还是淡云步,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月儿! 不管你换了容颜还是改了姓名,你始终都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子,永世不换……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午夜的风变得凌厉肃杀,院中阴暗的丛林内陡然蹿出一群黑衣人,他们人手一把长剑,一路围攻向行云的住处。 一个时辰后,夜元重面前的桌上除了一堆奏折,意外地多了一幅画,一封信以及一条泪滴状的项链。 他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跪着的黑衣侍卫,略有一丝不悦:“看来朕晚了一步,让那个小子给逃了!” 一旁的花公公打着哈欠,却笑的阴险:“陛下,他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烁月公主以为他死了,这样的话……嘿嘿!” 夜元重勾唇邪冷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就怕那小子哪天又回来找她!” “啊?”花公公整张脸都绿了,“被虐成那样,他还敢回来?” 夜元重鄙夷冷嗤,拈起桌上的纸笺递给他,花公公接过来一瞧,顿时撇撇嘴,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想不到这个淡云步还是个情种啊!这么深的误会……难怪!难怪!” 夜元重笑不及眼,冷冷吩咐:“去牢里找个跟他体型差不多的,连人带屋子一并烧了!至于这些东西,更是留不得!” 他说着,一股脑儿扔给花公公。 花公公捧在手里,连连点头:“陛下,您放心,奴才这就去放把火,连它们一起烧个精光!” 夜元重满意地摩挲着下巴,轻佻邪笑:“呵!我的小月儿,不出半月,你必将成为朕的皇后!到时候朕一定好好疼你!哈哈哈哈……” …… 毫无意外,突临的一场大火将行云的住处烧成了一片废墟。 待司马如月归来时,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焦黑的地面上再也寻不到行云的一丝痕迹。 府中小厮侍女跪了一地,谁也不知该如何交代。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司马如月不敢置信连连倒退,靠着身后的树干猛摇头,“不……不……” 总管是个长相平凡的中年人,他上前道:“几天前的半夜突然发生火灾,大家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灭火,等到第二天早上,火势才缓过来,可惜淡公子他……” “淡云步……”她一怔,回过神来,泪水不禁滑落,“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她说着,一把攥住总管的衣领:“他在哪儿?就算被烧死了也该有具尸首吧?” 总管指着地牢的位置,吞吞吐吐道:“在……在地牢……” “人都死了,你们还要把他关进地牢?”司马如月怒极,不顾一切冲向地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一具棺材静静躺在空旷的地面上,周围阴冷死寂,如同地狱。 她的脚步突然变得很沉重,一步一步,像踩着刀山,无比艰难地挪到棺木前。 “不……一定不是……不是……”她攥紧拳,闭上眼猛地推开棺盖,当一具被烧得通体焦烂的尸体呈现眼前时,她不由得捂住嘴巴,胃部一阵阵痉挛,一颗心难受的纠结起来。 好半晌,她才缓过神来,目光中透出一抹坚定。 ------------ 至尊女帝104 ? “我不相信!它不是你!一定不是你!”说着,她长吸了一口气,向着那具恶心的尸体伸出手去。 脑海中回想起他曾受过的重伤,她这才意识到,那些伤足以令他的肩骨严重受损。然而撕开它焦烂的**,那森森白骨却是极光滑的,分明不曾受过伤! 本该为此感到庆幸,可司马如月却瘫软在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 那一刻,她糊里糊涂,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坍塌碎裂,她无力面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 淡云步没有死,他还活着。 可是他去了哪里?如果只是为了逃离她的身边,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放把火?他当真以为她会笨到把一个陌生的尸体当成是他吗? 淡云步绝对不是有心机的人,一定是别人故意制造了这样的假象,好让她以为淡云步死了,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想着把他找回来! 到底是谁制造了这一切? 没想到不出半日,花公公举着一道圣旨莅临定北侯府,那眉飞色舞的神采分明昭示了一切! “夜元重!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司马如月一路叫嚣着闯入夜冥王宫,身后的花公公和众多侍卫屁颠屁颠地尾随着,个个面如菜色,不敢吱声。 刚刚补了一场午觉的夜元重哈欠连天地挥开幔帐,床上两个一丝不挂的美人也被同时吓醒了,忙裹了锦衾蜷缩到角落。 夜元重却丝毫不以为然,随意披了件黄袍便悠哉步了出来,语气懒散:“谁这么大胆敢扰朕清休?” “哼!”司马如月一把抢过花公公攥得直发抖的圣旨,重重摔到夜元重的胸膛上,“昏君!你把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你最好把他交出来!否则我定将你的宫殿夷为平地!” “你的人?”夜元重挑眉谑笑,大步流星走到她的面前,“美人啊!你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呢!不过有意思,朕就喜欢这样的!”他说着,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颚,一双魔眸含笑凝视她。 触及到他眸底熟悉的炙热,司马如月顿时吓了一跳,惊恐地连连倒退。 “刑……诺……” “什么?”夜元重皱起眉头,破天荒感到一丝疑惑,“你的样子好像很怕我?” 她稳住心神,上下打量他,愈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难道?莫非? 她不敢再想下去,死死瞪着他:“我不想跟你废话!快把我的人交出来!”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他是你的什么人?”夜元重也不急着否认,状似困倦地打着哈欠。 “你之前派这个阴阳人来我府上勘察时就该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人了!我告诉你夜元重!你要是敢动他!我司马如月绝不会放过你!”她放下狠话,又指着地上的圣旨,“还有!别以为一道圣旨就能把我弄进你的后宫来!想让我嫁给你这昏君?做梦!” 说罢,她恶狠狠瞪他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然而不过才走了几步,夜元重一句话还是镇住了她:“不嫁我?那你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那个让你又爱又恨的旧情人了!” 慢慢攥紧拳,咯吱乍响中,她猛回头,咬牙切齿:“夜元重!!!” “哎?我的小美人!先别激动嘛!”夜元重回头拣起地上的圣旨,慢条斯理走到她面前,嘴脸噙着妖魅的冷笑,“我记得你刚刚说了两个字,刑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刑-诺?” “你……”司马如月不禁后退,目露惊恐,“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夜元重张开双臂,大笑:“哈哈!美人你真会开玩笑!朕是谁?朕当然是这夜冥国的天子了!不过刑诺这两个字听着甚是耳熟呢!美人,你说这刑诺会不会是朕的前世,你刚好又是朕前世的女人……” “够了!”司马如月大叫一声,猛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刑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把他放了!把他放了!” “朕都说过了!”夜元重将圣旨递给她,状似一副认真的模样,“只要你肯接了这道圣旨,朕自然会把他放了!” 她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倘若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真的已被刑诺的灵魂所占据,那她要做的,就是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对!杀了他!杀了他! 心念一动,满目杀气凛然,可转念一想,她又犹豫了。 淡云步还在他的手上,谁知道他会不会也用同样的办法来折磨他?何况他现在已贵为一国之君,想把一个人藏得密不透风实在太容易了!要是就这么死了,国民动乱之下,她去哪里找他?会不会这昏君一死,他也会被残忍杀害? 太多的顾虑纠结在一起,让她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之前为了替戏子疗伤,她的功力已经耗费了大半以上,就算能杀了夜元重,也不见得能平安逃出高手如云的皇宫。 无论如何,这都太冒险了! “怎么样?想好了吗?”夜元重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朝着花公公使了个眼色,人立刻恭敬地退了出去。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长长舒了口气:“你先放了他!” “要是朕放了他,美人你又反悔怎么办?” “如果你不放,那我们就只有同归于尽了!” “别呀美人!事情哪有那么严重?行!朕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夜元重爽快地点头,负手走向殿门,司马如月一路尾随,虽满心雀跃,但丝毫不敢懈怠,目光警惕扫视周围。 穿过迷宫似的长廊,又越过几扇老旧的城门,最后来到一处院落,院中百花争艳,缕缕清香扑鼻萦绕,醉人心脾。 很快,她觉察到不对劲。 这些花好奇怪,她从未在人间见过这样的花,反而曾经听阿紫提到过,此花生长于沙漠,是为七情,又名噬心红。而它的形状竟真和那沙漠之花极为相似。 “这些花……” “怎么样?喜欢吗?听说它毒性很强,朕向来就喜欢毒辣的东西,所以特意派人从沙漠移植而来。”夜元重看上去十分得意,魔眸闪烁着玩味,“而且,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的旧情人尝尝它的滋味!你想啊,那噬骨钻心的痛,一定比你那些刑具更有意思!” “够了!”她厉声打断他的话,“废话连篇!人呢?” “人?朕不就是人吗?” “少跟我打哈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魅惑一笑,脸慢慢凑了过来:“美人,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啊?你一定以为是这七情花散发出来的吧?” “你什么意思?”司马如月陡然感到一阵燥热,身体的变化一下子令她呆住。 “你放心,这不是什么毒气,而是充满爱的味道!”他的脸凑得更近,暧昧的气息在耳边缠绕,他已心猿意马不能自持,“美人,朕快受不了了,还不赶紧伺候朕……” 司马如月一把推开他,扶着一棵大树,满面通红,连连喘息:“夜元重!你……卑鄙……” 数月前耻辱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如今,他又想…… 可恶!!! “美人,你不是想跟朕同归于尽吗?来吧!我们来玩一场欲生欲死的游戏怎么样?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他说着,猛扑上来,牢牢将她禁锢在树干上,滚烫的唇恣意在她的胸前啃舔。 司马如月双手颤栗握拳,使劲浑身力气将他推开:“刑诺!!!我杀了你!!!” 话出口时,她迅速退后,掌中凝聚出黑色的法力,衣袍无风自鼓。 夜元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朕不明白,为了那个人,你居然连皇后这么尊贵的身份都不要?如今中了媚药,还能抗拒……” “哼!你以为呢?你这无耻的魔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让你得逞!”她说着,凌厉的掌风猛烈攻向他。 夜元重虽然也会几招武功,可冷不防迎上如此强大的掌力,根本无从抵抗,尚未及眨眼,已被震飞出去老远。 “噗——”一口腥甜喷吐而出,他整个人扑倒在地,通红的脸上惊现紫黑之气。 司马如月看着他,嘴角意外露出一抹冷笑。 戏子说得没错,就算刑诺还活着,也不过是**凡胎,要想杀了他简直是轻而易举! 且不说夜元重是不是刑诺,此时此刻,她都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夜元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把他关在哪儿了?快说!” 她步步逼近,一挥袖,他的周围顿时蹿起一圈火焰,炙热的气息呛得他愈发难受,偏偏体内的媚药正在起着强烈的作用,整个人便犹如在沸腾的黄油中挣扎,痛哭哀嚎。 那一刻,司马如月感到痛快极了:“怎么?还是不肯说吗?好!你最喜欢毒辣的东西是吧?那我就送你个几百朵聊表心意!” 说罢,腰间的白纱宛如一条灵动的白蛇,飞扑向七情花丛,转瞬携带起无数花瓣纷纷扬扬洒向夜元重。 汗水直流的身体瞬间将七情花吸引,直入骨血。顿时,噬骨钝心之痛折磨的他歇斯底里,痛嚎翻滚。 “我……我说……” “快说!!!” “他……他不在……朕的手上……” “我不信!除了你谁还有动机把他抓走?” “他真的……不在我手上……啊……” “……”司马如月情不自禁后退,这时她才发现,白纱上残留的一片花瓣不知何时飘飞到额头上,而额头上的汗水很快将花瓣吸收了进去,下一刻,她顿觉头骨刺痛,踉跄摔倒。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个世上最毒辣的人,却没有想到,真正的毒辣,是杀人于无形。 就像七情花,情入骨髓,痛至心肺。即便只是一片小小的花瓣,也再难拔除…… “啊……啊……” 眼看夜元重已被火海吞噬,她挣扎着爬过去,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喊着:“说……他在哪儿……他到底在哪儿……他在哪儿……他……淡……淡云……” 最后一个字尚未及说出口,火海中突然跳跃起一缕蓝光,幽蓝幽蓝的光芒升腾飞起,她伸出手时,那光芒便朝着她的方向飞来,轻轻坠落在她的掌心。 晶莹剔透的泪滴状项链,蓝莹莹的光芒美轮美奂,落入掌心仿佛一滴泪,冰冷的触感顿时令她清醒了一些。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喃喃说着:“月儿,在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未来生生世世,不管你换了容颜还是改了姓名,你始终都是我最爱的那个女子,永世不换……” 泪滑落时,她痛哭失声。 “我们的爱在欲魔的诅咒中沉淀了千年,曾经单纯天真的你被岁月打磨的丢失了自我,而我,又何尝不是?这千年来,我们彼此都亏欠着对方,可到头来,其实谁也不欠谁。” “过去的事已经随风而逝,我一点也不想让你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我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最后一次。” “请你相信我,月儿,我真的没有害死小敏。可不能否认我伤害了你。我真的该死,所以这几个月来,我甘愿承受你对我的惩罚。” “月儿,从我苏醒的那一刻,我就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管未来将遇到多么可怕的灾难,只要我们握紧彼此的手,一定可以安然度过。可是,此时此刻,我却不得不离开你。” “月儿,你会来找我吗?” “不管你会不会来,我都会回来找你。” “哪怕这条路比登天还难,我都会走下去,回到你身边,永不分离……” 双手紧握成拳,掌心中的凉意仿佛随时都在提醒着她。有些记忆岂能那么轻易随风而逝?至少,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明月皎皎,他抱着化作灰兔的她,含笑诉说着过往那些美丽又遗憾的往事…… 他的笑如水般纯净,在月色之下,如此之美,美得令她心悸难以抗拒,从此痴缠执念,只为他一人。 他的笑如孩童般真诚,在阳光之下,闪耀着辉芒,即便衣衫被自己的小兔爪子弄得脏乱,依旧不失俊秀淡雅。 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忧恐悲惊,一瞬间在脑海中跳跃出数张画面,画面模糊不清,唯独他的脸庞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可伸手去触摸时,却是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 至尊女帝105 ? 清寂的眸子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抹哀伤。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 至尊女帝106 ? 圆月高挂天际,皎洁如玉。 可地上不小心摔碎的圆镜,却支离破碎,即使拼凑起来,也再难恢复最初的美好。 月夜,清辉如雾,将广阔的森林掩映得如梦似幻。 司马如月静立在一座凉亭内,双目无神望着远方幽秘森林,两手呆呆地伸在前方,脚下是四分五裂的镜片。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正当她头疼地皱起眉头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织梦,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瞎晃悠什么?赶紧回房休息!” 如月一惊,回头看见一个杵着龙头拐杖的老婆婆满目威严朝她走来,她几乎脱口而出:“姥姥!” “平时多学学你姐姐,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你呀!就不能中规中矩地干点实事!”老人将拐杖重重捶在地上,斜睨她一眼,一张老脸尽显不悦。 “我……”如月退到一边,脑袋混沌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中秋节到了,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臭小子了?” “什……什么?”冥冥中,司马如月仿佛想起了什么,回想这老婆婆方才叫自己的名字,震惊不已。 老人似乎很生气,一下又一下地捶着拐杖:“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从小身负煞气,绝不能出入**深重之地!可你偏偏不听我的话,非要去欲界找那个行云!他虽然是神,可欲界是你去的地方吗?万一……” “万一什么?”她声音颤抖,突然明白了淡云步的话。 织梦,原来是她的前世。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前世? 来不及细想,她忍不住又问:“姥姥,为什么我从小身负煞气?” 老人一听,黯然低下头:“唉!这都是孽债!孽债啊!” 姥姥说,当年她的母亲镜琏妄想得到起死回生之药,来挽救她父亲的生命,等经历千辛万苦找到灵药时,才发现她父亲并没有死,而父亲却用母亲几乎用命换来的药,救了另外一个女人。 后来,那个女人也为父亲生了个女儿,可惜出生不久便不幸夭折,因为夭折的婴儿无法投胎转世,悲痛的父亲居然动用禁忌之术——移魂**,将小女儿的魂魄转移到二女儿织梦的体内。 可惜事与愿违,小女儿的魂魄太弱,根本控制不了织梦的身体,于是这个残忍的父亲又耗尽内力欲将她原有的魂魄摧残殆尽,直到她的灵魂只剩下一半,方才含笑而终。 而这半个灵魂,便是那煞气的由来。 从小,织梦的性格便是两面性的,时而天真无邪善解人意,时而又怨天尤人毒辣狠绝。 镜琏知道,女儿已经不完全是自己的女儿了,她好像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属于自己,另一半属于那个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毒辣狠绝的一半,却是自己的女儿! 女儿自然是充满怨气的,本该属于自己的身体,却被别人占据了一半,她恨,她怒,镜琏完全能够理解。 所以,她搜寻奇门异术,欲将小女儿的半个灵魂除掉,可是面对她乖巧可人的模样,却如何也下不了手,最后也只能遗憾而终。 镜琏死后,姥姥便带着她和姐姐隐居静谷,改姓风间。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其间,姥姥也寻得一法,将她充满煞气的半个灵魂封印在了体内,可一旦接近**深重的地方,这半个灵魂便会悄悄苏醒,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充满煞气的一半才是自己的亲外孙,可面对温柔善良的另一半,她如何也不忍心看着她被邪恶的一面吞噬。 上善若水,她终究会受益一生的。 而自从织梦去了一趟欲界,很显然,被封印的半个灵魂已受到欲界的渲染,蠢蠢欲动了。 “织梦,你是不是觉得,最近总是魂不守舍,莫名其妙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可大街上的百姓还是指着你的鼻子骂?” 她低下头,不言语。 如今的她,从未来无故穿越来此,又该算织梦的哪一部分? 她糊涂了。 “放心,我会重新将她封印起来。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那个行云见面了,他从欲界而来,早晚会害了你的!”姥姥杵着拐杖慢悠悠离去,如大海般深沉的叹息随风飘了过来,“织梦,你莫要被邪恶所控制呀……” “姥姥……” 泪水不知何时滑落眼角,她伸手欲擦时,意外发现洁白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紫绳编织的手链,六颗血色玛瑙衬着中间一颗黯淡佛珠,整体看着极为诡异。 她敛了哀伤情绪,走向不远处的竹屋。 干净简洁的二层竹楼,此刻烛光微黯,一名粉衫女子正在一楼的书架前整理着什么,见她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笑靥如花:“刚刚睡不着,所以过来找两本书看看,织梦你不介意吧?” 如月微微蹙起眉头,环顾周围布局,丝毫没有恍如梦境的违和感,即使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也是亲切的犹如家人般温暖。 怎么回事?她明明还记得中了夜元重的招,后来对付他的时候自己也不幸被七情花所伤,最后却被一条项链而震撼,醒来时就遇到了姥姥。 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她何以瞬间回到一千年前? “织梦,你怎么了?”风间晓看着她,不免担忧起来,因为从小到大,她总是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让人措手不及。 “没……没什么。”如月略显紧张地笑了笑,“我累了,我想休息。” 风间晓这才松了口气,可看着她一脸茫然如木偶般一步步走上楼梯,目光中仍有一丝不解。 躺在卧榻上,如月闭上双眼,心里默念着,但愿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愿一觉醒来她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惜,万万没想到…… 千年后的她已经在一场弑君风波中死于非命。 夜元重一朝驾崩,夜冥国朝堂上下顿时乱做一团,连唯一的嫌疑人司马如月也死了,大臣们认定她畏罪自杀,也不再纠结什么真相,众志成城欲将五岁的小太子推上帝位。 然而,也有个别股肱重臣持反对意见,其中以司马骏野为首,誓死推举贤德仁义的宣王为帝。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侄女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司马骏野痛心疾首,根本无法面对她的生父司马锐,如今只希望能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来彻查此案,还他司马家族一个公道。 可弑君之罪,乃诛九族的大罪,秦太后岂能容他司马家继续在朝上指手画脚?想着此时正是除掉他们的好机会,于是颁布懿旨,灭其门抄其家,以正夜冥国威! 就这样,一昔政变,司马骏野最后的结局竟是啷铛入狱!府中女眷被充了军妓,其余的都将随他承受秋后处决! 可怜了他几个风华正茂的儿女啊! 狱中,身着囚衣的司马骏野显得苍老了许多,蓬头垢面的他用力撞着墙壁,额头被撞的鲜血淋漓他竟不自知,梦呓般喃喃着:“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不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他惊异抬头时,牢门外已多了一道黑影。 极地的态度依旧冷静沉着,丝毫未被方才的杀戮所影响:“司马将军,我是来救你的。” “是你?”司马骏野心头一怔,狐疑望着他。 “是阿紫让我来救你的。”他说着,举刀猛地砍下牢门上的铁锁,上前伸出手,“将军,快跟我走吧!” “不……”司马骏野摇头,“我不能抛下妻儿自己逃命!我不能!” “将军放心!我们答应了侯爷,无论如何都会解救您的妻儿!” “真的?那……那我三弟现在怎么样?听说那个妖后连三弟也要处决,我……” “侯爷没事,将军大可放心!” 司马骏野顿时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可怜我那苦命的月儿,三弟要是知道了,一定痛不欲生……” 极地看了一眼牢外,皱了皱眉:“将军,有什么事出去了再说吧!” 满目悲凉的司马骏野无力地点点头,朝他弯腰行揖:“好!多谢壮士!” …… 翌日,城郊某处破庙。 啪—— 茶盏一不小心从手中脱落,轮椅上的司马锐颤抖着双手,一张脸惨白惨白,双眼渗着血丝,嘴唇微张,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念出一个字来:“月……月……月……” “三弟!”司马骏野扑通一声跪在轮椅前,痛哭流涕,“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月儿!竟然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我罪该万死!” 司马锐忙摇头,伸手欲触摸他的脸,最终还是力道不足,重重垂了下去,抬头望着风间紫,那神情仿佛在问:我的月儿在哪里?她在哪里? 阿紫为难地看着他,又同极地和花浅幽对视一眼,蹲下身握住他颤抖的手,婉言:“侯爷,你不要激动,我们并没有找到月痕的尸首,说不定她还活着呢!” 泪珠幽幽滚落,司马锐闭上眼,摇头。 他虽然瘫痪不能言语,可不是傻子。 月儿的尸首不是找不到,而是早被刑部处置掉了。 弑君之罪,即便死了,也难逃鞭尸的噩运,说不定他们已将她碎尸万段,甚至割了头颅祭奠先皇…… 司马锐再不敢想下去,紧紧闭着眼睛,胸膛阵阵起伏,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三弟!三弟你怎么了?” “侯爷!” “司马锐!!!” 四人齐齐喊他,然而,就在那一刻,从四面八方陡然涌来一阵疾风,大地猛颤,本就残破不堪的庙宇被震得摇摇晃晃,瞬间垮塌下来。 “快跑!” 极地大叫一声,拉上阿紫,花浅幽则略施法术,将二人火速救出。 沙尘漫天,遮蔽了视野。 谁也没有注意到,司马锐睁开的双眸中,耀着一抹血光。 许久,待烟尘散去,天地间瞬时变得一片开阔。 “司马锐?”花浅幽惊愕地望着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的男子。 众人望去时,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也许,赤魂金丹的力量,只有在内心成魔的那一刻,才会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司马锐看着惊呆的他们,却只是苦笑一声,转身朝着紫荆州巍峨的城门而去。 夕阳下,他颀长的背影透着些许落寞,可目视前方的魔眸,却跳跃着浓烈煞气,所到之处,花败树枯,飓风袭卷…… …… 是夜,万籁俱寂。 国师府中突然飘荡出一缕箫声,如泣如诉,扣人心弦。 今日出关,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行云却莫名地感到心塞,阵阵悲凉从心口溢出,难受至极。 “恭喜殿下恢复法力,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殿下了。”敖雪宸走到近前,莞尔轻笑。 箫声顿止,行云垂眸黯然,无言。 “听说夜冥国的皇帝近日驾崩。如今政权动荡,军心大乱。陛下亦听闻他昏庸无道,用各种残忍的刑罚虐杀忠臣,更令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陛下早就想攻城略地,一报当年敌国侵略之仇,最重要的是,统一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敖雪宸仰望着星空,眼看着一颗流星迅速陨落,眸中闪出一抹亮光,“我想,时候应该到了。” 行云幽幽叹息:“没想到我们才相处没多久,你就要……”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我已经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也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助陛下,马到成功!” 他郑重点头:“我知道,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心愿。” 但愿不久的将来,欲魔再也威胁不到六界的安危,而他和月儿,也能彻底摆脱欲魔的诅咒,以后的每一世都能携手到老,不离不弃。 —————————————————————————————————————————————————————————————————————————————————————— ------------ 至尊女帝107 ? 这一夜,朔风凌厉。 雄伟的夜冥王宫杀机四伏。 司马锐的出现,更是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手持兵器的侍卫队此刻也吓得频频后退,数千名高手,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且都筋疲力竭,再难扭转乾坤,更别提等什么援兵相助了。 众所周知,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但凡军人无不对他望而生畏,尊崇敬佩,而此时,他犹如神祗般屹立于大殿之上,谁还敢近他半分? “我说过,我只想要回我女儿的尸首,可刑部的刘大人不肯合作,我只好把他杀了。怎么,你们还是不肯把她交出来吗?”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令在场的太监侍卫以及陆续赶来的众臣纷纷吓得倒抽冷气。 谁也不敢开口,有的大臣甚至后悔滩了这趟浑水,可如今想逃,也逃不掉了。 直到秦太后抱着小皇孙亟亟赶到,大臣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小太子还穿着丧服,一双大眼哭得红肿,见到大殿中遍地死尸,更是吓得哇哇大哭。 秦太后也吓得不轻,却还是咬咬牙,壮起胆子,她把皇孙交给身后的侍女,疾步走过去,厉声呵斥:“大胆定北侯!竟敢擅闯金銮大殿!简直罪该万死!” 司马锐斜睨她一眼,冷笑:“你放心,我对那张龙椅没有任何兴趣!我来,只是为了要回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哼!如此大逆不道目无王法的孽女,她根本死不足惜!要不是因为她,皇儿怎么可能突然驾崩?你们司马一族,都难逃一死!” 几乎话音刚落,司马锐手握一团黑气,瞬间便将秦太后震飞了出去。 “皇祖母!”小太子惊呼一声,狂奔到奄奄一息的秦太后身边,嚎啕大哭,“皇祖母!皇祖母!呜呜呜……” 众人皆惊,纷纷吓得往大殿内侧拥挤,唯独单纯的小太子一个劲儿地哭着,丝毫意识不到身后临近的危险。 秦太后眼看着司马锐的手慢慢接近孙儿的小脑袋,惊恐之下不得不服软:“你的女儿……” 司马锐忙收手,恍若梦醒般瞪着她。 “她……她在后山……乱……乱葬冈……” 目光一凛,他的身影瞬间转移,眨眼间便消失了踪迹。 一路疾飞上后山,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 堆积如山的尸体,腐烂的已经辨不出真面目,附近还有几匹狼啃咬着肉,凶神恶煞地瞪着他。这些腐烂的尸体还能依晰看出穿着打扮,都是些染了疾病或者犯了错被赐死的太监宫女,难道,月儿也在其中吗? 那一刻,司马锐惨啸一声,狼群惊散。 他猛地冲向尸堆,发疯似的翻找着,悲痛嚎哭惊天动地。 末了,他终于找到了她。 月光下,那原本洁白的琉璃仙裙如今残破狼藉,遍体血迹和秽物。她的身体也早已发硬,几处腐烂的**渗着可怕的污血,直教人触目惊心。 司马锐呆住了,突然间像跌入了谷底,面对着一片模糊,迷茫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没了…… 就这么没了…… 他为什么要来?难道只是为了证明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可是孩子,这不应该是你最后的结局啊! …… 戏子得知消息后,呆怔了片刻,又重复问了一句,得到红泪肯定的答案后,一颗心顿时如刀绞般猝痛。 好不容易练成了『炙焰掌』,如今却传来司马如月惨死的噩耗,戏子如何也平复不了心情,桃花眼里布满悲愤。 “到底是谁?” 红泪低下头,脸色难看:“依属下猜测,可能跟刑诺有关!” “刑-诺?”刑诺已死,莫不是灵魂占据了人体,又来兴风作浪? “因为我在事发地点找到了这个。”红泪说着,摊开掌心,一颗赤红色的丹药惊现眼前。 赤魂金丹! “想必圣姑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欲摧毁他的三魂七魄,不料自身也……最后两人只能同归于尽。” 戏子难得面容冷峻,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红泪不经意瞧了一眼他身旁的女子,突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只白麒麟? 奇怪,为什么她的气息如此之重,爷却没有丝毫察觉?连自己都感觉到不对劲,爷更没有理由对她毫无戒备! 莫非…… “红泪你先回去吧。事已至此,我唯有继续练完七煞阴阳掌,才能免遭同样的下场。” 他不想伤害无辜,但如果六界容不下他,那么,他只能顺己意,哪怕代价是毁天灭地! 其实,江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人的力量一旦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地步,必将成为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曾经,他不过只是江湖中人欲除之而后快的无情庄主。而今,他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整个六界了? 呵!这真是件可笑无比的事! 红泪领命重返魔界,途中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司马锐抱着一具残破的尸体出现在魔界之外,他冷冷盯着她,直接说明来意:“我要赤魂金丹。” 红泪不禁失笑:“她都死去多时了,尸身腐烂。别说赤魂金丹,就算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救不了她!” “为什么?” “因为她的灵魂早就不在体内了,你得先把她的灵魂找回来,到时候就能借用别人的尸身还魂,或者直接投胎转世。” “灵魂……” 司马锐恍惚明白过来。 月儿的灵魂会去哪里?六界之内,除了阎王爷的地府,也只有淡云步的身旁了。 然而,没有人会想到,她的灵魂早已穿越了六界之外,去了一个叫做“千年以前”的时空。 在那样的时空之中,美丽的景物总是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对于司马如月而言,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严厉的姥姥勒令她不准出门,姐姐风间晓常常不见踪影,就这么从早熬到晚,她几乎快发疯了。 这一日,她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瞟一眼大门口姥姥亲自布下的结界,心里又一阵堵得慌。 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回到原来的世界? 虽然作为风间织梦,她的身体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被刑诺玷污的残花败柳,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世界,也没有她最爱的爹爹和那个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不对,有织梦的地方必有行云! 那一刻,她突然打起了精神,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么开心,难道你知道我要来?” 一个温柔的声音猛然冲击耳膜,织梦大惊,回头对上一张清俊雅致的面容,顿时怔在了原地。 眉目如画的男子深情凝视她,嘴角噙着醉人的微笑:“好久不见,织梦。” 她想象过无数种同他再见的情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哭得如此狼狈,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只想得到他的原谅。 他慌了,弯下身捧住她的脸,小声道:“织梦,你怎么了?” 满心抑制不住的悲凉一下子击垮了她的坚忍,泪珠哗哗而落,她痛哭失声,猛扑向他的怀抱。 依偎在他起伏的胸膛,她紧搂着他的身体,再不肯放手。 行云的慌顿时变成了忐忑,他小心翼翼安抚她颤抖的肩膀,柔声呢喃:“对不起,到今天才来看你。你知道嘛,天界一天人间一年,我不过才回去片刻,就让你苦苦等了一个多月。对不起,织梦,原谅我好不好?” 傻瓜,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你一次又一次的解释,我却始终不肯相信,还那样残忍的对待你,不但在你的伤口洒盐,甚至恨不得让你尝遍人世间的苦痛。 可到头来,伤了你的身,痛了我的心…… “好啦,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哭了,一会儿被姥姥听见,又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她本来就不赞成我们在一起,我可不想再被她老人家扫地出门了,那得多难看哪?嗯?”行云皱着眉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织梦抽泣着,好半天才缓过来,抬头望着他,泪眼依旧朦胧:“带我走吧,求你。不管去哪里,只要跟你在一起。” 行云宠溺地捏捏她的俏鼻梁:“你就算不求我,我也要求你跟我走。你放心,我会先征得姥姥的同意,光明正大地带你走。” “不!”织梦忙拉住他,紧张地四处张望,“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了了!你现在就带我走!马上就走!” 行云看着她,有些疑惑:“织梦,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紧张,到底在怕什么?你不是一向胆大包天的吗?连欲界都敢闯,何况……” 织梦突然推开了他,情绪激动地直往后退:“不!你不是他!虽然你完美的一塌糊涂,可终究不是完整的他!你不是他……我也不是她……我们……我们……”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行云吓了一跳,忙上前搂住她:“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体内有股煞气,一定是她在控制你,对不对?别怕,我们一定可以战胜她的!你才是我的织梦,你才是!” 从未被人捧入掌心这般宠过,织梦安静地靠着他的胸膛,突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疲惫得只想在他的怀抱中安稳入睡。 他抱着她躺上软榻,亲吻她湿润的泪眼,将她瘦弱的身子圈入怀抱,莞尔轻语:“织梦,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你身边。如果不能让你成神,那我宁为凡人,以后生生世世同你执手到老,可好?” 他的声音就像最动听的摇篮曲,让她的心一瞬间恢复了宁静,在他温暖的胸怀中安然入睡。 …… “睡了吗?” “你上辈子是不是猪啊?这么好睡!” “唉,我活了几万年,都不知道睡着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下次你一定要抱着我睡,我睡着了你才能睡。” “嗯,就这么定了……” …… 翌日,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沉睡的少女,她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俊眸。 “醒了?” “嗯。” “织梦,怎样才能睡着?” “你睡不着吗?” “是啊,抱着你的时候光顾着看你了,眼睛都不舍得眨。” “噗……”织梦忍不住噗嗤一笑,定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触及到他胸膛的温热,她脸一红,低下头去。 “织梦,怎样才算洞房?” “……” “战隐说,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娶她,然后同她生儿育女,奇怪,他一个太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 “可为什么我不知道呢?是因为我太笨了吗?啊!我知道了!战隐这家伙一定偷偷娶亲了!不行!我也要娶!我……” “喂!你说够了没有?你不是应该……” “应该怎样?” “应该……应该那个样子的吗?” “哪样啊?” 织梦努力打着手势,最后发现简直对牛弹琴。 淡云步不是向来半天都难吭一声的吗?可眼前这个家伙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唠叨个没完?不仅如此,还赖皮爱装可怜,笑起来更是迷死人不偿命! 真是要命! 见她别开脸不说话,行云撇撇嘴,打破沉默:“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织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中多了一抹坚定。 “行云。” “嗯?”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我?” “当然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闻言,她长吸了一口气,坐起身来,语气认真笃定:“那好!我现在就坦诚地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织梦,不对,应该说,我是千年以后的织梦。我爱的那个人是千年以后的你,虽然千年前的你比千年后的你可爱多了,但也只是你的一部分,并不是完整的你,你明白吗?” “……”行云呆呆望着她,半天没吭声。 看着他一副梦游的样子,织梦头疼地敲了敲脑袋,心一横,下定决心:“这么跟你说吧!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不单单是为了千年后的你,还有我千年后的爹,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行云,你是神,一定有办法让我回到我原来的世界,我也相信,这段记忆会随着岁月的长河沉淀到千年以后,总之,千年以后你自会明白我说的话。” 行云皱着眉,像在认真考虑着什么,半晌,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 至尊女帝108 ? “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织梦目露惊喜,一把握住他的手,“你放心,离开的只是千年后的司马如月,织梦还会继续留在你身边,然后……” 她突然想到后来的结局,顿觉着悲从中来。 如果留下来可以改变最后的结局,那该多好? 可是改变了结局,还会有淡云步,还会有爹吗? 与其和已经过去的时光纠缠不清,不如回到真实的世界,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清晨醒来时,行云有些恍惚,在床畔坐了许久才清醒过来,抬眸看着格局高雅的寝室,不禁叹了口气。 这大概只是一场梦吧!月儿怎么可能回到一千年前和当年的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可若说是梦,为何会那么真实?仿佛记忆里真的存在着那么一段! 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听闻宫中传来消息,说那女皇不知怎么的竟突发奇想要给自己赐婚,圣旨都已经在来国师府的路上了! 行云哭笑不得:“这……这一定是搞错了,我又不是她的臣子,她凭什么为我赐婚?” 敖雪宸漫不经心擦拭着九晟剑,摇头失笑:“据说昨夜风间斩柔留宿陛下寝宫,想必好一番闺中秘谈,恐怕殿下这回很难脱身啊!” “斩柔?”行云恍然,头开始疼了起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敖雪宸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稀有怪物,那神情仿佛在说:兄弟你还没睡醒啊?这么明显的企图连九晟剑都激动的发抖了,你还在这里装? 行云哪里在乎他的眼光,急得是忐忑不安,在面前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说殿下,稍安勿躁。不就是赐个婚吗?大不了你把人家娶了不就得了?” 行云停下脚步,回头一脸纠结:“雪宸你就别再开我玩笑了,我是不会娶别人的!” “都是风间家的人,她们应该会很容易相处,莫急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敖雪宸说着,像没事人似的淡淡一笑。 行云可急坏了:“你……什么意思啊?” 敖雪宸无视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俊不禁:“殿下乃天之骄子,身边多几位侍妾也不足为奇,就别辜负了人家姑娘一片心意了。” 行云气结,懒得再跟他废话,夺了九晟剑就要走人,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喊声: “圣旨到——” 俊脸垮了下来,手里的九晟剑竟也恶抖个不停。 行云回头时,发现敖雪宸捂着胸口脸色突然变得惨白,隐隐约约,心脏的位置竟辉映出九道耀眼的光,仿佛那九颗舍利已经快呼之欲出。 敖雪宸朝他点点头,淡笑:“我没事,你去接旨吧!陛下这个人说到做到,你只能先应了她。” 行云垂眸忖思良久,复又将九晟剑递还到他的手里,但还是摇摇头:“婚姻不是儿戏,既然无心,就不该给她希望。我会把这件事彻底解决的,你,保重。” 说罢,他推门而出,迎面的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一句话堵了回去:“对不起,这圣旨我不能接,另外烦劳公公带路,在下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这个……”垠喜一脸菜色,抬头看见屋内敖雪宸示意的眼神,只好转身带路。 见队伍走远,敖雪宸低头看着手里的九晟剑,释然一笑。 …… 月池王宫,未央殿。 南宫璃慵懒斜靠着龙椅,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琉璃杯,瞥一眼面前笔直而立的俊秀男子,不禁嗤笑。 “呵!淡云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抗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负手而立的行云目视前方,不卑不亢:“抱歉,在下已有妻室,请陛下收回成命!” 南宫璃有些意外:“什么?你成亲了?那你妻子呢?” “我们暂时分隔两地,不过我很快会和她团聚。” “你说的『很快』,该不会要等到欲魔除掉之后吧?到时候你还有命和她团聚吗?” “……” 见他不语,南宫璃正色道:“淡云步,听朕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在世就要活在当下,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虽然我很欣赏你对感情的执着,可斩柔是我的好姐妹,而且她对你一片痴心,就这么辜负一个深爱你的女子,你于心何忍?” 他垂眸,口吻依旧淡然:“陛下错了,并非两情相悦的两个人硬凑到一起只会害人害己。我对斩柔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想勉强自己,更不想欺骗了她。” “说得倒是挺有道理。不过爱情这东西很微妙,也许你现在对她没有感情,说不定婚后就有了呢?感情本来就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南宫璃呷了一口佳酿,美眸染上一丝狡黠,“这样吧,圣旨你还是接了,大不了婚后你们可以暂不圆房。要是斩柔问起来,就说是朕的旨意。” 行云顿时呆住,哑口无言。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啊!这女人…… 南宫璃却奸诈地暗笑着:哼!********在怀,我就不信你能抵挡得住诱惑! “怎么样?你要是不说话朕就当你默认了?” 行云叹息,摇摇头:“陛下还是没明白在下的意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斩柔成亲。陛下若有心,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做她夫君的人。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转身时,他突然顿住。 大殿门口,斩柔不知何时呆呆立在那里,目光潸然望着他。 一时间,气氛压抑。 南宫璃放下酒杯,快速步下丹陛:“斩柔你先回去,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她看着表情淡漠的行云,却是悲凉一笑:“云大哥,我知道在你心里只有她一个妻子,其实我不介意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我可以……” “可以什么?你在胡说什么?”南宫璃怒了,上前呵斥,“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这么卑微?爱情是独一无二的,容不得第三者插足!” 话出口时,她自己却先愣了。 是啊!既然连自己都无法容忍,为什么还要促使这样的悲剧发生? 可圣旨已下,如今再收回成命,她这张女皇龙颜该往哪儿搁? 一直沉默的行云幽幽一叹:“斩柔,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见他自顾自离去,斩柔心头一紧,无奈跟了上去,徒留南宫璃黯然苦笑。 说他太执着,自己又何尝不是?口口声声说一切不过只是浮云,可事实上,对那只虎妖的思念,一直都不曾停止过。 …… 静寂的林中,鸟鸣啁啾。 清澈见底的湖畔,两道身影并肩而立,迎面吹来一阵清风,本该心旷神怡心头一片舒畅,可这二人却皱着眉头,气氛好生压抑。 好半晌,行云打破了沉默:“斩柔,我真的没有讨厌你,只因我心有所属,已经没有地方再容纳其它人。” 她抹掉眼泪,苦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她不可?我之前听唐千峰说,她把你囚禁在地牢,用各种毒辣的手段折磨你,一想到那些我就不寒而栗!” 她看着他,心一阵揪疼,“云大哥,如果你爱的那个人也爱你对你好,那么我风间斩柔可以放手!可是她对你……我,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念念不忘?她到底哪里值得你爱?哪里值得你守护?” 行云却笑了:“那不过只是千年苦难中的一小部分,仇恨和误解一直伴随着我们的每一世,这一世她折磨我,下一世便是我折磨她,如此循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笑语嫣然:“早在一千年前她便是我的妻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我心目中的唯一。” 斩柔愣了愣,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能让他守护了一千年的挚爱,难怪如今会这般执着,原来她输给了这么漫长的时光,她好不甘心。 “我明白了。可是云大哥,你守了千年都未能与她共结连理,难道你不累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天意注定你们不能在一起,与其盼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幸福,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情到深处,斩柔泪流满面,伸手拉住他的手,“云大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以前就好想,可那时候的你心里只有飞翼,如今……如今……” 她再也说不下去,扑入他的怀抱,痛哭不止。 行云的手臂像僵硬了似的,如何也抬不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森林深处,绿荫下竟有道白影飘忽不定地悬在空中,白衣黑发,面容苍白如纸,分明是个……鬼?! 行云推开斩柔,一瞬间仿佛失了魂丢了魄,一步一步走向森林。 眼前的女子恍若隔世般漂浮在面前,黑发被风吹散,一张苍白的脸庞布满泪痕。 他看着落叶穿过她的身体悠悠飘落,还是不死心地向她伸出手,可触摸到的却只是落叶飘到指尖那小小的摩擦。 他陡然清醒过来,心口一阵猝痛:“月儿……你……” 喉咙哽咽的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行云双手颤抖,一次又一次尝试着拥抱她,可依旧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月儿……” 身后,斩柔慢条斯理走过来,眼睁睁看他对着面前的空气又抓又抱,发了疯似的令她难以置信。 那一刻,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但还是莫名地觉得那空气中有些什么,即便他的话和行为都那么不可思议,可她还是离奇地明白过来。 转身时,她坦然笑了。 也许,他的世界从来都不需要别人,他需要的,只是赖以生存的空气。 而她,就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气息。 …… 风吹向幽静的山林,像奏起了悲伤的音符,呜呜的声音仿佛来自内心深处。 好像一场梦,醒来时她又回到了千年以后,可却变成了没有形体的魂魄,她触摸不到他,他也触摸不到自己,彼此相视而笑,却红着眼眶,泪落无声。 “我明白了……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记忆……你真的回去过……” “可我还是觉得像一场梦,梦里的你真是比现实的你可爱多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啊,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泪,坠落。 他却笑得像个孩子。 转瞬间,更多的记忆涌向脑海。 还记得当时,他施展法术欲将她的灵魂送回千年以后,间或却迟疑了好久,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最终,他还是完成了她的心愿。 历史也没有因为她的短暂来去发生任何变化,只是记忆中多了那么一道光,一道希望之光。 千年?这意味着他们的爱还能延续到千年之后! 如此,岂不甚好? “月儿,你看到我留给你的信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回到千年以前?现在又……”他上下打量着她的魂魄,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织梦摇头:“这一世的司马如月已死……我,只是个无所依附的孤魂野鬼。” “什么?”行云大惊,神情顿时恐慌,“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你怎么会……” 如今的她已坦然无惧,淡然从容:“原来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反而能让我想起前世种种,知道我就是你口中的织梦时,突然发现过去的一切一切,都像是些稀奇古怪的梦。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苏醒。”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死了你?” “已经不重要了,行云。”她莞尔笑睇他,柔声轻语,“就算只能做一缕孤魂,我也想时刻守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织梦……”他伸手去抚她的脸庞,触摸到的依旧是透明的气体,心,疼的几乎停止了跳动,可他的声音却笃定掷地有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一缕孤魂的!我要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你!” 织梦望着他,唇角浮现如水的微笑。 千年之咒,似乎从彼此相爱的那一刻起,已冥冥之中得以化解。 ------------ 至尊女帝109 ? 紫烟滚滚的鬼海之畔。 历经千辛万苦的飞翼终于穿越了这片火海,来到了一座小岛。 岛上的花草树木都已枯萎,一眼望去,贫瘠的荒山处处弥漫着紫黑色的瘴气,显得阴森而诡异,迷离得辨不清方向。 飞翼只是盲目地向前走,沿途呼唤:“夙然……夙然你在哪里……我是娘亲啊……夙然……”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棵参天古树,与其说它是一棵,不如说是一片。因为一棵树干蔓延而去的是一望无际的枯枝林,更是在她面前形成了一堵蜘蛛网似的木墙。 直觉告诉她,夙然就在里面。 飞翼环顾四周,紧张又激动的心情反而令她一时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似远似近飘在耳畔:“娘亲……娘亲……” 心头猛然震撼,飞翼顿觉得振奋不已,毫不犹豫冲入网墙,盲目穿梭其中,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每一根枯焦的枝干都隐隐渗透着血光,一眼望去,错综复杂的结构好像人体的七经八脉,令飞翼一时叹为观止。 不假思索,她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瘤,拳头般的形状,大到几乎把所有枝干都衔接其中。 只见它一震一震,“咚-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恍惚间让她想起了人体的心脏。 “夙然!夙然你在这里吗?夙然,我是娘亲啊!你要是在的话快应我一声!夙然……” 片刻,果真传来一个小孩的嘤嘤哭泣:“呜呜……娘亲……” “夙然!真的是你!” 听到那声音是从血瘤中传来,飞翼激动万分,不顾一切冲了过去,然而尚未能接近它便被一阵强大的气流逼退了回去。 “呜呜……” “夙然你不要怕!娘亲来救你!” 狼狈栽地,她还不死心,快速爬起再一次猛冲上去,毫无意外,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就这样连续循环了好几次,直到飞翼累得再难爬起。 从未想过做鬼也会累也会痛,此时此刻,她多么渴望戏子能够出现在身边,帮她把夙然救出来。 可是那个狠心的男人到底去了哪里?既然她能跟着夙然的意念来到此地,为什么他没有紧随而来? 他不是欲魔吗?他不是能力大过天吗?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甚至毫不犹豫将他毁灭? 胸口抑制不住的悲凉化作泪水滑落,湿润的双眸闪过凛然,她咬咬牙,又重新站了起来,面对着庞大的血瘤,她冷笑。 “你这个怪物!为什么要抓我的儿子?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有何企图?” 咚-咚-咚! “莫非,你就是那颗妖兽之心?”飞翼盯着阵阵跳动的血瘤,秀眉紧蹙,“你到底想干什么?” 咚-咚-咚! “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我的儿子?只要你肯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话音刚落,血瘤竟离奇地停止了跳动,却又传来孩童的哭喊:“呜呜……娘亲……娘亲……” 听着那一声声脆弱的呼唤,飞翼忍不住向它一步步走近,为了夙然的安危,她必须得忍。 “你说吧!无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让我的儿子回到人间,我风间飞翼都在所不惜!” “哈哈哈哈……”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惊悚的笑声,但不难听出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飞翼有些意外,抬头大喊:“你到底是谁?” 那男子呵呵一声冷笑:“我乃昆仑山四灵神兽之一白麒麟!” “什么?”她明明记得那个一直在心里同她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为何又变成男子?而他的口气仿佛还在强调着什么。 “我本雌雄同体,可自从被你的男人残杀之后,灵魂一分为二,雌魂得以留在人间,可是我……”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声音陡然凌厉,“可是我却在恶灵鬼域苦苦挣扎难见天日!这都是因为无情戏!哼!就算我要被永远困在这里,我也要他的儿子陪我一起承受!一起痛苦!哈哈哈哈……” “你……”飞翼惊愕不已,连连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求求你,你放了我的儿子,你的心我不要了,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求你放了他!求你……” “哈哈!你的命?哼,你的命早就没了!你一死,那雌魂便已将你的身躯霸占了去!依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如留下来陪着我,我还能时刻让你见到儿子,岂不两全其美?” 闻言,飞翼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你这麒麟,为什么总想着别人能在这里陪你,而不想想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他略有一丝惊诧,转瞬又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曾试过吗?你大概不知道这鬼域有多大吧?它大到根本望不到尽头,途中各种炼狱随时将你吞噬!呵,你能一路找到这里也算有点能耐,只可惜,就算我放了你的儿子,你们也不可能离开这片鬼域,说不定走了没多久就魂飞魄散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宠物,怎么舍得把他往死路上扔?” “你……”可恶!这只妖兽竟把自己的儿子当宠物!不过也看的出来,他的心肠比那半只雌的好多了,飞翼心想,不如先来招缓兵之计,过后再想办法。 “那好,你先让我见见我儿子,我再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他轻笑一声,转瞬,眼前乱七八糟的枝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血瘤也跟着不见了踪迹,眼前依旧是那片火海,海边,一个男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过来。 “夙然?”飞翼惊喜奔去,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会长得如此迅速,不过一见到他,她便知道,他定是自己的儿子夙然。 “娘亲……”夙然想挣开身旁男人的手,却反而被他抱了起来钳制的不能动弹,顿时急得哇哇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白麒麟冷嗤,瞟他一眼:“我还以为你只会说『娘亲』两个字呢!小东西!个子长得倒是挺快,就是这张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你不会不知道是谁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吧?那可是你的亲爹,不是我!少用这种仇恨的眼神对着我,否则……” “够了!”飞翼上前打断他的话,语气尽量委婉,“他只是个孩子……” 白麒麟挑眉,笑不及眼,慢吞吞将他放了下来。 夙然一落地,顿时火速扑向飞翼,嚎啕大哭:“娘亲……呜呜呜……” “孩子!”为了抱住他幼小的身躯,飞翼跪在地上,紧紧搂着他,喜极而泣,“夙然,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我的孩子……” “娘亲,我想回家!” “好!娘亲带你回家!一定带你回家!” “不!我不要回那个家!我要回娘亲的家!我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他是坏人!” “……”飞翼一下子怔住了,来不及细想,低头捧着他圆圆的小脸蛋,温柔轻笑,“夙然,你误会你爹了,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他当时也没有办法,你相信娘亲好吗?” 小夙然却直摇头,挣开她的怀抱连连后退:“不!我讨厌他!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他只喜欢七情根本就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你和七情,爹爹都是一样疼爱,只不过……”飞翼捂着肚子,悲伤落泪,“是娘亲没用,保护不了你……” 可这孩子却是天生的执拗,说什么也不肯松口,惨烈的哭声令飞翼肝肠寸断。 白麒麟看着这一幕,戏谑冷笑:“你看看,连个小孩都比你聪明,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还想着那个男人做什么?不如就留在我身边,我只当你替他还了债!” 飞翼不屑冷哼,起身将夙然护在身后,锐利双眸瞪视他:“身为昆仑神兽,却畏首畏尾不敢寻觅出路,反而以大欺小,你以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我可不像你,就算拼死,我也会竭尽所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麒麟看着她,目光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你这么肯定自己能够平安离开?就不怕……” “怕?”她冷笑,目露讽刺,“还有什么比永远困在这里可怕?我们风间族人向来无拘无束潇洒自由,大不了一死,也好过永久被困!而你,算什么神兽?不过胆小如鼠!” 拳头被攥得咯吱乍响,白麒麟脸色铁青,咬牙瞪着她,却如何也还不了口,半晌,他失笑。 “好!算你有胆!”他扬袍,转身迎向熊熊火海,“可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循环,你千辛万苦穿越火海来到此地,其实不过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等你再千辛万苦越过这片海……呵,不信你可以试试!” “什么?”飞翼安抚着怀里的男孩,惊愕望着他,“不可能!我醒来的时候身后是一片岩石!可这里……” 她说着,不经意回头望去。 天哪!竟真和来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见她呆怔的样子,白麒麟仿佛看到了初来的自己,苦笑:“这不过只是开始,等你以为看到希望时,又会出现场景不一样的循环,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路,其间还要面临各种磨难。无论是留下,还是继续走,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困,永远被困!” “不!”飞翼目光坚定,“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我觉得这里就是一片幻境,只要心中清明,定能拨开云雾重见天日!” “是吗?”白麒麟又好气又好笑,“好啊!那我们就后会有期了!” “不!是后会无期!” 她就不信,第二次穿越这片火海还能再见到这只妖兽! 然而,要步上那摇摇欲坠的铁桥,她是无法将夙然抱在手里的,只能一前一后,一边忍受着火海的烘烤,一边还是保持平衡,因为稍不留神便会掉下去,化作血色泡沫。 低头看着自己被烫红的双脚,阵阵灼痛袭上心头。想着夙然也将经历同样的过程,顿时心如刀割。 她看着白麒麟,满目期待:“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好歹是神兽,抱着夙然应该能越过去!” “开什么玩笑?你自己执迷不悟还要拉上我?这座桥我都走了不下百次了,走来走去还是回到这座枯岛,我已经走烦了。”他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既然你宁死不肯留下,那就只好让这个小东西陪着你一起受苦了!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能够平安渡海,我们迟早还会见面的,要是我等不到你们,只能说明你们魂飞魄散了!” 飞翼无语,低头看着安静的小男孩。 夙然却仰头认真地对她说:“娘亲,我不怕,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飞翼抚摸着他的脸庞,微笑:“嗯,相信娘亲,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无论多大的痛苦,都要忍住!” 小家伙重重点头:“嗯!有志者事竟成!娘亲,我记住了!” 飞翼感动落泪,牵起他的小手,一步步走向铁桥。 白麒麟看着那一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明知不能办到的事,这般执着究竟是对是错? 愚公移山至少还能看到一点点希望,即便这希望可能要等几千几万年。可这条路,却像是万物轮回,反复生,反复死,兜兜转转没有尽头。 也许,到了某种程度,坠身火海反而是一种解脱,可又有谁知,会不会去到另一个世界继续类似的循环? 白麒麟他不敢赌,更怕魂飞魄散,所以他选择安于现状,亦表示对命运的屈服。 原来,自己连一介凡人都不如! 转身而去时,他却频频回头注视那对母子,心头竟也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但愿,他们真能走出恶灵鬼域,而不是被火海吞噬。 但愿,后会无期…… —————————— 天蓝云轻,苦无山庄花海烂漫。 可即便此地景色如画,还是把小七情给闷坏了,这一日,她又不依不饶缠上了灵姬,非要她带自己去找那个小白龙玩玩。 灵姬被她闹的一个蛇头两个大,忍无可忍:“不行!去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能去找他!” ------------ 至尊女帝110 ? “为什么?我就要找他玩!”夜七情嘟着小嘴,气急败坏直跺脚。 面对这大小姐的臭脾气,灵姬还真是没辙,只好如实相告:“你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要是你不见了,一定到处找你,要是发现和他在一起,那他……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小七情纳闷了:“我就找他玩一下又怎么了?我爹不会这么不讲理的!再说我答应了你不会让爹伤害他,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怕他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也不能肯定到了那个时候你能拦得住戏爷。” 是啊!毕竟他是欲魔,若是狂性大发,未必会把一个小孩的话放在心上,何况九金舍利在敖雪宸的体内,也不知取出来时他会不会…… “灵姨,你就放心吧,我爹短期之内是不会回来的,你就带我去玩几天嘛!我做梦都想骑着龙翱翔天际呢!” 灵姬看着她天真的小模样,突然很想笑,原来这个小家伙只是把他当成一条可以骑着玩的龙!简直可笑,难道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会心甘情愿被她骑? “七情,你不要闹了好不好?他虽然是龙,可不是玩具啊!你要是想飞,灵姨可以带着你飞啊!” 小七情扭着肩,哼哼唧唧:“不要不要我才不要!灵姨又不是龙,我要骑龙!还要骑帅得人神共愤的龙!我要骑着他飞!我就要骑着他飞!” 吵着吵着,最后干脆哇哇哭了起来。 灵姬也差点哭了:“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这不是存心要闹死我吗?” 唯恐她的嚎哭把戏爷给吵回来,她只能作罢,长叹一声:“好吧,我带你去就是了,不过你要听话,不能把自己的身份给泄漏了!” 小七情立马止了哭,捂着嘴笑嘻嘻:“知道知道,我就说你是我娘,我是你女儿!” “啊?” 灵姬被弄得哭笑不得,真不知到了那儿该如何收场! …… 千里之外,月池王宫。 大殿内灯火阑珊,檀香萦绕。 南宫璃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怎么样?有斩柔的消息吗?” 金雷俯首行揖,神情凝重:“回陛下,整个北川都找遍了就是没有风间姑娘的消息。” “怎么会呢?五毒山庄也找了吗?” “找过了,连庄主都不在,微臣想,她们母女会不会早就离开北川了?” 南宫璃慢条斯理坐了下来,抚额轻叹:“唉,都是这赐婚闹出来的事,早知如此我应该找淡云步先谈谈,被男方当面拒婚,这实在是……” 闻言,金雷连忙安慰:“事已至此,陛下就不要自责了,相信风间姑娘是个聪明人,断不会想不开的。” “那倒也是!风间族人怎会为了男人去做傻事?不过这个淡云步……算了,既然他都已经心有所属,就当朕闹了个笑话吧!”南宫璃无所谓地摆摆手,突然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金雷见状,俯首道:“陛下该歇息了,微臣先行告退。” “慢着!”南宫璃叫住他,美眸下意识打量起他来,挑眉一笑,“金将军也早已三十而立了吧?怎么也不惦记着娶亲呢!我看不如这样,把圣旨上的两个名字改改,干脆给你赐婚得了,这样的话,朕也算办了一桩喜事!” 闻听此言,金雷顿时吓了一跳:“陛下,这……” 南宫璃摩挲着下巴,丝毫不把他惊愕的神情放在眼里:“你觉得颖儿怎么样?虽然年纪尚轻,不过自从她拜了国师为师,倒是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而且月池国内,如今能配得上金大将军的,恐怕非凤卫统领莫属了!” 这回,金雷差点吓得心肝打颤,向来处事淡定的他居然紧张的面红耳赤,一张嘴开开合合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陛……陛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因为……臣……臣……” 见他焦急得吞吞吐吐,南宫璃微愕:“怎么?莫非金大将军也有意中人了?无妨无妨,看上哪家姑娘,朕就改那家姑娘的芳名,定让大将军抱得美人归!” 金雷红着俊脸,已不敢再看她,低声道:“微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臣……臣暂时还不想……” “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想?带兵打仗固然重要,但身边没个温柔体贴的娇妻,将军都不嫌无趣吗?”南宫璃好笑地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一提娶亲就害羞地红了脸,倒真是有趣! 她自然不知,这个男人一直坚守着的,是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 金雷只是苦笑,尽量稳住慌乱的心绪,无奈之下只好双膝跪地,婉言谢绝:“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请原谅微臣不敬之罪,陛下您……还是收回成命吧!” 南宫璃见他这般坚决,心里一阵索然无味,脸色显得不太好看,随手一挥:“行了,你走吧!” 金雷恭敬地行叩拜之礼,起身退了出去。 南宫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尤其看着眼前的虎符,那栩栩如生的老虎竟令她没来由得气恼,恨不得把它扔进火堆里。 …… 这厢金雷出了宫门,却没有回府邸,满身落魄的他来到一家酒馆,刚问小二要了一壶酒,不经意瞥到角落里的身影。 一身黑袍,头戴斗笠看不清容颜,可那声音金雷倒是记得。 只见她抱着一坛酒,状似醉得不轻,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胡话:“喂!你们知道吗?本姑娘要成亲了!知道新郎是谁吗?哈哈哈哈……我才不告诉你们……除非,嘿嘿……给我酒……给我酒啊……” 金雷不禁失笑,原来这个风间斩柔一直都在人们的眼皮底下,亏他堂堂大将军,竟然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她的下落。 他漫步走去,将手里的酒壶递给她,一脸的谦谦君子。 “姑娘,你的酒。” 抱着酒坛摇摇晃晃的斩柔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但见他手里递来的酒壶,却眉开眼笑,随手扔了怀里的空酒坛,一把抢了过来,仰头就是一阵猛灌。 金雷在对面坐下来,看着这个酒鬼似的女人,苦笑。 自己何尝不想大醉一场,好忘了那可笑的痴心妄想。 “小二!再来两坛!” “哟!我的爷!咱都快打烊了,要不您明儿再来?” “少废话!”金雷冷喝,毫不犹豫将一锭银子扔了过去。 小二捧着银子两眼放光,连连哈腰:“哎哎哎!爷!您稍等!” 不消片刻,桌上已摆满了酒坛。 斩柔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捧着酒坛喝得好不痛快,很不甘心地哼了一声,顿时扔了酒壶,也抱起来一阵狂灌。 屋外,夜凉如水。 浮云掩映着朦胧的月色,极美。 湖畔的草地上,月光透过湖面的反射洒下点点碎芒,他清俊的眉眼始终展露着淡雅的微笑,周身都似耀着温柔的光。 身畔一股凉气不但没让他感到寒冷,反倒觉得温暖。 “原来做鬼一点都不好玩,不能站在太阳底下,白天也不能活动太久,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到处逛逛。”织梦懊恼地叹着气,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湖面。 行云敛了笑,转头看她,手穿过她透明的身体,心头猛地一凉。 “对不起,暂时还没找到适合你还魂的躯体。不过会很快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织梦眨眨眼,冲他调皮一笑:“你紧张什么?我不过随口说说的。其实做鬼还是有好处的,在大街上我就像个透明人,谁也看不见我,而且遇到一些坏人我还能暗暗惩治他们,别提多厉害呢!” 行云凝视着她,心里虽疼,却被她感染得面露微笑:“是吗?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什么了?” “很多啊!昨天我还帮助了一位老伯,把一个小偷吓得半死,后来他逢人就喊有鬼,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上次我在林子里遇到了一个失踪的男孩,好不容易才帮他找到家,而且他还能看见我,不过他一点都不怕我,可能以为我是人吧……” “之前我还见到我爹……”她说着,突然面露哀伤,“他要带我走,我没答应。”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我的死,令他悲伤入魔,如今他虽然变得强大,可有时却控制不了自己,怕自己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他要回苍篱山继续修炼,好压抑体内的魔性。” 行云满心自责,幽幽叹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爹能重新站起来并且变得如此强大,已经是个奇迹。我只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她笑睇他,柔声呢喃,“还有你,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担心。其实做鬼真的很轻松的,就像千年前一样,不用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每天无忧无虑,可自在呢!”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想做鬼了。” 闻言,织梦顿时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啊?好好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是想把我气活吗?” 行云不禁失笑,定睛看着她时,眉眼间流露出深深疼惜,手情不自禁伸向她。 “织梦,如果可以抱着你,那该多好?” 织梦怔了怔,突然调皮地吐吐舌头,做了个可怕的鬼脸:“你不觉得现在的我比以前丑多了吗?抱着我不恶心啊?” 行云假装搂着透明的她,垂眸温柔凝视,显得极其享受:“没关系,尽情恶心我吧!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抱着一只鬼的!” “什么?你说我是一只?” “呃……一个。” “一个?” “那,一位好了,一位鬼,一位!” “哼!这还差不多!” …… 清晨,繁华的闹市街。 各大店铺开门营业,喧嚣声不绝于耳。 大街上,行云撑着一把黑伞漫无目的地走着。 身边传来丝丝凉意:“唉!你说这夜晚为什么过得那么快呢?转眼又天亮了!” “别怕,有了这把伞,再强烈的日光都晒不伤你。” 织梦不禁感慨:“还好你和你的十个哥哥不一样,不然早把我烫成热乎乎的鬼了。” 语出惊人,行云也不示弱:“放心,我是泪做的,只会滋润你。” 噗嗤一笑,织梦看到周围的人群不断地朝身边的男人望来,又不禁苦笑:“喂!你还是少说话吧,满大街的人都在看你呢!” 行云看也不看,惬意地打着哈欠,状似悠闲:“管他的,我乐意。” “可他们看不见我,会把你当成疯子的!” “人生能有几回疯?我淡云步这回就疯到底了!”他爽朗一笑,指着一旁的餐馆,揉了揉肚子,“好饿,不如先去吃点东西?” 可织梦撇撇嘴,面露嫌恶:“那家餐馆不干净!” “你怎么知道?” “上次我在那儿遇到个老头鬼,因为吃了那里不干净的东西后来猝死了,告到官府那儿居然也没能讨回公道!所以他经常在那里搞破坏!” 行云微愕,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是吗?那他都干些什么?” “平时乱加油盐酱醋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他把死老鼠往大锅里扔啊!” “啊?”行云大惊,看着该餐馆的招牌,顿觉得胃部一阵痉挛。 织梦见他沉着脸,忍不住戏谑:“你该不会在这里吃过吧?” 行云猛摇头:“没有!” “那就好!”织梦忍俊不禁,指着不远处一家小面馆,“不如去那家好了!上次我在那儿遇到一位大婶,据说她经常来吃面,而且会点上两碗,说另一碗是给她丈夫的。” 说着,她不禁哀伤起来:“他们第一次认识就是在那家面馆,成亲后她的丈夫不幸染上重病,到死都没来得及再吃上一口,所以她一有空就会过来,用吃一碗面的时间怀念着曾经的爱人。” “其实我看到了,那位大叔就坐在她的对面,可是她看不见他……” 话到最后,她哽咽了。 沉默良久的行云淡然一笑:“走吧,我们去吃面。” “嗯。” ------------ 至尊女帝111 ? 行云刚踏入面馆,热情的老板立刻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指着靠窗的一张空桌:“公子,这边请!” 行云将黑伞放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对面,笑睇眼前的老板:“麻烦给我两碗面,什么口味都行。” 老板正盯着椅子上的黑伞发呆,但闻其言,豁然明白过来,憨憨笑着,立刻改口:“哎!您二位稍等!” 见他走远,行云不禁感叹:“看来这老板已经司空见惯了。” 对面的织梦手托腮,漫不经心道:“他只是个老实的凡人,一直以为那位大婶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精神不正常。不过现在看来,他还很有同情心呢。” 触及到她异样的眼光,行云装腔作势地干咳了两声:“那是因为他看不见,要是看见了,一定会羡慕我。” “羡慕你跟鬼在一起吗?哈哈……”织梦大笑,丝毫不以为然,放声大笑。 行云黑着脸,半天没吭声。 直到老板将热腾腾的两碗面端上了桌,还特意地看了一眼黑伞下的空白,笑说了一句:“姑娘,你这新婚丈夫长得真是俊俏,想必姑娘生前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 织梦佯装一副腼腆的模样,看在行云眼里,不禁傻了眼。 “唉!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公子……” 老板啧啧感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行云,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怜悯。 行云低下头,若无其事拿起筷子捞面,一张脸黑了又白,白了又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这老板真是个好人!难怪生意那么好!”织梦说着,嗅了嗅面香,“嗯,真好吃。” 行云嘴里包了满满一大口,两腮鼓鼓的样子顿时把她逗乐了,她得意洋洋道:“你吃再快也比不上我,我已经饱了!” 行云艰难地将大团面条吞下肚,傻呆呆望了她半晌,没吭声。 离开面馆时,天边乌云密布,阴沉的样子免不了一场大雨。 走在寂静的小巷里,织梦离开黑伞的保护,一路飘来飘去,看上去心情极佳。 “呵呵!太好了!看来战隐哥哥今天去别的地方了!” 对于她天真的言语,他哭笑不得:“战隐只是暂时被云层遮住了,你不要乱跑,一会儿他出来吓到你!” “我才不怕呢!他一定是看我们在一起,所以故意躲起来了,呵呵……” 无奈,行云只好快步跟上去:“你去哪里?等等我!” 她宛如一阵烟,虚浮环绕在他的周围,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他的耳畔。 “行云,我真高兴你能够看见我。虽然只能做个没有形体的魂魄,可是你能看到我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呵呵,我一定是所有鬼里面最幸福的一个。” “是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可是我不想永远抱着一团空气睡觉啊!” “抱着一团空气总比瞎了的好吧?” “那不一样,我倒宁愿自己瞎了,只要能……” “能怎样?” 织梦突然现身,吓了他一跳,红着脸支支吾吾着,倒也坦诚:“洞……洞房啊!” 见织梦脸色微变,行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谁知她低头腼腆一笑,言不由衷地嗫嚅了一句:“我才不要……” 行云苦笑。 她说得没错,如果他的眼睛一直未能复明,也许都不知道她一直都在身边。 人生在世,总是有太多的**,喜欢了便想能够经常见到,见到了又渴望能够拥有,拥有了又期盼着能够厮守一生。 见他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织梦也不再调侃,柔声道:“行云,我们回家吧。” 他淡然浅笑:“好。” 所谓的家,不过就是一片寂静的森林。 这里了无人烟,却处处都是奇花异草,珍禽宝兽应接不暇。 在一棵参天大树上,他们彼此依偎,悠扬的箫音中,相视而笑。 雨下的时候,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而对于风间斩柔来说,这场雨无疑是在帮她冲刷着多年以来内心积攒的执念。 站在大雨滂沱的街头,她张开双臂,任雨水淋透全身,开怀大笑。 雨幕中,所有的人都在狂奔躲雨,唯独金雷一动不动立在不远处,望着她,静静地,不曾离去…… 入夜,冷雨渐歇。 令南宫璃意想不到的是,侯粗和朱细这两只安静了大半年的小妖今日居然冒着大雨进宫,只为献给她一颗美容养颜丹? 南宫璃拈着那颗不大不小的蓝色药丸,倚着龙椅想了很久。 也许这两只小妖只是纯属为了讨她欢心吧!毕竟都是东方玄墨的兄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加害于她。可是冥思苦想,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名其妙送颗美容养颜丹,这两只小妖会不会是想传达东方玄墨的消息呢?可是也不对啊,这种事情何必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她不就得了? 可能,答案就在这颗所谓的美容养颜丹里呢? 南宫璃忖思了片刻,心一横,干脆一口吞了下去。 顿时,腹部涌起了一股暖流! 她一惊,扶住龙椅。 莫名的,身体内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不适,可却不觉得难受,而一切怪异的感觉,都仿佛来自腹部。 她愕然,猛然起身,目光不经意瞥到桌案上的两盘点心,突然感到胃部一阵痉挛,捂住嘴忍不住干呕。 低头一看,方才还平坦的腹部居然开始慢慢地隆起…… “啊!”一声惊呼,南宫璃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震惊地盯着自己的腹部。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好半晌,南宫璃才缓过神来,意识到天还未亮,她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锦衾内的手情不自禁抚上肚子,依旧平坦的腹部,却总觉得哪里蹊跷。 转头看着身畔空空如也,她苦笑。 午夜梦回,她多希望可以毫无顾忌地钻入他温暖的怀抱,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悄然入眠。 可惜,身为一国之君,连这么简单的幸福,都成了一种奢望。 …… 九月十五,寒露。 南宫璃一纸诏书,挥师南下,十万精兵浩浩荡荡越过千里黄沙,一路攻城略地,屡战屡胜。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率领千军万马的统帅竟是一名年仅十七岁的少女,当敌人还在好奇盯着她那张甜美的娃娃脸时,却已不幸身首异处。 而夜冥国,因为那场弑君风波牵连到司马家族,司马亮那些旧部下们亦对朝廷失去了信心,加之月池来犯,猝不及防下早已军心大乱。 其胜负,便可想而知了。 兵荒马乱中,本将流离失所的百姓却安然无恙,因为女皇有令,任何情况都不得残杀无辜百姓,违者,定杀不赦! 于是,连续一个月,月池**队几乎畅通无阻,不断传来捷报。 初冬,第一场雪落下时,她已屹立于雄伟的夜冥宫殿,丹陛之下,除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臣,只有一对老弱妇孺。 男童看上去不过才**岁的光景,紧紧依偎着身旁的皇祖母。 这秦太后虽然年轻,可却已经病入膏肓了,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个俊美无俦的独孤才,对着美艳高贵的秦妃娘娘抱拳行揖,一身的豪放不羁,风流倜傥。 一曲『化蝶』,她令这个宠冠后宫的秦妃刮目相看,得以光明正大地同小舞同居秋素斋。 过去的事,虽说往事如烟,她却依然清晰的记得。 可叹世事无常,谁又会想到,六年后的她再回夜冥王宫,会是以统治者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璃将目光转向安静的男孩。 他抬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女子,声音倒显得十分嘹亮:“夜谦。” “嗯。”南宫璃满意地点点头,“谦儿,你觉得朕该不该把你杀了?” 谁知,夜谦却低下头说了一个字:“该。” “为何?谦儿犯了什么大错?” “谦儿没有错,可若谦儿不死,日后定会成为你的心腹大患。所以无论我回答该或不该,你都会杀了我。”他定睛看着她,淡然的眉眼间似乎写着视死如归四个大字。 南宫璃失笑,竟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你长得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不过谦儿你要记住,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万里江山永远都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姨只是代为接管,待若干年后,姨自会将它交还给一位明主,到时,我大周王朝定会走向鼎盛辉煌!” “是吗?”夜谦一双大眼睛露出了疑惑。 南宫璃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是的孩子,大周朝以仁爱治天下,姨不但不会杀你们,还会好好重用你们!” “可是……我们不是敌人吗?” 南宫璃却笑了笑:“是谁告诉你我们是敌人的?是他们吗?” 她指着不远处跪在雪地上瑟瑟发抖的大臣们,笑睇眼前的男孩:“谦儿,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只是分开很久的家人。你知道吗?很久很久以前,是没有夜冥和月池的,当初是我们的祖先分隔了这片偌大的土地,才导致数千年来争锋相对,战争不断。” 她说着,缓缓立起身来,望着银装素裹的琼楼玉宇,茫茫雪海中,她傲然挺立,一身的威严和尊贵,震慑天地。 “而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天下,九九归一!” 九九归一,似乎也在昭示着那九颗舍利子,终将回归。 雪霰纷飞的窗外白茫茫一片,他推开房门,一股凉意顿时渗透心田。 俊美的容颜依旧令天地失色,只是那眉眼间多了些沧桑和疲惫。 抚着胸口,他莞尔轻语:“老伙计们,被闷坏了吧。放心,你们很快就能重见天日了。” 的确,是时候了。 沁寒雪山下,他的身影显得渺小而单薄。 然而下一刻,浑身却散发出璀璨的金光,那金光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顿时掩盖住了他孤寂落寞的眼神。 远处,灵姬牵着小七情呆呆望着。 “灵姨,他怎么了?” 灵姬失神地摇摇头:“不知道。” 小七情嘟着嘴,想起这几个月来她总是变着法儿地糊弄自己,居然绕了好大一圈才带她找到了这条帅得人神共愤的龙,心里很是不爽。 “你不是爱他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家伙!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何况,他都不知道我爱他。”灵姬苦涩一笑,却转身。 小七情忙拉住她:“灵姨别走!既然他不知道,那我们今天就让他知道!” 灵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硬拖了过去。 “喂!那条龙!” 夜七情大喊一声,立刻引得敖雪宸回头张望。 浑身的金光刹那间竟离奇地褪去,他狐疑地看着那个狂奔而来的小丫头,和她身后慌慌张张的女子。 “你好啊小龙!我叫夜七情!”站在高大俊美的男子面前,小七情丝毫不怯场,一双狡黠的大眼睛眨动着灵动的光泽。 “七情?”敖雪宸眯起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我叫敖雪宸。” “原来你这条龙也有名字啊!”七情说着,又抬头看了看身旁略显局促的灵姬,“也对啊!连蛇都有名字,龙怎么会没有呢?你们俩形状那么相似,一起遨游天际的画面一定很美。” 是啊,那画面一定会美的连戏爷都不敢看。 灵姬垮着脸,恨不得跪下来求这小祖宗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敖雪宸却淡然一笑:“你是戏爷的女儿。” “咦?你怎么会知道?”小七情略感意外,却依旧眨着眼睛笑得惹人怜爱,“听说你和我爹是死对头,你会不会想要杀了我呀?” 他微愕,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个女娃娃,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会是一个神话。 “七情,六界之内,谁也杀不了你。” “是吗?”小七情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难道是因为七情没有心吗?” “不。”敖雪宸却回答的甚是果断,“七情不是没有心,只不过七情的心长在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它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它在六界之外,世间万物都企及不到的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一直沉默的灵姬忍不住问。 敖雪宸却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唉,灵姨,这条龙好像真的很不喜欢你呢!” 灵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知道啦!要你这个小家伙在这里提醒我!” 夜七情无所谓地摊摊手:“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灵姬咬咬牙,下定决心:“跟着他!” 小家伙一听,兴奋击掌:“好!” ------------ 至尊女帝112 ? 雪夜幽冷,世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南宫璃斜倚在窗前,望着月色下的榭春雪景,自斟自饮。 举杯对月,她微醉的脸庞透着绯红,漫不经心一笑:“嫦娥仙子,我真是佩服你啊,能够一个人在广寒宫里待上几千几万年……哦不,还有一只玉兔呢,呵呵……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得到了整个天下,其实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更多……更多……” 轻摇杯盏,她勾唇露出醉人微笑,一言一句却透着悲凉。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其实我也好后悔,后悔当初没能好好和他说一声再见……如今,他又在何处?在何处呢?” 云雾深深的广寒宫阙,怀抱玉兔的美丽仙子俯视着人间的她,垂眸黯然。 身后,却传来敖听心冷冷的话语:“真讽刺,雪宸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她心里还在想着那只虎妖!” 嫦娥优雅转身,黛眉微蹙:“听心,你……” “呵!”敖听心讥笑一声,“为了她,雪宸被困月池千年,从来不曾有半句怨言。她倒好,坐拥万里江山,富贵荣华享用不尽,甚至还有无数美男争先恐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拥有了这么多,她居然还不满足?可笑!” 嫦娥摇摇头,婉约轻笑:“不,你误会她了。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敖听心语带嘲讽:“是吗?你又如何得知,这不是人类的贪得无厌?人类的**永远是无止境的,她不过是贪心罢了!” “听心,你说得没错,**是永无止境的,但却不能专指人类。为仙为神,同样抵挡不住**,所以,才会有欲魔的存在。”嫦娥望着层云飘渺,神情淡然,“而她的欲,只是世间最平凡的念想。就如当年的我,等到后悔莫及时,方知想要的,不过是他心里的一片净土……” “不,嫦娥,她跟你不一样!你的心从来都是属于后羿的,可她的心早就变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围着那只虎妖转?作为一只妖,他做了多大的贡献,值得大家如此关注?” 敖听心说着,愈发感到心有不甘:“可雪宸呢?为了天下苍生,他可以放下儿女情长,以命来守护九金舍利!他从未想过为自己而活,一生都在为他人付出,然而结果……却只有死路一条?” “嫦娥,难道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天帝陛下莫不是耳聋眼瞎,又怎么会为了一只虎妖大费周折?难道他就看不到雪宸的努力吗?” 听其一席话,嫦娥也是百感交集:“你说得固然没错,但我们应该相信陛下。何况事情并未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雪宸也未必会死。只不过,有些注定的劫难终是逃不掉,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勇敢地面对它,用毅力来打败它!” 她始终相信天帝的选择,敖雪宸固然心怀天下,能力出众,但却少了该有的威严和狠绝。而东方玄墨,他几乎具备所有的条件,即便前身只是一只顽劣的虎妖,可如今,得以重塑金身的他,早已脱胎换骨,一身奇能不容小觑。 她甚至开始想象,未来的他将会以怎样的姿态屹立于九重之巅?! 相对而言,敖听心却显得不以为然:“陛下统御万圣,难道就不会犯错吗?我宁愿相信他是被那只虎妖一时迷惑!或者,他从这只虎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吧!总之,我不相信他毫无私心!” 是啊!陛下的私心无疑是想找一个可以代替自己统领三界的帝尊!嫦娥虽然知道这个秘密,但心知此事说不得。因为,谁也无法肯定,未来的天帝究竟能不能彻底铲除可怕的欲魔。 若他失败了,帝俊将难辞其咎! 敖听心负手来回踱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敖雪宸去死! “不行!我要去见天帝!就算是求,我也要求他救救雪宸!” “听心,万不可冲动!” “已经没有时间了!”敖听心焦急地望着她,目光中有丝期盼,“嫦娥,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若是能为雪宸求得一线生机,我一定跪谢你的大恩!” 嫦娥垂眸忖思片刻,郑重点头:“好!不过你要听我的话,切不可莽撞同陛下顶嘴!” “嗯!” 谁知,她们刚刚飞身来到南天门,头顶便传来一声巨响,只是一刹那,又归于平静。 镇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纷纷抬头张望,个个面露狐疑。顿时加强戒备,不敢有半分懈怠。 “出什么事了?” “难道……” 嫦娥和敖听心都不由想起了三十三重天上的那个巨大的炼丹炉,难不成……炸了? 不消片刻,帝俊果真亟亟赶到南天门外,看了看两侧匍匐而跪的天兵天将,意外发现多了两名仙子。 敖听心仰望着他,恨不得起身冲到他的面前,无奈被嫦娥紧紧攥住,只得伏下身,安静跪好。 帝俊未做停留,脚下驾起七彩祥云,火速朝着兜率宫飞去。 此刻,偌大的宫殿却安静得有些离奇。 角落里,一男一女两名仙童纷纷张着嘴巴,呆滞地望着前方。 白衣素袍本该洁净淡雅,可他的袍袖上偏生染了几道杂乱的墨迹,远远看去,竟也有种随笔而书的潇洒不羁。 两名仙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难以想象,一直被他们称作师弟的家伙居然比自己高大了那么多,这简直就是凭空掉下来的大便宜啊! “嘿嘿!”小童子贼兮兮一笑,像个小老头似的负手上前一步,摸着后脑勺一搓毛发,说道,“小师弟,你终于出关了,可喜可贺呀!” 东方玄墨的神情显然还有些混沌,在原地转了一圈,没认出这是什么地方,反倒把自己给转晕了。 俊脸一垮,一张口,他满嘴粗话:“他大爷的!老子这是到哪儿了?” 小童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回头郁闷地看了一眼小童女,小声道:“师妹!你惨了!谁叫你不好好看着,现在好了,师弟早产,你看这虎妖的劣性,压根儿没炼干净!” “这能只怪我吗?你自己还不是玩忽职守?”小童女白了他一眼,下巴一扬,很是不屑。 “我玩忽职守?我还不是为了应付那个小泥鳅?” “切!你还说要游遍东南西北四海呢!别以为姐姐没听见!” “你听就听见了!别老是占我便宜!我才是师兄!” “你哪里像个师兄?不就只会在小孩面前倚老卖老吗?”说着还不忘瞄一眼东方玄墨 “我倚老卖老?啊喂!我只是跟我的师弟打招呼,碍着你了啊?” …… 东方玄墨抓耳挠腮,原地又转了好几圈,总算摸到点头绪,看到俩娃娃在面前吵来吵去,又头疼得忘得一干二净。 “哎!我说,你们是谁家的小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言一出,两名仙童不约而同瞪向他,异口同声怒道:“你才是小孩!” 东方玄墨愣给吓了一跳,咽着唾沫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前后左右打量着这座雄伟辉煌的宫殿,总觉得自己像来到了一片仙境。 可是拜托!他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没理由走这么好的****运吧?何况他一只妖,哪个神仙会瞎了眼把他弄到这里来?没下地狱就不错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面前的俩仙童突然脸色大变,顿时跪地叩首,齐齐道:“拜见天帝!” 东方玄墨懵了:“喂!你们两个小鬼怎么回事啊?一会儿叫我师弟,一会儿又叫我天弟,我到底是哪个弟?还有你们跪着干嘛!起来起来!” 话音未落,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免礼。” 他一愣,目光直勾勾转到身后,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金袍华服耀眼得如同日光,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而立,俊朗的眉宇间透着浑然天成的尊贵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玄墨呆呆地望着他,心中不由地生起尊崇和畏惧,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是……” 他不苟言笑,淡然回答:“帝俊。” “帝……”玄墨这回真被吓着了,连连倒退了三步,差点惊哭了,“您是……天,天帝陛下?!” 天帝,不是天弟…… 帝俊置若罔闻,上前走近他,打量了一番后,皱眉摇摇头,目光冷沉扫向他身后的两名仙童。 “时辰未到,为何他会破鼎而出?” “这个……”小童子支支吾吾道,“小神,小神也不知晓啊!会,会不会是因为火候太旺……” 玄墨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那个我……” 帝俊微愠,抬眸一对冷眼就成功堵上了他的嘴,又问:“太上老君何在?” “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小童女咧嘴一笑,倒比那童子胆大多了。 “嗯。”帝俊淡淡应了一声,复又看向眼前低头不语的东方玄墨,显得有些失落,叹道,“比我想象中差太多了。” “啊?”东方玄墨惊愕抬头,突感一丝委屈袭上心头。 这一惊一乍显然令帝俊很不满意,他转身,冷冷抛下一句:“你,跟我来。” 眼看着他走出殿门,玄墨还杵在那儿发着愣。 俩仙童立刻提醒他。 “喂!师弟你快去啊!” “快快快!一会儿陛下要是大发雷霆有你受的!” 玄墨左看右看,总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出了宫门,东方玄墨回头一看,兜率宫的雄伟壮观惊得他瞠目结舌,一路尾随帝俊飞至南天门,顿时又惊得他目瞪口呆,尤其不经意看到身着白衣的曼妙仙子,顷刻间目光发直,呆住了。 嫦娥拉住欲上前拦截帝俊的敖听心,对上东方玄墨的目光,她颔首莞尔一笑,仙姿玉骨,动人心魄。 “你在磨蹭什么?”帝俊回头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玄墨顿时如梦初醒,乖乖跟上去,一颗心却慌措的如群鹿乱撞。 走进太微玉清宫,东方玄墨彻底傻了。 云雾缭绕的宫殿瑰丽绝伦,神圣不可侵犯,他就像一只渺小的蝼蚁,卑微的几乎都不知该往哪里站。 美丽的仙娥们俯身鱼贯退出,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高高在上的天帝和局促不安的他。 玄墨突然想起天帝方才的话,低头看看自己,心想: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没想到的是,帝俊的态度却变了,俯视着他,淡然轻笑:“前世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玄墨皱了皱眉,垂眸好一番思量。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嗯,还是尽量把它忘了吧。从现在起,你再也不是从前的你。记住,你的名字叫云间!” “啊?”东方玄墨大惊,“不是,陛下?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虽然我有些事情不记得了,可我的名字我还记得啊!我不叫云间,我叫东方玄墨,还是你儿子行云给取得呢!” 帝俊不以为然:“那都是前尘往事了,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帝俊之子云间,太上老君将会收你为徒,往后,你要勤修苦练,凡事谨言慎行,知道吗?” “呃……”本该受宠若惊的好事,东方玄墨却垮着脸,很不情愿的样子,“多谢陛下抬爱,可我……我就一虎妖,陛下您把我当儿子,这样,也太有**份了吧?” 闻言,帝俊破天荒地怔住了。 东方玄墨见情形不对,下意识压低了嗓音,嘿嘿笑了一声,“还有……我不想改名,我可不可以不改名?” 帝俊瞥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沉重:“我不嫌弃你曾经是只虎妖,难道你还嫌弃我这个天帝不成?” “不不不不不!”东方玄墨连连摆手,“陛下您别赌气嘛!我只是……只是怕您这么做会被那些神仙们说三道四!不过说真的,您不是逗我玩吧?平白无故您要收我做儿子……等会儿,您让我先掐一把!”说着狠狠地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掐,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帝俊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在位亿万多年,还从来没有谁能逗得他忍俊不禁。 这个东方玄墨倒是有点意思,要换做别的小神仙,早就受宠若惊,乐得找不着北了,何况他还自诩为妖,谦卑有礼。甚至还能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宠辱不惊,实在难得。 ------------ 至尊女帝113 ? 冥思苦想,东方玄墨还是想不明白,看着居高临下的天帝,他想了想,郑重地跪了下来。 “陛下,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不但没死,反而来到了天庭?” 帝俊意味深长一笑:“你觉得你不该来到天庭吗?” “我……我只是妖……” 帝俊摇摇头:“过分的谦虚只会让我觉得你很自卑。” “没有,我不是自卑,我这叫自知之明。虽然我是妖,但我一直努力修炼,期待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入南天门。” “如今还不算光明正大吗?你这小子,要我说多少遍?你是虎妖早就是前尘往事了。你现在是云间,是我帝俊之子。” 东方玄墨苦笑:“您不会是因为我救了您的儿子行云,所以才对我这么好吧?那就不必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而且他曾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在还他的恩情。” 帝俊明确解释:“此事与行云无关。” “啊?那……那到底为什么呀?”东方玄墨懵了。哪有这么好的事?转眼他就成天界太子了?这要被行云知道了,还不得气的吐血? “因为你是唯一可以代替我的神。” “代替你的……神?” “不错,从今以后你必须听我的话,任何事情都不得擅自做主,如果你做不到,你得以重塑的金身将会被我的意念所控制,到时你的灵魂就会离开你的身体,魂飞魄散。” 东方玄墨听了,脸色凝重起来:“陛下是要我替您办什么事吗?” 帝俊不置可否:“这件事情很难,你可能要为此付出几千几万年,不能动情,不能动欲,甚至要违背你的心意去做一些你不喜欢做的事。” 东方玄墨眨眨眼,愈发觉得事态严重:“陛下,到底是什么事啊?” 帝俊垂眸,却沉默了。 就在这时天奴来报:“启禀陛下,嫦娥仙子和东海四公主在殿外求见。” 帝俊冷冷回应:“寡人知道了,让她们候着吧。” 嫦娥仙子? 东方玄墨灵光一闪,惊喜不已。 还好他没有忘记,那个曾给过他灵气的美丽仙子。 可是下一刻他却头疼起来。 奇怪,为什么有些事情清晰的记得,有的却很模糊,甚至是一片空白?可是他分明能够感觉到,那一部分的空白,比脑海中任何一段记忆都重要。 不经意瞥到天奴退出去时扫向自己的那一抹鄙夷的目光,东方玄墨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不以为然。 “陛下,您为什么不见嫦娥仙子?” 帝俊不答,眉宇间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完全不留情面:“目前有件事需要你来解决,若办不好,就自己乖乖到寡人这儿来领罚,听明白了吗?” “啊?” 万万没想到,这个天帝居然要他去打发殿外的嫦娥和敖听心。 老天爷啊!面对嫦娥仙子,他还能平静的说话吗? …… 再说人间。 自从敖雪宸遇到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说这个小家伙,那是相当的狡诈赖皮,为了留在国师府,几乎天天找上门来,各种招数层出不穷,当然最可怕的就是她的哭功。闹到最后,敖雪宸一见她撇嘴,心就刀割般的疼。 另外,还有一条令他头疼的恨不得去撞墙的蛇。 “雪宸叔叔,我灵姨真的很喜欢你的。”小七情又一次屁颠屁颠跑到了敖雪宸的书桌前,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惹人怜爱。 敖雪宸不理会她,继续看书。 “雪宸叔叔,都好几天过去了,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灵姨啊?” “……” “一点点都没有吗?唉,灵姨好可怜啊!为了你,先是得了相思病,整条蛇身都瘦了一圈,现在又心甘情愿地在府上伺候你,受尽了你的白眼还得每天挂着笑脸。你知不知道这对于一条蛇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敖雪宸挪动了一下位置,暗暗压下心头攒积的烦躁,继续忍。 “你看,她为了让你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还去找安王府的王二花学厨艺,那个小菜公公都被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的呢,结果做给你吃你还不吃!你说说,人家一条蛇为了你做了这么多,难道只是为了想和你睡觉吗?她是想和你共度一生啊笨蛋龙!” 敖雪宸闭上眼,双手紧紧攥成拳,一张俊脸惨白的可怕。 “雪宸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小脸立马凑到他的面前,小手还有模有样地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叔,天凉了,你要记得加衣服呀!” 敖雪宸几乎疯了,可面对着一个处处讨好他的小丫头,怎么也爆发不出来,只得接着忍。 “叔叔,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哦,把话藏在肚子里会憋坏的!其实我知道,雪宸叔叔还是有点喜欢灵姨的,可是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呢?你说了她才会知道嘛!你老是不说她就老是不知道!不知道……” “够了!我知道了!”敖雪宸终于忍无可忍大叫,扔了手里的书,霍然起身。 夜七情委屈地撇撇嘴,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叔叔,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嘛,好不好嘛!” 敖雪宸欲哭无泪,伸手掰开她死拽着不放的小手,口气尽量委婉:“乖,太晚了,回房睡吧。” 夜七情嘟着小嘴巴,极不情愿地“哦”了一声,“那雪宸叔叔,你也早点休息,不要太想我哦!” 敖雪宸总算松了口气,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睡吧!” “嗯!雪宸叔叔再见!” 小七情蹦蹦跳跳出了房门,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立刻兴奋地跑过去:“灵姨灵姨!我刚刚烦了他一会儿,他已经没心思看书了,你快去找他,趁热打铁!” 灵姬憨憨一笑,一向热情奔放的她居然也开始扭捏起来:“算了吧,这么晚了他肯定又以为我图谋不轨!” 夜七情郁闷地挠挠头:“那怎么办呀?要不你施个法,把他弄晕算了,省得他不听话。” 灵姬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东西,简直哭笑不得。 “灵姨,难道你真以为我想坐在他身上飞啊?哼!那么幼稚的事我才不会做呢!我来是为了撮合你们呀!这么好的龙叔叔,灵姨你可得加油啊!” “唉!知道啦你这个鬼灵精!” “嘿嘿……” 灵姬抬头时,看见敖雪宸的卧房已熄了烛光,顿时也跟着泄了气:“唉,算了算了,明天再来找他吧!” 小七情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然而,就在她们转身准备离去时,身后的寝室蓦然耀起一束金光,那金光分散成九道,犹如九把利剑,冲破屋顶,照亮了整个苍穹,天地间,瞬间恍如白昼。 灵姬惊呆了,什么也来不及想,陡然朝着房门奔去。 可哪里接近得了,那九道刺目金光就像九颗硕大的太阳,炙热到极致,刚向前几步,灵姬身上的衣服顿时被灼烧的褴褛不堪,可她却像只扑火的飞蛾,依旧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当然,若说是凡人,肯定早已被烧成灰烬了,灵姬毕竟是修炼千年的妖,那一刻竟运出了千年内丹,化作了一条巨大青蛇飞扑向火海。 夜七情看着熊熊燃烧的房屋,焦急地在身后大喊:“灵姨!快回来!危险!” 她知道很危险,她更清楚,若再不去见他一面,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 敖雪宸!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 眨眼的瞬间,一切仿若幻觉似的,突然间安静的可怕。 火焰消散,眼前竟是茫茫雪域。 起伏的雪山一望无际,天地间是浑然天成的雪白,刺骨的严寒令她颤抖。 冷热交替,两种极端的感受折腾得她体无完肤,身体多处被烧伤,再经雪霰覆盖,肢体几乎僵硬得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纷飞的雪花中掩映出了一道挺秀的身影,他走近她,令她意外的是,他依旧那般恬然淡雅,一张棱角分明的容颜美得毫无瑕疵。 “你来干什么?” 她低头看到浑身狼狈,不禁苦笑:“我……来救你。” 他摇摇头,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别天真了,六界之内,没有人救得了我。” “那六界之外呢?”灵姬突然想到那个小丫头夜七情,惊喜不已,“你说七情的心长在六界之外,言外之意是不是说七情不属于六界,她来自六界之外?” 敖雪宸微微一笑,却淡然道:“你还是走吧。” “不!我不走!我既然义无反顾冲进来,就没想过活着离开!如果你注定要死,那我就陪你一起死!”灵姬咬牙瞪着他,此时此刻,他休想再把她推开。 “你这又是何苦?”敖雪宸皱眉叹息,“你我不过就是一场玩笑,笑话开过了头,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你觉得我是玩也好,虚情假意也罢!我知道我是妖,配不上你北海龙宫太子殿下,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也可以去修仙,不管这条路有多艰难,我都会竭尽全力地走!只要你肯给我机会……”她说着,泪珠无声息地滚落。 敖雪宸看着她,垂眸不语。 回想起这场荒唐的相识,竟也有淡淡的温馨袭上心头。只可惜,即使是遇上了对的她,相遇的时间还是错得离谱。 机会?谁又曾给过他机会?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却不能怨天尤人,只能自己苦苦煎熬。他又何尝不想身边能有一位任性的女子,不顾一切拉着他脱离苦海! 原以为,这世上除了逸雪,再也没有谁会心甘情愿地追随他,一起承受万劫不复。可笑是,逸雪早已不再是逸雪,而他,却还是那个敖雪宸,不曾改变。 可如今,死到临头,谁是谁还有什么区别呢?什么神妖鬼怪,在死亡面前,都是一样的卑微。 他可以毫无畏惧地选择这条死路,又凭什么去剥夺她选择的权利? 众生平等,因果循环。 这只蛇妖曾经****多名男子从而吸取他们的精元,已犯下不可饶恕的错,本该是死路一条,如今也算是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吧。 想到这儿,他释然一笑:“也罢……” 虽是简短的两个字,灵姬却顿时欣喜若狂,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真的吗?你肯接受我了?” 敖雪宸一愣,张口想解释,不料却被这条蛇钻了空子,一个热吻猝不及防落在了唇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腰间蓦然一紧,整个身子都被她的双手霸道地拴住。 他瞪大眼,震惊。 而与此同时,幻境之外依旧是一片熊熊烈火。 行云赶到时吓了一跳,双手引剑决祭出九晟剑,拔出震动不已的长剑正欲冲入火海时,却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张开双臂,幽蓝幽蓝的光芒从她的周身散发,光芒所到之处,烈火竟然神奇地熄灭了! 行云惊愕不已,怔怔地望着那离奇的一幕,直到火海之中猛然窜出了数颗舍利子,不过眨眼的功夫,竟被眼前如此弱小的女娃娃吸进了体内?! 紧接着,昼亮的天空又暗了下来,天地间顿时恢复了平静,而眼前矗立着的寝殿居然毫发无损,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行云难以置信,一时间呆住,突然,手中的九晟剑大放金光,震动不已,他抬眸,惊异的目光正对上一双冒着烈火的大眼睛。 下一刻,九晟剑再也暗耐不住,千钧一发间,“嗖”地一声,笔直地朝着小女孩的胸口射去。 行云攥着剑柄,即便死死地往回拉,依旧不及九晟剑的力量,整个身体被迫随着九晟剑滑向不远处的小女孩。 此刻,屋内的敖雪宸和灵姬正如梦初醒,惶惑地环顾昏暗的寝室,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惊闻屋外传来一声惨叫。 毫无意外,九晟剑深深地刺穿了夜七情的身体,同时,她眸底的烈火骤然熄灭,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化作缕缕金芒一点点渗透进九晟剑的剑身。 行云大惊失色,盯着脸色苍白嘴角还溢着鲜血的小女孩,一丝内疚袭上心头。 夜七情满脸无辜地望着他,泪水簌簌而落,哭泣道:“叔叔,你为什么要杀我?” 行云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九晟剑的光芒顿时刺痛双目,无穷的力量震天慑地,刚刚暗下来的天空又一次亮如白昼,大地阵阵摇晃。 终于,这股力量将对峙的二人同时震飞向两侧,而九晟剑,却如同佛门圣地般矗立于天地之间,耀眼的宝光四散开去,神圣庄严,不容侵犯。 ------------ 至尊女帝114 ? 行云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九晟剑的光芒顿时刺痛双目,无穷的力量震天慑地,刚刚暗下来的天空又一次亮如白昼,大地阵阵摇晃。 终于,这股力量将对峙的二人同时震飞向两侧,而九晟剑,却如同佛门圣地般矗立于天地之间,耀眼的宝光四散开去,神圣庄严,不容侵犯。 人间这场惊天动地的变故早已被帝俊尽收眼底,他喊住刚走出殿门的身影,长叹一声道:“算了,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正皱眉苦思不知该如何面对嫦娥的东方玄墨顿时松了口气,咧嘴笑了:哎呀妈呀!好险! 不过等等!什么叫来不及了?!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帝俊脸色沉冷,垂眸沉默了片刻,才道:“九金舍利重现人间,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东方玄墨愕然,会令天帝措手不及的事想必定是什么惊天大事了!他顿时敛了嬉皮笑脸,神情肃然:“既然如此,不如我……” 话没说完就被帝俊冷声打断:“从现在开始,除了九重天和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你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我……” 帝俊充耳不闻,下达命令:“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兜率宫吧。” 无奈,东方玄墨只好乖乖点头:“是。” 想不到一觉醒来,不但太上老君收了他为徒,连天帝都认了他做干儿子,这简直是几万辈子修来的福分哪! 可东方玄墨却一点都不开心,总觉得自己像一颗棋子,失去人身自由不说,还必须心甘情愿被这些神仙们利用,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最重要的是脑海中的那片空白,令他一颗心莫名地揪疼不已。 出了南天门发现嫦娥仙子已经不知去向,他有些失落,遥望着远方皎洁明月,幽幽叹了口气。 也罢,能够死里逃生终究是福,凡事还是应该多往好处想。 …… 敖听心穿越结界,火速朝着人间俯冲而去。 想不到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她原本想求天帝救他一命,却没想到九重天短短片刻,人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倘若九金舍利已经现世,那雪宸岂不是…… 她不敢去想,只能加快速度,疾飞向目的地——国师府。 此刻的人间已经是三日后了,一切早已恢复了平静。 敖听心直接降落在国师府的院落,院中残雪消融,冷风阵阵,梅林中飘飞出片片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悠悠坠落。 一切还是如往常一般静谧,静谧得令她窒息。 “雪宸……” 敖听心茫然张望,见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好四处寻觅。 走了没多久,远远看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疾步而来,她惊呆,不敢置信。 敖雪宸?! 他居然毫发无伤!!! 敖听心来不及细想,耳边立刻传来一个女人的娇嗔,顿时惊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哟!干嘛走那么快!人家都跟不上了!” “我说了,不要再跟着我。” “怎么了嘛!又生气啊?不是都答应了会和我在一起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国师贵人多忘事!这才三天你就忘了?” 灵姬委屈地看着他,翦翦水眸扑扇扑扇,明明一副楚楚可怜样,偏生看在敖雪宸眼里又矫柔又做作,忍无可忍白她一眼,正欲走时又被她拉住。 “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都愿意让我陪你一起死了,还不承认!” 他却冷冷一笑,语气甚是冷漠:“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罪孽深重,该死而已。” “什么?”灵姬顿时面如菜色,傻眼了。 敖雪宸不再理会她,径直向前走去,迎面走来的敖听心顿时令他喜上眉梢。 “听心。” “雪宸!”敖听心掩不住满心激动,兴奋地冲到他的面前,“雪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都快把我吓死了!” 敖雪宸微微一笑:“还好,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救星。” “哦?难道是天帝陛下?” 话音刚落,灵姬极度不满的声音传到耳畔:“什么天帝陛下?要不是我们家七情,他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 说着还不忘鄙夷地哼了一声,尤其是看到敖雪宸望着她时面带微笑的样子,那种天壤之别的态度顿时令她气得牙痒痒。 敖雪宸!你这条忘恩负义的臭龙!要不是我把七情带到你身边,你能这么轻易地死里逃生吗?现在居然翻脸不认账!可恶! 敖听心看了她一眼后立刻嫌恶地转移目光,焦急问道:“雪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的七情又是何方神圣?” “走吧,我正要去找她呢。” “嗯。” 眼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灵姬更恼了,偏偏就是不肯死心,故意妩媚一笑,若无其事跟上。 …… 国师府北苑一处阁楼内,小七情坐在桌旁,正旁若无人地啃着精美糕点,津津有味地连同手指都一根根地舔了过去。 一旁,行云抱剑而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眉头紧锁。 真是怪事!这个小丫头居然没有心!当然,也幸亏她没有心,否则早就死在九晟剑下了! 虽然她也因此受了重伤,但经过治疗,恢复神速,不出半日就已痊愈。这不禁令行云都叹为观止。 “听说你是我娘的师兄?”夜七情目不斜视,继续啃着糕点,“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杀我的,等我雪宸叔叔来了,你就不用在这儿伺候我了。” 行云嘴角扯了扯,没笑出来。 身旁透明的人儿却笑得花枝招展,瞥到行云懊恼的神色时,织梦这才收敛一些。 行云叹了口气,怎么说也不该和一个小娃娃计较,何况他伤她在先,本就理亏。 要不是敖雪宸亲口告诉他,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小家伙会是戏子和飞翼的女儿!想到戏子体内的欲魔,他大概也能理解这个小丫头的怪异之处了。 半晌,行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娘呢?” 此言一出,夜七情顿时停止了动作,抬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啊?惹我不开心我就叫雪宸叔叔把你赶走!大-冰-块!哼!” “……”行云语塞,张着口半天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耳边却传来一阵冷风:“算了吧,这个丫头很不喜欢你呢!还是别问了,走吧。” “我只是想知道飞翼怎么样了,你不是说她出生时飞翼出了意外吗?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织梦无可奈何长叹,“可惜我现在只是个魂魄,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而且一想到你和戏子将来会有一场对决,我就不寒而栗。唉,到底怎样才能避免这场悲剧呢?”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落在小七情的身上。 对于他俩的对话,夜七情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一门心思地啃着糕点,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能不能看见自己。 行云忖思良久,抬眸时,目光透着坚定:“是我导致他走上了这条成魔之路,所以,也该由我来解决。” “可是我怕……” “你是怕我杀了他,还是怕他杀了我?” “我……”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可该来的终究会来,不管结局如何,我们……” “我说你这个大冰块怎么老是在我面前叽叽喳喳的?出去出去啦!”小七情没好气地直挥手,愣是把行云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时敖雪宸他们正好陆续走了进来,小七情一瞧,立马扔了食物,蹦蹦跳跳跑了过去:“雪宸叔叔!你快把那个大冰块赶走啦!他好吵!” “呃……”敖雪宸看了行云一眼,失笑。 身后的灵姬戏谑一笑:“还是七情深得我心,那个大冰块看着就让人心烦,让他快点滚吧!” 话音刚落,立刻遭到敖雪宸的冷眼,鬼使神差的,她竟乖乖退后,闭上了嘴。 夜七情看着这一幕,掩唇嘻嘻笑道:“雪宸叔叔,除了我爹,灵姨最怕的就是你了,嘻嘻!” 当着听心和行云以及一只鬼的面,敖雪宸难免有些尴尬:“好了,别闹了。行云是我府上贵客,你们谁也不可对他无礼!” “好嘛!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呢!要不这样,我今天心情很好,雪宸叔叔你化作龙带我去飞好不好?” 这要换做几天前,他一定只当她闹着玩,随口回绝。可如今,这个小家伙对自己可有救命之恩呢!他还能好意思拒绝? 刚应了一声,却见敖听心皱着眉头:“雪宸,她就是那个救你的恩人?” 一个这么小的女童,实在令她意想不到。 敖雪宸伸手揉了揉七情的小脑袋,不置可否,笑道:“听心,替我招待行云殿下,我得先陪这个小丫头疯一圈。” “什么?你还真……”灵姬忍不住插嘴,看着夜七情得意的小脸,她却不禁垮下了脸,想不到还真让这个小丫头得逞了。 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给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当坐骑,光想想都能笑死个人,真不知那画面该有多壮观! 敖听心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觉得荒唐,但却没有明说,皱眉扫了一眼夜七情。 这厢夜七情像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玩具似的,兴奋地拖着敖雪宸出了门。 这不禁令行云都有些咋舌。 身旁一阵凉风冷不防飘到耳边:“连敖雪宸都能死里逃生,说不定你和戏子之间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但愿吧……”行云淡淡一笑,抬眸时,目光正对上灵姬魅惑的眼神,回想起杜绝城那件事,他不免感到心头嫌恶。 幸好敖听心一句话打破了尴尬:“殿下,我正有要事与你相商。” 行云微笑,客套地说了一句:“四公主请。” 他们相继来到院中。 行云得知东方玄墨的消息,又惊又喜:“这么说,他已经重获新生了?” 敖听心点点头:“不错,我亲眼看见陛下去了一趟兜率宫,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一人,不对,他得女娲石塑体,如今已是仙神了。” “是他!一定是他!”行云顿觉得心头欢畅,回头看着树下的魂魄,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一亮,“玄墨能得到女娲石塑体获得重生,我若也能求到女娲石,那织梦……” 岂料,敖听心却道:“殿下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女娲娘娘是受天帝之命才会去救那只虎妖,没有天帝的命令,你是求不到女娲石的。” 行云皱眉想了想,才道:“那我就去趟九重天,求陛下开恩!” “殿下万万不可!”敖听心连忙提醒,“殿下忘了千年前的事了吗?这个织梦曾经被欲魔控制犯下滔天大罪,如今还能保留三魂七魄已是侥幸,天帝怎么可能会救她?说不定还会大发雷霆的!” “什么滔天大罪?那都是欲魔犯下的罪孽,与她何干?”行云掩下心头愤恨,叹息,“不瞒四公主,我和织梦已经决定同生共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拼死一博!” “你……” 他回头看着树荫下飘忽不定的魂魄,淡然轻笑:“即使救不了她也无所谓,待欲魔铲除之后,我自会随她而去。碧落黄泉,天涯海角,哪怕是六界之外,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闻听他一番话,敖听心释然笑了:“殿下用情之深,真令小神佩服。不过,殿下不一定要亲自出面,不妨去趟三十三重天,找那只虎妖帮忙。据我所知,天帝似乎十分在意他,由他开口相求,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嗯……”行云垂眸思忖片刻,笑睇她,“多谢四公主提点!” “殿下客气了。”敖听心说着,目光有意地瞥了一眼树下的魂魄,“不过还请殿下听小神一言,有时候,太过执着的爱会变成一种自私。小神希望殿下能把众生放在第一位,千万不要为了儿女情长弃天下于不顾!” 行云听着,却只是苦笑。 冷风拂过他俊秀的脸庞,一抹侧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 至尊女帝115 ? 话说,自从东方玄墨被帝俊禁了足,那是千般苦楚万般凄凉。 什么收他为徒的太上老君他是压根儿没见到一根毛,反倒被两个小娃娃欺负得有口难言,憋屈郁闷。 他就不明白了,要说这兜率宫,简直比九重天大了不下十几倍,怎么走来走去,除了这两个小娃娃,就是看不到有别的神仙呢? 那个太上老君该不会一板一眼,比天帝还难伺候吧?要是这样,他悲苦的日子岂不是永无尽头了? “唉!也不知道猴子和小猪怎么样了!他们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漫步仙湖畔,他唉声叹气,“还有老狼,也不知道带着狐狸去了哪里……唉,要是能回到人间就好了……” 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雪裙仙影,嫦娥盈盈立于飘渺的雾蔼中,微笑凝望着他。 东方玄墨一怔,眨眨眼,确定不是幻觉。 “仙……仙子……”心里一阵慌忙,他目光闪躲,紧张得几乎不敢正视她。 嫦娥却莞尔笑道:“莫非你还记得我?” “仙子……也记得?” 她点头,坦然:“当年柔弱的小虎如今已贵为云间上仙,果然仙缘早已注定。” 他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仙子你千万别把我当什么上仙,我最多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散仙。”说着又低着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我那个师父什么时候才能现出庐山真面目……” 没想到此话一出,一个熟悉的老头音突兀地传到耳边:“哎呀呀呀呀!乖徒儿原来你在这儿啊真让为师好找啊!咦?嫦娥仙子也在?” “老头?”东方玄墨吓了一跳,不敢置信上下打量他,回想之前种种,激动得牙齿打颤,“你……你就是太上老君?” “不错!”太上老君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洋洋得意道,“乖徒儿没想到吧?从今以后老头我就是你师父了!你可得乖乖的跟我学本事,不许再贪玩了哦!” 东方玄墨一听,立刻动容地红了眼眶,激动地扑了过去,喜极而泣:“老头太好了!是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老头……” 太上老君看着他眼泪鼻涕擦了自己一身,倒也不在意,但听他一个劲儿地喊老头,可不高兴了:“哎哎哎!都说了我是你师父还叫老头,是不是找打啊?” 东方玄墨一听,忙扑通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太上老君得意地挑挑眉,温柔抚摸着他的头,抚须眉开眼笑:“乖!乖哈!” 嫦娥静观这一幕,不禁掩唇轻笑。 东方玄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雅,忙抹了眼泪,站了起来,看着太上老君,又激动又委屈:“师父,你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他好凶,我都不敢……” “哎呀!连你也怕他呀?”太上老君抚着胡须,长叹,“其实,我也很怕他。” “可师父,您不是太上老君吗?” 没想到老脸显得更委屈:“谁说太上老君不怕天帝的?我……我都怕死他了我!” “啊?”东方玄墨不由地垮下脸来,可转念一想,他咬牙,“没事,师父你不用怕,我看得出来他很需要我,我又是您徒弟,总有一天,您不用再怕他!” 太上老君眯眼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怕不怕他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得让整个六界怕你!” 玄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少逗我!” 老家伙还就拗上了:“逗你是小狗!” “师父,您没唬我吧?你真是太上老君?” 堂堂三圣之一的道德天尊会是这副德行?原以为是个不苟言笑满口之乎者也的严肃老头呢!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太逗了! “切!骗你我有糖吃啊?不信你可以问嫦娥仙子啊!骗小孩子是多不道德的事!” 东方玄墨回头看了一眼嫦娥,目光又蓦地闪躲回来,急道:“那您快告诉我,陛下到底为什么救我?他到底想要我为他做什么事?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凡回我的龙泽山老家?” “这个……”太上老君还真不好说,毕竟将来的事连天帝都不敢肯定,万一途中再发生什么意外,保不齐他这条小命还得被天帝他老人家收回去。 “哎呀!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你就听师父的话,乖乖留在这儿,好好跟师父学法术,等你有了本事并且经过天帝的重重考验,你自然就能回家了!” 玄墨一听,急不可待:“真的?那师父你快教我吧!” “唉呀不急不急!你看人家嫦娥仙子还在等你呢!快招呼她去!”太上老君说着,手脚并用地把他往前推,“师父我先找天帝商量件事,回头再来教你哈!乖!” 不等玄墨道声别,白衣老头已经“嗖”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回头看着嫦娥,他局促地朝她行了一礼,紧张地笑了笑:“让仙子久等了。” 嫦娥微微颔首:“其实小仙前来,是想提醒你一句。” “嗯,仙子请讲。” “之前小仙曾来过兜率宫,将一枚虎形沉香木交予老君,那里面有你残留的一魄和关于她的记忆。不知,你可还记得那信物由来?” 闻言,东方玄墨不禁皱起眉头:“虎形沉香木?那是什么?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是吗?”嫦娥若有所思,“怪不得……” “仙子,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皱眉冥思苦想,目光触及到她眼里的黯然,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沉香木,信物,难道……这些记忆和嫦娥仙子有关? 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 茫茫苍穹云浪滚滚,一条金角银龙遨游其中,龙鳞在阳光下闪烁着华美的光芒,引得凡间百姓一个个驻足仰望,惊异之下,纷纷赞叹不已。 自从大周王朝建立以来,勤政爱民的女皇陛下早已深得百姓爱戴,如今得见巨龙盘旋于夜冥国上空,久久不曾离开,岂不正是祥瑞之兆吗? 这说明女皇乃天命所归,是真命天子啊!且不说那亿万百姓,就连被俘虏的夜冥将士们都惶恐地臣服在了她的脚下,高呼女皇万岁! “哼!雪宸叔叔你是故意的!”高高的蓝天之上,小七情没好气地拍打着龙角,恼怒不已。 化作白龙的敖雪宸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 “你故意停在夜冥国就是为了帮那个女皇获得民心,对不对?” 他笑着反驳:“哪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巧路过!” “哼!骗小孩儿!”夜七情气愤地双手环胸,秀眉一横,“我讨厌那个女人自认聪明又清高的样子!明明霸占了别人的国土居然还深受爱戴?气死我了!气死了气死了!”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快点回去啦!我要去找灵姨!” “呃……”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那条色胆包天的蛇,敖雪宸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不急,要不我们再飞一圈?” 不料,小家伙嘟着嘴,大叫:“不要!我都飞腻了我不要飞了我要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好好好!乖别闹!我们这就回家!”敖雪宸没辙,只好转移龙首朝着北方飞腾而去。 不一会儿便降落在千里之外的国师府中,小七情一落地顿时像只欢脱的小兔子,拉着敖雪宸的手兴奋地蹦跳起来。 “雪宸叔叔快点!我们快去找灵姨!” 敖雪宸被她拖着直往灵姬的住处跑,无可奈何眉头紧皱。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乱点鸳鸯谱啊?这不是难为他吗?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到达住处却不见那条蛇的影子。 小七情着急地四处寻觅,确定屋里没有这才返身跑了出来,一见敖雪宸,顿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雪宸叔叔,灵姨不见了,我灵姨不见了,呜呜呜……” “呃……”敖雪宸连忙蹲下身安抚她,“别哭别哭,我们出去找好不好?” 小七情搂着他的脖子,抹了眼泪忽又展颜笑了:“嗯!雪宸叔叔,你一定要把我灵姨找回来哦!” 敖雪宸苦笑了笑,这个鬼灵精,变得可真够快的,又给栽了! 午后,他漫步走在大街上,听着百姓们对女皇的津津乐道,不禁莞尔。 想不到还能有幸活到今日。回想起来,好像一场梦似的,或许,他真该好好谢谢那只蛇妖。 可夜七情那个小丫头的百般撮合着实令他头痛,蹙眉苦思,他郁闷难耐。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来来来!大家都别急!都有份的都有份的!” “哎呀大娘您没事儿吧?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挤什么挤嘛!小心点!” “来,这是您的,您慢走啊!” “啊?不要钱!都是我亲手做的,免费赠送!” …… 过了一会儿,某个达官贵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闹事:“大爷我今儿就要承包你这锅羹,怎么着?” “哎呀!对不起这位官爷,小女子只赠送穷人和乞丐,您一看就是个钱罐子,别……” “哼!好你个不懂规矩的臭娘们儿!来人哪!给我砸!”某纨绔少爷一声令下,身后几个莽汉顿时一拥而上。 敖雪宸看着,冷冷一笑,原以为这些凡人免不了被蛇妖一顿狂扁,没想到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只见人群一哄而散,灵姬竟任由这些莽汉砸了摊子,退到一边从头到尾不曾还手,真是奇了。 敖雪宸惊愕望去,但见那为首的男子一脚将她踹倒在地,随即拽着她的头发,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满脸淫笑:“嘿嘿!小娘们,看你也有几分姿色,不如今晚给大爷我暖床如何呀?” 灵姬咬牙切齿,攥紧拳头隐忍。 “哟呵?不说话?你个臭娘们你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可是皇甫家的长公子!不过想要你一锅汤,你这贱人居然还不肯卖?找死是吧?”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些羹汤是赠送给穷苦百姓喝的!你这么有钱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 “妈的!大爷我现在就当街做了你!” 某男人一时来了性趣,居然真的当街脱起衣服,那猥琐的样子简直令人又恶心又气愤,而围观的群众们一听他是皇甫家的公子,顿时吓得四散逃去。 灵姬正急得忍不住要动手时,冷冷一声厉喝猛然传到耳边:“住手!” 抬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国师!!!” 国师?! 猥琐男吓了一大跳,登时裹了衣服狼狈爬了起来。 “大胆刁民!竟敢冒充皇甫家的长公子!你也不打听打听,那位长公子还不满周岁,何时长成你这般怂样?”敖雪宸恼怒地瞪着他,眼角瞥到地上衣衫凌乱的女子,皱眉别开脸去。 猥琐男吓了个半死,扑通跪地,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哭道:“小的错了!小的只是一介贱民!小的该死!” 敖雪宸懒得和他罗嗦,一声令下:“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猥琐男说着,立刻抱着膝盖像个球似的滚远了。 “哈哈哈哈!”灵姬笑得花枝招展,好半晌才意识到一旁黑了脸的男人,忙理了理衣裳,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戏演得不错。” “戏?不是,我……国师大人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演戏!我只是想做点好事来洗刷……” 敖雪宸冷笑:“你以为几碗汤就能洗刷掉你的罪孽吗?” 灵姬垮下脸,小声嗫嚅:“我知道啊,所以我决定从小事开始做起,一步一步慢慢洗刷干净,不管需要多久,我都会努力做到让你满意为止。” “让我满意?”敖雪宸目露讽刺,“你犯下的罪孽和我有何关联?好事不是有目的的去做,而是发自内心的善意。” 灵姬急了,破天荒地红了脸,语无伦次:“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是发自内心!我是真心悔改!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不对,是我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我……” “够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敖雪宸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灵姬立马撒腿狂追。 ------------ 至尊女帝116 ? “别!雪……雪宸……” “我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别跟着我!” “别这样嘛!我知道错了!你就行行好教教我怎么做一只好妖吧!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永远成不了仙,我就想做只好妖!” “那是你的事,我帮不了你。” “国师大人连『铁臂女魔头』都能收做为徒,为什么不能教教我呢?她杀得人难道比我少吗?我知道了,就因为我是妖对不对?因为我是妖所以错了永远不值得原谅!” 话音刚落,敖雪宸顿住了脚步,眉头深锁瞪着她。 一向妖媚得不知廉耻的女人此刻却泪流满面,软弱地跪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国师大人,你就给我个悔改的机会吧!求你了!” 敖雪宸不由地心头一恸,长叹一声:“你起来吧!要跪就去跪佛祖!” 灵姬一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一起来就往最近的庙宇,边跑边喊着:“国师大人!我先跪个半月再来找你!” 敖雪宸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 ……怎么感觉又栽了? 当一双邪魅的桃花眼蓦然睁开,眉心红光乍现,诡异的煞气开始铺天盖地地蔓延。 那一刻,七煞阴阳掌的威力几乎发挥到了极致,但凡接触到煞气的生物,均被吞噬殆尽。 『风间飞翼』震惊地望着满山的牲畜尸体,看着它们被煞气腐蚀幻灭。看到树枯花萎,天地间一片晦暗阴森,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成功了!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已将七煞阴阳掌的七套招式融会贯通,修炼到最高境界。如今的他,别说是毁天灭地,哪怕是动动手指,也足以翻天覆地! “在想什么?”他阴柔的声音传到耳畔时,双手霸道地将她箍入怀抱。 她微微颤栗了一下,艰难地勾起唇角:“戏子,如今你已经炼成了七煞阴阳掌,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嗯……”戏子眯眼想了想,嘴角的笑意充满魅惑,“当然是回家了。你要是苦无山庄待腻了,我们就一起去楼兰!” “什么?”『风间飞翼』大惊,回头不可思议望着他。 “怎么?你不想去楼兰?” “我……”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心里乱成一团,完全不敢正视他漂亮的桃花眼。 戏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目光却多了一抹阴鸷,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触摸到丝丝冰凉,一颗心也不禁凉透了。 “我还以为,这场梦可以做得久一些呢!” 他状似感叹,抚摸着她脸庞的掌心突然弥漫出一缕黑气,这黑气瞬间渗透进她的肌肤,穿越五脏六腑,七经八脉,直抵心脏。 浑身陡然猝痛,『风间飞翼』忍不住**:“啊……戏子……” 他笑得云淡风轻,连眸底的杀气都显得轻描淡写:“呵,真可惜……” 他呢喃着,温柔的唇落在她的额头,摩挲着滑到她的鼻梁,阴柔的嗓音透着蛊惑:“虽然很舍不得这具身体,可还是要不得……” “是我自欺欺人吧,以为留着你,飞翼迟早会回来,可惜,她再也回不来了……” “不——”白麒麟悲吟,忍着无与伦比的煎熬,一把攥住他的手,“我是飞翼,我一直都是你的飞翼,一直都是……” 戏子冷笑,轻而易举挣开她的手,随即捏住她的下颚,阴狠的目光瞪视她:“是吗?既然你想做我的女人,那就心甘情愿受死吧!” “为……为什么?” “为什么?”他反问,邪魅的笑容迷人心魄,“因为只有离奇死去才会进入恶灵鬼域,那个地方我也待过,一定会让你永世难忘的!” “……”白麒麟惊恐不已,一时竟忘了挣扎。 “我找不到飞翼的魂魄,我怀疑她可能陷入了恶灵鬼域,所以,我要你去解救她!” “原来……你一直都在演戏……” “是你演得太好,让我信以为真了。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这场梦我做了太久,也该清醒了!” “呵……哈哈哈哈……”白麒麟突然放声大笑,阵阵悲凉涌上心头,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多情反被无情戏! 笑过之后,她失魂落魄地望着他:“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他伸手抚上她心脏的位置,口吻不容置疑:“因为这里,已经深深刻上了我的名字,你会心甘情愿地为我而死。” “原来……你对我百般的好,只是为了让我爱上你……” 他不置可否,薄唇勾起邪妄的冷笑:“可以这么说。” “可你高估我了,连你戏爷都救不了,我凭什么救得了她?” “因为你的另一半魂魄还在恶灵鬼域,你们可以相互感应,找到出路!而且,你和飞翼的心早已融合,只有你才能感应到她的所在。” “呵……真是个十全十美的好计划!”她看着他,目光中一抹哀伤溢出了绝望,“无情戏,你果然不愧为无情。你让我一步步沦陷,爱你入骨,如今再一巴掌把我打入深渊,好绝情,好狠毒!可笑的是,我白麒麟活了万年,却被你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轻易地掳走了真心……” “呵……呵呵……呵呵呵呵……”她凄厉惨笑,只觉得浑身的肌肤都在烈火中灼烧着,痛不欲生,“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爱上你这个无情的男人……为什么不早点杀了我……为什么让我爱上你……” “救飞翼也等于在救你自己,我相信你的另一半魂魄会很乐意协助你。”戏子敛了笑,沉着冷静地说,“我的煞气会随着你进入恶灵鬼域,必要时会助你们铲除恶灵。过去的恩怨,待你们平安归来时,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她悲怆冷笑。 “你的灵兽之心,我保不住。而且我魔界最后一颗赤魂金丹会让你重获新生。” 白麒麟微愕,不语。 “虽然你的麒麟之身已毁,但我已经为你物色了凡人之躯。” 她怔住,呆呆望着他。 “所以……心甘情愿地为我死吧!” 他说着,掌中微施力道,便有一股强大的阴煞之气瞬间将她吞噬。 面前的人儿瘫软下来时,他牢牢接住,紧紧地箍入怀抱,闭上眼,泪珠悄无声息滚落。直到她的残躯开始凋零,幻灭,怀里空空如也的那一刻,他终于失声哭了。 “飞翼,对不起……对不起……” 日渐强大的毁灭之力原来也会令自己感到害怕,因为一旦死于他手,尸身根本保不住,可若不杀,他更不知该如何寻回飞翼的魂魄。 躯体与魂魄,他只能任选其一。 这就是欲魔,这就是强大的毁天灭地之力! 多么讽刺! …… 白麒麟的雌魂苏醒时,正面对着一片熊熊火海,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闭上眼,感应到雄魂的所在,蓦然转身。 “和自己久别重逢的感觉真是亲切。”他从幻境中走出,白衣飘飘,脸上却挂着显而易见的讥笑,“你不是和那个无情戏双宿双飞了吗?怎么也有空到这鬼域来走走?” 她沉着脸,严肃道:“我是来救风间飞翼的。” “哦?真是稀奇!你还是从前那个我吗?为了一个无情的男人背叛殿下,还对他动情,牺牲自己!啧啧!蠢得我都恨不得自我了断了!” “哼!你想自我了断那是你的事!别忘了我们的灵魂早已分割!你死,并不代表我会死!” “哟!怎么?难道你还真相信那个无情戏会把赤魂金丹给你?你也不想想,赤魂金丹仅有一颗,他不留给他的心上人,会给你?蠢蛋!” “你给我闭嘴!赤魂金丹只有成魔才能起到作用!他怎么会让风间飞翼入魔?” “入魔有什么不好?反正他自己也是魔!这样一来,即便没有我们的灵兽之心,他的女人也能长生不老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 “相信我,我们是一体的,我怎么可能会害你?无情戏卑鄙狡猾又无情无义,他不过是利用你来救他的女人罢了!想想当初他是怎么害死我们的……” “够了!”她厉喝一声,上前怒瞪他,“他确实无情又狡猾,但并非卑鄙无义!他说过会给我就一定会给我!” “呵……”他嗤笑,无言以对。 “告诉我!风间飞翼在哪儿?” 他对着火海抬了抬下巴,满脸戏谑:“这么大一片,我怎么知道他们掉到哪个角落里了?” 等了那么久都没见到那对母子上岸,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被火海吞噬了,想想还真是可惜,本来可以留在这里跟自己作伴,就这么魂飞魄散了。 “什么?你是说……”难怪到了这里没有感应到风间飞翼的气息,原来她早已葬魂火海! “不!不!她若魂飞魄散,那我回去如何向戏子交代?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 “找到她又如何?即使她没有魂飞魄散,我们也无法离开这里!” “可以!戏子在我的灵魂内注入了煞气,只要你无二心,雌雄魂魄结合于一体,这股煞气便可湮灭鬼域里的任何幻象!” 他突感一丝惊喜:“哦?此话当真?” “不错,但你的半个灵魂必须由我控制!” “你要我去爱那个无情戏?” “困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总比一辈子困在这片鬼域里强吧?” 他邪肆冷笑:“好啊!我也想见识见识,是有多深的爱,能把我的殿下比下去!” 下一刻,他们同时闭上双眼,彼此的魂魄开始慢慢重合,最终,融为一体。 白麒麟再次睁开眼时,双臂猛然挥向火海,一股强烈的煞气袭向海面,所到之处,烈火顿时化作了浓浓黑烟,一眼望去,混沌的天地间浓尘滚滚,遮挡住了视线。 待烟尘散尽,眼前的火海已然不见,连绵起伏的山丘一望无际,荒凉中透着诡异。 天空依旧是紫黑色的,没有日光,天地间瘴气弥漫,处处显得光怪陆离。 飞翼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已来到另一片幻境,正发呆无所适从时,身边的小男孩拉了拉她的手,终于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夙然!” “娘,我的脚好疼啊!” 飞翼忙蹲下来,看着他两条腿焦黑中渗着血红,顿时捂嘴落下泪来,哽咽得不能自已。 “娘亲,我们是不是走出火海了?” 飞翼连连点头:“嗯……” 小夙然开心地击掌:“太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夙然,都是娘亲不好,害得你双腿……不过没关系,我们只是魂魄,等回到人间,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魂魄?娘亲,夙然不是魂魄!” “什么?”飞翼大惊,一脸惶惑。 小夙然低下头,咬牙切齿道:“天残爷爷说,是那个坏人的魔力把我变成了一个活死人,打入恶灵鬼域,他说我和七情都是妖魔,都会不得好死!” “不——”飞翼怒喝一声,“什么天残爷爷?他是谁?” “天残爷爷就是这鬼域的恶灵啊!不过他不喜欢我,后来我就被那个麒麟抓走了。”他认真地解释,眉眼间看不出丝毫惧意。 飞翼震惊不已,突然想到戏子体内那个可怕的欲魔,她早该猜到这两个孩子会非同一般,只是没想到结果会这般残酷! 小夙然见她痛苦的样子,也不禁抽泣起来:“娘亲,你不要难过,我和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夙然……”抱着儿子,她痛哭失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的两个孩子从小就承受这些?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白麒麟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幕,冷漠的双眸如同两滩死水,她强迫自己走过去。 “天残泪是魔界死海最后一滴水,后来它背叛魔界来到恶灵鬼域,成了这里最可怕的恶灵。想必你儿子见到的,就是化作恶灵的天残老鬼!” 飞翼回头看着她,微愕:“你怎么会……”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来这里吗?那得多亏了无情戏啊!”她嘲讽一笑,声音阴冷,“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找回另一半魂魄!所以,我答应他,要把你救出去。” 闻言,飞翼顿时面露惊喜:“戏子?夙然你听见了吗?你爹从来没有放弃过我们!” ------------ 至尊女帝117 ? 夙然眨眨眼,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得白麒麟冷冷道:“不过没说让我救这个孩子。” “什么?!” “你别误会!”白麒麟笑不及眼,解释道,“戏爷如今虽然威力无穷,但也无法活着进入恶灵鬼域,所以他就把我杀了。我可以利用他给的煞气带着你的灵魂离开此地,却带不走一具活尸。” “活尸……你说谁是活尸?”飞翼恼怒瞪她,气急败坏。 “你还不知道吗?你的一双儿女,一个没有心,一个没有灵魂,且都来自六界之外。不过你该庆幸,正因为如此,他们生来就能长生不老,不需要再找什么灵兽之心了。”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抑扬顿挫,回想起心被掏走时的恐惧和愤怒,雄魂开始有些不安分了。 “我不管他们来自何处!我只知道,他们都是我最爱的孩子!如果你不带他离开,我也不会离开!” “你到现在还没听懂我说的话!不是我不救他,是根本救不了他!你的儿子如今已是鬼域里的恶灵,和天残老鬼一样,早已经属于这里!” “不!我不相信!”飞翼攥住她,目光透着坚定,“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麒麟看着她,冷漠嗤笑。 半晌,白麒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飞翼正心急火燎时,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小手拉住。 小夙然静静地望着她,微微一笑:“娘亲,你快逃吧!不要担心我。” “夙然……”飞翼泪光潸然,摇头悲泣,“不,娘亲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如果救不了你,那娘亲就永远陪着你!” 如此情深的母子,看在白麒麟眼里,突然想起了天后娘娘和行云殿下。他们一个束缚于欲界四重天,另一个被困于恶灵鬼域,都是身不由己的悲剧! “娘亲,本来我还不相信天残爷爷的话,但我现在不得不信了。”小夙然低着头,小声说着,“虽然我很想跟娘亲回家,可我知道娘亲是不会离开那个坏人的。那我回去一定还会见到他,我不想见到他。” 听其一番话,飞翼不禁苦笑,突然间觉得好无力。 “娘亲,你走吧。等夙然长大了,一定回去孝敬您。”他牵着她的手晃了晃,亲昵地靠近她的怀抱,“天残爷爷说过,等夙然长到像他那么高,就能够在这里来去自如,不会永远被困的。” 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飞翼泣不成声:“我怎么能……怎么能把你丢下……我的孩子……” 风间夙然却像个小大人似的,替她擦拭眼泪:“娘亲,不要哭。你说过的,有志者事竟成,你要相信,夙然很快会回到你身边,很快很快的!” 白麒麟看着飞翼不停摇头,泪流满面的样子,知道再拖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只得心一狠,迸发出无穷煞气。 刹那间,幻境消散,天地间恢复了明媚光亮。 树荫下,两道虚无缥缈的影子悬在空中。 “夙然!” “别叫了,我们已经离开了恶灵鬼域!你再叫他也听不见!” “你——” “还是去见戏爷吧,他等你很久了。” 白麒麟若无其事瞥了她一眼,正欲向天空飘去时,强烈的日光顿时把她的魂魄震慑了回去。 “可恶!只能等到天黑再走了!” 飞翼不得不清醒过来,看着她,疑惑问:“戏子连杀了你两次,你不是应该恨他入骨吗?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因为他说过会给我赤魂金丹,而且还帮我找到了合适的凡体肉胎,很快,我就能够重生了!” “所以,你已经原谅他了?” 白麒麟失笑,欲言又止。 也许,正如另一半灵魂所言,他只是在利用她,利用她对他的爱,无条件的信任。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责怪他,离奇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男人征服! 彼此沉默了许久,飞翼终于释怀地叹了口气:“如今我已不想什么重生,只想等着夙然平安归来。” “你这个母亲还真是奇怪!怎么心里只有儿子?” “我……”飞翼一时无语。 白麒麟谑笑:“这要让夜七情那个丫头知道了,一定会醋淹人间的!” 飞翼摇摇头:“七情在她爹爹身边一定会平安无事,而夙然……” 她眺望着远处湖光山色,黯然神伤:孩子,你到底何时才能回到我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戏子的呼唤一下子惊醒了她,抬头望去时,顿时欣喜若狂。 “飞翼!” “戏子……” “你别动!千万别动!” 唯恐她走出阴影被日光晒伤,戏子紧急制止,火速冲到了她的面前,可张开的双臂却只抱到了一团空气。 他惆怅,不禁自嘲:“想不到,我现在也和淡云步一样悲凉了。” 飞翼百感交集,原本有说不尽的怨怼和责怪,可面对满目冲血,一身疲惫的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飞翼你不要害怕,行云救不了织梦那是因为他无能!不过你放心!就算诛仙弑佛,我都会为你寻得万全的重生之道!” 好一个万全的重生之道!白麒麟暗暗冷笑。 她果然猜得没错,无情戏不会让风间飞翼入魔!他想要的,是六界最强大的灵力! 也许他真的后悔了,他后悔只夺走了一颗简简单单的灵兽之心,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到七煞阴阳掌炼成的那一天,一箭双雕杀了帝俊,同时夺走他体内的灵力! 没错,六界之内,只有帝俊的灵力才能让一具幻灭的尸体得到完美的再现,并且让她拥有永恒的生命! 看来,戏子这次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向整个六界宣战了! …… 大雪纷飞,万物都似沉眠于雪下,静寂的令人窒息。 一年时光荏苒,回想去年这个时候,他正决绝离她而去,后来再无归期。 南宫璃裹紧了身上的狐裘,一步步踏上巍峨的城楼,站在高高的顶端,她突然觉得离天又近了一点。 她不知道敖雪宸给出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但她还是惊喜不已,恨不得立刻飞上三十三重天,与他相见。 天有多大,天下便有多大! 东方玄墨,我要你记住! 即使我们现在隔着天与地的距离,但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 那么,再强大的力量,也阻挡不了我走向你的脚步! 不知道呆立了多久,耳边蓦然传来内侍的低唤:“陛下。” “何事?” “国师大人求见。” “宣!” 敖雪宸踏上城楼时,身后还跟着侯粗和朱细两只小妖,更令她意外的是,他的手里还托着一个锦盒。 “微臣叩见陛下!” “国师免礼!” 敖雪宸慢条斯理起身,打开锦盒,郑重地递给她。 “国师这是何意?”南宫璃有些郁闷,锦盒里的这颗药丸居然和她之前梦到的一模一样。 “陛下,您还记不记得,当初微臣逼迫您喝下的那瓶忘情水?” 一提此事,南宫璃就气不打一处来,讽刺笑道:“哼!那也叫忘情水?真不知你在哪里弄来的假货!” 侯粗和朱细一听,顿时乐得嘻嘻哈哈起来。 敖雪宸干咳了一声,解释:“那不是假货,陛下!忘情水之所以没能让您忘情,是因为陛下当时已怀有龙嗣!” “什么?”南宫璃陡然吓了一跳,震惊地瞪大眼,手情不自禁抚上腹部。 侯粗凑到她身边,兴奋得眉飞色舞:“国师大人的意思是说,长公主你已经怀了我们虎哥的孩子,还是个带把的!” “对啊对啊对啊!我们的小侄儿!” 朱细屁颠屁颠地也凑了过来,肥硕的爪子就要朝着南宫璃的肚子伸,却被侯粗一掌拍了回去,怒斥一声:“呔!你个咸猪手!陛下的肚子是你摸的?” 朱细委屈地扁扁嘴,揉着被拍疼的猪爪,险些哭了。 南宫璃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可思议:“可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我的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等敖雪宸解释,侯粗已不客气地插嘴:“这都亏了咱国师大人!是他把这小仔子给封印了,这么一来,陛下你就不用挺着个大肚子上早朝!这会儿最多肚子痛一阵,就能把咱的小侄儿生出来了!嘿嘿嘿嘿……” 一想到小虎仔马上就能够出世,朱细立刻忘了痛,兴奋地咧嘴大笑。 看着他们喜不自胜,敖雪宸却失落起来,他稳了稳心绪,婉言道:“陛下,此灵丹能够解开您体内的封印,只要吃了它,今日便是小皇子的生辰。” “什么?这么快?” 南宫璃差点惊哭了,哪有女人生孩子这么神速的?刚刚告诉她怀了身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小东西就要出来了?天哪!简直跟吃坏东西拉肚子一样快!搞笑! 侯粗笑得贼兮兮:“不快不快!不是说十月怀胎吗?这算算时间,这小家伙早就过期了,再不生出来,没准要在您肚子里发霉发臭了!”说着迫不及待地将那枚灵丹递给她,“吃吧吃吧!您如今日理万机,待会儿一定又要忙,赶紧速战速决吧!生了咱兄弟帮您带!” 南宫璃犹豫地将灵丹接到手中,纠结的秀眉都打了结,她咬咬牙,正准备入口时又立马闭上了嘴。 心想:不行!我又不是母老虎,怎么能随地就把孩子生下来?要生也得躺在龙榻上! 想到这儿,她一把接过敖雪宸托在手中的锦盒,把灵丹放回去的同时,紧急下达口御:“来人哪!传太医女!” 见两妖也乐呵呵地跟了上去,敖雪宸连忙提醒:“你们俩负责封锁消息,千万别把陛下一夜产子的怪事传出去,否则必遭天下人非议和耻笑!” “知道了国师大人,有咱兄弟在,陛下躲后宫生孩子这件事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侯粗拍着胸脯郑重承诺。 “那就好。”敖雪宸这才放心,长长松了口气。 但愿这孩子能够平安降世。 也但愿,东方玄墨能够早日回到她们母子身边。 …… 翌日,朝堂之上还是免不了议论纷纷,不过讨论到最后,文武百官都一致认为——陛下可能遇刺了! 否则怎么会半夜传出惊喊声?还把太医女宣了过去? 于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司马骏野位列百官中,显得相当淡定,他这个被前朝赶尽杀绝的大将军,如今已是这大周朝的太尉大人,也算是时来运转了,自是相信女皇陛下吉人天相。 然而,幸灾乐祸的却是前月池国一帮不服她的佞臣! 这些个乱臣贼子,她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明黄长靴踏入殿中的那一刻,百官们顿时噤若寒蝉。 她一开口,威严的气势顿时令天地都肃穆了起来:“怎么,徐国公这是巴不得朕被人刺杀吗?” 当众臣跪地叩首高呼万岁时,徐国公还傻傻地愣在那儿,直到南宫璃傲然回眸,不怒而威的气势顿时吓得他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臣……臣不敢!” 南宫璃俯视众臣,慢条斯理地在龙椅上落坐,慵懒地靠着椅背,她笑不及眼:“不用紧张!普天之下想要杀朕的人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你徐国公派来的!” 此言一出,可把老徐吓得够呛,连连磕着响头:“陛下!陛下乃众望所归!断不会有人刺杀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淡哼,将众臣一一扫过,轻描淡写道:“都平身吧!” 众臣齐齐朗声:“谢陛下!” 南宫璃忍着浑身不适,表面上却装得淡然从容。 立在人群中的金雷不禁皱了皱眉,他注意到她脸色苍白,手还不时地放在腹部,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却逃不过他的眼睛。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有刺客? 金雷想不通,自然也不敢多嘴。 …… 一退朝,南宫璃便直奔寝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欢喜,哪里还顾及身体的不适和疲惫? 此刻,金碧辉煌的寝殿内,侯粗和朱细早就守在摇篮边,望着小床上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小娃娃直流口水,兴奋地直搓手。 ------------ 至尊女帝118 ? “猴哥,咱这小侄儿长得实在太可爱了,老猪我……么么,好想亲一口!” “去!死猪头!我都还没亲呢!哪轮得到你?”侯粗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转眼又色眯眯看着摇篮里的小婴儿,“嗨!宝贝儿!我是你猴叔叔!” 朱细忍不住插了一句:“我是猪叔叔!嘿嘿!” 侯粗啧啧感叹:“哎呀猪头!你说咱老大要是看到这小家伙该有多开心啊?” “可不是,老大一定开心的大吼三声,震天动地!” “哈哈哈哈哈……唉!” “干嘛呀猴哥?” “老大现在成仙了,说不定早把咱们给忘了!”侯粗突然失落地连连叹气,“唉……” 朱细抓了抓耳朵,嘟囔道:“我还是不太相信那条龙的话,这成仙有那么容易吗?还是天帝亲封的云间上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个死猪头说什么屁话呢?老大成仙你不信,难道宁愿相信他死了?”侯粗又横了他一眼,真恨不得把他的猪耳朵割下来当下酒菜。 “不是啦猴哥,我就是觉得……” “行了行了!不管咱老大还记不记得咱,只要他还活着,咱们就该谢天谢地!” “哦……” 朱细乖乖应了一声,抬头时不经意看到呆立在门口的女子,连忙拉了拉侯粗的衣袖。 “七情呢?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隔着透明的浮光结界,飞翼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的身后,可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不免失落。 戏子想起那个小丫头,不禁皱了皱眉:“别急,我过会儿就把她抓回来!” “怎么了?听你的口气,好像她犯了什么错似的。”飞翼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魂魄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透明。 戏子看着她,眉头蹙得更深:“飞翼,你要保持平静,不然有损你的三魂七魄。”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注定会魂飞魄散吗?我还没有见到七情,还没有等到夙然,我不想……我不想就这么消失了……戏子,你救救我……”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他的手穿过结界,触摸到的却是空荡荡一片,心不由疼得难受,“我怎么会让你消失?相信我!你很快就能回到从前!还有七情和夙然,他们都会平安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很快就能一家团聚!” 一家团聚,多么简单的愿望,却要用如此复杂的手段来获取。看来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无论你怎么躲避都不得不朝着它预先设定的轨道而行。 他不在乎这路程有多么复杂,他只要一个结果,唯一的结果。 那就是——赢! 在对付帝俊之前,他不得不先去趟人间。 闭关修炼这段日子,他没想到灵姬的心早已背叛了自己,甚至还把七情带到了敖雪宸的身边,更讽刺的是,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救了那条该死的龙! 平生第一次遭到背叛,戏子怎能容忍? 这条色胆包天的蛇!他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这一日,某寺院内。 灵姬正跪在弥勒佛像前虔诚地敲着木鱼,可敲着敲着,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她蹙眉睁开眼,心里没来由地忐忑不安。抬头看着弥勒佛憨态可掬的笑脸,浑身却是一阵不寒而栗。 “戏爷……” 惊觉不妙,她嘴唇颤抖地呢喃了一声,眨眼间化作了一条长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不消片刻便落入戏子的掌心。 长鞭怒甩,席卷起残暴飓风,黑色的煞气顿时将眼前的寺庙连根拔起,刹那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收鞭,他勾唇,邪肆冷笑:“看来我最近真是太放纵你了!既然不能好好替我办事,一开始为何要跟着我?连心都收不住,我还要这条破鞭有何用?” 话落,立刻从长鞭中传来颤抖的声音:“戏爷……戏爷我错了……您原谅我吧……求您……” “哼!原谅?”他淡哼,掌中陡然施加压力,长鞭不停地甩动,“你以为我和那个敖雪宸一样菩萨心肠吗?我无情戏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懂什么叫原谅!我只知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戏子完全不给她求饶的机会,杀机一起,掌中的煞气顿时集聚起来,“腾”地一声,长鞭顷刻燃起熊熊火焰。 灵姬在****中挣扎着,苦苦哀求:“戏爷……不要……求您再让我见他一面吧……我求求你……啊……” 戏子将长鞭扔出去,冷眼看着它扭曲,萎缩,直至变形,漠然地吐出一句话:“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机会了。” 死到临头还在念着那条该死的龙,若不把他杀了,怎能解他心头之恨? 来到国师府时,门口的两名守卫顿时被一股强烈的气场吓得双腿瘫软,目光发直。 戏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来到国师府后院,一阵动听的琴声吸引他驻足观望。 凉亭内白幔飞扬,掩映着同样白衣锦服的俊美男子抚琴自娱,他的怀里正坐着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睁着一双童真的大眼睛满怀憧憬地望着他。 画面静谧而优美,可落入戏子眼中时,却如同血光般刺目,他微眯起桃花眼,一缕无形的杀气顿时从眉睫堪堪爆发。 抚琴的手陡然一顿,琴弦铮然断裂。 敖雪宸目光一凛,蓦地抬头。 四目相对的刹那,风凌厉地卷起了漫天尘埃,周身的景物骤然变得晦暗,一片阴霾。 七情怔忡地转头望去,看到戏子时,茫然的小脸隐约现出了一丝笑意,可只是那么一瞬间,转眼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等回过神来时,早已落入了戏子的怀抱。 “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这是玩得乐不思蜀了吗?怎么?不记得爹爹了?”勾唇邪笑,戏子揉揉她的小脑袋,目光中的杀气顷刻消散了大半。 小七情嘟着嘴,连哼三声:“哼哼哼!爹爹大坏蛋!一走都不回家了!还说我呢!讨厌鬼!” “哦?这么说你是在故意气爹爹咯?”戏子说着,斜睨一眼凉亭中呆立的男子,“你就算生气,也不该随便找条龙来代替爹爹的位置吧?” “哪有啊?爹爹你想多了!那是雪宸叔叔!刚刚正在教我弹琴呢!哎呀真是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吃醋吧?嘤嘤嘤!羞羞羞!”七情到底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靠在戏子的怀里两只小手不安分地东挠西抓,完全意识不到杀机四伏。 “是啊!爹爹我肚量就是小!所以我的小宝贝,以后除了爹爹,可不许再和别的男人亲近!当然,除了你未来的夫君!” “咦?夫君是什么?” 戏子现在可没功夫给她解释夫君的意思,于是敛了笑,召唤了一声:“红泪。” 身边顿时幻化出一名红衣黑发的女子,她抱拳,俯首恭敬道:“爷!” “带七情回魔界,飞翼独自留在那里太孤单了,有这小家伙陪着,会开心一些。” “是!” 七情一听,又惊又喜:“哇!娘亲回来了?怪不得爹爹你来接我呢!快快快!快带我去见娘亲!” 说着兴奋地挣开了戏子的怀抱,正转身打算跟着红泪走时,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困惑地看着他:“爹爹,你怎么不走?” “爹爹还有要事和你的龙叔叔商量,七情先回去,爹爹随后便回。” “啊?”聪慧的小丫头立刻看出了不对劲,灵动的大眼睛调皮一转,嘻嘻笑道,“那我等爹爹一起回去吧!不然娘亲看到我,没看到爹爹,又要伤心了!” 戏子冷沉着脸,直直望着对面的敖雪宸,口吻不容置疑:“红泪!带她走!” 不等红泪动手,小七情已经大喊出声:“不!我不走!” 戏子垂眸瞪着她,目光中充慑着腥红的血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饶是胆大包天的夜七情也被吓的连退数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闪烁了两下,小声嗫嚅:“爹爹……” 这一声呼唤令戏子猛然寻回了一丝意识,他皱了皱眉,语气尽量委婉:“乖,回去吧,别让你娘久等了。” “可是……”七情转头看了一眼敖雪宸,委屈地扁扁嘴,“那爹爹要答应七情,不可以欺负雪宸叔叔,我还想回来跟他学弹琴学画画呢!” 戏子置若罔闻,只是敷衍地挥了挥手。 红泪上前抱起七情,旋身幻化消失。 偌大的庭院,终于只剩下冷冷对峙的他们。 “想必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无情先生,外号商界鬼才戏爷了!久仰!”敖雪宸淡然轻笑,语气和缓听不出丝毫敌意。 戏子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他寒暄客套,一出手便是致命的七煞阴阳掌,凌厉的掌风化作恐怖的魔鬼厉爪,轰然朝他飞袭而去。 敖雪宸自然也做足了抵御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心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虽勉强接了他一掌,还是被厉害的魔掌伤得面色苍白,胸口剧痛。 一鼓作气,戏子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两道身影一攻一守,快如闪电般跳跃,顷刻便冲飞向青天。 红光铺天盖地,那一刻,世间万物都被覆上了诡异的红色,怵目惊心。 龙啸九天,地动山摇。然而不过转瞬,那条白龙便哗然陨落向大地,摔得粉身碎骨。 ……? 鲜血从口中汹涌淌出,敖雪宸浑身失去了知觉,仅留下的一丝意念,竟是脑海中的一个问号。 戏子俊美的脸庞在眼前无限放大,直至遮挡住他所有的视线。 “你是不是想问,关于灵姬?”慢条斯理蹲下身来,戏子嘴角噙一抹谑笑,邪魅的笑容迷人心魄。 敖雪宸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双眼直直望着他,张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告诉你也无妨!在来你这里之前,我已经把她杀了。”戏子说着,漫不经心摩挲着下巴,挑眉笑得邪肆,“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不过,你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怕死,杀你不过为了练练手罢了!不过你的能力之差还真是令我失望!” “呵!北海龙宫的太子啊!可惜了这般俊美的皮囊,却很快要化作枯骨了!真遗憾!” “嗯……我似乎想起来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看来我真是太心急了,早知道应该和你慢慢切磋的,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那样你也许就不用死了。” 敖雪宸盯着他,嘴角一抹笑意若隐若现,那双眼睛深邃中透着奇异之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竟令戏子的笑容僵硬了…… 夕阳西下,残霞似血。 身后,行云逆着漫天霞光疾飞而来,九晟剑随意念而出,他一伸手,稳稳落入掌心。 仗剑纵肆划空,他惊呼:“雪宸!!!” 戏子回头,看着行云手中紧攥的长剑,却淡淡笑了:“这就是你说的真正的天?呵,九金舍利!你以为我还会怕它吗?” 话落,他出手,紫黑色的煞气蓦然从掌心注入敖雪宸的天灵盖。 这无疑是致命的! 即便行云以闪电般的速度疾冲而来。 还是,晚了一步。 “雪宸!?不要——” 欲魔的毁灭速度永远会让你猝不及防。 眼看着敖雪宸的躯体在煞气的侵蚀中腐烂,风化,直至化作尘埃消散,行云几欲疯狂,手中的九晟剑更是恶颤不停,金光璀璨。 “是你……” “好久不见,阿步。”戏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上前一步笑睇他,“真想不到你还能活到今天,果然不愧为太子行云的转世。不过你来的倒是正巧,省得我对付完天帝还要回头来处理你,麻烦!” 行云笔直地伫立在百步开外,痛心疾首怒视他:“欲魔!滚开戏子的身体!” “欲魔?呵呵……”戏子失笑,抱胸摩挲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你误会了阿步!欲魔根本无法控制我的意识!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控制着它!” “什么?”行云大惊,心犹如坠入冰天雪地,彻骨的寒凉。 “很奇怪吗?”戏子无所谓地摇摇头,笑言,“老实说,我比你还痛恨这个欲魔!要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导致现在人神妖佛都恨不得诛之了!原来力量太过强大也是一种罪过呢!” ------------ 至尊女帝119 ? 话到最后,他摸着下巴笑得难以抑制。 行云嗤之以鼻:“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们在逼你祸乱人间,屠戮生灵?” “知我者莫若阿步也!不过后面八个字你错了!从复活到如今,戏爷我可从来没有祸乱人间,屠戮生灵!” 他皱眉,不禁幽幽一叹:“不过事与愿违,即便我不想惹是生非,也难保自己哪天会不会被你们给集体处决了!人嘛,总是自私的,何况是魔呢?换做是你,会自愿躺上砧板任人宰割吗?” 行云冷哼:“你休得废话!错了就是错了!何来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若是你,自当以死谢罪!” “哈哈!”戏子大笑,语气中却尽是嘲讽,“行云殿下真不愧为伟大的天界之神啊!戏子自愧不如!” 转眼,他目光透出了嗜血杀气。 “真令人兴奋!天黑之前,我的双手又可以多染一层血了!” 话落,夜幕降临前的宁静瞬间被打破。 狂风怒扫的天地间,仿佛奏响起一首死亡序曲。 毁灭之路,才刚刚开始…… 九晟剑出鞘,九束金光齐齐迸发,顿时耀亮了晦暗的苍穹。 帝俊“腾”地从鎏金宝座震袖而起,面色由苍白渐显铁青。 太上老君的白脸抽搐了一下,后头的话愣是被眼前的帝俊给震了回去,他嗫嚅着嘴巴,想再说些什么时,殿外传来天奴的禀报。 “陛下!云间上仙求见!” 帝俊一听,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忙道:“传!” 东方玄墨几乎是冲了进来,原本打算来找太上老君询问关于丢失记忆一事,但到达南天门时,冲破云层的道道金光把他惊住了,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九金舍利。 而九金舍利现世,即意味着欲魔开始屠戮人间了!此时此刻,他哪还有心思管什么记忆? “陛下陛下!不得了了!” “吵什么吵?懂不懂规矩啊?”太上老君龇牙咧嘴地拦住了横冲直撞的玄墨,左眼连眨个不停。 东方玄墨这才注意到两旁位列的仙神,看着他们一个个肃容冷面,不由得怔了怔,但一回想方才看到的一幕,依旧毫无畏惧地走向宝座上的帝俊。 “陛下!请速派天兵天将对付欲魔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谁知帝俊漠然道:“天兵天将已非欲魔对手。” “啊?那……那也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啊!”东方玄墨急得火烧眉毛,可看着两边垂头不语的天神,顿觉得自己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悲哀。 “我说你们这些做神仙的!啊?是不是只要欲魔不杀到九重天来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明知道他在人间大开杀戒,一个个却跟木头一样杵在这儿?还有你啊陛下!不是对手就任由欲魔胡作非为吗?您可是三界之主,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一席话说得众神频频朝他行注目礼,数十对眼睛都莫名地闪出了一丝诡异,唯独太上老君有意无意地挠了挠耳根,把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笑嘻嘻地推了一把东方玄墨。 “师父你少嬉皮笑脸!” “呃……我是想提醒你,陛下正准备率领五极战神去对付欲魔来着,你看你,这么风风火火的,全给耽搁了,呵呵……”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的脸色顿时一黑,双膝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来,垮下脸欲哭无泪:“陛下我错了……” 帝俊却婉言道:“九晟剑暂时还能抵御住欲魔的攻击,不过……” 玄墨一听,忙站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已伤不了他分毫了。” “什么?为什么?” 帝俊叹息:“是寡人的疏忽,低估了他的能力。” “那……那该怎么办?” 帝俊的回答果断而惊人:“云间,寡人需要你。” “啊?” 帝俊黯然垂眸:“我需要你来确认一件事!若真是他,那寡人这条路,已提前走到尽头……” 最后一句话顿时令太微玉清宫里的众神陷入了恐慌。 玄墨震惊难以言语,各种莫名的字眼混合在一起本该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却离奇地懂了。 云间……云间……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得有些刺耳。 此刻的人间,戏子对战行云已从最初的难分胜负演变到胜券在握。 纵然有九晟剑抵挡,可几番纠缠下来,行云也力不从心了。 他惊骇,连九晟剑都被他的阴阳掌逼退,莫非这次…… “行云!戏子!”织梦的魂魄紧追急赶,终于抵达二人身畔,她不假思索,义无反顾挡在中间,“别打了!求你们!” 戏子猛然收掌,冷锐的目光扫向她:“让开!如果不想魂飞魄散的话!” 织梦苦笑,眼前却黑影一闪,行云又把她挡回了身后,看着他抚胸步履维艰,嘴角咳出了鲜血,她顿时惊呼出声:“行云!!!”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快回去!” “不——” “走啊!” “我不走!”织梦气急败坏大叫,“我都已经是魂魄了我还怕什么?” 说着她望着戏子,对上他冷漠而深邃的眼眸,她凄凉一笑:“如果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戏子失笑,眸中闪出一丝嘲讽:“我讨厌被威胁!”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你的面子?”戏子邪魅谑笑,负手向前,“你是想提醒戏子,不要忘了姑姑你的养育之恩?还是谨记你背叛我的事实?那我也提醒你一句,我无情戏最恨威胁和背叛!灵姬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莫非你也想尝尝被****焚烧的滋味?” “你……”织梦苦笑摇头,“你不是戏子,戏子不会……” “我还是那个戏子,只是姑姑你变了。若非念及您的旧日恩情,您的魂魄恐怕已经化作尘埃了!”戏子毫不掩饰眸底的绝情,字字如利刃狠厉决绝,“千错万错,姑姑最不该的,就是爱上了这个男人!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而收手,那就太异想天开了!谁都可以死,唯独我的飞翼不可以!” “你太自私了!” “我的自私不正是姑姑所教吗?” “别叫我姑姑!那都是前世的孽缘!我早就忘了!” “呵,说得对!谁没个前世过往?不知道我无情戏的前世又是什么呢?”他垂眸,状似忖思,然而煞气已不动声色凝聚于掌心。 情急之下,行云匆忙抵挡,可还是措手不及这闪电般的攻击,被直直震退向身后云海。 滚滚云浪淹没了他的身影,一圈圈的血迹蔓延开来,将白云染得鲜红。 那一声惨啸惊天动地,令俯冲而来的东方玄墨怔住了。 “行云……”他目光陡然一亮,急冲向那片血色云海。 待血云散去,东方玄墨扶着行云屹立于云天之颠,回头看着神情错愕的戏子。 惊魂未定的织梦蓦然回过神来,飞扑而去。 行云重伤,依靠着东方玄墨才勉强立直了身体,以为必死无疑的他,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又惊又喜。 “玄墨……” “你没事吧?” “死不了……” “那就好!”玄墨郑重点头,看向飞驰而来的织梦,目光却越过她,又一次落在戏子的身上。 “行云,你怎么样?” “没事……” 身后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周围突然静得只剩下风声。 他踏着祥云飞到了戏子的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若干年前我们应该见过。”玄墨勾唇狂肆一笑,眸光锐利如隼。 戏子挑眉嘲弄:“当然!你不就是那个跟在淡云步身后的小孽畜吗?想不到死了一次还是长着这副德性!” “啊哈!”东方玄墨丝毫不把他的辱骂放在心上,反而爽朗大笑,“对嘛对嘛!我可不就是那个小孽畜吗?好久不见啊你这大奸商!” 戏子嘴角扯了扯,笑不及眼:“怎么?你也要来送死吗?” “哎呀!别介啊!我才复活了一天没到,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就是过来和你打声招呼!”东方玄墨说着,挑眉笑得阴险,“兄弟!要不你和我打一架!放了人行云殿下!放心!我绝不还手!” 戏子嫌恶地瞥他一眼,满脸嫌弃。 还说不是来送死!送死的也没见过像他这么白痴的!还自以为多厉害!可笑! “一个畜生而已,你也配和我打?” “畜生就畜生!你就当遛虎呗!拜托你就给个痛快话!打不打嘛!” “既然你这么想死,要是不成全了你,我都过意不去!” 当戏子致命的一掌劈过来时,玄墨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片刻前,帝俊对他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那里,任他处置。” “什么?”玄墨差点没瘫软下去,惊悚地瞪着面前神色平静的天帝,嘴巴哆嗦着,“他他他他会杀了我的!” “你怕死?” “不不,我,我活了还没俩时辰呢!要死也不用这么快吧?” “那就少罗嗦!去吧!” “不是陛下,您费尽心思把我救活,现在又要我去送死,这这前后矛盾,深奥得我都,我都……” “不明白就不用刻意明白!忘了寡人说过的话吗?寡人要你做什么你都必须毫无疑问地做!” “我……” 玄墨欲哭无泪,看了看一旁的太上老君,谁知这老头憨憨一笑,嘴巴朝殿外努了努:“乖!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那一刻,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老头布满白胡须的嘴巴给扇歪咯! 可天帝之命岂敢违抗?他只能硬着头皮来送死了,但是莫名的,他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地期待着,期待他会下不了手? 而事实,竟果真如此! 戏子充满煞气的掌风居然没有把他震飞,手掌就停留在离他不到半寸的位置上,掌中的紫黑煞气缭绕着,渐渐消散。 他惶惑地睁开眼,眼珠不可思议地转了一圈后对上戏子魔魅的桃花眼,四目相对的刹那,奇异的感觉突然萦绕心间。 许久,戏子张口,声音居然隐着一丝颤栗:“小孽畜……算你命大!” 说罢,他收掌,浑身腾起一团黑雾,转眼便消失不见,速度快的令玄墨都来不及眨眼。 回过神来时,行云才急赶到身畔。 “玄墨,你没事吧?” “奇怪,这到底怎么回事?戏子居然……”织梦回想起来,简直不敢置信,刚刚还恨不得连自己一并处置的戏子,居然会放过素不相识的他? 莫非,另有蹊跷? 玄墨茫然地摇摇头:“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身受重伤的行云已无力去思考其中隐情。 东方玄墨没事,他可是出大事了! 所幸玄墨眼疾手快,在他坠落向人间的紧急一刻,蓦地将他拉住。 …… 醒来时,周身云雾缭绕,掩映着琼纱玉幔,恍若仙境。 行云微愕,直到雪裙仙影飘渺映入眼帘。 “我的云儿,可算醒了。” 行云刚想起身,立刻有一只温柔的玉手抚上面颊,熟悉的暖意顿时令他红了眼眶。 “母亲……” “嗯!”羲和激动得喜极而泣,美丽的脸庞,泪水潸然而落,“孩子,母亲终于等到你了……” 行云不禁哽咽:“母亲,您还好吗?” 她点头,幽幽叹息:“只要我的云儿平平安安的,做母亲的,便无所奢求。只是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行云皱眉一想,心顿时惊慌:“母亲!织梦……织梦呢?” 羲和别开脸,神情忧虑:“她正跪在殿内,等候你皇父发落。” “什么?” 太微玉清宫,静谧无声。 众神已散,薄雾浮腾的殿宇内,只有白衣黑发的女子垂首安静跪着,东方玄墨倚着不远处的撑天神柱,看看她,又看看宝座上面色冷沉的帝俊,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个……陛下您到底想好没有啊?” 帝俊长叹一声,目露威严,道:“风间织梦。” 她淡然回应:“在。” “你可知,你前世罪孽深重,死后应该堕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知道。” “那你还有何话说?” “等等等等!我有话说!”东方玄墨风风火火冲到帝俊面前,“陛下您不能这么狠心啊!行云这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您现在却要把他的女人打入无边地狱,这不是逼他去死吗?” ------------ 至尊女帝120 ? 帝俊瞪着他,怒斥:“目无天条王法!跪下!” 玄墨毫不犹豫跪下,却依旧不松口:“我知道陛下您秉公执法,向来不徇私包庇!可也得酌情处理吧?风间织梦秉性善良,全因欲魔诅咒才会乱了心性!如今她已寻回自我,死过一次并痛改前非,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那你说,寡人该如何处置她?” 玄墨蹙眉思量,认真道:“虽然缘由欲魔,可她自身也难辞其咎!上一世的司马如月残杀苍篱门上下几千条人命,其罪当诛!虽为诅咒作祟,也不可轻饶!” “哦?”帝俊意味深长一笑,满意点头,“想好再说。” “我想好了,请陛下下旨,罚她去鬼判殿和老秦下几盘棋吧!赢了就让她转世为人,下辈子多做好事来偿还孽债,输了……那就投胎做个牲畜算了!”说着朝织梦咧嘴一笑,顿时遭到一记白眼,于是他咬咬牙,又补充了一句,“尽量挑只母老虎,让她好投胎!” “东-方-玄-墨!”织梦气得猛然站了起来。 帝俊冷声道:“寡人让你起来了吗?” “就是!让你起来了吗?错了就是错了!别一副蒙受不白之冤的样子!跪下跪下!” 玄墨手指一点,织梦只得被迫跪下,恶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抓起他的胳膊就狠咬一口。 东方玄墨不以为意,笑看面前的天帝:“陛下!那就这么定了!反正目前对付欲魔乃首要任务,总不能由着行云殿下整天的谈情说爱,传出去我都替您丢人!至于行云那边,我会负责劝说!保准他乖乖地和您冰释前嫌!” 帝俊释然一笑:“如此,甚好。” 南天门外仙雾萦绕,远处白鹤悠然翱翔。 本是宁谧的绝美仙境,气氛却显得异常压抑。 东方玄墨看着身旁的女子,乌黑的青丝直直垂落于腰间,脂粉未施不着珠钗花钿,依旧美得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清妍冷美,孤傲又不失妩媚,记忆中,似乎也有过这样一位女子。 织梦斜睨他一眼,口气冷硬:“愣着干什么?不是奉旨送我去地府吗?” “呃……呵呵!”玄墨讪讪一笑,“不急不急,不管怎么说,也该给个机会让你们好好道别。” “不必了,我并没有打算投胎转世,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到地府来接我的。” 看着她无比坚定的样子,玄墨扯着嘴角苦笑:“不是我打击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应该为他想一想,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就别上演什么情情爱爱了,矫情!你想想,三界无数生灵,谁不渴望和自己的所爱厮守一生?可行云有他的使命,你也有你的罪孽要赎,大家都该成熟地面对现实。” “哼!少用这些所谓的大道理来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织梦怒火中烧,狠狠剜他一眼。 玄墨装腔作势地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不是东西,而且说不定哪天我们就成为同类了,还是这么漂亮的母老虎呢!” “东-方-玄-墨!”一想到这事就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个狗吃屎! “喂!太子殿下驾到!”玄墨朝她挤挤眼,提醒道,“你们好好道别,我一会儿再来带你走!” 织梦想多骂他两句,回头时却看到飞奔而来的行云。 “织梦!”行云悲痛呼唤,狂奔至她的面前,“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天帝下的命令,早到晚到都一样!” 她看似平静,声音却哽咽得支离破碎。 行云伸手试着去触摸她,结果捧着她的脸,惊喜得语无伦次:“织梦!我能触摸到你了!太好了!我知道了,因为这里是天庭,所以我能触摸到你!太好了织梦……” 她却摇了摇头,按下他的手,淡然笑道:“那是因为你是灵魂出窍来见我的,你的真身已被天帝束缚,若不及时回去,就会……” 话到最后,她已经再难开口,扑入他的胸膛泣不成声。 双手悬在身前,闪烁的泪光幽幽滚落,行云颤抖着,紧紧将她箍入怀抱:“织梦,别怕,我很快会来找你的,无论碧落还是黄泉,我们永不分离。” “好……我等你……等你……” 远远注视着这一切,玄墨亦是百感交集,他相信,一切苦难都会化作勇气,激励着他们勇敢去面对,相信总有一天,那些不得不割舍的爱,终会回到身边,永不分离。 …… 戏子回到魔界时,小七情哭喊着迎面扑向他。 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戏子愕然:“怎么了?” 随后赶来的红泪面色凝重道:“爷,不好了,夫人她……” “飞翼?” “爹爹!你快救救娘亲,娘亲说她快要魂飞魄散了!七情以后再也看不到娘亲了……” “不会的!”双手紧攥成拳,他眸中跳跃出火花,笔直地冲入了琉璃殿。 结界内的魂魄果然越来越淡薄,隐约而飘渺,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翼!!!” “戏子,你回来了……”透明的脸庞已经辨不出喜怒哀乐,可声音里分明透着一丝希翼,“夙然呢?夙然回来了吗?夙然……” 戏子哪里还顾得上夙然?此时此刻,他若再浪费时间,恐怕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了。 来不及多说半个字,他火速赶往九重天。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缕黑烟缭绕越过碧波瑶池,降落在池畔,幻化出俊美男子。 不远处,一身明黄华袍的帝俊负手而立,偌大的瑶池周围,竟唯独他一道身影,仿佛就是为了等候他的到来。 戏子没空去猜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那一刻,他几乎毫不犹豫凝聚出浑身法力,邪恶而恐怖的煞气顿时覆盖了整片瑶池仙境,点燃熊熊****。 早在一千年前,帝俊便深知,这一劫,他注定逃不掉。 于是,他苦苦寻觅着可以继承天帝之位的神仙,可挑选出来的,总是无法令他称心如意。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完美的人选,所有的仙神加起来,都不及他分毫。 如今,他终于辗转将他寻回,然而劫数,也伴随着他而来,如影随形。 即使贵为天帝,也终究逃不过天命! 何谓天命?为了六界,为了无数生灵的安危,不得不退后一步,以牺牲自己为代价,避免又一场生灵涂炭。 这,就是帝俊的命。 若他能像云间上仙那般,早日参破命理玄机,以退为进,也许,万年前的那场悲剧便不会上演,更不会演变到今时今日。 天条是威严的,亦是无情的,它束缚得了仙神们的行为和做法,却束缚不了他们的思想和内心。 云间说得对,所谓的善与恶,不过是**和执念的缩小和放大,前者可以控制自己的**和执念,而后者则把它们无限放大,乃至无穷无尽。于是,便有了是与非,对与错。 如何来束缚**和执念,不至于让它们变得无穷无尽?这个难题,如今只能交给未来的天帝了…… 一声轰然巨响,瑶池上空陡然冒出庞然火球,令镇守在南天门的天兵天将都不禁目瞪口呆。 东方玄墨心头一震,连行云和织梦都忘了缠绵,呆呆地仰望着那久久不散的巨大火球。 时光仿佛静止在那一刻,安静得连身畔漂浮的云朵都定格了。 然而,却有错综复杂的声音在耳边乍响。 “长陵!你违背天条与七情花妖相恋!还不速速认罪伏法?” “长陵有辱仙界尊严,愿以**谢罪!但求九位殿下能够饶恕七情花妖!” “云间你胡说什么?我才是长陵!九大金乌!休要仗着无耻天条在我东离仙岛兴风作浪!与花妖相恋又如何?大不了将我苏长陵除去仙籍!我为妖便是!但若敢动我弟弟,我定毁天灭地!让六界不得安宁!” “大胆苏长陵!竟敢妖言惑众!难道想尝尝被我们兄弟晒成灰烬的滋味?” “不要!大金乌殿下开恩!哥哥你快带七情走吧!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承担!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让六界都跟着遭殃!否则……我苏云间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兄弟!” “当年师尊要把掌教之位传于你,你非要让给我!最后还是不得不冒充我接任掌教,说什么要保全我这个大哥的脸面?呵!我说过了,我苏长陵根本受不了天条约束,宁为妖魔也不屑为仙!可你偏要自以为是充当好人!你以为这样就很伟大吗?苏云间!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凡事都以天下为先!连做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又何必管我死活?你想要的,我成全你便是!以后你为妖也好,为魔也罢,我眼不见为净!可你若敢为非作歹,势必死无葬身之地!” “少拿你那装腔作势的狠绝来吓唬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大哥!不要——” “今日我死于九大金乌之手,是我法术不精,怨不得他人!但是你们都给我听着!若是敢伤我弟弟和七情,总有一天!我苏长陵会带着满身煞气重回六界!让你们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哥……” 这是一个充满诅咒的遗言!谁也不会相信,传说中**谢罪的长陵上仙,其实是被九大金乌晒成了灰烬!更不会相信,辗转千秋万代,他真的披荆斩棘回来了!即便没有欲魔,他也会是最可怕的魔! 为什么欲魔控制不了戏子,力量反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为什么他的力量会一下子超越九金舍利? 为什么……他会对东方玄墨下不了手? 原来所有的“果”,都源于万年前的那个“因”…… 就在时光静止的那一刻,所有的真相都变得不言而喻,离奇的根本不用知情者的讲述,他们也能明白的通透彻底! 当然,后来的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 帝俊为了六界和平甘愿被焚烧在熊熊****之中,戏子则收集了他的灵力,终于将飞翼救活。 一切仿佛可以就此告一段落了,可更多的麻烦还是接踵而至…… 帝俊之死,在六界引起的轰动,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三界一时间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倒是佛界率先有了动作。 释迦牟尼尊者在西方极乐世界下达法旨,将会不遗余力和仙界共同对付欲魔,并将座下弟子悉数派出,供仙界调遣。 可麻烦的是,天帝之位究竟该由谁来继承?总该有个发号施令的神,大家才能众志成城对付欲魔吧? 虽然已内定了东方玄墨,可行云殿下才是帝俊亲封的天界太子,如今行云已重返天庭,身份得以肯定,哪还有东方玄墨什么事? 正当三清为此焦头烂额时,太微玉清宫内,行云却当着众神的面,朝东方玄墨行跪拜之礼。 “行云早已不是天界太子,亦不配承天帝之位。因为皇父知道,行云的心里有着强烈的欲求和执念,所以他从未想过将天帝之位传于行云。而云间上仙,早在万年前,便深得皇父心意。因为他有着世间最博大的胸怀和治理三界的才能,天帝之位,非他莫属!” 东方玄墨低头看着他,已经快郁闷得发疯了。 什么云间上仙?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虽然他已记起前世过往,可毕竟相隔了几万年,利用万年前的丰功伟绩来继承今日的天帝之位,这到底是捡了个大便宜呢还是横遭了一场大麻烦? 淡云步你可真会把“好东西”往我身上推啊! 元始天尊抚须道:“诚然,殿下说得不无道理!我等,还是应该遵从陛下遗旨,二位师弟,你们以为如何?” 太上老君自是毫无异议。 灵宝天尊长叹一声,道:“当初天帝陛下托我三清暗寻未来的三界之主,便已料到会有今日之劫数。本座也觉得,陛下深明大义,所做抉择自有他的道理!” “那还在这里浪费什么口舌啊?时间紧迫,对付欲魔更是迫在眉睫!徒儿啊!你快发号施令吧!”太上老君急不可待地凑到东方玄墨身边。 ------------ 至尊女帝121 ? “发……不是师父,您,你们到底在急什么呢?” “急什么?徒儿你这是发烧了还是脑袋撞墙了?当然是急着对付欲魔啊!他连天帝都敢杀,岂能由他继续为非作歹?” 太上老君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可东方玄墨却说着大家完全听不懂的言论。 “其实我觉得,你们都误解陛下的意思了,他不是希望我们去对付欲魔,而且希望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希望六界和平。” 此言一出,大殿内静了片刻,紧接着,纷纷嗤之以鼻地嘲讽起来,有的神仙甚至直接扬长而去。 连行云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东方玄墨!你的意思是,我的皇父,就这么白白牺牲了?” “不是,行云,你听我解释……” “他杀了雪宸,杀了皇父,差点也杀了我和织梦,却偏偏放过了你!呵,如今你也要放过他……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你明白?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和他……我和他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是要对他手下留情,而是要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不是什么时候都要靠武力的!” “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明白你的想法!你是不想当天帝,不想被束缚,更不想与他对立!我忘了你们血浓于水,忘了你们之间深厚的兄弟之情。” “你真的想多了兄弟!大爷我那么多前世,认亲戚认得过来吗?难道因为上辈子你是我儿子,这辈子还要管我叫爹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仙神居然都觉得颇有道理,彼此对视而笑。 行云冷汗,懊恼瞪他:“谁……谁是你儿子?” “我不就打个比方吗?别那么认真嘛!” 一旁的三清大眼瞪小眼,完全跟不上节奏。 话虽如此,可眼下谁会服从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对诛杀欲魔这件事毫不上心,任谁都会怀疑他别有私心。 面对一个个目光凌厉的仙神,东方玄墨百口莫辩,只好退一步。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就让行云当天帝好了,反正我也确实不想当这个天帝。” 太上老君一听,顿时一个暴栗袭上他的头,痛骂:“臭小子!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以为当天帝是过家家呢?说赌气就赌气?” “没有啊师父我哪有赌气……” “来来来!跟我走!” “走去哪儿啊?” 东方玄墨无奈地被太上老君拖出了太微玉清宫,一路来到满目疮痍的瑶池边。 看着眼前的仙境变得如此不堪,玄墨垮着脸,低下了头。 “看到没有?啊?欲魔的力量大到什么程度了你不是不知道吧?连天帝都被他杀了,如果我们再不奋起反抗,难道要等着欲魔来霸占九重天,来统治六界吗?” 太上老君吼得头头是道,可东方玄墨却摇摇头:“师父,为什么连你都这么想?其实事情根本就没那么复杂!他根本就不想毁天灭地,他只想救他心爱的人,只想能够一家团聚!” 太上老君气得直磨牙:“徒儿啊!你要为师说你什么好?你说他不想毁天灭地,我们就得无条件地相信吗?他可是欲魔,世间最大的**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会那么容易满足,只想着什么一家团聚?” 玄墨苦笑,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连师父都这么想,更别提别的神仙了。 该怎么办才好? “师父,你想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 太上老君没好气地甩手:“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空在这里跟我讲故事?” “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会投胎做了一只虎妖?” “你别跟我提这个,我倒宁愿你还是原来那只虎妖,而不是什么云间上仙的转世!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身份有多危险?” “我知道,师父。”玄墨低头叹息,幽幽诉说,“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万年,可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都是在那个时候种下的根……” 长陵和云间虽然是亲兄弟,可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长陵狂妄不可一世,有时候甚至完全没有道德底线,认为对的事情,即便整个六界都不认同,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坚持,凡事都顺己之意,从不让自己吃亏。 云间则谦卑有礼,胸怀大志,即便群山崩于顶也能泰然自若,他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却偏偏被这个唯一的哥哥整得毫无办法,只能吃他的哑巴亏。 但不得不否认,他们是东离仙岛感情最深厚的兄弟。 长陵虽狠,却对云间关爱有加,云间也为了这个哥哥,几乎付出了半生心血。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云间始终改变不了长陵认定的观念,于是只能接受。 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可以包容自己的亲兄弟,那别的师兄弟呢?何况还有个严厉的师尊,万一哪天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十个云间也救不了他!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然长陵不想被困在东离仙岛,他便成全他,开始不断在长陵和云间这两个身份中变化,循序渐进让大家开始接受新的长陵,后来,他用长陵的身份广结善缘,普度众生,并在仙界立下丰功伟绩,完美的好名声都积累在长陵的名下,而云间这个名字,便显得黯淡失色了。 等到在外玩腻的长陵回来时,真可谓万丈荣光群仙膜拜,破天荒的把他都吓坏了。 连他们的师尊都未能修成仙神,他长陵居然已经位列仙班,还深受天帝陛下赏识!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从此,长陵倒是收敛了许多,一来这么高的地位还是令他很有优越感的,二来想起云间为自己做的一切,说什么也该报答他一下。 可时间长了就觉得没意思了,明明事情不是他做的,却享受着上仙的待遇,这让他觉得好像抢了云间的东西,很不是滋味。 而且做上仙规矩太多,还得向那个天帝三拜九叩俯首称臣,这简直令他嫌恶至极,恨不得撕了这上仙的面具,继续做那个逍遥快活的长陵。 就在那个时候,花妖七情闯入了他的生命,可心里的阴影却反而因她变得更深。因为他一直觉得,七****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而是云间费尽心思为他画的这张面具,如果让她知道,她所爱的这个胸怀天下的仙者其实只是虚有其表,还会继续爱他吗? 他不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害怕拒绝,所以他只能以高傲的姿态不断地拒绝她。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场还未真正开始的恋情,居然就传到了天帝的耳朵里。 天条规定,仙妖不得相恋,情节严重的甚至会被斩杀于诛仙台。 云间没空研究长陵和七情之间算不算情节严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长陵完了! 所有的荣耀都会随着这只花妖烟消云散,甚至还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要救长陵! 无论如何,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自作聪明地以长陵之名修炼成仙,长陵根本不用承受那么多,甚至都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只顾着为他积累名声,却没有问过他想不想要这样的人生,更不曾问过他开不开心。 他苦心经营不辞劳苦只为他能有个完美将来,他被迫接受委曲求全只因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试问普天之下,还有哪对兄弟会有他们这般深厚的情谊? 其实后来,帝俊有亲自调查,长陵上仙拒绝七情花妖多次,反倒是这花妖爱惨了他。 而云间却一直以为他们彼此相爱,以为长陵是为了七情才会变得如此,出于爱兄心切,于是决定替长陵承担后果。 而不可一世的长陵,又怎么会让云间替自己背上有辱仙界的罪名?虽然他对天条不屑一顾,但在那种情况下,不是他死就是云间死,因为九大金乌是奉了天帝旨意来处决长陵的,他若逃了,云间还能活吗? 所以,长陵真正想要的,不是和七情花妖在一起,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云间的平安,当然,也包括那个深爱着他的无辜花妖。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可越简单的事情总是被人们夸大其词,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徒儿,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为师你怎么会投胎成了虎妖的?按理说天帝知道你才是那个真正的长陵,不至于罚你投胎做畜生啊!” “唉!这也不能怪天帝!自从长陵死后,云间终日浑浑噩噩,哪有半点上仙的样子?再加上七情花妖入魔屠戮生灵,他居然还坐视不管,陛下可不就发怒了吗?于是就罚他堕入轮回,生生世世为奴为畜了!” “呃……徒儿你真惨……” 东方玄墨没好气地纠正:“不是我惨,是那个云间活该!自作孽!”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哎?师父你可千万别把我和那个云间划上等号!虽然他功绩卓著,可我觉得他简直比我差远了!宠兄弟有他这么宠的吗?脑袋被驴踢了啊?我要是他,一定把长陵痛扁一顿,爱滚不滚!大爷我懒得伺候!” 太上老君噗嗤大笑,转眼老脸又沉了下来:“徒儿,你真没存私心?” 东方玄墨拽起下巴,冷哼:“谁没个前世过往?我几十辈子的兄弟都认不过来呢,哪轮得到他来跟我攀亲戚?” “真的?”太上老君瞄着他目光闪烁,表示深度怀疑。 “骗你是小狗!” “那还在这里磨蹭什么?赶紧回去发号施令,大家好团结一致共同对付欲魔,也圆了你大义灭亲的愿望!” “师父啊!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 “我当然明白!可是欲魔非除不可!” “我知道!但是这样只会愚蠢地去送死,甚至会把矛盾越激越深,本来很容易解决的事情最后闹到生灵涂炭六界大乱,岂不是和万年前一样,重蹈覆辙了吗?” “说得……倒是有点道理。”太上老君拧着白眉,忖思起来,“可若这样都对付不了欲魔,还能有什么办法?” 东方玄墨长长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但现在绝对不能去触怒他!要是把他逼急了,后果不堪设想。” “徒儿啊!你可千万别作死地去跟他做交易啊!六界是绝不可能容纳欲魔的存在的!” 他无奈点头:“师父你放心!他那个大奸商是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和他做交易?哼!我们只有赔本的份!” 太上老君皱着鼻子,相当的嫌恶:“罢了罢了!” “师父你是同意我的想法了?”玄墨惊喜地望着他。 “我同意,不代表他们都同意啊!” “也是啊……” “哎?既然你觉得前世不代表今生,是不是也包括了你的上一世?” 玄墨纳闷:“师父此乃何意?” 太上老君笑得揶揄:“关于那个南宫璃咯!别告诉为师你想起了万年前的事还没把她想起来!为师是不会相信的!” 东方玄墨脸色微微一变,佯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个女人而已,有必要天天挂在嘴边上吗?” “那就放在心里?” “大爷我现在这么多事都操心不过来呢!哪有空去想一个女人?” 太上老君啧啧感叹:“是啊!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不知不觉都六天过去了,她又老了六岁咯,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在老死之前再见你一面呢!” 他心一横,果断承诺:“师父你不用试探我,我可以发誓,在欲魔的事情完美解决之前,我是不会去见她的,师父大可放心。”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为师就放心了!”太上老君抚须,挑眉笑得得意,“当初还担心你想着那个女人不好好跟着为师学习法术,所以在那个沉香木上做了点手脚,嘿嘿,早知道徒儿你这么懂事,为师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东方玄墨鄙视了他一眼,看着眼前狼藉一片,实在觉得碍眼,于是雪白的阔袖轻轻一拂,瑶池仙境顿时恢复如初。 只见碧波荡漾,仙雾氤氲,奇花异草绵延生长,铺开一大片花海烂漫,一瞬间美得惊心动魄。 ------------ 至尊女帝122 ? “哎呀徒儿!为师差点忘了,你是由女娲石重塑而生的,还能修补天庭呢!”想到这儿太上老君更加得意,“我徒儿这么厉害,就让元始和灵宝那两个老家伙嫉妒去吧!” “师父!不是我说你,作为三清之一,你是不是应该注意点形象?”东方玄墨不忍打击他,可回想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那仙风飘渺的姿态,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师父,这骄傲自大又趾高气扬的样子实在是不雅观! “怎么?现在轮到你来嫌弃师父了是不是?哼!别以为你当了天帝就很了不起!我还是天帝他师父呢!” “行行行!您最厉害了!以后您不用怕天帝,换天帝怕你总行了吧?” “少来这套!你什么时候怕过我?明日你登上帝位,师父我还得给你三拜九叩!” “啊?那我还是不要当天帝了!” “不行!你非当不可!” “不要啦……” “要要要!” “真的不要啦……” “不要也得要!” “师父……” “徒儿乖!” 吵闹声随着一缕薄雾渐渐飘远,巍峨而雄伟的九重天阙,暗潮汹涌…… 六年的时光,已经让大周王朝发展到繁荣昌盛的阶段,百姓们安居乐业,年年有余,同时朝廷也立了新的宪法,对于犯法的恶徒严惩不贷,为国贡献者则褒奖并加官进爵。 万众瞩目的龙椅熠熠生辉,她的身影同样明亮得璀璨夺目。 可是,那华美的光芒背后,却是孤独无依苦诉衷肠的黯淡秋波。 整整加起来,已经是第七个秋天了,那个狠心离开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同身边的人和妖,也莫名其妙地,一个个消失了。 敖雪宸,风间斩柔,金雷,独孤颖,以及侯粗朱细两只小妖,最后连亲生儿子也离奇失踪,纵使她派人寻遍千山万水,也再没能找到他。 一度心碎了癫狂,想着这一路走来,她居然一直都在失去:失去爱情,失去友谊,失去孩子,失去自我…… 到头来,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这个庞大的帝国。 天下第一人?女皇陛下? 不过是天的奴仆,失去人身自由的奴仆! “姑姑,外面冷,我们快回屋吧!” 长睫扑扇着,她低头看着身边的小男孩,金缕华袍勾勒着他瘦小的躯干,此刻却挺得直直的,星眸璀璨。 “差点把你忘了,武儿。”南宫璃蹲下身来,手轻轻抚上他娇嫩的小脸,凄然一笑,“还好,姑姑还有你,不算孤家寡人。” 南宫武咧嘴一笑,把身后一名年龄相仿的男孩拉到身边,得意地扬眉:“还有钰儿呢!” 南宫璃看着眼前这个高武儿一头的小少年,展颜一笑:“这位就是皇甫大人家的长公子皇甫钰吧?都长这么高了!” 这个小家伙倒也见过世面,当即便学着大人一样抱拳行揖,朗声道:“钰儿拜见女皇陛下!” 她满意点头,那厢武儿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激动地说:“姑姑!前些天钰儿在森林打猎救了一只小白虎,可好玩了!姑姑,武儿能不能出宫去皇甫家玩两天?” “小白虎?”南宫璃顿时心头一怔,紧张追问,“什么样的小白虎?” 皇甫钰解释道:“就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虎仔,长得可漂亮了!” “只是一只小虎仔吗?”不对,六年过去了,他不应该还是一只小虎仔!可那一刻,南宫璃根本来不及多想,急不可待,“他在哪儿?我也要去看看!” 南宫武高兴地又蹦又跳,欢快鼓掌:“哦哦哦!太好了太好了!姑姑和我们一起去看小虎仔!” 为了不引人注意,南宫璃故意假扮成宫女,跟随着两个小男孩来到皇甫家。 三人一进府邸,直奔目的地,却没有找到那只小白虎。 “他去哪儿了?”南宫璃又激动又着急,到处翻来找去就是没看到那个小东西的影子。 皇甫钰挠着头无奈地说:“唉!他可调皮了,这会儿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让我姑姑在这里等吧?”南宫武这会儿摆出了太子的姿态,很不高兴地瞟他一眼。 皇甫钰忙跪下来:“对不起,麻烦你们等一下,晚膳时间快到了,他饿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南宫璃上前扶起他,淡淡一笑:“好孩子,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话未说完,目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的假山,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纤腰踩着莲花碎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女。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女人手里牵着的红线,红线延伸到地面,居然正拴着一只小白虎。 南宫璃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冲上去时,却被皇甫钰拦住,低头看到他捂嘴嬉笑,她不明所以。 那厢,艳丽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指着被迫跟在身后连滚带爬的小白虎,皱着鼻子,鄙夷轻哼:“你个蛇蝎妇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满肚子坏水处处和大夫人争宠!既然你不好意思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你就好好看看我,看到没有?看看这副尊容!丑成这样也就算了,心肠歹毒小心以后生的小孩儿没**儿!” “噗哈哈哈哈!”皇甫钰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喷。 那艳丽的女人也闻声瞥来,这一瞥顿时惊得她面色苍白,窘迫的不知所措,情急之下,天灵盖蓦然涌出一缕轻烟,迅速飘入小白虎的身体里,与此同时,另一缕光芒也从白虎体内辗转飞入了女人的体内,灵魂互换,快的都来不及眨眼。 南宫璃定睛一看,地上的小虎仔早已挣脱了红线,朝着林子狂奔而去,那个女人却如梦初醒似的,过了一会儿,尖声惊叫吓翻了树上的几只小鸟。 “还愣着干什么?把那只妖孽给本夫人抓回来!” 南宫璃恶瞪她一眼,首当其冲追了上去。 穿梭在树林中,她又急又气,不停地呐喊:“出来!我知道是你!你这个没良心的逆子!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 她喊着,喊着,渐渐得失声痛哭:“为什么要离开我?你给我出来啊!出来……” 朦胧中,眼前出现了一名约莫五六岁的男孩,一身杂乱的白衣狼藉不堪,目光却灿若星辰,直直望进她的水眸。 她几乎毫不犹豫上前,一掌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顷刻惊现出道道红印。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头看着她,委屈地哭了。 “哭什么哭?难道我不该打你吗?你这个逆子!我派人找了你整整三年!整整三年!你倒是逍遥快活!完全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心上!简直和你爹一样狼心狗肺!”她痛骂,举手又一掌要落下来,可看着他哭泣的小可怜样,却始终没能下得了手。 东方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抹干眼泪,说道:“孩儿不孝!孩儿没脸回来见您!”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孩儿本来要去找爹爹的。是猴叔叔告诉我,我爹是森林之王,于是我就翻越了无数座山,寻遍了无数森林,可还是找不到他……我真笨,真没用,我不配做您的儿子……” “所以你就打算一辈子躲着我?” “没有!孩儿不想半途而废,孩儿是想找到爹爹之后,和他一起回来!可是……后来有个牛鼻子老道盯上了我,要把我收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他手里逃出来的!” 闻听此言,南宫璃顿时心头咯噔了一下,蹲下身,紧攥他瘦弱的肩膀,一时哽咽失声:“怎么会这样?你伤到哪儿了?快让娘看看。” “我没事,娘亲。阿钰已经找大夫治好我了。” “是吗?对不起,是娘亲错怪你了,对不起……” “没有,是孩儿不懂事,是孩儿太愚笨了,找了几年都没找到爹爹……” “别找了,孩子。你爹根本就不在人间,你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他的。” “不在人间?那他在哪儿?” 南宫璃抬头望天,神情有些恍惚,喃喃而语:“他在我们永远都登不上的最高处……” 东方烨徇着她的目光望去,似懂非懂。但他始终相信,那个能让母亲魂牵梦绕的男子,一定会是世间最伟大的父亲。 殊不知,高高的云层之巅,那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正屹立于九重碧落,静静地俯视着人间,俯视着彼此依偎的母子。 眉睫染上哀伤,东方玄墨黯然垂眸,心中苦涩难受。 答应了师父不去见她,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 还好他偷看了一眼,不然都不知道璃儿还为自己生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小虎崽子。 那一刻,他真想什么都不顾,一头冲下去,与他们团聚。 可是,他不能。 今日是他荣登帝尊宝座的大日子,多少有头有脸的神仙都在灵霄宝殿等着朝贺,紧接着还要计划如何除掉欲魔,时间紧迫,根本由不得他分心。 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他们母子身边…… 正微微失神之际,不经意瞥见一群虾兵蟹将黑压压地朝着魔界而去,他一惊,忙飞身拦住他们。 为首的正是东海四公主敖听心,身后还跟着她的一帮兄弟姐妹,甚至连娃娃都在其中。 东方玄墨被这阵势惊得愣了愣,一张俊脸显得有些茫然:“你们这是……” 敖听心上下打量他,并不为他一身天帝装束而动色,冷漠而强硬地回道:“闯魔界!斩欲魔!” “什么?”东方玄墨傻眼,“就凭你们?” 身后的敖倾心振臂一呼,气势磅礴:“没错!就凭我们!欲魔杀了我们的雪宸哥哥!这笔帐今天一定要跟他算清了!” “不是……” 不给东方玄墨开口劝说的机会,那厢娃娃(独孤颖)也满目杀气,咬牙切齿:“师尊惨死,我等岂能由他逍遥法外?今日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手刃了那无耻魔头!” “哎呀我去!”东方玄墨差点惊哭了,“我说你们别异想天开了好不好?人家观世音菩萨带领十八罗汉都被搞得灰头土脸回老家诵经念佛了,就凭你们?人欲魔手指点点你们就灰飞烟灭了!” “哼!你这虎妖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就算此次我们必死无疑!也要让那欲魔付出代价!”敖听心恶狠狠瞪他一眼,回头吩咐,“大家不必理会他!这个家伙不过是只虎妖!根本不配为天帝!等我们杀了欲魔,就去天庭找行云殿下,废了这胆小如鼠的妖孽!” 靠!东方玄墨彻底无语,眼睁睁看着这群小伙伴朝着魔界黑压压涌去,一拍脑门,指着他们惊呼:“啊喂!别去啊!你们会死得很惨的!不是,等等我,我也去……” 这种情况,他不去能行吗? 还好他速度够快,在他们停在魔界城墙外时,刚好稳稳落在他们之前最显眼的位置上,这架势,倒像是他率领着一帮小泥鳅来闹事,还好巧不巧地被戏子尽收眼底。 四员魔将的身后,戏子摩挲着下巴,戏谑注视着他们,不等他发号施令,魔将魉已经阴冷笑了:“尊上和各位兄弟都请回吧!就这么几个小东西,由小弟来应付简直绰绰有余!” 这次东方玄墨的嘴倒是张得快,完全把敖听心的叫嚣堵了回去:“哈!别介啊!兄弟我不是来闹事的!那个今天不是我登基大典吗?我这帮兄弟都是来祝贺我的,不小心迷了路,走错地方了!” 戏子似笑非笑,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眸中不禁闪现一抹嘲讽。 敖听心远远看到了他,气不打一处来,一声令下:“兄弟姐妹们!欲魔就在此!我们现在就去杀了他!” 东方玄墨双臂一张,大吼:“谁都不许动!” 这一吼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尤其大家东张西望,看着周围黑压压的魔兵,几乎有他们数十倍不止,难免也有些开始畏畏缩缩。 戏子看着这场闹剧,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天帝吗?怎么?连几个虾兵蟹将都管不住?” 东方玄墨讪讪一笑:“不是,我还没来得及登呢!兄弟,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要不今天就放他们一马?回头我请你到瑶池喝一杯?” 戏子嫌恶地白他一眼:“谁是你兄弟?” ------------ 至尊女帝123 ? 这家伙要不要这么搞笑?不过说真的他今天确实心情不错,刚刚还无聊准备带飞翼去人间看几场好戏,谁料好戏自己撞上门来了?这是多想给他找乐子啊? 敖听心此时气急败坏:“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这只虎妖竟公然声称欲魔为兄弟!简直懦弱到恬不知耻!大家一起拼了!” 话音一落,小伙伴们果真一鼓作气蜂拥而上,被逼无奈的东方玄墨只能先他们一步首当其冲,在双方开战的千钧一发之际运用定力之术将他们集体给定住了,速度之快,连戏子都不禁咋舌。 “我已经说了!谁都不许动!这是要造反吗?”居高临下俯视,东方玄墨怒不可遏,威严的气势顿时令四魔将都不禁后退。 被定住的众仙虽动弹不得,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 “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不过从今天开始!你们都给我记住!我东方玄墨已是三界之主,谁敢违抗旨意轻举妄动,就是对朕的不敬!”他目光凛然,一字一句震耳欲聋,“奋勇当先固然可敬,可冲动以卵击石不计后果朕就不得不教育教育你们了!登基大典你们不屑一顾,一个个来送死哈?可你们不怕死,人间的黎民百姓可想活!佛界我管不了,但三界之内谁再敢不知轻重,就别怪朕不留情面!” 一席话落,戏子不由得淡然一笑,低头时,手中多了一颗龙珠,他摒退四魔将,上前直接扔给了他,道:“绵薄之礼,祝阁下荣登帝尊宝座!” 东方玄墨稳稳接在手中,抬眸愕然,片刻,面露惊喜。 龙珠?! 但凡龙族都惊呆了。 那银白中透着熠熠金光,不正是敖雪宸吗? 原以为雪宸已经被欲魔打得魂飞魄散,没想到还保留着最重要的生命之源——龙珠! 那一刻,众仙惊喜之余,不禁都对东方玄墨刮目相看,要不是他及时阻止了他们不要命的冲锋陷阵,恐怕连敖雪宸复活的希望都被打破了,真是悔不当初! 戏子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再次落在东方玄墨的身上,只见他捧着龙珠爱不释手,完全和方才那个威严冷峻的帝尊判若两人。 心情舒畅的他终于下令:“魑魅魍魉!速速撤退!” 四魔将麻木地退后,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恋战,何况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个未来天帝可非池中之物。 东方玄墨也回过神来,明黄阔袖一挥,被定住的众仙总算可以行动自如,此刻面对着东方玄墨,都乖乖地单膝跪地,唯恐再被定住,当然,心里也多了那么一点点敬畏。 谁料这家伙还不领情:“行了行了!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骂我呢!只要听话不闹事大爷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着他对着戏子谄媚一笑:“当然,也要多谢尊上手下留情!没把我兄弟雪宸赶尽杀绝!” 听到这话,戏子心里可不是滋味:“兄弟?怎么谁都是你兄弟?” 他嘿嘿一笑:“那当然!我东方玄墨的兄弟遍布五湖四海!什么猴鸡狗猪龙蛇马羊野狼臭狐狸,通通都是我兄弟!” “你……”戏子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剜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哎!”他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张开双臂,一手揽一只虾兵,豪放大笑,“走吧兄弟们!都去灵霄宝殿喝酒去!” 戏子满脸黑线,差点没上前踹他的屁股。 …… 虽然因为这场闹剧耽搁了些功夫,但总算还是赶上了登基大典。 东方玄墨几乎是在龙族的簇拥下步入灵霄宝殿,那画面壮观得差点闪瞎了众神的钛金铝合眼,妙哉! 有三清镇守,登基仪式还算顺利,不过也免不了一些仙神在背后嗤之以鼻,东方玄墨自是不以为然,本来他就觉得这天帝之位来的不可思议,要不是为了能管住这帮神仙不去魔界大闹,他才懒得替行云收拾烂摊子,等欲魔的事情圆满解决,他就可以把位子还给他,功成身退了。 不过眼下,得先想个办法救敖雪宸才行。 登基仪式完成后,最坐不住的就是敖听心了,她直接找到东方玄墨,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开门见山地要求他帮雪宸复活。 东方玄墨却嘻嘻哈哈地打趣:“这么多兄弟姐妹就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难不成你对我这敖兄……嗯?” 心急火燎的敖听心哪里有心思和他开玩笑,急切说道:“陛下你别闹了!快救救他吧!” “哟呵?你叫我什么?”东方玄墨像捡了金子似的目光骤闪。 敖听心低下头,恭敬地作了个揖:“之前鲁莽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海量,饶恕小神不敬之罪!” 见她认错态度极为诚恳,东方玄墨也不再开玩笑,认真道:“没事了,我也知道你是急火攻心,可以理解。你放心,雪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敖听心这才松了口气,激动地双膝下跪,连声音都不禁颤抖:“多谢陛下!多谢……” 他表面一副仁德贤主之态,内心不禁叹为观止。 变得可真够快啊!果然女人是不分种族的,哄高兴了给你下跪都心甘情愿!当然,这世上有个女人是永远不会给他下跪的,那个女人只会让他乖乖地当坐骑! 想想还真是衰,可心里却在犯贱着恨不得把她接到身边来,哪怕天天遭她蹂躏都觉得无比幸福……扯远了。 他取出龙珠,毫不犹豫抛向空中,敖听心目不转睛看着,只见它蓦然变大,光芒熠熠中掩映着一条金角白龙,在硕大的圆珠内盘旋着,一声龙啸气势磅礴。 “雪宸……雪宸你还好吗?”敖听心激动不已地仰望着头顶的龙珠,哽咽失声。 “我没事,你不要哭。” 从龙珠内传来熟悉的声音时,更令她哭得不能自已。 东方玄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四公主明摆着一片痴心呢!就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无奈摇头,他看向龙珠,肃然道:“敖雪宸!摒弃杂念!” “是。”龙珠应了一声,收起耀眼的辉芒,平静地任由他驾驭。 东方玄墨手引仙决,缕缕金光乍现,太极图虚空而出,龙珠立刻被吸附其中,迅速转动,他闭上眼,浅淡微笑浮现唇角,恍若神游太虚。 敖听心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迫不及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见龙珠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与此同时,东方玄墨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这才意识到,为救雪宸,他正在消耗着某种力量,一种来自女娲的神力,而力量的缺失,显然会伤到他自己。 天帝果然没有看错,即便他曾是一只虎妖,却有着三界无人企及的仁德和善心,以及身为帝尊的气魄! 没想到,就在她失神之际,龙珠内已然幻化出一道身影,稳稳落于撑天神柱间,竟是毫发无伤。 敖听心没有激动地冲过去,反倒是看了一眼东方玄墨,却见他转过了身,手扶上宝座,身体微颤。 敖雪宸对着他挺直的背影,跪地叩首,感激不已:“多谢陛下鼎力相救!” 他挥挥手,口吻轻描淡写:“没事就好,快请起。” 又一次死里逃生,这令敖雪宸几乎感激涕零,他回头望着敖听心,释然而笑:“谢谢你,听心。” 她上前,凝视着他依旧俊美的容颜,喜极而泣,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们走吧,不要打搅陛下休息。” “好。” 走出殿门的前一刻,敖听心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惊见宝座上淌下一大片鲜血,触目惊心。 瑰丽华美的琼楼浮云飘渺,淡淡云烟绕过金碧辉煌的神柱,宛如精灵般翩翩起舞。 东方玄墨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宝座之上,捂着胸口,只觉得浑身猝痛难熬。 失去女娲石,就相当于失去了半条命,但用这半条命救雪宸一命,实在太值了! 嘴角浮现满足的笑意,脑海中突然跳跃出一幅烟雨迷蒙的画境,那女子肤若凝脂唇如珠,静静倚坐于窗前,垂眸低笑,美丽动人,手中细细镌刻着沉香木,麝香萦绕扑鼻,如临其境。 “璃儿……璃儿……” “璃你个头啊?”太上老君急速冲到面前,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惨样,顿时吓了一大跳,“我说徒儿,你想个女人也不用想得吐血吧?” “讨厌……”东方玄墨欲哭无泪,“你是不是我师父啊?我都起不来了你还在我面前幸灾乐祸!” “哎哟!我看看!”太上老君神情凝重地捧着他的头,上瞅瞅下瞄瞄,啧啧感叹,“伤得不轻呢你这小子!” “你才知道啊?”东方玄墨恨不得当场哭给他看,见他身后没跟着其他神仙,顿时嗷嗷大叫,“痛死我了!师父你快救救我啊!” 谁料太上老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切!你还好意思叫?女娲石可是你的命根子,你连命根子都毁了,这是作死啊!” “你才毁了命根子呢!不就颗破石头吗?哎哟……” “破石头?没有这破石头你能屁事没有还当了天帝?那可是当年女娲补天留下的最后一颗女娲石!不是你那虎妖内丹说碾碎就碾碎的!你小子还真舍得!”太上老君气得怒眉直竖,指着他来回踱步。 “唉呀师父……你别晃了我头晕……你的兜率宫不是好多库存仙丹吗?都拿来都拿来多少钱我都买……” “买你个头!被你气死了!”太上老君瞪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个大锦囊直接扔给了他,“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改不了作死的毛病,所以随身带着呢!先吃几颗缓缓吧!浑小子……” 东方玄墨顿时来了劲,扯开锦囊连续吞了好几颗才稍稍缓下来,无力地靠着宝座,他虚弱地叹了口气。 “多谢师父……” “唉!行了行了!刚刚师父跟你开玩笑的别放心上哈!” “怎么会……师父对徒儿的大恩大德,徒儿永世难忘……” 太上老君感动地吸了吸鼻子,扁着嘴说道:“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惹我哭!不然我闹你一整天!” 玄墨不禁噗嗤一笑,这个老顽童师父,还真是堪称极品呢! 不过他这个天帝,也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为了辅助疗伤,东方玄墨几乎顿顿不离太上老君的仙丹,庆幸的是,靠着这些仙丹他的伤势很快得到了控制,但却因此法力变弱,更不可能随手一挥修补天庭定住虾兵蟹将了。 但这些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心情,照样计划着如何灭欲魔。 有了雪宸和行云这两个左膀右臂,帝尊的威名似乎对那些仙神也多了一些威慑力,虽然师父常说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帝王威严吓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还是觉得离不开这两位大神的从旁协助。 正因为他的谦恭有礼与泰然处之,渐渐赢得了三界的尊崇和敬畏。 太上老君几乎当着众神断言,有天帝陛下在,欲魔定能铲除殆尽,三界定将永保太平! 这话传到戏子耳朵时,居然不过隔了短短七日,当然,对于人间,又七年过去了。 夙然依旧没有归来的消息,他一天没有消息,飞翼就一天不能安宁,更无心陪他去楼兰定居,终日守在天与地的交接之处,企盼着孩子能够平安归来。 戏子有时无颜面对她,因为答应的事情始终没能办到,这让他破天荒地觉得自己好无用。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魔界一直都很太平,那些寻衅挑事的神仙再没敢来,连佛界都安分了许多。 茫茫六界,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当然,只要他们可以一家团聚平平安安,他可以给东方玄墨这个面子,不去扰乱这片宁静。 风吹草偃,山花烂漫,古老的庄园依旧雄伟高耸,巍巍欲坠的独木桥就在脚下。 苦无山庄,十四年了,他没想到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自己居然还能如此年轻。 —————————————— ------------ 至尊女帝124 ? 庄中的侍女和武使早已不知去向,唯独一名两鬓斑白的老者还守着那座老旧的墓碑,墓碑上仍刻着那六个字:爱妻蝶媚之墓。 他就斜倚着墓碑,酒不离身,闭着双眼,醉得已经昏睡不起,静静的,如微风拂过花草。 戏子没有去打搅他,默然离去。 走出山庄时,却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东方玄墨一身玄黑劲装,手摇玉骨折扇,一脸璀璨笑容望着他。 “哈!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原来兄弟你回老家了!咦?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妻儿呢?” 戏子懒得理他,径直往林中走。 东方玄墨折扇一合,紧急跟上。 “喂!既然你这么怀旧,不如我们回东离仙岛走走?” 戏子目不斜视,淡淡回了一句:“没去过,不认识路。” “切!少装了!我都想起来了就不信你给忘了!” “你别跟着我!小心我魔性大发打得你满地找牙!” “还哭爹喊娘呢!”东方玄墨压根儿不惧他冷言恶语,笑得乐不可支,“不过说真的,这几万年来,我们好像都注定和爹娘无缘,也不知道当初爹娘为什么要把我们扔在东离仙岛上!不过还好,我对我那个虎娘还是有点印象的,为了救我……” 戏子忍无可忍瞪他,眸中杀气一闪:“说够了没有?别逼我打你!” 东方玄墨忙闭上嘴,跟了几步又忍不住絮絮叨叨:“真的兄弟,我们去东离仙岛吧,正好我也有点事和你商量。” “怎么?想到对付我的妙招了?”戏子轻蔑冷哼,“没有了女娲石,你连我一招都挡不住,还是安安分分回去做你的天帝吧!别以为我会接二连三地放过你!” “别这样嘛兄弟!我就是想跟你叙叙旧!你看这万年过去了,我倒是经历了无数轮回,亲戚几乎遍布天下,可兄弟你呢,灵魂在六界之外辗转了几万年才获得一次轮回,一生还如此坎坷,兄弟我想想……都觉得心酸……”说着,东方玄墨还动容地抽泣了两声,将悲凉气氛渲染到极致。 戏子看着他,嫌恶地真想甩他两个耳光。 “少跟我贫嘴!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说着,直接飞身向苍穹。 东方玄墨不死心,继续跟上,这次他终于开门见山。 “兄弟,不瞒你说,我想了很久。你看你能不能便宜点,把欲魔卖给我!” “什么?”遨游于云间,戏子差点没摔下去。 天海一色,浪花涛涛。 东离仙岛位于东海虚无之境,所谓虚无,是当年云间设下的保护屏障,非门中弟子,即便想擅闯也找不到入口。 而正因为这道屏障,才能让这座失去主人的岛屿经历万年的洗礼,依旧完好如初。 东方玄墨破除结界,同戏子降落在岛屿之畔,眺望着眼前绝色美景,不禁都屏住了呼吸。 云烟弥漫,掩映着章台楼阁,唯美如画。周边琼花玉树,每一株都似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哪怕是拂过面颊的一阵风,都蕴着醉人的香气,令人魂牵梦萦。 东方玄墨愣怔了片刻,不期然打破了沉默,感叹道:“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美景?真让人难以置信。” 戏子斜倚着身旁一颗大树,双手环胸,邪眸半张的样子显得有些慵懒,他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因为你曾经住过吧。” 谁知这话又给东方玄墨捞到了便宜,一张臭脸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兄弟你这是间接夸我美吗?人美景色也跟着美?哇!”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看着他,戏子实在是手心痒痒,他紧攥拳,嗤之以鼻:“还是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再说吧!” “不用撒,直接盯着你的桃花眼就能看清我那绝色的容颜了!” “不知廉耻!”随口骂了一句,戏子不理会他,直接朝着阁楼走去。 东方玄墨只有屁颠屁颠跟上去的份。 “说吧!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应该叫做礼尚往来!上次你送我一颗珠子,这次我送你九颗!怎么样?一下番九倍,够意思吧?” “……”戏子回头,惊愕瞪他。 “当然啦,我知道九金舍利现在对你已经没有威胁能力了,不过白白送给你,而且任由你处置,报一报当年被他们晒成灰烬一仇,说什么你也吃不了亏,对吧?” 戏子不动声色,冷声道:“平白无故送给我一定有阴谋,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小孽畜!说吧,什么交易?” 难不成因为方才那句戏言?还想买欲魔?这是要笑死他吗? “很简单啊!只要兄弟你给我个承诺,以后绝不做搅屎棍,惹是生非,扰六界不安!” “呵!荒唐!”戏子讽刺冷笑,“你以为做了天帝就一手遮天了吗?不但放过我,还把九金舍利当贺礼奉上,懦弱的连我都看不起!那帮神仙估计会气得联合把你弄死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死不死和你无关!”东方玄墨轻松地挑眉笑笑,好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戏子仰头看天,笑不及眼:“好啊!既然你这么急迫地想死,这次我绝对毫无保留地成全你!” 东方玄墨笑容依旧,眸中却有异芒一闪而过。他伸手祭出九晟剑,随即将九金舍利幻化而出,振臂掷向高空。 九颗舍利子顿时在空中环绕成一个球,光芒耀眼,幽幽而转。 戏子抬眸望去时,胸口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须臾间竟然将九颗舍利先后吸入了体内,结果立竿见影。 猛烈的三昧真火瞬间燃遍了戏子的周身,纵使他费劲力气使出全身力量,居然都无济于事,只能煎熬在三昧真火之中,凄厉惨啸。 眼前的惨景,几乎和万年前,他亲眼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长陵被九大金乌晒到自燃,化作灰烬时,他远远看着,无能为力。 如今,他又亲手把他推上这条惨绝人寰的死路。 所有仙神都以为九金舍利要重回九晟剑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从而将欲魔震住,送回欲界。 其实九晟剑亦是为了震住九金舍利而生,避免他们误入魔道,否则也不用靠着敖雪宸的躯体将他们封印千年。 于是试想,被震住的九金舍利又如何震慑得住日渐强大的欲魔?千年前虽勉强收服了它,可今时今日,欲魔的力量早已被戏子吸收。 欲魔之所以控制不了戏子,并让他将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全因它由花妖七情的最后一**念所化,那样深爱长陵的花妖,辗转万年不就是为了能够深入他的内心吗?而时过境迁,昔日最爱的男子早已轮回转世,并深爱上另一名女子,这对于七情花妖残存的欲念而言,是既爱又恨的,所以戏子的一双儿女才会变成怪物。 当然,无论长陵还是欲魔,能震住他们的,绝非九晟剑,而是九金舍利! 于是,东方玄墨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解开九金舍利的封印,对付欲魔! 同时……也把戏子推上了死路。 强忍的泪还是不由得滑落下来,他旁观着滚在地上痛苦煎熬的戏子,想起记忆中那个总是占他便宜的坏哥哥,突然泣不成声。 “对不起,万年前我救不了你,万年后……我还要亲手让一切重蹈覆辙……我……” 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这一刻,他只有拼死一博! 心念一动,他陡然朝着戏子冲去,却被他一声怒喝制止:“滚开!别过来!危……危……”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反而毫不迟疑,义无反顾冲到他身边,手握上他的布满火焰的手时,三昧真火顿时蔓延到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你还顾及我的安危,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 “师父说我这作死的毛病总是改不掉,看来真的改不掉了!无情戏!如果你能有幸活下去,告诉你的灵魂……” “谁都没有错,都是**和执念,让我们,不得已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是,我们的心才是灵魂之主,要努力控制它们无限生长……” “长陵,请你勿忘初心,勿忘……爱……” 既然欲魔非除不可,他唯有拼上自己的性命,赌上这份兄弟深情,来还六界一个承诺。 宁负自己,也绝不负天下。 说得好听叫伟大,说难听点,不就是作死吗? 那就作死吧,既不负道义又不负往日情谊,最后一次…… 当朝阳越过海平面,冉冉升起,戏子猛然惊醒,耳边传来阵阵浪涛,宛如澎湃的乐章。 世界,却是出奇地祥和。 同样祥和的,还有他的内心。 那一刻,心里多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暖意融融,一直蔓延到四肢,再无魔性的抑制和束缚,从未有过的舒服。 他坐起身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微风轻拂脸颊,却有泪无声地滑过眼角,莫名且隐着一丝不安。 “云间……”他不由自主呢喃,突然跳了起来,呐喊,“苏云间!!!”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汹涌的海浪声。 “苏云间……”他的声音又莫名地低了下来,仿佛一切已然明了。 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却一直都在牺牲。 为什么会这样?所谓的命理玄机,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后来,三界传言,是东方玄墨和欲魔同归于尽了,也有的说,东方玄墨没有死,是九金舍利和欲魔同时湮灭于茫茫六界,从此以后,这股强大的力量再也不会威胁到六界的安危。 因为,它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只有南宫璃知道,那一缕盘旋在耳边的风,有着东方玄墨独特的味道。 大周王朝靖宁三年,一代女帝病逝于安王府,享年四十五岁。 在她的枕边,安放着一本无字天书,后人都道是女皇陛下写给安王爷的情诗集。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一声幽幽叹息,遗留空白千张。 犹记当年,他曾在耳边许下的那个海市蜃楼般的诺言。 他说他会回来,哪怕只是一缕孤魂,哪怕没有明灯指引,他也会记得回家的路,重回到她的身边。 二十年时光荏苒,他终于回来了,魂魄随风飘回到她的身边,牵引着她,走向另一个世界…… 年轻的帝王跪倒在床畔,痛哭失声。 大周王朝默哀七日,荤腥不沾。 巍峨的城楼白幔飞扬。 帝殇,举国哀悼。 殊不知,这两缕魂魄缠缠绵绵,一路几乎毫不犹豫俯冲向地府鬼判殿。 秦广王正头疼该如何在棋局上杀风间织梦一个措手不及,抬头时不经意一瞥,顿时吓得老脸煞白,连椅子都吓得腿一软,直接把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东方玄墨和南宫璃含情脉脉彼此对视,哪里还有眼睛腾出来看那老秦一眼? “璃儿,做鬼的滋味如何呀?” “你还说呢!早知道感觉这么好,我就自我了断去找你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要麻烦你为我死!” “讨厌!” 看着他俩打情骂俏,风间织梦心里极不是滋味,她踢了踢桌底下的秦广王:“喂!新魂到了,赶紧干活!” “什么新魂哪?那是天帝陛下!”秦广王回过神来,看着东方玄墨,激动地心潮澎湃,忙不迭爬起来迎上去,“哎哟我的天帝大老爷!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什么天帝啊?大爷我现在就是一鬼!赶紧的,把你那轮回簿子拿来,大爷我要亲自挑两个好胎!” “嘛?”秦广王登时给惊傻了。 那厢南宫璃严肃补充:“对了,孟婆汤我们不要啊!” 东方玄墨一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坚决不要!” “不是,陛下您这是闹哪一出啊?”秦广王百思不得其解。 身后的风间织梦却优雅品着香茗,淡然轻笑:“这都看不出来,明摆着因为天庭不让谈情说爱,故而出此下策!” 此话东方玄墨听着可不乐意了:“谁说天庭不让谈情说爱了?我东方玄墨那是待腻了!人间多有趣啊?该投胎就去投,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织梦恶狠狠瞪他一眼:“我说过我不会投胎转世的!我要等行云来接我!” “得了吧!他可没空来接个鬼!大爷我已经把天帝之位让给他了!而且以后还会娶个温柔又美丽的仙子为天后!你呀!以后就在这地府里哭吧!”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织梦气不打一处来。 南宫璃伸手戳了戳身边男人的胳膊,语气透着警告:“说够了没有?还要不要投胎啊?” ------------ 番外1 ? 一向幽静苍翠的幽南山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布满茂密林木的下山林路上多了争执声…… “这样好吗?老大,让小六一个人下山……”俊秀而显得有些焦躁的蓝衫少年在树下不停地来回走动,“小六第一次一个人下山,江湖那么险恶,小六一个人多危险啊!简直是羊入虎穴。” “这是小飞翼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她通过所有人的考验,她要走,我们谁也阻止不了。”面容坚毅冷静的黑衣男子淡淡道,他沉静的目光凝视着下山的林路尽头。 “可是老大,小六才十四岁啊……”蓝衫少年大叫。 “你第一次下山的时候也是十四岁。”面色不变,黑衣男子淡哼。 “那不一样,绝不一样。小六是女孩子,她是我们的宝贝小妹啊!而且这次也不一样,出了幽南山,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她的性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老三稍安勿躁,以小师妹的武功,你有什么不放心吗?”倚着树干的灰衣男子面容棱角分明,冷酷刚硬的线条使他看起来极其冰冷无情。 “你说得倒是轻巧,小六就算是武功再高,可没有江湖经验,而且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慕容叁皱着剑眉,嘴里喃喃说个不停。 “既然你担心,为何小师妹走的时候你不阻拦?”冷冷回了一句,灰衣男子丢了一记冷眼给他。 “我!”垮下脸,慕容叁手捉捉头发,苦笑,“小六的请求,我怎么拒绝得了。”他怎么舍得拒绝小六,疼入骨髓的小六,他认定唯一的妹妹。 “难道你们不担忧?小六她要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你说呢老四!”长吁短叹,慕容叁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一掌轰上他的头。 一根银针对着慕容叁的手心,吓得他连忙把手掌收回来。 悠闲站在杂草丛前的白衣少年慢条斯理转过身,斯文俊美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我相信飞翼的能力。”一句话便堵住慕容叁的口。 “相信?”慕容叁苦恼地捉着头发,“我也相信小六的能力,可是还是很担心啊,她是我们惟一的小妹啊!要不,我也下山去陪在小六身边,这样,她也能少些危险。” “如果飞翼希望你这样做,她还会坚持要一个人离开吗?”源水影的脸上有丝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去,至少有懂得医术的他在她身边,也妥当多了。 “担心的不只你一个,你可以闭嘴了老三。”老大原野抬头,看向远方,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上的身影。 慕容叁一怔,不吭声了。 “老五已经在那里站了两个多时辰了!”老二月白冷硬的浓眉一皱,冷漠的口气中含着担忧。 “小六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他想站到什么时候啊!”慕容三叹气,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个让人看了忧心的家伙。 “云步的忧在心底,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源水影看了那个挺秀的身影一眼,低语,“只怕心底那道伤,才是最痛的。” “飞翼连老五都拒绝了,她的决心有多大可想而知。她说会再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原野终于收回凝视的目光,转身向山内走去,“老三别吵了,小飞翼已经长大了,记住,她永远是我们的小师妹,但,她也是风间家族的传人,风间飞翼!” “飞翼有她的使命,这也是她的宿命。”月白深黑的酷眸里有丝心疼,却无可奈何。 “就因为小六是风间家族的传人,我才烦恼啊。风间家族,那个仿佛被诅咒的家族!”垮着俊脸,慕容三沮丧极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忧心。 “别太担心了老三,小飞翼可不会容易就出事。别忘了,小师妹的武功可都是我们五人调教出来的。”温文尔雅地笑了,源水影眯眼笑了,“你该比谁都清楚,小师妹的武功有多高。” “我们能够做的,只能在暗中帮她,支持她所有作为。”月白灰色衣衫扬起,酷冷面容有丝温柔,没有人舍得阻止她。飞翼,他们惟一的妹妹啊! 慕容叁一怔,是啊,师父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六的武功多由他们几名师兄指点。小六除了年纪尚轻外,功夫可不含糊。他想起每次比试轻功,他多次败在她手中。叁苦笑,真是又欣慰又是担忧啊! 江湖的确如大哥说的危险莫测,也如三哥所说般精彩有趣。她回想下山后第一次住进客栈,因为不懂以十倍的价钱住进了普通的客房,以五倍价钱的买了匹骏马。结果身上的钱花得很快。 离开幽南山已有一个多月了,她终于凭着记忆找到静谷的入口。 静谷,她曾经的家园。 飞翼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家人的样貌,压抑不住的悲凉从心口溢出。 浪迹天涯的美丽娘亲风间无泪,时常不归静谷,她和姐姐好久才能见她一面;大她七岁,十四岁便离开静谷的医者姐姐风间紫,温柔婉约;代替娘亲养育她俩长大的风间月婆婆,慈祥又严厉;以及冒死救她,带她上幽南山拜师的风间灵姑姑。 姑姑临终前用最后的能力封印她的记忆,在三个月前,她自行解开了封印,恢复所有记忆。 她的家族,风间家族,全部都是女人,被称为“不灭的传说”,最强的狩猎家族。她的族人,多以赏金猎人自居,任意潇洒,流浪江湖,在江湖中亦正亦邪。若有人委托,只要风间姑娘高兴,就算酬劳是一个馒头,她也会全力完成委托;若委托者无法令她高兴,就算是黄金千两,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错,风间族人就是这么肆意妄为,潇洒自由的人。 而这个美丽的传说,在七年前成为绝响。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为了风间家族的不传秘笈,为了那传言中近乎无敌的宝藏,全武林人都疯了,追杀风间家族。 那一年,她七岁,族人遭到屠杀,虽然那一战武林人士攻不进静谷,但那一战,在静谷外围持续了七天七夜。静谷外围,原是鸟语花香的八卦迷踪林阵,在七年前惨绝人寰的屠杀后,成了尸横遍野的坟场。 她至今仍清晰记得,鲜血溅到身上的温热感觉,亲人的鲜血与敌人的血混在了一起,那种令人窒息的血腥,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奈,那种愤怒到了极点的仇恨。 武林人士持续三个月的追杀,用尽各种卑鄙下流手段,疯狂的追杀,她的族人,在无法预料的危险下成了牺牲者。 现在,她不知道家族中除了她还有谁活着,她只知道,现在的她还无法为族人讨回公道。她缺少太多信息了,目前,她最需要确认当年的罪魁祸首。 因此,她需要帮手。 飞翼轻身纵上树顶,如今的静谷外围,依然平静,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倘大的花海树林遍布天地,一眼望去尽是茂密林木。 她不禁微扬唇,露出微笑,八卦林阵仍在,幸好她记得破阵的诀窍。穿过林海,爬上峭壁,避开障碍,她站在峭壁崖上,看着下面仿佛深不见底的深谷,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坠落的身影快如闪电,浓烈的风扬起她的衣衫,衣袂飘飘,令人看了惊心动魄。 她伸出合并两指,做出召唤手势。一只灰色大鹰瞬时从高空出现,锐利长啸,快如闪电从空中俯冲下来,直向下落的飞翼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大鹰接住她不要命似的坠落身影,向深谷冲下…… 眼前豁然开朗,静谷依然是熟悉的幽静雅致,只是静得令人窒息。飞翼静静凝视眼前景色,她的骑兽落飞在静谷上空盘旋飞舞。 她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风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她睁开明亮双眸,忽然向后山跑去,几个纵落便消失了身影。后山是一片青翠的草地,草地上立着一块块冷硬墓碑。那是风间族人的石碑,七年前那场战斗牺牲的人也都在这里。 飞翼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林立的墓碑,拳头握得很紧,紧得指尖****掌心她仍未觉,她眼中,只有满山的墓碑。 她细数每个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碑文,鲜血顺着手指滴下,埋在这里的,有她的娘亲,无忧阿姨,月婆婆……风间族人,还有很多失去踪迹,连尸骨都找不到的人,到底,风间家族还能剩下几个人?不知不觉中,天下起了大雨,她满脸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飞翼忽然惊醒。她转过身,面对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人。风间破婆婆,族中长辈,向来守护静谷的婆婆。 “丫头,你回来了。”破婆婆虽然年过六旬,步伐依旧矫健,睿智深邃的双眸依旧冷静,“欢迎你回家,丫头。” “破婆婆!”飞翼恭敬低语,沉静明亮的眸子直视她慈祥锐利的双眸,“风间飞翼,无泪之女,紫之妹!” “是无泪那丫头的小女儿啊!”破婆婆的叹息如水入大海般深沉,她走上前,将飞翼揽入怀里,眼角渗出泪水,“我等你,等了很久了。” “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多,跟阿紫真的很像。”她感慨,她守在静谷,就是期待着活着的人能够回来,可是这么多年来,能够回来的人寥寥无几,静谷,总是静得让她心酸。 “婆婆……”飞翼抱紧她,眼角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已无所求,能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婆婆声音沙哑,忍不住欣喜的声音中带着泣音。 “我回来了!”沉沉一句,昭明她的决心,“我将要为风间家族讨回公道。” 这一次,她下山的目的,就是要用她双手,亲手将风间家族的噩梦埋葬。不论,要花多长时间,要花多少年时间,她都要顺己意,完成风间家族的传说。 她只在静谷住了三天,便启程离开静谷,静谷有破婆婆打理,她很放心,也很高兴,这样,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绊住她了。 首先,她要找到姐姐风间紫。破婆婆说,江湖中传说的“紫姑娘”便是风间紫。 紫姑娘向来行走乡间,流浪江湖多年,医术出神入化,是百姓口中的神医“紫姑娘”。关于她的传言很多,都说她一袭紫衣走江湖,貌似天仙,身边跟着一只灵狐,长发及足,飘飘若仙。她的年龄也是人们猜测的主点,都知道她出江湖多年,却似乎没有见过她被岁月留下痕迹,永远年轻的紫姑娘。 甚至,有人猜测她已是老妪,只是驻颜有术。 江湖中的传说太多,真真假假无法分清,谁能够分出其中真假。听了传言,飞翼只是失笑,第一次领教了谣言的夸张与可怕。 在江湖中飘荡了一段时间,掌握了一些资料。路过毁琴山庄,飞翼没想到会碰上她。焚琴,一名让她放不下心的女孩。 毁琴山庄坐落江琴楼山,江琴楼的夜晚很幽静,空气中时常传来琴音。她只是随便逛逛,并没有打算进入戒备森严的毁琴山庄。她注意到毁琴庄的南后方,有一座隐藏在茂密树林中的小搂园,名曰“南园”。 南园很静,很幽美,却有一种孤僻的阴静,仿佛被遗忘的角落。南园也很黑,没有灯光,只有零落的月光。 一阵优美的琴音传来,飞翼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沉静清美的琴音。好一会儿,她熟悉了园中的黑暗,看到园地上弹琴的单薄身影。 她背对着月光,脸隐在阴影里,飞翼只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以及那一头在月光下闪烁的白色长发。听着她弹长弦琴,飞翼的心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瞬间,她的烦恼,她沉重的心都轻松了。天地间,只有那白发女孩优美的琴音。 静静听完女孩的弹琴,飞翼轻轻击掌,女孩的琴音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能让人的心平静,清灵,忘却一切痛楚。 “谁?”白发女孩吓了一跳,手一拉弦发出杂音。 “不必害怕,我只是路过而已,你的琴音很美,听着听着就入迷了,请别介意。”飞翼扬起开朗笑容,走到她跟前,坐在草地上与她相对。 女孩抬眸,刚好与飞翼对视,她顿时有片刻失神,女孩有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紫眸,以及清澈至极的眸光。然而,她跟着发现女孩清澈的眸里闪着苍白的迷茫。心一颤,飞翼伸出手,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孩有些紧张得抱住她的琴,如惊弓之鸟缩着小小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苍白的小脸上闪过慌张。“你是毁琴庄的人?” “不是,我只是路过。”有些奇怪她的反应,飞翼放柔声音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是毁琴庄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也许是她的声音真诚而温柔,让女孩不再那么紧张,她有些惊讶,这里向来禁止外人进入,南园,几乎没有人会踏进这里。 “路过,走进来。”飞翼微笑,又解释了一次,她有趣地看着女孩,不禁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渐渐平息了慌张,有些羞涩道,“焚琴,你呢?” ------------ 番外 ? 清寂的眸子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抹哀伤。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 番外2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番外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番外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强暴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番外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番外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番外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番外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番外9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番外10 ?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番外11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番外12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番外1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 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番外14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番外15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番外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番外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番外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番外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番外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番外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番外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番外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番外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番外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番外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番外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番外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番外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番外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番外31 ?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东方1 ? 陶醉深吸一口气,把空了的酒杯又递过去,夹了一块牛肉入口,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在苍篱山修道十几年,还没抓过一个妖呢!不过要真遇到什么妖怪,你师父我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年的苦可没白吃!” “师父受过很多苦吗?”月痕突然感到心里很疼,竟忘了帮他倒酒。 陶醉也不介意,淡淡说道:“不吃得苦中人,如何成为人上人?” “可师父也没成为人上人啊!”她咕哝了一句,照他现在在苍篱门的地位,几乎人人视他如草芥,暗地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坏话,真正的人上人,恐怕应该是淡云步吧? 陶醉略有失落,自己拿来酒壶倒酒,“师父说的是来到苍篱山之前,修道之后……呵!也不怕丫头笑话,当真是人神共愤,无立足之地啊!” “徒儿不明白,师父的道行明明那么高深,为什么要装疯卖傻,隐藏自己呢?”第一次说出了长期以来心里的疑惑,月痕担心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冒昧,又惹的他不开心。 “因为师父有好多事情想不通,自我摧残,对世界不满,对家人不满,对自己更不满。”他喃喃说着,已经几杯烈酒下肚,俊脸微红,笑容魅惑人心。 “那师父现在想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深深地望进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月痕欣喜地拍手,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我知道了!师父这次出去一定是为了了结过往,重新开始!”她低头沉吟,“嗯……既然是师父的私事,那徒儿真不该那么不懂事,还吵着要跟去。” 他怜爱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连心一并笑开:“我的丫头真聪明。” 月色很美,然而,在他们深情凝视着彼此的眼神中,却有着比月亮更美的光芒。 “丫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他的心突然跳的厉害,情急之下连忙改口,“很好看。” 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月痕并没有听出他话里刻意隐藏的秘密,只是神魂颠倒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师父,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好好看……” 他亦未听出她话里过分的激赏,那种明明已超越了师徒的暧昧目光,他似乎并未看穿,只当做这丫头太过崇拜自己。 末了,月痕终是醉趴在了桌上。 陶醉连忙把她抱回房间,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正要离去时,衣角却被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死都不想松手的样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干脆也躺在床上,将她弱小的身子包裹进宽阔的胸膛,抚摸着她安详的睡容,满足地闭上眼。 这一夜,依旧还是那场梦。梦里一片粉色的桃林,翠衣蹁跹的少女笑靥如花,兴奋地朝他奔来。 他丢盔弃甲,墨发如绸飘飞在空中,俊美的容颜璀璨夺目,张开双臂,飞快地迎上去。 可眼前的少女依旧逐渐变的模糊,直至透明不见。他仓惶地环顾四周,桃林不见了,蓝天白云,明媚阳光,通通化作泡影。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颗心碎裂的声音尤为刺耳。 当尖锐的疼痛袭来时,耳边却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咯咯笑着,伴随着一声生涩的童言:“爹,爹爹……” 醒来时,已是凌晨。 陶醉不敢惊动了怀里熟睡的少女,却又忍不住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怜爱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流转,不舍离去。 师尊云真子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回响:“三劫未过,不得相认。孩子,安心修炼吧!该回到你身边的,迟早会回来。若是强求,你终会害了她。” 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这不仅仅是他心里的魔障,更是他心里长年累月攒积的痛。 午后,风间飞翼和唐千峰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凤凰镇。甫一降落在唐府外,唐千峰便激动的热泪盈眶,抱着门口的几名护院大哥好一番嘘寒问暖。风间飞翼看着几个男的抱在一起哭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唐府的红漆大门。 “爹!!!”唐千峰的这一声饱含无限深情的呼唤顷刻间把昏昏欲睡的整个唐府惊的鸡飞狗跳。 原本静寂无人的院子里,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流,男女老少,有尊有卑,看的飞翼一阵眼花缭乱。 首当其冲的是个锦锻华袍的光头,看上去正值虎狼中年,而后紧跟着一排侍妾,各个都带着自家女儿,有的牵在手里,有的抱在怀里,有的成年了,跟在后头。除此之外,就是无数的小厮侍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儿子!你回来啦!”唐威随手扔了怀里两个女娃娃,亢奋地扑了过来。 “爹……”唐千峰泪流满面地迎上去,父子俩抱在一起,又上演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爆哭。 风间飞翼彻底无语。 唐威,凤凰镇首富,主要经营绸庄赌坊,据说是商界鬼才戏爷的下属之一。其人好色成性,府上挂名的就有三十八名姨太太,可除了唐千峰这个长子之外,他后来所生的,全部都是女儿。镇上的百姓都说他生不出儿子来了,可他就是不信邪,姨太太一个一个地娶进门,结果女娃一个一个地呱呱落地。 所以说,唐千峰这根独苗在唐府里可谓是得天独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入夜,安顿了风间飞翼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之后,唐威把儿子神神秘秘地叫到了书房,只留着管家一人在侧。 “儿子,快告诉爹,你是在哪儿遇见那个小妹妹的?”唐威激动地搓着手掌,贼兮兮地笑着。 唐千峰早就注意到他这个老爹在餐桌上一直偷瞄着人家风间飞翼,这会儿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随便拿起书桌上的书翻了翻,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小妹妹啊?人家大了我好几岁呢!” “嗨!在爹眼里,她不就是个小妹妹吗?”唐威夺了他手里的书,握着他的手,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儿子,自从你娘去世之后,爹一直没能给你生个弟弟,爹实在对不起你啊!为了完成这个宏大的目标,儿子,爹一定要再给你娶个后妈,生个男娃!” 唐千峰盯着他色性不改的两道弯眉,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爹,你不会真想要那个女的吧?她长的那么清淡,不是你的菜啊!” 一旁的管家嘿嘿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咱们老爷最近不喜重口味,改好小清新了!” 唐威对于管家的见缝插针很是满意,二人双掌一击,双双把阴险的目光落在唐千峰的身上。 “哎呀!你们别看我呀!反正我没什么意见!”唐千峰表现的很淡定,“就是……我怕老爹你,要不起人家!” “屁啊!”唐威浓眉一竖,不悦道,“你老爹我家财万贯,难道还要不起她一个小女人?简直就是笑话!” 唐千峰笑不及眼,决定好好打击他一番:“是吗?那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唐威的脑袋一拽,傲慢道:“她自己不是说了吗?云南刘家村人士,名亦菲!” “噗哈哈哈哈……”唐千峰突然狂笑起来,弄的两人一头雾水,方才忍着笑意道,“什么亦菲啊?人家的真名叫飞翼!风间——飞翼!” “风……”唐威顿时瞪大眼,又茫然地眨了眨,突然间,面部铁青,目光悚然,嘴巴哆哆嗦嗦,“风风风风……间……” 看到二人立时就给吓的像见到鬼似的,魂不附体,唐千峰却笑的很是欢畅,振奋人心道:“没错!人家就是十多年前叱咤江湖,横扫黑白两道,颠覆武林的奇女子,风间飞翼是也!” “风间……飞翼?”唐威瞬间哭了。 管家显得神情肃然,在一旁插嘴:“老爷,事情没那么巧吧?” 唐威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人家堂堂风间大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骗我们说自己叫什么刘亦菲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唐千峰摇摇头,凑到唐威耳边提醒,“爹,不是我不让你娶人家。你自己好好想,这样的女人,你有几个胆子敢娶?” “不……不敢不敢不敢!”唐威连连摇头,目光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她可是咱们戏爷的女人,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一下啊!” “戏爷?这跟戏爷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她好像和苦无庄主无情走的很近,当年就是苦无山庄给她提供消息,她才能准确无误地寻到仇人!” “儿子,你笨啊!”唐威惶恐地说道,“苦无庄主的无情先生就是戏爷!他全名叫无情戏,除了我们这些有来往的商家,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 “啊?”唐千峰大惊失色,“这么说来,那个女人还是咱们的……” “老板娘!”唐威和管家异口同声地提醒。 “不会吧?这也太恐怖了!”唐千峰显然难以承受,起身不停地来回踱步。 啊!他最崇拜的戏爷啊!他居然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是一对啊!啊!天哪! 冷静下来的唐威和管家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似乎还闪烁着遗留的诡秘。 夜深人静,飞翼却毫无睡意,一个人独坐镜前,望着镜中清秀的脸庞,默默发呆。 拿起梳妆台上的红木梳,记忆中那些镀着柔和光芒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重现。 他第一次为她梳头,是在苦无山庄他华丽的寝室内,她以同样的姿态端坐在镜前,看着邪魅慵懒的他拿起木梳,目光中漾着如水的温柔。 娇小的脸庞白皙秀丽,眉眼如画,五官端正,称不上绝色倾国,却因唇角一抹浅笑增添了动人神韵,令他不由痴痴凝望。 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木梳缓缓拂过,青丝流泻而下,滑如丝绸般细腻。 戏子动作轻柔缓慢,每一梳都用心完成,像是极享受这样的过程。 飞翼莞尔笑道:“你动作这么熟练,以前一定为不少女人梳过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回答的极其认真,“以前为一个女人梳过。” 一个? 虽然只有一个,但还是令飞翼不由的失落了一下,连话音都有些变了味儿,“哦,是谁啊?” 戏子似乎没觉察到她的变化,只专注着梳头,淡淡应了句:“她是我姑姑。”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飞翼有丝惊喜,“是吗?” “是。”戏子突然抬头定睛看着镜中的她,微微一笑,“她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 柔美的笑容漾了满脸,飞翼感到脸上一阵微烫,不由羞怯的低了低头。 “别动!”戏子赶忙把她的头扳正,神色平淡道,“我正给你绾髻呢!” 飞翼无可奈何的端正了脸,眼角偷偷一瞄,就捕捉到他眼中深藏的邪恶。 可恶!他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飞翼撇嘴,把羞愤和恼怒一并吞下肚。 没过多久,她眼珠突然瞪大,惊愕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大叫:“你怎么把我梳成已婚女子的发髻了?” 戏子笑的无邪,凑近她的脸庞,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漂亮的桃花眼闪着魅惑的光芒,很认真的回答:“我们昨晚都一起睡了,你就是我的人,自然要梳成这样了。” 飞翼脸一红,低声道:“那次不算。”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她变成已婚女子? 戏子邪魅一笑,勾人魂魄,“先记在账上,等我身体恢复了再给你。” 飞翼不说话,直接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掐,立刻痛的他脸色大变,连忙改口:“行,行,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给你。” “不要!”飞翼恼羞成怒,什么跟什么呀! “不要?”有些委屈的眨眨眼,戏子索性赖皮的搂住她,直接撒泼,“不管!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要负责!” 飞翼咬牙,伸手直戳他脑门,“你还要不要脸啊?” 他义正辞严:“不要脸!要你!” 飞翼一愣,嘴角抽了抽,大笑不止。 好半晌,她才稍微稳住了情绪,瞥眼一瞧,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安静的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东方2 ? 何诗诗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人走出来,声音陡然冷厉:“还有谁?” 简单的三个字震的房梁不期然一晃。 何诗诗,凤凰镇出了名的河东狮,她的一声怒吼几乎能把房顶掀了,方圆几百里内但凡见到她的人都要弓背弯腰地绕道而过。闹百花楼?今儿是头一回,不过看老鸨和在场的姑娘惊吓程度来看,何诗诗完胜! 场面一阵轻微的骚动后,有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还有我。” 何诗诗大刀一挥,气势凶猛:“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我……”某女自然就是昨晚被张小北从傅子俊身下拖出来的那位,此刻她驼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我就伺候了这位爷一半儿,然后北爷就叫我滚,我还没尝到滋味儿呢,应该……不算吧?” “嚯!”何诗诗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指傅子俊,咬牙切齿,“你!给老娘跪下!” 傅子俊觉得很好笑,“有病!我为什么要给你跪?” 一旁的张小北连忙推了推他,低声道:“跪吧!你要不跪下场会更惨。” 闻言,傅子俊腿一抖,扑通跪了下来,听着头顶惊世骇俗的痛骂。 “臭小子!口口声声求我成全你和小北,原来你背着我家小北在这儿逛窑子啊?难怪我北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原来就是被你蛊惑的!你个见异思迁的混球!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何诗诗说着,一个健步上前抡起菜刀就要砍下来,却被张小北一把拦住。 “别!娘啊!别冲动!”张小北一副痛定思痛的决绝神态,攥着何诗诗的手,泪眼迷离,“娘!算了!爱上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孩儿不想一错再错!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我依然爱他!娘!您就可怜孩儿痴情一片,饶他一条小命吧!娘……”张小北越说越动情,最后激动地抱住她,哀伤地流下眼泪。 傅子俊昂着头张着嘴,仿佛定了型。 “你这个傻孩子!”何诗诗扔了菜刀,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儿子,泪流满面,“明知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你还……还跟他睡了一夜,你,你傻不傻呀你!” 戏演到了这个境界,张小北索性往更高的难度发展,抱着亲娘嚎啕大哭:“娘……孩儿心好痛啊!孩儿用情那么深,他却那样对我!呜呜……孩儿不想活了!娘,你让我死吧!” 傅子俊见势,把菜刀递给了他,对于他的意见深表同意。 张小北接了刀,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何诗诗一见,吓了三跳,蓦地飞奔追了上去。 “儿……儿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冗长的尾音拉下了这场囧戏的帷幕。 这日下午,月痕正在禅房内练习驱物。 洁白的双臂交叉引一道手决,她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茶壶,默念一声:“起!” 茶壶立刻凭空升了起来,像有一只隐形的手托住了它,神奇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然后自动往杯中续上茶,再慢慢回到茶几上。 月痕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食指一勾,茶杯蓦地飞到了她的掌心,正低头品啜时,有人走了进来。 “丫头?” “师父!”月痕连忙放下茶杯,转身兴奋地迎上去,天真地邀功请赏,“师父,我学会驱物了!你怎么奖励我啊?” 陶醉佯装不悦:“怎么?刚刚学会了一点皮毛就骄傲成这样?皮痒了想挨揍是吧?” 几日相伴,月痕早已把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再也不会被他的表象吓唬了,依旧抱着他的胳膊笑意盈盈,“是啊!师父都好几天没罚我了,我的皮好痒哦!要不您打我一顿爽一爽?” 真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这么快就占了他的上风了。陶醉又好气又好笑,捏捏她的鼻子,“你这个坏丫头!明知道师父不舍得打你,还故意激我!” 月痕笑的更开心了,拉着他在桌前坐下,一边帮他倒茶,一边笑呵呵地说:“师父,以后三餐您就别忙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徒儿做的嘛!每次都要师父在厨房忙活,太不像话了!今晚的饭,就让徒儿来做吧?” “你?你做的饭能吃?”陶醉毫不留情打击。 月痕撅着嘴把茶杯递过去,“师父又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啊?” 陶醉呷了一口清茶,沉吟了一会儿,凝神道:“这样也好,反正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今晚就当做丫头给我践行!” “啊?师父要走?”月痕惊讶地睁大眼,急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师父要去哪儿啊?路途远不远?什么时候回来?” 陶醉会心一笑,揉揉她的发,轻声道:“放心,最多三天。一会儿我带你去正殿跟掌门师叔说一声,这几天拜托他照顾你一下。你也要乖乖听话,好好练习法术,知道吗?” “掌门师叔回来了?”这俩人真奇怪,一个刚回来,一个又要走,月痕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刚和师父的关系搞好,又要面对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说不定又要吃顿苦头。 陶醉把话说出了口,立刻就带着月痕前去太清宫正殿。 威严而庄重的大殿内空寂无声,只有一缕缕蕴着浓郁香气的薄雾幽幽地浮动。 三清神位下,淡云步一身白衣道袍,面容平静似水,正盘腿虚坐在太极图上,闭目凝神,四周光影飘渺,俨然正在暗运心法。 陶醉拉着月痕直接闯入,也不担心破坏了人家练功的兴致,笑容可掬地扬言道:“小云,别练了!下来下来!师兄有话对你说!” 淡云步抬眸,看见浑身干净,气质出尘的陶醉,微微一愣,复又恢复了平静,起身走了下来,礼貌地颔首:“师兄。” 陶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口气十分随便,“你这小子,把我徒儿一扔,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说吧!这些天都去哪儿混了?” 淡云步浅笑,看了一眼他身后表情拘束的月痕,语气一惯地淡然:“南方一带近期有鼠妖作怪,投放瘟疫,有百姓邀我出山,前去收服。” “哦?那鼠妖呢?” 他回答的甚是简洁:“已灭。” 陶醉有丝诧异,不禁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赞赏:“小子,不错嘛!以前你只收妖,从来都不杀妖!我还担心你过分慈悲,将来吃亏呢!看来,你这个掌门总算当的有点威慑力了!” 淡云步同样诧异陶醉的突然转变,意识到他和身后的小徒弟似乎关系还不错,渐渐放宽心,“那群鼠妖作恶多端,残害善良百姓,死有余辜。” 陶醉赞同地点点头,身子突然一闪,亮出了身后的月痕,笑嘻嘻说:“既然小云云你回来了,那我也可以放心出去一趟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小云云照顾一下我的小月月!不知道行不行啊?” 淡云步毫不犹豫应允:“没问题,师兄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我会照顾她的。” “就知道我的小云云最好说话了!”陶醉喜笑颜开,顺手捏了捏淡云步细皮嫩肉的脸颊,一把将月痕推到他面前,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找机会开溜,“我刚刚那个大便还没拉完,你们俩聊,不用管我,那个我先走啦!” 被他这么一推,月痕踉跄地倒在了淡云步的怀里,两人同时惊的往后倒退,回头时,陶醉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月痕对着大门仍然不死心地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害怕,他不会像上次嘘嘘一样,就这么走了吧?说好今晚还要给他践行,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淡云步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淡淡道:“看样子,你师父对你还不错。不如跟我说说,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你的法力几天内突飞猛进?” 月痕回头疑惑道:“掌门师叔怎么知道我的法力突飞猛进了呢?” 淡云步轻笑,俊雅的面庞上,眸光深邃,“你今天的状态和前些日子完全不一样,若是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何掌管整个苍篱山?” “哦……”月痕会意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向淡云步和盘托出,最后道,“其实师父一直都在磨练我,他故意罚我侮辱我,只是为了磨练我的意志。掌门师叔,我是不是很幸运?” 她抬头笑睇面前翩然若仙的儒雅男子,触及到他眸底的光芒,不禁呼吸一窒,怯弱地低下头去。 淡云步思忖了片刻,轻轻笑了,“那真是恭喜你了,月痕。” 她低着头,心跳一阵紧似一阵。身上的仙裙早已换成白色的道衫,脸上的疤痕亦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她依旧还是那么丑陋,那么卑微,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许久之后,她呢喃了一声:“嗯,那师侄就先回去了。” 他回应的很快,更像是在着急地敷衍:“去吧。” 月痕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却在走出大门时,又从门后的缝隙偷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是那副淡漠平静的样子,默默地坐回原位,继续练功,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入夜,月朗星稀。 禅房的微弱烛光下,月痕手托腮,盯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表情失落。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陶醉回来,她从失落渐渐陷入失望,心里堵的十分难受,鼻子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师父……你说话不算话!我还没好好跟你告别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月痕伏在桌上,一点食欲也没有,心里空落落的,隐隐感到了一丝寂寞和害怕。 又过了片刻,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脑袋探了进来,嘿嘿笑道:“丫头,我回来啦!” 月痕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黑暗里投射进来的一束光,喜极而泣地奔了过去,直接往他怀里一扑,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师父……师父……” 陶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蔼然微笑,宠溺地揉着她的发,温和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傻丫头,等急了吧?” 月痕抬头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连忙擦了把泪,说:“没有没有,师父回来就好!” 他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连同那块丑陋的疤痕温柔抚过,“你看你这个样子,叫师父怎么放心走啊?” “可是……”月痕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师父到底要去哪里啊?不能带徒儿一起去吗?师父不在,徒儿心里好难受,好想师父。” 陶醉笑意不变,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师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三天就行了!师父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带着你,再说了,三天时间过的很快的,到时候师父带好多好吃好玩的回来给你,你听师父话,乖乖的,好不好啊?” 他的口气就像在哄自己未长大的小女儿,令月痕又一次感动的泪眼朦胧。 “嗯!”她重重地点头,心里暗暗决定,这辈子都要留在师父身边,与他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哎呀!让我看看我的宝贝丫头都给师父做了什么好菜?哇!”陶醉看着满桌子的菜,夸张地张大嘴,又不满地撇撇嘴,“不过这屋里太闷了,咱们出去,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吃,好不好啊?” 月痕直点头,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陶醉二话不说,举手轻弹指,面前的桌椅眨眼便消失不见。他拉着月痕直奔院内凉亭。 浩瀚的星空中,明月皎洁如玉,美丽的毫无瑕疵。苍篱山顶的风不同于普通山上的风那般凌厉肃杀,温和如春风拂面,隐隐夹杂着清幽香气,让人心如止水,心旷神怡。 “师父,你是不是也要到什么地方去捉妖啊?”月痕一边斟酒一边抬头问对面的陶醉,看样子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捉妖?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手托着下巴,陶醉接过她递来的酒,轻啜,“丫头不是在担心师父吧?” “嗯!”月痕也学着他的样子手托腮,端起酒杯浅啜,“外面有些妖怪好厉害的,师父你一定要小心啊!” ------------ 东方3 ? 苏小暖微微一愣,但身陷****,早已无法自拔,抓着凌炜森的手,尽情地展示她娇柔曼妙的一面,讨好着:“我知道我不如大师姐,可我是真心爱你的,炜森,你轻一点,你多疼疼我,求你……以后你想要的时候,我都会好好伺候你的,啊,炜森……” 呕—— 太恶心了!月痕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旋身一闪,不见了踪影。 一路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太清宫,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月痕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掌……掌……掌门师叔……”绯红的脸色顿时透出了煞白,月痕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手足慌措,低着头不敢看他。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淡云步很是无语,怕他也不用怕成这样吧?难道他会把她吃的不成? “没……没事。”月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一个男人开口。 淡云步打量了她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神情变得凝重:“到底怎么回事?” “我……”月痕抬起头来,脸上又红了一大片,想了想,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破坏门规,有辱师门,要是不说出来,以后大家肆无忌惮,人人效仿,那苍篱山都成什么了?于是,一番踌躇后,她还是决定顶着压力把实情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我刚刚看见明阳宫的二师兄和,和琼花宫的某位师姐在树林里,没穿衣服,他们,他们……”月痕羞怯地涨红了小脸,拼了命似的说道,“他们在做那个!” “那个?”淡云步一阵茫然,狐疑问,“哪个?” 月痕呆了,原来还有比她更单纯的人啊! 淡云步重新把她的话深深地咀嚼了一番,脸顿时唰地一红,破天荒地怒叫一声:“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月痕有苦难言,只好埋下头,不吭声了。 淡云步显然气的不轻,目光一冷,道:“在哪儿?带路!” 啊?还要带路? 月痕彻底傻了眼,但别无选择,只好把淡云步带到了事发地点。 草地上的男女刚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上,便被淡云步的一声冷喝惊的骇然失色,扑通跪地,浑身颤抖不已。 傍晚,太清宫正殿。 气氛不同于往日的淡然安谧,死寂的大殿内弥漫着诡异的森冷, 淡云步端坐在太清神位下的主座上,表情肃穆地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一男一女,想起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他嫌恶地皱紧了眉。 月痕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偷瞄着他的表情,早已吓的不敢做声。 过了一会儿,玉饶师太亟亟奔来,一入大殿便放慢了脚步,盯着跪在地上的苏小暖,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最后火冒三丈,冲过去对着她的腰就是狠狠一脚,气急败坏地骂道:“孽徒!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孽障!你还有脸跪在这儿?” 苏小暖趴在地上,再也压抑不住,痛哭不止。 淡云步轻叹一声,语气尽量委婉:“师姐,先莫生气,坐下等大师兄前来一并处置。” 玉饶师太第一次纠结出了脸上难看的皱纹,长袖愤怒一甩,重重地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始终阴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苏小暖连滚带爬地来到玉饶的跟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您饶了我吧!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师父!” “别叫我!”玉饶火气直上涌,一脚把她踹开,恶狠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不好好修身养性,竟干出如此肮脏龌龊的事情来!我玉饶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滚!滚远点儿!” 苏小暖吓的浑身哆嗦,又看着主座上的淡云步,复又跪爬过去,重重磕着响头,痛哭道:“掌门师叔!师侄错了!求掌门师叔网开一面!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月痕有些好奇,难道有专门处罚这种事的刑具?她不禁想起那座阴森可怕的囚牢,该不会要让她躺寒冰钉床吧?师父曾说,一般人躺到上面,最少也要被折磨三天三夜才死去。 那……那也太残忍了! 淡云步漠然地看着她,并没有像玉饶那般露出凶恶之态,只是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不参与,全凭你们师父做主,求我也没用,好好反省吧。” 苏小暖身体一软,瘫了下来,想象着那个东西钻入体内的感觉,已然吓的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相比之下,凌炜森显得极淡定,虽然一开始也被吓的不轻,但一想到自己身为朝廷重臣的亲子,便无所畏惧。何况师父对他一向宠爱,最多罚他个面壁思过,决然不忍心那样惩罚他。 又过了一会儿,清源道长终于姗姗来迟,一进大门,便被这前所未有的森寒气氛震的有些不知所措。 “师父!”凌炜森看到他,连忙起身跑过去,目露惊喜,“师父您终于来了!” 回过神来的清源道长脸色骤然阴冷,直接坐到座位上,怒斥:“跪下!” 仿佛劈头一棒,凌炜森吓得扑通跪了下来,脸色渐渐泛白,忍不住颤抖。 “不是跪我!掌门在上,还不快向你掌门师叔磕头请罪?”清源道长努力地把心静了下来,把难题直接扔给了淡云步。 捕捉到师父眼底的一抹光亮,凌炜森心里一动,掌门师叔一向慈悲为怀,要是去求他,应该不至于被罚的那么严重,于是连忙转移目标,向着淡云步跪走了几步,满脸痛改前非的谦恭。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淡云步已经冷漠地表明了立场:“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不参与。大师兄,事已至此,你和师姐商量,拿个主意吧,我没有意见。”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隐忍了许久的玉饶终于忍不下去了,仿佛下定了决心,冷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按照门规戒律,所犯****条律者,当以阴阳蛇惩处!”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两人顿时吓的脸色惨白,比先前的状态更为惨烈,连凌炜森都几乎嚎啕哭了起来,苏小暖更不用说了,浑身像被人猛烈地抽着鞭子,惨叫连连。 阴阳蛇?这是个什么东西?月痕疑惑地看着淡云步,见他的脸色居然也煞白了一片,不免心中忐忑。难道,还是个比寒冰钉床更可怕的东西? 很快,她便见识到了传说中专门用来处置那些犯了淫戒的刑具。 广场上放着两个黑色的铁箱,足足人高般大,两边各站着两宫弟子,人人面色惊骇,噤声不语。看样子,这一次是打算以儆效尤,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犯了淫戒的人会受到多么惨痛的惩罚。 汉白玉阶上,淡云步漠然而立,身边是脸色铁冷的玉饶和清源。 月痕远远地站在后头,眼看着广场上人人自危,小心谨慎的样子,心里跟着捏了一把汗。 之前,她特意去查了那本厚厚的戒条,才明白,所谓的阴阳蛇,其实就是一条公蛇,一条母蛇,公蛇会钻入女犯的下体,一点一点地吞噬。而母蛇,则会一口一口地咬掉男犯的根。它们的动作很慢,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完成整个行刑的过程。 太残忍了! 月痕的心纠结成一团,实在不想看到这么残酷的画面,可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跑到了淡云步的身边,正欲开口,却被他拦住。 “你人微言轻,不要多说话,惹恼了你的两位师伯,我可保不了你。”淡云步低声告诫,脸色很是难看。 “可是,掌门师叔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月痕焦急地拉住他的衣角,眼睛里还闪着希翼的光,“趁着现在还没有行刑,掌门师叔您帮他们说句话吧!随便打他们一顿也比这样……” 淡云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千年以来设立的刑罚,就算我是掌门,也不能徇私轻饶了他们。你听话,不要多事,回去吧。” “我……” 月痕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了一阵尖叫。原来是凌炜森和苏小暖正被强行关进了铁箱里,吓的他们惊魂失声。 紧接着,惨绝人寰的尖声厉叫震动了了整座太清宫…… 那一刻,月痕只觉得自己也被无数的蚂蚁啃咬着,痛的浑身战栗。 要是师父在,会不会也像淡云步一样,冷漠地看着他们承受如此惨无人道的惩罚? 深夜,太清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这一夜,苍篱山注定无眠。 月痕一直盯着房梁到凌晨,耳边始终萦绕着那一阵阵歇斯底里的苦喊,怀里的心紧紧揪着,呼吸急促。 迷迷糊糊间,似乎又听见了熟悉的箫音,凄柔哀婉,如泣如诉,透着深深的伤怀之情。 月痕从床上坐了起来,想着与其睁眼到天亮,还不如出去走走。 半亮的天还是阴沉沉的,月色凄迷,凉风阵阵,两旁树影飘忽不定。 她沿着林中小径漫无目的地行走,静静地聆听着似远忽近的悠扬箫声,心境正如细碎的花瓣飘落碧池,无声无息。 走着走着,突然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你这丫头走路都不看看前面的吗?” 清冷淡漠的声音不期然地在耳畔响起,月痕一惊,一个跳脚直往后退,慌措地抬起头来,正对上淡云步波澜不惊的俊脸。 “掌……掌门师叔……”该死!怎么每次都那么巧地撞上他啊?月痕心里懊恼不已,面上强装镇定。 不过,眼前的淡云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淡漠的表情只维持了片刻,突然露出一抹怪异的微笑,连同深邃的眼眸一并染上诡谲的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 月痕隐隐感到一丝心悸,尚未有所反应,下巴便被他轻佻地捏住,眸底的笑意更浓,释放着**裸的暧昧,令她从头到脚一阵颤栗。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做梦吗?淡云步怎么可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眼看着他微翘的薄唇缓缓地凑了过来,突然一阵箫音如缕盘旋,绕过耳畔,令月痕幡然醒悟,猛地一掌推开面前的男人,冷喝:“你是谁?” “哈哈哈哈……”眨眼间,这个酷似淡云步的男人旋身一变,竟幻化成一名柔媚女子,捧着肚子大笑不止。 “灵姬?”月痕又惊又气,指着她秀眉一横,“原来是你在捉弄我!可恶!” 灵姬笑的难以抑制,好不容易才直起身来,媚眼如丝笑睇她,“干嘛那么生气?跟你开个玩笑嘛!呵呵!” 没好气地抛了她几个白眼,月痕心里直窝火,“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看看你这丫头有没有被那帮牛鼻子老道给整死!”灵姬看上去心情愉快,丝毫没被她的火气影响。 回想起在凤凰镇见到张小北的事,她早该猜到灵姬可能随他一起回来了,只是没想到,重逢的第一面,她竟然变成淡云步的样子来整她,差点让她以为……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最多以为是在做梦吧? 定了定神,月痕渐渐心情平复下来,“还好吧,你呢?还要继续跟着那个张小北吗?” 灵姬轻柔娇笑,绿眸闪烁着动人的妩媚,“那当然,我灵姬以后生是爷的妖,死了,就是爷的鬼。天上地下,都会对爷不离不弃。” 月痕讪讪一笑:“你怎么突然管他叫爷啊?听着怪别扭的!” “没办法啊!我这位爷不喜欢主人的称呼,那我只好管他叫爷。反正在这凤凰镇上,他本来就是出了名的霸王北爷。”灵姬丝毫不掩饰心里的那份尊崇,甚至以此为荣。 “这个,我倒也听说了。不过,他毕竟也没什么大本事,你跟着他,以后恐怕只有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份!像你这种千年蛇妖,若是能跟个高人潜心修炼,那该多好啊?”月痕真心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虽然之前也做过很多残害人类的事,但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未尝不是一件自我赎罪的好事。 ------------ 东方4 ? 他一下子瘫跪在她的面前,颤抖着双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入怀抱,他轻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柔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织梦……织梦……” 她微笑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低头,吻上她冰凉的泪痕,留下他唇舌间温柔的缠绵,过往的画面轰然在脑海中呈现…… “行云哥哥,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嗯。” “哼!就一个字?” “……嗯嗯。” “你……讨厌!” 原以为她会就此灰飞烟灭,没想到竟还能侥幸轮回转世。 当皇父无情地将他打入人间轮回时,他甚至还在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再守着那个无情无欲的四重天,庆幸和她一样,可以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可,这段积攒了千年的九世轮回,给他留下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一场又一场的痛苦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个中滋味,直教他痛彻心扉…… 第一世,他是权倾朝野,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少年丞相,他手握重兵,群臣忌惮。她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乡野村民,母亲去世后,便被继母卖入了青楼。 他只是偶然间被友人硬拉进那家青楼喝了一杯酒,友人却点名要她侍寝。 他见她明明一青楼女子居然还故作清高,甚至袖中还藏着匕首,几番纠缠竟趁他朋友不备将其捅死! 他气急败坏,即刻将她捉拿入牢,凌虐至死。 第二世,他是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幼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她是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女,手段狠厉,杀人无数。 她杀少林,灭武当,诛他全家满门。 他倒在血泊中,无可奈何迎接她最后一剑,死不瞑目。 第三世,他贵为一国之君,杀伐决断,冷酷无情。她是邻国公主,自小天真烂漫,生活过的无忧无虑。 一朝国破家亡,她被迫沦为卑贱的俘虏。大将见她有几分姿色,便送到他的面前,成了他的暖床****。 他不爱她,甚至连碰一下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又将她扔进了军营,任由一群暴戾的男人将她**虐杀。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第七世…… 第八世…… 第九世…… 第九世??? 行云蓦然睁开眼,疑惑地皱起眉头。 为何?为何他与织梦相差了一世? 第九世,他是幽南老人的五弟子淡云步,可月痕却是织梦的第十世。 她的第九世呢?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月痕的前一世是谁?到底是谁? 身旁的白麒麟见他元神迟迟没有归位,眼看他飘忽的身影渐渐淡化,他一急,忙道:“殿下!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归位吧!晚了就……” 他当然知道后果,若不是太白金星用自身力量相助,他早就魂飞魄散了。如今再不回到体内,搞不好真被那丫头哭死在大殿里。 “白麒麟,答应我一件事。” “是,殿下您说。” 他轻叹,笑若浮云道:“等我回到体内之后,就会忘掉这一切,你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呃……”白麒麟有些为难,“这样啊?可是,您会信吗?” 他闭了闭眼,神情肃然:“那就想办法让我相信为止。如若不然,你就好好替我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做错什么,都要阻止我伤害她!” 白麒麟悻悻一笑,忍不住打击:“殿下,您说这话,不是连你自己都不信?还指望我?” 冷冽的目光陡然扫向他,行云淡淡一哼,不说话。他是不相信自己,因为那几世下来,他早已对自己失望透顶,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唯一坚信的就是,只要不死,他们一定还会相爱,一定会在一起。 白麒麟被他一瞪,连忙谦卑地低下头,嗫嚅道:“可万一……她要伤害你呢?那我拦是不拦?” 行云拧着眉,深刻地想了想,道:“拦。” 白麒麟刚刚喜悦地抬起头来,谁料他又加了一句:“但不能伤害到她。” 俊脸顿时垮了下去,白麒麟叫苦不迭:“殿下,这也太难了!” 行云却恍若未闻,兀自引出一道手诀,淡漠地回了一声:“我走了。” 说罢,他闭上眼,紧接着化作一缕银芒,进入大殿时却没有直接回到体内,而是围着月痕萦绕了一圈后,方才恋恋不舍地落入淡云步的眉心。 月痕正讶异于周身奇妙的感觉,见淡云步终于幽幽转醒,顿时欣喜地凑过去,扬起一张并不好看的笑脸。 甫一睁开双眼,淡云步愣是给吓了一跳,蓦地起身又跟她的头撞了个正着,脑袋这么一痛,本来就头疼的他愈发晕晕呼呼,找不着北了。 那厢陶醉套上靴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丫头,瞧见没有?这小子遛了一圈不是回来了?瞎操心!” 月痕虽然额头被撞了一下,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一时激动的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猛地将淡云步抱住,亢奋大叫:“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淡云步急忙将她推开,嫌恶地转开头,脸上又尴尬又懊恼,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心没得到好报,反而还被无情推倒,月痕难过地撇撇嘴,跪坐在他身边,委屈低着头,也不说话。 陶醉神秘一笑,匆匆跑过来打圆场,毫不留情指着月痕就骂:“死丫头!不懂规矩!跪一边儿去!” “师父……”月痕满腹委屈嗫嚅了一声,但见陶醉一对冷眼瞪过来,连忙乖乖往后跪走了几步。 陶醉见淡云步揉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样子,连忙凑过去笑嘻嘻说:“哎呀小云云,这两天去哪儿玩了?怎么也不叫上师兄我呀?真是的!” 好不容易思维清醒了一些,淡云步无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个梦,可是我不记得了。” “哎哟!”陶醉伤心扼腕,“一连睡了三天,这么长一梦一定忒精彩了!你说你这小子居然给忘了!我陶醉的华丽人生又少了一剂笑料,唉,遗憾!” 被他这么胡乱一扯,淡云步反倒笑了起来,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三天?我居然睡了三天?” “可不是吗?你瞧那丫头!”陶醉指着恭敬跪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月痕,好歹说了句人话,“三天前这丫头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你,你看她这么孝敬你这个掌门师叔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哈!” 淡云步漠然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委婉道:“起来吧。” 见月痕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陶醉上前就把她拎了起来,“好了好了!你掌门师叔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去!别吵着人家静修,走走走!” 月痕试图挣扎,可哪里是陶醉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拖了出去。 淡云步目送着他们,却意外发现月痕临出门时又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心不由咯噔了一下,他一惊,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 白麒麟不知何时化作一名白裙飘飘的美丽女子,悄悄藏匿在大鼎后面,目光复杂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月痕,心里两个念头激烈地打着架。 怎么办?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殿下?他这么信任我…… 可她一个丑女,凭什么得到殿下的恩宠? 一千年了!她折磨了殿下整整一千年!现在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她凭什么? 不!殿下迟早要恢复身份回到天庭,不能让一个丑女给耽误了! 是夜,秋风微凉。 纤薄的身影独坐窗前,对着高空悬挂的明月自斟自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痕也开始偷偷酿起了美酒,好像天生就有的手艺,几月下来,这酒喝上去倒也足够醇香,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回味那一夜被他温柔拥入怀抱的感觉,虽然当时她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可那感觉却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令她日复一日地沉沦,迷恋。 真可悲!她居然就这样把心迷失了。 如若不是他突然元神出窍造成假死,她也不会在紧张和煎熬中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就爱上他了,即便知道他嫌弃她,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可还是不顾一切地沦陷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尤其在他心里,她卑微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却还傻傻地恋着他,念着他。 杯中的酒突然变得很苦,她鼻子一酸,一滴清泪滚落下来,她刚要抬袖去擦,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咳嗽。 心一怔,月痕紧张地坐着,不敢回头。 “这么晚还不睡?干什么呢?”陶醉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一丝愠怒。 月痕心虚地把头低得更低,“没……没干什么。” 看到桌上的酒杯和酒罐,陶醉破天荒地神情肃穆,陡然走过去,捞起酒罐就狠狠摔了下去,惊的月痕肩膀猛烈一颤,抬头看着他时已泪流满面。 “哭?哭什么哭?把你那没出息的泪水给我擦干净!”一声大吼,陶醉面容铁青,真恨不得一巴掌掴过去。 月痕低下头,委屈地抽泣着:“师父……徒儿做错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陶醉指着她,严厉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异想天开!他是谁?他是你掌门师叔!是你一个丫头高攀得起的吗?你这么不知羞耻,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月痕愤愤地抹了把泪,咬牙反驳:“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做什么了?我哪里想要高攀他?我……我就偷偷想想也不行吗?” “不行!”陶醉厉声打断,“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月痕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他大哭大叫:“师父你不讲理不讲理不讲理!” 陶醉气急,陡然朝她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你再说一遍?” 月痕仰着头,任泪水汹涌流淌,悲愤道:“师父你就是不讲理!为什么我可以爱师父,不可以爱他呢?要不要爱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回答她的,却是“啪”的一声脆响。 陶醉终究还是在她脸上落下了那一巴掌,一时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月痕捂着脸呆愣着,阵阵抽噎,听着陶醉冷漠的声音分外刺耳:“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继续放纵自己,那也不用再做我徒弟了!马上把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给我滚!” 闻听此言,月痕顿时吓的跪了下来,攥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不要!不要啊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求您不要赶我走啊!徒儿还没找到亲生父母,您就像我亲爹一样,要是连您都不要我,我去哪儿啊?师父……”她抓着他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拍打,“师父你打我!你打我!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陶醉甩开她的手,眸中隐忍着哀伤,决心狠到底,“那就好好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月痕心中一喜,忙抬袖擦了把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是是是!徒儿遵命!” 双眼一阵涩酸,陶醉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竟不忍再看她一眼,亟亟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直到月下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暗夜中,轻雾缭绕,阵阵寒气肆虐侵袭。 他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复,抬头望着朦胧的明月,心疼不已。 难道—— 这就是她那场大劫吗? 一连几日,淡云步都浑浑噩噩,既没心思修炼,也没力气乱跑,且越来越想知道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思前想后,他决定找月痕问个明白。 正值秋日午后,云淡风轻。 自从那次把月痕扔进这座院子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院子不大,却草木青翠,别有一番幽静雅致,他刚走进来几步,便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姑娘,你怎么那么调皮啊?看看你弄的这么脏,都快赶上那只傻灰兔了!” ------------ 东方5 ? 心不由一怔,他转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月痕弄了一盆水,正用沾湿的帕子给一只脏兔子洗毛发,一边洗还一边咕哝着。 “怎么那么脏啊?洗都洗不掉!讨厌!” “别动啊!再动我不要你了!这么调皮,又这么丑,奉送都没人要!” “你看我干嘛?说的就是你!就说你丑!丑丑丑!” 不远处静观的淡云步不由自主笑了一声,岂料那兔子还挺刚烈,被月痕这么一激,气的后腿一蹬,“嗖”的一下,跑了。 “哎呀!白姑娘!别跑!”月痕一惊,扔了帕子,火速追去。 眼看着这丫头没头没脑又要撞上自己,淡云步这次学了乖,迅速往旁边一闪,没想到祸不单行,月痕又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跤,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残存的最后一点形象也被毁于一旦。 “哎哟!哎哟……”搓着摔疼的手掌,月痕苦哈哈地跪坐起来,四处搜索兔子下落,不料发现了旁边一直静立的英俊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淡云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眸中漾着一丝笑意,轻描淡写道:“看来你这丫头果然眼神有问题。” 这么大个人杵在面前,她居然还能撞上来,不是故意的话,那一定是眼神问题了。 月痕一脸的糗态,尴尬地笑了笑,恭敬地朝他低了低头:“对不起,掌门师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见她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感到心里很酸,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月痕呆呆地跪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清醒过来,起身忙不迭跟了上去。 像踩着一路的疙瘩,月痕好不容易来到淡云步面前,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坐吧。” 月痕一听,急忙摇头:“不了,我,还是站着吧。掌门师叔有话直问。” 淡云步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可是我不想抬头看着你。” 月痕心陡然一沉,镇定地咽了一口唾沫:“那我跪着好了。” 见她屈膝真要下跪,淡云步忙伸手拦住,轻叹:“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跪?坐。” 没想到只是他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话,顷刻便令她酸了眼睛,连声音都透了哽咽:“是。” 看着她略显激动的反应,淡云步面露疑惑,待她坐正,方才问道:“怎么了?” 暗暗压下心头悸动,月痕努力稳定情绪,尽量平静说道:“没什么。师叔想问什么?” 经她一提醒,淡云步才想到来这儿的目的,不过比起那件事,他更想知道她在刻意掩饰着什么,遂问道:“那只白姑娘是你的?” 闻言,月痕双腿一抖,蓦然想起那次穿着琉璃仙裙撞上他的事,糟了!这回可真的露馅儿了! “怎么不说话?”他语气依旧淡漠,可俊眸中分明露着一丝笑意。 月痕百般思量,最后还是扑通跪了下来,坦然承认:“对不起掌门师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只是当时太紧张了,才会……对不起,我错了……” 淡云步浅淡一笑,“这么说来,那天确实是你?” 月痕重重点头,不再吭声,静候发落。 “那灰姑娘呢?” 这淡淡一问,无疑昭示着他已得知所有真相,可怜月痕一失足成千古恨,顿时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她真死定了…… 果然,淡云步的声音严厉了下来:“你变成一只灰兔子接近我,究竟意欲何为?说!” 被他这么冷冷一喝,月痕惊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可怎么办?师父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孤立无援的,腿伤又刚好,她哪里是这男人的对手啊?要死了…… 等了半天见这丫头吭也不吭一声,淡云步不怒反笑,手一伸,掌心凭空多了一只盛满酒的象牙杯,他漫不经心地呷着,也不催她。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日头西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即便已经跪成了习惯,月痕还是明显感觉到膝盖阵阵酸疼,只怪先前又被师父罚跪了一宿,本来腿伤刚好,这么一来二去,真真是雪上加霜啊!搞不懂这帮臭男人为什么老是喜欢罚她跪! 眼角偷偷朝上瞄了一眼,只见淡云步还是悠闲惬意地品着美酒,淡定的让人抓狂。 狗急了都要跳墙!这不,她心一横,闭了闭眼,终于下了那个可怕的决定,猛然抬头,憋足一口气,大声道:“我说!我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是因为!”她干脆直接站了起来,义正词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淡云步手一抖,酒杯差点掉地,他脸色变了变,没吭声。 仿佛刚刚打了一架,月痕不停地喘气,见他久久不发话,她痛定思痛,直接了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异想天开的!我……我说完了!我走了。” 说着,转身即走,不料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俩字:“其实……” 月痕停住脚步,等他说下去。 咔嚓—— 月痕惊觉双腿像被人一下子锯断似的,整个人矮了下去,她目露惊悚,张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天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可老天爷再怎么唱,也不及这男人开口闭口短短几个字来的震撼人心。 月痕这次算是彻底懵了,跪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十几头小鹿横冲直撞,导致心脏狂跳,呼吸紊乱。 身后,淡云步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拂去袖上灰尘,看着她肩膀颤抖不已却还隐忍的样子,不禁失笑,淡淡说道:“不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介于朋友层面上的,绝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样,但愿你不要误会。” 虽然他的后话尽在意料之中,但月痕还是不由地心疼了一下,低着头,凄凉笑了:“我知道,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有自知之明。” 闻言,淡云步微微一笑,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听说你厨艺不错,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口福呢?” 月痕一惊,脱口而出:“啊?你要蹭饭?” 淡云步面露一丝不满,眉头皱了起来:“不行?” 月痕傻愣愣地呆了片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行行行!当然行!” 傍晚,霞光绚烂。 月痕正在厨房切着萝卜,可看上去却很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斜倚在门边的颀长背影,她心里一阵阵雀跃,高兴的咧嘴傻笑。 整个下午都像做梦一样,离奇的让人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这个一向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开口承认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她变成小灰兔讨到他的欢心了?唉!早知道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喜欢,她也没必要傻傻的隐瞒了,搞到最后自己尊严尽失,真是自作自受! 虽说先前他已把话挑明,但以她这副尊容,他能从冷漠到喜欢,以朋友坦诚相待,已经令她欣喜过望,又岂会再奢望其他? 不过想起师父严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 自从那次闹僵之后,师父他老人家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板着张脸,也不再嘻嘻哈哈,从前出门还跟她打声招呼,最近不但吭也不吭,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匆匆忙忙就走,也不知去了何地。 她倒不是害怕师父再罚她,就怕他老人家一急,真逼着她卷铺盖走人,到时候可有她哭了。 过会儿要是回来看到她和某人开开心心的共进晚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怎么办?饭都要熟了,总不能这会儿赶人家走吧?再说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心里一阵纠结矛盾,以至于没注意到手起刀落,月痕手一伸,悲催地当做萝卜给切了,顿时“哇”的一声,抓着受伤的手指跳了起来。 那厢淡云步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她奔来,急问:“怎么了?” 十指连心,虽然只是切破了一根,也足以痛的她脸色苍白了,可眼看着心上人要过来看她的伤势,她反而怯弱地把手缩到身后,强忍着疼痛,垮着丑颜,死活不给他瞧。 “没……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月痕故作镇定,“我没事,真的!我……我马上就把饭做好了……马上……” 淡云步微微讶异于内心突兀的起伏,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这个丑丫头,暗暗一番自嘲,他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月痕方才松了口气,连忙从衣角撕了块布,紧急将伤口包扎,忍着钻心的疼痛,她重新拿起菜刀,小心翼翼把剩余的萝卜切了。 半个时辰后,数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摆上了桌,眼看窗外夜幕降临,月痕心里一紧张,连忙跑出去。 “师叔!饭做好了!师……”走到门口她才发现淡云步早就不见了踪影,黑沉沉的夜色薄雾浮腾,静寂的令人窒息。 她捂着洇出血迹的手指,心口一酸,委屈地落下泪来。 月色凄迷,夜微凉。 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桌旁,月痕慢慢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块青菜,尚未送到口中,背后突然一道影子投射进来,随即面前多了一坛酒。 她一怔,青菜从筷子上抖落。 一旁,淡云步潇洒落坐,展颜微笑:“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先吃了?” 失望的心情突然得以平复,月痕心中一喜,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去哪儿了?” 淡云步摇了摇桌上的酒坛,语笑晏晏:“拿这个啊?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少了它呢?” 月痕轻笑,腼腆低下头:“哪有那么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菜而已。” 他不以为意,拿来大碗,自顾自倒酒,笑言:“我喜欢就好。” 月痕心里突然舒畅了许多,学着他的口气,莞尔笑道:“对,你喜欢就好。” 他浅笑不语,随即亲自为她斟酒,垂眸间瞥到她左手的伤口,蓦然止了动作,紧张问:“怎么了?” 月痕一惊,慌忙把手伸到桌下,低头抿着嘴,小声说:“不小心切到手,不碍事。” 眸中闪过一丝悔意,淡云步突然感到心口一堵,情不自禁将她的手拉过来,低头一瞧,心莫名疼了起来。 被他陡然一扯,月痕顿显局促,慌乱地低下头,忍痛直往后缩,“掌门师叔……我没事,真的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淡云步面色冷峻,小心地将伤口处的血布一点点掀开,目睹几乎断裂的食指,脸色愈发难看,“你这丫头,做顿饭也能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真是……” 月痕听他如是说来,心里悲喜交加,哽咽道:“师叔……我这指头……是不是要废了?” 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淡云步摇摇头,温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说着,掌心慢慢氤氲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手指受伤的部位团团覆盖,一阵阵暖流涌入血肉指骨,神奇地开始愈合。 月痕知道,这是需要将自身法力输送给对方才能做到的,而他,居然不惜消耗法力为她治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本已决定放手,可现在……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一直以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招人厌烦的丑丫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在他面前卑微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儒雅高贵,本领超凡,她不过是一个陋容有碍观瞻的丑女,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呢? 只怪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太过美好,美好的令她满心自卑。 没过多久,月痕发现连最细微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惊喜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满心感动无以言表,只能化作眸中热泪滴滴滚落。 淡云步眉头微蹙,伸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 月痕一下子破涕为笑,连忙抬起袖子猛擦,“我……我太开心了嘛!师叔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啊!” “呃……”淡云步猛然抽回手,自己也跟着困惑了,心里一番思量,方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 月痕一听,心里激动的难以自控,一瞬间甚至奢望能够靠进他的怀抱,可一想到师父的话,又怯懦地低下了头。 ------------ 东方6 ? “谢谢你,掌门师叔,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她温声细语,光洁的侧颜镀上烛光柔和的光芒,美的仿若迷离的月光,“以前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还跟蛇妖勾结差点害了师叔,真是该死。可是师叔不但救我,还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拧眉想了想,突然走出来,对着他双膝跪地,谦恭地低下头:“师叔,您先受我三拜!” 眼看她正儿八经的准备磕头,淡云步急忙拦住,哭笑不得:“你这是跪上瘾了啊?快起来!” 无可奈何被他拖了起来,月痕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闻他温柔笑谈:“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彼此就是平等的,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跪,知道吗?” 月痕欣喜点头:“嗯,知道了。” 扶着她坐下来,他又继续道:“其实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一直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希望你不要误会。” 月痕揉着已经完全愈合的手指,低头窃喜,声音却轻轻的:“我知道,是我一直误会了师叔,对不起。” 淡云步闲适一笑,满怀惬意,抱起酒坛将她面前的碗倒满,随即放到一边,端起大碗一脸豪爽:“来!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友谊好好干一碗!” 月痕小心翼翼地将盛满酒的碗捧起来,嘟着嘴有些为难:“师叔,这么多啊?我喝醉了怎么办?” 淡云步不以为然,自顾自大喝起来,一碗酒灌的一干二净方才笑睇她说:“没关系,我不会醉!” 月痕噗嗤一笑,重重点头,将碗举过头顶,大声说:“好!干!” 说罢一股脑儿往嘴巴灌去,倒颇有几分侠女气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月痕已经趴在桌上醉意朦胧,她凝视着眼前依旧端坐在桌旁潇洒饮酒的男人,傻傻笑道:“师叔,你真能喝……” 淡云步垂眸笑睇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呵呵……”月痕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嘟着嘴一脸的傻兮兮,“醉就醉嘛!我一个小女子哪有师叔你这么海量啊?呵呵……” 他浅笑不语,清俊雅致的侧脸如玉般温润无暇,微微弯起的唇畔宛如湖水漾起的涟漪,看着她的目光浅淡却不失温和。 月痕呆呆看着他,一时间失了神志,喃喃道:“师叔,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低笑一声,全当做一句玩笑,继续倒酒。 见他许久都不说话,月痕尴尬地摸摸自己左脸上的疤,悻悻笑道:“师叔……我,是不是长的特别丑?” 碗里喝的滴酒不剩,淡云步惬意地舒了口气,垂眸漫不经心道:“面相不过是皮囊,关键是心,心若丑了,即便貌若天仙,在我眼里,也是丑的。” 月痕手一震,连忙改摸心口,略显心虚道:“那师叔觉得……我的心美不?” 皱眉沉吟一番,淡云步看着她,认真说道:“嗯……还不能算美。” 闻言,月痕失望地垮下脸,心里一阵憋屈:“我知道,我帮蛇妖干坏事嘛!这辈子都美不起来了是不是?” 他摇了摇所剩不多的酒坛,望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莞尔道:“你不过才活了十几年,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只要一心向善,多做好事,赎去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心,自然就美了。” 月痕咬唇一番忖思,郑重点头:“嗯!我记住了!明天我就下山做好事去!” 淡云步略感意外:“这么急?” “那当然了!”方才还趴在桌上醉醺醺的丑丫头,这会儿竟兴致勃勃坐了起来,一脸的精神抖擞,“师叔你不知道,我在这地方都快闷的发霉了!现在正好,师叔您一下旨,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下山了!” 淡云步喝完最后一碗酒,想了想,淡然道:“正巧,我这两天也要下趟山。不如,你随我一起?” 此话一出,月痕顿时僵硬在那儿,一时激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双手微微握成拳,颤抖不已,“师……师叔,你说什么?我……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山?我们……一起?” 淡云步会意一笑,点点头:“嗯,我要去趟苦无山庄,一个人难免有些无聊,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心一阵猛跳,月痕亢奋地直点头:“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什么,难过地垂下头,声音里满满的失落,“可是师父他……不会同意……” 淡云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轻描淡写打消了她的后顾之忧:“别担心,你师父出远门了,要过个三五天才回来。” 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怎么没告诉我?” 淡云步浅笑淡然:“可能事情紧急来不及跟你说,别担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早回来了。” “哦。”月痕失落地垂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喃喃说道,“都怪我不好,老惹师父生气,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呢!” 垂眸莞尔,淡云步微笑不语,慢条斯理准备起身,月痕眼明手快连忙帮他拉开凳子,乖巧笑道:“天色不早了,师叔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慢慢收拾。” 他点点头,敛了笑意,轻道:“嗯,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月痕兴奋地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热情地送他出门。 这一夜,注定无眠。 月痕躺在床上,黑暗中的眸光闪闪发亮,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心里的悸动难以言喻。 当一缕悠扬的箫声传至耳畔时,她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星光璀璨的夜空中,皎洁明月高高悬挂,淡淡清辉如雾般笼罩着整座苍篱山,更显得飘渺如仙境。 翌日,阳光明媚,秋风送爽。 月痕早早洗漱完毕,特意穿了那件琉璃仙裙,用雪白的轻纱遮住了丑陋的月牙胎痕,只露出一双翦翦水眸,狡黠灵动,惹人怜爱。 刚出院子便看见淡云步迎面走来,她没来由心一紧,杵在原地低头腼腆而笑:“呵……掌门师叔这么早啊!” 淡云步抬眸看着她,一时惊怔的再难移开双目,如果不是早知真相,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就如初见时那般,莫名扰乱他的心,总觉得很久以前便见过她。 “怎……么了?”见他发愣,月痕紧张地笑了下,伸手抓抓头发。 淡云步恍然回神,漠然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月痕嘴巴一张,低头垮下脸,小声解释:“呃……我太丑了嘛,怕丢师叔脸,所以才……” 闻言,淡云步不禁失笑,也不再多问,随口说了声:“走吧。”便转身径直而去。 月痕心一跳,慌忙跟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抹白影,在风中张扬着狂肆和愠怒。 整整一夜,白麒麟目睹着淡云步对月吹箫,他眉宇间流露着的情愫,竟然和一千年前恋上风间织梦时一模一样,令她又恨又妒又心痛,恨不得冲上去问问他,几万年了,她对他的感情沉淀的亿万岁月,难道还不如他们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吗?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对她的爱视而不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风间织梦?为什么?为什么…… 一千年了,她原以为他们这场如琉璃般脆弱的爱情也该淡漠了,可没想到,没有了七情六欲的他,竟然先后恋上两个女子,可恨的是,前者竟然只是后者的替身! 行云,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风间织梦,唯独她,唯独…… 白麒麟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斜靠着大树,她冷冷笑了,心道:月痕!你早已不是从前的织梦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不会的,不会的…… 天高路远,风清气爽。 望着他们的背影,白麒麟只觉得这里的一切处处透着阴霾,沉重的令她喘不过气来。 高高的蓝天之上,二人御剑飞行。 踏着神剑急速飞行月痕还是头一回,难免紧张的双腿发抖,双手不知所措,想环抱住淡云步的腰,却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祈祷赶快到达目的地。 淡云步往后睨了一眼,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微笑,突然手诀一引,俯冲直下。 待双脚稳稳落地,月痕方才下意识地睁开眼,却见眼前一条空寂的小巷,尽头处正好是闹市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转头看着身旁男子,月痕疑惑问道:“师叔,这是哪里啊?” 淡云步不动声色,可答案却足以惊破月痕的小心脏:“杜绝城。” “什么?” “要想重新开始好好做人,第一件事就是了结过往。”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话语中透着冷酷不容置疑,“曾经犯过的错要勇于面对,不论什么样的惩罚都要坦然承受,如果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要人们如何相信你已改邪归正?” “那师叔的意思是……”月痕心一想,吓的面色苍白,数月前被押上绞刑架的一幕重现眼前,声音陡然破碎,“可是……可是……” “怎么?你怕了?”他的声音清冷透着凛然,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相对,月痕感受着他目光中的冷然和失望,难过的低下头,吞吞吐吐:“不是,我只是,只是……还……还没准备好……我还没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 “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淡云步蓦然打断了她的嗫嚅,冷声道,“害怕就是害怕,我不会强迫你。” 眼看他转身便要走,月痕惊慌了,忙攥住他的衣袖,心下一横,咬咬牙,道:“我不怕!我……我这就去杜府负荆请罪!不论他们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 说着一鼓作气,快速向前奔去。 淡云步一直尾随着她,亲眼目睹两名家丁将她捆绑着推进了杜府大门。 红漆木门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感到心陡然一沉。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她将承受的可能是致命的惩罚,却还无动于衷地推她一把? 如果……如果她出不来,他该如何是好? 面上的轻纱已经掀开,露出一张丑陋容颜。月痕跪在大厅中央,对面是高高在上的杜夫人和怒气冲天的杜家小姐。 分立两侧的家丁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各执粗大的棍子,一下下地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在偌大的厅堂里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杜夫人方才举手做了个“停”的动作,幽幽地开了尊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怎么?以为挨顿板子我女儿就会原谅你吗?就算她肯原谅你,我们杜家也不会原谅,整个杜绝城的百姓更不会原谅!”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看还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这就去找城主大人,当着全城百姓,不把你凌迟处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月痕一听,蓦然抬起头来,冷汗涔涔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捕捉到杜绝城脸上一闪而逝的悲痛,她慌忙跪爬过去,连连哭求:“小姐!小姐我知道错了!不求您的原谅!只求……只求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做牛做马月痕都会报答您的!求您了小姐!” 杜绝城厌恶地瞥她一眼,冷冷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闻听此言,月痕心里一阵冰凉。 眼看日头西斜,已至晌午。 杜府大门紧闭,尚未传出任何动静。一番苦等,淡云步早已忐忑不安地徘徊起来,面色露着些微紧张。 将近一个时辰了,那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被他们给…… 淡云步啊淡云步,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 心念一动,淡云步目光骤然一亮,转身正欲硬闯,岂料大门却突然开了。他先是一愣,直到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儿踉跄走出来时,彻底惊呆了。 ------------ 东方7 ? 方才还红润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令人发怵,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左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更是血如泉涌,她出了大门后又踉跄向前行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栽倒进血泊中…… 这情景,好像记忆中某个丢失的画面,朦胧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云端上,她缓缓朝他伸出手,泪眼迷离,唇角却漾着浅浅微笑…… 当大门被两名家丁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亟亟跑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着惨不忍睹的她,目光由惊骇渐变悲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悔意,张口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一刻,月痕跪受了数十杖之后,以为杜绝城气消了不少,便异想天开求她饶自己一命,没想到她的态度依然决绝冷漠,甚至对她拳打脚踢,出了一番恶气后便给她列了两条路。 其一,即刻押她去见城主,然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她凌迟处死;其二,杜府私密解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必须承受数百家丁轮番奸污,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杜绝城此话一出,鱼尾纹细密的杜夫人顿时鼓掌叫好,完全无视神色惊慌的月痕,雪上加霜:“女儿啊,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比较适合这个贱人!只是她长这么丑,岂不是委屈了那些下人?我看不如将她扔进牢狱,让那些龌龊的男人来对付她!瞧她这副弱不禁风的丑样,别说百人,十人怕是也撑不住吧?哈哈哈哈……” 杜绝城阴冷一笑:“癞蛤蟆配丑鸭子!真是绝配!” 几个字无情地在头顶炸响,月痕一想到无数个猥琐男人向她伸出又脏又臭的魔爪,已经吓的泣不成声:“不要……不要……不要……” 杜夫人眸中凶光乍现,一声冷喝:“不要?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哪!” 命令一下,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欲架起月痕,情急之下,她思绪电转,泪眼一亮,褪去惊恐之色,离奇地暴露出一抹狠厉,转身的倏那,双掌轻而易举便将两名家丁击飞了出去,瞬间惊的二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夫人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杜绝城正欲开口,月痕已蓦然转身,清亮的眸子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冷芒,她右手一伸,被祭在厅堂一侧的宝剑凭空飞至她的掌心,长剑在手灵敏一转,莹亮的剑光倒映着丑陋的疤痕,说不出的诡谲阴鸷。 此番情景更是惊的二人目瞪口呆。 杜绝城牙齿打颤,喑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你……想……干什么?” 月痕突然平静了,淡淡说道:“我不想干什么,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了断!可你们的方式我难以接受!没错!当初是我勾结蛇妖害小姐你贞洁不保!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也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席话落,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无法想象眼前的她竟然就是从前那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丑女!二人当即青白了一张脸,大气没敢出。 而月痕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她们猝不及防,甚至惊叫失声。 她居然一剑将自己的左臂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伴着喑哑的嘶喊,血淋淋的细长手臂竟然滚落到杜绝城的脚边,她双眼瞪的比驼铃还大,浑身颤栗,陡然一声尖叫:“啊!!!” 杜夫人也吓的不轻,慌乱之下紧紧抱住女儿,看着月痕的眼神早已失去了飞扬跋扈,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骇然。 四肢健全的人如何能体会那种突然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痛苦悲哀?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彻骨折磨,在无法想象的尖锐疼痛中,有几个还能有勇气笑出来? 可是月痕笑了,对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她突然觉得她们可笑至极,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推翻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这感觉仿佛躺过寒冰钉床,苟延残喘中突兀到来的惊喜。 她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她血淋淋的身子越来越近,杜绝城只觉得气血往上涌,又惊又怕直往后退。 杜夫人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敢有所举动,却见她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肢,一声不吭,转身即走。 门外的数名家丁纷纷惊的让开一条道,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她一步步挪出了大门,望着迤逦一地的血红色,众人震撼不已。 画面骤转—— 躺在血泊中的月痕早已精疲力竭,但见一抹白影飘至眼前,突然又有了力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淡云步惊痛的双眼,她笑了笑,声音虚弱却透着难掩的喜悦:“师……师叔……” 淡云步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缓缓向后倒去,他一急,连忙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靠着温暖的胸膛,月痕有些恍惚,傻傻笑道:“我……这样……可以了吗?” 心剧烈疼痛,他的声音破天荒透着一丝哽咽:“够了……” 只怪自己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不敢再作停留,淡云步紧急抱起月痕火速冲进了附近的红尘客栈,店小二看到月痕血肉模糊的左臂顿时吓了一跳,但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赶忙安排上楼入住。 一进屋首先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丑丫头安置上床,淡云步回头看到店小二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目光一冷,挥手一阵风似的关上了门。 鼻梁被门撞了个通红,店小二“啊呜”一声,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寝室内,淡云步一瞬间手足无措,虽说已经点穴止住了流血,可断了的手臂如何才能接上去?他总不能看着她永远失去一只手啊! 想了想,淡云步抹了一把汗,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亵衣坐到床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法力来挽救,即便有可能耗尽真气,他都要试一试。 片刻,他却不得不收回法力。 原来已经断裂的手臂依靠法力是不能接上去的,他只能做到让她的伤口愈合,可一旦愈合了,就更难再接上去了。 冷汗涔涔的他一时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门外两道身影边走边谈论着。 “她真有那么神?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去?” “可不是?人称赤手神医紫姑娘,那可是名不虚传!” “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她呢?” “听说最近在步月城一带赠医施药。” “哎呀!太好了!家父这回可有救了!” 淡云步仔细听,面露一丝喜悦。 赤手神医紫姑娘,全名风间紫,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小师妹飞翼唯一的姐姐。她医术高超,又是药王嫡传弟子,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拯救这个傻丫头。 出了杜绝城,方圆几百里外就是步月城了,照他的速度,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一想到此,他急忙套上外衣,抱起月痕直往外冲。 没想到如此巧合,淡云步尚未及踏出客栈大门,便远远瞧见一紫裙飘扬的柔美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她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只用一支简单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婉约,顷刻便惊的路人叹为观止。 明眸流转,紫讶异地看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男子,看到他怀里受伤的少女,再瞧那血迹斑斑的包袱,片刻便明白过来,对身旁充当车夫的冷酷男人笑盈盈说道:“看来是遇到故人了,极地。” 极地抬起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冷冷望向淡云步,与紫衣女子喜形于色的神情相比,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一声未吭,直接拉着马儿去喂草。 早已习惯了他事不关己的漠然,紫也不恼,对着淡云步莞尔一笑,提着药箱迎面走了过去。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了下来。 寝室内烛光微亮,淡淡药香扑鼻,渐渐盖过了血腥之味。 淡云步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紫小心翼翼地将月痕的手臂缝合,将近两个时辰,她的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到滴水未沾。 坐在窗边的男人表情冷淡,但看着紫衣女子忙碌的身影时,绿眸中却绽放着无以伦比的璀璨光芒。 她总是这样,只要遇到病人,不管是善是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极力挽救,细心呵护,就算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也无怨无悔。 虽然相处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杀手,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觉得救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也会试着去接受,帮助她,令她开心。 他注意到一直静立不动的淡云步,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了一句:“要喝酒吗?” 淡云步回头看他一眼,谦和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极地慢条斯理起身,瞥了一眼旁若无人全心全意治疗病人的阿紫,没有说话,径直出了房门。 紫下意识地抬眸,对着淡云步微微一笑:“你也去吧,一会儿我要为她换衣,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可不方便。” 闻言,淡云步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低了低头,轻声道:“那有劳紫姑娘了。” 微颔首,紫不再说话,埋头继续。 “你爱她?”极地倒了一杯酒,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数名酒客,貌似对这安静的氛围甚是满意。 对面的淡云步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淡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极地举杯一口饮尽,却没有再斟满,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半鬼极地感兴趣的,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淡云步的态度依旧淡漠:“阁下到底想说什么?恕在下愚昧。”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丑丫头为了你不顾一切,有些好笑而已。” 闻言,淡云步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阁下误会了,她本就是杜绝城人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结过往,与我无关。” 极地垂眸,也不再言语,继续倒酒。 见他喝得如此畅快,淡云步心一动,也叫来小二备上酒。 那店小二瞄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大叫:“哎呀!我说这位客官怎么这么面熟,原来就是几个月前赢了那‘比武招友’的云公子啊!您说您走也不说一声,连那赢来的小白马也不要了,可是急煞小人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几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蛇妖作乱事件至今还是城中百姓的一场噩梦,若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凶就在楼上,非得把客栈闹翻了不可。 不过淡云步却一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对小二说:“我不需要马儿,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店小二欣喜地咧嘴一笑,甩甩帕子:“小人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前阵子那马崽子被一匹母马给勾搭走了,这不就没戏了?” 淡云步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见客人不多,便忙里偷闲往旁边一坐,废话一箩筐:“说实在的,看公子这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为何要与那丑……哎哎公子莫急,此事你知我知,小人我可是半个字也没泄露出去啊!只是觉得像公子这般洁净如玉的人跟那般丑陋之人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淡云步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快,只顾着喝酒,懒得再搭理他,对面的极地却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发笑。 他向来遇事波澜不惊,淡漠以对,可今日却明显乱了方寸,尤其看着店小二唾沫横飞的一张嘴,连喝酒的胃口都没了,不消片刻,他干脆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极地瞥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幽绿的眸子闪了闪,深不可测。 淡云步急匆匆又回到了寝室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想到方才风间紫的话,料想诸多不便,不由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静静等候。 半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啊……” 淡云步只觉得呼吸一窒,担忧地望着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闻风间紫温柔道:“你醒了。” “你……你是谁?” “别紧张,更不用害怕,我是大夫,是来救你的。” “救我?”气若游丝,月痕的声音虚弱无力,看着被细心包扎的左臂,一阵阵剧痛袭来时,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再次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子,满心的感激无以言表,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紫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笑语嫣然:“不用谢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好好调养,以后莫要再做傻事,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月痕听着,感动的眼泪滴滴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空寂的屋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我……我师叔呢?” ------------ 东方8 ? 门外,淡云步呆立了许久,回味着她话里的伤感和无能为力,心里一阵酸楚,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这个傻丫头陷进去了,应该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临近三更时,月痕终于在紫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着原本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偏生长出这么丑陋的疤痕,紫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到门外那道修长的身影还在徘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肩上多了个包袱,她一下子了然,起身走过去。 “她睡着了。”隔着门扉,紫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表情,却从心底感慨月痕的痴傻,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她那么在乎你,又身受重伤,就这么不告而别,合适吗?” 淡云步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说道:“所以想请紫姑娘你照料一番,这丫头法术不差,到时自己回去绰绰有余。” 紫冷笑,发现这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无情冷血,有些难以接受,语气不由加重:“那真是不巧,我正要去苦无山庄看望飞翼,最多逗留两天,怕是照顾不了她。” 对方又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紫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没想到他竟不由分说,转身走了。 一气之下,她拉开房门,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淡云步!” 挺秀的背影顿了顿,依然义无反顾向前走去。 紫懊恼叹气,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太过分了。” 殊不知卧榻上的丫头早已醒了,拉过被子蒙过头顶,压抑不住的悲伤化作黑暗中的泪滴,静静流淌…… 这一夜,她是如何也睡不着了,一心想着不能再给不相干的人惹麻烦,于是天一亮,便趁着紫前去熬药之际,留下字条,拖着虚弱的身子,偷偷离开了。 清晨的街市本就热闹非凡,而她的出现,更是令周围掀了锅般的喧嚣鼎沸。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月痕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顷刻间所有的人流都涌了过来,人们拎着刚买的青菜萝卜鸡鸭鱼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扔,就连小孩子都把刚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扔过去,做着鬼脸哈哈大笑。 各种难听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月痕本就身痛体虚,再由他们一番摔打欺凌,早已瘫软到地上,想抱住头,无奈左臂钻心般的疼,只好在原地挪动着,边哭边嘤嘤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 所有的人都急红了眼,哪里还听的见她的苦苦哀求?有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显然是那些遇难男人的家眷,不但恶狠狠地摔打,甚至故意用脚去踹,捡起地上的板砖就朝月痕的脑袋砸去,顿时血溅当场,众人连声叫好。 四面八方闹哄哄,场面混乱不堪。 远远的,一个白影拨开人群急掠而至,当瞧见一片狼藉的地上,她如同过街老鼠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时,不禁身体一顿,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腥脏臭,用外衣将她紧紧裹好,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抱着她迅速撤离。 月痕迷迷糊糊间,意识到有人解救了她,想睁眼看看,无奈眼皮像被粘住了一样,几番徒劳后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她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吃力的奔跑,看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要跑去何地,可是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强烈,它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只要不放弃,终会寻到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哪怕摔倒在地上,也要义无反顾地向前爬……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照射过来,她惊喜过望,浑身一股动力,连忙爬起来,朝着那光亮冲过去,却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上,崖下的深渊云烟袅袅,阵阵寒气肆虐。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朔风凛冽地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绝望和惊恐无情蔓延,她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蓦然回首时,惊见身后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高度的大山,而她所站之处,竟然神奇地慢慢缩小,慢慢缩小…… 就在即将坠落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 “啊……”醒来时,左臂的疼痛促使她忍不住喑哑地喊出声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还在不停地摇摇晃晃,好像漂在水里的船儿,又好像一个大型的摇篮,晃的她一阵发晕。 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刹那间惊得睁大双眼。 见她醒了,淡云步垂眸微微一笑,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平,淡淡问道:“怎么了?” 月痕一阵恍惚,不敢置信地直眨眼,泪水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她喉咙酸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却听到另一个柔悦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怕是做噩梦了吧!瞧这丫头呆呆傻傻的,敢情吓的不轻呢!” 感受着四周安静宁和的氛围,月痕渐渐清醒过来,却满脑子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走了吗?之前解救她的人难道就是他?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紫打开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几块糕点,又拿了水壶,相继递到淡云步手中,道:“她睡了一天一夜,现在一定饿坏了,先吃一点,一会儿到了镇上再炖些补品给她喝。” 淡云步默默接到手里,小心翼翼拈着桂花糕送到她的口中,潋滟的眸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怜爱,一瞬间令她心动地泪落下来。 见她光顾着哭不肯吃,淡云步有些苦恼地看着阿紫,那神情分明是在求助。 紫却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掀开车帘,直接坐到极地身边,头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望着蓝天云卷云舒,惬意地舒了口气。 极地一边驾马奔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目前稳定下来了,但情绪波动较大,需要好生静养。”紫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笑睇他道,“前面就是月镇了,我想直接带她去苦无山庄,到了那儿有侍女服侍,而且各种补品应有尽有,相信两个月下来就能行动自如了。” 极地面无表情,声音却明显透着不悦:“你要在那儿住两个月?” 闻言,紫连忙道:“别这样,极地,那里可是我妹妹的家。何况我也没打算住那么久,那个傻丫头需要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个傻小子。” 极地嘴角扯了扯,不语,手里的马鞭重重一甩,马儿吃痛,撒丫子直往前奔。 车速陡然加快,淡云步毫无准备,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扑到月痕身上,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他保持着与她面对面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望着静在咫尺的清俊容颜,月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胳膊,早已心悸的呼吸紊乱,浑身发烫。 近距离凝视着她,淡云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为那丑陋的月牙疤痕,而是她如玉般毫无瑕疵的另半边脸,一瞬间,那种熟稔的感觉令他的眼前突兀呈现出一道影子,那白影在黑暗中甚为耀眼,尤其是那衣袂上穿绣着的点点梅红,一下子点亮了整座山崖,他濒临绝望地退向崖边,无形的恐惧顿时铺天盖地袭来…… 淡云步猛地坐直了身体,别开脸,竟不敢再瞧她一眼。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月痕又惊怕又失望,伸手摸着脸上丑陋的疤痕,她苦涩一笑,心想,他终究还是嫌弃她的丑啊! 一个念头开始慢慢在心里滋生,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灵姬把这块丑疤给消除掉,比起找到亲生父母,她更渴望得到他的爱,若她变得美丽,他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吧?对!只要变得美丽,只要变得美丽…… 马车继续匀速前进,可淡云步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看着月痕的时候会让他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一幕,那个鬼魅般的女子一直是他心底的噩梦,哪怕只是回想一下,也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就这样彼此各怀心事,一路颠簸下,竟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气势磅礴的苦无山庄外。 已至傍晚,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庄内似乎早就得到消息,远远便瞧见独孤总管领着一干人等夹道欢迎,听闻车内有伤者,便由着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卧房里,紫刚刚扶着月痕躺上床,门外便传来久违的笑声,甫一抬眸,便瞧见白衣胜雪的身影快步奔入。 “阿紫!” “你呀你!都是怀了身孕的人了,还这么乱跑,当心啊!”紫连忙迎上去扶住飞翼,看着妹妹容姿焕发,潇洒的风采丝毫不减当年,紫欣喜地露出笑容。 飞翼丝毫不以为然,握着阿紫双手,开心大笑:“姐姐来的真快,我以为还要耽搁几天呢!哎?那是谁?该不会又是从半路上捡回的病人吧?” 紫一听,忙拉着她走到床边,正准备当面介绍一番,岂料飞翼率先叫了一声:“是你?” 紫看着沉默半天的月痕竟难得露出了笑容,不免疑惑:“怎么?你们认识?” 二人相视一笑,飞翼解释道:“之前在杜绝城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那次这名女侠拔刀相助救过自己,月痕心里满满的感激,连忙起身向她颔首:“谢谢姐姐当初仗义相救,月痕才有命活到今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飞翼好笑地摇摇头:“别这么客气,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说着困惑地望向身旁的阿紫。 紫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知道你那位五师兄也来了吗?” 飞翼戏谑笑道:“来就来了,又能如何?刚刚还在大厅同他说过话,这会儿早被戏子拉去喝酒了,倒是我那个姐夫,这是去哪儿了?到现在都不舍得露个面!” 紫噗嗤一笑:“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去找独孤了吧?” 飞翼无语,摸着下巴连连叹气:“唉!这些男人……” 二人一番笑谈,谁也没注意到月痕复杂的表情。 是夜,皎月如织,洒下一地清辉。 望着高空中悬挂的明月,他清寂的黑眸闪烁着点点辉芒,手里的象牙杯摇了摇,倒映在酒中的月亮瞬间化作碎影。 一旁的戏子慵懒地靠着藤椅,轻弹指,身后随侍的两名美人恭敬地俯身退去。随即他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淡云步,揶揄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不说话,甚至不动声色。 挑起的眉头微微一蹙,戏子面露一丝不悦,语气中多了警告的意味:“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傲慢?我很不喜欢。” 淡云步一听,不禁失笑,可依然不说话,继续自顾自地倒酒。 蹙起的眉头陡然聚拢,戏子眯了眯眼,眸中杀气骤闪,冷哼:“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不给我面子!这是打算装哑到底吗?” 淡云步叹了口气,回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相当冷漠:“恭喜的话我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戏子微愕,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昔日深爱的女子已嫁作他妇,如今还身怀六甲,他除了强颜欢笑地说声恭喜,还能说什么呢? 但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有些释怀。只是自从走进苦无山庄后,他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令他浑身不舒服,这感觉早把他伤感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戏子并不知晓,还以为他依旧放不下飞翼,所以才心情低落,于是刻意大笑了一声,试图打破压抑的气氛:“恭喜的话我都听腻了,不如这样,等我的一对儿女出生之后,都认你做干爹如何?要是你没意见,我就收你未来的女儿做儿媳,大家亲上加亲,怎么样?” 淡云步差点从藤椅上跌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在下一心修道,无意娶妻生子,阁下还是找别人吧!” ------------ 东方9 ? “哦?”戏子故意扬高音调,戏谑笑道,“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难不成想要我的女儿给你做儿媳?那可不成,我那未来的丫头早已许配他人了!” 淡云步感慨地摇摇头,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儿女的婚姻大事如此情急草率,你这个爹也不过如此!” 戏子也不反驳,状似悠闲地把玩象牙杯,半眯着桃花眼,唇角的笑意加深:“说实话,当爹这种事我无情戏还是头一回,不如阿步你来教教我,为人父母究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淡云步斜睨他,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求教的诚意,不禁冷笑:“我又没当过爹,如何教得了你?这种事情还是回房同******好生商议吧!” 戏子一愣,随即大笑,摸着下巴笑的难以抑制:“我说阿步,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淡云步索然无味地看着他,实在没什么闲心同他瞎闹,随手放下酒杯,改抱起地上的酒坛,话出口时人已站了起来:“太闷,出去走走。” 看着他漫步走入黑暗的林道,戏子也不挽留,慢慢敛了笑意,邪眸半眯,失神地望着天边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影沉沉,夜风微寒。 他漫无目的来到溪边,丝毫不顾形象,捧着酒坛就是一阵狂灌。 一阵朔风扫过,衣袂飞扬之际,一个柔弱的声音轻轻飘至耳畔:“师叔……” 淡云步一怔,连忙放下酒坛回眸望去,却见月痕穿着单薄的中衣站立在不远处,瑟缩着肩膀顶着寒风,竟还傻乎乎地笑着。 忍不住一团怒火冲上头顶,淡云步毫不犹豫扔了酒坛,快步奔过去,一开口便是责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想废了你这只手臂吗?” 月痕怯怯地低下头,嗫嚅着:“我……我找……” 她想说找灵姬来着,没想到这个家伙口硬心软,没等她把话说完,已脱了外套小心地给她披上,方才语重心长道:“外面风大,快回屋吧。” 摸着洁白的衣襟,月痕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温暖涌入肌肤,一时欣喜若狂,偏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故意装傻:“我……我睡不着……师叔可不可以……给我吹首曲子……” 淡云步不禁皱眉,这丫头,居然还敢向他提要求,不过这要求似乎并不过分,于是想了想,沉声道:“好,不过得先回房。” “嗯嗯!” 月痕欣喜地连连点头,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娇小的身影一掠而过,竟浮光掠影般将一直遮挡在身后的墓碑呈现了出来,淡云步正要随她而去,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碑上的几个朱漆大字:爱妻蝶媚之墓。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淡云步仿佛瞬间被人点了穴道,呆呆地望着墓碑,月光下,他清俊雅致的脸上,一片不敢置信的迷茫,和微微的恐惧弥漫进深邃的黑眸,蓦然闪烁出一道光亮。 “师叔,你怎么了?” 月痕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柳树下的墓碑,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暗自拍拍胸脯,心想:真倒霉,居然一出门就遇到坟墓,好心情全被毁了! 淡云步静立了片刻,理了一番思绪后终于明白,难怪一进苦无山庄就觉得不自在,原来答案在这里,想不到这个死去多年的女人竟然辗转被埋回了苦无山庄。可是这“爱妻”又是何故? 他只知道她是戏子的姑姑,二十多年前风靡北国的绝色美人,可在他眼里,她却是个恶毒的妖女,空有绝色的容颜,却心如蛇蝎,残忍地将年仅六岁的他扔下悬崖。但老天有眼,最后还是让这个妖女不得善终。 她虽然死了,可是留给他的却是一辈子的阴影,他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师……师叔……”月痕显然慌了,尤其看到他紧张又惊慌的模样,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感到一阵害怕。 淡云步回过神来,眼见她还杵在原地,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径直向前走去。 意料之外的举动令月痕感到受宠若惊,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温暖的怀抱,她一颗心扑通直跳,激动的不能自已。 片刻后便躺上了软软的卧榻,看着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盖上被子,月痕满心欢喜,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受伤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因为有他在身边,哪怕彼此相对无言,她也满足了。 这一夜,箫声婉转,睡梦中的她扬起唇角,前所未有的安然。 只是夜太短,睁开眼睛时,已至翌日清晨。 淡云步早已不见了踪影,月痕略显失望地坐起来,望着窗外蓝天白云,有些恍惚。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她真希望那一夜可以无休止地延长下去,哪怕到老,哪怕到死。 平生第一次觉得,天亮是一件令人如此难过的事情。 可令她更难过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一天,苦无山庄又来了一名贵客——风间斩柔。 口上扬言为看姐姐而来,却在得知淡云步也在庄内后,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飞翼一路追随着她,有些哭笑不得:“斩柔,你别那么冲动,小心把五师兄给吓着了。” “哼!”斩柔下巴一扬,咬着个大苹果,语气相当傲慢,“我说飞翼,你都要为戏爷生娃娃了,还放不下你那个青梅竹马呢?我就要把他吓着,怎么着?” 飞翼揉揉脑袋,头疼,实在说不过她,“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让你去见他!只不过你话说一半,非得急死我呀!” “什么话?”大眼睛眨巴眨巴,斩柔面露无辜。 长廊里,飞翼干脆拉着她坐了下来,十分认真地问道:“当然是关于才子的事情,她到底怎么了?” 闻言,斩柔嬉笑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郁闷道:“唉!别提了!本来和那安王都拜了天地,途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安王莫名其妙冷落才子,说什么闭关修炼,分明就是有意疏远,天晓得他大门紧闭躲在屋里搞什么猫腻!” “怎么会这样?”飞翼大感意外,忙接着问,“那才子怎么说,她就由着他吗?” 斩柔摊了摊手,表示十分无奈,“有什么办法呢?心爱的人,打不了骂不了更是如何也杀不了!才子是爱惨了那个臭男人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来找飞翼你商量商量对策,可不能让我们这好姐妹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啊!” 听她说完,飞翼长长叹了口气,摇头:“真没想到才子会用情如此之深!不过东方先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我看其中必有隐情。不行!我得去月池国一趟,了解真相!” 斩柔没好气地泼冷水:“算了吧!你现在怀了身孕,我要是就这么把你拐跑了,无情先生还不撒下天罗地网地抓我?别担心,我过来串个门,后天就回去,到时直接把她带过来,再好好审问一番!” 飞翼心里很是纠结,却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最好还是骑着我的落飞明早就回去,见到才子就把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来的!” “那当然!”斩柔刚兴奋扬言,脸又垮了下去,“明早啊?这么快?飞翼你是压根儿不想我多待一刻啊!” 对着她的额头轻弹指,飞翼望着不远处的紫竹小楼,特意扬高音调:“五师兄就住那儿,还不抓紧时间过去?” 斩柔回头一看,目光炯炯,再懒得跟她废话,起身快步奔去。 楼阁卧房内,紫正在小心地为月痕伤口换药,瞥见窗外一直刻意回避的挺秀身影时,笑着朝若有所思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温柔道:“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想来昨晚一定睡得很安稳,某人的箫声简直比我的医术还要高明。” 被紫这么一提,月痕的小脸顿时红了一片,低头腼腆笑道:“哪有?紫姐姐你轻点,好疼啊!” 紫微愕,随即噗嗤一笑,故意调侃:“怎么,嫌姐姐不够温柔啊?那我把你师叔叫来亲自帮你换药好了。” 月痕一惊,忙拉住她,一片绯红直窜向脖子根,急的直摇头:“紫姐姐,别开玩笑了,男女……那个,授受不亲的……” 看着这丫头傻傻呆呆的小模样,紫愈发感到好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不怕不怕!刚好姐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看你师叔正闲的无事可干,而且做事一向谨小慎微,换个药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不顾月痕阻拦,果断起身往外走去,站在窗外同淡云步说了几番话,他竟微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走了进来。 月痕又急又窘,心里却偏生欢喜不已,眼看着他来到面前,索性安下心,想想昨晚抱都抱了,换个药又吃不了她。 看着盆里一大滩污血,再看看她左臂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淡云步心里很是内疚,隐忍着一丝心疼,微微笑道:“你,还疼吗?” 月痕急忙摇头,张着口却紧张的口齿不清:“不……不疼……” 淡云步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正如风间紫所言,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细心,举手投足更是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 月痕一时痴迷地看着,在他面前,她的心永远平静不下来,好想就这么一辈子静静地望着他,好想,好想…… 可有时候,老天爷总喜欢无端地破坏一些美好。 新的纱布尚未包扎好,门外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伴着女儿家柔悦的娇笑:“云大哥!云大哥!” 斩柔奔进来的那一刻,三人皆惊。 斩柔愣怔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虽对眼前的情景心怀不悦,仍然笑逐颜开地走了过去:“云大哥!好久不见!” 淡云步看着她张扬的笑脸,又看了看神色茫然的月痕,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却但笑不语。 一腔热情突然被他这盆冷水一浇,斩柔心里极不舒服,尤其看着他依然不动声色地为床上的丑丫头包扎伤口,那态度,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静待他将纱布包裹的整整齐齐,斩柔终于忍不住开口,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笑不及眼,声音略显傲娇:“这位是……” 月痕正要回答,却被淡云步抢先:“她叫月痕。” “哦……”瞥一眼月痕突然扬起的丑陋笑颜,斩柔状似恍然大悟,脑子里收集着这一路听到的关于“丑女月痕”的信息,不禁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把杜绝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丑女啊?话说你可真行,长的这般德行还令万千男人牵肠挂肚,恨不得把你五马分尸剥皮拆骨呢!” 眼看月痕悲伤地低下头,淡云步莫名地感到心里一痛,闻听斩柔又想说些什么,他冷声打断:“够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不等斩柔再多说一个字,淡云步起身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徒留月痕紧张的远远眺望。 “放开我!你放开我!”直到一片静寂的树林,斩柔才有机会挣来某人的钳制,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干什么你?” 淡云步恨不得上前堵住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你来干什么?” 斩柔淡哼,一脸轻蔑:“笑话!这里是我姐姐家,你说我来干什么?倒是那个丑八怪,她来干什么?” 淡云步只好道出实情:“她是我师侄,是我要带她来的。” 闻言,斩柔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说淡云步,你没病吧?就算为了表现你对飞翼已经死心,也没必要饥不择食找这样的货色吧?还师侄?真是好笑!” 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语,淡云步脸色愈发难看,不想再同她罗嗦,转身毅然决然离去。 ———————————————————————————————————— ------------ 东方10 ? 斩柔正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于是三两步上前把他拦住,满腹悲愤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枉我如此爱你,你却可以视而不见一句兄妹无情了断!淡云步!你到底有没有心?那个丑八怪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为了她,你居然还会生气?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她的质问,淡云步突然感到心里茫然一片,连自己都不明所以,又如何向她解释? 沉默良久,他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 斩柔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离去,“对不起”三个字突然令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取其辱罢了…… 回到卧房时,已临近晌午,淡云步意外地发现床上的丑丫头不见了,他心一紧,匆忙跑了出去。 殊不知就在方才,一道幽光化作青绿色的倩影出现在月痕面前,一番交谈后,两道身影竟然齐齐消失了踪迹。 眨眼的功夫居然来到一个华丽到几乎可蓖美皇宫的寝室,月痕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 灵姬旋身一闪,妖娆的姿态风情万种,看着她的傻样,不禁掩唇娇笑:“瞧瞧!瞧瞧!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月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嘟囔:“丫头就丫头,我本来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嘛!” “哟!还跟姐姐生气呢?”媚眼笑弯弯,灵姬忍俊不禁,袅袅婷婷走到她身边,一副媚骨生香的娇柔之态直教人浑身酥软。 月痕差点狂喷鼻血:“哪……哪有……” “好了好了!”灵姬说罢,亲昵地将她拉到床边,摸着她受伤的左臂,悲哀地娇叹一声,“哎呀呀!你看你伤的,连我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月痕倒是不以为然,比起能够让自己变得美丽动人,这点伤她压根儿没放在眼里,尤其刚刚又被一个女人无端讥讽,更坚定了她想变美的决心,如今灵姬主动找到她,此时不说又待何时? “我没事。不过灵姬姐姐,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我知道!”灵姬状似胸有成竹,满脸戏谑,“你这丫头一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的法眼?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月痕一听,急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用那么夸张的!只要把我这块丑疤弄掉就行了!只要不丑!那个……意思意思!” 灵姬一甩袖,柔魅娇嗔:“哎哟!什么意思意思啊?你以为弄掉一块疤那么容易啊?不但要消耗我的三成法力,而且奇痛难忍!唉!美丽……终归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月痕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脸视死如归道:“我不怕!再痛我也能忍!灵姬姐姐,拜托了!” “那好!”灵姬起身,也不再和她说笑,一本正经道,“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睁开。” “嗯!”月痕点头,正襟危坐,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这个过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痛苦,就好比有成千上万只毒虫从肌肤钻入骨肉,源源不断地游向四肢百骇,啃咬,吞噬…… 半晌,当剧痛逐渐消失,她的气力也开始渐渐消散,直至晕厥,便再无任何知觉。 苏醒时,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双眸有些微的干涩,她下意识地眨了眨,如暗夜隐匿的星辰突然绽放光亮。 一直坐在床畔的灵姬眼看她醒了,立刻展露妖艳的笑容,目光中流露着自信满满:“哟!丫头,可是醒了!” 月痕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片刻便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灵姬连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得意魅笑:“莫急莫急!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吗?”她右手一伸,掌心处凭空多了一把铜镜,随即递送过去。 月痕忍着左臂的钻疼,无意间往镜面一瞥,身子陡然一震,不由得惊呆住…… 天边,霞光绚烂,几只白鹤幽幽飞掠。 重峦叠嶂间,烟波浩渺,远远传来飞禽走兽的嘶鸣长啸。 傍晚的瑶泽山竟有种高蹈世外的宁静致远,令她激荡的内心瞬间平和如明镜,雪袂挥洒,掠过芳草,游曳花丛,馥郁清香飘散扑鼻,残留袖间,引来周围彩蝶翩跹起舞。 她蹲下身,好奇地看着这些大自然的精灵,看着她们停留在指间,发梢,感受着她们流连忘返的迷恋,仿佛在向她静静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一瞬间令她忘却了身体的疼痛,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消片刻,沉迷在美景中的月痕忽闻一边传来动静,蹑手蹑脚走近一看,竟是一群身着统一劲装,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这些男人的正前方立着一名相对健壮且威严的男子,只见他负手而立,严肃地吩咐下去:“庄主有令,即刻搜罗附近山峦,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将那名叫月痕的丫头找到!” 躲在树后的月痕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叹:哇!太夸张了吧?连苦无山庄武使都出动了?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来不及多想,那厢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看上去虽着装简洁,但一出现众人立马俯首施礼,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月痕正猜测他是不是无情庄主时,只听他冷言冷语对着众武使说道:“一半人前去寻找即可,一个出走的丑丫头而已,无需大肆张扬!” “可是总管,庄主他……”黑骑有些为难,却不知如何反驳,一时低头静立在旁。 独孤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爷不过是给淡云步面子,苦无山庄向来不欢迎外人!” 众人一听,齐声应道:“是!” 可恶!月痕躲在树后扼腕,咬牙切齿地想:阳奉阴违的家伙!竟然说我只是个出走的丑丫头?外人就外人,谁稀罕做你内人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光洁如玉,哪里还有那块丑陋的疤痕?要不是急着去找师叔,她还真想现个身耀武扬威一番,不过算了,这么多男人,搞不好自己要吃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脸上的疤虽然没了,可这倒霉的运气还是如影随形,这不,一失足,不想现身也由不得她了! 听到声音,独孤目光敏锐一扫,迅速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冷喝:“什么人?” 这一猝不及防的拉扯又不小心连累到受伤的左臂,月痕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叫嚷:“你干嘛啊?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啊!” 独孤被她这么一叫,脸顿时绯红,连忙松了手,垂眸看她时,蓦然呆住。 突兀呈现的容颜,绝美的令百花羞残,令天地失色,却只是令他感到迷茫,然而这迷茫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转变成不敢置信的惊愕,他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久别多年十分重要的人,一时间令月痕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他身后赶来的数名武使,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神情分明昭示着自己早被他们熟识。 这……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更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月痕看到墙上挂着的图像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是一张水墨美人图,没有背景,更没有画师的题字印章,简单的勾勒,单调的色彩,却把画中女子描绘的宛如世外飞仙,清婉脱俗,又不失妩媚端雅。那一袭白衣梅影绰渺,淡然凝眸间,绝世容姿惊为天人。 月痕看着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图像,心中惊惶不已,回头望着桌旁独自默默饮酒的中年男子,鼻子一酸,忍不住问道:“她……她是谁?” 独孤黯然垂眸,轻轻回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月痕似早已料到什么,悲伤地落下一滴泪,踉跄地走到他面前,激动的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她长的一模一样?难道她是我的……你是我的……我的……我的……爹!?”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独孤愣是被酒水呛了一口,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端着酒杯的手被她紧紧握住。 “爹!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月痕激奋不已,攥着他的手死活不放,“那我娘呢?我娘在哪儿?为什么只有一幅画?她人呢?她去哪里了?” 独孤被她煞有介事的举动惊的一愣一愣,若非她有着一张类似蝶媚的容颜,岂能由着她如此放肆?不过话说回来,看这丫头傻里傻气的,丝毫没有蝶媚当年的风采,莫非只是恰巧长的相似? 一番思量,独孤失笑地摇摇头,挣开她的手,慢条斯理起身,口吻一惯的漠然:“我不是你爹,她也不是你娘。” 一盆冷水就这么兜头淋下,月痕打了个寒战,不能接受:“什么?你不是……那为什么……”她回头指着墙上的画像,错愕无语。 独孤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冰冷的酷眸在触及到画中美人时,无端地柔了下来,轻缓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一直都相信前世今生。我相信,即便她已经不在人世,但还是会转世为人,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她出现,等她归来……呵,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哪有什么轮回转世?自欺欺人罢了。” 月痕听着他话,似懂非懂,但仍然不死心:“你真的不是我爹?那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还让我看娘的画像?” “她不是你娘!”独孤冷声打断,伸手直指门外,“抱歉,误会一场,姑娘请回吧。” 方才还激动得像见了亲人一样,这会儿又要撵她走了?真是荒唐又可笑! 第一次被人搞的这么莫名其妙,月痕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月痕显然已经成了独孤眼里的这尊神。 看着她昂着下巴一副傲然不屈的样子,独孤又好气又好笑,恍惚忆起初见时那个江湖人称“女飞侠秋姑子”的她,疾恶如仇,到处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深受百姓拥戴,更在危难之时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以至于到最后,明明已经拥有了她,却依然不敢亵渎…… 月痕见他发呆,伸手刻意在他眼前挥了挥,酝酿了一番后终于改口:“那个……大叔,你真不是我爹?” 独孤脸色一阵发白,欲言又止。 “唉!算了算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搞不好我只是和你妻子长的相像而已!”得出这个结论后,月痕略感遗憾地长叹了一声,眼看门外夜幕降临,她抓了抓头发,笑呵呵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找我师叔!就……先走了。” 看着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独孤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感觉却复杂极了。 就算她是蝶媚的转世,那又如何?纵然她们有着相似的容颜,她也不可能再变回前世的她。可无论她是不是,他都不可能再对她的事情以路人的身份袖手旁观,他要保护她。 一路暗中尾随,独孤发现,这个丫头不但傻里傻气,更是一个十足的路盲,看着她七拐八弯,绕来绕去,最后竟然误入戏子 的住处,他一急,正想拦住她,谁料一个不留神,竟然给跟丢了。 独孤本有些焦急,不过转念一想,也罢,那丫头一张脸已经够的上苦无山庄的通行证了,就怕戏爷一会儿要给吓得不轻,他思前想后,不禁失笑,大跨步走了进去。 月痕走在长廊里,随着路程越来越远,她的脚步开始下意识地放慢,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东张西望,感到欲哭无泪。 都怪自己逞强,灵姬明明说要送她回来,她非要自己走,还幻想着半路上能遇见淡云步,好给他个惊喜。这下好了,一迷路迷到姥姥家了! ------------ 东方11 ?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索性停下脚步,自言自语,心里一番思量,猜测,“难道都跑去找我了?” 要说这苦无山庄也未免也太大了点吧?走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找人的动静也没听到。 月痕正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鼻间突然嗅到一股醇美的酒香,随着一阵晚风飘散的似有若无,她惊奇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方才还暗沉的夜色突然间像镀上了一层幽光,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炫彩光晕,迷离而诡异,尤其是那些花草树木,色彩出奇的妖艳,看上去感觉极不真实。 月痕困惑地眨眨眼,感到不可思议,当目光触及到不远处颀长的身影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快速地奔过去。 走近一看,她不禁呆住了。 那是一个如同神祗般的俊美男子,浑身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身华丽的锦袍看不出质地,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尊贵霸气,分明昭示着他非同凡人。 月痕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人。 呆呆地看了半晌,她又忍不住走近一些,才发现他原来是独自坐在凉亭内斟酒,可是很奇怪,石桌上的酒杯明明已经满的溢出来了,他垂眸还在继续倒,酒水洇了一桌,他却恍若未觉,甚至丝毫没有察觉到月痕正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上。 月痕看着他微微勾起的唇畔,愈发感到他的笑容诡异非常,大脑轰隆一声巨响,她转身便要跑,岂料双腿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任她使出全身气力也无法挪动半分,不由得面露惊悚,一口凉气倒吸入肺,顿时像掉入了冰窟,浑身冰冷。 身后突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沉沉,宛如鬼魅在耳边呢喃:“我等你很久了。” “你……”月痕强迫自己清醒一些,无奈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对于这样的处境,在加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彻底懵了,“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身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杯中的液体立刻变得如鲜血般艳丽,他诡异一笑,转眼来到她的面前,那笑容愈发阴鸷诡谲,“行云的女人,你根本无需知道我是谁。” “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月痕是真的怕了,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煞气,就像地狱里的修罗,连笑容里都似藏着毒针,随时戳穿她的肌肤,致命的威胁。 他故意凑到她的面前,俊美的容颜无限放大,大到令她感到奇丑无比。 “不明白么?没关系!你不用明白!” 他将酒杯举过她的头顶,血红的液体顺着她洁白的额头缓缓淋下,滴落眼睑,流至唇畔,她惊怕,一动不敢动,直到尝到了血的味道,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月光朦胧,夜风清寒。 独孤走进院子时,刚巧看到戏子和淡云步坐在凉亭内举杯对饮,见他们正在谈论某些事情,似乎还没意识到有外人误闯,不由得放慢脚步,四下张望。 “好了!别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了!不是都派人去找了吗?再跟我摆张棺材脸,爷可真要生气了!”戏子端起酒杯轻啜,懒洋洋地舒了一口气,阴柔笑道,“你放心,明早之前一定会把那丫头毫发无伤地送到你的面前!” 淡云步看了他一眼,转头不说话,那冷傲的态度分明表示他极度怀疑。 戏子冷哼,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脸色微微一变,“不相信可以自己去找啊!” 淡云步一听,又多看了他一眼,闭嘴,依旧不吭声。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戏子觉得好笑至极,摩挲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忍俊不禁道:“阿步!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据我了解,她长的好像不怎么……” 没等他把话说完,淡云步一个冷眼瞪过来,四个字堵上他的嘴:“那又如何?” 戏子一愣,剑眉微微一挑,越来越觉得事情有趣:“怎么?难道你不介意她丑?” 淡云步突然又闭了口,抬头看着高空中的明月,只言不发。 戏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正想进一步了解详情,那厢独孤走了过来。 “爷。” 戏子脸上的笑意未减,随口问道:“什么事?” 独孤又看了一下周围,淡淡回复:“爷可曾看见一个丫头闯进来?” 此话一出,淡云步立刻把目光转移到独孤身上,惹的一旁戏子看着他邪魅谑笑,故意提高了声线:“什么丫头?长的好看吗?” 独孤没想到戏子会问出这么荒唐的话来,不禁一愣,吞吞吐吐道:“好……好看……” 剑眉一蹙,戏子状似有些遗憾,对身旁人说道:“这样啊……看来不是你那位可爱的师侄啊!” 淡云步回头恶瞪他一眼,再也坐不住,起身拂袖而去。 戏子也不拦他,靠着椅背放肆大笑,语气里满是调侃的意味:“阿步!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啊!哈哈哈哈……” 淡云步走的飞快,一心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傻丫头,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调谑。 可戏子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脸沉了下来,遂问向面前的独孤:“你确信她走进来了?” 独孤目露疑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慢慢起身,戏子脸上的忧虑一闪而逝,扔掉酒杯,口气中竟有一丝无奈:“罢了,一个丫头而已,由他去吧。” 对于他的话,独孤愈发难以理解,想起近日庄内有侍女无端失踪,爷只说人太多,飞翼嫌嘈杂便遣散出庄,可事情前前后后居然瞒着他,心中一凛,独孤正色道:“爷,她不是一般的丫头。” 闻言,戏子看着他,满腹狐疑:“什么意思?” 独孤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实情…… 月痕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堆腐臭的白骨里,她顿觉得胃部一阵翻搅,捂着嘴一阵干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子立刻被人拎了起来,脑子一片浑浊,理不清思绪,直到一个妖谲的男人凑到面前,顿时吓呆了。 炙热的手掌抚过她柔嫩的脸颊,一个阴鸷的声音冷笑着:“比起人间那些庸脂俗粉,行云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看着他的手恣意地在身上游走,月痕动弹不得,只能糊里糊涂地挣扎着大叫:“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更不认识什么行云!你……你搞错对象了吧大哥?” 男人一阵狂笑,双掌一紧,几乎要把她捏成碎片,听着她痛苦的呻吟,他感到无比畅快:“告诉你也无妨!听着!我叫刑诺!乃魔界至尊!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人类,就算九重天上的仙女,只要本尊想要,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行……行诺?”月痕脑子飞快一转,大惊,“行云是你兄弟还是老子?” 刑诺一听,眸中凶光毕露,一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哼道:“蠢丫头!跟本尊装傻?” “你……你都……说……我蠢了……我……哪有……装……”憋红着脸,月痕感到呼吸急迫,难受极了,一瞬间想到了死。 没想到她刚刚变得美丽动人,还没来得及让师叔看上一眼,就要香消玉殒了,可气!可叹!可悲啊!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刑诺见她不再挣扎,反而松开了手,起身理了理衣襟,回眸间,他邪冷一笑,无形的压力震得她蜷缩着依旧不敢动弹。 “你应该感到庆幸,若不是本尊半路上拦截了你,现在你可有的哭了!” 月痕真的哭了,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啊?被他弄到这个鬼地方难道她还要笑吗? 呃……对啊!鬼地方!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想到这儿,月痕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四下一扫,震惊了—— 明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却四面燃着熊熊火焰,偏生又感到阴煞森冷,如此矛盾的视觉感受让人不禁想到地狱,只有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地方才会离奇到这般地步。 月痕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一时忘了身后还站着个浑身金灿灿的男人,惊惶地直往后退:“这是什么地方?救命啊!救命啊……” 纤弱的肩膀刚刚抵上身后男人的胸膛,立刻被一双大掌牢牢攥入手心,钻心的疼痛陡然袭来,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迸裂,咬牙切齿地喊:“放……放开……我……啊……” 岂料刑诺左手突然一松,一团蓝焰集聚于掌,徐徐注入她左臂的伤口上,竟然于片刻间神奇愈合,惊的她目瞪口呆,一动不能动。 “现在相信我不是坏人了吧?” “你……你根本不是人……” “哈哈哈哈!”刑诺笑的猖狂,金袍一挥,威风凛凛在宝座上落座,阔袖一扬,左右凭空冒出了两个美人,分明端着酒盏和茶点。 月痕注意到二女的打扮,从头到脚,竟然只是披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那样欲盖弥彰,还不如不穿。 心里虽鄙视,月痕到底不敢表现出来,意识到左臂的疼痛转瞬消失,她不由得一阵惊喜。 “那个……”上前一步,月痕动着脑筋试图保住小命,“那个行诺大哥,既然咱们无仇无怨的,那什么,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喝着美人亲自斟的美酒,刑诺挑眉,笑的还算友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那怎么可以?没看见那堆白骨吗?她们都是本尊在苦无山庄精心挑选的美人,可惜一个都不合本尊胃口!你想走?可以!那就好好卖弄你的风姿,若能取悦本尊,到时不但送你回去,而且会让你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听其一席话,月痕破天荒地动了杀机。 这个男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卑鄙无耻的话来,简直是龌龊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渴望那块丑陋的疤痕重新回到脸上。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着她傻呆呆的小模样,刑诺也不催,懒懒地靠着椅背,张口吃着美人纤纤玉指递送的糕点,一脸的悠闲惬意。 月痕气恼地恨不得捶胸顿足,瞄见大门敞开着,她心一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扭头便往外冲。 这一冲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死。 大门外居然是一片苍茫云海,一眼望去,堪称波澜壮阔,震撼人心。 这些云不同于人间所看到的单调,色彩缤纷绚丽,似霞似雾,甚至还会发光,美的简直令人窒息。 月痕低头一看,陡然向后退了数步。 这……竟然是一座凌驾于云天之巅的神殿!脚下明明是万丈深渊,却凌空立着黑压压的士兵,个个红盔铁甲,手持锋刃,看上去威武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哈哈哈哈……”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伴着美人娇喘求饶。 月痕紧紧闭上眼,不回头也知道身后正在上演什么戏码,上次在苍篱山已经把她恶心的要死,现在居然还要她亲自实践,天哪!这简直比杀了她更痛苦! 刑诺看上去心情极佳,一边逗弄着身下美人纤柔的娇躯,一边得意地讥笑:“我说丫头,你逃不掉的!还不乖乖把衣服脱了,赶紧到本尊怀里来!” 月痕回头怒视他,咬牙大叫:“做梦!你才到怀里去!” “哦呵?”刑诺似感到很意外,妖魅的双眼闪过促狭,伸手挑弄起美人的下巴,温声细语地说,“去!把她的衣服扒光!要温柔点!” 美人含羞领命,乖巧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轻纱都没披,就这么赤身**地走向月痕。 “别……”纵然自己也是个女的,月痕还是被她火辣的身姿震的气血狂涌,抱着胸,直往角落里缩,欲哭无泪,“姐姐,那可是你男人,你怎么……怎么可以把别的女人往你男人怀里送啊?这……这不行……不行啊……” 可那美人似乎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正欲扒她胸前的衣物,岂料月痕早已打定主意反抗到底,就在美人纤纤玉手伸过来之际,她张嘴狠狠一咬。 “啊!!!” “没用的东西!”几乎同时,刑诺一声厉斥,急速飞掠而至,毫不留情一掌将其拍飞。 方才还娇艳动人的女子顿时摔的浑身青黑,意识到大难临头,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她不过就是个供他愉悦的****,刑诺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当即右掌集聚一团黑气,当着月痕的面,眨眼的功夫便将一具柔嫩的美人娇躯化作了枯骨,零零散散堆积了起来。 ------------ 东方12 ? “啊……”亲眼目睹这一切,月痕吓呆了,惊悚地望着眼前淡定自若的男人,触及到他冷诡的目光,她下意识想逃,可惜为时晚矣。 牢牢将她娇小的身躯箍入怀抱,刑诺凑到她耳边,语气宠溺,带着玩味:“怎么样?你是乖乖的伺候本尊呢?还是想和她一样,变成一堆又臭又脏的白骨?” 恶狠狠剜他一眼,她冷哼:“伺候你这个魔鬼还不如变成一堆白骨干净!” 刑诺看得出这个丫头把命豁出去了,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舍得杀她,这样的女人,不尝一下滋味,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臭丫头!不识抬举!一会儿看本尊怎么收拾你!”一时间,他的征服**愈发强烈,任凭她双手双脚极力挣扎,最后还是被他拦腰抱了起来,转身往内殿而去。 可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兀传来一声呵斥:“放开她!” 闻听此言,刑诺脸上的笑意顿时像结了冰似的一下子凝固,后背莫名地一阵怵痛,邪眸霎时炯亮。 戏子倚着门框,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大殿里,被放大了无数倍,他仿佛对于殿内的诡异现象司空见惯,漠然扫视一番后,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刑诺,阴柔的嗓音溢着美酒的醇香:“魔尊殿下真是好兴致啊!不过您这回搞错对象了!” 早被吓的六神无主的月痕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强烈的安全感,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面露欢喜。 刑诺的脸却一下子铁青了下来,对身后突然出现的男子似乎略有一丝忌惮,可到底身为至高无上的魔尊,岂能容他这般讽刺,遂反唇讥道:“怎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除了你身边那位美娇妻,不管什么女人,只要本尊想要,你都会双手奉送,不是吗?” 一席话落,月痕刚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化作乌有,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怯怯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那厢戏子却笑了,邪魅的笑容隐着森森凉意:“哦……我差点忘了补充一句,这世上除了飞翼,还有一个连天皇老子都碰不得的女人!很不巧,她正被你抱在怀里。” “哈哈!”刑诺不禁大笑一声,转过身来,故意当着他的面低头凑近怀中战战兢兢的丫头,满脸挑衅,“是吗?这个女人有这么重要?连本尊都碰不得?” “尊上若不信,大可以动她一根头发试试!”薄唇微微一弯,戏子笑得无害,双眸却在这一刻陡然绽放出骇人血光,浑身一股强大的震慑力堪堪爆发。 刑诺眯了眯眼,欲魔的力量不容小觑,如今已在戏子体内开始蠢蠢欲动,若是此刻惹恼了他,到时候反被其害,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刑诺总算恢复了理智:“不就是个女人吗?本尊有的是!”说罢,毫不犹豫将怀里的丫头扔了过去。 月痕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身子已经被戏子牢牢接住,一抬眸,四目相对的刹那,都不约而同愣怔住。 虽然先前已经从独孤口中得知这个丫头长的和他死去的姑姑一模一样,可真正对上这张脸时,戏子还是不由得呆住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竟开始隐隐作痛。 月痕看着他奇怪的目光,呆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得救,她立马松了口气。 “灵姬。”戏子一开口,腰间的软鞭顷刻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映出一道柔美倩影。 “爷。” 灵姬朝他甫一施礼,戏子已经迫不及待吩咐:“带她走。”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又被灵姬迅速地拽了过去,眨眼的瞬间,大殿内两道身影消失了踪迹。 冷锐的目光复又扫向面前男人,戏子勾起唇角,笑的邪妄,语气中满满的警告:“刑诺,你最好适可而止。我苦无山庄人杰地灵,可不希望将来连个侍女都不敢留。” 刑诺大笑,妖媚的双眼诡秘一闪,打圆场:“干嘛把话说的这么绝,你我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将来互相帮助的地方多的是。女人嘛,我可以到别处去找,离你山庄十万八千里总行了吧?” 戏子鄙夷轻哼,懒得再跟他废话,正准备离去,谁料刑诺还不肯罢休。 “不过三月期限已过,你答应我的事呢?” 经他一提醒,戏子猛然回想起来,当初和这魔头有过约定,等过三月他把飞翼安排妥当,便来同他共商统治六界的大计。 可当初戏子不过是为了敷衍他,以为时间久了彼此也就淡忘了,可是他忘了,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间的三个月对于魔界而言,同样只是几炷香的功夫。 如今飞翼已怀有身孕,这个节骨眼上唯恐天下不乱,简直就是作死的行为,且无聊透顶。 “很遗憾!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能给你答复,须得等我一双儿女平安出世,再……” “无情戏!你这是在耍本尊吗?”刑诺蓦然打断他的话,眸中突地冒出怒火。 戏子不以为然,淡然笑道:“尊上何必动怒,人间的几个月对你来说,不过就是睡几个女人的功夫。既然是要做大事,这点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一席话说的刑诺闭口难言,他恼羞成怒,恶瞪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戏子失笑,语气漫不经心:“都说我们在同一条船上了,要不要相信,尊上自己看着办咯!” 不等他做出回复,戏子已退出了殿外,几员魔将自动让道,俯首恭送。 “尊上,这小子太猖狂了!”待戏子消失踪迹,方才传来愤懑且又无奈的声音。 刑诺只是冷笑,低沉的嗓音透着深不可测:“没关系,他现在有的是资本,不过再等些时日,可就不见得了。” 魔将大惊:“莫非尊上另有治他的办法?” 他眯起妖媚的双眼,幽幽一叹,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 刚刚稳落地面,月痕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我得救了!我得救了!” 灵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抱胸靠着大树,一脸忧郁,忍不住讥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师叔居然能找到魔尊的床上去,你这丫头可真有本事!” 闻言,月痕立马安静下来,低头拧着衣角略显局促:“对不起啊灵姬姐姐……” 灵姬正欲开口,忽见天边一抹红光乍现,转瞬化作一道人影降落在二人中间,她欣喜,忙上前追问:“爷,魔尊没有为难您吧?” 戏子理了理额前微乱的发,桃花眼笑弯弯,闲适地舒了口清新空气:“别担心,他暂时还没那个胆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灵姬这才释然:“那就好。” 戏子又将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月痕,却见她如遇雷击似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笑说:“那个……帅……帅哥哥……好……”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戏子本来还有点郁闷的心情顿时被她一句“帅哥哥”给一扫而光,大笑着走过去,他义无反顾拉住她的手:“走,帅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月痕一听,警惕地看了一眼灵姬,挣扎着死活不肯挪一步:“去……去哪儿啊?我……我还要找我师叔!你……放……放……” 戏子一时兴趣盎然,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拖走,一路洒下欢声笑语:“别怕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没闻到你一身臭味吗?这个样子怎么去见心上人啊?” “……” “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你啊?放心,我是好人……” 灵姬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禁谑笑:“呵,她就是不臭,到了淡云步面前,还不是照样造孽?” 雕镂着牡丹花样的明镜前,她一本正经地坐着,想起之前被一群侍女强行脱光按入浴盆,心里又羞又恼。 最要命的是,她们连口气都不让她喘,又是裹胸,又是更衣,敷胭脂,点绛唇,花钿玉簪毫不吝啬地往她头上插,直到打扮出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姬模样,一个个方才舍得退了出去。 看着镜中的绝色佳人,月痕张大嘴,几乎能塞下一个拳头。 这是她吗? 肤如凝脂玉,面似满月光。皓腕欺霜雪,柔荑浸幽香。 螓首蛾眉发如瀑,仙姿玉骨倾世颜。 如此华美,动人心魄的女子,当真是她吗? 月痕盯着镜中美人良久,眨眼再眨眼,确信不是幻觉,起身就打算逃。 此时门却突然开了,一个邪魅的男人走了进来,闪烁的桃花眼在触及到月痕美丽的容颜时,霎时放亮,惊叹道:“真是一模一样啊……” 月痕警惕地闪到屏风后,几欲大哭:“你……你想干什么?” 见她一副如遇豺狼的傻样,戏子忍俊不禁走近她,摸着下巴连连赞叹:“妙!真是妙哉!这世上居然会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莫非……你真是我姑姑的转世?” 月痕不顾形象,挥泪如雨,大哭:“灵姬姐姐!救命啊!你快点把我变丑吧!我不要美貌了!呜呜……” 早说意思一下就行了,谁曾想,竟然会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还连续落到三个男人手上!天哪!这老天爷是多么不想让她变美啊! 戏子看着她,感到又意外又好笑:“傻丫头!哪有人希望自己变丑的?放心!到了我这儿你就安全了,从今往后,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闻言,月痕一惊,顿时止住了哭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呜呜咽咽问了一句:“你……你谁啊?” “苦无庄主,无情。”戏子垂眸浅笑,温柔凝视她,“不过,你可以直接叫我戏子。” 撑着桌面的手蓦地一软,月痕的身子几欲瘫倒,大惊失色:“你……你是……你就是……”她想起灵姬管他叫爷,瞬间明白过来,目露惊骇,“难道你是……张……” 戏子点头微笑,回想起那一次经过杜绝城所发生的种种,不得不相信命运这东西,原来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也许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姑姑的转世。毫无血缘关系,却如同母亲般细心呵护他成长,这份深情即使再过上几辈子都难以割舍,他岂能再任由她受半点苦? “别怕,不管我是张小北,还是无情戏。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都是彼此最亲的人,就够了。” 月痕默默咀嚼着他的话,渐渐感受到一种来自于心的温暖,声音不由得柔缓下来:“彼此……最亲的人……” “对。”戏子上前理所当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暖的笑容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饿了吧,出去吃点东西。” 失魂落魄地随他来到一张餐桌旁,看着上面摆放着的丰盛佳肴,月痕顿时感到一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惊喜,回头激动地看着戏子,尊崇之心油然而生。 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从张小北变成了无情戏,但一想起杜绝城的惊险一幕,她万分肯定,他绝对是个大好人! 老天爷这回总算是开了眼,不用让她再像个丫头卑躬屈膝了。 她心下欢喜,一时把找师叔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刚准备坐下来好好大吃一顿,岂料,有些事情你不去理会,它却偏偏自动来找你—— 这厢椅子还没坐稳,那厢淡云步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 下一刻,气氛陡然凝重。 本来就精神不太佳的淡云步瞬间呆成了木偶,略显苍白的脸颊唰的一下惨白如寒冰,茫然、讶异、惊恐,混合成复杂的眼神,死死盯着月痕那张绝世容颜,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栗,慢慢抖捏成拳…… 月痕还沉浸在来之不易的幸福中,看到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出现,欣喜过望地站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他复杂的神情,兴奋的就像一只小兔子,欢快地奔了过去。 —————————————————————————————————————————————— ------------ 东方13 ? “师叔!我正要去找你呢!” 看着她转瞬逼近,淡云步的身体蓦然失去重心,踉踉跄跄直往后退,眼里的惊悚夹杂着颓然和无助,只能依靠着身后的门框勉强稳住身形。 戏子站在一边忧虑地看着二人,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月痕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吃惊地看着他夸张的反应,呆立在不远处不敢再走近,困惑地问道:“师叔,你怎么了?” 听到“师叔”二字,淡云步几乎崩溃,目光骇然地盯着她,声音喑哑:“你……你是谁?” 月痕一听,更加害怕:“我是月痕啊!我这样……不……不好看吗?” 淡云步哪里在乎她好不好看,就算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比月痕丑上百倍千倍的女子,也好过记忆中那个恶毒女人的嘴脸。 一瞬间,他目光充血,再也待不住,转身狂奔而去。 “师叔!!!”月痕大叫一声,心中忐忑,顾不上身后的戏子,紧紧追赶过去。 走廊里,飞翼和斩柔并肩走着,远远看见两道身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二人面面相觑,又见戏子走了出来,飞翼连忙上前追问:“出什么事了?” 神情破天荒的凝重,戏子看着她,目光很是无奈,叹道:“出大事了。飞翼你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斩柔闻听此言,双眸一亮,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戏子转身紧随而去,却突然在几丈远外停下脚步。 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飞翼一眼,只见金黄色的落叶纷纷扬扬,日光耀着她娇小的身影白的炫目,透着迷离的彩晕,很美,却美的极不真实,好像琉璃塑出来的人儿,令他焦躁的心莫名地忐忑。 见他发愣,飞翼忙道:“你还不快去!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恍惚间回过神来,戏子定睛看着飞翼,先前的诡异感觉突然又消失了,想起那对让人忧心的家伙,他不再停留,迅速赶了过去。 淡云步一路狂奔,竟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棵柳树下,垂眸时,慌措的目光正对上一块墓碑,只见朱红描摩着六个大字:爱妻蝶媚之幕。 耳边突然一声炸响,他抱住头,儿时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光怪陆离的色彩变幻莫测,各种声音混杂成震耳欲聋的噪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震破。 倏地,世界安静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 珠帘内倩影浮动,南珠金瑞兽吞吐的袅袅烟雾刚好将女子的身影掩盖的朦朦胧胧,飘溢的酒香令人沉醉,她柔悦的声音更让人沉迷:“那个小孩我不喜欢,过两天就把他弄走吧。” 隔着璀璨的七彩珠帘,他弱小的身子笔直地站着,慧黠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泽,却在听到这句漫不经心的话后,蓦然黯淡了下去。 “为什么?阿不做错什么让姑姑不喜欢了?”一个小少年双手抱胸,很不满地看着面前女子,絮絮叨叨,“不喜欢还把他救回来,救回来又要赶他走,姑姑你真讨厌!” 蝶媚一声轻哼,伸手刮他的鼻梁,嗔怒:“小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不能强求别人也去喜欢他呀!总之我不会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如果他还是这么一问三不知,那我只好叫曼珠沙华她们把他赶出去了!” 小少年显然很不能理解,一心辩护:“人家阿不还小嘛!我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呢!你问他那么复杂的事情他怎么会懂嘛!” 蝶媚被他天真的话语一下子逗乐了,妩媚笑道:“谁说你四岁的时候牙还没长全?” 小少年傲慢地撅起下巴,不屑哼道:“还不就是那只臭乌鸦!从他嘴里就没好事说出来!” 蝶媚忍俊不禁,看着他又气又笑,甫一瞥见珠帘外呆立的小身影,目光陡然冷了下来,淡淡说了声:“你进来。” 他身子微微一颤,有些措手不及,却不敢不听她的命令,乖乖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始终不敢正视面前的美丽女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全名叫什么?家住何地?为什么会被追杀?” 她的声音冰冷而锐利,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个囚犯,令他战战兢兢,颤抖着双手,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旁的小少年却怒了:“姑姑!你把阿不吓着了!他还那么小,你干嘛老是欺负他?”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蝶媚感到心情说不出来的郁闷,也懒得再审问他,放下酒杯,正欲起身时,忽闻帘外有下属来报。 “阁主,风教主来了,他要见您。” 不等蝶媚做出回应,小少年已经气呼呼地叫了起来:“天都黑了,那只臭乌鸦又来干嘛?” “闭嘴!”羞恼地将他一掌拍开,蝶媚佯怒,“调皮!以后不准随便骂人!” “谁骂他了?他不是叫风无涯吗?疯乌鸦!疯乌鸦!哈哈哈哈……”到底还是个小孩,一时间又欢快地跳了起来,瞄到蝶媚伸手欲打,慌忙逃窜。 “这猴孩子……”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蝶媚心里一阵纠结,走之前偷偷吩咐帘外单膝跪地的女子,“曼珠,好好看着他们俩。” “是,阁主。” …… 夜半三更,他偷偷溜出住所,本想连夜离开这个地方,却不小心经过了她的寝室。 窗纸上倒映着两道身影,在月光下显得迷离幽深。 她的声音还是那般让人沉醉:“怎么了?心情不好?” 那人沉默了良久,方才淡淡说了一声:“没有。” 明明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蝶媚却觉得眼前的背影飘渺的就像隔着千山万水,本就心情郁结的她,面色更是难看。 “你总是这样,有什么话都藏在心底。你在别人面前是杀伐决断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在我这儿,不过就是个臭男人!” 闻言,风间无涯蓦地回头瞪视她,清俊的容颜霎时苍白。 “看什么看?”蝶媚懊恼地瞥了他一眼,懒懒靠着椅背,一弹指,指间的酒杯嗖地飞了出去,没好气地说,“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似在隐忍着什么,呆立了好半晌终于开了尊口:“女飞侠秋姑子。告诉我,你还有多少身份瞒着我?” 话音未落,蝶媚已经一脸惊诧,起身走上前怒瞪他:“你调查我?” 他蹙眉,冷静而肃然:“是又如何?我的事情你还不是同样了如指掌?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瞒着我?因为南宫大哥吗?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不愿意承认你就是我当年的秋儿?” “我……”蝶媚无语凝噎,斟酌了好久,才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南宫羽没有任何关系!” 他冷笑,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无涯!”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蝶媚欲言又止,“我……我找到杀死晚姨的凶手了……” 身体蓦然一震,风间无涯回头,惊愕:“谁?是谁害死了我娘?”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蝶媚目光凛然,玉臂一挥,长长的飘带倏地穿飞出窗,转眼便将一个稚嫩的小孩童拖拉了进来。 “啊……” “臭小子!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腰间就被狠狠抽了一鞭,他吓得蜷缩到角落,不敢作声。 眼看蝶媚上前还不肯罢休,无涯连忙拉住她,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孩,眸中闪过怜悯:“算了,何必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她淡哼,锐利的双眸寒光闪熠:“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无涯却只是索然地笑了笑,径直走了出去。 偌大的阁楼里,竟然只剩下他们二人。 盯着角落里的身影良久,久到窗外的月光都变得黯淡,久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这才感到了一丝疲惫。 昏暗的角落变得明朗,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小脸,泪水莹然滚落,他的目光竟是那般无助和怯弱,令她一向冰冷坚韧的心,瞬间软了…… 可,宿命就像一条链子,纵使你斩断了一部分,你的双手依然被束缚着,难以逃脱—— 碧波荡漾,杨柳傍水飘浮,阳光明媚的耀眼。 岸边的草地上,大大小小的酒坛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遍地狼藉处,两个小人躺在中间,竟呼呼大睡,酒气扑鼻,显然醉的不轻。 路过的梅红身影一顿,忍着发怒的冲动,对身后的侍女说:“这两个小酒鬼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酒?” 侍女一怔,略带迟疑道:“大概是谷主埋在梅树下的陈年女儿红吧!戏少爷这两天一直带着那小孩在梅林里转悠。” “哼!反了天了!”口中怒斥着,脸上却挂着无可奈何的笑。美眸不经意一抬,刚巧看到从少年身上爬起来的小男童,醉醺醺的大眼睛竟然直直的望了过来,带着复杂难懂的光芒。 她便好奇的走过去,蹲下笑问:“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小小的脸庞淡漠无波,清澈的眸光中却耀映着诡异的冷芒,直直的望进她美丽的双瞳中,迷惘道:“我看见了。” 她微诧,“看到什么了?” 稚嫩的声音像被什么操控了,蛊惑的念了出来:“我看见你嫁给了一个穿黄衣袍的男人,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眸中闪过惊愕,她一愣,随即笑了,“臭小子,醉糊涂了说梦话吧!” 不动声色的起身,瞥眼一瞧,肉股股的小脸蛋又重趴回到少年胸膛上,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梦呓昵喃:“戏子哥哥,我们再喝……” 小少年睡梦中突然一掌挥出,大叫:“阿不快跑!” 她失笑,足尖轻点,如燕般掠回到侍女近前,梅红色的蔓带在空中一甩,平静的湖面立时荡起一股汹涌的波浪,铺天盖地的灌溉在岸上,飞溅起层层水花…… 画面骤转—— 陡峭的崖边寒气逼人,阴冷的诡月散溢着碜人的残光,把漆黑的夜色映照的宛如凄谲的鬼域。他幼小的身子被狠狠的扔在了崖边,单薄的亵衣顿时被强烈的朔风灌的狂肆飞舞,他猛地环抱身子,瑟瑟发抖,惊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慢慢走来的女子。 她穿着皓白的裘袍,袍尾绣着梅影绰绰,腥红的犹如暗夜中飘浮的血渍。 冷月下,她的笑容透着嗜血的残冷。“小孩儿,还记不记得,你两年前说过的一句话?”她勾唇邪笑,步步紧逼。 脚下一个踉跄,他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回头一看,空旷的崖下深不见底,薄雾氤氲,冷气直浸骨髓。一扭头,惊恐的眼神对上一双近距离放大的丹凤眼,那双眼弯了弯,诡谲的宛如幽灵,“恭喜你,答对了。” 蓦然起身,她居高临下的逼视他,笑靥魅惑,柔细的声音带着堪堪爆发的肃杀:“承你吉言,我冷亦秋有幸嫁给北国最尊贵的男人,还一次孕育两胎,独霸后宫,盛宠不衰。” 他冻的快要麻木,但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本就异于普通的婴孩,长大后,他的洞察理解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童。便是这大冷天的被扔在这个狼烟袅袅的鬼地方,姑且还能撑住。 她的魔音又在旷野中飘起来,“那么,不如你再给我瞧瞧,还能看见什么?”她不期然,弯腰与他对视。 还是那双美丽的凤目那样近距离的放大过来,他直直望进两道深深的旋涡里,倏地一惊,稚嫩的声音突兀的掀高:“你——会——死!”最后一个字吐出时,一阵风急遽掠过,瘦弱的身子被腾空一拎,两条小腿疯狂的踢蹬。 女子眸光骇冷,一出手,强势的压力集聚于掌,五指一屈,直扣他细小的脖颈,“咯”的一声脆响,她阴冷笑了,“未卜先知呀!哈哈……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宇文恪那老贼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与其将来让你落入奸人之手,为祸人间。还不如我亲手了断你这条小命,死的痛快一些!” 脸涨的通红,他拼命的扭打着脖子上铁箍般的手,苟延残喘的喊着:“你会死!” ------------ 东方14 ? 陶醉心里一团乱麻,过去所发生的种种攒积在脑海里,令他头痛欲裂,闪烁的眸光中似隐忍着强烈的痛楚:“大哥,我想知道,二哥是怎么死的?” “二弟?”被他这么突然一问,司马骏野有些发懵,吞吞吐吐道,“二弟他……不是小时候高烧不退才……” 一声苦笑,陶醉突然感到眼前的一切虚无缥缈,反倒是儿时兄弟嬉戏玩耍的画面愈发的清晰真实,恍惚间,他眸中的悲伤现出了一丝绝望:“不,二哥……是被杀……” “什么?!” …… 是夜,夜凉如水。 () 静寂的寝室内光线微弱,依稀可辨出一张卧榻,一个老人浑身僵硬地躺在上面,双目似开似合,嘴巴煽动着,仿佛正在梦呓着什么。 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如同鬼魅般令人心生惧怕。 陶醉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形同枯槁的老人,漆黑如夜的眸子情不自禁辗转出莹亮的光芒,他喑哑地唤了一声:“爹……” 司马亮立刻转醒过来,睁开一双涣散的眸子,呆呆地望着立在床边的男子,突然,他心一阵猛烈的疼,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呢喃出声:“锐……锐儿……” 陶醉忙拉住他的手,跪在床边,破天荒泪如雨下:“爹,你告诉我,二哥……二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司马亮似乎早已意识到什么,微亮的眸子突然黯淡了下去,难过地别开脸,就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悲痛地直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爹到底还要瞒着孩儿到几时?”陶醉笃定地看着他,誓要问清缘由,“不管真相有多么残酷,孩儿真心希望爹能够如实相告!” 司马亮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老泪纵横:“锐儿……锐儿……” 记忆如泛滥的潮水,淹没了夜的黑…… 三十年前,党羽众多的宁丞相权倾朝野,几乎可以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宁婵娟却从小身患奇症,更有道士曾预言,她活不过七岁,而那一年,她刚好七岁。 于是,在这个苦命的孩子七岁诞辰前的几个月里,体弱多病的她再也不能下床自由行走,宁丞相几乎****以泪洗面,到处寻医问药,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当年那个道士。 道士告诉他,只要能挖来一颗七窍玲珑心,再以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为辅助药引,以三昧真火熬上七天七夜,喝了它,便能去百病,甚至延年益寿。 提到雪莲和灵芝,宁丞相一点也不担心得不到,可是,到哪儿去找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后来道士掐指一算,说那司马家的二公子天赋异禀,刚好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结果可想而知,当时的司马家族尚未得到陛下重用,以宁相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就算光明正大地要了司马亮儿子的命,那也是绰绰有余。 当年的司马二公子也尚且**岁,虽然还只是个小小的孩童,但却是三兄弟中最乖巧懂事最有才情的神童,尤其对待唯一的弟弟,他表现得比大哥更像一个兄长。 小时候的司马锐调皮捣蛋,每每都是二哥护着他,甚至心甘情愿替他受罚,他也习惯粘着二哥,两人的感情无比深厚。 可是突然有一天,二哥……死了。 当时年幼的司马锐只是以为哥哥生了严重的病,何曾想到,就是宁相,他后来尊敬的岳父大人,亲手挖了哥哥的心,救了后来他钟爱一生的女子——宁婵娟!!! 呵,真是讽刺…… 夜深人静,唯有低低的啜泣声分外清晰,陶醉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满心悲痛难以抑制,潸然泪下:“爹……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告诉我……爹……为什么……” “孩子……”司马亮的声音沙哑无力,但他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表达了出来,“告诉你又能如何?你还那么小……可是等你长大了,爹想告诉你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那个宁婵娟,我看到宁相那么器重你,看到你那么尊崇他,难道……我还指望你会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不……我知道你不会……但是爹咽不下这口气啊!所以……将计就计……假装不知当年之事,获得他的信任,然后……咳咳……” 话说到此,司马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五官扭曲,像是忍受着强烈的痛苦,悲恸哭诉:“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不得好死……抛弃月儿……只是因为……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我司马家的子孙,身上流着他们宁家的血啊!” “爹……”陶醉埋下头,满心纠结无言以对,只能化作软弱的泪水,来倾诉这一生的疲惫。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因果循环。 宁相惨无人道,可是爹呢? 这个人世间,根本就说不清孰是孰非…… 司马亮走了,面容安详,临死之前算是彻底放下了这一世的恩恩怨怨。 他最后说:“锐儿,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听月儿叫我一声爷爷。可是我知道,我不配……” 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的世界终于安静了,而活着的,却再也安静不下来。 连续三天,陶醉抱着酒葫芦未曾离手,一个人窝在树下的草堆里,喝的烂醉如泥,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整个人狼狈的就像一条野狗。 这三天,脖子上挂着的金锏项链不时地传来月痕伤心的哭诉,他不理会,甚至在醉的糊里糊涂间蛮横地将其扯了下来,抱着酒葫芦,又哭又笑。 “师父……你在哪里……” “师父,我是月痕啊,难道连你都不要我了吗?” “师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师父……你回来好不好……” 每当听到这些,他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和二哥在一起玩耍时的画面,他最爱的哥哥啊,竟然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了他,假如一切可以重来,他宁愿不要遇见那个女子,宁愿把她当做仇人,可是现在…… 现在,他依然爱着她,刻骨铭心地爱着她。 想起那个从小受尽磨难的苦命女儿,所有的心疼都变得好无力。 好无力…… 一转眼,月痕回到苍篱山已经好几日了,她试图找遍了整座太清宫,都没有寻到淡云步的踪迹,每日就对着师父送给自己的金锏项链发呆,从一开始的絮絮叨叨,到最后一言不发,因为她知道,师父已经厌烦她了,甚至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午夜梦回,枕头上总是湿了一片,在漫无边际的孤单里,她只能抱着白姑娘,点一根蜡,将满怀孤寂与之诉说,泪落到天明。 …… 提及月池国,不由得又回想起小狐狸的死。 自从蒙太郎一怒之下带着胡小瑶的魂魄离开,安王府立刻陷入了深深的阴霾。 朱细和侯粗不再像往常那般整日嬉笑怒骂,王府也因此人人自危,谁也不敢乱说话,就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小蔡也战战兢兢,唯恐惹到安王不高兴。 安王确实很不高兴,不但沉默寡言,甚至把自己关在大殿里,内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严密把守,连皇帝想见一面也要层层通报,最后还被婉拒在外,连根头发丝都没见到。 南宫琦倒是也不恼,只是心里十分担心,东方玄墨如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不是王爷那么简单,他早已把他视为神,就差没建庙立像了。 南宫璃得知这家伙连皇帝都不见后,第十三次来到安王府,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对,到今天,终于演变成被逼急后的气势汹汹。 “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见!” 她冷笑,眸中杀气骤闪:“这句话本宫已经听了十二遍了!今天是最后一遍!识相的就滚一边去,今天本宫非见他不可!” “长公主,这……”新任管家傅子煜很是为难,想起兄长傅子俊曾经意图染指这位长公主,年纪尚轻的他吓的扑通跪地,“公主三思!王爷有令在先,属下不敢违抗,您……您还是请回吧!” 南宫璃注意到他腰间令牌上的傅字,兴味一笑,自言自语道:“东方玄墨你可真有本事,连傅大将军的儿子都甘愿给你做管家,看来我月池国你这老大是当定了!” 身后的娃娃捂嘴嬉笑,天真地说道:“娘亲,我早说过把他们全部杀光你还不答应!” 此言一出,傅子煜连同身后两队侍卫纷纷吓的面色苍白,谁都知道,长公主身边有个状似天真善良的少女,实则是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近日还由她成立了一个特战队,专门猎杀一些犯了案的武林高手,但凡死在她手上的,都让人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如今她一句嬉笑的话语,已然惊起众人一身冷汗。 傅子煜低头小心道:“那……能否容属下前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南宫璃冷声打断,对身后的娃娃说,“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到处乱跑!” 娃娃撅着嘴有些不情愿:“可是娃娃也好久没见到爹爹了,我想爹爹……” 南宫璃拍拍她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说道:“你爹爹最近心情很不好,我先去劝劝他,到时候带他出来见你好不好?” 娃娃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哦……那好吧。” 南宫璃没有再说些什么,径直走向大殿,一路畅通无阻反倒令她感到些微局促,虽然对于东方玄墨闭门不见的行为深恶痛绝,可到底还是源于对他的担心。 她不明白,也很生气,即便那场婚礼不作数,她也是他的未婚妻啊!如此冷漠相对,让她这个长公主在朝内朝外多没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自作多情一心缠着他不放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一昧地隐忍,倒真像自作多情似的,可恶啊! 所以不能再忍了!无论如何,哪怕扒了他的虎皮,她今天也要把他从大殿拎出去! 正暗暗下定决心,南宫璃甫一抬眸,看到了层层帐幔内几缕幽光浮动,他盘腿虚空而坐的身影在其中迷离地令她恍惚间失了神,不由自主轻轻唤了一声:“玄墨……” 隔着重重纱幔,东方玄墨缓缓睁开眼,淡漠的脸上平静如水,平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有事吗?” “我……”感觉到他语气中过分的冷漠,南宫璃心里一痛,这痛很快转变成不痛快,“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你算算你在这屋子里闷了多久了?你不肯见我,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东方玄墨垂眸,像在思索什么问题,不消片刻,依然淡漠说道:“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南宫璃不禁冷笑,一团怒火攒积心头,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闭了闭眼,眉头不由得皱起:“我还要修炼,你走吧。” “东方玄墨!”几乎下一刻,南宫璃双掌凌厉一扫,层层叠叠的幔帐哗然陨落,瞬间将他的身影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四目相对,她恶狠狠瞪视他。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收起手决,却没有起身,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别闹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重要的事?什么是重要的事?窝在这里像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念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就是你所谓的修炼?可你修炼了这么久我怎么没见你得道升仙啊?呵!不就是一只妖吗?装什么得道高人?” 一席话落,东方玄墨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抬头直视她,他的语气多了一丝严厉:“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请离开!恕不远送!” “你!”南宫璃咬牙,忍无可忍一掌掴上他的脸,怒斥,“要滚也是你这只虎妖滚!” 南宫璃激愤的声音响彻大殿,传来阵阵回音,吓得门外守卫一个个埋下头,胆战心惊。 ------------ 东方15 ? 东方玄墨却不动声色,平静的反倒令南宫璃一阵慌措,举起的手好半晌才慢慢垂了下去,正欲开口,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只听他一字一句,干练而冷静地说道:“到了该滚的时候我自然会滚,不过现在,你还没有权利命令我。” “东方玄墨你……”南宫璃一时无语凝噎,悲愤地瞪着他,如何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莫不是他把胡小瑶的死怪罪到她的头上?那他也太不讲理了,那件事情前前后后她也是受害者啊!这混蛋男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东方玄墨倒是相当淡定,完全不理会她,手引法决继续修炼。 呆呆地立在旁边,南宫璃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明明已经谈婚论嫁决定相守一生,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可也不至于影响到彼此的感情啊! 枉她心心念念,牵肠挂肚,这个男人却还一昧地跟自己赌气,他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不在乎外界一系列难听的谣言,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可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对自己表现得如此冷漠。 强忍着快要滴落的泪水,南宫璃苦笑了一声,语气中尽是无可奈何:“你赢了,东方玄墨。你让一个曾经看不起男人的我,现在开始看不起自己了。既然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已经毫无必要,那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骚扰你!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刚刚缓下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东方玄墨睁开眼,一脸懊恼,心里嘀咕着:你这蠢女人脑子进水了吧?闹也闹了打也打了就不能动动脑子,大爷我这么拼命修炼都是为了什么呀?算了,你要是知道我为了什么,我还有机会修吗我? 南宫璃见他脸色忽而发白忽而发青,这会儿又黑了下来,愈发感到蹊跷,一时也顾不得生气,忙蹲下来担忧地问道:“玄墨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玄墨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干脆继续学淡云步,别开脑袋,死活不吭声。 “臭男人!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我……”心中悲愤交加,南宫璃心一横,干脆豁出去,“我堂堂月池国长公主,为了你茶饭不思,连续十几次被你拒之门外毫无怨言,可是你呢?见面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这般冷言冷语,也该给个理由吧?” 东方玄墨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正欲抚摸她的脸,谁料门外突然传来紧急通报:“启禀王爷,嬛妃娘娘早产,陛下请您速速进宫!” “什么?” 二人大惊失色,废话不多说,即刻赶往皇宫。 …… 天,突然变了。 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陡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群寒鸦从巍巍皇宫上空成群结队掠过,喑悚的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昭阳殿内一片混乱,宫娥内侍到处奔走,络绎不绝,远远听得阵阵嘶喊,和着乱七八糟的声音,喧嚣的氛围让人心烦意乱。 内侍一声“安王到”,萎靡不振的南宫琦顿时精神抖擞,丝毫不顾君王形象,亟亟奔出殿外,像见到救星似的猛扑向东方玄墨。 “大哥!大哥你可来了!快!快救救我的嬛儿!救救我的孩子!大哥!大哥!快!” 东方玄墨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意识到殿内情况紧急,也不多问,忙挥袍冲了进去。 一路尾随,南宫琦急得口不择言:“大哥大哥!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孩儿啊!” 临进寝室前,东方玄墨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用略带质疑的目光看着他,轻描淡写问了一句:“那嬛妃娘娘呢?” 南宫琦怔了怔,忙道:“当然……当然要一起救啊!” 他没有再说话,但脸色分明沉了下来,像是早就预知了某些事,以至于在进入傅子嬛临盆的寝殿时,故意将南宫琦关在了门外。 产婆和宫女见突然有男子闯入,一时愣怔着没反应过来,可床上冷汗淋漓的傅子嬛却突然止住了歇斯底里的喊叫,惊喜地望着他,攥着被单的手伸过去,声音颤抖:“安……安王殿下……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东方玄墨看着床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猛然间回想起夜舞死时的惨状,他垂眸,失笑,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嘴。 东方玄墨定睛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淡淡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产婆不放心,又回头看了傅子嬛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方才同众宫女鱼贯退出。 偌大的寝室只剩下彼此,东方玄墨连忙上前握住傅子嬛的手,满脸悲恸:“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这样会死的!” 她凄婉一笑,感觉到他掌心传递来的温暖,突然整颗心都轻松了下来,幽幽说道:“死又有何惧?我本就死过一次了,只是……我……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第二次……” 其实,事情远比东方玄墨想象的复杂的多,但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一个傻女人做了一件荒唐事。 原来,夜舞的灵魂自从被黑白无常带回鬼判殿后,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尚未成型的苦命孩儿,于是询问秦广王。秦广王告诉她,但凡没有成型以及尚未出世的胎儿都不会进入轮回,换句话说,就是要永久地关在地府里或者成为孤魂野鬼。 夜舞得知后十分难过,根本没有心思投胎转世,由于秦广王和东方玄墨交情颇深,自然是好生劝导,也不知怎的,无意间被她看见生气簿上关于南宫琦的一笔,惊觉他阳寿将近,连年关都过不了,她慌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依然还爱着那个绝情的男人,纵然……纵然他将自己残忍杀害,可毕竟是她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啊!何况她还怀过他的孩子,如何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于是,她向秦广王苦苦哀求,希望可以带着孩子回到人间,只要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为南宫琦留下唯一的子嗣,她愿意被打入地狱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秦广王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成全了她,但是时间只有六个月,六个月的胎儿能否平安出世,就看他的造化了。 因为自己的尸身已毁,刚好那几日真正的傅子嬛身染疾病而逝,她便由此借尸还魂,没想到的是,南宫琦一见到她,便深深地迷恋住了,就仿佛几年前,她不过随意在他面前跳了一段舞,他便急不可待封她为后。 可是最后,她却死的那般凄惨。 这一次,她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依然害怕。在那座奢华璀璨的后宫里,她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不求登上国母的宝座,只盼望着,他对她的好,能够一直持续到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如今,她等到了。 却也到了生命即将终结的这一刻。 只要在临死之前还能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她便了无遗憾了。 东方玄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心疼,虽然他难以理解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但当他抱起九死一生的弱小婴儿时,突然间恍然大悟。 也许,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吧。 “孩……孩子……”她欣喜过往,看到襁褓中小小的婴孩,瞬间犹如回光返照,激动地喜极而泣,抱着毫无分量的小娃娃浑身颤抖,低不可闻的呢喃宛如梦呓,“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我苦命的孩子……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孩子……” 东方玄墨呆呆地立在床畔,竟没有注意到伫立在身后的南宫琦,反倒是傅子嬛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时,正对上一双质疑且震惊的眸子。 “皇……皇上……” 此言一出,东方玄墨陡然转身,却见南宫琦跌跌撞撞直往后退,最后惊慌失措地抵在门上,嘴唇恶颤,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是……谁……” 傅子嬛低下头默默啜泣,无言以对。 玄墨意识到事态严重,忙走过去按住南宫琦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她不是来害你的,她……”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惊闻“噗”的一声,蓦然回首时,只见傅子嬛倒在床上口吐鲜血,原本就狼藉一片的软榻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不等玄墨做出反应,南宫琦“啊”地一声,踉跄地狂奔过去,惊呼:“嬛儿!嬛儿!嬛儿!!!” 紧紧将她嬴弱的身躯搂进怀抱,南宫琦心痛如刀割,泪水簌簌滚落:“嬛儿!嬛儿你不要死!嬛儿不要死啊嬛儿!嬛儿!嬛儿……” 傅子嬛艰难地勾起唇角,将怀中的小婴儿举起来,柔声呢喃:“皇上,你看,臣妾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他……他现在虽然还太小……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大英俊……你说……对……不对……” 将头埋进她湿润的秀发,南宫琦根本不想看那孩子一眼,满心悲痛难以抑制,失声痛哭:“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嬛儿……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嬛儿……” “她不是傅子嬛。”沉默了许久的东方玄墨突然冷不丁说道,面色平静如水,“皇上,你应该叫她原来的名字。” 话音刚落,南宫琦的哭声骤止,他低头看着怀中憔悴不堪的容颜,颤抖着双手轻轻捧住,凄凉一笑,失魂落魄地说道:“她是谁有那么重要吗?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呵,就够了……” 傅子嬛惊诧地望着他,泪如泉涌,张着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到浑身一轻,眼皮和双手却重重地垂了下去,再无生机。 南宫琦后知后觉,一时呆愣着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方才醒悟。 “嬛儿……” “嬛儿!!!” 夜,就这样黑了下来。 昏暗且空旷的长廊里白幔飞扬,他瘦削的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泪水早已干涸,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猝痛,好像随时都会碎裂一样。 随侍的垠喜公公打着白色灯笼在背后亦步亦趋,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夜深了,回宫歇歇吧。” “不……我要去找我的嬛儿……”不顾衣襟凌乱,南宫琦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仿佛丢了魂似的,面如死灰。 垠喜暗暗叹气,难过地说道:“陛下,嬛妃娘娘……已经驾薨了……” “闭嘴!”他转身,目光陡然凌厉,字字如刀,“我的嬛儿没有死!她没有死!” 猛然瞥到身旁系着的白色幔带,他目光充血,发狂似的连续扯下来。 “是谁把这些东西弄上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朕要诛你们九族!混蛋!混蛋!!!” 垠喜早就吓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半个字都不敢说。 “皇上!” 直到东方玄墨远远奔来,南宫琦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攥着他的华袍大声哭诉:“大哥!大哥你救救嬛儿!求求你了!就算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大哥!你救救她吧!求你救救她!大哥……” 东方玄墨缓缓蹲下,将他扶了起来,轻轻一叹,淡笑道:“别怕,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 南宫琦一脸茫然:“真的吗?她在哪儿?我到哪儿才能找到她?” “来,跟我走。”玄墨像哄骗小孩似的拉住他,一步步向前走。 南宫琦竟也由着他领路,好像只要跟着他,真的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嬛儿似的。 垠喜虽然被吓的不轻,但眼看着安王殿下三两句便把皇上给唬住了,他反而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莫不是这安王真要带着皇上去见那已经死去的嬛妃娘娘? 这……这如何了得? ———————————————————————— ------------ 东方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东方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东方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东方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东方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东方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东方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东方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东方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东方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东方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东方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东方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东方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东方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琉璃1 ? 一向幽静苍翠的幽南山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布满茂密林木的下山林路上多了争执声…… “这样好吗?老大,让小六一个人下山……”俊秀而显得有些焦躁的蓝衫少年在树下不停地来回走动,“小六第一次一个人下山,江湖那么险恶,小六一个人多危险啊!简直是羊入虎穴。” “这是小飞翼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既然她通过所有人的考验,她要走,我们谁也阻止不了。”面容坚毅冷静的黑衣男子淡淡道,他沉静的目光凝视着下山的林路尽头。 “可是老大,小六才十四岁啊……”蓝衫少年大叫。 “你第一次下山的时候也是十四岁。”面色不变,黑衣男子淡哼。 “那不一样,绝不一样。小六是女孩子,她是我们的宝贝小妹啊!而且这次也不一样,出了幽南山,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她的性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老三稍安勿躁,以小师妹的武功,你有什么不放心吗?”倚着树干的灰衣男子面容棱角分明,冷酷刚硬的线条使他看起来极其冰冷无情。 “你说得倒是轻巧,小六就算是武功再高,可没有江湖经验,而且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慕容叁皱着剑眉,嘴里喃喃说个不停。 “既然你担心,为何小师妹走的时候你不阻拦?”冷冷回了一句,灰衣男子丢了一记冷眼给他。 “我!”垮下脸,慕容叁手捉捉头发,苦笑,“小六的请求,我怎么拒绝得了。”他怎么舍得拒绝小六,疼入骨髓的小六,他认定唯一的妹妹。 “难道你们不担忧?小六她要干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你说呢老四!”长吁短叹,慕容叁看向一旁的白衣少年,一掌轰上他的头。 一根银针对着慕容叁的手心,吓得他连忙把手掌收回来。 悠闲站在杂草丛前的白衣少年慢条斯理转过身,斯文俊美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 “我相信飞翼的能力。”一句话便堵住慕容叁的口。 “相信?”慕容叁苦恼地捉着头发,“我也相信小六的能力,可是还是很担心啊,她是我们惟一的小妹啊!要不,我也下山去陪在小六身边,这样,她也能少些危险。” “如果飞翼希望你这样做,她还会坚持要一个人离开吗?”源水影的脸上有丝无奈,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跟去,至少有懂得医术的他在她身边,也妥当多了。 “担心的不只你一个,你可以闭嘴了老三。”老大原野抬头,看向远方,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远处一棵参天大树上的身影。 慕容叁一怔,不吭声了。 “老五已经在那里站了两个多时辰了!”老二月白冷硬的浓眉一皱,冷漠的口气中含着担忧。 “小六走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他想站到什么时候啊!”慕容三叹气,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个让人看了忧心的家伙。 “云步的忧在心底,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源水影看了那个挺秀的身影一眼,低语,“只怕心底那道伤,才是最痛的。” “飞翼连老五都拒绝了,她的决心有多大可想而知。她说会再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原野终于收回凝视的目光,转身向山内走去,“老三别吵了,小飞翼已经长大了,记住,她永远是我们的小师妹,但,她也是风间家族的传人,风间飞翼!” “飞翼有她的使命,这也是她的宿命。”月白深黑的酷眸里有丝心疼,却无可奈何。 “就因为小六是风间家族的传人,我才烦恼啊。风间家族,那个仿佛被诅咒的家族!”垮着俊脸,慕容三沮丧极了,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特别忧心。 “别太担心了老三,小飞翼可不会容易就出事。别忘了,小师妹的武功可都是我们五人调教出来的。”温文尔雅地笑了,源水影眯眼笑了,“你该比谁都清楚,小师妹的武功有多高。” “我们能够做的,只能在暗中帮她,支持她所有作为。”月白灰色衣衫扬起,酷冷面容有丝温柔,没有人舍得阻止她。飞翼,他们惟一的妹妹啊! 慕容叁一怔,是啊,师父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六的武功多由他们几名师兄指点。小六除了年纪尚轻外,功夫可不含糊。他想起每次比试轻功,他多次败在她手中。叁苦笑,真是又欣慰又是担忧啊! 江湖的确如大哥说的危险莫测,也如三哥所说般精彩有趣。她回想下山后第一次住进客栈,因为不懂以十倍的价钱住进了普通的客房,以五倍价钱的买了匹骏马。结果身上的钱花得很快。 离开幽南山已有一个多月了,她终于凭着记忆找到静谷的入口。 静谷,她曾经的家园。 飞翼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家人的样貌,压抑不住的悲凉从心口溢出。 浪迹天涯的美丽娘亲风间无泪,时常不归静谷,她和姐姐好久才能见她一面;大她七岁,十四岁便离开静谷的医者姐姐风间紫,温柔婉约;代替娘亲养育她俩长大的风间月婆婆,慈祥又严厉;以及冒死救她,带她上幽南山拜师的风间灵姑姑。 姑姑临终前用最后的能力封印她的记忆,在三个月前,她自行解开了封印,恢复所有记忆。 她的家族,风间家族,全部都是女人,被称为“不灭的传说”,最强的狩猎家族。她的族人,多以赏金猎人自居,任意潇洒,流浪江湖,在江湖中亦正亦邪。若有人委托,只要风间姑娘高兴,就算酬劳是一个馒头,她也会全力完成委托;若委托者无法令她高兴,就算是黄金千两,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错,风间族人就是这么肆意妄为,潇洒自由的人。 而这个美丽的传说,在七年前成为绝响。 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为了莫须有的罪名,为了风间家族的不传秘笈,为了那传言中近乎无敌的宝藏,全武林人都疯了,追杀风间家族。 那一年,她七岁,族人遭到屠杀,虽然那一战武林人士攻不进静谷,但那一战,在静谷外围持续了七天七夜。静谷外围,原是鸟语花香的八卦迷踪林阵,在七年前惨绝人寰的屠杀后,成了尸横遍野的坟场。 她至今仍清晰记得,鲜血溅到身上的温热感觉,亲人的鲜血与敌人的血混在了一起,那种令人窒息的血腥,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奈,那种愤怒到了极点的仇恨。 武林人士持续三个月的追杀,用尽各种卑鄙下流手段,疯狂的追杀,她的族人,在无法预料的危险下成了牺牲者。 现在,她不知道家族中除了她还有谁活着,她只知道,现在的她还无法为族人讨回公道。她缺少太多信息了,目前,她最需要确认当年的罪魁祸首。 因此,她需要帮手。 飞翼轻身纵上树顶,如今的静谷外围,依然平静,鸟语花香,风景如画,倘大的花海树林遍布天地,一眼望去尽是茂密林木。 她不禁微扬唇,露出微笑,八卦林阵仍在,幸好她记得破阵的诀窍。穿过林海,爬上峭壁,避开障碍,她站在峭壁崖上,看着下面仿佛深不见底的深谷,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坠落的身影快如闪电,浓烈的风扬起她的衣衫,衣袂飘飘,令人看了惊心动魄。 她伸出合并两指,做出召唤手势。一只灰色大鹰瞬时从高空出现,锐利长啸,快如闪电从空中俯冲下来,直向下落的飞翼而去。千钧一发之际,大鹰接住她不要命似的坠落身影,向深谷冲下…… 眼前豁然开朗,静谷依然是熟悉的幽静雅致,只是静得令人窒息。飞翼静静凝视眼前景色,她的骑兽落飞在静谷上空盘旋飞舞。 她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风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她睁开明亮双眸,忽然向后山跑去,几个纵落便消失了身影。后山是一片青翠的草地,草地上立着一块块冷硬墓碑。那是风间族人的石碑,七年前那场战斗牺牲的人也都在这里。 飞翼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林立的墓碑,拳头握得很紧,紧得指尖****掌心她仍未觉,她眼中,只有满山的墓碑。 她细数每个她认识的,不认识的碑文,鲜血顺着手指滴下,埋在这里的,有她的娘亲,无忧阿姨,月婆婆……风间族人,还有很多失去踪迹,连尸骨都找不到的人,到底,风间家族还能剩下几个人?不知不觉中,天下起了大雨,她满脸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飞翼忽然惊醒。她转过身,面对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人。风间破婆婆,族中长辈,向来守护静谷的婆婆。 “丫头,你回来了。”破婆婆虽然年过六旬,步伐依旧矫健,睿智深邃的双眸依旧冷静,“欢迎你回家,丫头。” “破婆婆!”飞翼恭敬低语,沉静明亮的眸子直视她慈祥锐利的双眸,“风间飞翼,无泪之女,紫之妹!” “是无泪那丫头的小女儿啊!”破婆婆的叹息如水入大海般深沉,她走上前,将飞翼揽入怀里,眼角渗出泪水,“我等你,等了很久了。” “多年不见,你长大了很多,跟阿紫真的很像。”她感慨,她守在静谷,就是期待着活着的人能够回来,可是这么多年来,能够回来的人寥寥无几,静谷,总是静得让她心酸。 “婆婆……”飞翼抱紧她,眼角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已无所求,能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婆婆声音沙哑,忍不住欣喜的声音中带着泣音。 “我回来了!”沉沉一句,昭明她的决心,“我将要为风间家族讨回公道。” 这一次,她下山的目的,就是要用她双手,亲手将风间家族的噩梦埋葬。不论,要花多长时间,要花多少年时间,她都要顺己意,完成风间家族的传说。 她只在静谷住了三天,便启程离开静谷,静谷有破婆婆打理,她很放心,也很高兴,这样,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绊住她了。 首先,她要找到姐姐风间紫。破婆婆说,江湖中传说的“紫姑娘”便是风间紫。 紫姑娘向来行走乡间,流浪江湖多年,医术出神入化,是百姓口中的神医“紫姑娘”。关于她的传言很多,都说她一袭紫衣走江湖,貌似天仙,身边跟着一只灵狐,长发及足,飘飘若仙。她的年龄也是人们猜测的主点,都知道她出江湖多年,却似乎没有见过她被岁月留下痕迹,永远年轻的紫姑娘。 甚至,有人猜测她已是老妪,只是驻颜有术。 江湖中的传说太多,真真假假无法分清,谁能够分出其中真假。听了传言,飞翼只是失笑,第一次领教了谣言的夸张与可怕。 在江湖中飘荡了一段时间,掌握了一些资料。路过毁琴山庄,飞翼没想到会碰上她。焚琴,一名让她放不下心的女孩。 毁琴山庄坐落江琴楼山,江琴楼的夜晚很幽静,空气中时常传来琴音。她只是随便逛逛,并没有打算进入戒备森严的毁琴山庄。她注意到毁琴庄的南后方,有一座隐藏在茂密树林中的小搂园,名曰“南园”。 南园很静,很幽美,却有一种孤僻的阴静,仿佛被遗忘的角落。南园也很黑,没有灯光,只有零落的月光。 一阵优美的琴音传来,飞翼一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沉静清美的琴音。好一会儿,她熟悉了园中的黑暗,看到园地上弹琴的单薄身影。 她背对着月光,脸隐在阴影里,飞翼只看到她小小的身子,以及那一头在月光下闪烁的白色长发。听着她弹长弦琴,飞翼的心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瞬间,她的烦恼,她沉重的心都轻松了。天地间,只有那白发女孩优美的琴音。 静静听完女孩的弹琴,飞翼轻轻击掌,女孩的琴音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能让人的心平静,清灵,忘却一切痛楚。 “谁?”白发女孩吓了一跳,手一拉弦发出杂音。 “不必害怕,我只是路过而已,你的琴音很美,听着听着就入迷了,请别介意。”飞翼扬起开朗笑容,走到她跟前,坐在草地上与她相对。 女孩抬眸,刚好与飞翼对视,她顿时有片刻失神,女孩有一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紫眸,以及清澈至极的眸光。然而,她跟着发现女孩清澈的眸里闪着苍白的迷茫。心一颤,飞翼伸出手,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孩有些紧张得抱住她的琴,如惊弓之鸟缩着小小的身子,有些不知所措,苍白的小脸上闪过慌张。“你是毁琴庄的人?” “不是,我只是路过。”有些奇怪她的反应,飞翼放柔声音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是毁琴庄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也许是她的声音真诚而温柔,让女孩不再那么紧张,她有些惊讶,这里向来禁止外人进入,南园,几乎没有人会踏进这里。 “路过,走进来。”飞翼微笑,又解释了一次,她有趣地看着女孩,不禁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渐渐平息了慌张,有些羞涩道,“焚琴,你呢?” ------------ 琉璃2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琉璃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琉璃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琉璃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琉璃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琉璃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琉璃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 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nbs p;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 nbsp;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琉璃9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琉璃10 ?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 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琉璃11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琉璃12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 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琉璃1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琉璃14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琉璃15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琉璃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琉璃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琉璃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琉璃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琉璃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琉璃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琉璃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琉璃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琉璃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琉璃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琉璃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琉璃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琉璃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琉璃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琉璃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琉璃31 ?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仙缘1 ? x ..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hp:.. ------------ 仙缘2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仙缘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仙缘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仙缘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仙缘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仙缘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仙缘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仙缘9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仙缘10 ?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仙缘11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仙缘12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仙缘1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x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 仙缘14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仙缘15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仙缘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仙缘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仙缘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仙缘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仙缘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仙缘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仙缘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仙缘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仙缘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仙缘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仙缘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仙缘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仙缘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仙缘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仙缘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仙缘31 ?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女帝1 ?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女帝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女帝3 ? 北海敖吉苦恼地皱起眉头,连龙角都颓丧地耷拉了下来,百口莫辩。 南海敖明笑着打圆场:“哎呀二哥,四弟只有雪宸一个孩子,为了守护九金舍利,他们爷俩都一千年没见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一会儿雪宸来了你再教训,好歹给四弟留点面子。” 西海敖顺龙鼻子一哼,极不爽地别开脸去,不吭声了。 东海敖广抚着龙须委婉道:“事已至此,只有等那孩子上来再做计较了。” “唉……”北海敖吉黯然地叹了口气,回想这一千年来父子离散,两两相望,禁不住老泪纵横,“知子莫若父,那傻孩子的心思我岂会不了解?情之一字,向来是愁大苦深啊!为了一个南宫逸雪,他可以甘愿留在月池寂寞一千年,如今又为了她,不惜以自身为饵,他……他这是不要命了啊!” 西海敖顺听了,目露诧异,一下子改变了之前的想法:“照你这么说,他为的可是天下苍生,可不单单为了那个南宫璃啊!” 南海敖明忍不住插嘴:“二哥,不是南宫璃,是南宫逸雪!” 西海敖顺睨了他一眼:“知道,南宫璃不就是南宫逸雪吗?前生今生都一样!不然那小子怎么会一见到她就忍不住跟着跑了?” 南海敖明无话可说,把目光转移到大哥身上。 身为老大的东海敖广长长地叹了口气,认真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相信雪宸这孩子会以大局为重的,也许正如四弟所说,他比我们有先见之明,知道那欲魔定会来打九金舍利的主意,所以谎称在自己的身体里,以此来引诱欲魔上钩。只是,这九金舍利,莫非还在月池之中?” “没错!” 几乎敖广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声音隐着一丝激动突兀响起,四海龙王循着声音齐齐望去时,敖雪宸正腾云而至,见到父亲和诸位伯父,连忙下跪行礼。 “宸儿?” “父王!!!” 老龙王亟亟上前扶起他,一瞬间热泪盈眶:“我儿啊……我儿,你可回来了!” “父王……”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敖雪宸喜极而泣,原本准备了无数句话要对父亲说,可真到了相见的一刻,却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父王……父王……父王……” 其余三位龙王眼睁睁看着如此伤情一幕,纷纷感动地红了眼眶。 “儿啊!你这是做甚啊?万一那欲魔真的盯上了你,到时候为了毁掉九金舍利定会把你生吞活剥了呀!”虽然早已猜得真相,敖吉始终都难以接受,急得捶胸顿足。 敖雪宸定睛看着父亲,口吻笃定而坚决:“父王,如今欲魔现世,尚不知藏在何处。而且他在暗,我们在明,若此时取出九金舍利,他定会趁其力量微弱将其摧毁,只有等到行云殿下带着九晟剑亲自赶来,让九金舍利在最快的时间内归回剑身,方能一举成功啊!” 西海敖顺点头表示认同:“雪宸这话确实有理,只不过,你今后可能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万事可得小心啊!” 敖雪宸微微一笑,笑意温暖人心:“二伯父放心,雪宸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结果如何,哪怕为了天下苍生死而后已,雪宸也无怨无悔。” “好!”北海敖吉含着热泪振奋点头,目光中透着激赏,“不愧是我敖吉之子!宸儿,你是为父的骄傲!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拼了为父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 “父王,您千万别这么说!”敖雪宸急忙摇头,俊眸闪烁着泪光,“是孩儿不孝,一意孤行,没有好好照顾父王,如今……如今还要您为我操心,孩儿已经是万死不辞,您千万不要为了孩儿做傻事啊!” 敖吉欣慰地点点头,抚摸着他的脸,仿佛他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娃娃,满目怜爱:“孩子,傻孩子……” 另外三位龙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东海敖广上前道:“好了宸儿,你在天上不宜待得时间太长,还是早些回去!你父王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嗯,多谢诸位伯父。”敖雪宸朝他们笑着点点头,复又凝视着面前的父亲,温和笑道,“父王,孩儿走了,过些日子一定去北海看望您和母后,你们一定要好生保重!” 北海敖吉郑重点头,目送着他白色身影越飞越远,如大海般深沉的叹息氤氲在云层间,经久不散…… …… 话说苍篱山近日也发生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其一,由赵文斌为首,昔日叛离师门的几位师兄弟相继重返苍篱山,其中有二师兄玄音真人,三师兄空凝道长,以及七师妹花浅幽,除此之外,只剩下了一个六师兄尚未现身,据说此人去了西域,半年来几乎音讯全无,赵文斌动用了一切人力资源都没找到他的影子,也只好作罢。 要说这赵文斌也算得上有情有义之人,自从上回答应了东方玄墨之后,立刻四处奔走,想方设法说服师兄师妹,期间也自然吃了不少闭门羹,但到底不负所望,把能请的都请回来了。 不过说到这其二,那是相当的震撼人心。 一向被道家禁传的魔功秘籍——七煞阴阳掌,居然在太内失窃了,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不但偷书,还把几个明阳宫弟子残忍杀害,至今逍遥法外。 自从得知消息后,身为苍篱掌门的淡云步火速赶了回来,却因为失职,又一次被师兄们挤兑,弄的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当然,令他心里不舒服的不单单因为这件事,还有那个她。 月痕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几次三番跑去问他原因,不是被他关在门外就是被冷眼讥讽,直到那把九晟剑无情地刺穿了她的手臂,在血流不止的那一刻,她方才死心离去,再不敢前来打搅。 这几日的阴雨连绵,导致她受伤的手臂疼的十分厉害,一个人坐在禅房里打坐,不消片刻便冷汗涔涔。 “啊……”不得已停止了法术的修习,月痕按着受伤的部位,皱眉强忍。 突然又想到了师父,一直以来最疼爱她的师父,居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独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兀自感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欢笑,和着一声熟悉的呼唤:“月痕,你在吗?” “石头?”月痕喜出望外,匆匆忙忙下榻,直冲向门口,欣喜唤道:“石头!石头!” “呵呵!”石敏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清丽的脸上绽放惊喜,“哇!月痕!你变得好美啊!听别人说我还不信!还以为明阳宫那些臭小子瞎起哄呢!没想到是真的!太让我意外了!真是太好了!” 月痕苦笑一声,没想到她足不出户也没能掩盖住变美的事情,想来是被明阳宫几个运送生活用品的师兄瞧出了端倪,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搞得现在几乎人人皆知,也正因为如此,淡云步对她的态度才变得更加恶劣,以至于拔剑相向。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难道是因为她不应该变美吗?说得过去吗?这又算多大的错?何况她都跪在他面前承诺了,只要他一句话,她可以划破自己的脸再变回从前那个丑丫头,可是……他还是用手中的剑无情地伤了她,转身走的决然。 说死心,那必然是自欺欺人,可是不死心,又能怎样呢?难道真的要死在他的面前吗? 与其犯傻,不如还是下山去找师父,就算找不到,也好过一辈子在这个地方孤独终老。 “石头,我想好了,明天我就下山找我师父,也许这一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尤其是不能像你师姐那样被男人骗了,知道吗?” 石敏正认真帮她伤口擦药,突然听她如是道来,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就那么傻呀?掌门伤你你也不知道躲,演苦肉计啊?”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不就是犯了点小错吗?你给他磕个头保证下回不敢不就成了?非逼得他动手,还好他下手轻,不然你这手臂就废了。”石敏自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只当这丫头顶撞掌门才受的伤,越想越觉得她不懂事。 月痕自是有苦难言,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咽,双眼一红,声音多了一丝哽咽:“我知道,我碍手碍脚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师父又不在,他早就想把我赶走了,所以……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见她伤心的几乎落泪,石敏也难过地叹了口气,“可是……我舍不得你嘛!”突然又想到什么,喜笑颜开,“万一你前脚刚走,你师父就回来了呢?月痕你再好好想想嘛!你师父对你那么好,你真的舍得离开他吗?”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顿时令月痕潸然泪下:“我……我当然不舍得离开师父,可是……可是……” 石敏握着她的手,继续劝导:“听我的,再过两天吧,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呢?你没听说七煞阴阳掌被盗的事情吗?听说那本书就是你师父带回来的,现在丢了,他一定会回来查明真相的。相信我,月痕,留下来,好吗?” 听其一番话,月痕勉强冷静下来,却因为她提到的七煞阴阳掌,突然间想到了几天前的一件事。 记得那一夜月光惨淡,夜空中连星子都没有几颗,纵是仙气逼人的太清宫,也给人一种阴森诡谲之感。 习惯了半夜惊醒的她,经常会在后半夜开始修习法术,那天她却感觉有点力不从心,努力了很久都没办法定下心神来,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这一走,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片树林,她知道这片树林设有幻阵,且通往,便立马折返,因为苍篱门第一百二十条戒律明确写着,除了掌门和长老,门中弟子一律不,违抗者定会受到严惩。 她可不想碰钉子,本打算回去继续睡觉,却不经意间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摸索着捡起来,才发现是块上等的玉佩,摸在手里凉丝丝的,手感极佳,看样子肯定值不少钱,一时见财起了贼心,便偷偷摸摸藏进了袖子里。 如今想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片树林向来了无人烟,谁会把这么名贵的玉佩丢到那儿去?如果不是有人像她一样误闯树林,说是那盗贼丢下的也不一定? “月痕?月痕你怎么了?”石敏见她突然发呆,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月痕恍然回神,急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石头,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听她这么一说,石敏兴奋地直鼓掌:“这么说,你不打算走了?” 月痕低头苦涩一笑,挠挠后脑勺:“嗯,听你的,再过两天。说不定明天我师父真回来了呢!” “就是!我就说嘛!” 两人终于开怀笑了起来,只是月痕闪烁的目光中明显藏着心思。 看来,她又得找淡云步承受他的冷眼攻势了,不过这次她也许可以为苍篱门立下一功,不知道他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哈哈哈哈……” 从夜冥王宫乾坤殿猛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震得殿外守卫膝盖酸软,一个个冷汗直冒。 今天天气晴朗,更是夜元重御驾回朝以来心情最爽的一天,原来边关传来消息,月池国的皇帝翘了,那些愚笨的臣子居然还拥立一个女人登位,有生以来几乎没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这一笑,夜元重差点笑断了气,好半天才缓过来,还是忍不住笑了两声:“哈哈……你说,你们说,这月池国是真的没人了吗?居然……哈哈,居然管个女人叫皇帝,哎呀!哎呀呀呀!真是笑死朕了……不行了不行了……噗哈哈哈哈……” 丹陛下的文武百官见龙椅上的吾皇笑成那样,一个个更是乐得前俯后仰,其中自然有不少只是趋炎附势地应付,但唯独司马骏野铁青着一张脸。 ------------ 女帝4 ? 在此起彼伏的狂笑中,他想起尸骨未寒的父亲,悲痛地闭上眼,心里又恨又气:夜元重这个无道昏君!父亲为国戎马一生,征战四方,到头来却是晚年凄凉!这狗皇帝不但不闻不问,死后连根香都没来上,葬礼更是草草了事。如今为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真真是气煞人也! 夜元重很快发现了司马骏野的不对劲,登时止住了笑,指着他眉头一竖,怒道:“你!为何不笑?” 司马骏野冷傲地昂了昂下巴,索然道:“回陛下,臣笑不出来!” “哟呵!”夜元重不爽了,不舒服地在龙椅上挪了挪,摸着下巴,鼻子重重一哼,“大胆!这么好笑你居然敢笑不出来,存心不给朕面子啊!来!给朕来人,将这乱臣贼子重打八十大板!” 司马骏野怒极反笑,不等侍卫上前架他,已经大声笑了出来,只是笑不及眼,目光中满满的鄙夷和讥讽。 夜元重没好气地连翻了几个白眼:“现在才笑?晚了!来啊!给朕往死里打!” 众臣眼看着几个高大的御前侍卫把他压了下来,一个个吓的缩头缩尾,纵使有心里不服的,也不敢上前求情,不单单是有权倾朝野的太师给这昏君做后盾,更因他惨无人道狂妄自大,在后宫****嫔妃宫女,在朝堂折辱看不顺眼的大臣,还制定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刑法,甚至骄奢淫逸,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 群臣吓怕了,尤其是看着身边大胆觐言的同僚一个个惨死,大家渐渐的敢怒不敢言,现在连唯一的泰山北斗司马亮都死了,这昏君便更肆无忌惮,可叹大将一倒,司马家族也跟着失宠,司马骏野这回可是骑虎难下了。 岂料,棍子还没来得及打下来,大殿外陡然传来一声叱咤:“住手!” 众人皆惊,目光不约而同扫向大殿门口,只见一锦袍男子气宇轩昂,怒势汹汹走了进来,毫无避讳直指向龙椅上呆愣的夜元重,厉喝一声:“谁敢动我大哥?” “你……你谁……谁啊?”夜元重显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木木地坐着,六神无主。 在众臣讶异的目光中,陶醉一字一句冷声道:“司——马——锐!” 众人顿闻耳边一声乍响,全体震惊,尤其是夜元重,愣是被吓的从龙椅上滑了下来,面色苍白如纸,哆嗦着嘴唇满目惊悚:“定……定定定……” “定你个头啊!”陶醉蔑视了他一眼,鄙夷的目光将众臣一一扫过,看到大哥同样震惊的目光时,他眉心蓦然闪现一缕星芒,身体瞬息转移,快如闪电,几乎就在众人眨眼之际,拉着司马骏野化作一道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殿内安静了片刻,倏地,夜元重一声惊叫响彻苍穹:“鬼啊——” …… 这道光芒一路飞掠,转眼便降落在城西的一座小寺庙内。 司马骏野茫然地扫视周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刚才明明还在大殿差点被那昏君当堂羞辱,竟然转移的如此神速。 “没事吧大哥?”一旁的陶醉目露担忧,想着自己这么突如其来定是把他吓坏了。 司马骏野听到他的声音方才安心下来:“我没事,三弟。” 这时广场上一位正在扫落叶的小沙弥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陶醉合十道:“陶施主,您回来了。” 陶醉点点头,仿佛是这里的常客,微微一笑间气度从容,回头对司马骏野道:“大哥,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从长计议。” 司马骏野脸色微微一变,莫非三弟猜出了他的心思? 坐在静谧的禅房里,看着对面的陶醉慢条斯理地斟茶,他反而局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弟,我……” 陶醉不动声色,轻描淡写道出他心中所想:“大哥是希望我回到朝中管管那个无道昏君?” “呃……”司马骏野微微有些尴尬,沮丧地叹了口气,“是啊,如今这朝中上下多为太师党羽,这小皇帝更是昏庸无道,除了三弟你,唉,谁还救得了我夜冥国啊?” 陶醉冷冷嗤笑,端起茶杯轻啜:“这昏君确实够昏的,还不如月池国刚翘的南宫琦呢!要我回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把那小子换了,老子看到他就手心发痒,恨不得把他挠死!” “换?”司马骏野苦笑摇头,“换谁啊?他可是太师的亲外孙,哪儿那么容易换?” 陶醉思前想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行,大哥。我明天得回苍篱山,暂时还没精力管那小子,你给我点时间,等丫头那一劫过了,再……” 司马骏野一急,口不择言:“哎呀三弟啊!月儿这一劫到底是什么啊?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陶醉望着窗外一根枯竭的枝干,眉头不禁蹙得越来越深,叹道:“我有预感,似乎就快来了……” 静寂中突闻咔嚓一声,却是那枯竭的枝干莫名断了,吓得一群寒鸦惊慌飞窜。 …… 翌日,天色阴沉。 月痕早早便来到太清宫正殿,一路上揣着那枚玉佩,把要对淡云步说的话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最后还是紧张得心脏扑通直跳,甚至手心冒汗,无所适从。 还好运气不错,月痕进入大殿时,他刚好坐在三清神位下闭目修炼,清俊的脸庞掩映在朦胧的烟雾中,淡雅中透着宁谧祥和。 她在门口静悄悄地看了许久,直到目光也随着玉鼎中飘出来的烟雾朦胧出水雾,方才定了定神,小声唤道“师叔……” 淡云步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淡漠的神情波澜不惊。 月痕早就料到他不会理自己,心里倒也没多大的失落,往前走了两步,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她继续柔声道:“师叔,我有事……” “出去。”冷冷吐出两个字,淡云步依旧闭着双眼,却眉头蹙了起来,胸膛不由得一阵起伏。 月痕苦恼地垮下脸,纵然努力将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还是觉得难如登天,只怪自己爱的太卑微,在他面前总是无法狠下心肠。 当然,这不代表她会退缩,哪怕再被他的九晟剑伤一次,她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师叔你听我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没等她把话说完,淡云步蓦地睁开双眼,冰冷而锐利的眸光如同锋利的刀子,狠狠戳向她美丽的脸。 月痕一怔,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看着他,如同惊弓之鸟,嘴上越急越是吞吞吐吐:“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师叔……” 淡云步冷冷盯着她,恨不得用眼神戳破那张绝美的容颜,就连声音都带着冷漠的危险气息:“我叫你出去。” 月痕一慌,连忙跪了下来,从怀里取出那枚色泽圆润的玉佩,急道:“师叔,你听我说,这是我在藏书阁外的迷踪林阵里捡到的,我觉得有可能是那盗贼丢下的,师叔你过来看看!” 闻言,淡云步敛去目光中的寒芒,眼神微愕:“什么东西?” 月痕心下一喜,急忙起身跑过去,郑重递到他面前,含笑的眸子闪闪发亮:“师叔你看!” 淡云步漠然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那枚玉佩上,触及到上面镌刻的虎形图案时,双眼蓦地炯亮,一把夺了过来,抬头怒瞪她:“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儿!” “啊?”闻言,月痕脑子顿时一懵,挠着后脑勺不知所措,“这……这是你的……” 淡云步心里一阵懊恼,难怪一直都找不到这块玉佩,原来是被她捡到了,居然还怀疑到偷书贼的头上去,她可真会没事添麻烦。 “行了,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我……” “出去!”忍无可忍一声厉斥,淡云步语气明显加重,闭上眼睛,不再瞧她一眼。 没想到折腾了老半天竟搞出这么一件乌龙事,月痕又尴尬又失望,还以为可以找到什么线索呢,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 无可奈何下只好退了出去,临出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月痕掩去眸中忧伤,苦涩一笑,悄然离去。 待她走远,淡云步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垂眸看着手心里的玉佩,脑海中恍惚映出了久远的画面,他失笑,眉宇间却染上一丝愁伤,幽幽呢喃:“玄墨……” 为何此刻想到他的时候心里会有种莫名的疼? 曾经一心想要取他的性命,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心里不但没有了恨,反而想念到心疼…… 玄墨……玄墨…… 顽劣又可爱的虎妖,你如今过的可好? 只可惜,远隔千里的东方玄墨,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他这一声问候了。 关于『七煞阴阳掌』被盗一事。 淡云步无时无刻不再纠结着这件事,然而目前仅有的线索只有死去的某位明阳宫弟子手中攥着的一块碎布,可那布料再普通不过,根本查不出盗贼的身份,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贼必定对苍篱山了如指掌,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偷书杀人然后撤离。 会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公然挑衅苍篱门? 淡云步越想越头疼,看着玉佩时,不禁灵光一闪! 对了!这枚玉佩虽然不是玄墨当年幻化的那一枚,却是他用九晟剑伤了他之后破损的一块,后来他找工匠打造成玉佩,说来也怪,他并没有要求玉佩制造成什么图样,等成品拿到手中时,其间居然镌刻着一只玉虎。 换句话说,这玉佩来自于九晟剑,自然是有灵气的。 猛然又回想起上回在杜绝城的遭遇,就是九晟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当时他曾听见一个声音唤他主人,莫非……九晟剑中藏有剑魂? 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以将那剑魂召唤出来,到时剑魂或许能以玉佩感应到那晚的迷踪林阵究竟有何人出没? 想到这里,淡云步目光炯亮,即刻施展法术祭出九晟剑。 蓝紫色交融的光芒瞬间从剑鞘中绽放,他手指成剑决,一缕寒光由指尖迸发,不过须臾,那光芒便在他耀眼的寒芒中化出了一道人形,凌空而立,眉目英挺俊朗,竟是个年约二八的少年。 然而表面年幼的他,一开口竟是满满的沉稳内敛:“主人唤剑魂何事?” 淡云步抬眸凝视他,目光中露出喜悦:“你是剑魂?” “是,剑魂无形,只是九晟剑剑体的一缕魂魄。”他恭敬回答,口吻严肃,甚至有些老气横秋。 淡云步微笑点头:“好,剑魂,有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助。” 剑魂单手按于胸前,俊朗的面容染上尊崇,俯首听命:“是,请主人示下。” 淡云步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徐徐将意念传输给他,剑魂一吸收,顿时目光凛然,蓝紫色的眸光乍现出那晚的画面: 夜黑风凉,冷月凄迷,树影婆娑间,某人的轮廓渐入眼帘…… 时值傍晚,太清宫雄伟的正殿门扉大开,殿内光线明亮,三清神位神圣而庄严,然而大殿里的气氛却是不同于冬日阳光的温暖,凝重的几乎有些诡异。 就在神位下,肃穆的大殿之上,并排各坐着三人,左边依次是玄音真人,空凝道长和赵文斌,右边则是清源道长,玉饶师太,以及尚显年轻浑身一股仙气的花浅幽。 除清源道长和玉饶师太之外,其余几个正是近期刚刚重返苍篱山的弟子,此刻六人加上主座上的淡云步破天荒齐聚一堂,场面那是相当隆重气派,当然,无疑是为了那件魔功秘籍被盗一事。 很快,凌炜森被几位同门师弟“请”进了大殿,一看那阵势,顿时吓得腿一软,陡然回想起数月前的一幕,那次因为和玉饶师太的弟子犯了色戒,被阴阳蛇给……后来他几乎都不敢再往太清宫走动,这次突然被掌门请来,他早就忐忑不安,可又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过来。 ———————————— ------------ 女帝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女帝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女帝7 ? “主人!”剑魂无奈之下只好劝诫,“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欲魔现在并没有霸占她的身体,您不该伤她也没必要杀她。如今它在无情戏的体内已经开始变异,若此时再让他炼成『七煞阴阳掌』,就算是九金舍利……也不见得能镇住他啊!主人!你必须尽快阻止他!” 脑海中一片惊涛骇浪,淡云步霍然惊醒,看着眼前白雪皑皑,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对于前世,他没有任何印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无法接受的事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不过剑魂说的没错,她是谁并不重要!前世的自己他都不记得了,更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感觉!既如此,又何苦纠结这个问题? 阻止戏子练『七煞阴阳掌』才是头等大事! 不知过了多久,有柔软的东西在腰间蹭了蹭,淡云步回眸,一只通体银白的麒麟顿时映入眼帘。 目光中露出一抹惊喜,他忙问:“白麒麟?你知道他在哪儿?” 硕大的曜石眸璀璨夺目,白麒麟温顺地朝他点点头,似乎想肯定些什么。 『七煞阴阳掌』第一招乃至阴『寒冰掌』,所以需得觅一处至阴之地,闭关修炼,这个过程可长可短,全看修炼者的资质和功力。 很显然,这世上除了无情戏,再难找出第二个拥有这般资质的奇人,他的胆魄无人能及,他如今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倘若真被欲魔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淡云步却完全没有把握能够阻止得了他,因为他是戏子,飞翼的丈夫…… 他一心想要他活着,而欲魔,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非死成魔。 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趁他闭关力量微弱之际除掉以防患于未然? 淡云步想了很久,直到不知不觉来到若邪(ye)山下,站在阴气弥漫的洞口,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喃喃道:“对不起,戏子,我不能拿你一条命来赌这天下数以万计的生命,在你没有被欲魔完全控制犯下大错之前,我只能……” “只能怎样?”洞内突然飘来阴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狂肆冷笑,戏子俊美的容颜从阴影中闪现而出,宛如鬼魅。 淡云步看着他,大惊失色:“你……你练成了?” 如此毫发无伤从洞中走出,莫非他真已练成寒冰掌? 魔眸血光闪耀,戏子笑容邪魅,丝毫不把他的惊愕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话语像在讨论天气般:“你说的是那本『七煞阴阳掌』吗?很遗憾,七掌我才练成了一掌。不过阿步你应该不会怪我没跟你打声招呼就取书吧?没办法,谁让你当时不在山上呢!” 淡云步怔忡间不由失笑,俊眸闪着不可思议:“你练成了……不出半月,你居然练成了……” 戏子挑眉笑得邪妄,丝毫不以为意:“阿步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喝一杯庆祝庆祝?” 闻听此言,淡云步眸中顿时闪过一缕杀气,冷冷道:“你误会了,我是来杀你的。” 戏子一怔,不禁狂肆大笑,笑过之后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眯着桃花眼,眸中绽放的邪恶刻意让他看到,语气却极其懒散:“阿步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是你一直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呵……就凭这一点,你永远都杀不了我!” 淡云步勾唇,溢出冰冷笑意,手中的九晟剑铮然跃出剑鞘,划出一道炫目的光,铺天盖地的杀气直逼向戏子。 情急下,戏子抽空谑笑了一声:“呵,有趣!”随即旋身轻而易举躲过攻击。 两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跃到洞外一块雪地上,杀气纵横间,二人已过百招。 雪花不知何时幽幽飘落,将远处重峦叠嶂掩映得宛如优美仙境,在这天与地的白色间,他们隔着数丈的距离,冷冷对峙。 戏子恍惚忆起当年雨中一战,那场唯一的对决,他惨败在淡云步之手。 “阿步,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若有下次,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一定会是你!”戏子冷笑,眸中杀气迸发,语气中含着警告。 淡云步冷然以对,表情淡漠无波:“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今日我若死在你手上,便是命,我淡云步绝无怨言。” 阴鸷的俊眸血光闪耀,戏子邪魅轻笑:“何必把话说的那么严重,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只是觉得很有趣,你居然会因为一本书对我起杀心!既然你觉得我非死不可,为什么不集合你们苍篱山那些老道一起来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心知肚明。”淡云步目光冷沉凝视他,试图从他血色的眸光中看到什么,结果居然只是一片血红,他叹息,直言,“戏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欲魔控制,残害天下生灵,令六界大乱!” 戏子闻言,只是微微一愣,目光中的杀气突然间浓烈,邪冷笑道:“呵呵,不得了,你居然连这个秘密都知道了,看来我真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淡云步却笑了:“我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戏子,这一切皆是我的错,都因我逆天而为,求师父救你。到头来,不但害了师父,更害得你生不如死。早知今日,我宁愿当时可以做得无情一点。” “何止一点阿步?”戏子不知何时敛了笑,语气平静地有些诡异,“当年雨中一战你就该杀了我,可叹你连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都不知道!阿步,我从来没想过要毁天,我也不想灭地,我只想带着她,去我们梦想中的那片绿洲,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为什么?为什么注定了整个六界都要与我作对?我无情戏已经死了两次,不会再死第三次!如果杀我是你别无选择,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最后倒下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好!那我们就拼上彼此的信念,好好来一场对决吧!” 话落,剑气肆虐,横扫漫天雪霰。 灵蛇鞭在手,纵肆划空,宛如苍穹中一道霹雳。 二人闪电般交战,气势汹涌,杀气遮天蔽日…… 白麒麟幻化出曼妙女子,静观其战,锐利双眸闪着担忧,心里一阵紧张:殿下虽有九晟剑,却没有九金舍利,如何抵挡得了欲魔?这无情戏虽然未被欲魔控制,可力量却不容忽视,若他真要殿下的命,恐怕…… “啊!殿下!”白麒麟一声惊呼,火速朝着那坠落的身影飞去。 不料,身未近,居然被灵蛇鞭捆得严严实实,重重摔在雪地上,转眼化出了原形,白麒麟眨着曜石般璀璨的双眸,再无力动弹。 一个俊美的男子在身旁蹲下,嘴角勾起邪妄的笑痕:“上古神兽么?呵,也不过如此!小麒麟,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的主人中了我的寒冰掌,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你那么可爱,不如……” 不远处,躺在雪地浑身结冰的淡云步目露惊骇,却无奈发不出声。 戏子不动声色斜睨了他一眼,伸出右掌,魔眸闪烁着无比喜悦:“万年不死的灵兽之心,有了你,我的飞翼就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小麒麟,你来得刚刚好!” 不—— 淡云步心里陡然一声惊呼,然而却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白麒麟一颗银光闪熠的心攥入手掌,邪魅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散。 “哈哈哈哈……阿步,谢谢你的礼物,飞翼知道了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只不过,你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阿步,后会无期……” 淡云步闭上眼,聆听着他的声音越飘越远,心却在那一刻凄冷笑了。 只用了三成功力的寒冰掌根本不能置他于死地,原来戏子不过是想冰封住他那段关于欲魔的记忆。 就在那转瞬间,脑中某些记忆开始凝结成冰,只遗留下最后一丝意念: 无情戏,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是你总是自以为无情,却总是做不到无情…… 醒来时,淡云步只觉得一阵冰冷的寒意渗入四肢百骸,禁不住一阵寒颤,他挣扎着坐起身,茫然地望着眼前皑皑白雪,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淡云步感到头痛欲裂,好半晌才想起一点线索。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太清宫修炼心法,途中好像有人来找过他,还交给他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何突然间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又是如何受的伤? 一连串的问号纠缠在脑子里如何也理不清,淡云步干脆不再去想,撑着九晟剑,用劲浑身气力踉跄站了起来。 眼前一阵晕眩,他艰难地稳住身形,惊觉内力损失大半,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里太冷,他必须先找个地方疗伤。 然而,尚未走出多远,眼前突兀出现了一道黑色背影,亮黑的裘皮大氅迎风猎猎作响,在一片茫茫雪海中显得格外醒目。 “你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这荒郊野岭还能遇到苍篱山的臭道士!看来老天这回总算开了眼,我那些兄弟们还能过个饱冬!” “你……你是……” “蒙——太——郎!”高大威武的身躯猛然转过来,犀利的眸光扫向淡云步,他长臂一挥,身后陡然出现几十只狼妖,纷纷张牙舞爪恨不得冲杀过来。 淡云步心一沉,握紧手中的九晟剑。 在小妖们的簇拥下,蒙太郎显然是个极有威信的老大,他凶恶地哼了一声,语带讽刺:“好一个臭道士!放着宽敞的阳关道你不走,偏要闯入我狼牙魔窟!兄弟们都拿出看家本领来,把这臭道士活捉回去做下酒菜!哼!这回我蒙太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煎炸炖炒!替我虎哥报仇!!!” 轰然间,所有狼妖齐齐围攻,狼烟滚滚盖过了漫天雪霰,杀气弥漫…… 要换做从前,这些小妖哪里是他的对手?可如今他身受重伤,再加上法力凭空消损,本就心乱如麻的他只能强撑着应战,不消片刻已冷汗涔涔,力不从心。 与此同时,雪花纷飞的蓝天之上,石敏正在楚寒音的指导下学习御剑飞行,纵使高空中冰冷刺骨,小丫头依旧兴奋地直欢呼。 “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楚师兄我成功了!呵呵……” 身后的楚寒音淡淡一笑,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的表情:“瞧你这得意劲,还好教你的人是我,要换做你师父,该要打你个骄傲自满了!” “哼!”石敏没好气地撇撇嘴,低头时鼻子不禁一嗅,面色大惊,“哇!好大的妖气!” “啊?喂喂喂!”楚寒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猛然间随着她俯冲直下,惊的连连大叫。 一落地,石敏就像脱缰的野马,奔腾冲向那群狼妖,楚寒音没辙,只好一同冲去展开猛烈厮杀。 石敏道行尚浅,自然不是这帮妖孽的对手,很快便被逼的连连败退,瞥到一旁同样强撑的淡云步,她眼睛蓦然一亮,大叫道:“掌门师叔?!” 不远处正和蒙太郎周旋的楚寒音一听,一个不留神吃了对方一掌。 结果,三人全军覆没…… 傍晚,狼牙洞内欢呼声一片。 领头的小妖狼爪子豪迈一挥,下达蒙太郎的命令:“大王有令,小的们现分成两组,一组牢牢看着这仨臭道士,另一组准备柴火烧开水!咱头一回宰人肉,要的就是他娘的效率!都给老子好好干,听见没?” 身后小妖甲探出脑袋来,垂涎欲滴指着铁牢里的三人,笑嘻嘻地问了一句:“那啥?咱先吃哪个?” 妖头领摸着下巴将三人一一扫过,垂眸沉思了一番,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大王倒是没交代,不过我特想吃那母的,那肉肯定比公的嫩多了!” 小妖乙指着趟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淡云步,贼眯眯一笑:“依小的看,咱还是把那半死不活的先吃了,免得到时候死了口味欠佳!” ------------ 女帝8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女帝9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女帝10 ? “粗茶淡饭,姑娘莫要嫌弃。” “怎么会呢?夫人你对我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羲和看着她激动的神情,心中一片宽慰:孩子,要不是你不辞辛劳一路将云儿背下山来,我那可怜的儿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不过还好,我这个做娘的这次总算没有错过…… 石敏见她突然失神地望着里屋的房门,不禁问道:“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累着了?” 羲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温柔浅笑:“没有,只是看着那位公子,想起了我早逝的儿子,他也那样俊朗,那样年轻。” 心知触到了她的伤心事,石敏自责地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啊,夫人……” “没事,都过去了,你快趁热把粥喝了。” “嗯!”重重点头,石敏也不再多想,赶紧埋头填饱肚子。 片刻,里屋的门突然开了,淡云步缓缓走了出来,一下子怔住了厅堂内的二人。 “师叔?”果断放下筷子,石敏迅速离开座位,拦在羲和之前扶住他,“师叔,您醒了?好点没有啊?” 淡云步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复又将目光落到对面的妇人身上,莫名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萦绕心头,尤其看着那双仿佛蕴着万千情绪的眸子,他不由得心一恸,眼中情不自禁辗转出泪光。 羲和勾唇温柔一笑,掩去眸底哀伤,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公子醒了,快坐下来喝碗粥暖暖身子。” 他不语,目不转睛注视着她,一不小心,眸中的泪光幽幽滚落,心一惊,他方才醒悟,礼貌地朝她行了一礼。 一旁的石敏急忙介绍:“师叔,这位是羲和大夫,昨晚就是她救了你,一直照顾你到天亮呢!” 闻言,淡云步面露感激,微笑着又朝她恭敬地俯了俯身,轻声道:“多谢。” 羲和隐忍住悲伤的泪水,摇头失笑:“瞧这孩子拘束的,还不如这位姑娘大方呢!快快快!坐下来喝粥!” 二人这才相继坐到椅子上,各端了碗白粥,咬着馒头,气氛说不出来的宁和,其乐融融。 这一日,阳光明媚,屋外的白雪开始慢慢消融,空气中透着冷冽。 淡云步刚走到门口,身后立刻有人为他披上了厚厚的大氅,回眸时,正对上羲和溢满笑意的水眸。 他淡笑,微微颔首,语含谦恭:“夫人。” “不必客气,我看你我甚是有缘,若是不嫌弃,认我做个干娘如何?” 闻言,淡云步愕然,望着她的双眸一下子耀出了星光般璀璨,不由自主点头。 院子里,石敏一边晾着衣服,一边面含笑容凝视着彼此相望的二人,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站在面前的就是一对亲生母子,那眉宇间的淡雅气质,竟是出奇的相似。 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普照着四合院每个角落,仿佛有种阳春三月的错觉。当然,这一切都是太阳神战隐刻意的。 高挂在蓝天之上,他俯视着院中相谈甚欢的母子,心情一片欢愉。可一回想弟弟之前所受的苦,他又忍不住哀伤起来。 对不起,行云,哥哥没能及时来救你。唉……只怪这天下之大,哥哥真的顾及不过来啊!还好你没事,还让母亲救了,真是太好了! 战隐正失神间,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喂!你这大火球!想什么呢?” 一头的红发差点根根竖起,战隐羞恼望向来者,当触及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时,燃着浓浓烈焰的眸子情不自禁柔和下来,面露惊喜:“倾心?你怎么来了?” 敖倾心瞪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捋着肩上的秀发,漫不经心道:“来看看你这个万年大白痴啊!” 战隐不高兴地皱起眉,像个孩子似的嘟囔道:“你怎么不是叫我大火球就是大白痴啊?我……我又那么大吗?” 倾心一听,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好好!你是小火球小白痴行了吧?喂!我问你啊,你娘那么疼你弟弟,你就一点也不吃醋吗?” “醋?”战隐故作无知孩童,憨憨一笑,“你瞧我这么忙,哪有空去买醋啊?” “哼!”敖倾心傲慢地白他一眼,“你这火球什么都好,就是太傻了!要是我父王母后这样,我一定醋淹东海!” “哈哈!”战隐乐不可支,“好啊好啊!到时候敖广叔叔又得求共公治水了!你又闯了一大祸!” “去!”没好气甩他一个白眼,敖倾心嘟着嘴巴表示很不开心。 战隐连忙止了笑,认真说道:“这个醋嘛!还是不要乱吃的好!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吃醋,你说我母亲怎么能这样呢?自己好歹也是个太阳,和行云这么好的相处机会也不舍得上来换我下去,他虽是她儿子,可也是我弟弟啊!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存心招我妒忌啊!受不了!” “呃……”敖倾心有些无语地愣了愣,呵呵笑道,“原来,你吃的是这种醋啊?” 战隐茫然看她:“还有其他口味的醋吗?” 倾心连忙摆手,灵动的双眸神秘一转,成功岔开话题:“喂!你听说了吗?我雪宸哥哥回来了!” “哦?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我父王和几位叔叔亲眼看到的!只不过……”敖倾心说着不由得面露担忧,“他现在的处境好像很危险,听心姐姐知道后不顾父王阻拦说什么也要下去保护他!喂!火球,你说我要不要也过去帮她?” “不行!”战隐果断一声厉喝,转眼又有些扭捏,“你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了只会帮倒忙,还是乖乖留在你的东海吧!” 敖倾心认真地想了想,郑重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听心姐姐一定也不希望我去打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一定会骂我的!” “呵!东海七公主是出了名的毒舌,也怕别人骂你?” “去你的!那可是我亲姐姐!而且这一千年来,她日夜思念着雪宸哥哥,从来都没有开心过!现在雪宸哥哥出来了,姐姐好不容易有了活力,我怎么能再惹她生气呢?” “四公主她……”战隐听了她的话,不由想起一千年前,英俊的眉宇间多了一抹愁伤,“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四公主,想必很难如愿!” 敖倾心越想越气:“都怪那个南宫逸雪!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南宫璃!哼!明明不能给雪宸哥哥未来,还要缠着他不放!坏女人!” “你呀!嘴还是那么毒!” “哼!”敖倾心不以为然,傲气丝毫不减,“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找那只虎妖玩去!顺便也气气那个坏女人!” 战隐哭笑不得:“我说你傻啊!你要是拆散了他们,那坏女人就更有理由缠着雪宸了,到时候你姐姐……” 敖倾心一听,猛地一拍脑袋,清醒过来:“对呀!我怎么那么傻?哼!都怪和你这大白痴待的时间太久,连我自己都变得傻了!” “这……”战隐委屈地垮下脸,“这都要怪我?” 敖倾心横扫他一眼,嘴巴一撅:“哼!不和你玩了!” 说着淡紫色的身影幽幽一旋,瞬间化作一条紫白相间的巨龙游离而去,急得战隐连连苦叫:“别……别走啊!我无聊死了陪我说说话嘛!你可千万别找那只虎妖啊!小心……小心我醋淹你东海!” 半天无回应,他失落地低下头,喃喃自语:“真走了……” …… 晌午时分,羲和将饭菜备上桌,走到里屋门口,看着软塌上正聚精会神运功疗伤的淡云步,笑若浮云。 石敏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不时拿帕子小心地为他擦汗,瞥到他胸口微微洇出的血迹,心疼地皱起眉。 心目中如仙一般美好的男子,她向来只敢站在低处静静地仰望,如今他清俊的眉眼近在咫尺,仿佛水中之月唾手可得,令她弱小的心湖不由自主激起层层巨浪。 那一刻,耳边突然回响起楚寒音冷锐的话语:“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轰的一声,仿佛晴天一道霹雳,石敏猛然惊醒,下意识退离了数步,紧张地看着榻上的男子,心里连连自责:石敏啊石敏!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可是你未来的师父,你怎么可以异想天开呢?你只是仰慕他,只能仰慕他!对……对……他是师父,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不可以…… 站在门口的羲和刚好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黛眉不由微微一皱,心中叹息:想来这丫头是对云儿动了真情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师叔!师叔你怎么了?” 突闻石敏一阵惊呼,羲和陡然回神望去,却见淡云步不知何时口吐鲜血,运功不由中断,扶着床沿面露痛苦。 “师叔!师叔!” 看着蹲在面前热泪盈眶的石敏,淡云步伸手抚过她的下颚,温柔一笑,声音虚弱无力:“我没事……可能是太极于求成,所以才……” 石敏一听,迅速镇定下来:“那师叔就慢慢练,不要着急。” “不行,我莫名丢了几天的记忆,这其中肯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说不定还和盗书贼有关,所以必须尽快恢复法力,想办法找回这段记忆。否则,我寝食难安。” 石敏为难地看着他:“我知道,可是看到师叔难受的样子,小敏心里很难过。可惜我入门才半年,更谈不上什么道行,一点都帮不上师叔!真没用!” 微微一笑,他轻声呢喃:“怎么会呢?昨晚要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冻在雪地里了。何况你我将来还有一段师徒之缘,到时候我一定倾囊相授,不至于……” 石敏见他犹豫不言,不禁疑惑:“不至于什么?” 他神情一阵恍惚,过了许久才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 羲和静静立在门口,心里那个念头愈发强烈:不行!云儿大劫将至,若是不能尽快帮他恢复法力,到时候恐怕很难安然度劫。我不能再瞻前顾后,哪怕回到天庭遭受责罚,也要助云儿一臂之力! 心念一动,她迅速闪退到屋外,情急之下早把嫦娥的敬告抛到了脑后,强行从凡体中逼出元神,柔荑挥舞间,漫天金光洒落,然而正当她使用意念欲助淡云步时,眼前轰然一黑,黑暗中仿佛有一双手火速将她拉了进去…… 与此同时,二人身处的医馆瞬间化作水中泡影,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石敏蓦地站起来,抬头望着高耸的山峦,再看脚下的雪地,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淡云步亦面露惊讶,环顾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医馆?二人分明正在山脚下的一片雪地上,顶着北风严寒无所适从。 “师叔?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遇到妖怪了?”回头看着面色沉冷的淡云步,石敏大胆道出猜想。 “不……”他缓缓起身,情不自禁抬头望着蓝天,心中的感觉复杂极了,但有一点却十分肯定,“我想,应该是天上的神仙有意助我们。” 石敏一听,立刻展露笑颜,轻击掌:“对呀!羲和大夫心肠那么好!怎么会是妖怪呢?她一定是天上的神仙!师叔!这样你不是有了个神仙干娘?太好了!” 淡云步苦笑摇头:“可是我连她是哪路的神仙都不知道,他日……他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一定会的!”石敏上前扶住他,满脸欢笑,“师叔道行那么高深,想见个神仙有什么难的?而且我看那个羲和对你那么好,一定很喜欢你,说不定过些日子就会去苍篱山我们呢!” 闻听“苍篱山”三字,淡云步恍惚回过神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点回苍篱山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嗯!”石敏兴奋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什么时候能拜师叔为师啊?” ------------ 女帝11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女帝12 ?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女帝13 ? 唐权大摇大摆走到俩家丁前面,不怀好意地冲石敏笑笑:“哟呵!三十九姨太!可让小的找到你了!听说你跑到苍篱门拜师去了,可让我家老爷伤碎了心哟!” “你……”石敏气结,咬牙怒道,“我又没过你家唐门,什么三十九姨太!那是我爹答应的!你家老爷要娶就去娶我爹好了!反正我娘死了他一个人怪孤单的!” 淡云步静听了一会儿,总算搞清楚了,失笑:“唐老爷都娶了三十八位夫人了,还想再娶?” 闻言,唐权这才细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双腿登时瘫软了下去,幸好身后两名家丁见势给扶住了。 “权叔!”门外,唐千峰亟亟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二话不说直接横在了中间,“哎呀!我说权叔啊!我老爹发神经你也跟着犯糊涂啊?他就那样儿了,再娶一万个女人也生不出儿子的!” 话音刚落,饭馆内哄堂大笑,连外面过路的也忍不住站在门口凑热闹。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哪有儿子这么说老子的!”唐权急得捶胸顿足,“我的苍天大老爷呀……” 唐千峰懒得再理他,回头看到淡云步,一脸喜色:“掌门大侠!你怎么会在这儿?” 淡云步呷着酒,不动声色:“你爹要娶我的徒儿,难道我要袖手旁观吗?” 唐千峰一愣,憨憨笑道:“呵呵!误会误会!我老爹啥人你也知道,他就爱耍小孩儿性子,我回头哄哄他就没事了!”话说到此,他突然双眼一亮,指着又重新坐回椅子的石敏,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你徒儿?” 天哪!他做梦都想拜的师父居然让这毛丫头给抢了先! 淡云步也不否认,自顾自地喝酒。 唐千峰站在那儿思忖了一番后,赶鸭子上架似的把管家和一干人等通通给轰了出去,自己则霸占了方才老板娘的位子,一阵憨憨傻笑。 看着这二人慢条斯理吃着饭菜,完全不想搭理自己,唐千峰心一横,掀了袍子重重往地上一跪,满脸虔诚:“师父!你行行好连小峰一起收了吧!” 闻听此言,淡云步愣是呛了一口酒,唐千峰眼疾手快连忙起身帮他敲背,逗得对面石敏噗嗤一笑。 淡云步却哭笑不得:“你……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是跟着我修道,你爹还不天天诅咒我死?” “怎么会呢?我可以做俗家弟子,将来还是可以为唐家传宗接代的嘛!”唐千峰说着,郁闷地低下头,“主要是我这人太没本事了,胆儿又小,要是能像掌门大侠那样法力高强,将来就可以帮到戏爷了!可……你们苍篱门收徒那么严格,除了找你走后门,我也没辙啊!” 淡云步无语,不知道是不是该笑两声应应景。 石敏听了他的话,可不依:“凭什么啊?凭什么你可以走后门?师叔!我还没正式拜你为师呢!你不能收他!” 不等淡云步开口,唐千峰嚷嚷开来:“凭什么?就凭我跟掌门大侠的交情!而且我爹是凤凰镇首富,我就要走后门你管得着吗你?” 石敏气呼呼瞪他,越想越气:“纨绔子弟!师叔!你可千万别收这种烂人做徒弟!那样有损你的道行!” 唐千峰拽着淡云步的胳膊不依不饶:“掌门大侠!你更不该收这黄毛丫头!一看就发育不良脑袋缺根筋,这么笨的徒弟一定会累死你的!” “你才发育不良!”石敏气得痛骂,难过地看着淡云步,“师叔!他不是好人!” 看着这二人吵吵闹闹,淡云步反倒感觉一阵轻松愉悦,心情也跟着舒畅,笑睇两人道:“好了,收徒的事情以后再说。唐千峰,有件事情我要请你先帮个忙!” 唐千峰乐意地直点头:“师父你说,啥事我都帮你!” “关于你爹要娶妾的事,我希望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唐千峰一拍胸脯,成足在胸:“没问题!这回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他,别再做生儿子的美梦了!” 这话倒是挺合石敏的意,当即咧嘴大笑,惹得唐千峰大翻白眼。 淡云步满意点头:“那就好。” “呵呵,那我……啥时候可以拜您为师啊?”唐千峰不死心步步紧逼。 那厢石敏目露嘲讽地横他一眼:“当然等我先拜了才轮到你!” 唐千峰瞪着她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软成柿子,苦巴巴望着淡云步,哭丧着脸说:“那好吧,只要能学到本事……” 淡云步笑了笑,见他还像个孩子似的粘着自己,冷下脸来严厉道:“好了,你爹现在一定大发雷霆,回去好好劝劝他吧,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来接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唐千峰乐得合不拢嘴,不由得搓了搓手,叫来老板又给二人添了几道菜,放下一锭大银子才屁颠屁颠跑了。 等他走远后,石敏有些不高兴地说:“师叔,你真要收那纨绔子弟啊?这财大气粗的能有什么出息?” 淡云步面色平静,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楚寒音有出息吗?” “他……”石敏顿时语塞,低下头无言以对。 他不再说话,端起酒杯轻摇,长叹。 …… 临近傍晚时,二人才风尘仆仆回到了苍篱门,淡云步不放心,亲自将石敏送到琼花宫门口才漫步离去。 石敏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就像一只欢脱的兔子,横冲直撞喜不自胜。 可是没想到,一进宫门就被两位师姐押到了大殿,半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愣是给二人踢跪了下来。 玉饶坐在主座上满面怒容,瞪着她的双眼火花迸发,二话不说直接扬手下令:“孽徒!给我打!” 石敏大惊,嘴巴刚张开,鞭子已经狠狠抽在了脊背上,痛得她牙齿打颤,跪趴了下来。 琼花宫的鞭子不同于普通鞭子,上面密密麻麻镶着细小的银针,打在身上时,根根戳进皮肉里,看上去血肉淋漓,惨不忍睹。 “啊!师父!啊!不要不要!师父!啊!啊……”咬紧牙关,石敏趴在地上一边承受着鞭打一边朝着玉饶的方向艰难挪动,苦苦哀求,“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做错什么了?师父!啊!好痛!啊!不要啊啊……” 玉饶冷眼瞪视她,丝毫没有怜悯之态,恶声道:“你这贱徒还好意思问?今天中午楚寒音告诉我,他上次下山捉妖时亲眼看到你和掌门有染!哼!难怪这段日子不见人影,原来是跟掌门幽会去了!石敏!你好大的贼胆啊!连掌门你都敢动歪心!” “不!”石敏大哭,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师父!啊!我……我……我没有……啊!啊!啊……” 她想好好解释,无奈那鞭子接二连三抽打在身上,几番折腾下终于疼晕了过去。 “哼!没用的东西!给我弄醒她!”玉饶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 手下弟子立刻端来一盆盐水,一股脑儿往石敏背上的伤口泼去。 “啊——”石敏撕心裂肺嚎叫,双手紧紧攥成拳,痛得眼前昏黑,颤抖不已。 一旁的女弟子略有不忍,犹豫地看着玉饶:“师父,还要打吗?” 玉饶叹了口气,话出口时竟然态度骤变:“算了!好歹是掌门看上的人,给她点教训得了!你们两个把她拖出去!从今以后,我玉饶再无石敏这个孽徒!滚!” 石敏虽然已经痛得神志不清,却清晰地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那一刻她反倒心里一阵欢喜。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被扔出琼花宫时,她回头看着两位目露怜惜的师姐,欣慰地发现,在这里生活的那段日子到底没有白活,至少她体会到了人性本善。 琼花宫离太清宫尚有一大段距离,为了去找淡云步,她强忍着疼痛,咬牙爬山,每走一步,她心里的欢喜就多加一分,因为那意味着她离他的距离又近一步,又近一步……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那丫头回去会吃苦头,于是凌晨时分还是决定去一趟琼花宫。 也许是老天爷的怜悯,下山的路那么多条,却让他们在月光下的树林中相遇。 “小敏?” “师……师叔……”石敏欣喜过望,脚下顿时有了力,亟亟朝他奔去,“师叔!师叔!” 淡云步毫不犹豫伸手将她搂入怀抱,轻抚着她背上的伤,心一阵疼痛:“小敏……没事了,没事了……” 那一刻,石敏却一点也不觉得痛了,靠在他柔软的怀抱中突然感到所有的苦痛都是值得的,她什么都不怕了…… “对不起,小敏,我应该陪你进去的!我来晚了……” “不!师叔,你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天意!师父她不要我了,我却好开心!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误会我,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满足了。” 他轻叹,心疼不已:“傻瓜……” 她笑,孩子似的将眼泪抹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呢喃着:“师父……师父……” …… 三日后,飞翼乘着落飞终于抵达月池国,先是去了一趟御药山庄,却没有见到斩柔,想来这丫头定是缠上五师兄了。 五师兄…… 飞翼又一阵恍惚,心里竟疼得难受,没有在御药山庄逗留太久,直接飞赴月池王宫。 之前已经听说才子当皇帝的奇事,如今亲眼看着眼前一身明黄龙袍,英姿威严的南宫璃,她还是惊呆了。 “哈哈哈哈!”南宫璃随手扔了奏折,潇洒走到她面前,容光焕发,美得整座王宫大殿都黯然失色,“飞翼,我就知道你听到消息一定会来探探虚实!怎么样?朕这身打扮是不是颇有君临天下的风范?” 飞翼上下打量她,不禁感叹:“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才子你是如何当上皇帝的?太不可思议了!” 南宫璃听了,却敛了笑,索然道:“说起来还有一段辛酸史呢!不提也罢!”说着反而刻意地打量起她来,“我说飞翼,当初你那一走可真是了无音讯啊!还好我力保傅老将军,不然这迂腐的老头真要带着全家几百口老少上法场了!为了一个傅子俊想想真是不值得!” “就是!你能想通就更好了!本来我也准备杀了那傅子俊,只不过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飞翼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张小北就是戏子的事情告诉她。 南宫璃哼道:“算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杀不杀他对我来说也没多大意思了!只要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他,否则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飞翼轻泛一笑,想起一些事,面色不由沉重:“对了,听说你的侄儿南宫武就是夜舞转世,是真的吗?” 南宫璃点头,神色不禁严肃下来:“还好,小武以后可以一直在我身边,等他长大了,我再把皇位还给他,然后……” 然后……她是不是可以四海为家去流浪了?可是为什么,想到这样的未来时,心里却像丢了什么似的,空落落? 看她突然间失神的样子,飞翼下意识问:“怎么?和东方先生还在闹别扭呢?早前就听说你最近招了好几个美男入宫,还把他们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才子啊,你不会已经和他们……那样了吧?” “哪样啊?”南宫璃佯装不知,面上却戏谑冷笑,“你放心!我堂堂一国之君,这点自制能力还是有的!他们嘛,一般才貌双全才能入得了我的后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独孤才向来喜爱美丽的事物,刚好他们又有点才能,下棋奏乐吟诗作画还要和他们共商布阵军法,每晚把我忙得要死,哪有空那样?” 听着她滔滔不绝,飞翼不禁想象出那幅画面,简直叹为观止:“原来,他们是背后的谋臣啊!佩服!佩服!不过……”她转眸促狭一笑,“人家东方先生恐怕要吃醋咯!” “哼!”南宫璃不屑一哼,“要的就是这效果!气死他最好!” 飞翼摇头,面对这样的才子实在是无言以对。 南宫璃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脑袋灵光一闪,美眸璀璨生辉:“不行!我不能一直驻军不动,要想办法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 女帝14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女帝15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女帝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女帝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x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女帝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x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还能长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你,也不会拿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无力地瘫跪在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女帝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女帝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女帝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x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 女帝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女帝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女帝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女帝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女帝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女帝27 ? “师父……”x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 女帝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东方1 ? 陶醉深吸一口气,把空了的酒杯又递过去,夹了一块牛肉入口,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在苍篱山修道十几年,还没抓过一个妖呢!不过要真遇到什么妖怪,你师父我也不是吃素的!那些年的苦可没白吃!” “师父受过很多苦吗?”月痕突然感到心里很疼,竟忘了帮他倒酒。 陶醉也不介意,淡淡说道:“不吃得苦中人,如何成为人上人?” “可师父也没成为人上人啊!”她咕哝了一句,照他现在在苍篱门的地位,几乎人人视他如草芥,暗地里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坏话,真正的人上人,恐怕应该是淡云步吧? 陶醉略有失落,自己拿来酒壶倒酒,“师父说的是来到苍篱山之前,修道之后……呵!也不怕丫头笑话,当真是人神共愤,无立足之地啊!” “徒儿不明白,师父的道行明明那么高深,为什么要装疯卖傻,隐藏自己呢?”第一次说出了长期以来心里的疑惑,月痕担心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冒昧,又惹的他不开心。 “因为师父有好多事情想不通,自我摧残,对世界不满,对家人不满,对自己更不满。”他喃喃说着,已经几杯烈酒下肚,俊脸微红,笑容魅惑人心。 “那师父现在想明白了吗?” 他看着她,深深地望进那双潋滟的眸子里,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月痕欣喜地拍手,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我知道了!师父这次出去一定是为了了结过往,重新开始!”她低头沉吟,“嗯……既然是师父的私事,那徒儿真不该那么不懂事,还吵着要跟去。” 他怜爱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连心一并笑开:“我的丫头真聪明。” 月色很美,然而,在他们深情凝视着彼此的眼神中,却有着比月亮更美的光芒。 “丫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他的心突然跳的厉害,情急之下连忙改口,“很好看。” 已经微微有些醉意的月痕并没有听出他话里刻意隐藏的秘密,只是神魂颠倒地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甜蜜,“师父,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好好看……” 他亦未听出她话里过分的激赏,那种明明已超越了师徒的暧昧目光,他似乎并未看穿,只当做这丫头太过崇拜自己。 末了,月痕终是醉趴在了桌上。 陶醉连忙把她抱回房间,小心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正要离去时,衣角却被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死都不想松手的样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干脆也躺在床上,将她弱小的身子包裹进宽阔的胸膛,抚摸着她安详的睡容,满足地闭上眼。 这一夜,依旧还是那场梦。梦里一片粉色的桃林,翠衣蹁跹的少女笑靥如花,兴奋地朝他奔来。 他丢盔弃甲,墨发如绸飘飞在空中,俊美的容颜璀璨夺目,张开双臂,飞快地迎上去。 可眼前的少女依旧逐渐变的模糊,直至透明不见。他仓惶地环顾四周,桃林不见了,蓝天白云,明媚阳光,通通化作泡影。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只有一颗心碎裂的声音尤为刺耳。 当尖锐的疼痛袭来时,耳边却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咯咯笑着,伴随着一声生涩的童言:“爹,爹爹……” 醒来时,已是凌晨。 陶醉不敢惊动了怀里熟睡的少女,却又忍不住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怜爱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流转,不舍离去。 师尊云真子的话不期然地在耳边回响:“三劫未过,不得相认。孩子,安心修炼吧!该回到你身边的,迟早会回来。若是强求,你终会害了她。” 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这不仅仅是他心里的魔障,更是他心里长年累月攒积的痛。 午后,风间飞翼和唐千峰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凤凰镇。甫一降落在唐府外,唐千峰便激动的热泪盈眶,抱着门口的几名护院大哥好一番嘘寒问暖。风间飞翼看着几个男的抱在一起哭了半天,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唐府的红漆大门。 “爹!!!”唐千峰的这一声饱含无限深情的呼唤顷刻间把昏昏欲睡的整个唐府惊的鸡飞狗跳。 原本静寂无人的院子里,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流,男女老少,有尊有卑,看的飞翼一阵眼花缭乱。 首当其冲的是个锦锻华袍的光头,看上去正值虎狼中年,而后紧跟着一排侍妾,各个都带着自家女儿,有的牵在手里,有的抱在怀里,有的成年了,跟在后头。除此之外,就是无数的小厮侍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儿子!你回来啦!”唐威随手扔了怀里两个女娃娃,亢奋地扑了过来。 “爹……”唐千峰泪流满面地迎上去,父子俩抱在一起,又上演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爆哭。 风间飞翼彻底无语。 唐威,凤凰镇首富,主要经营绸庄赌坊,据说是商界鬼才戏爷的下属之一。其人好色成性,府上挂名的就有三十八名姨太太,可除了唐千峰这个长子之外,他后来所生的,全部都是女儿。镇上的百姓都说他生不出儿子来了,可他就是不信邪,姨太太一个一个地娶进门,结果女娃一个一个地呱呱落地。 所以说,唐千峰这根独苗在唐府里可谓是得天独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入夜,安顿了风间飞翼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之后,唐威把儿子神神秘秘地叫到了书房,只留着管家一人在侧。 “儿子,快告诉爹,你是在哪儿遇见那个小妹妹的?”唐威激动地搓着手掌,贼兮兮地笑着。 唐千峰早就注意到他这个老爹在餐桌上一直偷瞄着人家风间飞翼,这会儿听他亲口承认,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随便拿起书桌上的书翻了翻,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小妹妹啊?人家大了我好几岁呢!” “嗨!在爹眼里,她不就是个小妹妹吗?”唐威夺了他手里的书,握着他的手,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儿子,自从你娘去世之后,爹一直没能给你生个弟弟,爹实在对不起你啊!为了完成这个宏大的目标,儿子,爹一定要再给你娶个后妈,生个男娃!” 唐千峰盯着他色性不改的两道弯眉,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爹,你不会真想要那个女的吧?她长的那么清淡,不是你的菜啊!” 一旁的管家嘿嘿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咱们老爷最近不喜重口味,改好小清新了!” 唐威对于管家的见缝插针很是满意,二人双掌一击,双双把阴险的目光落在唐千峰的身上。 “哎呀!你们别看我呀!反正我没什么意见!”唐千峰表现的很淡定,“就是……我怕老爹你,要不起人家!” “屁啊!”唐威浓眉一竖,不悦道,“你老爹我家财万贯,难道还要不起她一个小女人?简直就是笑话!” 唐千峰笑不及眼,决定好好打击他一番:“是吗?那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 唐威的脑袋一拽,傲慢道:“她自己不是说了吗?云南刘家村人士,名亦菲!” “噗哈哈哈哈……”唐千峰突然狂笑起来,弄的两人一头雾水,方才忍着笑意道,“什么亦菲啊?人家的真名叫飞翼!风间——飞翼!” “风……”唐威顿时瞪大眼,又茫然地眨了眨,突然间,面部铁青,目光悚然,嘴巴哆哆嗦嗦,“风风风风……间……” 看到二人立时就给吓的像见到鬼似的,魂不附体,唐千峰却笑的很是欢畅,振奋人心道:“没错!人家就是十多年前叱咤江湖,横扫黑白两道,颠覆武林的奇女子,风间飞翼是也!” “风间……飞翼?”唐威瞬间哭了。 管家显得神情肃然,在一旁插嘴:“老爷,事情没那么巧吧?” 唐威哭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人家堂堂风间大女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什么要骗我们说自己叫什么刘亦菲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唐千峰摇摇头,凑到唐威耳边提醒,“爹,不是我不让你娶人家。你自己好好想,这样的女人,你有几个胆子敢娶?” “不……不敢不敢不敢!”唐威连连摇头,目光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敬意,“她可是咱们戏爷的女人,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她一下啊!” “戏爷?这跟戏爷有什么关系?我听说她好像和苦无庄主无情走的很近,当年就是苦无山庄给她提供消息,她才能准确无误地寻到仇人!” “儿子,你笨啊!”唐威惶恐地说道,“苦无庄主的无情先生就是戏爷!他全名叫无情戏,除了我们这些有来往的商家,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 “啊?”唐千峰大惊失色,“这么说来,那个女人还是咱们的……” “老板娘!”唐威和管家异口同声地提醒。 “不会吧?这也太恐怖了!”唐千峰显然难以承受,起身不停地来回踱步。 啊!他最崇拜的戏爷啊!他居然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就是一对啊!啊!天哪! 冷静下来的唐威和管家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似乎还闪烁着遗留的诡秘。 夜深人静,飞翼却毫无睡意,一个人独坐镜前,望着镜中清秀的脸庞,默默发呆。 拿起梳妆台上的红木梳,记忆中那些镀着柔和光芒的画面突然在眼前重现。 他第一次为她梳头,是在苦无山庄他华丽的寝室内,她以同样的姿态端坐在镜前,看着邪魅慵懒的他拿起木梳,目光中漾着如水的温柔。 娇小的脸庞白皙秀丽,眉眼如画,五官端正,称不上绝色倾国,却因唇角一抹浅笑增添了动人神韵,令他不由痴痴凝望。 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木梳缓缓拂过,青丝流泻而下,滑如丝绸般细腻。 戏子动作轻柔缓慢,每一梳都用心完成,像是极享受这样的过程。 飞翼莞尔笑道:“你动作这么熟练,以前一定为不少女人梳过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回答的极其认真,“以前为一个女人梳过。” 一个? 虽然只有一个,但还是令飞翼不由的失落了一下,连话音都有些变了味儿,“哦,是谁啊?” 戏子似乎没觉察到她的变化,只专注着梳头,淡淡应了句:“她是我姑姑。”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飞翼有丝惊喜,“是吗?” “是。”戏子突然抬头定睛看着镜中的她,微微一笑,“她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 柔美的笑容漾了满脸,飞翼感到脸上一阵微烫,不由羞怯的低了低头。 “别动!”戏子赶忙把她的头扳正,神色平淡道,“我正给你绾髻呢!” 飞翼无可奈何的端正了脸,眼角偷偷一瞄,就捕捉到他眼中深藏的邪恶。 可恶!他故意的!就是想看她出丑! 飞翼撇嘴,把羞愤和恼怒一并吞下肚。 没过多久,她眼珠突然瞪大,惊愕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大叫:“你怎么把我梳成已婚女子的发髻了?” 戏子笑的无邪,凑近她的脸庞,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漂亮的桃花眼闪着魅惑的光芒,很认真的回答:“我们昨晚都一起睡了,你就是我的人,自然要梳成这样了。” 飞翼脸一红,低声道:“那次不算。”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她变成已婚女子? 戏子邪魅一笑,勾人魂魄,“先记在账上,等我身体恢复了再给你。” 飞翼不说话,直接伸手在他大腿上狠狠一掐,立刻痛的他脸色大变,连忙改口:“行,行,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给你。” “不要!”飞翼恼羞成怒,什么跟什么呀! “不要?”有些委屈的眨眨眼,戏子索性赖皮的搂住她,直接撒泼,“不管!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你要负责!” 飞翼咬牙,伸手直戳他脑门,“你还要不要脸啊?” 他义正辞严:“不要脸!要你!” 飞翼一愣,嘴角抽了抽,大笑不止。 好半晌,她才稍微稳住了情绪,瞥眼一瞧,这才发现身边的男人安静的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东方2 ? 何诗诗等了一会儿,见再没人走出来,声音陡然冷厉:“还有谁?” 简单的三个字震的房梁不期然一晃。 何诗诗,凤凰镇出了名的河东狮,她的一声怒吼几乎能把房顶掀了,方圆几百里内但凡见到她的人都要弓背弯腰地绕道而过。闹百花楼?今儿是头一回,不过看老鸨和在场的姑娘惊吓程度来看,何诗诗完胜! 场面一阵轻微的骚动后,有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了起来:“还……还有我。” 何诗诗大刀一挥,气势凶猛:“那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我……”某女自然就是昨晚被张小北从傅子俊身下拖出来的那位,此刻她驼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昨晚我就伺候了这位爷一半儿,然后北爷就叫我滚,我还没尝到滋味儿呢,应该……不算吧?” “嚯!”何诗诗气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怒指傅子俊,咬牙切齿,“你!给老娘跪下!” 傅子俊觉得很好笑,“有病!我为什么要给你跪?” 一旁的张小北连忙推了推他,低声道:“跪吧!你要不跪下场会更惨。” 闻言,傅子俊腿一抖,扑通跪了下来,听着头顶惊世骇俗的痛骂。 “臭小子!口口声声求我成全你和小北,原来你背着我家小北在这儿逛窑子啊?难怪我北离家出走一个多月!原来就是被你蛊惑的!你个见异思迁的混球!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何诗诗说着,一个健步上前抡起菜刀就要砍下来,却被张小北一把拦住。 “别!娘啊!别冲动!”张小北一副痛定思痛的决绝神态,攥着何诗诗的手,泪眼迷离,“娘!算了!爱上他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孩儿不想一错再错!虽然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是,我依然爱他!娘!您就可怜孩儿痴情一片,饶他一条小命吧!娘……”张小北越说越动情,最后激动地抱住她,哀伤地流下眼泪。 傅子俊昂着头张着嘴,仿佛定了型。 “你这个傻孩子!”何诗诗扔了菜刀,心疼地安抚着怀里的儿子,泪流满面,“明知他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你还……还跟他睡了一夜,你,你傻不傻呀你!” 戏演到了这个境界,张小北索性往更高的难度发展,抱着亲娘嚎啕大哭:“娘……孩儿心好痛啊!孩儿用情那么深,他却那样对我!呜呜……孩儿不想活了!娘,你让我死吧!” 傅子俊见势,把菜刀递给了他,对于他的意见深表同意。 张小北接了刀,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何诗诗一见,吓了三跳,蓦地飞奔追了上去。 “儿……儿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冗长的尾音拉下了这场囧戏的帷幕。 这日下午,月痕正在禅房内练习驱物。 洁白的双臂交叉引一道手决,她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茶壶,默念一声:“起!” 茶壶立刻凭空升了起来,像有一只隐形的手托住了它,神奇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然后自动往杯中续上茶,再慢慢回到茶几上。 月痕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食指一勾,茶杯蓦地飞到了她的掌心,正低头品啜时,有人走了进来。 “丫头?” “师父!”月痕连忙放下茶杯,转身兴奋地迎上去,天真地邀功请赏,“师父,我学会驱物了!你怎么奖励我啊?” 陶醉佯装不悦:“怎么?刚刚学会了一点皮毛就骄傲成这样?皮痒了想挨揍是吧?” 几日相伴,月痕早已把他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再也不会被他的表象吓唬了,依旧抱着他的胳膊笑意盈盈,“是啊!师父都好几天没罚我了,我的皮好痒哦!要不您打我一顿爽一爽?” 真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这么快就占了他的上风了。陶醉又好气又好笑,捏捏她的鼻子,“你这个坏丫头!明知道师父不舍得打你,还故意激我!” 月痕笑的更开心了,拉着他在桌前坐下,一边帮他倒茶,一边笑呵呵地说:“师父,以后三餐您就别忙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徒儿做的嘛!每次都要师父在厨房忙活,太不像话了!今晚的饭,就让徒儿来做吧?” “你?你做的饭能吃?”陶醉毫不留情打击。 月痕撅着嘴把茶杯递过去,“师父又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啊?” 陶醉呷了一口清茶,沉吟了一会儿,凝神道:“这样也好,反正明天我有事要出去,今晚就当做丫头给我践行!” “啊?师父要走?”月痕惊讶地睁大眼,急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师父要去哪儿啊?路途远不远?什么时候回来?” 陶醉会心一笑,揉揉她的发,轻声道:“放心,最多三天。一会儿我带你去正殿跟掌门师叔说一声,这几天拜托他照顾你一下。你也要乖乖听话,好好练习法术,知道吗?” “掌门师叔回来了?”这俩人真奇怪,一个刚回来,一个又要走,月痕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毕竟刚和师父的关系搞好,又要面对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说不定又要吃顿苦头。 陶醉把话说出了口,立刻就带着月痕前去太清宫正殿。 威严而庄重的大殿内空寂无声,只有一缕缕蕴着浓郁香气的薄雾幽幽地浮动。 三清神位下,淡云步一身白衣道袍,面容平静似水,正盘腿虚坐在太极图上,闭目凝神,四周光影飘渺,俨然正在暗运心法。 陶醉拉着月痕直接闯入,也不担心破坏了人家练功的兴致,笑容可掬地扬言道:“小云,别练了!下来下来!师兄有话对你说!” 淡云步抬眸,看见浑身干净,气质出尘的陶醉,微微一愣,复又恢复了平静,起身走了下来,礼貌地颔首:“师兄。” 陶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口气十分随便,“你这小子,把我徒儿一扔,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说吧!这些天都去哪儿混了?” 淡云步浅笑,看了一眼他身后表情拘束的月痕,语气一惯地淡然:“南方一带近期有鼠妖作怪,投放瘟疫,有百姓邀我出山,前去收服。” “哦?那鼠妖呢?” 他回答的甚是简洁:“已灭。” 陶醉有丝诧异,不禁打量了他一眼,目光中透着赞赏:“小子,不错嘛!以前你只收妖,从来都不杀妖!我还担心你过分慈悲,将来吃亏呢!看来,你这个掌门总算当的有点威慑力了!” 淡云步同样诧异陶醉的突然转变,意识到他和身后的小徒弟似乎关系还不错,渐渐放宽心,“那群鼠妖作恶多端,残害善良百姓,死有余辜。” 陶醉赞同地点点头,身子突然一闪,亮出了身后的月痕,笑嘻嘻说:“既然小云云你回来了,那我也可以放心出去一趟了。我不在的这几天,麻烦小云云照顾一下我的小月月!不知道行不行啊?” 淡云步毫不犹豫应允:“没问题,师兄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我会照顾她的。” “就知道我的小云云最好说话了!”陶醉喜笑颜开,顺手捏了捏淡云步细皮嫩肉的脸颊,一把将月痕推到他面前,自己跟个没事人似的找机会开溜,“我刚刚那个大便还没拉完,你们俩聊,不用管我,那个我先走啦!” 被他这么一推,月痕踉跄地倒在了淡云步的怀里,两人同时惊的往后倒退,回头时,陶醉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月痕对着大门仍然不死心地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害怕,他不会像上次嘘嘘一样,就这么走了吧?说好今晚还要给他践行,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淡云步没有太多的情绪外露,淡淡道:“看样子,你师父对你还不错。不如跟我说说,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你的法力几天内突飞猛进?” 月痕回头疑惑道:“掌门师叔怎么知道我的法力突飞猛进了呢?” 淡云步轻笑,俊雅的面庞上,眸光深邃,“你今天的状态和前些日子完全不一样,若是我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如何掌管整个苍篱山?” “哦……”月痕会意地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向淡云步和盘托出,最后道,“其实师父一直都在磨练我,他故意罚我侮辱我,只是为了磨练我的意志。掌门师叔,我是不是很幸运?” 她抬头笑睇面前翩然若仙的儒雅男子,触及到他眸底的光芒,不禁呼吸一窒,怯弱地低下头去。 淡云步思忖了片刻,轻轻笑了,“那真是恭喜你了,月痕。” 她低着头,心跳一阵紧似一阵。身上的仙裙早已换成白色的道衫,脸上的疤痕亦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她依旧还是那么丑陋,那么卑微,就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许久之后,她呢喃了一声:“嗯,那师侄就先回去了。” 他回应的很快,更像是在着急地敷衍:“去吧。” 月痕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却在走出大门时,又从门后的缝隙偷偷瞧了他一眼。 他还是那副淡漠平静的样子,默默地坐回原位,继续练功,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入夜,月朗星稀。 禅房的微弱烛光下,月痕手托腮,盯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表情失落。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陶醉回来,她从失落渐渐陷入失望,心里堵的十分难受,鼻子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 “师父……你说话不算话!我还没好好跟你告别呢!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掉?”月痕伏在桌上,一点食欲也没有,心里空落落的,隐隐感到了一丝寂寞和害怕。 又过了片刻,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脑袋探了进来,嘿嘿笑道:“丫头,我回来啦!” 月痕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黑暗里投射进来的一束光,喜极而泣地奔了过去,直接往他怀里一扑,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师父……师父……” 陶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蔼然微笑,宠溺地揉着她的发,温和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傻丫头,等急了吧?” 月痕抬头看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连忙擦了把泪,说:“没有没有,师父回来就好!” 他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连同那块丑陋的疤痕温柔抚过,“你看你这个样子,叫师父怎么放心走啊?” “可是……”月痕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师父到底要去哪里啊?不能带徒儿一起去吗?师父不在,徒儿心里好难受,好想师父。” 陶醉笑意不变,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师父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三天就行了!师父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带着你,再说了,三天时间过的很快的,到时候师父带好多好吃好玩的回来给你,你听师父话,乖乖的,好不好啊?” 他的口气就像在哄自己未长大的小女儿,令月痕又一次感动的泪眼朦胧。 “嗯!”她重重地点头,心里暗暗决定,这辈子都要留在师父身边,与他朝夕相伴,不离不弃。 “哎呀!让我看看我的宝贝丫头都给师父做了什么好菜?哇!”陶醉看着满桌子的菜,夸张地张大嘴,又不满地撇撇嘴,“不过这屋里太闷了,咱们出去,一边看着月亮一边吃,好不好啊?” 月痕直点头,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陶醉二话不说,举手轻弹指,面前的桌椅眨眼便消失不见。他拉着月痕直奔院内凉亭。 浩瀚的星空中,明月皎洁如玉,美丽的毫无瑕疵。苍篱山顶的风不同于普通山上的风那般凌厉肃杀,温和如春风拂面,隐隐夹杂着清幽香气,让人心如止水,心旷神怡。 “师父,你是不是也要到什么地方去捉妖啊?”月痕一边斟酒一边抬头问对面的陶醉,看样子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 “捉妖?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手托着下巴,陶醉接过她递来的酒,轻啜,“丫头不是在担心师父吧?” “嗯!”月痕也学着他的样子手托腮,端起酒杯浅啜,“外面有些妖怪好厉害的,师父你一定要小心啊!” ------------ 东方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无力地瘫跪在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x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东方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东方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东方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东方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东方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东方9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东方10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东方11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最快更新访问:щщщ.79XS.сОΜ 。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东方12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东方1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 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东方14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东方15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东方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东方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东方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东方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东方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东方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东方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东方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东方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东方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东方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东方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东方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东方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东方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东方31 ?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琉璃1 ?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琉璃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琉璃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琉璃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琉璃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琉璃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琉璃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琉璃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 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nbs p;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 nbsp;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琉璃9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琉璃10 ?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琉璃11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琉璃12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琉璃1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琉璃14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琉璃15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琉璃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琉璃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琉璃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琉璃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琉璃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琉璃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琉璃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琉璃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琉璃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琉璃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琉璃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琉璃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琉璃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琉璃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琉璃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墨璃1 ?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墨璃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墨璃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墨璃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最新章节访问:ШШШ.79xs.СоМ 。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 ** 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 *** 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墨璃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 **** ,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度!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 ****** 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 **** ,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9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 !”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 ** 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0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 !”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 ** 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1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 **** 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2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 **** 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4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5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 *** 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 **** ,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 **** 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 **** 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6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6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欲望?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自焚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欲望,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记住手机版网址:m. ------------ 墨璃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墨璃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墨璃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墨璃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墨璃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墨璃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两个相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过去……”月痕说着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的公主!而师父,是这所有人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跳跃,飞奔,沉淀…… —————————————————————————————————————————————————————————————————————————————————————————————————————————————————————————— ------------ 墨璃31 ? “妈呀!” 凤凰镇某医馆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 张小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连同整只手被裹成了一个球,一旁的白胡子老先生满头大汗地喘着气说:“行了行了,你叫也没用。老夫行医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不就是包扎一下吗?又没说要把你的手剁下来,你叫个魂啊?” 张小北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死老头!你就不能包的好看一点啊? 傅子俊像个笑面虎似的在旁边打圆场:“知道了,大夫。我兄弟上次指头受的伤还没完全好,所以叫的声音大了一点。您别介意,咱们这就走了。”说着扔下一锭银子,拽着张小北就拖了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傅子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像自从逃狱出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来得及好好地逛过一次街。 相比之下,张小北显得很是忧郁,索然地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再看看被包成个圆球的右手,真想一口一口把它吞进肚子里。 “要我说,那俩人根本不是从京都来的!那个男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我的手打成了骨折,分明就是拥有法术之人!八成就是咱们苍篱山上的!”张小北越想越气,“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我张小北的大名!这方圆几百里,谁敢动我?不行!我得找阿步去,我非得让他清理门户不可!” “阿步是谁啊?”傅子俊对着不远处一名少女抛了个媚眼,随口一问。 “阿步就是苍篱山的掌门,其实就是我跟班儿!” “真的假的?”傅子俊又向另一名少女抛了个飞吻,鄙夷轻哼。 张小北皮笑肉不笑,“假的!” “切!早就知道你这人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可信!”傅子俊随手抓了一把树叶,使劲蹂躏,声音却突然变得恹恹无力,“兄弟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妓院青楼之类的。” “干嘛?”张小北立刻转脸鄙视他。 傅子俊叹了口气,“能干嘛啊?我都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肉可以不吃,可长时间不解决生理需求,男人是会生病的嘛!” “真的假的?”张小北鄙夷的神色缓了缓,半信半疑问。 傅子俊一听,连忙煞有介事地把脸凑过去,“不信你看,你看你看,我三天就长了七个包,实在受不了了!兄弟,我要女人!我今晚一定得要个女人!” 张小北见他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走吧,前面有家百花楼,就是货色不怎么样,你自备狗眼啊!” 两人一拍即合,大摇大摆地往百花楼走去。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浓艳的彩裙张扬奔放,袅娜辗转在各色宾客间,时而谄媚,时而娇嗔,时而豪放大笑,整个百花楼的大厅人头攒动,场面火爆。 二楼一个雅间外的走廊上,张小北一个人坐在桌前品酒想着心事,途经的艳丽女子只敢远远地看着他,谁也不敢近身。 此刻,已经亥时。 对面的雅间内依旧传来********的暧昧声音。 张小北嫌恶地皱了皱眉,这个傅子俊可真有精力,连续两个时辰,换了三个女人,到现在还不肯歇一歇,**再强也不能这么玩火啊!小心****哟! 张小北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继续倒酒。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的雕花木门终于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外套跑了出来,顿时一股糜香扑面而来。 张小北以为差不多了,准备进去带傅子俊回家,没想到他刚起身,又有一个扭臀摆腰的艳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他还极有礼貌地盈盈一福,眨眼便满脸****地走了进去。 “爷,奴家来了!” 张小北一阵犯呕,连忙坐下来猛灌了一口酒,哭笑不得。 那厢房门又打开,傅子俊光着上半身探出头来邪邪一笑,“不好意思啊兄弟!这是最后一个!很快很快的!” 张小北暴怒,手里的杯子猛地掷了过去,臭骂:“小爷我的钱都被你花光了!你个淫贼!你下半生就等着给小爷我做牛做马吧!” 门口早已没了动静,估计那傅子俊眼疾手快,躲过了他的袭击,继续********去了。 张小北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一个劲儿地来回踱步,听着房内女子的娇喘尖叫,他烦躁地抓抓头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飞翼秀丽的脸庞,顿时胸口一团****燃了起来。 天哪!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床上正在疯狂纠缠的两具**猛地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张小北抑制不住的怒火直往上冒,上前一把将****的女人从床上拖了下来,大吼一声:“滚!马上给我滚!” 某女甚是惊惶,连衣服都没拿,便跪爬着逃了出去。 **被生生搁浅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床上的傅子俊很是懊恼,裹了被子直嘟囔:“不是说了最后一个了吗?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你的!大家兄弟一场,你就那么小气?” 张小北脸憋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被你感染,我……我受不了了我!” 闻言,傅子俊邪眸一眯,揶揄地笑看他,“咦?你不会也想上吧?早说啊!刚才那个女的味道不错,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嘛!干嘛把她吓走,白白浪费钱!” 张小北火大地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疾言厉色:“傅子俊!你也太随便了!女人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床上工具吗?对不起!我张小北有喜欢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跟别的女人上床的!飞翼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淫贼!” “我……”傅子俊一时语塞,突然转眸诡秘一笑,“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小清新?” 张小北也懒得否认:“是又怎么样?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也没有!女人在你眼里只有被上的命,你哪像个会用情的人?整个就一发情的野兽!” 一席话说的傅子俊无言以对,甚至渐渐失落起来,掀了被子躺在床上,他胸口一阵起伏,竟破天荒地没再反驳。 过了一会儿,张小北感到了一丝困倦,叹了口气说:“哎!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傅子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也不管自己赤身**,懒懒道:“你家?你上回不是说你家被你烧成灰烬了吗?” 张小北一拍脑门:“对呀!瞧我这记性!那……那我今晚睡哪儿啊?困死了都!” 傅子俊暧昧地朝他招招手,挑眉笑的轻浮:“来吧!我委屈点,咱俩挤挤,反正过不了几个时辰就天亮了嘛!” 张小北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跟你?” “放心吧!你又不是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来吧来吧!我让你睡里侧。”傅子俊说着,连忙披上了白色的亵衣,让开了位子。 张小北暗翻了个白眼,想着现下有张现成的床,也懒得再找别的地方落脚,脱了外套便爬了上去,却一脚把傅子俊踢到了里侧,野蛮地霸占了他的位置。 傅子俊无可奈何地瞅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在里边躺了下来,却一点也没有想睡的意思,调侃着已闭上眼睛的张小北:“哎!你真的喜欢那个风间飞翼?她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跟我还差不多!” 张小北不动声色一拳轰上他的胸膛,邪佞一笑:“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动歪脑筋,要是敢动我的飞翼,小爷一定把你阉了扔猪圈!” 傅子俊故意吓的浑身一抖:“开什么玩笑?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都不敢动人家风间女侠啊!不过……”他突然又邪恶一笑,“不过今天见到的那位小仙女,看上去温柔恬静,腼腆娇羞的,不知道在床上会有怎样一种风味!啊……” 看着他自我陶醉的样子,张小北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满脑子就只想着跟人家上床,你就不想想如何获得她的芳心?好好的爱护她?” “小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傅子俊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没有在床上做过,怎么知道她适合我呢?” 张小北鄙视他到了极点,冷哼:“简直就是谬论!爱一个人,就算一辈子都碰不到她,也不会改变爱的本质!” “呵呵……”傅子俊不禁失笑,“你小子才几岁啊?跟我说爱?爱是什么?爱能当饭吃吗?爱本来就是做出来的!小孩子还是天真了一点!” “你说谁是小孩子?”张小北目光一狠,被子里的手猛地掐住了傅子俊双腿间的某某,咬牙怒瞪,“有种再说一遍!” 傅子俊痛的五官扭曲,大叫:“你个死小子!再掐我就没种了!” “哼!”张小北手一松,傲慢地哼了一声,懒得再理他,侧躺向外闭上眼。 傅子俊吃了个大亏,抱着腿呻吟了好久才慢慢恢复过来,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他喘息着平躺下来,眸中似隐忍着某些前所未有的光芒。 也许那一刻,他正在迷茫着。 所谓爱,究竟为何物呢? “张小北!!!” 第二天一大早,平地一声河东狮吼震的百花楼连同地基连抖了三抖。 一个手持菜刀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地顶着一窝乱糟糟的头发冲进了百花楼的大门,只见她怒目圆睁,顷刻便把大厅内的数名男子吓的撒腿就溜。 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张小北早吓的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死命推着旁边傅子俊,虽急却不敢大叫:“喂,子俊,快起来,我娘来了,会死人的,咱们赶紧跑。” 可是已经晚了! 随着门口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已被某人踹成了四截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何诗诗怒火冲天的闯了进来,菜刀随手一甩,稳稳地插在了圆桌上,她霸气凌人地往桌前一坐,一双凶目斜睨向床上的张小北,勾唇阴笑。 张小北吓得从床上瘫下来,扑通往地上一跪,讨好地赔笑:“呵呵,娘,您来了……” “谁来了?”傅子俊这会儿终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抬头一瞧,呆住。 何诗诗看到从床上坐起来的竟是一个男人,立刻被震撼地直咽唾沫,指着张小北,悲痛欲绝道:“你这个混小子!我说你怎么老是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呢!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啊?还躲到妓院里来搞?” “啊?”张小北茫然地眨眨眼,脑子灵活一转,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解释,“不是啊娘,你误会了,我和子俊是清白的!” “老娘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何诗诗蓦地站起身,与他对峙。 张小北真是百口莫辩,脸急得通红,只好回头对着傅子俊嚷:“喂!你快过来和我娘解释啊!” 傅子俊呆了片刻后,基本弄清了状况,却只是懒懒地伸了个腰,打着哈欠下了床,走到张小北身边,一把将他揽入怀,面色沉重,一本正经道:“娘,既然都被您看到了,小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请娘做主,成全了我和北北吧!” 两人瞬间化成雕塑。 反应过来的张小北眸中杀气骤闪,对着傅子俊一阵拳打脚踢,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深受打击的何诗诗泪光莹然:“别……别打了!娘……娘成全你们就是了!” 此话一出,撕打在一起的张小北和傅子俊相继傻了眼。 半个时辰后,百花楼大厅。 楼道口临时摆了张椅子,何诗诗手持菜刀,姿态粗鲁地坐在上面,霸气威武,气场十足。 面前站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和一个趾高气扬的少年,再后面就是百花楼的老鸨和美艳的姑娘们。大家大眼瞪小眼,噤若寒蝉。 “听着!”何诗诗清清嗓门,皱了皱鼻子,威风凛凛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何诗诗今天就问一遍!昨晚,你们中间是谁伺候他们俩的?分别站到他们身后,看清楚了!可别站错了!” 几十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扭扭捏捏地,最后走出来三个,都一致走到了傅子俊的身后,表现的还算淡定。 ------------ 东方1 ?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上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就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就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中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上你这败类!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上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就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中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就是……” “没错,南宫武就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比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中,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中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中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文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上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文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就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上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就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上,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中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上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上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上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上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上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奇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上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就像有一盆水从天上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上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上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上的女子就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文武百官?就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上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就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上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中,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中,她就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中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就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就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就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就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上去,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东方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东方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无力地瘫跪在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x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东方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东方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发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发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速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东方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东方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速度!速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速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东方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东方9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东方10 ? 灵姬连忙磕头:“是,爷。” 望着殿外波云诡谲,戏子眯了眯眼,冷冷吩咐:“你去一趟北国,想办法接近一个叫敖雪宸的人,他目前已贵为月池国的国师,法力高深莫测。你的任务就是摸清他的法力究竟有多高,另外查一查,九金舍利是不是真的在他的体内。” 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灵姬冷然一笑,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侧颜,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伤感。 他明知道风间飞翼被白麒麟的魂魄操控了,还是无情地给了她一掌,只因一句刻意的挑拨,他就打她。若是真的风间飞翼开口,他是不是会杀了她? 他会吗?他一定会! 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只有在面对风间飞翼时才会那样温柔似水,他的痴情永远建立在对世人的无情之上,可明知他是无情之人,灵姬却无法怪他。 莫名且难言的情愫困扰着她的心,曾一度以为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可是看着他和飞翼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时,她却从未嫉妒过,甚至希望他永远幸福下去,如果这是爱情,她为何连一点奢望都没有,甘愿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灵姬已经理不清了,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听从爷的命令,完成爷交代的任务,至于尘世间的万般情,以后来日方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 魔界刑牢,诡谲阴森透着死亡气息。 白麒麟的魂魄重新归位,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趴在铁笼内,虚弱地喘息。 还好它跑得快,不然定会被无情戏打得魂飞魄散。 没有了心脏,便没有了法力,好不容易借着心灵感应附身在风间飞翼身上,本想尽快将自己的真身放出来,好逃离这可怕的魔界,没想到无情戏的法力如此之高,竟将它的魂魄生生逼退了出来。 算起来也只能怪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居然和刑诺那样的恶魔为伍,如今身陷囹圄,方知后悔。 唉,也不知道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正遐想间,眼前突然射来一道刺目光线,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眨眼现身。 白麒麟一惊,浑身不禁冷冷一颤,硕大的曜石眸警惕地盯着他。 戏子邪冷一笑,目光中透着阴鸷诡谲:“敢动我的女人,你这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看来,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他的速度太快,快的简直令白麒麟来不及思考,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他凌厉的魔掌下,化作了一堆枯骨…… 再次苏醒时,飞翼清醒了许多。 只是很奇怪,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恍惚想起了小时候在幽南山和五师兄淡云步在一起的岁月,她想起他淡漠雅致的面容时,竟然心里会疼。 正感到不知所措时,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她,飞翼一惊,猛地挣脱,回头瞪向来人。 “戏子?”唤出他的名字时,飞翼心里又莫名生出了歉疚之感,总觉得这样把他推开有些唐突。 戏子却不恼,又温柔地粘上来,桃花眼溢着浓浓怜爱:“怎么了?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啊……”飞翼目光闪烁,心里纠结的要命,她已经怀了戏子的孩子,怎么还可以想五师兄呢?太过分了! 戏子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忙问:“怎么?不舒服吗?” 再次抬头看着他,飞翼以为可以打消掉刚才的念头,没想到目光触及到他俊美的面容时,却恍惚看到了淡云步的脸,惊得她瞪大眼,直往后退。 戏子拉住她,紧紧搂入怀抱,紧张道:“飞翼,你怎么了?别吓我!” “戏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皱眉,坦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突然想到五师兄,还把你……看成是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戏子突然回想起白麒麟魂飞魄散之前说的一段话:“无情戏!你会后悔的!我的心已经和你女人的心融为一体,虽然我死了,可是我的心不会死!我的心里住满了殿下,哈哈!总有一天,你的女人会不再爱你!只爱我的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哈哈哈哈……” “不!我不相信!你是爱我的!你会永远只爱我一个!你爱我!飞翼你说,你说你爱我!你说!”戏子心慌意乱,按着飞翼的肩膀口不择言。 “对不起,戏子,我当然爱你。可是……”她无奈垂眸,身不由己叹息,“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我总是情不自禁想到五师兄,我……” 戏子轻抚着她的脸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你可以的,你可以控制它,只要你还爱我,你就可以。” 一时间,飞翼恍若梦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眉头紧蹙:“戏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突然从楼兰来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戏子摇头,复又将她揽入怀抱,亲吻她的额,呢喃:“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重要。” “可是……” “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去真正的楼兰!很快!很快!” “真正的楼兰?”飞翼愈发狐疑,“难道之前那个是假的吗?难道……只是我的一场梦?” “是!”他直接回答,唇沿着她光洁的额游离到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清香,“是梦,一切只是梦,不过这场梦总有一天会成为现实,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不等她回应,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戏子含住她的唇,忘情吮吸着唇舌间的芳泽,心在那一刻悸动不已,只想抱紧她,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将自己融入到她的身体里,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柔情下,飞翼竟忍不住想要躲开,甚至有一瞬间的厌恶,可是转念一想,又自责不已。 戏子是她的丈夫,腹中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以厌恶他?她明明是爱他的,明明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怎么可以有别的想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摇摆不定? 惊觉身体被抱了起来,飞翼躺在床上想挣扎时却已晚了,戏子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压了上来,一扬手,她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去,他眸中****燃烧,急不可待在她身上肆虐。 “戏子……啊……” 突然,他一顿,抬头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痛不已,忙减缓速度,在她耳边呢喃:“飞翼……飞翼……我爱你……” “戏子,我……”她本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一句,却突然觉得难以启齿,在他的身下甚至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耻辱,这感觉惊吓住了她,她干脆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盲目地任由他揉弄。 戏子不是傻子,那一刻终于肯相信白麒麟的话,飞翼的心真的变了,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她心里还放着另一个男人,可是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无法责怪她,更不能怪她。 两颗心,如今融合在一起,若是强行将白麒麟的心取出,飞翼的心自然也会…… “对不起,飞翼。”头埋进她的颈窝,戏子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无力叹息,“不要不爱我,如果是我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 “戏子……”睁开眼时,泪水汹涌流淌,她抱紧他,心疼得窒息,“别怕,我爱你,永远只爱你!” 戏子不禁喜极而泣,抬眸深深凝视她,惊喜得不能自已:“我知道,我就知道,它控制不住你的,你是爱我的,心里只有我!” “它?”飞翼猛然清醒,明亮的双眸闪烁出惊慌,“它是什么?” “它……” 戏子正要解释,飞翼却突然将他推开,起身连忙将衣服裹上,回头怒瞪他:“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可以?难道忘了你娘说过的话?”说着懊恼地亟亟下床。 戏子愣在当下,脸上的喜悦之色骤然凝固,泪水悄悄滚落,轻喃:“对不起……” “对不起?做完了再说对不起?无耻!”穿好衣服,飞翼心里一阵羞愤,气恼地冲了出去。 “飞翼!飞翼……”随意披了件衣裳,戏子快步上前拦住她,“你要去哪儿?” 飞翼没好气瞪他一眼:“我要去找才子,你让开!” 他不动,苦笑问:“找她干什么?”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难道我风间飞翼就没有一点自由吗?” 看着她锐利的双眸,戏子慌了,刚刚只是两颗心摇摆不定,如今……如今…… 飞翼突然看到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心陡然往下一沉,声音下意识地放轻:“戏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斩柔跟我说过才子和东方先生闹矛盾的事,我不放心,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戏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温柔道:“当然可以,早去早回。” 展颜一笑,飞翼靠进他的怀抱,愉悦地点点头:“好。” 拥着她柔软的身躯,戏子闭上眼,隐忍着满心猝痛,泪落无声。 …… 临近年关,古朴的凤凰小镇到处喧嚣热闹,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日晌午,淡云步和石敏终于快马加鞭赶到了苍篱山下的凤凰镇。 经过沿途几番休憩调养,淡云步的伤势大约好了四五成,不过要想御剑飞上苍篱山顶,目前仍非易事。 “小敏,饿了吧?前面有家面馆,不如先吃点再上路。” “啊?又吃面?师叔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伤势好的那么慢?全是给面闹的!你应该吃点好的补一补!”几天相处下来,石敏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拘束,早把淡云步当做了邻家哥哥,有什么话都坦然直言。 淡云步显然也很喜欢她坦率又真诚的性子,一惯淡漠的脸整日笑意晏晏:“这都到山下了,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吃完赶紧上山。” 淡云步说着兀自下了马,想抱石敏下来,这丫头却嘟着嘴闹起了脾气:“师叔,你太随便了!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的!” 淡云步不禁失笑:“别闹了,你身上就这点盘缠,要不是我一路替你省着,估计我们得饿着肚子回来。” 石敏想了想,还是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拉着他往对面另一家走去,边走边道:“开玩笑,凤凰镇可是我老家!而且我跟这里的老板娘很熟的!赊账吃一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啊?” “师叔,你别不好意思,走!” 说是酒楼,其实就一家饭馆,不过各种私房菜倒是口味极佳,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淡云步愣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拿起了筷子,笑看了对面石敏一眼,总觉得像在吃一顿霸王餐,不过倒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开。 那胖墩墩的老板娘果真和石敏熟识,菜一上齐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声大气粗唠嗑个没完,不时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偷瞄对面优雅用餐的淡云步。 “哎呀!我说敏敏啊!还是你聪明!为了不嫁给那死鬼唐威做小妾,竟然跑去苍篱山拜师!还拜了个这么帅的师父!看得姐姐羡慕死了哟!” 石敏心里得意,但在淡云步面前丝毫不敢忘形,笑嘻嘻地小声说:“哪有啊?你小点声,我师父他脸皮薄。” 这厢老板娘才噗嗤一笑,那厢大门外突然一群家丁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下巴留一撮胡须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像某大户的管家。 “来人哪!把咱的三十九姨太请回府上去!” 此话一出,饭馆内一片肃静,石敏更是惊得站了起来,慌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淡云步狐疑看着她:“怎么了?” 石敏一时有苦难言,但见两名家丁果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她垮下脸,手足无措。 —————————————————————————————————————————————————————————————————— ------------ 东方11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东方12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东方1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东方14 ? “说什么说?朕还要上早朝呢!躺一边儿去!”南宫璃趁机挣脱他的钳制,没好气一脚将他踹到边上,披了中衣迅速下床,口中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妃子,皇帝我还得自己更衣,一会儿得叫嬷嬷教教你什么是侍君之道!” 系完腰带,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只见一双凶目恶狠狠瞪过来,南宫璃噗嗤一笑,上前抚摸他铁青的俊脸,妩媚笑道:“乖!朕上完朝马上就来陪你!嗯?” 东方玄墨一张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却含在舌间,如何也下不了狠口,心里叫苦不迭。 “调皮!”南宫璃丝毫不惧,笑靥如花:“乖!等我哦!” 眼看她春风得意走了出去,东方玄墨攥紧了身上的被子,低头看着一丝不挂的身躯,欲哭无泪。 ”疯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我这……我这算什么呀我?!!!” …… 晌午时分,国师府。 一名侍女经过长廊时,忽闻身后一阵窸窸窣窣,遂好奇回头望去,但见眼前青芒乍现中惊现一条蛇影,她身体蓦然一震,一双平凡的眸子霎时耀亮。 须臾间,侍女转身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说来也巧,敖雪宸刚好归来,一身淡金银袍映入眼帘时,侍女唇角扬起了一抹戏谑冷笑,眸中青光一闪即逝。 迎面四目相对,敖雪宸微微一愣,转瞬恢复了淡然浅笑,漫不经心转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呵!这个敖雪宸果然堪称绝世美男!和戏爷可有得一拼呢!”已附身于侍女的灵姬掩唇娇笑,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优雅又不失贵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唉,可惜呀!没事干嘛要和我的爷作对?要不然我倒可以……” “翠妞!干嘛呢你?” 身后,一个年纪稍长的管事丫头没好气地瞪过来,一上前就劈头盖脸嚷道:“翠妞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叫你把衣服送到国师房间去的吗?还愣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国师下朝回来要换的,快去快去!” 灵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闻听此言登时一惊,低头才发现手里托着一叠白袍,不禁邪邪一笑,急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这就去!” 说罢,迫不及待朝着敖雪宸离去的方向追去,徒留那管事丫头一阵纳闷:“这个翠妞,贼笑个什么劲?” 灵姬当然兴奋,随便上了一个丫头的身就捞到这么好的机会,省得她再费心找理由接近他! 敖雪宸的卧房不大,却甚是简洁明亮,灵姬走进去时没有看到人影,遂不禁东张西望,突然身后一道黑影罩过来,她无端心一惊,猛地回头。 “怎么才来?”掩去眸底寒芒,敖雪宸不动声色,平静看着她。 “呃……”向来雷厉风行的灵姬却破天荒紧张起来,拉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做贼心虚地嗫嚅道,“对……对不起啊,国师大人。” 他慢慢勾起唇,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淡淡道:“没事。” 似笑非笑的脸庞宛如精雕细刻的美玉,精致的毫无瑕疵,敖雪宸丝毫不避讳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种捕捉到猎物时的亢奋目光,慢条斯理脱了朝服,换上干净的白袍,这才神情懒散地朝她望了过去。 这一望,灵姬陡然怔在了原地,心猿意马之下不禁色心大起:哎哟!我的爷啊!这么美的猎物送到我灵姬嘴边上,哪有不吃的道理?呵!小白龙!你果然对我的胃口! 正想入非非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雪宸!” 敖雪宸垂眸,嘴角扬起一抹灿笑,回头看向来人。 敖听心很快意识到屋中诡异的气氛,她快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侍女,口吻尽量平静:“那个东方玄墨来了,说有要事与你相商。” “嗯?”他微感意外,嘴角的笑意却莫名加深,沉吟道,“他终于来了。” …… 梅林深处,雪霰纷飞。 凉亭内烹着佳酿,暖香四溢,醉人心脾。 两名男子相对而坐,均是一身单薄的衣裳,淡金滚边的雪袍和玄黑色的干练劲装形成强烈的对比,气氛却是出奇的祥和。 东方玄墨漫不经心摇着玉骨折扇,一瞬不瞬盯着对面的敖雪宸优雅斟酒,俊眸渐渐染上一丝笑意:“都说国师大人烹茶的技术无人能及,想不到煮的酒也这般馥郁醇香,真教本王望尘莫及啊!” 他浅淡而笑:“过奖。王爷日理万机,岂能与微臣这等闲暇之人相提并论?王爷请。” 接过他端来的酒盏,东方玄墨垂眸,合上玉骨折扇,品啜了一口,才道:“入口甘醇,辛辣的恰到好处,果然好酒!” 敖雪宸刻意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玉骨折扇,目中闪过一抹怵痛,声音微颤:“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东方玄墨正细细品着美酒,忽听他问,不禁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本王还正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想请国师大人帮忙!” 他微愕:“哦?何事如此严重,还要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 玄墨见他一脸的友善和真诚,不由自主卸了伪装,大大咧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懒洋洋打着哈欠道:“唉,敖兄,说来话长啊!那个疯女人之前发疯收了个叫娃娃的义女,此女忘记了一段记忆,性情乖张暴戾,每到月圆之夜就会犯病伤人!我本想进入她的梦境寻求治疗之法,不巧近日有件要事需要出趟远门,就把这事给耽搁下来了。素闻敖兄道法高深,想必此事不难解决!” 听到“疯女人”三字,敖雪宸微微皱眉,这虎妖张口如此粗鲁,差点被他的表象给迷惑了,不禁冷声道:“既然是为陛下效劳,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折扇一合猛击掌,东方玄墨开怀大笑:“好!敖兄果然爽快!” 不料,此话音刚落,顿时一声怒啸震破耳膜:“臭男人!” 酒没斟满,东方玄墨愣是给惊得手一抖,转头看到气势汹汹跑来的南宫璃时,不由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东方玄墨你个臭男人!谁许你出宫的?”南宫璃丝毫不顾忌在场的敖雪宸,上前就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怒道,“不声不响得就给我消失,你找死啊?” 东方玄墨哭笑不得,刻意指了指对面状似平静的敖雪宸,咬牙警告:“喂!你个疯女人!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笑什么笑?”南宫璃目光一狠,直指向敖雪宸,“笑个我看看?” 敖雪宸无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倒酒。 见他如此冷漠,南宫璃反倒有些局促,可一看到东方玄墨那张贼笑的嘴脸,顿时一团怒火冲到头顶,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说好了在寝宫等我!你这臭男人到处瞎跑什么?真是气死我了!”想到他随时会离开自己独自去承受劫难,南宫璃又气恼又心疼,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喂!你是个女人啊!能不能像个女人啊?” “狗屁女人!朕现在是皇帝!” “狗屁皇帝!你现在是我女人!” “臭男人!你走不走?” “走你大爷的!跟本王回府!” ……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敖雪宸凄然笑了,突然觉得杯中酒苦似黄连,难以下咽。 可惜,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梅林中,敖听心一直静静凝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滚落,滑下悲伤的泪痕…… 情,不过一字。 可它又能承载多少人的快乐呢? 神仙如此,何况凡人? 比起他们心中的悲哀,月痕感到的却是彻骨的绝望! 自从淡云步收了石敏为徒,月痕经常能看到他在林中指导她修习法术,甚至教她千幻剑法,清俊的眉眼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丝毫不嫌弃她的愚笨,谆谆教导。 为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原以为可以斩断对他的情,可到头来,却变成疯狂的嫉妒? 石敏是她在苍篱山唯一的朋友,她曾视她为知己,可如今,最好的姐妹却成了最爱之人的徒弟,他们甚至暧昧不明。 这个世界真是讽刺! 连一向狠绝的玉饶师太这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责怪淡云步抢了她徒弟的意思,仿佛这件事理所当然。 不过,门下的弟子早已开始风言风语,各种难听的言辞毫不留情击向这对师徒,月痕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愈发觉得身心疲惫,夜不能寐。 这一日,她正坐在凉亭内抚摸着白姑娘发愣,周边残雪已经开始消融,本是寒气肆虐,她却恍若未觉,思绪缥缈。 半晌,突然一声邪笑乍现耳边,惊得她猛然一个激灵,顿时环顾周围,只闻得一个男人邪妄的声音回荡着:“哈哈!我的小美人!可想死本尊了!” “谁?你是谁?”月痕陡然站起身,惊慌地望着空荡荡的周围,心里不由惧怕。 “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肆大笑后,月痕身边突然窜出了一团黑焰,转瞬幻化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不由分说将她箍进了怀里。 “啊——” 刑诺紧急捂住她的口,妖魅的俊脸尽是轻佻暧昧之色,戏谑笑道:“小美人!可把本尊想得好苦啊!” “唔……”月痕不停挣扎,却如何也挣脱不了,胸口被魔爪一阵蹂躏,她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震住。 刑诺见她不动,反而住了手,恣意挑起她的下颚,邪冷轻笑:“哟!是谁惹我的小美人不高兴啊?本尊砍了他(她)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月痕目光一冷,瞄准时机迅速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回头差点吓个半死:“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之前莫名其妙被这魔头抓了过去,差点还失了身,如今再见这浑身魔魅的男人,月痕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刑诺慢条斯理拎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兔子,状似悠闲坐了下来,眯眼邪笑:“别紧张,小美人。本尊就是在魔界待得太无聊了,所以下来找你玩玩!哈哈,这小兔子真可爱,不过好像很怕我呢!” 月痕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眼见白姑娘已落入他的魔爪,紧张的退也不是近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你……你放……放了它……” 刑诺转头望她,佯装一脸无辜:“借来玩玩又不吃了它,紧张什么?” 慌措间,月痕意识到这里是道家仙地,不禁壮了胆子,放声大叫起来:“师父!师父!!师……” “别叫了!你师父一大早就跑去长留宫和情人秘密幽会了,可没空管你!” “你……你这大魔头!竟敢来苍篱山……” “苍篱山算什么?”刑诺没好气打断她的话,拎着兔子的长耳朵一脸不屑,“别说这小小的一座山,本尊就是去灵霄宝殿,谁也不敢拦着!” 月痕不禁面露讥讽:“哼!那你还不是怕人家戏爷?” 一句话说到了痛处,刑诺目光一狠,掌中施加压力,小白兔蓦然挣扎起来,痛苦地发出哒哒声。 月痕大惊,不顾一切冲过去:“放开白姑娘!放开我的白姑娘!” 刑诺阴鸷一笑,故意起身将兔子举高,魔爪捏着柔细的脖子,一脸的狰狞。 “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了!”月痕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不要啊!她是我的白姑娘!求求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不要……” 刑诺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凶狠瞪着她,狞笑道:“呵!有趣!为了一只兔子你都能跪下来求我!要是你师父或者心上人有难,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月痕心急如焚,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泪流满面惊恐地看着他:“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啊……” 看着她悲痛又恐惧的模样,刑诺却感到痛快极了,指尖微微一用力,小白兔顿时停止了挣扎,他手一松,一团雪白瞬间犹如风中残败的落叶幽幽飘落下来。 ------------ 东方15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东方16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东方17 ?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 ------------ 东方18 ?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 东方19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东方20 ? 撑着最后一口气,石敏睁开眼看着她,凄然笑道:“不……不要怪我师父……他……他是为了帮我……” 月痕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她本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淡云步!你居然下得了手!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哪!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月痕冷不丁一个激灵,低头看着怀中安静的石敏,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悲愤,放声大哭。 “石头!不要啊!石头!不要死!不要死啊!石头!啊……” 悲痛,恐惧,愤怒,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天哪!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在羡慕石头能够留在淡云步身边幸福快乐的生活,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一直都很疼爱她的吗?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就因为她让他这个掌门面上无光吗? 淡云步!难道你和玉饶那老妖婆一样,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善人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段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种种冷漠和无情,最后在光怪陆离的碎片里,只看到他掐死石敏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放大,放大,闪烁着刺目的寒芒…… 淡云步!!! 心中一声惊天怒啸,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在这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氛围中,一个声音突兀传入耳畔:“你在干什么?” 浑身一震,月痕慢慢抬起头来,森冷锐利的目光宛如一根闪着寒光的利箭,嗖的一声直射而去。 淡云步惊愕地看着她怀中躺着的少女,再看她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 蓦地,电光石火的刹那,月痕迅速从地上爬起,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子腾空掠去,赤手空拳对远处呆立的男人展开猛烈攻击。 淡云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细想,被迫迎接这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从一开始的闪躲退让,到后来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淡云步终于忍无可忍,单手钳制住她,急道:“你疯了?到底想干什么?” 她一把甩开他,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混蛋!我杀了你!” 说罢直接摘下脖子上的金锏项链,转眼在手中幻化出一根长约三尺的金锏,金芒乍现中,堪堪捶向他的脑袋。 淡云步一惊,迅速祭出九晟剑,迫不得已进行反击。 月痕的法力纵然也高了不少,可哪里是淡云步的对手,勉强挺过三招后,脚步已经开始凌乱,金锏握在手中竟有千斤般重,踉跄直往后退。 淡云步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对她忍无可忍,只要一见到她那张脸,就不禁想起儿时可怕的经历。既然他好心给她活路她不知珍惜,他又何必再隐忍这蛇蝎妇人?前世种下的因,今生结下的苦果,她也该尝尝这滋味了! 仗剑划空,剑光飞舞中,杀气肆虐! 千幻剑.穿杨 淡云步再不迟疑,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剑尖,一缕冷锐霸道的剑光倏地从九晟剑剑尖发出,直射向月痕的胸膛,剑气迅猛如闪电,直教人措手不及。 短暂的瞬间,月痕根本来不及躲闪,原以为死到临头,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替她挡住了这道剑光,本想在那紧要关头压制住这道光,不料速度实在太快了,瞬间便穿透了他的胸膛,利落得不留一丝痕迹,但对中招者而言,却是致命一击。 当月痕看清眼前之人时,浑身一震,霎时呆住。 不远处的淡云步定睛一看,陡然愣怔在原地,眸中的仇恨之光瞬间化作惊愕,口中喃喃:“师兄……” 月痕呆呆看着身前高大的背影,直到他一口鲜血溢出嘴角,无力地向后倒去。 目瞪口呆的月痕这才清醒过来,伸出双臂接住他的那一刻,猛然爆发出一声惊呼:“师父!!!” 大地一阵惊颤,乌云蔽月,世界陷入沉沉昏暗…… 灾难,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在昏暗的世界里,可怕的仇恨宛如奇形怪状的藤蔓,一路蔓延开去,缠绕出诡异的图腾,图腾中的怪兽张牙舞爪,无情吞噬着本善的人心…… 在月痕一颗心濒临破碎的时刻,玉饶师太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领着众干弟子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关押石牢。 牢门铁锁锒铛,月痕发了疯似的对着铁墙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愤怒吼着:“玉饶!你这个老妖婆!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师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淡云步!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站在牢门外的玉饶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怒吼,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好一条疯狗!再让她这么吼下去!石牢都要震塌了。” 身后一位弟子鄙夷哼道:“师父!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另一位弟子冷笑:“那当然!敢张口骂师父和掌门,怎么能轻易饶了她?” 玉饶点点头,厉声道:“那好,你们留下来给她尝点苦头,为师去看看掌门!” “是!” …… 天蒙蒙亮了,却不见日光,灰色的苍穹乌云滚滚。 太清宫寝室内,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静静坐在床畔,淡云步望着卧榻上一动不动仿佛熟睡的少女,不禁潸然泪下。 “小敏……” 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试图给她温暖,却只是徒劳,心在一阵阵剧痛下,愈发相信她生前所说的话。 小敏是被逼的,罪魁祸首不是楚寒音,有可能就是月痕!除此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其他有动机的人。 可怜这丫头死的不明不白,他岂能由着那凶手逍遥法外? 眸中杀气骤闪,淡云步攥紧拳,咯吱乍响中,指间透着骇白。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都必须死!必须死! 半晌,赵文斌走了进来,面色沉重道:“老八快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闻言,淡云步心一惊,二话不说,亟亟冲了出去,途中却被花浅幽指剑拦住。 “七师姐……” 花浅幽冷冷一笑,冷若冰霜的娇颜上尽是失望之色,她手里的剑直指向他的胸膛,厉声呵斥:“别叫我!当初若不是五哥相劝,你以为我还会踏上这里?自从当年师父收了你和那只虎妖为徒,苍篱山便尽是灾难和噩运!我早就待不下去了!如今你连陶醉都杀,哼!今日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不会放过你!淡云步!纳命来!” 剑气纵横间,又是一场生死大战。 赵文斌远远看着,心急火燎,所幸淡云步一直躲闪并未出招,他急忙趁着空隙一把拉住花浅幽。 “七妹,冷静点!老八还没死呢!” “他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放手!” 花浅幽奋力甩开赵文斌,不管不顾一昧冲向淡云步。 急赶而来的玉饶看到这一幕,锐利双眸顿时一狠,迅速甩出琼花暗器,正中花浅幽胸口,凌空移步,果断挡在淡云步面前,怒斥:“够了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起内讧?那个臭东西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浅幽内伤严重,只能借着身边赵文斌的力道稳住身形,忍不住嗤笑:“玉饶!你真不是人!” “哼!我不是人?不是人的应该是你吧?七师妹!”玉饶满口讥讽,“这里谁不知道,你和那个东方玄墨一样,是个妖怪?说我不是人,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 花浅幽一时语塞,身旁的赵文斌面色不悦,上前道:“四姐你这话就说的就不在份上了!什么妖怪?十弟他正直善良,七妹更是善解人意,我看真正的妖怪应该是你吧?” “哈哈哈哈……”玉饶狂肆大笑,口气猖狂,“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你们回来根本就是另有目的!怎么?想逼掌门禅位不成?我告诉你们!苍篱山只要有我玉饶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动掌门一根头发!” 那厢赵文斌终于火了,咬牙切齿瞪向她。 淡云步眼看事情愈演愈烈,眉头越蹙越紧,无奈道:“算了,师姐,还是想办法救陶师兄吧。” 然而,当他们赶到住处时,原本陶醉躺着的卧榻上,却是空空如也。 伤势太重的花浅幽再承受不了如此打击,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被连续毒打了一个时辰,月痕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像滩烂泥似的被两个琼花宫弟子拖回了囚牢。 她昂头瞪着他们,纵使苟延残喘,依然恶狠狠咬着牙,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石牢内:“什么名门正派……我呸!根本就是修罗地狱!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滚!都给我滚!” 几个琼花宫弟子看着她嗜血般的目光,都不禁心头一跳,慌忙退了出去,将石门重重合上。 隔绝了一切,月痕的世界陷入安静。 忍着浑身伤痛,衣衫褴褛的她努力朝着一边墙壁爬去,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她目光无神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壁灯,微弱的灯光下,脑子一瞬间空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什么,泪珠幽幽滚落,抱头痛哭。 “石头……师父……呜……” 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却在清醒时才发现,现实比梦还要残忍。 如果连师父都死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了!他说过!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所以她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逃出去! “师父!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活下去!”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月痕振奋地点点头。 然而身体的猝痛还是令她无奈地皱了皱眉,正痛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红光乍现,须臾便化出了一道人形。 天!是大魔头! 月痕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往角落爬去,领子却被魔爪一下子拎了起来。 “哟!我的小美人啊!怎么一见到为夫就躲呢?来来来!快让为夫亲个!”刑诺不顾她死命挣扎,强行拽到身前,魔眸闪着轻佻,一脸淫笑舔上她的脖子。 月痕差点吓死,浑身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颤栗不止:“放……放……放开我……啊……” 刚刚到手的饽饽,刑诺哪里肯放,在她胸前蹂躏了片刻,方才邪笑道:“别怕,小美人!为夫跟苍篱门那些人可不一样!他们只会打你骂你!为夫只会疼你!只要你乖乖的,为夫可以马上救你出去,而且还能见到你师父!要是你再这样哭哭啼啼的,那为夫只好就地把你睡了,等淡云步来的时候,你刚好死在他的剑下一了百了!嗯?两条路,美人你看着办咯?” 听其一席话,月痕一下子震住了,再不敢挣扎,任由他玩弄。 “你想怎么样?”她又不是白痴,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魔爪恣意挑逗着她的身体,刑诺得意一笑,指着自己弯起的薄唇,道:“不怎么样!就是想美人你亲亲为夫,不知道行不行呢?” 胃部一阵翻搅,月痕恨不得吐他一脸,可眼下却由不得她任性。为了师父!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她只能暂时被这个大魔头牵着鼻子走。 哼!不就是亲一下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一横,她勾唇扬起一丝冷笑,果断吻上他的唇,不料腰间一紧,刑诺趁机深处她的贝齿,狂肆掠夺。 月痕浑身颤抖,却不敢挣扎,只能像餐桌上的鱼肉,任他啃食。 过了好久,久到她的嘴唇都失去了知觉,刑诺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眯眼笑得妖魅:“小美人,这就对了嘛!” 月痕低下头,含着泪苦笑,嗫嚅道:“求……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见到师父……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 ------------ 东方21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东方22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东方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东方24 ? 冷玲儿欣喜地抹了一把泪,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想起那一次的疯狂缠绵,不由得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玲儿的身体以后只属于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话,玲儿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如……如果您与长公主不和,玲儿,愿意每晚让先生……” “啊?”东方玄墨差点栽倒,难以想象她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来,一时间面红耳赤,口不择言,“不是,玲儿,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我跟你……怎么可能……那样呢?是吧?你会不会因为天太黑,认错人了?” 闻言,冷玲儿恼羞成怒地瞪他,悲愤交加:“先生!那是白天!玲儿就算瞎了眼,又怎么会把先生看错呢?”话说到此,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先生,您是不是讨厌玲儿了?玲儿知道先生地位尊贵,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玩弄玲儿,玲儿也不怪您。可是,您怎么可以不认账呢?您……您让玲儿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感觉舌头像打了几个死结,百口莫辩之下,只好狠下心肠,怒道:“冷玲儿!你不要信口开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听他这么说,冷玲儿更加绝望,悲怆地望着他。她也算冷峰寨的半个头头,杀伐明断,果敢英勇,自从听说了东方玄墨的美名,便自告奋勇前来帮他看家护院,不料一颗少女心越失越深。 只怪这男人美的太过妖孽!只怪这男人为人处世太过完美!只怪……只怪他对自己太好,令她控制不了自己,心甘情愿地任他玩弄…… 见她不说话,东方玄墨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想搞哪样啊?他没做过的事情还非得承认,还有没有天理? 于是,他终于火了,吼了一声:“冷玲儿,把话说清楚!” 冷玲儿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生气的样子,心里再过悲痛也吓的双膝跪了下来,嘤嘤哭诉:“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如果不愿意承认,玲儿绝不强求,只求……只求先生不要赶玲儿走!” 又来了!东方玄墨头痛的要命,眼前天旋地转,看着眼前的柱子,恨不得一头撞死。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到角落里的浅绿身影,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他一下子目露杀气,恶狠狠地叫道:“胡小瑶!你给我死出来!” 墙后面的身影抖了抖,颤巍巍地探出一个嬉皮笑脸的脑袋,悻悻地唤了一声:“嘿嘿,虎哥。” 东方玄墨突然对她展颜一笑,笑不及眼,语气温和的诡异:“来,小瑶,过来!” 胡小瑶一时像着了魔似的挪了过来,岂料狐狸耳朵顿时被他拧的老长,痛得她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哎哟!哎哟虎哥!好疼啊!哎哟!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真是你搞的鬼!”东方玄墨火大地一脚把她踹跪下来,几个爆栗打上去还不解恨,指着她怒斥,“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我……我的一世英名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差点害死冷玲儿?” 跪在地上的冷玲儿蓦地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胡小瑶看上去也像知错了,乖乖地跪在他的脚边,拉着他的手,讨好地嬉笑着:“哎呀虎哥,我这不是听说了这丫头的事特意赶回来了吗?我哪晓得她这么想不开啊?虎哥你别生气了,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 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东方玄墨抱臂而立,慢慢平心静气。 胡小瑶眼见他的脸色渐渐平和起来,大着胆子提出建议:“那个,虎哥,我可以起来了吗?” 玄墨垂眸睥睨了她一眼,冷言冷语:“等你把事情和冷玲儿解释清楚,觉得跪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起来吧!” 说完,他淡淡一哼,转身就走,把身后两名女子的呼唤和叫嚷抛到耳后。 眼下,他必须找南宫璃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下午的天色变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云翳沉沉,到了傍晚,已经下起了淅沥小雨。 南宫璃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室内,望着窗外朦胧雨线,一股清寒扑面而来。 她不是个会轻易伤感的人,可今天,当她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陪伴着她的,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和深深的心痛。 原来爱一个人,除了会感到紧张和快乐,还有那种彻骨的痛如影相随。这种感觉太难过了,比起过去自己面对的一切磨难都显得难以承受。 于是,为了让心境能够平和一些,她特意找来一块沉香木,坐在窗前,聚精会神地雕刻起来。 直到被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殿下,安亲王求见。” 这个声音不似往日的冷静,隐忍的尾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聪慧如她,早就听出了金雷口气中的悲伤,看来她和东方玄墨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的大街小巷都在讨论着这段佳话。 可南宫璃却索然地笑了笑:“不见,叫他走。” 伫立在门口的金雷意外地抬起头来,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窗前窈窕的身影,只一眼,便令他心如刀绞。 他深爱了五年的女子啊!从她还是个张扬跋扈的灵动少女,到如今端雅高贵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她光芒万丈,将他的世界照耀的一片璀璨。然而,却触手不可及。 许久,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是”,默然离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南宫璃方才轻叹一声,继续雕刻手里的沉香木,浓郁的松香在鼻翼间萦绕不散,令她不禁微微一笑。 夜幕降临,窗外的小雨却没有消停的意思,依旧轻轻地打在窗欞上,像奏着一曲绵绵不断的乐章,静寂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窗外的雨线中飞来一只蝴蝶,黑色的蝶翼上点着朱砂,并排成线,看上去极其特别。 南宫璃放下手中已经雕刻出形状来的沉香木,好奇地看着它悠悠地在面前飞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她的手背上,安静地敛了翅膀,好像正抬头凝视着她。 南宫璃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它,谁知眼前蓦地闪过一缕光芒,身子一紧,已稳稳落入一个温柔的怀抱。 他从身后搂住她,脸紧贴着她的侧脸,闭上眼睛,轻嗅着沉香木散发的幽香,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宫璃知道又上了他的恶当,没好气地推开他,扭头冷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东方玄墨无辜地撇撇嘴:“来跟你解释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淋雨等了你多久啊?还以为你故意试探我呢!弄的我像个傻瓜似的!” 她鼻子一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那是你活该!” 东方玄墨捂着胸口,还想再悲痛地说上几句催人泪下的情话,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桌上的沉香木,他一惊,伸手拿了过来,看着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老虎,他笑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欢喜和感动。 “这……这是为我刻的?好像啊!你只见过一次,就刻的那么像啊?”东方玄墨欣喜地望着她,简直对她膜拜到了极点。 谁知南宫璃白了他一眼,果断地从他手里抢了回来,一句话像盆冷水泼了过去:“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无聊呢!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东方玄墨动情地凝望着她,牵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惊叹道:“璃儿,你真是太好了!连路边的一块木头也捡回来!一定是因为它长的像我,对不对?” 南宫璃心里一阵纠结,死命地把手抽了回来,垮着脸看他,“东方玄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想……”他痴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整个身子抱了起来,深情脉脉道,“我想要!” “要?要你个头啊要!放我下来!”南宫璃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毫不犹豫地抱着她往软榻走,他好声好气地跟她聊着:“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那你去吃啊!王二花都快被你打击的改行了!你抱我有什么用啊?放开我放开我!”在他手里,南宫璃显然只是一只软弱的小绵羊,任由他宰割。 “嘘!”东方玄墨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下面饿!”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抓着他的脸狂叫:“臭男人!你不要脸!” 东方玄墨这次真没打算要脸了,将她往床上一放,便俯身压了上来,制的她不能动弹分毫,温柔地吻了下去,谁知她头一偏,没让他得逞。 “臭男人!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欺负我!”南宫璃憋着泪,死活都不看他一眼。 玄墨叹了口气,改亲吻她的脸颊,柔软的唇触到她光洁的肌肤,心里悸动的令他浑身一颤,柔声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她想也没想,直接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他嬉皮笑脸,跟她打商量:“要不我们先做,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我忍不住了啊!”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不想要!滚开!” 东方玄墨无奈,只好翻身躺到一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强迫自己心平静气。 南宫璃正想起身下床,谁料他掌下施力,又将她压了回去,凑到耳边喃喃说道:“还记不记得那次小瑶捉弄你的事啊?” 她一听,面色狐疑:“什么意思?” 东方玄墨支起身来,定睛看着她,眸中柔光潋滟,只淡淡问了一句:“你信不信我?” 南宫璃思绪微转,渐渐恍然,语气委婉下来:“你是说,小瑶在故意捉弄冷玲儿?” 他点头微笑,还是固执地问了那一句:“你信不信我?”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南宫璃心一窒,忍不住伸手抚摸,目光中透着深深怜爱,“如果是那样,那胡小瑶也太过分了!” 他撅着嘴,委屈地嘟囔:“就是!璃儿,你一定要替我出出这口恶气啊!” 南宫璃捧着他的头,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长舒了一口气:“玄墨,你差点吓死我了。” 感受着她胸前的柔软,他沉迷地勾起唇瓣,“对不起。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 她轻笑,声音柔和:“你是妖,也会死?” “我们妖虽然不会生老病死,但会有天劫,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天劫的间隔时间便会拉长,但是会比之前更加痛苦,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他微笑着,淡淡诉说,“仙就不同了,仙劫来临的时候,比较温和,只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便可,而我……” “会很疼吗?”她抚摸着他的脸,心里已经微微疼了起来。 “嗯。”他轻轻呢喃,想着千年以来所遭受的无穷无尽的苦难,不由得将身边的女子抱得更紧,心中的酸楚化作绵绵柔情,“不过以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怕了。若是将来,我等不到你老死的那一天,我就先去秦广王那儿报个到,然后等你,等你一起进入轮回,重新做人。”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 东方25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东方26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东方2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东方28 ? 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将她的**和自尊一并戳碎,惨痛到极致,卑贱到极致,还要清醒地去面对和承受。 渐渐地,她清晰地感到了一丝异样。 痛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瘙痒。她困惑地看了一眼陶醉,立刻见到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释然的笑意像是和她一起经历了这场磨难。 过了一会儿,连瘙痒的感觉都消失了,月痕惊喜地发现,自己像躺在一团温暖的棉絮上,浑身轻松,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得到了仙气的灌溉。 陶醉捡起地上的衣服,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慈父般的微笑:“恭喜你,丫头,你已经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这可是要花上十几年才能练成的哦?” 月痕惊怔地瞪大眼,攥紧身上的衣服,泪水汹涌流淌,哽咽地叫了一声:“师父……” “乖!”他揉揉她的脸颊,心疼地看了一眼那块伤疤,声音似隐忍着一丝哀痛,“以后……师父不会再罚你了。因为你的坚强,成功地做到了一个凡人做不到的事。丫头,你是我的骄傲。” 压抑了许久的月痕终于哭出声来,像获得了一个至宝,又惊又喜。 虽说她已经练成了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三层,但经历了这场惨痛后,身体还很虚弱。 陶醉让她在钉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晚了,他亲手帮她穿上衣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她的爹了,可未经世事的少女还是紧张的浑身抖了一下,尤其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的小脸终于红成了番茄,死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谁知,陶醉却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目光温柔似水,带着深深的宠溺。那是一种不同于情人之间的吻,而是蕴含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月痕害羞之余,感到十分的困惑。 一个人怎么能变的这么快?刚刚还恨不得把她折磨致死,现在却像个慈父般宠爱着她。这种忽然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令她惊喜之余,又夹杂着深深的惶恐,唯恐下一刻这个男人再把她无情地扔进油锅里。 返回禅房的这一路,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坐在床畔,陶醉定睛地看着熟睡的少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颊,喟然一声,幽幽叹息。 第二天醒来时,月痕感到浑身如同羽毛般轻盈,刚刚坐起身,便有人风风火火地端着饭菜跑了进来。 陶醉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喜笑颜开地朝她招手:“来来来,丫头吃早餐咯!快来尝尝你师父的手艺,保准一顿让你食味知髓!哈哈哈!快来快来!” 月痕有些拘束地笑了笑,坐在床畔,却不敢过来。经过了一夜,她那种极度恐惧的心理似乎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对眼前这个突然笑的比花还灿烂的男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陶醉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走过去,弓着腰赔笑道:“怎么了丫头,不会还在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一怔,身体跟着不由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猛摇头:“没有没有!徒儿不敢!” 陶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桌前,声音温和的仿佛温泉潺潺流淌:“好了,师父都说过不会再罚你。以后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徒儿,师父宠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舍得让你下跪?来,吃早餐。” 月痕半信半疑地偷偷瞄了他一眼,像一只惊弓之鸟,拿起汤勺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手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香气四溢的莲子粥,艰难地舀了一口,泪水已经无声滚落。 陶醉看在眼里,眸中始终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乖,不哭。一会儿师父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教你练习法术,好不好啊?” 月痕终于忍不住,含泪问了一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师父为什么一会儿罚我,一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我好害怕……”月痕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抽泣着。 陶醉笑眯眯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个问题呢,等你把粥和这些点心全都吃完了,师父再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可……可是我还没洗脸。” “洗什么脸啊?吃完再洗!快吃快吃,再不吃可就凉了!”陶醉见这丫头动作笨拙,干脆把碗夺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喂她,“你呀!还是不肯相信师父!不过不着急,今天呢,师父一定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把昨天的苦难全都抛到脑后!” 月痕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一边张口吃着他亲手喂的粘粥,一边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的霎那,他真挚饱含着怜惜的目光终于令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一碗粥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却是月痕来到苍篱山之后,尝到的最可口的一餐。 脸上的泪痕刚刚抹干净,陶醉又拉着她来到太清宫的正殿,上次带回来的一麻袋的宝贝这会儿还散落在元始天尊的画像上。 他蹲下来把大大小小的宝贝又塞回了麻袋里,重新将元始天尊的画像挂好,捡起地上一条白裙子,随手就扔给了月痕。 “丫头,这条裙子送你了!” “这……”月痕傻愣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拎着麻袋走来的陶醉,“师父,你拿那么多宝贝去哪儿啊?” “什么宝贝啊?一堆垃圾!我准备把它扔到山崖下去!就你手上那条裙子还能穿个个把月!丫头要是喜欢就把它换上。师父去去就来。你在这儿乖乖的,师父马上回来接你,啊!”陶醉上前嬉笑地捏捏她的下巴,扛着麻袋就往外冲去。 月痕好奇地将手中雪白的流纱裙展开,明眸中立刻闪烁出惊艳的光芒。 柔丝般明亮的质地,广袖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琉璃石,整条裙身飘渺流仙,闪烁着莹然幽光,分明只有那九天宫阙的仙女才配穿上的裙子。 可师父却送给了她,语气还那么随随便便,好像这样的裙子他随手就能给她找来好几条。 再想起昨晚的神奇遭遇,天哪!她这个师父哪里是没用的废物?根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仙人哪! 估计人家掌门师叔也不见得能弄来这么美丽的仙裙! 月痕心里一阵欢喜,激动难耐地跑到角落里试穿…… 过了一会儿,当陶醉飞奔回到大殿外的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明媚阳光下,一身璀璨光华的白衣少女。 她青丝如绸缎般柔柔地飘在空中,白纱蒙面,遮住的是她丑陋的容颜,露出来的,却是比琉璃还要美丽的双眼。 雪袂飞扬,点点流光升腾飞向空中,宛如堕入凡间的仙子,如梦似幻。 陶醉感到呼吸一窒,飞快地奔跑到她面前,惊艳地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绝尘少女,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将她一揽入怀,惊叹道:“我的丫头好美!比天上的嫦娥还美!” 月痕娇羞地从他宽大的怀抱中小心地挣脱出来,紧张地笑了笑,“哪有啊?我长那么丑!就是怕玷污了这条裙子,才把脸遮起来的。” 陶醉抚着她白纱覆着的月牙疤痕,认真道:“傻丫头!这块疤痕才不丑!那可是神仙留下的吻痕,一般人想要都得不到呢!” “啊?”月痕惊的瞪大眼,“哪个神仙嘴巴这么大?还那么缺德啊?” “哈哈哈哈……”陶醉被她逗的捧腹大笑,握着她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要是丫头不喜欢这疤,那师父用法力帮你把它弄掉,好不好啊?” 月痕一听,连忙摇头,“不好!我还要靠它找到我的亲生爹娘呢!” 闻言,陶醉脸上的笑意骤然化开,取而代之的,竟是惶然失措的伤感。他长臂一伸,再次将她温柔地揽进怀抱,柔声呢喃:“好好好,我的丫头最乖了。” 月痕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聆听着他胸口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好半晌,陶醉才不舍地将她放开,指着蔚蓝的天空,笑说:“丫头,我们先来学爬云,然后下山去玩,好不好?” “下山?那要师父带着我,我自己恐怕要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呢!” “傻丫头!等你学会了爬云,这一来一回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真的?”月痕惊喜地展露笑颜,眸光辗转在他俊朗的面容上,心里说不出的激奋。 “当然了!”陶醉拉着她来到更空旷的地方,“来,丫头,我们闭上眼睛,用心来想象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你已练成玄元玉虚心法第三层,只要集中精神,就能飞上天空,自由翱翔!” “嗯!”月痕兴奋地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面容平和淡然,浑身渐渐轻松下来。 陶醉微笑地看着她的白靴慢慢离地,以柔缓的姿态升向空中,明亮而绚丽的广袖飞舞着,洒下细碎光芒,画面之美,如同梦中仙境。 半晌,卷翘的长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一双明亮眸子。月痕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云层间,离着地面如此高的距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雪白的衣袂随意一挥,她轻盈的身子仿佛长了一对翅膀,悠然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陶醉已经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揽住她纤弱的肩膀,回头笑开灿烂笑颜,逆着朔风喊道:“丫头!感觉爽不爽啊?” 发丝迎风狂舞,她重重点头:“师父,飞起来的感觉好好啊!我都不想下去了!” “那可不行,你才刚刚学会,时间不宜飞的太长,会累坏的!”陶醉轻柔地吻着她的鬓发,“我们再飞一会儿,就到下面的凤凰镇玩儿,好不好?” “嗯!” 广袤的蓝天之上,白云悠悠。两道身影在空中时而张开双臂牵手,时而面对面彼此凝视,欢笑声中,悠哉飞翔。 晌午时分,两人缓缓地降落在凤凰镇外的一大片油菜花田中,一望无际的金黄迎风招展。 远处青山环绕,绿水清幽,花红柳绿间,百鸟飞啼翔竹。正是凉爽的初夏好时节。 陶醉一把将月痕抱了起来,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野上欢快飞奔,一路洒下狂欢的大笑声。 月痕搂着他的脖子,惊喜地不知所措,更不明白一向讨厌她的师父,为什么一而再而三地溺爱着她,甚至还抱着她如此兴奋地奔跑。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他就像梦中的那个慈爱的父亲,陪着最爱的女儿打闹欢笑。 眼眶微微一红,她感动的泪水不期然滚落,令陶醉不由一惊,连忙停下脚步。 “怎么了丫头?” “师父……”月痕擦了擦泪,欣喜地看着他,“我怕师父跑累了,腿疼。” “哈哈哈哈!”陶醉仰天大笑,亲昵地吻着她的额头,“傻丫头!那下来走一走,好不好啊?” “嗯!” 陶醉动作轻轻地把她放了下来,牵住她的手,“前面就是凤凰镇了,你来了好几天,都没好好转过吧?” “师父怎么知道我来了好几天啊?”月痕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指尖抚着油菜花瓣,抬头看着他,露出天真的笑颜。 陶醉微微一愣,忙道:“你这丫头千里迢迢来拜师,自然会提前赶来啊!好了,师父都快饿死了,咱们赶紧先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不然回来的时候哪有力气抱你呀?哈哈!” 月痕点点头,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尊崇:“师父,您真好!” “是吗?那就表示丫头不生师父的气了?” 月痕忙低下头,语气谦恭:“徒儿哪敢啊!师父对我用心良苦,徒儿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根本就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 ------------ 东方29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东方30 ? 月痕还是第一次发现他笑的那么好看,一瞬间把他之前的肮脏形象忘的一干二净,眼前的男人哪里像个常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得道高人?他分明更像个出入朝堂的王侯将相,雍容华贵,璀璨夺目。 月痕一时间恍惚了,她这个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太诡异了! 虽然对这个男人充满着疑惑,但是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月痕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感觉安心舒适,慢慢地放宽了心,轻笑:“嗯,谢谢师父鼓励,徒儿会习惯的。” 陶醉松了她的手,也不再多话,继续享受美酒佳肴。 半晌,本来就闹哄哄的酒楼大厅突然之间拉起了一阵狂潮,如同海浪汹涌奔腾。 原来是传说中的“霸王北爷”来了! 只见在一群小屁孩子的簇拥中,两个相比而言高大威武的人影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来。 酒楼大老板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领到事先已经预定好的桌子,上面早已备满了各色美食,看了直教人垂涎欲滴。 傅子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登时像个饿死鬼似的趴在了桌上。 张小北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长袍一掀,霸气落座。 喧嚣嘈杂的酒楼大厅又恢复了小吵小闹的状态。 月痕刻意地往那二人所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对陶醉说:“师父,那个年纪轻的我好像认识。之前在杜绝城的时候,我差点被人五马分尸,是他救的我。好像是叫……叫张小北。” “五马分尸?”陶醉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重点,眉头突然拧成了一条线,语气隐忍着怒火,“谁要把你五马分尸?他活腻了?告诉师父,我宰了他!” 眼见他的脾气又上来了,月痕这次学乖,连忙握着他的手小心安抚:“师父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徒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她既紧张又担心的样子,陶醉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疼惜,“你这个傻丫头,当时一定吓坏了吧?还真亏了那个小子,不然师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你了。” “师父,您说什么?”月痕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却又难以理解。 “呃……”陶醉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没什么,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是吗?那不如我现在就过去……”月痕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陶醉按了回去。 “别着急。那个小子是凤凰镇的大名人,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他,不急于一时。来,我们先吃饭。” 陶醉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边理掉细碎的鱼骨,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口里,无微不至的样子像在照顾自己的女儿。 月痕又一次受宠若惊,眼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感动的心潮汹涌。 不远处狂啃鸡腿的傅子俊不经意抬头一瞥,刚好就瞥到一个白衣若仙的少女目光含情脉脉,覆盖着脸庞的面纱流转着迷离彩光,仿佛绝色容颜就要呼之欲出。 傅子俊瞪大眼,一脸震撼,“小北你快看,那个会不会是仙女下凡啊?” 张小北狐疑地转头一瞄,立刻也被震住了,一张口便忍不住赞叹:“哇!仙气逼人!” “唉,只可惜她蒙着脸,要是能让我傅某一睹其真容,那该多好啊!”傅子俊果断扔了鸡腿,端正坐姿,深情款款地望过去,试图表现出自己最帅气的一面。 张小北把玩着手里的酒盏,慵懒靠着椅背,邪肆一笑:“那有何难?” “你有办法?”傅子俊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你快说!” 张小北不动声色地叫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小二立刻像领了圣旨似的,矛头一转,办事去了。 这厢陶醉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眼神不对劲的小二朝他们的座位走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汤,小心翼翼地穿过人流,径直走来。 月痕正埋头认真吃饭,根本意料不到身后有危险临近,间或还对着陶醉盈盈一笑,那干净而纯真的眼神甚是惹人怜爱。 陶醉手托着下巴,毫不掩饰眸底的爱怜,像欣赏着一件奇珍异宝似的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唇边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那厢端着汤刚刚走近的小二莫名其妙脚下一滑,“啊哇”一声,哧溜摔了个四脚朝天,滚烫的汤水顿时洒了一身。 傅子俊用力一拍腿,满脸菜色,“就差一点点啊!这个瞎子!都不知道看看路!” “哎?子俊兄,稍安勿躁!”张小北一点也不感到丧气,继续摆出深谋远虑的姿态,“既然暗的不行,咱们就干脆来明的!” 他二话不说,端起酒杯,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阴笑。 傅子俊脑子里的水猛地被抽干,他面上一喜,急匆匆地地紧跟上去。 月痕呆呆地看着张小北绅士般地漫步而来,嘴巴微微一张,瞥到陶醉阻止的眼神,连忙闭紧,只当自己看见了一个陌生人,表现的微微惊讶。 陶醉暗暗赞叹这丫头脑袋还算灵活,接着他倒想看看这两个臭小子想玩什么猫腻。 “姑娘你好,在下张小北,乃本地人士。见姑娘仙风道骨,定是苍篱山的修道之人吧?”张小北搭讪的本领几乎是炉火纯青,随随便便就往他们的旁边一坐,却偏生显得极有风度。 那厢傅子俊就表现的有些笨拙了,关键还是因为近距离地看到了心目中的小仙女,紧张的不知所措。 谁知张小北毫不客气地指着傅子俊介绍:“呃呵!这位是我的管家,姓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师承哪位高人?” 听到“管家”两个字,傅子俊目光一狠,有想揍这小子的冲动。 月痕腼腆地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回答,却被对面的陶醉抢了先:“小哥怕是误会了!我家小姐并非苍篱山修道之人。” “你家小姐?”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还好月痕的声音低,夹杂在这两个男声里被巧妙地掩饰了。 陶醉庄重一笑,对着呆愣的月痕谦恭颔首:“不错,我家小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一睹凤凰镇的绝色风景,并非修道之人。” 张小北和傅子俊都不禁“哇”了一声,前者突然兴致勃勃:“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从何地而来啊?” 月痕索性闭上嘴,等着陶醉大言不惭。 “京都紫荆州,定北侯司马锐之女。”陶醉故意扬高了音调,意图让更多的人听到。 结果全场哗然,所有看着月痕的眼神一下子从色眯眯变成了尊崇艳羡。 张小北和傅子俊瞬间石化,好半天前者才反应过来:“定北侯?你是说那个少年封侯,战无不胜的定北侯?” 陶醉舒展眉头,笑的极其惬意:“不错,我家侯爷征战沙场,向来无往不胜。我家小姐一出生,更是被先帝赐封为烁月公主。二位小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傅子俊愣了半晌,失魂地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月痕,终于首次开口:“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定北侯的千金哪!难怪如此超凡脱俗,美丽绝伦啊!小生失敬,失敬。” 定北侯,话说那可是个神话般的人物啊!十几年前名扬天下的他十几年后已被夜冥国誉为护国战神。当年先帝夜殇对他极其宠爱,甚至在对自己的儿子无比失望之际,还有心收他作义子,立为储君。不料这定北侯当年身染奇疾,不治身亡,享年还不到十九岁。为了悼念他,夜殇还特地为他修了一座庙,至今香火鼎盛。 倒是有人听说他在世上留了一个女儿,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人家从小住在戒备森严的侯府深院里,根本足不出户吧!而且还是先帝亲封的“烁月公主”,普通人想见一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月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只是没想到陶醉那家伙让她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这么个大神!人家的爹虽然死了,可亲爷爷还是当今的大元帅,权倾朝野。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推啊! 张小北暗暗酝酿了一下情绪,虽说此女身份特殊,得罪不得,但他张小北何许人也?岂会因此半途而废? 当即便招手唤来小二,取来干净酒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他笑靥如花,礼贤下士:“想不到竟是公主驾临,在下真是激动万分!不知在下可否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身后的傅子俊连忙提醒:“喂!这本来就是酒!” 张小北声色未动,慢条斯理地改口:“哦,那就以酒代茶,敬公主一杯!” 月痕看了一眼陶醉,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小心地接过了张小北递来的酒杯,正欲抬臂一饮而尽,岂料身旁的张小北伸手便是一推,刚想趁着混乱之际掀了她的面纱,没想到手腕处受到猛烈一击,痛的他“嗖”的一声,迅速把手收了回去,俊脸立刻变了形。 酒液顿时把面纱洒的湿漉漉的,月痕一惊,连忙捂住脸,看到对面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恍惚明白了什么。 傅子俊看到张小北的手无端地肿了起来,知道自己惹错对象了,讪讪一笑,说了一声“告辞”,急急忙忙拉着哇哇大叫的张小北冲了出去。 眼看着他们跑远,月痕回头对上陶醉忽然闪出寒光的眼眸,吓的低下头去,“师父,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何必……”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陶醉沉声道,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小子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动你!活的不耐烦了!我看要是将来不闹出点事来,他是不得安生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好像对于张小北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个一年前本该死去的少年却突然复活,这本就是苍篱山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可又有谁知道,因为他的复活,师尊云真子承受了多少本不该承受的劫难?或许,真正的劫难还在后头! 陶醉正思忖间,看见月痕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忙道:“怎么了?” 十 “师父?您为什么要让我冒充人家公主啊?我明明就是个……丑陋的贱丫头而已嘛!”话说到最后,月痕把头低的更低,自己先嘲讽地笑了笑。 原以为陶醉又要怪她说丧气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坐到自己身边,将她轻轻地揽入怀抱,深深叹息,只字未出。 月痕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感受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气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只轻轻呢喃着:“师父,您对我真好!就算我是个贱丫头,可有师父宠着我,我不也跟公主一样幸福吗?” 听着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陶醉却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揉抚着她的秀发,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有自信,你迟早会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公主!而师父,就是这所有人中的第一个!” “嗯。”开心地点点头,月痕抬眸看着他俊朗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师父,我吃饱了。我们可以去别处玩吗?” 陶醉宠溺地捏捏她的琼鼻,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照耀下来,“傻丫头!当然可以了!我们走!” 一路欢歌笑语,走马观花。 时而游走古镇小桥,时而穿梭乡间田野。 闲庭信步间,笑看浮云幻变,聆听泉水叮咚。 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她的身影就像一首灵动的乐曲,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飞奔,沉淀…… —————————————————————————————————————————————————————————————————————————————————————————————————————————————————————————— ------------ 墨璃1 ? “放开我!”南宫璃铆足了劲狠狠掰开紧攥着胳膊的虎爪,火冒三丈,大声怒喝,“大胆安亲王!给朕跪下!” 东方玄墨怒极反笑,忍无可忍再次强行将她揽入怀抱,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双眼,语带讽刺:“好玩吗疯女人?当皇帝当瘾了啊?” “无耻妖孽!你放开我!”南宫璃奋力挣扎,无奈根本是徒劳,意识到东宫外正有无数双眼睛朝他们望来,说什么她也要保住帝王的威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把朕逼急了,把你是一只虎妖的事情昭告天下!到时候自有高人来收你!” 冷冷一笑,他笑不及眼:“是吗?那你是不是也要把你和一只虎妖睡觉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啊?我尊贵的皇帝陛下? 南宫璃怒火烧,咬牙:“无耻!卑鄙!算我南宫璃瞎了眼会看你这败类!你最好马把我放了,否则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乍闻此言,东方玄墨陡然惊慌,连忙松手,别开隐忍的目光,他心口一阵猛烈起伏,不语。 南宫璃揉着酸疼的肩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闪过一抹得意,神色傲慢:“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径直走向东宫大门,淡淡飘来三个字:“跟我来。” 南宫璃气呼呼地直跺脚,她倒要看看这妖孽到底耍什么花样! 二人直达东宫内部寝室,所有宫娥内侍纷纷静跪不语。 金黄色的摇篮边,奶妈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小太子喂奶,忽见皇和安亲王同时到访,未曾见过这般大世面的她吓得眼神一木,措手不及间竟松开了环抱小太子的手,在这小娃娃即将坠地的千钧一发之际,东方玄墨紧急伸手,一缕幽光疾速掠去,托着襁褓的娃娃,转眼便落入怀抱。 奶妈吓坏了,跪在地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东方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来人哪!立刻给太子殿下再请两个奶妈过来!” 跪在门外的内侍慌措地直点头,撒丫子跑了。 南宫璃看着这一切,倒显得异常平静,话出口时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小事一桩,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东方玄墨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厉声道:“你过来!” “我……”指着自己的鼻梁,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讥讽谑笑,“东方玄墨!你是在跟朕说话吗?连最起码的君臣礼节都不懂,朕看你这个安王也差不多可以告老还乡了!” 他淡哼:“皇帝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东方玄墨的女人?” 她冷斥:“做你的春秋大梦!朕今后有的是男宠暖床!你算根葱!” “你……”东方玄墨不怒反笑,看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婴儿,脸色肃穆凝重,“算了,懒得跟你吵!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皇后娘娘投胎去了何地吗?” 此话一出,南宫璃顿时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什么……小舞她,她……” 东方玄墨不语,却郑重其事地将怀里的小太子递了过来,那神情分明已昭示了一切。 望着襁褓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儿,南宫璃惊呆了,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东方玄墨,抖着手指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是……” “没错,南宫武是夜舞的转世。”他神色平静,看着惊慌失措的她,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温柔呢喃:对不起璃儿,起那个残酷的真相,这个答案应该更容易被你接受。我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对你那样残忍。璃儿啊,你可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依恋着我,我宁愿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你是满心仇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减轻失去我的痛哭。如果……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一个能让你托付终身的人,那我东方玄墨一定会祝福你,祝你永远幸福……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你,哪怕是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 想到这儿,他突然感到满心酸楚难以抑制,慌乱间将孩子递到她怀,转身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此刻的南宫璃满眼都是小太子哭泣的可怜模样,哪里看得出他目光的隐忍?即便是那不由自主滑落的泪,都是为苦命的夜舞而流。 …… 即位后的第三日,初雪渐融,阳光明媚。 而沁寒雪山却常年积雪不化,民间有传言说,在一千年前,月池国曾有位倾国倾城的绝美公主,她的名字叫做南宫逸雪,然而却因为钦天监的一句“红颜祸水,恐乱朝政”,被自己的父皇遗弃在了沁寒山,从此那座山便被白雪覆盖,千年不化。 然而,其却还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刻骨爱恋…… 这一日,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停在了沁寒山下,众人极目远眺,不由得被雪山的巍峨辽阔惊的瞠目结舌。 在两名女官的随侍下,南宫璃缓缓步下銮舆,她身披金色描边的雪白貂裘,金黄色的龙袍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几乎她一站定,身后的武百官立刻下跪行叩拜之礼。 南宫璃看着俯首跪在面前的东方玄墨,目露得意,忽地扬起貂裘,径直步早已布置好的祭坛。 底下的武百官忍不住窃窃私语,议论开来。 “从来没有在沁寒雪山祭祀的先例,咱这陛下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礼部尚书纠结着老脸,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年近五旬的太尉大人鄙夷轻哼:“谁知道呢?自古没有女人当皇帝的先例,她当然要多破几道例,好在史册留下辉煌几笔啊!” 刑部王大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严肃插嘴:“荒谬!一个女人还想名垂青史不成?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时,她怕是没什么活路了!” 徐国公在一旁捂着嘴咯咯直笑:“王大人所言极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迟早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也罢。”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师抚着花白的胡须显得意兴阑珊,“反正老朽过了年要告老还乡了,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管他谁主沉浮呢?” 此话音一落,群臣鸦雀无声。 大将军傅恒兀自摇摇头,想想自己也已年近古稀,倒不如和老太师做个伴,免得将来伴君如伴虎,弄得晚年凄凉,悔不当初。 东方玄墨自然也是百感交集的,他早意料到这帮臣子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他不在的日子他们难免会兴风作浪,可叹南宫璃这把龙椅,怕是要如坐针毡啊! 当然,南宫璃不是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只是眼下还没精力花在这些大臣身,早日召唤出九金舍利,才是目前头等大事。 只是……这件事情委实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 站在祭坛央,南宫璃双手合十,按照太老君教她的话,虔诚地闭眼,开始默念祷告。 与此同时,碧蓝的天空突然乌云翻滚,惊的无数鸟雀扑簌簌四散飞窜,众人抬头愕然间,从四面八方陡然刮来阵阵狂风,将祭坛的白旗吹的猎猎作响,摇摆不定。 太老君告诉她,这场祭天仪式需要超强的意念,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心无旁骛将他教的祷告词一字不差背完,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保持镇定,哪怕身后的臣子乱成一团,她也不能乱了方寸。 这时候,黑暗已经铺天盖地地袭向世间一切,白旗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飓风卷起高台的祭品,刮得满地狼藉。 胆子小的早已抱着头哇哇大叫,只有少数久经风霜的大臣从容应对,如此异像令所有人不禁想起数月前天降琉璃山和倾盆血雨的诡异,这一年的月池国当真是事不断啊! 东方玄墨迎风而立,惊诧地盯着祭坛岿然不动的背影,震惊得无以言表。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让他思考,紧接着苍穹轰然破开了一道巨大的窟窿,竟是银河直落九天,乍一看,像有一盆水从天倒了下来,一路滑下优美的弧线,直达祭坛前的巨坑,转瞬间,天的窟窿迅速闭合,池水波涛汹涌,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强烈风势,席卷岸。 “啊——” 此起彼伏的呼救声惊天动地,谁也没有注意到,祭坛的女子在那一瞬间被巨浪卷得踪迹全无。 当黑暗与狂浪同时退去,飓风骤歇,天地间平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惊吓得面如死灰,茫然不知所措,唯独东方玄墨猛然间爆发出一声狂啸,震撼九天—— “璃儿!!!” 直直冲向祭坛,他望着眼前依旧一片空洞的巨坑,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却无力地瘫跪在坑底,像丢了魂似的,痛哭呢喃:“璃儿……璃儿……”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为什么南宫璃连同那从天而降的弱水一并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璃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依旧是那巍峨的雪山,只是雪山的半山腰处凭空多了几棵傲骨寒梅。更让她意外的是,原本的巨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条月牙形的碧池,只见池水清澈见底,不但没有结冰,反而氤氲着团团雾气,一阵阵暖意霎时扑面而来。 她惊愕地睁大眼,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武百官?连脚下的祭坛也变成了茫茫雪地,倒是她一身龙袍装束丝毫未变,想来是到了太老君所说的幻界了。 那么接下来,她是该投池了? 屏住呼吸,她一步步走到月池边,想着这池水也不会太冷,应该不会没出息地冻死吧? 话说九金舍利在这月池池底,跳下去显然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太老君都说全世界只有她能走入这片幻界,那么自然要身体力行了。 一番忖思后,她脱掉貂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透着笃定和坚决,脚尖一点,她纵身跃入池水,只见浪花扑散,片刻又恢复了水平如镜。 到了水,她像一条美人鱼,在碧绿色的水藻间自在遨游。 没想到这池水不但不冷,反而像温泉一样暖人心窝,池底还长着各种各样的水草,五颜六色的鱼儿在其间欢快游曳,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不但三五成群地缠绕在她的周围,有的甚至直接列成队伍在前方领路。 南宫璃面露惊喜,在水闷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没有窒息的感觉,仿佛自己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好了,像一直憧憬的自由生活,从身到心的欢愉。 然而,她心知肚明,这次可不是来玩的。 随着鱼儿在池底游了一段时间,她恍惚有种来到海底的错觉,尤其是看到那座华丽的宫殿,惊异之色更是难以言喻。 慢慢降落在宫门外,她好地打量了一番后,才推门而入。 几乎在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荡着圈圈涟漪飘至耳畔,音色婉转柔和,仿佛有一种渗透心灵的温暖,令她不禁动容。 莫非九金舍利藏在这座宫殿里? 那弹琴者又是何方神圣? 见多了神妖鬼怪,南宫璃早已练了一颗平常心,管他蒜头嫩芽还是大葱,进去再说。 水下的宫殿到处都吐呐着七彩的泡沫,美的恍如海市蜃楼。 走在迂回的长廊里,南宫璃目光透着惊艳,不敢想象,这里的亭台楼阁竟然都是由各色美玉建造而成,晶莹柔润,色泽鲜明,堪称极品。 她不禁啧啧感叹,若是把这等华美宫殿搬到陆地去,那简直是人间仙境啊!妙哉!实在是妙哉! —————————————————————————————————————————————————————————————————— ------------ 墨璃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墨璃3 ?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墨璃4 ?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 ** 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 *** 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 ** 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 *** 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女帝1 ?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赖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这边,你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隐着一座巍峨雪山,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可以号令群臣,登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武百官?朝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老君?” 太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是传说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隐忍着伤痛,很想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女帝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女帝3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女帝4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女帝5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女帝6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 女帝7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女帝8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全文字阅读.】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因为皇叔身边的巫师可伽预言,我是天煞孤星,注定会乱了北国的朝纲,成为月池国的罪人。【全文字阅读.】皇叔为了保住我的命,隐瞒了我的身份,让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那个无情的的父亲。” 她长叹一声,继续道:“十二岁那年,我从王府逃了出来,一直逃到夜冥国,认识了飞翼,然后跟着她闯荡江湖。飞翼是风间族人,她的族人曾被武林人士残杀殆尽,家园被毁。她孤军奋战,为她的族人讨回公道,我便帮她一起讨回公道。那些年,我们驰骋着整个南武林,把该杀的伪善君子、名门妄徒,全部都灭的干干净净!” “哇!这么厉害?”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真正厉害的是飞翼,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御风能力,又练的一身好剑法,只要是她锁定的目标,必死无疑!”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到了月池国。” “这个啊,只能说成阴差阳错。皇叔去世后,可伽也走了,我那天煞孤星的预言也就不攻自破。后来太皇太后怜惜我,恢复了我的身份。本来我是不想待在这个地方的,偏偏我的好姐妹嫁给了我弟弟。”想起小舞,她不禁黯然神伤,“小舞性格软弱,我担心她在后宫难以生存,便留下来守护着她。没想到我这么没用,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权利的漩涡里。 “嗯……”玄墨沉吟着,笑睇她突然感伤的神情,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别难过,皇后娘娘已经轮回转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在人间出生了。” “真的吗?”南宫璃目露欣喜,“玄墨,你知道她投胎到哪户人家了?” “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别着急,改天我有空,去找老秦问问。”柔声安慰,他突然想到什么,忙起身道,“对了,那个可伽还在牢里。我正苦恼着不知该怎么处置他呢!” 她挑眉一笑,语气多了一丝调侃,“你不是一向秉公执法吗?按照他的罪行,死一百次都不过分!“ “他不能死!”东方玄墨神情凝重,“这个可伽藏了太多秘密。你不是说,他还曾预言你是天煞孤星吗?本来我也想杀他,可是总觉得他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我不知道那意味着好,还是坏。杀了他太容易了,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南宫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不以为然,“我不管了,我只等着小舞的转世。至于那个怪老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搂住她的纤腰,眼神魅惑,“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我没有理由不听啊!”她坦言,眼中丝毫不隐藏对他的爱恋,“要是你说的没道理,我也不会怪你。从今以后,我只会疼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一怔,莞尔笑了。 天,依旧蓝的透明,美景如画。 爱到深处,最美不过如此。 再来说说苍篱山的这对国宝级别的臭师丑徒。 自从来到太清宫之后,月痕一连几天都没见到陶醉和淡云步的影子。但每天还是早早起床,把道德经诵读一遍,然后自己到厨房弄点吃的。 偌大的太清宫虽然平时渺无人烟,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明阳宫的师兄送来生活用品。他们一般放下东西就走人,谁也不愿意和这个丑丫头多说一句话。 月痕倒也乐的逍遥,每天吃喝玩乐,到处溜达。几天下来,已经将太清宫的整体轮廓摸清了十分之一。 这一日下午,她吃完午饭,刚趴在桌上打了个小盹儿,耳朵立刻被人蛮横地拎了起来,痛的她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死丫头!师父我几天没回来就在这儿偷懒啊?给我跪下!”陶醉拽着她的耳朵,皱紧了鼻子,脏兮兮的脸上凶态毕露。 月痕吓了一大跳,连忙乖乖地跪在他的脚下,苦苦求饶:“徒儿知错了!徒儿知错了!” 陶醉鄙夷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连打了三个哈欠,用脚踢了踢月痕的下巴,态度稍稍和缓了一些,“哎,丫头,这几天都干嘛了?” 月痕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还要忍受着他臭气烘烘的大脚,憋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说:“回师父,自从师父那天去嘘嘘之后,掌门师叔就把我送到这个小院里,也跟着不见了。我……我无事可做,每天就看看经书,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天尊那个圆屎!”陶醉震撼不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这死丫头可真会享福啊!骗吃骗喝骗到我们苍篱山来了?” 月痕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头反驳:“这还不都怪师父,收了我为徒,又不管我!难道,师父嘘嘘要嘘个几天吗?” “我……”陶醉气结,伸手怒指她,“你好大的胆子,敢说你师父的不是?信不信我打你一顿?” 月痕被吓的瑟缩了一下,声音软了软,“要是师父能够好好教我,就是天天被师父责打,我也不怕!” 陶醉一听,眸光神秘一闪,“你想学什么?” 月痕恭敬地向他磕了一个头,卑微地仰望他,语气谦卑有礼:“自然是想学苍篱山的独门秘诀,修仙问道了。” “就你这丑样,还想修仙?”陶醉毫不留情地贬低她,大翻白眼,重新坐回椅子,翘着二郎腿,唇角诡秘一弯。 月痕对这样无情的打击早已麻木,目光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徒儿知道自己长得丑,侮辱了师父的眼睛。要是师父不喜欢,以后徒儿就用白纱遮着。还请师父不要嫌弃徒儿,好好教导徒儿,他日学有所成,一定不忘师父的恩德。” 浑身邋遢的陶醉高深莫测地笑了,“这些话是掌门师叔教你的?” “不,师叔只教我谦卑,对师父恭敬,犯了错要甘愿受罚。”她埋下头,乖巧地回应。 “嗯……”陶醉挑眉一笑,仿佛确定了某些心思,语气变得平和,“看来你这丫头还不错,起来吧!” “谢师父。”月痕心下一喜,站起身,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却一时拘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过来给师父我揉揉肩!累死了都!”陶醉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朝她勾了勾。 月痕会意地走到他身边,隐忍着从他身体中散发的臭气,伸手慢条斯理地帮他揉肩,垂着脑袋,不吭声。 “用点力啊!没吃饱啊?”陶醉忍无可忍大吼。 “是,师父。”月痕决定忍到底,先给他留个好印象,将来学到了真本事,不怕别人再瞧不起她。 陶醉满意地闭上眼,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 月痕揉着揉着,开始放慢了速度,最后干脆停了手,蹲在一旁仔细端详他。 很臭!除了臭之外,他的头发好像千年都没梳理过,枯糙的像一窝杂草,脸上污浊不堪,黑乎乎的像涂了一层泥巴,勉强还能辨出个五官来。衣服更是邋遢的不行,阵阵恶臭弥漫着,令人作呕。 月痕看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跑去端来了一盆水。见他睡的跟个死人似的,她大着胆子拧了毛巾,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一心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是擦来擦去,这张脸就像镀了一层漆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月痕一着急,手上的力道不由加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爆吼。 “干什么呢?” 月痕一惊,忙扔了帕子,跪倒在地,口不择言地解释:“徒……徒儿只是想帮师父擦擦脸。” 陶醉似乎也吓的不轻,一时顾不得责怪她,起身便冲了出去。 月痕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一个人臭成这样怎么还能受得了?那张脸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灰尘,看来仅凭这盆水,是绝对弄不干净的。 陶醉一走,她反而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无所事事,又翻开了道德经,一边念颂着经文,一边让心情平静起来。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入了夜的太清宫愈发显得幽冷清寂,虽为道家仙地,却让人感到无比寂寞,还不如犬吠蝉鸣的乡下呢。 想着自己下趟山还得走上个十天半个月,她下定决心,除非能够像淡云步那样学会御剑飞行,她绝不下山。 晚上睡的还算安稳,可迷迷糊糊之中,还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她太困了,不想睁开眼睛去无聊地深究。 就这样,一直到三更天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陶醉往桌上摔了一本书,对着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月痕一阵臭骂:“死丫头!天都要亮了!还不起床?” 月痕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拿了外衣就套,满脸讨好地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道:“师父早。” “呵,动作还挺快?”陶醉上下打量她,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块帕子,正准备系在耳后,遮住脸上的疤痕。他二话不说,扯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算了,你不嫌我臭,我也不嫌你丑了!跟我来吧!” 月痕愣了愣,满心欢喜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来到悬崖边。 望着崖下雾霭沉沉,深不见底。月痕困惑地看着身旁长时间都不动声色的陶醉,忍不住问:“师父,我们来崖边做什么啊?” 他一张嘴便暴躁地叫了起来:“废话!到了崖边当然是跳崖啦!” “啊?”月痕脸色陡变,吓的后退一步,“不要啊师父!我不要死!” “叫你跳崖又没叫你去死!来来来!赶紧的!”陶醉不由分说,野蛮地将她拖了过来。 月痕吓的双腿发抖,死命地拽着他的衣服,哭了起来,“不要啊!师父!徒儿到底犯了什么错啊?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为什么要我跳崖啊?我们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陶醉火了,脸上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伸手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死丫头!你跳不跳?不跳的话,我每天给你用刑,折磨死你!” 月痕嚎啕大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欺负过她。就算人家嫌她丑,大不了也只是鄙视她一眼。可这个男人,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啊?要这么折磨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跳不跳?”他凶恶地瞪着她,继续威胁。 月痕悲痛愤懑间,骤然一跃而下,不要命地冲向无底深渊,迅速坠落。 狂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致命猛击,只想尽快解脱,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人臭脾气更臭的男人。 可是过了好久,她突然感到有些奇怪,刚刚那种失去重心俯冲而下的感觉没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自己。 于是,她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山地,自己竟然只是趴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 一个脏臭的男人蹲下身来,好笑地看着她,调谑道:“嘿!丫头!感觉如何啊?” “师……师父……”月痕茫然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陶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话:“走吧,师父教你本门绝学,玄元玉虚心法。” 月痕呆怔地趴在地上片刻,蓦地连滚带爬追了上去。 两人又来到一个圆形的湖边。 陶醉习惯性地往树下一坐,不知道从哪里捞来一只酒葫芦,咕噜咕噜灌起酒来,目光涣散地望着湖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芒渐渐洒落,将清澈的湖水照射的一片澄亮。 月痕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刚开口唤了声“师父”,准备坐下。谁知陶醉冷不丁道:“不许坐,跪着。” 月痕微愕,面对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她多少已经习惯了,于是乖乖地在他身侧双膝跪了下来,刚好与他的目光平视。 好半晌见他只顾喝酒,一点动静也没有。月痕有些按耐不住,小声问:“师父,您不是说要教徒儿本门绝学吗?为什么现在又让徒儿罚跪呢?” 陶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大口地灌了两口酒,没好气地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跪你就跪!” 月痕咬咬牙,低下头:“哦……”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月痕觉得腿都要跪麻了,那厢才惬意地打了一个酒嗝,顿时臭气混合着酒气,更是难闻。 ... ------------ 女帝9 ?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风云阅读网.】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未完待续。。) “为什么等不到我老死的那一天啊?你不是妖吗?难道还会比我先死?”南宫璃皱眉问道,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风云阅读网.】 “死又何惧?我只怕连灵魂也一并散了。”他苦笑,神情是不同以往的凝重。 “臭男人!你又吓我!” 南宫璃作势要打他,嘴巴却一下子被封住,她愕然地瞪大眼,看着他疯狂地扯掉自己的衣裳,动作比起先前的柔缓,这一次显得更加急迫,像紧张的怕失去什么。 虽然被他拧的有些发痛,但她隐忍着,没有出声。 他一定是在害怕什么事,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如果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些,她不介意再抛弃一次自尊,温顺地臣服在他的身下。 这世界,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让她如此心醉,如此怜爱。 他是唯一,永远的唯一。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未完待续。。) ... ------------ 女帝10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最新章节阅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最新章节阅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女帝11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女帝12 ?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戏子任由他抱着。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只是嗅着他身上酸臭的味道着实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推开道:“我说傅兄,怎么这么多日不见。你混得这么狼狈?” 傅子俊抹了一把鼻涕,相当憋屈地看着他:“你还说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我当时不过误以为风间妖……哦不,是嫂子!误以为嫂子害死了你,所以才动手的嘛!你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得就冷落我,害得我只能在凤凰镇当个混混,我……算了,不说了,说起来一把辛酸史!唉!悲惨人生!”说着,嗅了嗅鼻子,裹紧身上的大衣,靠在墙上目露悲痛。 戏子看着他,不禁失笑:“好吧!就当我误会你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好歹也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吧?” 戏子脸色一变,话语中多了警告:“傅子俊,我不得不提醒你。张小北已经死了,我是无情戏!你确定要我跟你道歉吗?” 闻言,傅子俊顿时双腿一软,憨憨笑道:“呵!开玩笑!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北,您是堂堂鬼才戏爷嘛!我哪敢……那什么,是吧?” 话到最后,他苦逼地笑了笑。 唉!想当年他也是呼风唤雨的少将军啊!可恨最后还是栽在了南宫璃那个女人手上!如今这女人居然还当上了月池国的皇帝,左一个安王,右一个国师,轻而易举把持朝政。他原本还有当国舅爷的命,结果全被那个女人给扼杀了,以至于现在有家回不得,到处瞎混,惨啊!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傻样,戏子反倒心情好了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不远处的酒楼,漫不经心道:“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傅子俊一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跟上去咧嘴笑道:“果然不愧是兄弟!” 到了酒楼,戏子点了一桌好菜,亲自为他斟酒,乐得傅子俊搓着双手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端起酒杯狂喝,夹起一大块肉,囫囵吞枣似的说道:“小……哦不,戏爷啊!您怎么有空跑到我们凤凰镇来溜达啊?” 戏子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呷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对面五大三粗的傅子俊形成强烈的对比,引得客官们频频朝他们行注目礼,当听到“戏爷”二字时,原本嘈杂的空间蓦地陷入死寂。 “没什么,只是来见见故人。”戏子平静说着,慵懒靠在椅背上,把玩着酒杯,状似有些无聊。 傅子俊一听,更乐了:“故人?是说我吗?” 戏子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戏谑笑道:“混得这么落魄,怎么不去找唐千峰坑一笔?” “他?”傅子俊恼恨地直咬牙,“哼!别提了!他根本就是只铁公鸡!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要坑他的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现在任我好说歹说这家伙连正眼都不瞧我,说什么我不是好人,死活都不愿交我这个朋友,还仗着他老爹在镇上的势力,几次找人打我!戏爷,你说说,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听其一席话,戏子不禁狂肆大笑,魔魅的桃花眼闪着光亮,啜了一口酒,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唐千峰那小子终于开始有点个性了,哈哈!有意思!” “不是,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傅子俊垮下脸,瞄着四面八方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众人围观的小丑。 戏子不以为然,继续替他斟酒,开怀笑道:“来来来,我替老唐先给你陪个不是,喝了这杯酒,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大家还是好兄弟!” “好兄弟……”傅子俊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憋闷地抓了一把头发,“早看出来了,人家老唐才是你兄弟,我傅子俊在你眼里就是个无赖,根本配不上兄弟二字。” 戏子微微一愣,回想起和他在一块玩闹时的画面,目光中不由多了一丝认真,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轻描淡写问:“傅兄觉得这家酒楼怎么样?” 傅子俊正满心哀痛,哪有心思关心什么酒楼,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屑哼道:“还行吧。” 戏子摩挲着下巴,认真地点点头,随口说了句:“那我把它买下来送你吧!” 蓦地,但闻啪的一声,傅子俊手里的酒杯顿时掉在桌上,他睁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面淡定自若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飞了起来,呆了半晌才缓缓咽了一口唾沫。 “爷……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戏子不理他,直接招来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小二立马屁颠屁颠地把老板请了过来。 那酒店老板听说戏爷莅临,顿时激动地双腿直抖,一路跑来,胖脸笑开了花。 戏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他要了个数目,连押都不必画,转眼傅子俊就成了这家酒楼的东家。 看着那老板对着自己点头哈腰,满口谦卑恭顺,傅子俊惊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抱着酒壶痛哭流涕。 “戏爷……我错了!我真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抹了一把热泪,傅子俊俯身郑重其事给他斟酒,感动得不能自已,“来,兄弟!喝了这杯酒,我傅子俊就是您的人了!以后赚了银子你六我四,哦不,你七我三!” “不必了。”戏子淡然一笑,端起他斟满的酒杯,平静道,“这酒楼并非我名下产业,全当送你一份小礼,将来的受益嘛,自然全归傅兄!” 傅子俊一听,更是喜不自胜:“爷,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都不说了,来,喝!” 几杯烈酒下肚,傅子俊依旧精神抖擞,又振奋地一杯接一杯。(未完待续。。) 热门推荐: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戏子任由他抱着。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只是嗅着他身上酸臭的味道着实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推开道:“我说傅兄,怎么这么多日不见。你混得这么狼狈?” 傅子俊抹了一把鼻涕,相当憋屈地看着他:“你还说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我当时不过误以为风间妖……哦不,是嫂子!误以为嫂子害死了你,所以才动手的嘛!你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得就冷落我,害得我只能在凤凰镇当个混混,我……算了,不说了,说起来一把辛酸史!唉!悲惨人生!”说着,嗅了嗅鼻子,裹紧身上的大衣,靠在墙上目露悲痛。 戏子看着他,不禁失笑:“好吧!就当我误会你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好歹也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吧?” 戏子脸色一变,话语中多了警告:“傅子俊,我不得不提醒你。张小北已经死了,我是无情戏!你确定要我跟你道歉吗?” 闻言,傅子俊顿时双腿一软,憨憨笑道:“呵!开玩笑!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北,您是堂堂鬼才戏爷嘛!我哪敢……那什么,是吧?” 话到最后,他苦逼地笑了笑。 唉!想当年他也是呼风唤雨的少将军啊!可恨最后还是栽在了南宫璃那个女人手上!如今这女人居然还当上了月池国的皇帝,左一个安王,右一个国师,轻而易举把持朝政。他原本还有当国舅爷的命,结果全被那个女人给扼杀了,以至于现在有家回不得,到处瞎混,惨啊!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傻样,戏子反倒心情好了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不远处的酒楼,漫不经心道:“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傅子俊一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跟上去咧嘴笑道:“果然不愧是兄弟!” 到了酒楼,戏子点了一桌好菜,亲自为他斟酒,乐得傅子俊搓着双手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端起酒杯狂喝,夹起一大块肉,囫囵吞枣似的说道:“小……哦不,戏爷啊!您怎么有空跑到我们凤凰镇来溜达啊?” 戏子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呷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对面五大三粗的傅子俊形成强烈的对比,引得客官们频频朝他们行注目礼,当听到“戏爷”二字时,原本嘈杂的空间蓦地陷入死寂。 “没什么,只是来见见故人。”戏子平静说着,慵懒靠在椅背上,把玩着酒杯,状似有些无聊。 傅子俊一听,更乐了:“故人?是说我吗?” 戏子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戏谑笑道:“混得这么落魄,怎么不去找唐千峰坑一笔?” “他?”傅子俊恼恨地直咬牙,“哼!别提了!他根本就是只铁公鸡!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要坑他的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现在任我好说歹说这家伙连正眼都不瞧我,说什么我不是好人,死活都不愿交我这个朋友,还仗着他老爹在镇上的势力,几次找人打我!戏爷,你说说,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听其一席话,戏子不禁狂肆大笑,魔魅的桃花眼闪着光亮,啜了一口酒,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唐千峰那小子终于开始有点个性了,哈哈!有意思!” “不是,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傅子俊垮下脸,瞄着四面八方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众人围观的小丑。 戏子不以为然,继续替他斟酒,开怀笑道:“来来来,我替老唐先给你陪个不是,喝了这杯酒,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大家还是好兄弟!” “好兄弟……”傅子俊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憋闷地抓了一把头发,“早看出来了,人家老唐才是你兄弟,我傅子俊在你眼里就是个无赖,根本配不上兄弟二字。” 戏子微微一愣,回想起和他在一块玩闹时的画面,目光中不由多了一丝认真,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轻描淡写问:“傅兄觉得这家酒楼怎么样?” 傅子俊正满心哀痛,哪有心思关心什么酒楼,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屑哼道:“还行吧。” 戏子摩挲着下巴,认真地点点头,随口说了句:“那我把它买下来送你吧!” 蓦地,但闻啪的一声,傅子俊手里的酒杯顿时掉在桌上,他睁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面淡定自若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飞了起来,呆了半晌才缓缓咽了一口唾沫。 “爷……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戏子不理他,直接招来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小二立马屁颠屁颠地把老板请了过来。 那酒店老板听说戏爷莅临,顿时激动地双腿直抖,一路跑来,胖脸笑开了花。 戏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他要了个数目,连押都不必画,转眼傅子俊就成了这家酒楼的东家。 看着那老板对着自己点头哈腰,满口谦卑恭顺,傅子俊惊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抱着酒壶痛哭流涕。 “戏爷……我错了!我真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抹了一把热泪,傅子俊俯身郑重其事给他斟酒,感动得不能自已,“来,兄弟!喝了这杯酒,我傅子俊就是您的人了!以后赚了银子你六我四,哦不,你七我三!” “不必了。”戏子淡然一笑,端起他斟满的酒杯,平静道,“这酒楼并非我名下产业,全当送你一份小礼,将来的受益嘛,自然全归傅兄!” 傅子俊一听,更是喜不自胜:“爷,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都不说了,来,喝!” 几杯烈酒下肚,傅子俊依旧精神抖擞,又振奋地一杯接一杯。(未完待续。。)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 ------------ 女帝13 ?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未完待续) ------------ 女帝14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女帝15 ? 因为自己的尸身已毁,刚好那几日真zhèng 的傅子嬛身染疾病而逝,她便由此借尸还魂,没想到的是,南宫琦一见到她,便深深地迷恋住了,就仿佛几年前,她不过随意在他面前跳了一段舞,他便急不可待封她为后。 可是最后,她却死的那般凄惨。 这一次,她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依然害pà 。在那座奢华璀璨的后宫里,她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不求登上国母的宝座,只盼望着,他对她的好,能够一直持续到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 如今,她等到了。 却也到了生命即将终结的这一刻。 只要在临死之前还能听到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她便了无遗憾了。 东方玄墨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心疼,虽然他难以理解这个女子的所作所为,但当他抱起九死一生的弱小婴儿时,突然间恍然大悟。 也许,这就是世间最伟大的母爱吧。 “孩……孩子……”她欣喜过往,看到襁褓中小小的婴孩,瞬间犹如回光返照,激动地喜极而泣,抱着毫无分量的小娃娃浑身颤抖,低不可闻的呢喃宛如梦呓,“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我苦命的孩子……娘终于把你生下来了……孩子……” 东方玄墨呆呆地立在床畔,竟没有注意到伫立在身后的南宫琦,反倒是傅子嬛意识到了不对劲,缓缓地转过头来时,正对上一双质疑且震惊的眸子。 “皇……皇上……” 此言一出。东方玄墨陡然转身,却见南宫琦跌跌撞撞直往后退,最后惊慌失措地抵在门上,嘴唇恶颤,好半晌才抖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你是……谁……” 傅子嬛低下头默默啜泣,无言以对。 玄墨意识到事态严重,忙走过去按住南宫琦的肩膀,安慰道:“别害pà ,她不是来害你的,她……”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惊闻“噗”的一声。蓦然回首时,只见傅子嬛倒在床上口吐鲜血,原本就狼藉一片的软榻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不等玄墨做出反应。南宫琦“啊”地一声。踉跄地狂奔过去。惊呼:“嬛儿!嬛儿!嬛儿!!!” 紧紧将她嬴弱的身躯搂进怀抱,南宫琦心痛如刀割,泪水簌簌滚落:“嬛儿!嬛儿你不要死!嬛儿不要死啊嬛儿!嬛儿!嬛儿……” 傅子嬛艰难地勾起唇角。将怀中的小婴儿举起来,柔声呢喃:“皇上,你看,臣妾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他……他现在虽然还太小……但我知dào ……总有一天,他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大英俊……你说……对……不对……” 将头埋进她湿润的秀发,南宫琦根本不想看那孩子一眼,满心悲痛难以抑制,失声痛哭:“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嬛儿……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嬛儿……” “她不是傅子嬛。”沉默了许久的东方玄墨突然冷不丁说道,面色平静如水,“皇上,你应该叫她原来的名字。” 话音刚落,南宫琦的哭声骤止,他低头看着怀中憔悴不堪的容颜,颤抖着双手轻轻捧住,凄凉一笑,失魂落魄地说道:“她是谁有那么重yào 吗?我只知dào ……她是我的妻子……呵,就够了……” 傅子嬛惊诧地望着他,泪如泉涌,张着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到浑身一轻,眼皮和双手却重重地垂了下去,再无生机。 南宫琦后知后觉,一时呆愣着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方才醒悟。 “嬛儿……” “嬛儿!!!” 夜,就这样黑了下来。 昏暗且空旷的长廊里白幔飞扬,他瘦削的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泪水早已干涸,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猝痛,好像随时都会碎裂一样。 随侍的垠喜公公打着白色灯笼在背后亦步亦趋,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陛下,夜深了,回宫歇歇吧。” “不……我要去找我的嬛儿……”不顾衣襟凌乱,南宫琦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仿佛丢了魂似的,面如死灰。 垠喜暗暗叹气,难过地说道:“陛下,嬛妃娘娘……已经驾薨了……” “闭嘴!”他转身,目光陡然凌厉,字字如刀,“我的嬛儿没有死!她没有死!” 猛然瞥到身旁系着的白色幔带,他目光充血,发狂似的连续扯下来。 “是谁把这些东西弄上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朕要诛你们九族!混蛋!混蛋!!!” 垠喜早就吓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半个字都不敢说。 “皇上!” 直到东方玄墨远远奔来,南宫琦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攥着他的华袍大声哭诉:“大哥!大哥你救救嬛儿!求求你了!就算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大哥!你救救她吧!求你救救她!大哥……” 东方玄墨缓缓蹲下,将他扶了起来,轻轻一叹,淡笑道:“别怕,你很快就会见到她的。” 南宫琦一脸茫然:“真的吗?她在哪儿?我到哪儿才能找到她?” “来,跟我走。”玄墨像哄骗小孩似的拉住他,一步步向前走。 南宫琦竟也由着他领路,好像只要跟着他,真的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嬛儿似的。 垠喜虽然被吓的不轻,但眼看着安王殿下三两句便把皇上给唬住了,他反而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莫不是这安王真要带着皇上去见那已经死去的嬛妃娘娘? 这……这如何了得?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xiàn ,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dào 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ài 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ài ,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dào 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ài 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未完待续……)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微信→添加朋友→搜索“biquge0”;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微信号biquge0哦。 ------------ 女帝16 ?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 女帝17 ? 方才还红润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令人发怵,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左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更是血如泉涌,她出了大门后又踉跄向前行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栽倒进血泊中…… 这情景,好像记忆中某个丢失的画面,朦胧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云端上,她缓缓朝他伸出手,泪眼迷离,唇角却漾着浅浅微笑…… 当大门被两名家丁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亟亟跑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着惨不忍睹的她,目光由惊骇渐变悲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悔意,张口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一刻,月痕跪受了数十杖之后,以为杜绝城气消了不少,便异想天开求她饶自己一命,没想到她的态度依然决绝冷漠,甚至对她拳打脚踢,出了一番恶气后便给她列了两条路。 其一,即刻押她去见城主,然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她凌迟处死;其二,杜府私密解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必须承受数百家丁轮番奸污,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杜绝城此话一出,鱼尾纹细密的杜夫人顿时鼓掌叫好,完全无视神色惊慌的月痕,雪上加霜:“女儿啊,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比较适合这个贱人!只是她长这么丑,岂不是委屈了那些下人?我看不如将她扔进牢狱,让那些龌龊的男人来对付她!瞧她这副弱不禁风的丑样,别说百人,十人怕是也撑不住吧?哈哈哈哈……” 杜绝城阴冷一笑:“癞蛤蟆配丑鸭子!真是绝配!” 几个字无情地在头顶炸响,月痕一想到无数个猥琐男人向她伸出又脏又臭的魔爪,已经吓的泣不成声:“不要……不要……不要……” 杜夫人眸中凶光乍现,一声冷喝:“不要?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哪!” 命令一下,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欲架起月痕,情急之下,她思绪电转,泪眼一亮,褪去惊恐之色,离奇地暴露出一抹狠厉,转身的倏那,双掌轻而易举便将两名家丁击飞了出去,瞬间惊的二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夫人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杜绝城正欲开口,月痕已蓦然转身,清亮的眸子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冷芒,她右手一伸,被祭在厅堂一侧的宝剑凭空飞至她的掌心,长剑在手灵敏一转,莹亮的剑光倒映着丑陋的疤痕,说不出的诡谲阴鸷。 此番情景更是惊的二人目瞪口呆。 杜绝城牙齿打颤,喑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你……想……干什么?” 月痕突然平静了,淡淡说道:“我不想干什么,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了断!可你们的方式我难以接受!没错!当初是我勾结蛇妖害小姐你贞洁不保!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也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席话落,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无法想象眼前的她竟然就是从前那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丑女!二人当即青白了一张脸,大气没敢出。 而月痕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她们猝不及防,甚至惊叫失声。 她居然一剑将自己的左臂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伴着喑哑的嘶喊,血淋淋的细长手臂竟然滚落到杜绝城的脚边,她双眼瞪的比驼铃还大,浑身颤栗,陡然一声尖叫:“啊!!!” 杜夫人也吓的不轻,慌乱之下紧紧抱住女儿,看着月痕的眼神早已失去了飞扬跋扈,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骇然。 四肢健全的人如何能体会那种突然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痛苦悲哀?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彻骨折磨,在无法想象的尖锐疼痛中,有几个还能有勇气笑出来? 可是月痕笑了,对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她突然觉得她们可笑至极,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推翻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这感觉仿佛躺过寒冰钉床,苟延残喘中突兀到来的惊喜。 她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她血淋淋的身子越来越近,杜绝城只觉得气血往上涌,又惊又怕直往后退。 杜夫人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敢有所举动,却见她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肢,一声不吭,转身即走。 门外的数名家丁纷纷惊的让开一条道,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她一步步挪出了大门,望着迤逦一地的血红色,众人震撼不已。 画面骤转—— 躺在血泊中的月痕早已精疲力竭,但见一抹白影飘至眼前,突然又有了力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淡云步惊痛的双眼,她笑了笑,声音虚弱却透着难掩的喜悦:“师……师叔……” 淡云步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缓缓向后倒去,他一急,连忙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靠着温暖的胸膛,月痕有些恍惚,傻傻笑道:“我……这样……可以了吗?” 心剧烈疼痛,他的声音破天荒透着一丝哽咽:“够了……” 只怪自己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不敢再作停留,淡云步紧急抱起月痕火速冲进了附近的红尘客栈,店小二看到月痕血肉模糊的左臂顿时吓了一跳,但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赶忙安排上楼入住。 一进屋首先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丑丫头安置上床,淡云步回头看到店小二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目光一冷,挥手一阵风似的关上了门。 鼻梁被门撞了个通红,店小二“啊呜”一声,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寝室内,淡云步一瞬间手足无措,虽说已经点穴止住了流血,可断了的手臂如何才能接上去?他总不能看着她永远失去一只手啊! 想了想,淡云步抹了一把汗,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亵衣坐到床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法力来挽救,即便有可能耗尽真气,他都要试一试。 片刻,他却不得不收回法力。 原来已经断裂的手臂依靠法力是不能接上去的,他只能做到让她的伤口愈合,可一旦愈合了,就更难再接上去了。 冷汗涔涔的他一时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门外两道身影边走边谈论着。 “她真有那么神?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去?” “可不是?人称赤手神医紫姑娘,那可是名不虚传!” “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她呢?” “听说最近在步月城一带赠医施药。” “哎呀!太好了!家父这回可有救了!” 淡云步仔细听,面露一丝喜悦。 赤手神医紫姑娘,全名风间紫,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小师妹飞翼唯一的姐姐。她医术高超,又是药王嫡传弟子,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拯救这个傻丫头。 出了杜绝城,方圆几百里外就是步月城了,照他的速度,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一想到此,他急忙套上外衣,抱起月痕直往外冲。 没想到如此巧合,淡云步尚未及踏出客栈大门,便远远瞧见一紫裙飘扬的柔美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她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只用一支简单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婉约,顷刻便惊的路人叹为观止。 明眸流转,紫讶异地看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男子,看到他怀里受伤的少女,再瞧那血迹斑斑的包袱,片刻便明白过来,对身旁充当车夫的冷酷男人笑盈盈说道:“看来是遇到故人了,极地。” 极地抬起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冷冷望向淡云步,与紫衣女子喜形于色的神情相比,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一声未吭,直接拉着马儿去喂草。 早已习惯了他事不关己的漠然,紫也不恼,对着淡云步莞尔一笑,提着药箱迎面走了过去。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了下来。 寝室内烛光微亮,淡淡药香扑鼻,渐渐盖过了血腥之味。 淡云步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紫小心翼翼地将月痕的手臂缝合,将近两个时辰,她的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到滴水未沾。 坐在窗边的男人表情冷淡,但看着紫衣女子忙碌的身影时,绿眸中却绽放着无以伦比的璀璨光芒。 她总是这样,只要遇到病人,不管是善是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极力挽救,细心呵护,就算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也无怨无悔。 虽然相处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杀手,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觉得救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也会试着去接受,帮助她,令她开心。 他注意到一直静立不动的淡云步,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了一句:“要喝酒吗?” 淡云步回头看他一眼,谦和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极地慢条斯理起身,瞥了一眼旁若无人全心全意治疗病人的阿紫,没有说话,径直出了房门。 紫下意识地抬眸,对着淡云步微微一笑:“你也去吧,一会儿我要为她换衣,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可不方便。” 闻言,淡云步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低了低头,轻声道:“那有劳紫姑娘了。” 微颔首,紫不再说话,埋头继续。 “你爱她?”极地倒了一杯酒,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数名酒客,貌似对这安静的氛围甚是满意。 对面的淡云步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淡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极地举杯一口饮尽,却没有再斟满,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半鬼极地感兴趣的,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淡云步的态度依旧淡漠:“阁下到底想说什么?恕在下愚昧。”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丑丫头为了你不顾一切,有些好笑而已。” 闻言,淡云步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阁下误会了,她本就是杜绝城人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结过往,与我无关。” 极地垂眸,也不再言语,继续倒酒。 见他喝得如此畅快,淡云步心一动,也叫来小二备上酒。 那店小二瞄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大叫:“哎呀!我说这位客官怎么这么面熟,原来就是几个月前赢了那‘比武招友’的云公子啊!您说您走也不说一声,连那赢来的小白马也不要了,可是急煞小人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几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蛇妖作乱事件至今还是城中百姓的一场噩梦,若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凶就在楼上,非得把客栈闹翻了不可。 不过淡云步却一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对小二说:“我不需要马儿,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店小二欣喜地咧嘴一笑,甩甩帕子:“小人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前阵子那马崽子被一匹母马给勾搭走了,这不就没戏了?” 淡云步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见客人不多,便忙里偷闲往旁边一坐,废话一箩筐:“说实在的,看公子这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为何要与那丑……哎哎公子莫急,此事你知我知,小人我可是半个字也没泄露出去啊!只是觉得像公子这般洁净如玉的人跟那般丑陋之人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淡云步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快,只顾着喝酒,懒得再搭理他,对面的极地却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发笑。 他向来遇事波澜不惊,淡漠以对,可今日却明显乱了方寸,尤其看着店小二唾沫横飞的一张嘴,连喝酒的胃口都没了,不消片刻,他干脆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极地瞥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幽绿的眸子闪了闪,深不可测。 淡云步急匆匆又回到了寝室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想到方才风间紫的话,料想诸多不便,不由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静静等候。 半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啊……” 淡云步只觉得呼吸一窒,担忧地望着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闻风间紫温柔道:“你醒了。” “你……你是谁?” “别紧张,更不用害怕,我是大夫,是来救你的。” “救我?”气若游丝,月痕的声音虚弱无力,看着被细心包扎的左臂,一阵阵剧痛袭来时,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再次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子,满心的感激无以言表,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紫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笑语嫣然:“不用谢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好好调养,以后莫要再做傻事,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月痕听着,感动的眼泪滴滴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空寂的屋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我……我师叔呢?” ------------ 女帝18 ? 热门推荐: 小灰兔一紧张,后腿往后一蹬,不小心踢翻了身后的墨罐,立刻洒了一身墨水,甚至连同桌上的明月图一并毁的一塌糊涂。 月痕心里暗暗叫苦:妈呀!这回可死定了! 没想到的是,淡云步非但没生气地把她拎起来甩手扔掉,反而焦急地把她抱回了怀里,苦恼地皱起了眉,全然不顾桌上一片狼藉,转身便朝门外奔去。 一路来到竹屋后的池塘边,淡云步不由分说,蹲下身直接把满身斑驳的小灰兔浸到了水中,一边小心地帮她清洗,一边不由失声轻笑,眸中隐隐跳跃着戏谑的光芒:“你这个灰姑娘可真够调皮的,来我家第一天就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我要不把你洗洗干净,一会儿就成了黑姑娘了,哈哈!” 月痕只觉得脑门前一群小星星在打着架,晕呼呼地任由那双手搓来揉去。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小灰兔,可……可也不能这么个摸法啊?苍天大地啊!这该死的笨男人,这是要把她连人带心一并掳获啊! 揉弄了好半天,小灰兔总算又恢复了原貌,却浑身湿透,颤抖个不停。淡云步连忙用衣袍将她擦干,又抱到有阳光的草地上,脱了外衫又帮她擦了两下,这才罢手。 临近晌午,日光灿烂的耀眼。绿池边芳草匝地,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绽放在其中,偶尔一两只蝴蝶悠闲掠过,逆眼看遍的,尽是清静而纯粹的美。 脱掉外衫的男人只身着单薄的劲装。原本洁净的胸前像被泼了一层墨,虽失去了洁白的雅致,却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散发的如玉般的气质。 小灰兔已经干爽如初,在他周围欢快地蹦来蹦去,时而把头埋进草堆里,两只前足在泥地里扒呀扒,像在挖什么宝贝;时而又去招惹蝴蝶,抓不到还在原地急的直跳脚,咬着一根青草死命拽,结果摔了个四仰八叉。逗得淡云步呵呵直笑。 月痕心里一片阴霾。敢情她这会儿成了逗观众乐呵的小丑了?这笨男人浑身弄的那么狼狈,居然还能笑的那么欢乐?真真是让人无语。 从地上爬起来,小灰兔甩甩尾巴踢踢腿,突然往原地一坐。两颗大兔牙咂巴了两下。安静的一动不动了。 躺在草地上的淡云步笑声顿止。支起身好奇地看着这只行为怪异的兔子,剑眉微微一挑,笑说:“你好像很不高兴?难道是在责怪我嘲笑你?”他连连摆手。急忙解释,“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似曾相识,莫名地感到开心而已,你可千万别误会……” 话到最后,淡云步反倒自嘲地笑了笑。他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跟一只兔子作解释? 不过这只兔子倒是听明白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偏偏还是一动不动,眼看一只蝴蝶飞到了面前,兔眼睛里邪恶的光芒一闪,前足猛的一拍,居然还真让她给逮着了! 淡云步一怔,一种哭笑不得又夹杂着惊喜的表情呈现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时,显得格外的可爱。 高高的蓝天之上,太白金星踏着一道祥云,抚须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啧啧感叹:“哎呀哎呀!这傻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不枉老头我夜夜给他织造梦境!只是……这哪来的兔子?”白眉突然一蹙,他目露疑惑,定神望去时,大惊失色,“我的天帝大老爷啊!坏了坏了!这回可真要逆天了!不成!我得找天帝商量商量去!” 话音刚落,祥云立刻朝着蓝天深处冲飞而去。 这道祥云并没有在天空疾驰多久,远远的便被太阳给捕捉到了。 “喂!老头!回来!” 太白金星虽然听到了战隐的呼唤,却碍着那团团热焰不敢近身,只能停下用心术同他对答:“干什么呀你这小祖宗!老头我有急事在身,没功夫陪你瞎玩!” 看他在云层上捶胸顿足的滑稽样,战隐皱了皱眉,“谁要跟你玩啊?你个死老头!又想干什么缺德事去?” 闻听此言,太白金星白发一甩,一副正义凛然:“瞎说什么呢你?我太白金星什么时候做过缺德事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行云和织梦之前那两次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战隐无所畏惧,下巴一昂,回答的甚是傲慢:“是又怎么样?那个诅咒不是有三次机会吗?只要在第三次来临之前,我们灭了欲魔,十一弟重返天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太白金星想起一千年前欲魔那个无人可破的诅咒,这对有情人必须经历生生世世的互相残杀,若有一世连续三次未应验,欲魔便会重生。而刚刚经他掐指一算,之前两次应咒时都发生了变故,一次是在淡云步六岁那年,一次就发生在不久前杜绝城的蛇妖做乱事件,而第三次,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欲魔已经提前现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这么一来,行云和织梦的第三次应咒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他怎么觉得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当下心一急,太白金星跺着脚直嚷嚷:“不行不行!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一定得上天庭汇报陛下,再瞒下去我这颗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自私!胆小鬼!”战隐冷冷嗤笑了一声,语气相当鄙夷:“你们这些做神仙的,什么事情都只为自己想!十一弟在人间受了一千年的苦,每一世不是被织梦妹妹残杀,就是亲手杀害织梦妹妹。可你们呢?安枕无忧过着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欲魔是六界共同的敌人,凭什么只让他们两个苦苦承担?我看哪!还不如让欲魔毁了六界,早点让世界末日来临呢!哼!要受苦也大家一起受!” 太白金星被他一席话数落的老脸一阵通红,牙齿咬的嘎嘣作响:“那那那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有点胆小我承认!你说我自私?我怎么自私了?我要是自私会跑到人间来帮行云恢复前世记忆?我这不是想让他早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欲魔,好做出……”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厢战隐已经忍无可忍反驳:“少假惺惺了!你都来人间几天了,我怎么没发现十一弟恢复了记忆?” 太白金星激动地捏捏鼻子,心里不禁暗忖,这臭小子真不愧是天帝的亲儿子,真是说哪儿都说不过,当即一个跳脚,急道:“我的殿下哎!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的那么明显呢?那得循序渐进,让行云自己慢慢开窍,慢慢感悟嘛!不然被天帝知道我暗中……” 战隐谑笑一声,冷不丁帮他补充了一句:“不然被皇父知道你暗中协助十一弟,你的小命就不保了是吧?” 太白金星忽觉那道道金光不像先前那般炙热了,竟诡异地让他从头凉到了脚。老脸一垮,他苦巴巴的就差没给他跪下了:“不是,殿下你真误会了!我……我就是有点胆小而已,我不是自私,不是自私啊……” “解释就是掩饰!”战隐斜睨他一眼,语气冰冷决绝,“你别白费口舌了!也休想去天庭告密!我会保护好我弟弟的,若是最终还是难逃宿命,大不了,我们六界集体灭亡!” 听其一席话,太白金星顿时哑口无言,几口唾沫咽了下去,心想: 是啊,千年以来,众神都冷眼旁观着这对有情人彼此相残。若不是当初天帝心有不忍,在行云被贬下凡之前,将他体内的七情六欲封印,如今的行云殿下,真不知会被折磨到如何残酷的地步。而他深爱的那个白衣飘逸如风般潇洒的女子,本应天真无邪,自由洒脱地过着平静的生活,却不料卷入欲魔的诅咒,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一千年了!这个诅咒还在无情地继续!而欲魔,却是不生不灭的一股力量,即使天地俱灭,即使万物重归混沌,它依然存在。六界能做的,就是利用比它更强大的力量,镇压住它,但谁也不能保证,未来,它会不会再次重生…… 想起欲魔,太白金星终于清醒过来。现如今,欲魔提前神秘现世,大抵跟刑诺那个大魔头脱不了干系,与其去找天帝挨顿骂,不如尽快查查这个刑诺究竟在搞什么鬼,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欲魔的所处之地,然后趁其力量尚未爆发将它镇压,说不定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太白金星总算舒服地吁了口气,盘腿往云端上一坐,手托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玩闹了一整天的小灰兔早已累趴在了桌子上,兔爪一会儿挠挠桌,一会儿拨弄拨弄酒杯,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 月痕一直都很好奇淡云步这家伙平时都吃什么,或者真的跟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男人!法术高强画工精湛赋诗谱曲还能调酒泡茶也就算了,居然还会种菜?什么土豆番薯萝卜青菜,后院满满的一大片!敢情这家伙每天都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呢!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未完待续。。)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 ------------ 女帝19 ?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着飞翼了? 从前每晚睡着的时候,她总爱调皮地往他怀里蹭,实则是想给他取暖。 那些日子,他们相依相偎,形影不离。 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每到夜晚,都找各种理由拒绝和她睡同一张床,可她总是不依,偏生粘着他不放,一次次地用身体给他传递温暖,每每清晨醒来时,她已冻的浑身冰凉,还要做早餐亲手喂他。 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戏子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朦胧,却是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抬手擦了两下,才发xiàn 洞口的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戏子苦笑,又是一对痴情的可怜人! 老天爷真的很无聊,为什么总爱拆散那些彼此相爱的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或者,这一切不过是老天爷爱开玩笑,故yi 捉弄? 可是,第一次被捉弄,那叫天真无知,若是还有第二次,那便是愚蠢了! 他的命运不该让天来左右,他要活着,活的比以前更强dà ! 天算什么?他一向顺己意逆天行,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就要把这次机会扩展到无限大。 他不但要活着,还要带着飞翼齐天同寿,永生不灭! 没过多久,洞外又隐约传来轻微的动静,然而这次,戏子明显有些后知后觉,愣了好久方才下意识地朝着微微敞亮的洞口望去。 这一望,顷刻便让那双黯淡的眸子惊绽异光。熠熠闪烁,仿佛天上人间任何一种光亮都无法比拟。 蓦然间,在这璀璨的光芒下,似乎连时间都一并搁浅了,唯独那一身胜雪的白衣依然以柔美的姿态飘扬在空中,耳边那一阵阵风声宛如古老的歌谣在悠扬吟哦,就好似记忆中那个纯美的她,夜夜在他耳畔呢喃的一首曲子,伴他甜蜜入梦,心驰神往。 梦里的情景总是美好的。那一片波光闪熠的清澈绿洲就像他们向往的天堂。美丽的没有一丝杂质。可现实,依旧是那般残忍,在一颗心濒临破碎时,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谨小慎微。每日如履薄冰。只盼望着,在那可怕的死亡来临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 倒下去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抹白衣还能倒映在他深情的目光里,那颗碎裂的心还能完好地在怀中跳动,那一声蕴着万千怜爱的呼唤还能透过脆弱的耳膜直击他残存的灵魂…… “戏子……” 飞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既惊喜不已,又紧张无措。 灵姬告su 过她,戏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戏子,他之所以害pà 见她,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不堪的模样。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不能让这个傻男人再继xu 任性地折磨自己,她要亲口告su 他,她不在乎!哪怕他变成可怖的魔鬼,还是她的戏子,她此生不换,钟爱的男人。 “戏子!”她放大了音量,朝着山洞深处又呼唤了一声,刻意调皮一笑,柔婉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洞中,“我知dào 你在这儿,别躲了。这个捉迷藏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不如你出来,我们去镇上玩斗鸡啊!唉……你那只白毛仙鸡也不知dào 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哦——该不会你偷偷把它宰掉吃了吧?哎呀,好可怜……” 佝偻的背抵着冰凉的石壁,缓缓地滑到地面,他瘫坐在地上,突然间气力全无,混沌的思绪随着她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古镇。 山青水秀,鱼米飘香,云南的旖旎风光就像花季年华的曼妙少女,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茶园里,总是会飘来不绝于耳的银铃歌谣,他们在那里嘻戏欢闹,彼此追逐。 没有身陷江湖不得已的杀戮,更没有尔虞我诈不流血的商场斗争,那个淳朴的小镇就像他们梦中的楼兰,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滴答——滴答—— 耳畔的水滴声幽幽地奏响起清灵的乐章,和着她俏皮的话语,伴着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画面,轻柔地敲击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呵,戏子你还记不记得啊?有一次,白毛好不争气啊!连输了我们十几两银子呢!结果你一气之下竟然威胁它,说最后一场要是再输的话,就要拔光它的毛晚上炖汤喝,当时可把它吓的……哈哈!没想到,最后它竟然真的赢了,足足翻了三倍啊!” 飞翼状似无意地来到戏子藏匿的石头另一面,斜靠着冰冷的石壁,兀自沉浸在回忆的漩涡里,淡然轻笑:“还有一次,我们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小狗,它两条腿都断了,只能躺在那里,寸步难行。你说,它虽然没有了腿,可是还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它还能看到那个总是流连在它身边的小母犬,可以闻到路边的花香,吃到好心路人施舍的肉骨。你说,最重yào 的是,它还能活着,即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欢快的狂奔,但它的生命依然绽放着,哪怕终将凋零枯萎,那也是一种浓缩到极致的美……” 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甜蜜,可看着石头背面那一片幽深的黑暗时,明亮的双眸却黯了黯,声音中隐着一丝哽咽:“你一定都还记得,对吗?才一年多而已,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可是又感觉遥远的隔了好几世……” 她不禁喟然一叹,背靠着石壁,凝望着洞外渐渐透出的微光,唇角慢慢漾起如水的微笑:“灵姬说你害pà 天亮,其实我最怕天黑,因为一到了夜晚,不能靠着你的胸怀入睡,我总是不习惯。戏子,你知dào 吗?我一直在想,我们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像你呢,还是像我?嗯……如果我有幸能给你生个儿子的话,那还是像你吧,这样的话,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也有他陪着我……要是女儿,还是像你,像你一定会长的绝色倾城,你说对不对?” 她的声音愈发凄婉,却偏偏透着一丝欢喜,令戏子从身到心的沉醉,沦陷…… 那一刻,他感到压抑的呼吸突然间顺畅了,从洞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亮让他蓦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天快亮了,而他紧闭的心门,似乎也在逐渐的敞开,等待着,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一束璀璨光芒…… 两滴清泪默契地从他们微垂的眼睑上,悄无声息地同时坠落…… 那一瞬,他们隔着一块大石,不约而同蓦然回首,明明不曾见到彼此,却能离奇地感受到从石壁另一面传递而来的脉脉深情。 戏子感到喉咙一阵酸涩,张着口苦苦挣扎,想唤她一声“飞翼”。 然而,布满皱纹的脸,最终还是深深地埋进了黑暗中。 在这片静谧的世界里,他低哑的啜泣声竟是那般催人泪下,令飞翼心如刀割,恨不得冲过去抱着他,让他好好痛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她一定要看着他自己站起来,因为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尊严。 她不怕他倒下去,只怕他不能再站起来。 但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哪怕这场等待会耗尽她所有的泪水…… 不知不觉,已天光大亮,璀璨的晨曦令人炫目。 张小北经过了一整夜的噩梦纠缠,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猛地惊坐了起来,紧接着,有些茫然地看着所处的环境。 窄小粗鄙的破落茅屋内几张板凳横七竖八,其间散落着几件臭衣服,角落里一张缺楞的方桌上还摆着几杯侧倒出残渣的隔夜茶,从破洞的屋顶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中跳跃着细小的微尘…… 真是……狼藉肮脏到了极点! 他纠结地皱了皱眉,想掀被子起床,才发xiàn 盖在身上的竟然是某女人的五彩亵衣,好家伙!这花哨的都能比上鹦鹉了,飞翼的品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 他闭上眼,使劲地摇了摇头,天灵盖突然金芒一闪,心田似蕴了一股力量,再睁开时,他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出炯炯亮光。 飞翼凄柔的声音不期然在耳边响起:“戏子,不管需yào 多长的时间,我都等着你,等你站起来,心甘情愿的面对我。” “飞翼……” 他呢喃一声,慢慢展开自己的双手。 这决然不是他原来那双手,却比他的手更白皙细腻,甚至年轻。 慌措间,他用这双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恍然。 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慢慢浮出水面,朦胧的影像逐渐清晰,过往形形色色的人物不断跳跃,让沉睡了几百个日夜的心,终于明朗。 坐在木榻上的他震惊了好久,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戏谑说笑声:“张小北你个死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小子还在暖那张脏窝呢!我说……” 傅子俊刚往门口一站,登时嘴巴张在那儿给震成了雕塑,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只见某人靠在窗边,对着璀璨的阳光慵懒地眯了眯眼,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立kè 反射出一束刺目的光芒,他嘴角噙一抹邪肆笑意,手指慢条斯理地抚过锋利的刀刃,目光露着前所未有的凛然杀气,这股杀气顿时令温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冰霜。(未完待续……) 微信省流量免费,关注本站公众号的方法:微信→添加朋友→搜索“biquge0”;或者查找公众号→搜索“新笔阁”,记得核对我们的微信号biquge0哦。 ------------ 女帝20 ? 帝俊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明黄阔袖突然一挥,桌上的琉璃盏顿时碎裂成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众仙望而生畏。 他陡然斥道:“青龙孟章何在?” 战隐叹了口气,回道:“本来和玄武朱雀他们四处嬉闹,被儿臣逮回了欲界,这会儿正跪在那儿等皇父您下旨降罪!还有那个白麒麟,周身一团戾气,儿臣怀疑他跟欲魔提前现世脱不了干系!”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蕴了一团怒火,可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漠地吩咐下去:”天兵天将,速将他们押上南天门!依天条惩处!” “这……”战隐微愕,跪在地上干着急,“这就将他们处死吗?不用前去讯问一番?而且……似乎太白金星也牵涉其中……” 帝俊抬起冷漠的双眸,威严道:“要不要处死他们还轮不到你插嘴!看看现在人间什么时辰了?你也要学青龙玩忽职守吗?” 眼看着数十名天兵天将领了旨意浩浩荡荡而去,战隐心知无力挽回,谦恭地垂下头,低声道:“儿臣不敢!儿臣这就去!” 说罢不敢再作停留,转眼间飞身离去。 战隐这匆匆一来一回,快的让众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妄自出声。 却是角落里那位身着蓝色霓裙的龙族公主不满地哼了一声:“陛下真偏心!” 话音未落,帝俊沉冷的目光陡然扫向她,吓得身旁的嫦娥仙子迅速将她拉回了座位,起身面对着帝俊,嫦娥柔婉轻笑,不慌不忙道:“陛下息怒!倾心只是个孩子,口不择言,望天帝陛下恕罪!” 帝俊神色依旧冷漠,语气中的怒意丝毫未减:“嫦娥,怎么轮到谁,你都要处处袒护?” 嫦娥恭敬颔首,不敢出言反驳。 同众仙一起沉默了片刻,帝俊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起身淡漠地说了句:“散席。” 说罢,便平静离开,徒留众仙心惊胆寒。 欲魔现世!? 欲魔现世啊…… 明月神殿,广寒宫。 银光流泻千里,浅淡中透着微微清寒。 站在阁楼上,敖倾心失神地望着远方,心里百般委屈,忍不住对身旁柔美的白衣仙子吐露心声:“嫦娥姐姐,你刚才干嘛要拦我嘛?哼!陛下本来就偏心!人家战隐明明有功,他还对他凶!要换做行云殿下,不早早把他扶起来了?还忍心让他跪着?” 嫦娥淡淡一笑,坦言:“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猜的透的?我还没说你呢!胆子真大,竟然敢说陛下的不是,要不是我及时拦住,还不知道他要怎么罚你呢!” 目光中明明闪过了一丝紧张,可敖倾心还是心有不甘:“我只是实话实说嘛,我才不怕他呢!” 嫦娥不禁掩唇娇笑:“你呀!几百年不见,还是这老样子,何时才能长大呢!” 娇颜闪过促狭,敖倾心嘟嘴嗔道:“我才不要长大!像听心姐姐那样什么事情都要去承担,处处谨小慎微,有什么好的?就是再过上几万年我还是这个样子!” 嫦娥无奈摇头:“再这个样子,怕是连战隐都不敢要你咯。” 闻言,小脸立刻闪现绯红,敖倾心下巴傲慢一抬,淡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见得要他呢!” “是吗?不过我上次去相思岛看望天后时,他刚好也在,而且还说了一些话,你想不想听?” 明眸一亮,敖倾心抿着小嘴,故作镇定:“他说什么,关我什么事啊?几百年过去了,他长什么样我都忘了!” 看着她佯装不在乎的小模样,嫦娥忍不住失笑,摇摇头,柔眸流转,她俯视着阁楼下云霭飘渺,愁绪幽幽…… 欲魔现世,莫不是人间又要经历一场劫难了? 云淡风轻的午后,艳阳高照。 不知不觉,回到苦无山庄已有三个多月,从盛夏到凉秋,时间如同白驹过隙,飞速流逝。 古老而华美的庄园里,处处弥漫着欢声笑语,青翠竹林鸟鸣啁啾,花园莲池蝶飞鱼游,零零散散坐落其间的阁楼屋甍各个如同鬼斧神工般精致完美,一眼望去,宛如一座华丽城池,绝伦无可比拟。 自从那位失踪了一年多的庄主突然回来之后,苦无山庄即便阴雨连绵的日子,依旧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人人欢欣鼓舞,乐在其中。 最逍遥快活的当属身为庄主的戏子了,这些日子下来,他几乎每时每刻寸步不离地守在飞翼身边,每日清晨亲手为她梳头绾发,共进早膳,白天喝点小酒喂喂鱼儿,偶尔也陪她散步切磋武艺,时不时还搬起画架充当画师,只不过那画出来的东西实在让人难以目睹,被飞翼几番嘲笑后,他羞恼之下聘请了最有名的画师指导,三天后,该画师抹着冷汗膜拜的五体投地,灰溜溜跑了。 期间二人还回了一趟静谷,看望了破婆婆和焚琴,在婆婆强烈的要求下,不得已在她面前又拜了一次天地;紧接着还特地去了东海盐镇,意外发现楼适和水玲珑竟然已育有一子,岂料某个无良男人摸着飞翼尚未有动静的小腹,硬是跟人家结了娃娃亲;最后又去了一趟湘北,薛豹见到戏子顿时吓了一跳,往日雷厉风行的他,在被某男人热情地唤了一声“二叔”后,彻底软了下去,顷刻间整个湘北热血沸腾…… 几番辗转,再次回到苦无山庄,飞翼开始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忧郁,偶尔坐在阁楼望着远方发呆,对于戏子的热情拥抱反应的有些冷淡,惹的某男人常常郁闷纠结,抓破头皮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嫌我烦了?”对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无辜地眨了眨,戏子随手扔了酒杯,双手环胸,他摩挲着下巴,邪眸半眯睨了一眼远处阁楼,眉头渐渐蹙了起来,“阿步,你觉得的呢?” 下一刻,小鹦鹉立刻会意地尖叫起来:“嫌你烦了!嫌你烦了!” 戏子眉头顿时打了个结,恼怒:“闭嘴!” “讨厌!讨厌!”小鹦鹉欢快地飞了一圈,“嫌你烦了!嫌你烦了!” 戏子忍无可忍,魔眸邪恶一闪,伸手取走了小鹦鹉面前的食盒,慵懒一哼:“是嫌你烦了吧?多嘴!饿死你!” 小鹦鹉顿时跳了起来哇哇大叫:“无耻卑鄙!无耻卑鄙!” 戏谑一笑,戏子完全无视这小东西的叫嚣,摸着下巴想了 又想,终于下定决心:“问你这只呆头鹦鹉还不如直接去问我的飞翼!” 正欲转身离去时,却见独孤走了过来,星眸染着笑意,向他回禀:“爷,有客到。” 剑眉一挑,戏子面露一丝疑惑,随即邪魅笑了,若无其事漫步而去。 被无情丢下的小鹦鹉还在叽叽喳喳叫骂:“无耻卑鄙!讨厌!讨厌!” 大厅内极具奢华,格局高雅不失华丽,一眼望去,富丽堂皇简直可蓖美皇宫宝殿。 然而在如此贵气逼人的地方,何诗诗却很没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抠鼻孔,一手拿着雪梨咬的哗啦作响,还没吃完又拎起一串葡萄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她所在的位置上已是垃圾成堆,极其不雅。 一边的几名侍女纷纷翘首朝门外望着,不时地交换一下眼神,那神情分明在一致说:这哪儿来的飙妇啊?也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忒放肆了! 何诗诗边狂吃边朝几个漂亮丫头翻白眼,心想:这死小子过的可真够快活舒坦的!有个飞翼还不够,府上的侍女一个个跟仙女下凡似的,家大业大的连皇帝都要眼红!要换做几天前,老娘我来一趟还得跋山涉水,不过现在好了,几个筋斗云,小菜一碟! 想到这儿,何诗诗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腰,故意嘟囔了一声:“真是的!老娘千里迢迢来一趟,这做儿子的还躲起来不见人,真是岂有此理!” 此话一出,几个小侍女陡然脸色苍白,惊恐的目光齐刷刷扫向何诗诗,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口气都不敢出。 一拍大腿,吃饱喝足的何诗诗刚慢吞吞地站了起来,那厢大门口终于走进来一名白衣锦服的俊美男人。 何诗诗眼明脚快,急急忙忙迎上去,大圆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牡丹,一声大叫陡然震的房梁一抖:“儿子!!!” 大地一阵摇晃后,几名侍女顷刻花容失色,连向庄主该行的基本礼数都忘到脑后,火速逃离。 纵是一向波澜不惊的戏子也不由地朝后退了一步,斜睨着她,目露警惕,谑笑道:“多日不见,功力见长啊!” “那是!”骄傲地扬起下巴,此时的何诗诗已不再是三月前包着块花布头巾的乡野村妇了,身上的衣服颜色怪异,零零垮垮,也看不出什么材质,一头火红篷发乱霸气外露,白皙的圆脸看上去倒还有几分娇俏艳丽,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年近四十的妇女?分明就是个光芒四射的年轻女子。 戏子不由咋舌,这淡云步可真会给他找娘,早知道她是这副德行,打死他也不忍心叫她一声“娘”啊! 见他死盯着自己,半天没吭声,何诗诗下意识地摸了把脸,娇嗔道:“怎么?娘变年轻漂亮了你这小子还不适应了?哎哟放心啦!老娘我好歹也活了一千多年,做你娘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别叫我奶奶就行了!呵呵呵呵……”说着掩唇笑的难以抑制,直到房梁又忍不住抖了两下,方才不好意思地止住了笑,大眼睛眨巴眨巴朝着目瞪口呆的男子妖娆凝望。 戏子哭笑不得,暂且也不再研究她离奇的装束,径直走到主座前坐下,揉了揉酸疼的额头,漫不经心道:“你来干什么?” “哟!”何诗诗忸怩地坐回了原位,捻着一缕红发,娇笑道,“这娘要见儿子,还要理由啊?” 戏子优雅地拿起酒樽,往象牙杯里倒了点酒,眉宇间流露着尊贵邪妄,他端起酒盏呷了一口,吐出来的话慵懒的像午后的阳光:“我不管你是何方妖孽,既然到了我无情戏的地盘,就得收收你那劣性子,别到时候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讲情面!” 何诗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嗔怒:“傻小子真是的!干嘛把话说的这么严重啊?我们好歹也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这好不容易都恢复了真身,理当有福同享!没派人来接我这个娘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光顾着自己快活对娘出言不逊呢?没有我哪有你的今天?哼!” 戏子扼腕,恨不得把这无耻的妖孽一掌拍飞,可气他还不得不对她有所敬重,全因着那一年来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虽然这女人每次发起脾气来火爆的让人吓破胆,可到底没真正伤害过他,甚至处处替他收拾烂摊,俨然一含辛茹苦的母亲大人啊! 瞥一眼她脚边各种果壳瓜皮堆积出来的垃圾,戏子脸色变了变,忍住了把她轰出去的冲动,邪冷一笑,他的态度转变飞快:“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吩咐下人,哪天吃到不想吃了,可以直接走,不必跟我打招呼。” 何诗诗一听,挖鼻孔的手不由顿在那儿,黑眸灵动一转,笑呵呵道:“哎哟?人家是狮子大开口嘛!只有吃不够,怎么会吃到腻?儿子你既然这么大方,那娘就不客气了,反正你那么有钱,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我吃穷的!” 戏子无语,这叫什么话?他那些遍布全国各地的产业要是能被一个女人吃光,他也不用叫什么鬼才戏爷了,干脆还是改名叫张小北得了,伤尊严啊! “咦?怎么就你一人儿啊?我那美丽动人的儿媳妇呢?”咯咯痴笑了半天的何诗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然后继续伸手抠鼻孔。 闻言,戏子更懒得跟她鸡同鸭讲,自顾自地倒酒喝,一杯接一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盯着这男人连续七杯酒下肚,何诗诗深刻意识到其中事有蹊跷,当下也不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整容肃穆道:“儿子,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岂料戏子充耳不闻,压根不把她当回事,继续倒酒狂喝。 ------------ 女帝21 ? 这可把何诗诗急毛了,上前就夺了他的酒杯,义正词严道:“快说,不然老娘就亲自去问儿媳妇了!” 听她一口一个儿媳妇叫的跟真的似的,戏子无语问苍天,叹了口气,继续无视,可脸上的神情分明写着他很不高兴。 何诗诗动着心思,甩手丢了酒杯,搬了把椅子往他身边一坐,转眼就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姿态来,委婉说道:“儿子,别难过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我是你娘,怎么着也不能让我儿子被个女人欺负了去,说说说,娘给你拿主意!” 不动声色瞟了她一眼,戏子略有心动:“当真?” 何诗诗一拍大腿,气吞山河大声道:“那当然!你忘了半年前咱家对门林大婶和她那赌鬼丈夫的事?老娘一出马,那赌鬼不立马戒了赌回家疼娘子了?” 戏子想了想,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可眼下的问题是,他连飞翼为什么对他冷淡都搞不清楚,如何解决矛盾?万一真是嫌他烦了,那可如何是好? 见他不说话,何诗诗又急了,“别介儿子!你这眉头一皱,娘的心都跟着揪疼了!别不吭声嘛,小两口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回头我找我那儿媳妇谈谈!乖!给娘笑一个?”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戏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揉发酸的鼻子,起身就走。 急得何诗诗原地直蹬腿:“喂喂喂!你什么态度啊?去哪儿啊也不说一声?” 踏出大门之前,戏子回头懊恼地答了一句:“睡觉!” 何诗诗五官一挤,脱口大骂:”你个死小子!比以前还懒!大白天的睡你个头啊?” 蓦地,房梁咔嚓一声,愣是被震的裂开一条缝。 夕阳西下,晚霞透过枝叶缝隙耀着潋滟光芒,点点洒落在飞翼秀丽的脸庞上,她独坐凉亭,手托腮,状似有些无聊。 不远处,何诗诗啃着一大块牛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原本疑惑的脸上渐露出神秘的邪笑,兴奋的以至于啃牛肉时都咬到了手指。 但闻“啊哇”一声大叫,飞翼一凛,锐利的目光陡然扫了过去,冷喝:“什么人?” 何诗诗无奈地从林中钻了出来,竖着咬破的手指,满脸苦哈哈地嚷嚷起来:“好痛啊儿媳妇!” 飞翼一愣,狐疑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异女人,惊愕问道:“你……你是谁啊?” 何诗诗傻愣愣地呆了片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呃,我是那个……那个……” 飞翼又仔细端详了她两眼,突然灵光一闪惊道:“你……你是何大姐?” 何诗诗一听,顿时忘了手指的痛,亟亟跑过去握住她的手,激动万分地说:“我就知道我这儿媳妇聪明伶俐,除了你,谁还配得上我儿子啊?” 飞翼客气地笑了笑,指着一旁的石凳,“大姐,坐吧。” 何诗诗刚坐下就忍不住发表意见:“我说儿媳妇!以前我是不知道你跟我儿子的事,听你叫声大姐还挺亲切,你看现在,是不是也该改改口了?” “呃……”飞翼略显尴尬地抿了抿唇,一时无语凝噎。 何诗诗叹了口长气,继续啃着牛肉,一边幽怨说道:“要说你们这对小夫妻啊,还真是够无情的!撇下我这个娘,自己寻欢作乐去了!要不是淡云步那小子还有点良心,我来这一趟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听她诉说的如是心酸,飞翼显得有些难过,“对不起,那天师兄走的急,我都忘了你交代我的事,实在对不起。” “算了!”何诗诗无所谓地挥挥手,“反正我现在已恢复真身,别说什么苦无山庄,就是上天入地,那也难不住我!”话说到最后,她得意洋洋一挑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飞翼惊叹地望着她娇媚的容颜,简直难以和原先那个彪悍的村妇同日而语,不禁感慨道:“我倒是很想叫你一声娘,不过你现在年轻貌美的做我姐姐都有些勉强,叫我如何叫的出口啊?” 何诗诗惊喜地摸摸自己的脸,目光炯炯:“真的吗?我真的有那么美?” 飞翼失笑,连连点头:“当然了!” “就知道我儿媳妇最好了!”何诗诗一激动,无所顾忌捧着她的头就狠狠嘬了一口。 飞翼又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何诗诗突然伸手往她腹部一探,一时间笑的花枝招展,龇牙咧嘴,惊的飞翼脸色阵阵发白。 是夜,星光璀璨。 本是清风阵阵的凉爽之夜,戏子却满头大汗地奔跑在长廊上,身上衣衫不整,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 想不到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等醒来时惊闻飞翼出了大事,他顿时三魂没了七魄,火速赶往现场。 不过片刻,戏子便赶到了寝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坐在床边面色略显苍白的飞翼,他完全无视床畔坐着的何诗诗,蓦地冲了过去,握住飞翼的手,心急火燎问道:“飞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啊?” 飞翼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转头,侧脸隐进黑暗,沉默不语。 戏子可急坏了,揉着她微凉的手,心中忐忑不安,紧张的语无伦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飞翼你说话……你说话呀!” 一旁的何诗诗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儿子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儿媳妇她……”眼看戏子急的要抓狂,她偏偏越说越慢,“她……哎呀……这个,那个,她……” “她怎么了?”情急中吼了一声,戏子目光如箭般射向何诗诗。 何诗诗状似惊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儿子,别激动,听娘细细跟你讲,儿媳妇她,其实她……” 戏子悲痛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再指望能从她口中探出什么风声,心疼望着飞翼,柔声轻问:“飞翼,飞翼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这平日里无话不谈的潇洒女子此刻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但闭口不答,甚至有意将手从他冒着冷汗的手心里抽离出来,扭着头,说什么也不看他一眼。 事情突然演变到这般地步,令戏子措手不及,一时喉咙哽咽,泪光在眼眶里辗转着几乎坠落。 何诗诗盯着他伤心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瞄了一眼始终沉默的飞翼,她深刻地想了想,突然大腿一 拍,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声:“你要当爹了!” 此话音刚落,戏子的身体顿时僵硬在那里,目光一直,眸中辗转的光芒一刹那离奇地收了回去。 好半晌,他才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皮,却意外听到了飞翼低低的轻笑声,一时迷茫地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直到何诗诗忍无可忍伸手推了他一把,好心提醒:“我的傻北,你要当爹了!” 第二次听到“爹”这个字,戏子蓦然清醒过来,看着飞翼的目光由茫然到震惊,再由震惊化为无以言表的惊喜,强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逼迫她含笑的双眸不得不正视他。 害怕又是这二人故意编出来的坑人玩笑,戏子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严肃问道:“是真的吗?飞翼?” 飞翼极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转眸又扫向何诗诗,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知道啊,我只是觉得很不舒服而已,是你娘说的。” 戏子刚把目光转移过去,那厢何诗诗已经大叫了起来:“舒服?一下子怀两胎能舒服吗?也怪我这儿子太不知道节制了,这种情况下还……” 后面的话,戏子自动忽略,激动不已握住飞翼的手,简直不敢相信:“两个?有两个?!!!” 飞翼破天荒露出一丝娇羞之色,低着头也不说话。 何诗诗却乐不可支,像自己怀上了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当然了!我一摸就知道了!不但有俩,而且还是一男一女龙凤胎呢!哎呀呀呀!儿子你可真行啊!” 这一重大喜讯简直比他死而复生更激动人心,以至于令他亢奋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下子将飞翼搂入怀抱,任凭何诗诗在一旁羡慕嫉妒恨。 “哎呀!自古老话说的真没错,儿子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算了,你俩聊点情话吧,娘走了。”何诗诗走到门口,极不情愿下又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眼看这二人拥抱在一起完全对于她的去留不感兴趣,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红发一甩,潇洒走人。 烛光摇曳,柔和的光芒铺满整间寝室,缱绻迷离。 被这个男人蛮横地箍在怀里好久,飞翼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哎!我要睡觉了!” 唇角勾起邪魅的笑痕,戏子惬意地吸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了下来,指腹滑过她柔软的面颊,他眸光灿若星辰,凝视着她,温柔说道:“还好下午补了一场觉,不然现在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一定糟透了。” 枕着他的手臂,飞翼整个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闭着眼睛呢喃:“那你打算一夜都不睡了?” 锦衾内的手十指相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辗转在怀中女子秀丽的脸庞上,绽放着魅惑的笑意,他柔声道:“不睡,就看着你……和孩子们。” 飞翼不禁噗嗤一笑,睁开眼仰头看他:“他们还没有成形呢笨蛋!” “嘘”戏子煞有介事地作了个手势,小心翼翼说,“飞翼你听,孩子们在打呼呢,小声点。” 飞翼忍不住又想笑,压抑不住之下只好捂上嘴,看着身旁的俊美男子,明眸闪闪发亮。 “刚好这两天闲着无事可做,明天起我就给他们做摇篮和玩具。” “啊?这么抠啊?你可是堂堂戏爷,不能买些好一点的?” “那怎么一样呢?我无情戏第一次当爹,那些庸俗之物岂能配得上我的宝贝孩儿?” “你……会做?” “……”戏子拉了锦衾将她裹好,轻描淡写转移了话题,“不是喊着要睡觉吗?再不睡,小心我女儿踢你!” 飞翼轻哼:“没事儿,我儿子会拦住她。” 戏子伸手欲捏她鼻梁,岂料飞翼迅速闪躲,两人在被窝里一番调皮打闹,最后还是不得已被这个男人紧紧地圈入了怀抱。 他邪恶一笑:“想逃?没那么容易!” 她目露警惕:“你想干什么?” 低头含住她的耳根,他暧昧低语:“你说呢?” 警惕化为怒火,她咬牙:“你敢?忘了你娘说过的话?” “……” “不许碰我!” “……” “放手!” “……” “还不放?” “……哦。” 风清气爽,日光和暖,正值凉秋好时节。 躺在床上休养了几个月,月痕腿上的伤终于得以痊愈,一落地,顿时像只刚出笼的鸟儿,欢快地飞奔了出去。 苍篱山还是一如往日的苍翠幽静,太清宫仙雾缭绕,时常有洁白的鹤群降落逗留,殿外九只大鼎香火正旺,烟雾如丝如缕。 盘腿坐于三清神位下的淡云步正在进行每日的必修早课,不过,今天他总觉得思绪飘渺的有些不太寻常,强行定下心神,他试图做到心无旁骛。 几番努力之下,淡云步忽觉眼前银光大亮,元神出窍的那一刻,头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林中,月痕刚把四处逃窜的小白兔抱了起来,抬头时无意瞥见一缕银光自太清宫大殿冲天而上,她的心不由一窒,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感伤充盈眼眶,涩疼的几乎落下泪来。 这缕银光速度比闪电还要快,倏地冲破结界,转眼幻变成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银色臂膀一挥,九晟剑凭空落入掌心,他的目光冰冷如同极地寒霜,英挺的身姿直飞入高高的苍穹。 这一幕自然在太阳神战隐的视线范围内,可分身乏术,他只好眼睁睁目送着那道银色身影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 —————————————————————————————————————— ------------ 女帝22 ? 此刻,南天门外的诛仙台上已备好蛟首铡刀,两边屹立着神情肃穆的天兵神将,被缚魂丝捆束的白麒麟跪在铡刀前,浑身颤抖的不能自已,苍白的脸上尽是隐忍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惊恐。 想不到熬了这么久,还是逃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这一刀下去,他万年的修为都将烟消云散,更别提还能再见行云殿下一面了! 可沦落至此,又岂能怨天尤人?一切皆因他不知洁身自爱,自作自受。天帝没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已是格外的宽恕了。 而今,已无回头之路。 不久,但闻鼓声震响,时辰已将近。 白麒麟闭了闭眼,悔恨的泪水终是流淌下来,他认命地将头伸进庞大的铡刀下,握紧的拳头缓缓松懈下来,提起的一口气慢慢吐出,已不再抱有任何逃生的幻想,安静地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刀。 然而偏偏就在这一刻,一声冷喝突兀响起:“住手!” 白麒麟心中大惊,尚未来得及抬头,已听闻天兵天将一阵骚乱。 “你……你……” “殿……殿下……” “行云殿下!?” 这四个字刚刚炸响,白麒麟顿觉得脑袋跟着轰隆了一声巨响,抬头呆呆地望了过去,搁浅的泪水又忍不住汹涌流淌。 只见整齐有序的两排天兵纷纷持起兵器警惕的退开了一条道,行云一身银白色的铠甲,挺秀的英姿超然出尘,他手握九晟宝剑,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熠着点点寒芒,一开口,不怒而威。 “尔等这是为何?” 领头的神将急忙单膝跪地,抱剑恭敬回道:“殿下有所不知!此孽畜不但与魔界来往,更有甚者导致欲魔提前现世,天帝已下令,将其斩于南天门,以儆效尤!” “哦?”行云淡淡应了一声,冷凛的目光漠然扫向诛仙台上的白麒麟。 不等他质问,白麒麟慌不择路亟亟跪爬了过来,面上又惊又喜,激动地连连磕头,急切说道:“殿下明鉴!小神确与魔界来往!可……可欲魔现世与我无关啊!我……我只是您的坐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殿下!殿下救我!殿下……” 眉头微微一蹙,行云面露一丝困惑,瞥见他狼狈的惨状,心中不忍,遂向面前跪着的神将正色道:“劳烦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我行云在南天门外静候陛下驾临。” “这……”神将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殿下难道忘了,陛下说过,永世不再与殿下相见!殿下还是听末将一句劝,趁着陛下还不知道您已擅闯天庭,速速离去吧!不然……” 闻言,行云蓦然清醒,痴痴一声冷笑,“你不说,我倒真忘了。” 众兵将刚刚松了口气,谁知行云突然改口:“既然他如此严以律己,那我去见他便是。” 说罢,不由分说直直朝着南天门而去,任凭几名大将瞠乎其后。 “殿下!” “殿下不可!” “殿下……” 如琉璃般炫彩的撑天神柱间,他气宇轩昂,从容走过。柔软的浮云恋恋不舍地萦绕在他的周围,像拥有生命的精灵,不断幻化,跳跃起舞。 白麒麟呆呆地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在白云簇拥下潇洒而去,目光深情含泪,早已忘却了身体的疼痛,哪怕此时此刻就让他死去,也心满意足了。 然而,就在行云义无反顾即将踏入南天门之际,两名天奴手持浮尘突然从结界中走出,紧随其后的竟然正是一身金袍的帝俊。 面对面,行云陡然顿住脚步,双臂微颤,身体如同定在了原地,再难挪动分毫。 帝俊神情淡漠无一丝波澜,随手轻轻一挥,两名天奴立刻低下头分立两侧,一群急赶而来的天兵天将亦纷纷低头跪下,谁也不敢多言。 四目相对,行云胸膛起伏,握紧的拳头颤抖着,咯吱乍响,溢了满腔的悲愤化作眸中耀眼的光芒,几欲坠落。 帝俊却依然不动声色,可语气中分明透着冷冽威严:“告诉我,是谁在背后助你?” 冷然一笑,行云恍然大悟:“杀白麒麟是假,诱行云上天庭才是陛下的最终目的吧。” 帝俊不置可否,态度却冷酷而坚决:“说出他的名字,寡人可以饶那孽畜一条贱命。” 眸中光芒骤退,陷入冷沉幽暗,行云不假思索,回答的同样坚决不容置疑:“陛下身为三界之主,想知道他是谁还不容易?有必要如此劳师动众逼行云亲口承认?” 帝俊笑了,浅淡而纯粹的苦笑在行云眼里却成了高深莫测,他这个父亲,从来都不曾像个父亲,即使站在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即使他心中多么疼爱着他,都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 他是三界之主,万神膜拜的天帝,只是单纯的想见儿子一面,居然还要费尽心机演个暴君。可是又有谁知道,他那如大海般深沉的爱,究竟沉淀了多少岁月? 行云自然是不知晓的,即便沉睡了千年,那无情残忍的一幕依然还在脑海中回放,他深爱的女子惨死在他的手上,鲜血染红了洁白的云朵,他跪在那血红云层上抱着她的残躯悲痛咆哮,任江水涛涛怒吼,红云滚滚中,血雨倾盆而下,三界为之哗然…… 最后,他毫无意外被这个尊崇了万年的父亲一掌打入人间轮回,连和母亲哥哥都没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便匆匆转世为人,应咒残杀心爱的女子,一世,两世,生生世世…… 一千年来,他们互不相爱,也许只是路人,但却总有些理由让彼此互相残杀,不得善终。那些残忍的画面如今回想,顿时红了眼眶,只恨不能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哪怕未来的生生世世只做对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也不愿再染上心爱女子温热的血…… 思绪混沌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激扬的呼唤:“行云!!!” 行云蓦然回首,但见战隐一身火红铠甲耀着团团金光狂奔而来,一把将他抱住,控制不住满心欢喜,亢奋的连声音都在颤抖:“你回来了!行云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行云却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跪在远处的白麒麟,漠然道:“我是来带他走的。” 战隐一愣,缓缓放开他,难过皱起眉,很不满地看着他说:“什么?行云你疯了吗?怎能为了那个孽畜顶撞皇父呢?快!快向皇父道歉。” /> 行云依然不动,口吻决绝:“今日我必须带他走!如若不然,请陛下连行云一并处斩!反正人间的无聊日子我已经过腻了!” 帝俊没有说话,战隐却怒了,一掌掴在行云脸上,急赤白脸怒叫:“放肆!你怎可如此伤皇父的心?你可知道……” “战隐!”帝俊突然出声制止,冷漠说道,“让他走!他若敢,今后便不再是我帝俊之子!” 行云冷哼,目不斜视淡然道:“陛下忘了?我,早就不是了。” 话落,他转身,迅速踏上诛仙台,拔剑斩断白麒麟身上的缚魂丝。 “殿下……”这突如其来的恩宠令白麒麟热泪盈眶,匍匐在地上颤抖了好久,他才幻化成了一只银光闪熠的麒麟,温顺地低下头,曜石大眼光芒闪烁。 行云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战隐和神情漠然的帝俊,只字未留,驾着白麒麟即刻飞驰而去,无情而决然。 “行云……”面对表情肃然的父亲,战隐有言却难说出口,只能哽咽低下头,“皇父,您别难过,行云迟早会明白的。” “他还是永远都不要明白的好。”帝俊轻叹,眉间染上淡淡哀伤,“去吧,人间的时辰到了。” 掩去眸中泪光,战隐无奈点头:“是,皇父。” 茫茫云海间,白麒麟俯冲直下,半途中却遇上了太白金星,只见他白袂飘飘屹立于云天之巅,抚须笑的意味深长,仿佛早早便在那里守候他们出现。 白麒麟一声长啸,猛然收速。 镶着银石的洁白大氅在风中猎猎狂舞,行云依旧面色淡漠,但看着太白金星时,幽深的黑眸绽放出一缕光亮,平静吐出两个字:“何事?” 对于他凡事漠不关心的态度,太白金星早已司空见惯,唇红齿白的脸上尽是笑的如沐春风:“没什么大事,就是特意过来提醒殿下。方才小神强行帮殿下元神出窍,怕是早已惹怒了天帝,一会儿得上天庭领罚去,所以殿下须得自行元神归位,要提醒的是,一旦元神归位,殿下所有的记忆又将清零。所以……”太白金星嘿嘿一声谑笑,”那个,想见谁的赶紧去见见,不然一会儿又得忘了。” 看着太白金星明知惹了祸即将受罚还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行云不禁失笑,甫一垂眸,又陷入感伤,轻声道:“多谢星君。我,还是尽快归位吧。” 勾起的嘴角一僵,太白金星叹了一口长气:“也好,这天上一会儿功夫人间都过去好几天了,赶紧归位吧,晚了恐怕得麻烦。” “嗯。”行云淡淡应了一声,抱剑向他行了一揖,“星君保重。” 太白金星眨眨眼,目露惊愕好奇:“呀!你这小子,在人间溜了一圈,把江湖习性都带上天了。” 行云放下手,笑意浅淡却溢着阳光般的温暖:“星君说笑了,这次若非星君不计后果慷慨相助,白麒麟恐怕……” 太白金星看了温顺伏在地上的白麒麟一眼,脸上渐渐显出蔼然之色,莞尔道:“不管怎么说,这小毛孩子也跟我处了一段时间,明知有难,就算自己没那个能力,也不能袖手旁观呀!何况天帝他……” 太白金星欲言又止,但见行云目露疑惑,连忙话锋急转,大言不惭笑道:“哎呀好了好了!不用担心我的!我是谁啊?最多被骂上几句!再说了,那太上老君老家伙也会替我美言的,就凭我俩那关系,他怎么忍心看着我受罚呢?大不了跟小青龙一样去面壁个一年半载,出不了大事的!放心放心!” 见他如此信心满满,行云点头:“如此甚好。行云先行告辞,他日解开封印再与星君详谈。” 太白金星猛地提起一口凉气,“哎呀!你真的想自行解开啊?这恐怕很难啊!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行云黯然,当初他被打入人间轮回之前,天帝曾封了他的七情六欲,此封印不除,他很难恢复前世记忆,此刻一旦元神归位,他又会变成淡云步,忘记曾经和她在一起所发生过的一切一切。 他不想去求天帝,所以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解开封印,就算过程多么艰难,但他相信,只要她还在,他终有一天会把所有记忆全部找回。 目光闪耀,他笑睇面前突然神情凝重的太白金星,临走之前,笃定留下最后一个字:“是。” 不过游了一趟南天门,人间已过去了整整三天。 白麒麟刚刚飞至太清殿上空,便幻化出一名白衣俊朗的男子,他听着自殿内飘来的凄凉哭声,疑惑地瞄了一眼身旁的行云,“殿下,好像有人哭?” 行云皱了皱眉,清咳了一声,严肃道:“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白麒麟吃鳖,低下头,不敢再作声,可那哭声分明就是从太清宫大殿传来的,听在耳中令他甚是堵心。 “呜呜……师父!你倒是说句话呀?都三天了他怎么还不醒?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呜呜呜呜……”月痕跪坐在三清神位下,对着平躺在面前一动不动的男子伤心的直落泪。 陶醉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抠脚趾,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我徒弟啊?有点常识好不好?这叫元神出窍!他串个门过两天就会回来的!你哭有屁用?赶紧的给师父打盆水来,这脚臭的!” 月痕傲慢地白了他一眼,抹掉脸上的泪水,憋屈地哼道:“你大前天也是这么说的!两天过去了他不是还没醒?现在还要等两天?万一他迷路了回不来了怎么办啊?”话到最后又哇呜大哭起来。 ------------ 女帝23 ? 太白金星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兴奋,很不情愿地泼了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我可没那么大胆子敢背着天帝让殿下恢复真身!那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姑且先去人间摸个底吧!倒是你呀!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然的话,我就上报天庭,让天帝陛下亲自来治你!看你还笑的出来!毛孩子!” 白麒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吓的浑身冷汗直冒,声音抖了抖,“是!小神不敢!求星君千万不要……” 自从太子行云被扁下凡,他们那位本来就铁面无私的天帝陛下,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差,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暴躁,要是让他知道自己与魔界来往,甚至欲念太深被困四重天,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神兽,就算是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也逃不了被斩南天门,魂飞魄散啊! 要不是这次群仙都在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他哪有命待到现在?一旦群仙宴落幕,代管欲界的青龙孟章神君归来,他怕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了。【风云阅读网.】 只盼望着行云殿下能早日重返天庭,就算他必死无疑,也要再见殿下最后一面。 可是,白麒麟万万没有想到,太白金星刚走,太阳神战隐随后便耀着一身金光驾云而至,一袭赤金铠甲晃着刺目的光芒,顿时火一般的将他周身团团包围住。 战隐甫一降落,立刻怒容满面,冷声呵斥:“白麒麟!你好大的胆子!我说欲界怎么这么大动静!原来就是你这孽畜在兴风作浪!” “十……十殿下!”白麒麟低下头,心中暗叹不妙,小心地解释,“殿下误会小神了,小神什么都没做!是……是禁欲池自己沸腾起来,与……与小神无关!请殿下明鉴!” 战隐蹙眉打量了他一番,立刻目露嫌恶,声音陡然严厉:“你身为昆仑神兽,竟然会有这么强烈的**?难怪缚魂丝把你捆的那么紧!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白麒麟一时语塞,无言辩驳,恭敬地俯首,痛苦地闭上眼。 战隐叹了口气,有些烦躁,“这个青龙也真是的!关键时候竟敢玩忽职守!还有你!哼!我这就去向皇父请旨,灭了你这孽畜!” 白麒麟彻底傻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殿下!殿下不要!小神知错!小神知错了!”他身体一动,缚魂丝捆的更紧,手臂上几乎勒出了森森白骨,痛苦地呻吟起来。 见他这副惨样,战隐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却依然冷厉:“大胆!你以为你一声知错了,就能逃脱天条的惩罚吗?当年若不是十一弟力保你,你能活到今日?如今他不在,你就肆无忌惮了是吧?” 白麒麟忍气吞声,苦苦哀求:“求殿下放小神一马,等行云殿下归来,小神自会以死谢罪!”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怕到时十一弟又会对你心软,好让你这孽畜继续为非作歹!今日若不治你,他日就是害了十一弟!”战隐说罢,义无反顾转身便要离去。 高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柔悦的声音:“殿下且慢!” 战隐抬头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嫦娥?你不在瑶池伺候上仙,跑来这里作甚?” 一袭白纱流裙的嫦娥仙子款款降落,面容清雅出尘,颔首莞尔道:“小仙只是回广寒宫拿样东西,但见人间时辰已到,殿下却迟迟未现身。所以,特来提醒。” “什么?”战隐一惊,回头看去时,顿觉得郁闷透顶,“又要天亮了?我……我才说了几句话我……” 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担任的是十个太阳的工作,能不忙吗?当下也顾不得上九重天请什么圣旨,驾了一道祥云,亟亟飞去。 刚松了口气的白麒麟正要向嫦娥仙子道声谢时,却见她旋身一转,蓦然幻化成一个黑衣锦袍的英俊男子,手持一把玉骨折扇,撰有道德经的扇面半掩容,露出一双璀璨若星辰的明眸,笑睇了过来。 “东……东……”白麒麟一时结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老白,近来可好?”东方玄墨挑挑眉,眯眼灿笑,乍一看他身上缠绕的密密麻麻的红色丝光,不禁诧异,“哎呀!老白!这什么玩意儿啊?把你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白麒麟的紫眸骤放狠光,牙关咬的嘎吱作响,“东方玄墨!你这妖孽!竟敢化作嫦娥仙子擅闯欲界四重天!你……简直胆大包天!” “啧啧啧啧!什么口气?”玄墨悠闲地晃着玉骨扇,前前后后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定了!连声谢字也不说!活该被骂成孽畜!” “妖孽!”白麒麟气急之下,身体不由地又一动,缚魂丝顿时勒紧,他龇牙隐忍道,“我乃昆仑神兽,你才是孽畜!我劝你速速离去!否则迟早也会和我一样被捆成粽子!” “哇!真的假的?”玄墨佯装惊恐,睁大眼,“据说只有动了欲念才会被困四重天的,难道你动了欲念?” 白麒麟头一偏,傲然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与你无关!” “哦!我知道了!”玄墨折扇一合猛击掌,恍然道,“一定是你和魔界来往密切,沾染了戾气,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念,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的!” 看着他身上不停流淌的血迹,玄墨怜悯地叹了口气,“这要被淡云步看到,该有多心疼啊?老白你可是苍篱山的宝啊,那帮牛鼻子还指望你替他们震山呢!” “够了!”白麒麟忍无可忍,大怒,“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口气这么拽!还神兽?不就是被神骑的吗?”东方玄墨鄙夷地哼了一声,“等你哪天被削了神籍,还不是和我一样成了个妖孽?大家好歹在苍篱山相处了几年,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闻言,白麒麟的脸色微微缓和,却没吭声。 “这个欲界真够无聊的!”东方玄墨突然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四下里望了一眼,入目皆是绯色符咒升腾着,除了一汪六色清池,真是什么像样的宝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都说太子行云是天帝最宠爱的儿子,怎么会掌管这么寒酸的地方?这该多无趣啊?” 白麒麟轻哼,声音多了一丝敬意:“行云殿下的修为岂容你一介妖孽妄度揣测?他是受万神膜拜的上古天神,他掌管欲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吃奶呢!” “靠!”玄墨不禁失笑,望尘莫及地点点头,“看样子,他应该是你之前的主人吧?不知道被上古天神骑的滋味如何呀?” 话说到最后突然变的味儿,白麒麟也不恼,坦言:“这种无上荣耀是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就算云真子收了你做徒弟,也改变不了你妖孽的身份!永远也别想光明正大地走进南天门!” 东方玄墨的脸色微微一沉,又恢复了常态,“好了,你高贵我低贱,行了吧?老实说,我真的很想知道,这天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突然天降奇像,莫不是要有什么大灾难?” 白麒麟懒得正眼瞧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妖,管好自己就行了,天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说不定关系到六界存亡!我当然得问问了!”玄墨干脆坐了下来,一脸长谈的架势,“兄弟,我时间太紧了,你长话短说,告诉我呗!大不了我帮你下去跟行云殿下打声招呼,让他早点回来救你!” “你知道行云殿下在哪儿吗?” 玄墨想了想,道:“不是说被扁下凡吗?那肯定是在人间啊!我找老秦问问不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可以告诉你。”白麒麟表情认真,“他就是苍篱山现任掌门——淡云步。” “什么?”玄墨惊的一下子蹦了起来,瞪大眼,震撼不已,“淡……淡云步?” 白麒麟回答的甚是平静:“没错,现如今,他已是殿下的第九世。” “怪……怪不得……”怪不得云真老头对他宠爱至极,怪不得他天赋奇才浑身一股仙气,怪不得这家伙淡漠无情无欲……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太子行云!? 白麒麟好奇地看着他像太白金星似的原地转着圈儿,看着他摸着下巴一脸太白金星的怂样,差点以为他俩就是亲父子。 转了几圈儿后,东方玄墨总算清醒过来,“这么说,真的会有一场天劫?” 白麒麟点点头,“这只是预言,不过只要有殿下的九晟剑在,再寻回九金舍利,就能灭掉欲魔,让六界重归和平。到时候,殿下立了大功,自然也能重返天庭,继续掌管欲界。” “欲魔?”玄墨不禁皱眉,“是什么东西?” 白麒麟长叹一声,语气比先前和蔼了一些,“你真想知道?” 玄墨咽了一口唾沫,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快快快,长话短说,我时间太紧了。” 跟南宫璃说好了他要回一趟苍篱山,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再耽搁下去,那疯女人估计要急的带人去抄山了。 “那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麒麟做好了高谈阔论的准备,抬头长叹一声,平稳地叙述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追溯到几万年前,当时七情花妖爱上了长陵上仙,却遭到了天庭的百般阻挠。天帝派遣三大金乌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他们,为保花妖平安,长陵上仙**向天帝请罪。 不料,花妖悲愤中化身情魔,在人间散布诅咒,诅咒有情人不能相守。天帝大怒,又派十大金乌一同前去围剿情魔所带领的众魔徒。那场大战虽然灭了情魔,然而却让她化作了无穷无尽的欲念和怒火,飘向人间。眼看着人间就要变成炼狱,十大金乌果断冲破结界一起前去阻拦,不料却给人间带来同样的灭顶之灾。” “十个太阳?”东方玄墨咋舌,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错,当时人间受着十大金乌的烘烤,几欲燃烧。后来,一个神勇的武士后羿用神箭射死了九个太阳,亦同样射灭了情魔化作的团团怒火,可那股强大的欲念却是无形的,无法根灭,只能将它禁锢在欲界四重天。 之后,东海龙王将化身九颗舍利的九大金乌送还到天帝面前,天帝把他们变成了一把剑,气愤地想去杀后羿,却被太上老君阻拦,说那后羿为人间解除了灾难,深得民心,天帝若杀他,定会受尽谴责,有损威望。所以,天帝只好作罢,削了后羿的神籍……” 东方玄墨恍然大悟:“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隐情啊!都说十大金乌贪玩导致杀身之祸,原来竟是这样!” “是啊!所以天帝特别生气,又不能给自己的儿子报仇。毕竟人家后羿是解救苍生的大英雄,况且不知者无罪,这口气,天帝只好把它咽下去。”白麒麟暗暗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天后娘娘因为思子心切,终日以泪洗面,这些眼泪汇聚在云层里,竟神奇地幻化出了一个婴孩。天帝甚是欢喜,认定他就是九子的化身,立刻封其为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行云殿下。” “原来如此!”他凝眉,转念又问,“那之后呢?行云究竟犯了什么错,被天帝扁下凡间?该不会是爱上了情魔吧?” “情魔早已不复存在,被困欲界的只是一股欲念,这股欲念长年累月地吸收众神的**,日渐庞大,最终冲破禁欲池,化身欲魔。可当时……”白麒麟突然犹豫起来,面色难看。 —————————————————————————————————————————————————————————————————————————————————————————————————————————————— ------------ 女帝24 ? 他一下子瘫跪在她的面前,颤抖着双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入怀抱,他轻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清香,柔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织梦……织梦……” 她微笑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低头,吻上她冰凉的泪痕,留下他唇舌间温柔的缠绵,过往的画面轰然在脑海中呈现…… “行云哥哥,你以后娶我好不好?” “嗯。” “哼!就一个字?” “……嗯嗯。” “你……讨厌!” 原以为她会就此灰飞烟灭,没想到竟还能侥幸轮回转世。 当皇父无情地将他打入人间轮回时,他甚至还在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再守着那个无情无欲的四重天,庆幸和她一样,可以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可,这段积攒了千年的九世轮回,给他留下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一场又一场的痛苦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个中滋味,直教他痛彻心扉…… 第一世,他是权倾朝野,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少年丞相,他手握重兵,群臣忌惮。她只是个平平凡凡的乡野村民,母亲去世后,便被继母卖入了青楼。 他只是偶然间被友人硬拉进那家青楼喝了一杯酒,友人却点名要她侍寝。 他见她明明一青楼女子居然还故作清高,甚至袖中还藏着匕首,几番纠缠竟趁他朋友不备将其捅死! 他气急败坏,即刻将她捉拿入牢,凌虐至死。 第二世,他是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幼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她是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女,手段狠厉,杀人无数。 她杀少林,灭武当,诛他全家满门。 他倒在血泊中,无可奈何迎接她最后一剑,死不瞑目。 第三世,他贵为一国之君,杀伐决断,冷酷无情。她是邻国公主,自小天真烂漫,生活过的无忧无虑。 一朝国破家亡,她被迫沦为卑贱的俘虏。大将见她有几分姿色,便送到他的面前,成了他的暖床****。 他不爱她,甚至连碰一下她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又将她扔进了军营,任由一群暴戾的男人将她强暴虐杀。 第四世…… 第五世…… 第六世…… 第七世…… 第八世…… 第九世…… 第九世??? 行云蓦然睁开眼,疑惑地皱起眉头。 为何?为何他与织梦相差了一世? 第九世,他是幽南老人的五弟子淡云步,可月痕却是织梦的第十世。 她的第九世呢?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月痕的前一世是谁?到底是谁? 身旁的白麒麟见他元神迟迟没有归位,眼看他飘忽的身影渐渐淡化,他一急,忙道:“殿下!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归位吧!晚了就……” 他当然知道后果,若不是太白金星用自身力量相助,他早就魂飞魄散了。如今再不回到体内,搞不好真被那丫头哭死在大殿里。 “白麒麟,答应我一件事。” “是,殿下您说。” 他轻叹,笑若浮云道:“等我回到体内之后,就会忘掉这一切,你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 “呃……”白麒麟有些为难,“这样啊?可是,您会信吗?” 他闭了闭眼,神情肃然:“那就想办法让我相信为止。如若不然,你就好好替我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她做错什么,都要阻止我伤害她!” 白麒麟悻悻一笑,忍不住打击:“殿下,您说这话,不是连你自己都不信?还指望我?” 冷冽的目光陡然扫向他,行云淡淡一哼,不说话。他是不相信自己,因为那几世下来,他早已对自己失望透顶,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唯一坚信的就是,只要不死,他们一定还会相爱,一定会在一起。 白麒麟被他一瞪,连忙谦卑地低下头,嗫嚅道:“可万一……她要伤害你呢?那我拦是不拦?” 行云拧着眉,深刻地想了想,道:“拦。” 白麒麟刚刚喜悦地抬起头来,谁料他又加了一句:“但不能伤害到她。” 俊脸顿时垮了下去,白麒麟叫苦不迭:“殿下,这也太难了!” 行云却恍若未闻,兀自引出一道手诀,淡漠地回了一声:“我走了。” 说罢,他闭上眼,紧接着化作一缕银芒,进入大殿时却没有直接回到体内,而是围着月痕萦绕了一圈后,方才恋恋不舍地落入淡云步的眉心。 月痕正讶异于周身奇妙的感觉,见淡云步终于幽幽转醒,顿时欣喜地凑过去,扬起一张并不好看的笑脸。 甫一睁开双眼,淡云步愣是给吓了一跳,蓦地起身又跟她的头撞了个正着,脑袋这么一痛,本来就头疼的他愈发晕晕呼呼,找不着北了。 那厢陶醉套上靴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丫头,瞧见没有?这小子遛了一圈不是回来了?瞎操心!” 月痕虽然额头被撞了一下,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一时激动的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猛地将淡云步抱住,亢奋大叫:“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淡云步急忙将她推开,嫌恶地转开头,脸上又尴尬又懊恼,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心没得到好报,反而还被无情推倒,月痕难过地撇撇嘴,跪坐在他身边,委屈低着头,也不说话。 陶醉神秘一笑,匆匆跑过来打圆场,毫不留情指着月痕就骂:“死丫头!不懂规矩!跪一边儿去!” “师父……”月痕满腹委屈嗫嚅了一声,但见陶醉一对冷眼瞪过来,连忙乖乖往后跪走了几步。 陶醉见淡云步揉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样子,连忙凑过去笑嘻嘻说:“哎呀小云云,这两天去哪儿玩了?怎么也不叫上师兄我呀?真是的!” 好不容易思维清醒了一些,淡云步无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个梦,可是我不记得了。” “哎哟!”陶醉伤心扼腕,“一连睡了三天,这么长一梦一定忒精彩了!你说你这小子居然给忘了!我陶醉的华丽人生又少了一剂笑料,唉,遗憾!” 被他这么胡乱一扯, 淡云步反倒笑了起来,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三天?我居然睡了三天?” “可不是吗?你瞧那丫头!”陶醉指着恭敬跪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月痕,好歹说了句人话,“三天前这丫头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你,你看她这么孝敬你这个掌门师叔的份上,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哈!” 淡云步漠然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委婉道:“起来吧。” 见月痕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陶醉上前就把她拎了起来,“好了好了!你掌门师叔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去!别吵着人家静修,走走走!” 月痕试图挣扎,可哪里是陶醉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拖了出去。 淡云步目送着他们,却意外发现月痕临出门时又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心不由咯噔了一下,他一惊,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 白麒麟不知何时化作一名白裙飘飘的美丽女子,悄悄藏匿在大鼎后面,目光复杂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月痕,心里两个念头激烈地打着架。 怎么办?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殿下?他这么信任我…… 可她一个丑女,凭什么得到殿下的恩宠? 一千年了!她折磨了殿下整整一千年!现在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她凭什么? 不!殿下迟早要恢复身份回到天庭,不能让一个丑女给耽误了! 是夜,秋风微凉。 纤薄的身影独坐窗前,对着高空悬挂的明月自斟自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月痕也开始偷偷酿起了美酒,好像天生就有的手艺,几月下来,这酒喝上去倒也足够醇香,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回味那一夜被他温柔拥入怀抱的感觉,虽然当时她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可那感觉却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令她日复一日地沉沦,迷恋。 真可悲!她居然就这样把心迷失了。 如若不是他突然元神出窍造成假死,她也不会在紧张和煎熬中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就爱上他了,即便知道他嫌弃她,永远不可能爱上她,可还是不顾一切地沦陷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尤其在他心里,她卑微的几乎没有一点分量,却还傻傻地恋着他,念着他。 杯中的酒突然变得很苦,她鼻子一酸,一滴清泪滚落下来,她刚要抬袖去擦,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咳嗽。 心一怔,月痕紧张地坐着,不敢回头。 “这么晚还不睡?干什么呢?”陶醉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一丝愠怒。 月痕心虚地把头低得更低,“没……没干什么。” 看到桌上的酒杯和酒罐,陶醉破天荒地神情肃穆,陡然走过去,捞起酒罐就狠狠摔了下去,惊的月痕肩膀猛烈一颤,抬头看着他时已泪流满面。 “哭?哭什么哭?把你那没出息的泪水给我擦干净!”一声大吼,陶醉面容铁青,真恨不得一巴掌掴过去。 月痕低下头,委屈地抽泣着:“师父……徒儿做错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陶醉指着她,严厉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异想天开!他是谁?他是你掌门师叔!是你一个丫头高攀得起的吗?你这么不知羞耻,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情何以堪?” 月痕愤愤地抹了把泪,咬牙反驳:“我怎么不知羞耻了?我做什么了?我哪里想要高攀他?我……我就偷偷想想也不行吗?” “不行!”陶醉厉声打断,“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月痕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他大哭大叫:“师父你不讲理不讲理不讲理!” 陶醉气急,陡然朝她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你再说一遍?” 月痕仰着头,任泪水汹涌流淌,悲愤道:“师父你就是不讲理!为什么我可以爱师父,不可以爱他呢?要不要爱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回答她的,却是“啪”的一声脆响。 陶醉终究还是在她脸上落下了那一巴掌,一时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月痕捂着脸呆愣着,阵阵抽噎,听着陶醉冷漠的声音分外刺耳:“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继续放纵自己,那也不用再做我徒弟了!马上把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给我滚!” 闻听此言,月痕顿时吓的跪了下来,攥着他的衣袖,泣不成声:“不要!不要啊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求您不要赶我走啊!徒儿还没找到亲生父母,您就像我亲爹一样,要是连您都不要我,我去哪儿啊?师父……”她抓着他的手使劲往自己脸上拍打,“师父你打我!你打我!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陶醉甩开她的手,眸中隐忍着哀伤,决心狠到底,“那就好好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月痕心中一喜,忙抬袖擦了把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是是是!徒儿遵命!” 双眼一阵涩酸,陶醉刻意避开她的目光,竟不忍再看她一眼,亟亟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直到月下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暗夜中,轻雾缭绕,阵阵寒气肆虐侵袭。 他起伏的胸膛久久难以平复,抬头望着朦胧的明月,心疼不已。 难道—— 这就是她那场大劫吗? 一连几日,淡云步都浑浑噩噩,既没心思修炼,也没力气乱跑,且越来越想知道那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思前想后,他决定找月痕问个明白。 正值秋日午后,云淡风轻。 自从那次把月痕扔进这座院子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院子不大,却草木青翠,别有一番幽静雅致,他刚走进来几步,便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姑娘,你怎么那么调皮啊?看看你弄的这么脏,都快赶上那只傻灰兔了!” ------------ 女帝25 ? 心不由一怔,他转眸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下,月痕弄了一盆水,正用沾湿的帕子给一只脏兔子洗毛发,一边洗还一边咕哝着。 “怎么那么脏啊?洗都洗不掉!讨厌!” “别动啊!再动我不要你了!这么调皮,又这么丑,奉送都没人要!” “你看我干嘛?说的就是你!就说你丑!丑丑丑!” 不远处静观的淡云步不由自主笑了一声,岂料那兔子还挺刚烈,被月痕这么一激,气的后腿一蹬,“嗖”的一下,跑了。 “哎呀!白姑娘!别跑!”月痕一惊,扔了帕子,火速追去。 眼看着这丫头没头没脑又要撞上自己,淡云步这次学了乖,迅速往旁边一闪,没想到祸不单行,月痕又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一跤,顿时摔了个狗吃屎,残存的最后一点形象也被毁于一旦。 “哎哟!哎哟……”搓着摔疼的手掌,月痕苦哈哈地跪坐起来,四处搜索兔子下落,不料发现了旁边一直静立的英俊男人,顿时目瞪口呆。 淡云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眸中漾着一丝笑意,轻描淡写道:“看来你这丫头果然眼神有问题。” 这么大个人杵在面前,她居然还能撞上来,不是故意的话,那一定是眼神问题了。 月痕一脸的糗态,尴尬地笑了笑,恭敬地朝他低了低头:“对不起,掌门师叔。”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见她如此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感到心里很酸,淡淡说了一句:“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说着,他自顾自地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月痕呆呆地跪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清醒过来,起身忙不迭跟了上去。 像踩着一路的疙瘩,月痕好不容易来到淡云步面前,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坐吧。” 月痕一听,急忙摇头:“不了,我,还是站着吧。掌门师叔有话直问。” 淡云步皱了皱眉,不满地说道:“可是我不想抬头看着你。” 月痕心陡然一沉,镇定地咽了一口唾沫:“那我跪着好了。” 见她屈膝真要下跪,淡云步忙伸手拦住,轻叹:“你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跪?坐。” 没想到只是他一个动作,一句简单的话,顷刻便令她酸了眼睛,连声音都透了哽咽:“是。” 看着她略显激动的反应,淡云步面露疑惑,待她坐正,方才问道:“怎么了?” 暗暗压下心头悸动,月痕努力稳定情绪,尽量平静说道:“没什么。师叔想问什么?” 经她一提醒,淡云步才想到来这儿的目的,不过比起那件事,他更想知道她在刻意掩饰着什么,遂问道:“那只白姑娘是你的?” 闻言,月痕双腿一抖,蓦然想起那次穿着琉璃仙裙撞上他的事,糟了!这回可真的露馅儿了! “怎么不说话?”他语气依旧淡漠,可俊眸中分明露着一丝笑意。 月痕百般思量,最后还是扑通跪了下来,坦然承认:“对不起掌门师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只是当时太紧张了,才会……对不起,我错了……” 淡云步浅淡一笑,“这么说来,那天确实是你?” 月痕重重点头,不再吭声,静候发落。 “那灰姑娘呢?” 这淡淡一问,无疑昭示着他已得知所有真相,可怜月痕一失足成千古恨,顿时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死定了死定了,这回她真死定了…… 果然,淡云步的声音严厉了下来:“你变成一只灰兔子接近我,究竟意欲何为?说!” 被他这么冷冷一喝,月痕惊怕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可怎么办?师父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孤立无援的,腿伤又刚好,她哪里是这男人的对手啊?要死了…… 等了半天见这丫头吭也不吭一声,淡云步不怒反笑,手一伸,掌心凭空多了一只盛满酒的象牙杯,他漫不经心地呷着,也不催她。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日头西斜,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即便已经跪成了习惯,月痕还是明显感觉到膝盖阵阵酸疼,只怪先前又被师父罚跪了一宿,本来腿伤刚好,这么一来二去,真真是雪上加霜啊!搞不懂这帮臭男人为什么老是喜欢罚她跪! 眼角偷偷朝上瞄了一眼,只见淡云步还是悠闲惬意地品着美酒,淡定的让人抓狂。 狗急了都要跳墙!这不,她心一横,闭了闭眼,终于下了那个可怕的决定,猛然抬头,憋足一口气,大声道:“我说!我之所以接近你是因为!是因为!”她干脆直接站了起来,义正词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淡云步手一抖,酒杯差点掉地,他脸色变了变,没吭声。 仿佛刚刚打了一架,月痕不停地喘气,见他久久不发话,她痛定思痛,直接了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异想天开的!我……我说完了!我走了。” 说着,转身即走,不料脚下还没迈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俩字:“其实……” 月痕停住脚步,等他说下去。 咔嚓—— 月痕惊觉双腿像被人一下子锯断似的,整个人矮了下去,她目露惊悚,张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天爷,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可老天爷再怎么唱,也不及这男人开口闭口短短几个字来的震撼人心。 月痕这次算是彻底懵了,跪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十几头小鹿横冲直撞,导致心脏狂跳,呼吸紊乱。 身后,淡云步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拂去袖上灰尘,看着她肩膀颤抖不已却还隐忍的样子,不禁失笑,淡淡说道:“不过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介于朋友层面上的,绝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样,但愿你不要误会。” 虽然他的后话尽在意料之中,但月痕还是不由地心疼了一下,低着头,凄凉笑了:“我知道,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有自知之明。” 闻言,淡云步微微一笑,上前把她扶了起来,“听说你厨艺不错,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口福呢?” 月痕一惊,脱口而出:“啊?你要蹭饭?” 淡云步面露一丝不满,眉头皱了起来:“不行?” 月痕傻愣愣地呆了片刻,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行行行!当然行!” 傍晚,霞光绚烂。 月痕正在厨房切着萝卜,可看上去却很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斜倚在门边的颀长背影,她心里一阵阵雀跃,高兴的咧嘴傻笑。 整个下午都像做梦一样,离奇的让人匪夷所思。 难以想象,这个一向对她冷若冰霜的男人,居然会开口承认喜欢她?难道是因为她变成小灰兔讨到他的欢心了?唉!早知道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喜欢,她也没必要傻傻的隐瞒了,搞到最后自己尊严尽失,真是自作自受! 虽说先前他已把话挑明,但以她这副尊容,他能从冷漠到喜欢,以朋友坦诚相待,已经令她欣喜过望,又岂会再奢望其他? 不过想起师父严厉的样子,她还是有些后怕。 自从那次闹僵之后,师父他老人家突然像变了个人,整天板着张脸,也不再嘻嘻哈哈,从前出门还跟她打声招呼,最近不但吭也不吭,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匆匆忙忙就走,也不知去了何地。 她倒不是害怕师父再罚她,就怕他老人家一急,真逼着她卷铺盖走人,到时候可有她哭了。 过会儿要是回来看到她和某人开开心心的共进晚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怎么办?饭都要熟了,总不能这会儿赶人家走吧?再说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过? 心里一阵纠结矛盾,以至于没注意到手起刀落,月痕手一伸,悲催地当做萝卜给切了,顿时“哇”的一声,抓着受伤的手指跳了起来。 那厢淡云步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她奔来,急问:“怎么了?” 十指连心,虽然只是切破了一根,也足以痛的她脸色苍白了,可眼看着心上人要过来看她的伤势,她反而怯弱地把手缩到身后,强忍着疼痛,垮着丑颜,死活不给他瞧。 “没……没什么……”勉强笑了笑,月痕故作镇定,“我没事,真的!我……我马上就把饭做好了……马上……” 淡云步微微讶异于内心突兀的起伏,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紧张这个丑丫头,暗暗一番自嘲,他好笑地摇摇头,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月痕方才松了口气,连忙从衣角撕了块布,紧急将伤口包扎,忍着钻心的疼痛,她重新拿起菜刀,小心翼翼把剩余的萝卜切了。 半个时辰后,数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摆上了桌,眼看窗外夜幕降临,月痕心里一紧张,连忙跑出去。 “师叔!饭做好了!师……”走到门口她才发现淡云步早就不见了踪影,黑沉沉的夜色薄雾浮腾,静寂的令人窒息。 她捂着洇出血迹的手指,心口一酸,委屈地落下泪来。 月色凄迷,夜微凉。 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桌旁,月痕慢慢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块青菜,尚未送到口中,背后突然一道影子投射进来,随即面前多了一坛酒。 她一怔,青菜从筷子上抖落。 一旁,淡云步潇洒落坐,展颜微笑:“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先吃了?” 失望的心情突然得以平复,月痕心中一喜,可说出来的话却分明带着委屈的哭腔:“你去哪儿了?” 淡云步摇了摇桌上的酒坛,语笑晏晏:“拿这个啊?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少了它呢?” 月痕轻笑,腼腆低下头:“哪有那么好?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菜而已。” 他不以为意,拿来大碗,自顾自倒酒,笑言:“我喜欢就好。” 月痕心里突然舒畅了许多,学着他的口气,莞尔笑道:“对,你喜欢就好。” 他浅笑不语,随即亲自为她斟酒,垂眸间瞥到她左手的伤口,蓦然止了动作,紧张问:“怎么了?” 月痕一惊,慌忙把手伸到桌下,低头抿着嘴,小声说:“不小心切到手,不碍事。” 眸中闪过一丝悔意,淡云步突然感到心口一堵,情不自禁将她的手拉过来,低头一瞧,心莫名疼了起来。 被他陡然一扯,月痕顿显局促,慌乱地低下头,忍痛直往后缩,“掌门师叔……我没事,真的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淡云步面色冷峻,小心地将伤口处的血布一点点掀开,目睹几乎断裂的食指,脸色愈发难看,“你这丫头,做顿饭也能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真是……” 月痕听他如是说来,心里悲喜交加,哽咽道:“师叔……我这指头……是不是要废了?” 无可奈何看了她一眼,淡云步摇摇头,温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 说着,掌心慢慢氤氲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手指受伤的部位团团覆盖,一阵阵暖流涌入血肉指骨,神奇地开始愈合。 月痕知道,这是需要将自身法力输送给对方才能做到的,而他,居然不惜消耗法力为她治伤?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本已决定放手,可现在……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一直以为,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招人厌烦的丑丫头,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在他面前卑微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儒雅高贵,本领超凡,她不过是一个陋容有碍观瞻的丑女,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呢? 只怪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太过美好,美好的令她满心自卑。 没过多久,月痕发现连最细微的疼痛都消失了,她惊喜地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满心感动无以言表,只能化作眸中热泪滴滴滚落。 淡云步眉头微蹙,伸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哭?” 月痕一下子破涕为笑,连忙抬起袖子猛擦,“我……我太开心了嘛!师叔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好不适应啊!” “呃……”淡云步猛然抽回手,自己也跟着困惑了,心里一番思量,方才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 月痕一听,心里激动的难以自控,一瞬间甚至奢望能够靠进他的怀抱,可一想到师父的话,又怯懦地低下了头。 ------------ 女帝26 ? “谢谢你,掌门师叔,谢谢你不嫌弃我,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她温声细语,光洁的侧颜镀上烛光柔和的光芒,美的仿若迷离的月光,“以前我不懂事,犯了很多错,还跟蛇妖勾结差点害了师叔,真是该死。可是师叔不但救我,还对我这么好,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拧眉想了想,突然走出来,对着他双膝跪地,谦恭地低下头:“师叔,您先受我三拜!” 眼看她正儿八经的准备磕头,淡云步急忙拦住,哭笑不得:“你这是跪上瘾了啊?快起来!” 无可奈何被他拖了起来,月痕抿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听闻他温柔笑谈:“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彼此就是平等的,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跪,知道吗?” 月痕欣喜点头:“嗯,知道了。” 扶着她坐下来,他又继续道:“其实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一直习惯了一个人,不喜欢被人打扰,希望你不要误会。” 月痕揉着已经完全愈合的手指,低头窃喜,声音却轻轻的:“我知道,是我一直误会了师叔,对不起。” 淡云步闲适一笑,满怀惬意,抱起酒坛将她面前的碗倒满,随即放到一边,端起大碗一脸豪爽:“来!为我们来之不易的友谊好好干一碗!” 月痕小心翼翼地将盛满酒的碗捧起来,嘟着嘴有些为难:“师叔,这么多啊?我喝醉了怎么办?” 淡云步不以为然,自顾自大喝起来,一碗酒灌的一干二净方才笑睇她说:“没关系,我不会醉!” 月痕噗嗤一笑,重重点头,将碗举过头顶,大声说:“好!干!” 说罢一股脑儿往嘴巴灌去,倒颇有几分侠女气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月痕已经趴在桌上醉意朦胧,她凝视着眼前依旧端坐在桌旁潇洒饮酒的男人,傻傻笑道:“师叔,你真能喝……” 淡云步垂眸笑睇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呵呵……”月痕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嘟着嘴一脸的傻兮兮,“醉就醉嘛!我一个小女子哪有师叔你这么海量啊?呵呵……” 他浅笑不语,清俊雅致的侧脸如玉般温润无暇,微微弯起的唇畔宛如湖水漾起的涟漪,看着她的目光浅淡却不失温和。 月痕呆呆看着他,一时间失了神志,喃喃道:“师叔,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他低笑一声,全当做一句玩笑,继续倒酒。 见他许久都不说话,月痕尴尬地摸摸自己左脸上的疤,悻悻笑道:“师叔……我,是不是长的特别丑?” 碗里喝的滴酒不剩,淡云步惬意地舒了口气,垂眸漫不经心道:“面相不过是皮囊,关键是心,心若丑了,即便貌若天仙,在我眼里,也是丑的。” 月痕手一震,连忙改摸心口,略显心虚道:“那师叔觉得……我的心美不?” 皱眉沉吟一番,淡云步看着她,认真说道:“嗯……还不能算美。” 闻言,月痕失望地垮下脸,心里一阵憋屈:“我知道,我帮蛇妖干坏事嘛!这辈子都美不起来了是不是?” 他摇了摇所剩不多的酒坛,望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莞尔道:“你不过才活了十几年,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只要一心向善,多做好事,赎去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心,自然就美了。” 月痕咬唇一番忖思,郑重点头:“嗯!我记住了!明天我就下山做好事去!” 淡云步略感意外:“这么急?” “那当然了!”方才还趴在桌上醉醺醺的丑丫头,这会儿竟兴致勃勃坐了起来,一脸的精神抖擞,“师叔你不知道,我在这地方都快闷的发霉了!现在正好,师叔您一下旨,我就能光明正大地下山了!” 淡云步喝完最后一碗酒,想了想,淡然道:“正巧,我这两天也要下趟山。不如,你随我一起?” 此话一出,月痕顿时僵硬在那儿,一时激动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双手微微握成拳,颤抖不已,“师……师叔,你说什么?我……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山?我们……一起?” 淡云步会意一笑,点点头:“嗯,我要去趟苦无山庄,一个人难免有些无聊,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心一阵猛跳,月痕亢奋地直点头:“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可是……”她突然又想到什么,难过地垂下头,声音里满满的失落,“可是师父他……不会同意……” 淡云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轻描淡写打消了她的后顾之忧:“别担心,你师父出远门了,要过个三五天才回来。” 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月痕大惊失色,忙问:“什么?师父出远门?他……他怎么没告诉我?” 淡云步浅笑淡然:“可能事情紧急来不及跟你说,别担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早回来了。” “哦。”月痕失落地垂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喃喃说道,“都怪我不好,老惹师父生气,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呢!” 垂眸莞尔,淡云步微笑不语,慢条斯理准备起身,月痕眼明手快连忙帮他拉开凳子,乖巧笑道:“天色不早了,师叔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慢慢收拾。” 他点点头,敛了笑意,轻道:“嗯,今晚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月痕兴奋地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热情地送他出门。 这一夜,注定无眠。 月痕躺在床上,黑暗中的眸光闪闪发亮,她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心里的悸动难以言喻。 当一缕悠扬的箫声传至耳畔时,她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星光璀璨的夜空中,皎洁明月高高悬挂,淡淡清辉如雾般笼罩着整座苍篱山,更显得飘渺如仙境。 翌日,阳光明媚,秋风送爽。 月痕早早洗漱完毕,特意穿了那件琉璃仙裙,用雪白的轻纱遮住了丑陋的月牙胎痕,只露出一双翦翦水眸,狡黠灵动,惹人怜爱。 刚出院子便看见淡云步迎面走来,她没来由心一紧,杵在原地低头腼腆而笑:“呵……掌门师叔这么早啊!” 淡云步抬眸看着她,一时惊怔的再难移开双目,如果不是早知真相,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 人,就如初见时那般,莫名扰乱他的心,总觉得很久以前便见过她。 “怎……么了?”见他发愣,月痕紧张地笑了下,伸手抓抓头发。 淡云步恍然回神,漠然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月痕嘴巴一张,低头垮下脸,小声解释:“呃……我太丑了嘛,怕丢师叔脸,所以才……” 闻言,淡云步不禁失笑,也不再多问,随口说了声:“走吧。”便转身径直而去。 月痕心一跳,慌忙跟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抹白影,在风中张扬着狂肆和愠怒。 整整一夜,白麒麟目睹着淡云步对月吹箫,他眉宇间流露着的情愫,竟然和一千年前恋上风间织梦时一模一样,令她又恨又妒又心痛,恨不得冲上去问问他,几万年了,她对他的感情沉淀的亿万岁月,难道还不如他们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吗?为什么?他总是可以对她的爱视而不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风间织梦?为什么?为什么…… 一千年了,她原以为他们这场如琉璃般脆弱的爱情也该淡漠了,可没想到,没有了七情六欲的他,竟然先后恋上两个女子,可恨的是,前者竟然只是后者的替身! 行云,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风间织梦,唯独她,唯独…… 白麒麟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斜靠着大树,她冷冷笑了,心道:月痕!你早已不是从前的织梦了,你们不会有结果的,不会的,不会的…… 天高路远,风清气爽。 望着他们的背影,白麒麟只觉得这里的一切处处透着阴霾,沉重的令她喘不过气来。 高高的蓝天之上,二人御剑飞行。 踏着神剑急速飞行月痕还是头一回,难免紧张的双腿发抖,双手不知所措,想环抱住淡云步的腰,却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好紧紧闭上眼睛,祈祷赶快到达目的地。 淡云步往后睨了一眼,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微笑,突然手诀一引,俯冲直下。 待双脚稳稳落地,月痕方才下意识地睁开眼,却见眼前一条空寂的小巷,尽头处正好是闹市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转头看着身旁男子,月痕疑惑问道:“师叔,这是哪里啊?” 淡云步不动声色,可答案却足以惊破月痕的小心脏:“杜绝城。” “什么?” “要想重新开始好好做人,第一件事就是了结过往。”他淡淡瞥了她一眼,话语中透着冷酷不容置疑,“曾经犯过的错要勇于面对,不论什么样的惩罚都要坦然承受,如果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要人们如何相信你已改邪归正?” “那师叔的意思是……”月痕心一想,吓的面色苍白,数月前被押上绞刑架的一幕重现眼前,声音陡然破碎,“可是……可是……” “怎么?你怕了?”他的声音清冷透着凛然,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相对,月痕感受着他目光中的冷然和失望,难过的低下头,吞吞吐吐:“不是,我只是,只是……还……还没准备好……我还没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我……” “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淡云步蓦然打断了她的嗫嚅,冷声道,“害怕就是害怕,我不会强迫你。” 眼看他转身便要走,月痕惊慌了,忙攥住他的衣袖,心下一横,咬咬牙,道:“我不怕!我……我这就去杜府负荆请罪!不论他们要如何惩罚我,我都接受!” 说着一鼓作气,快速向前奔去。 淡云步一直尾随着她,亲眼目睹两名家丁将她捆绑着推进了杜府大门。 红漆木门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感到心陡然一沉。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明知她将承受的可能是致命的惩罚,却还无动于衷地推她一把? 如果……如果她出不来,他该如何是好? 面上的轻纱已经掀开,露出一张丑陋容颜。月痕跪在大厅中央,对面是高高在上的杜夫人和怒气冲天的杜家小姐。 分立两侧的家丁如同索命的黑白无常,各执粗大的棍子,一下下地打在她瘦弱的脊背上,在偌大的厅堂里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过了好一阵,杜夫人方才举手做了个“停”的动作,幽幽地开了尊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主动送上门来!怎么?以为挨顿板子我女儿就会原谅你吗?就算她肯原谅你,我们杜家也不会原谅,整个杜绝城的百姓更不会原谅!”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看还是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这就去找城主大人,当着全城百姓,不把你凌迟处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月痕一听,蓦然抬起头来,冷汗涔涔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捕捉到杜绝城脸上一闪而逝的悲痛,她慌忙跪爬过去,连连哭求:“小姐!小姐我知道错了!不求您的原谅!只求……只求您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做牛做马月痕都会报答您的!求您了小姐!” 杜绝城厌恶地瞥她一眼,冷冷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 闻听此言,月痕心里一阵冰凉。 眼看日头西斜,已至晌午。 杜府大门紧闭,尚未传出任何动静。一番苦等,淡云步早已忐忑不安地徘徊起来,面色露着些微紧张。 将近一个时辰了,那个傻丫头该不会已经被他们给…… 淡云步啊淡云步,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倘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怕是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 心念一动,淡云步目光骤然一亮,转身正欲硬闯,岂料大门却突然开了。他先是一愣,直到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儿踉跄走出来时,彻底惊呆了。 ------------ 女帝27 ? 方才还红润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令人发怵,而更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竟然攥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左胳膊不见了,伤口处更是血如泉涌,她出了大门后又踉跄向前行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栽倒进血泊中…… 这情景,好像记忆中某个丢失的画面,朦胧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云端上,她缓缓朝他伸出手,泪眼迷离,唇角却漾着浅浅微笑…… 当大门被两名家丁重重关上的那一刻,淡云步心一惊,终于清醒过来,亟亟跑过去,从头到脚打量着惨不忍睹的她,目光由惊骇渐变悲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悔意,张口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前一刻,月痕跪受了数十杖之后,以为杜绝城气消了不少,便异想天开求她饶自己一命,没想到她的态度依然决绝冷漠,甚至对她拳打脚踢,出了一番恶气后便给她列了两条路。 其一,即刻押她去见城主,然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将她凌迟处死;其二,杜府私密解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她必须承受数百家丁轮番奸污,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杜绝城此话一出,鱼尾纹细密的杜夫人顿时鼓掌叫好,完全无视神色惊慌的月痕,雪上加霜:“女儿啊,我看还是第二条路比较适合这个贱人!只是她长这么丑,岂不是委屈了那些下人?我看不如将她扔进牢狱,让那些龌龊的男人来对付她!瞧她这副弱不禁风的丑样,别说百人,十人怕是也撑不住吧?哈哈哈哈……” 杜绝城阴冷一笑:“癞蛤蟆配丑鸭子!真是绝配!” 几个字无情地在头顶炸响,月痕一想到无数个猥琐男人向她伸出又脏又臭的魔爪,已经吓的泣不成声:“不要……不要……不要……” 杜夫人眸中凶光乍现,一声冷喝:“不要?哼!这可由不得你!来人哪!” 命令一下,两名家丁立刻上前欲架起月痕,情急之下,她思绪电转,泪眼一亮,褪去惊恐之色,离奇地暴露出一抹狠厉,转身的倏那,双掌轻而易举便将两名家丁击飞了出去,瞬间惊的二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杜夫人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杜绝城正欲开口,月痕已蓦然转身,清亮的眸子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冷芒,她右手一伸,被祭在厅堂一侧的宝剑凭空飞至她的掌心,长剑在手灵敏一转,莹亮的剑光倒映着丑陋的疤痕,说不出的诡谲阴鸷。 此番情景更是惊的二人目瞪口呆。 杜绝城牙齿打颤,喑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你……你……想……干什么?” 月痕突然平静了,淡淡说道:“我不想干什么,这次过来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了断!可你们的方式我难以接受!没错!当初是我勾结蛇妖害小姐你贞洁不保!我会为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也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席话落,二人惊怔的面面相觑,无法想象眼前的她竟然就是从前那个只会花拳绣腿的废物丑女!二人当即青白了一张脸,大气没敢出。 而月痕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她们猝不及防,甚至惊叫失声。 她居然一剑将自己的左臂砍断,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伴着喑哑的嘶喊,血淋淋的细长手臂竟然滚落到杜绝城的脚边,她双眼瞪的比驼铃还大,浑身颤栗,陡然一声尖叫:“啊!!!” 杜夫人也吓的不轻,慌乱之下紧紧抱住女儿,看着月痕的眼神早已失去了飞扬跋扈,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恐骇然。 四肢健全的人如何能体会那种突然失去身体一部分的痛苦悲哀?那是一种从身到心的彻骨折磨,在无法想象的尖锐疼痛中,有几个还能有勇气笑出来? 可是月痕笑了,对着惊慌失措的二人,她突然觉得她们可笑至极,同时也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好像推翻了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巨石,这感觉仿佛躺过寒冰钉床,苟延残喘中突兀到来的惊喜。 她艰难地迈开第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 她血淋淋的身子越来越近,杜绝城只觉得气血往上涌,又惊又怕直往后退。 杜夫人警惕地看着她,却不敢有所举动,却见她离着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肢,一声不吭,转身即走。 门外的数名家丁纷纷惊的让开一条道,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她一步步挪出了大门,望着迤逦一地的血红色,众人震撼不已。 画面骤转—— 躺在血泊中的月痕早已精疲力竭,但见一抹白影飘至眼前,突然又有了力气,竟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淡云步惊痛的双眼,她笑了笑,声音虚弱却透着难掩的喜悦:“师……师叔……” 淡云步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般缓缓向后倒去,他一急,连忙伸手将她拉入怀抱。 靠着温暖的胸膛,月痕有些恍惚,傻傻笑道:“我……这样……可以了吗?” 心剧烈疼痛,他的声音破天荒透着一丝哽咽:“够了……” 只怪自己慢了一步,慢了一步…… 不敢再作停留,淡云步紧急抱起月痕火速冲进了附近的红尘客栈,店小二看到月痕血肉模糊的左臂顿时吓了一跳,但见来者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赶忙安排上楼入住。 一进屋首先把怀里昏死过去的丑丫头安置上床,淡云步回头看到店小二还在门口东张西望,他目光一冷,挥手一阵风似的关上了门。 鼻梁被门撞了个通红,店小二“啊呜”一声,见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寝室内,淡云步一瞬间手足无措,虽说已经点穴止住了流血,可断了的手臂如何才能接上去?他总不能看着她永远失去一只手啊! 想了想,淡云步抹了一把汗,三下五除二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亵衣坐到床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靠法力来挽救,即便有可能耗尽真气,他都要试一试。 片刻,他却不得不收回法力。 原来已经断裂的手臂依靠法力是不能接上去的,他只能做到让她的伤口愈合,可一旦愈合了,就更难再接上去了。 冷汗涔涔的他一时苦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门外两道身影边走边谈论着。 “她真有那么神 ?断了的手指还能接上去?” “可不是?人称赤手神医紫姑娘,那可是名不虚传!” “可是到哪儿才能找到她呢?” “听说最近在步月城一带赠医施药。” “哎呀!太好了!家父这回可有救了!” 淡云步仔细听,面露一丝喜悦。 赤手神医紫姑娘,全名风间紫,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是小师妹飞翼唯一的姐姐。她医术高超,又是药王嫡传弟子,相信她一定有能力拯救这个傻丫头。 出了杜绝城,方圆几百里外就是步月城了,照他的速度,半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一想到此,他急忙套上外衣,抱起月痕直往外冲。 没想到如此巧合,淡云步尚未及踏出客栈大门,便远远瞧见一紫裙飘扬的柔美女子优雅地步下马车,她青丝如瀑般流泻而下,只用一支简单簪子随意挽起,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婉约,顷刻便惊的路人叹为观止。 明眸流转,紫讶异地看着呆立在不远处的男子,看到他怀里受伤的少女,再瞧那血迹斑斑的包袱,片刻便明白过来,对身旁充当车夫的冷酷男人笑盈盈说道:“看来是遇到故人了,极地。” 极地抬起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眸子冷冷望向淡云步,与紫衣女子喜形于色的神情相比,他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冷漠,一声未吭,直接拉着马儿去喂草。 早已习惯了他事不关己的漠然,紫也不恼,对着淡云步莞尔一笑,提着药箱迎面走了过去。 日落西山,天色黯淡了下来。 寝室内烛光微亮,淡淡药香扑鼻,渐渐盖过了血腥之味。 淡云步笔直地站在一旁,认真看着紫小心翼翼地将月痕的手臂缝合,将近两个时辰,她的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般从容不迫,全神贯注到滴水未沾。 坐在窗边的男人表情冷淡,但看着紫衣女子忙碌的身影时,绿眸中却绽放着无以伦比的璀璨光芒。 她总是这样,只要遇到病人,不管是善是恶,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极力挽救,细心呵护,就算到最后累的精疲力尽也无怨无悔。 虽然相处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作为一名曾经令武林闻风丧胆的杀手,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她,哪怕觉得救人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也会试着去接受,帮助她,令她开心。 他注意到一直静立不动的淡云步,突然来了兴致,随口说了一句:“要喝酒吗?” 淡云步回头看他一眼,谦和地笑了笑:“不用,谢谢。” 极地慢条斯理起身,瞥了一眼旁若无人全心全意治疗病人的阿紫,没有说话,径直出了房门。 紫下意识地抬眸,对着淡云步微微一笑:“你也去吧,一会儿我要为她换衣,你一个男人在这儿可不方便。” 闻言,淡云步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低了低头,轻声道:“那有劳紫姑娘了。” 微颔首,紫不再说话,埋头继续。 “你爱她?”极地倒了一杯酒,看着客栈寥寥无几的数名酒客,貌似对这安静的氛围甚是满意。 对面的淡云步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淡淡道:“没有。” “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绿眸冷冷瞥了他一眼,极地举杯一口饮尽,却没有再斟满,反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半鬼极地感兴趣的,绝非一般凡夫俗子。 淡云步的态度依旧淡漠:“阁下到底想说什么?恕在下愚昧。”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丑丫头为了你不顾一切,有些好笑而已。” 闻言,淡云步脸色明显露出了不悦:“阁下误会了,她本就是杜绝城人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结过往,与我无关。” 极地垂眸,也不再言语,继续倒酒。 见他喝得如此畅快,淡云步心一动,也叫来小二备上酒。 那店小二瞄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于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大叫:“哎呀!我说这位客官怎么这么面熟,原来就是几个月前赢了那‘比武招友’的云公子啊!您说您走也不说一声,连那赢来的小白马也不要了,可是急煞小人也!”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几个月前闹的沸沸扬扬的蛇妖作乱事件至今还是城中百姓的一场噩梦,若是让他们知道那个帮凶就在楼上,非得把客栈闹翻了不可。 不过淡云步却一点也不担心,轻描淡写地对小二说:“我不需要马儿,你若喜欢便送你了。” 店小二欣喜地咧嘴一笑,甩甩帕子:“小人倒是挺喜欢的,不过前阵子那马崽子被一匹母马给勾搭走了,这不就没戏了?” 淡云步轻笑一声,摇摇头,也不再多言。 小二挠了挠后脑勺,见客人不多,便忙里偷闲往旁边一坐,废话一箩筐:“说实在的,看公子这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为何要与那丑……哎哎公子莫急,此事你知我知,小人我可是半个字也没泄露出去啊!只是觉得像公子这般洁净如玉的人跟那般丑陋之人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啊!” 淡云步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快,只顾着喝酒,懒得再搭理他,对面的极地却难得露出了一张笑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发笑。 他向来遇事波澜不惊,淡漠以对,可今日却明显乱了方寸,尤其看着店小二唾沫横飞的一张嘴,连喝酒的胃口都没了,不消片刻,他干脆放下酒杯,起身便走。 极地瞥了一眼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无其事地呷了一口酒,幽绿的眸子闪了闪,深不可测。 淡云步急匆匆又回到了寝室门口,正欲推门而入,突然想到方才风间紫的话,料想诸多不便,不由轻叹一声,把手收了回去,静静等候。 半晌,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叫:“啊……” 淡云步只觉得呼吸一窒,担忧地望着房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但闻风间紫温柔道:“你醒了。” “你……你是谁?” “别紧张,更不用害怕,我是大夫,是来救你的。” “救我?”气若游丝,月痕的声音虚弱无力,看着被细心包扎的左臂,一阵阵剧痛袭来时,混沌的脑子才慢慢清明起来,再次望着面前的美丽女子,满心的感激 无以言表,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紫轻轻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笑语嫣然:“不用谢我,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好好调养,以后莫要再做傻事,就算是对我的报答了。” 月痕听着,感动的眼泪滴滴滚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扭头看了看空寂的屋子,她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姐姐,为何只有你一人?我……我师叔呢?” ------------ 女帝28 ? 门外,淡云步呆立了许久,回味着她话里的伤感和无能为力,心里一阵酸楚,却也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不能再让这个傻丫头陷进去了,应该快刀斩乱麻,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临近三更时,月痕终于在紫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看着原本光洁如玉的脸颊上偏生长出这么丑陋的疤痕,紫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到门外那道修长的身影还在徘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肩上多了个包袱,她一下子了然,起身走过去。 “她睡着了。”隔着门扉,紫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表情,却从心底感慨月痕的痴傻,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她那么在乎你,又身受重伤,就这么不告而别,合适吗?” 淡云步沉默了片刻,方才淡淡说道:“所以想请紫姑娘你照料一番,这丫头法术不差,到时自己回去绰绰有余。” 紫冷笑,发现这男人比想象中还要无情冷血,有些难以接受,语气不由加重:“那真是不巧,我正要去苦无山庄看望飞翼,最多逗留两天,怕是照顾不了她。” 对方又低头沉默了好半晌,紫以为他会改变主意,没想到他竟不由分说,转身走了。 一气之下,她拉开房门,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淡云步!” 挺秀的背影顿了顿,依然义无反顾向前走去。 紫懊恼叹气,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太过分了。” 殊不知卧榻上的丫头早已醒了,拉过被子蒙过头顶,压抑不住的悲伤化作黑暗中的泪滴,静静流淌…… 这一夜,她是如何也睡不着了,一心想着不能再给不相干的人惹麻烦,于是天一亮,便趁着紫前去熬药之际,留下字条,拖着虚弱的身子,偷偷离开了。 清晨的街市本就热闹非凡,而她的出现,更是令周围掀了锅般的喧嚣鼎沸。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月痕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顷刻间所有的人流都涌了过来,人们拎着刚买的青菜萝卜鸡鸭鱼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扔,就连小孩子都把刚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扔过去,做着鬼脸哈哈大笑。 各种难听的谩骂声不绝于耳,月痕本就身痛体虚,再由他们一番摔打欺凌,早已瘫软到地上,想抱住头,无奈左臂钻心般的疼,只好在原地挪动着,边哭边嘤嘤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 所有的人都急红了眼,哪里还听的见她的苦苦哀求?有几个站在最前面的妇人,显然是那些遇难男人的家眷,不但恶狠狠地摔打,甚至故意用脚去踹,捡起地上的板砖就朝月痕的脑袋砸去,顿时血溅当场,众人连声叫好。 四面八方闹哄哄,场面混乱不堪。 远远的,一个白影拨开人群急掠而至,当瞧见一片狼藉的地上,她如同过街老鼠般狼狈不堪的模样时,不禁身体一顿,脱了外套,毫不犹豫冲上前去,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腥脏臭,用外衣将她紧紧裹好,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抱着她迅速撤离。 月痕迷迷糊糊间,意识到有人解救了她,想睁眼看看,无奈眼皮像被粘住了一样,几番徒劳后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她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吃力的奔跑,看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要跑去何地,可是心里那个念头却无比强烈,它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只要不放弃,终会寻到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她真的太累了,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似的,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哪怕摔倒在地上,也要义无反顾地向前爬…… 突然,一道刺目的光芒照射过来,她惊喜过望,浑身一股动力,连忙爬起来,朝着那光亮冲过去,却没想到,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陡峭的悬崖边上,崖下的深渊云烟袅袅,阵阵寒气肆虐。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朔风凛冽地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绝望和惊恐无情蔓延,她连连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蓦然回首时,惊见身后竟然是一眼望不到高度的大山,而她所站之处,竟然神奇地慢慢缩小,慢慢缩小…… 就在即将坠落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 “啊……”醒来时,左臂的疼痛促使她忍不住喑哑地喊出声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还在不停地摇摇晃晃,好像漂在水里的船儿,又好像一个大型的摇篮,晃的她一阵发晕。 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刹那间惊得睁大双眼。 见她醒了,淡云步垂眸微微一笑,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平,淡淡问道:“怎么了?” 月痕一阵恍惚,不敢置信地直眨眼,泪水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她喉咙酸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却听到另一个柔悦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怕是做噩梦了吧!瞧这丫头呆呆傻傻的,敢情吓的不轻呢!” 感受着四周安静宁和的氛围,月痕渐渐清醒过来,却满脑子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走了吗?之前解救她的人难道就是他?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紫打开一个小小的包裹,从里面取出几块糕点,又拿了水壶,相继递到淡云步手中,道:“她睡了一天一夜,现在一定饿坏了,先吃一点,一会儿到了镇上再炖些补品给她喝。” 淡云步默默接到手里,小心翼翼拈着桂花糕送到她的口中,潋滟的眸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怜爱,一瞬间令她心动地泪落下来。 见她光顾着哭不肯吃,淡云步有些苦恼地看着阿紫,那神情分明是在求助。 紫却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掀开车帘,直接坐到极地身边,头轻轻靠着他的肩膀,望着蓝天云卷云舒,惬意地舒了口气。 极地一边驾马奔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她怎么样?” “目前稳定下来了,但情绪波动较大,需要好生静养。”紫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秀发,笑睇他道,“前面就是月镇了,我想直接带她去苦无山庄,到了那儿有侍女服侍,而且各种补品应有尽有,相信两个月下来就能行动自如了。” 极地面无表情,声音却明显透着不悦:“你要在那儿住两个月?” 闻言,紫连忙道:“别这样,极地,那里可是我妹妹的家。何况我也没打算住那么久,那个傻丫头需要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个傻小子。” 极地嘴角扯 了扯,不语,手里的马鞭重重一甩,马儿吃痛,撒丫子直往前奔。 车速陡然加快,淡云步毫无准备,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扑到月痕身上,不小心碰到她的左臂,他保持着与她面对面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望着静在咫尺的清俊容颜,月痕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胳膊,早已心悸的呼吸紊乱,浑身发烫。 近距离凝视着她,淡云步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却不是因为那丑陋的月牙疤痕,而是她如玉般毫无瑕疵的另半边脸,一瞬间,那种熟稔的感觉令他的眼前突兀呈现出一道影子,那白影在黑暗中甚为耀眼,尤其是那衣袂上穿绣着的点点梅红,一下子点亮了整座山崖,他濒临绝望地退向崖边,无形的恐惧顿时铺天盖地袭来…… 淡云步猛地坐直了身体,别开脸,竟不敢再瞧她一眼。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月痕又惊怕又失望,伸手摸着脸上丑陋的疤痕,她苦涩一笑,心想,他终究还是嫌弃她的丑啊! 一个念头开始慢慢在心里滋生,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灵姬把这块丑疤给消除掉,比起找到亲生父母,她更渴望得到他的爱,若她变得美丽,他应该会对她刮目相看了吧?对!只要变得美丽,只要变得美丽…… 马车继续匀速前进,可淡云步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看着月痕的时候会让他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一幕,那个鬼魅般的女子一直是他心底的噩梦,哪怕只是回想一下,也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就这样彼此各怀心事,一路颠簸下,竟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气势磅礴的苦无山庄外。 已至傍晚,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庄内似乎早就得到消息,远远便瞧见独孤总管领着一干人等夹道欢迎,听闻车内有伤者,便由着马车直接驶了进去。 卧房里,紫刚刚扶着月痕躺上床,门外便传来久违的笑声,甫一抬眸,便瞧见白衣胜雪的身影快步奔入。 “阿紫!” “你呀你!都是怀了身孕的人了,还这么乱跑,当心啊!”紫连忙迎上去扶住飞翼,看着妹妹容姿焕发,潇洒的风采丝毫不减当年,紫欣喜地露出笑容。 飞翼丝毫不以为然,握着阿紫双手,开心大笑:“姐姐来的真快,我以为还要耽搁几天呢!哎?那是谁?该不会又是从半路上捡回的病人吧?” 紫一听,忙拉着她走到床边,正准备当面介绍一番,岂料飞翼率先叫了一声:“是你?” 紫看着沉默半天的月痕竟难得露出了笑容,不免疑惑:“怎么?你们认识?” 二人相视一笑,飞翼解释道:“之前在杜绝城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那次这名女侠拔刀相助救过自己,月痕心里满满的感激,连忙起身向她颔首:“谢谢姐姐当初仗义相救,月痕才有命活到今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飞翼好笑地摇摇头:“别这么客气,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说着困惑地望向身旁的阿紫。 紫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知道你那位五师兄也来了吗?” 飞翼戏谑笑道:“来就来了,又能如何?刚刚还在大厅同他说过话,这会儿早被戏子拉去喝酒了,倒是我那个姐夫,这是去哪儿了?到现在都不舍得露个面!” 紫噗嗤一笑:“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去找独孤了吧?” 飞翼无语,摸着下巴连连叹气:“唉!这些男人……” 二人一番笑谈,谁也没注意到月痕复杂的表情。 是夜,皎月如织,洒下一地清辉。 望着高空中悬挂的明月,他清寂的黑眸闪烁着点点辉芒,手里的象牙杯摇了摇,倒映在酒中的月亮瞬间化作碎影。 一旁的戏子慵懒地靠着藤椅,轻弹指,身后随侍的两名美人恭敬地俯身退去。随即他挑了挑眉,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淡云步,揶揄笑道:“怎么?心情不好?” 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不说话,甚至不动声色。 挑起的眉头微微一蹙,戏子面露一丝不悦,语气中多了警告的意味:“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傲慢?我很不喜欢。” 淡云步一听,不禁失笑,可依然不说话,继续自顾自地倒酒。 蹙起的眉头陡然聚拢,戏子眯了眯眼,眸中杀气骤闪,冷哼:“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这么不给我面子!这是打算装哑到底吗?” 淡云步叹了口气,回眸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相当冷漠:“恭喜的话我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 戏子微愕,这才意识到什么,一时无言以对。 是啊,昔日深爱的女子已嫁作他妇,如今还身怀六甲,他除了强颜欢笑地说声恭喜,还能说什么呢? 但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有些释怀。只是自从走进苦无山庄后,他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令他浑身不舒服,这感觉早把他伤感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戏子并不知晓,还以为他依旧放不下飞翼,所以才心情低落,于是刻意大笑了一声,试图打破压抑的气氛:“恭喜的话我都听腻了,不如这样,等我的一对儿女出生之后,都认你做干爹如何?要是你没意见,我就收你未来的女儿做儿媳,大家亲上加亲,怎么样?” 淡云步差点从藤椅上跌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在下一心修道,无意娶妻生子,阁下还是找别人吧!” ------------ 女帝29 ? “哦?”戏子故意扬高音调,戏谑笑道,“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难不成想要我的女儿给你做儿媳?那可不成,我那未来的丫头早已许配他人了!” 淡云步感慨地摇摇头,忍不住数落了他一句:“儿女的婚姻大事如此情急草率,你这个爹也不过如此!” 戏子也不反驳,状似悠闲地把玩象牙杯,半眯着桃花眼,唇角的笑意加深:“说实话,当爹这种事我无情戏还是头一回,不如阿步你来教教我,为人父母究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淡云步斜睨他,丝毫看不出这家伙有半点求教的诚意,不禁冷笑:“我又没当过爹,如何教得了你?这种事情还是回房同******好生商议吧!” 戏子一愣,随即大笑,摸着下巴笑的难以抑制:“我说阿步,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淡云步索然无味地看着他,实在没什么闲心同他瞎闹,随手放下酒杯,改抱起地上的酒坛,话出口时人已站了起来:“太闷,出去走走。” 看着他漫步走入黑暗的林道,戏子也不挽留,慢慢敛了笑意,邪眸半眯,失神地望着天边明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影沉沉,夜风微寒。 他漫无目的来到溪边,丝毫不顾形象,捧着酒坛就是一阵狂灌。 一阵朔风扫过,衣袂飞扬之际,一个柔弱的声音轻轻飘至耳畔:“师叔……” 淡云步一怔,连忙放下酒坛回眸望去,却见月痕穿着单薄的中衣站立在不远处,瑟缩着肩膀顶着寒风,竟还傻乎乎地笑着。 忍不住一团怒火冲上头顶,淡云步毫不犹豫扔了酒坛,快步奔过去,一开口便是责备:“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想废了你这只手臂吗?” 月痕怯怯地低下头,嗫嚅着:“我……我找……” 她想说找灵姬来着,没想到这个家伙口硬心软,没等她把话说完,已脱了外套小心地给她披上,方才语重心长道:“外面风大,快回屋吧。” 摸着洁白的衣襟,月痕瞬间便感受到一股温暖涌入肌肤,一时欣喜若狂,偏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故意装傻:“我……我睡不着……师叔可不可以……给我吹首曲子……” 淡云步不禁皱眉,这丫头,居然还敢向他提要求,不过这要求似乎并不过分,于是想了想,沉声道:“好,不过得先回房。” “嗯嗯!” 月痕欣喜地连连点头,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娇小的身影一掠而过,竟浮光掠影般将一直遮挡在身后的墓碑呈现了出来,淡云步正要随她而去,目光却不经意触及到碑上的几个朱漆大字:爱妻蝶媚之墓。 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淡云步仿佛瞬间被人点了穴道,呆呆地望着墓碑,月光下,他清俊雅致的脸上,一片不敢置信的迷茫,和微微的恐惧弥漫进深邃的黑眸,蓦然闪烁出一道光亮。 “师叔,你怎么了?” 月痕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柳树下的墓碑,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暗自拍拍胸脯,心想:真倒霉,居然一出门就遇到坟墓,好心情全被毁了! 淡云步静立了片刻,理了一番思绪后终于明白,难怪一进苦无山庄就觉得不自在,原来答案在这里,想不到这个死去多年的女人竟然辗转被埋回了苦无山庄。可是这“爱妻”又是何故? 他只知道她是戏子的姑姑,二十多年前风靡北国的绝色美人,可在他眼里,她却是个恶毒的妖女,空有绝色的容颜,却心如蛇蝎,残忍地将年仅六岁的他扔下悬崖。但老天有眼,最后还是让这个妖女不得善终。 她虽然死了,可是留给他的却是一辈子的阴影,他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 “师……师叔……”月痕显然慌了,尤其看到他紧张又惊慌的模样,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感到一阵害怕。 淡云步回过神来,眼见她还杵在原地,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径直向前走去。 意料之外的举动令月痕感到受宠若惊,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温暖的怀抱,她一颗心扑通直跳,激动的不能自已。 片刻后便躺上了软软的卧榻,看着他动作轻柔地为自己盖上被子,月痕满心欢喜,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受伤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因为有他在身边,哪怕彼此相对无言,她也满足了。 这一夜,箫声婉转,睡梦中的她扬起唇角,前所未有的安然。 只是夜太短,睁开眼睛时,已至翌日清晨。 淡云步早已不见了踪影,月痕略显失望地坐起来,望着窗外蓝天白云,有些恍惚。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她真希望那一夜可以无休止地延长下去,哪怕到老,哪怕到死。 平生第一次觉得,天亮是一件令人如此难过的事情。 可令她更难过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一天,苦无山庄又来了一名贵客——风间斩柔。 口上扬言为看姐姐而来,却在得知淡云步也在庄内后,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飞翼一路追随着她,有些哭笑不得:“斩柔,你别那么冲动,小心把五师兄给吓着了。” “哼!”斩柔下巴一扬,咬着个大苹果,语气相当傲慢,“我说飞翼,你都要为戏爷生娃娃了,还放不下你那个青梅竹马呢?我就要把他吓着,怎么着?” 飞翼揉揉脑袋,头疼,实在说不过她,“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让你去见他!只不过你话说一半,非得急死我呀!” “什么话?”大眼睛眨巴眨巴,斩柔面露无辜。 长廊里,飞翼干脆拉着她坐了下来,十分认真地问道:“当然是关于才子的事情,她到底怎么了?” 闻言,斩柔嬉笑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郁闷道:“唉!别提了!本来和那安王都拜了天地,途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安王莫名其妙冷落才子,说什么闭关修炼,分明就是有意疏远,天晓得他大门紧闭躲在屋里搞什么猫腻!” “怎么会这样?”飞翼大感意外,忙接着问,“那才子怎么说,她就由着他吗?” 斩柔摊了摊手,表示十分无奈,“有什么办法呢?心爱的人,打不了骂不了更是如何也杀不了!才子是爱惨了那个臭男人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过来找飞翼你商量商量对策,可不 能让我们这好姐妹一直这么窝囊下去啊!” 听她说完,飞翼长长叹了口气,摇头:“真没想到才子会用情如此之深!不过东方先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我看其中必有隐情。不行!我得去月池国一趟,了解真相!” 斩柔没好气地泼冷水:“算了吧!你现在怀了身孕,我要是就这么把你拐跑了,无情先生还不撒下天罗地网地抓我?别担心,我过来串个门,后天就回去,到时直接把她带过来,再好好审问一番!” 飞翼心里很是纠结,却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你最好还是骑着我的落飞明早就回去,见到才子就把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她,她一定会来的!” “那当然!”斩柔刚兴奋扬言,脸又垮了下去,“明早啊?这么快?飞翼你是压根儿不想我多待一刻啊!” 对着她的额头轻弹指,飞翼望着不远处的紫竹小楼,特意扬高音调:“五师兄就住那儿,还不抓紧时间过去?” 斩柔回头一看,目光炯炯,再懒得跟她废话,起身快步奔去。 楼阁卧房内,紫正在小心地为月痕伤口换药,瞥见窗外一直刻意回避的挺秀身影时,笑着朝若有所思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温柔道:“看你今天气色不错,想来昨晚一定睡得很安稳,某人的箫声简直比我的医术还要高明。” 被紫这么一提,月痕的小脸顿时红了一片,低头腼腆笑道:“哪有?紫姐姐你轻点,好疼啊!” 紫微愕,随即噗嗤一笑,故意调侃:“怎么,嫌姐姐不够温柔啊?那我把你师叔叫来亲自帮你换药好了。” 月痕一惊,忙拉住她,一片绯红直窜向脖子根,急的直摇头:“紫姐姐,别开玩笑了,男女……那个,授受不亲的……” 看着这丫头傻傻呆呆的小模样,紫愈发感到好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不怕不怕!刚好姐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看你师叔正闲的无事可干,而且做事一向谨小慎微,换个药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不顾月痕阻拦,果断起身往外走去,站在窗外同淡云步说了几番话,他竟微笑着点点头,毫不犹豫走了进来。 月痕又急又窘,心里却偏生欢喜不已,眼看着他来到面前,索性安下心,想想昨晚抱都抱了,换个药又吃不了她。 看着盆里一大滩污血,再看看她左臂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淡云步心里很是内疚,隐忍着一丝心疼,微微笑道:“你,还疼吗?” 月痕急忙摇头,张着口却紧张的口齿不清:“不……不疼……” 淡云步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伤口上药,动作轻柔的不可思议,正如风间紫所言,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简直比女人还要细心,举手投足更是优雅的让人赏心悦目。 月痕一时痴迷地看着,在他面前,她的心永远平静不下来,好想就这么一辈子静静地望着他,好想,好想…… 可有时候,老天爷总喜欢无端地破坏一些美好。 新的纱布尚未包扎好,门外便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伴着女儿家柔悦的娇笑:“云大哥!云大哥!” 斩柔奔进来的那一刻,三人皆惊。 斩柔愣怔了片刻,率先反应过来,虽对眼前的情景心怀不悦,仍然笑逐颜开地走了过去:“云大哥!好久不见!” 淡云步看着她张扬的笑脸,又看了看神色茫然的月痕,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却但笑不语。 一腔热情突然被他这盆冷水一浇,斩柔心里极不舒服,尤其看着他依然不动声色地为床上的丑丫头包扎伤口,那态度,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静待他将纱布包裹的整整齐齐,斩柔终于忍不住开口,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笑不及眼,声音略显傲娇:“这位是……” 月痕正要回答,却被淡云步抢先:“她叫月痕。” “哦……”瞥一眼月痕突然扬起的丑陋笑颜,斩柔状似恍然大悟,脑子里收集着这一路听到的关于“丑女月痕”的信息,不禁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把杜绝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丑女啊?话说你可真行,长的这般德行还令万千男人牵肠挂肚,恨不得把你五马分尸剥皮拆骨呢!” 眼看月痕悲伤地低下头,淡云步莫名地感到心里一痛,闻听斩柔又想说些什么,他冷声打断:“够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不等斩柔再多说一个字,淡云步起身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徒留月痕紧张的远远眺望。 “放开我!你放开我!”直到一片静寂的树林,斩柔才有机会挣来某人的钳制,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干什么你?” 淡云步恨不得上前堵住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你来干什么?” 斩柔淡哼,一脸轻蔑:“笑话!这里是我姐姐家,你说我来干什么?倒是那个丑八怪,她来干什么?” 淡云步只好道出实情:“她是我师侄,是我要带她来的。” 闻言,斩柔先是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说淡云步,你没病吧?就算为了表现你对飞翼已经死心,也没必要饥不择食找这样的货色吧?还师侄?真是好笑!” 听着她冷嘲热讽的话语,淡云步脸色愈发难看,不想再同她罗嗦,转身毅然决然离去。 ———————————————————————————————————— ------------ 女帝30 ? 斩柔正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于是三两步上前把他拦住,满腹悲愤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枉我如此爱你,你却可以视而不见一句兄妹无情了断!淡云步!你到底有没有心?那个丑八怪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为了她,你居然还会生气?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于她的质问,淡云步突然感到心里茫然一片,连自己都不明所以,又如何向她解释? 沉默良久,他淡淡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无话可说。” 斩柔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离去,“对不起”三个字突然令任何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取其辱罢了…… 回到卧房时,已临近晌午,淡云步意外地发现床上的丑丫头不见了,他心一紧,匆忙跑了出去。 殊不知就在方才,一道幽光化作青绿色的倩影出现在月痕面前,一番交谈后,两道身影竟然齐齐消失了踪迹。 眨眼的功夫居然来到一个华丽到几乎可蓖美皇宫的寝室,月痕张着嘴巴半天没合拢。 灵姬旋身一闪,妖娆的姿态风情万种,看着她的傻样,不禁掩唇娇笑:“瞧瞧!瞧瞧!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月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嘟囔:“丫头就丫头,我本来就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嘛!” “哟!还跟姐姐生气呢?”媚眼笑弯弯,灵姬忍俊不禁,袅袅婷婷走到她身边,一副媚骨生香的娇柔之态直教人浑身酥软。 月痕差点狂喷鼻血:“哪……哪有……” “好了好了!”灵姬说罢,亲昵地将她拉到床边,摸着她受伤的左臂,悲哀地娇叹一声,“哎呀呀!你看你伤的,连我都要忍不住心疼了。” 月痕倒是不以为然,比起能够让自己变得美丽动人,这点伤她压根儿没放在眼里,尤其刚刚又被一个女人无端讥讽,更坚定了她想变美的决心,如今灵姬主动找到她,此时不说又待何时? “我没事。不过灵姬姐姐,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我知道!”灵姬状似胸有成竹,满脸戏谑,“你这丫头一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的法眼?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得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月痕一听,急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用那么夸张的!只要把我这块丑疤弄掉就行了!只要不丑!那个……意思意思!” 灵姬一甩袖,柔魅娇嗔:“哎哟!什么意思意思啊?你以为弄掉一块疤那么容易啊?不但要消耗我的三成法力,而且奇痛难忍!唉!美丽……终归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月痕愕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一脸视死如归道:“我不怕!再痛我也能忍!灵姬姐姐,拜托了!” “那好!”灵姬起身,也不再和她说笑,一本正经道,“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睁开。” “嗯!”月痕点头,正襟危坐,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这个过程,远比她想象中还要痛苦,就好比有成千上万只毒虫从肌肤钻入骨肉,源源不断地游向四肢百骇,啃咬,吞噬…… 半晌,当剧痛逐渐消失,她的气力也开始渐渐消散,直至晕厥,便再无任何知觉。 苏醒时,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双眸有些微的干涩,她下意识地眨了眨,如暗夜隐匿的星辰突然绽放光亮。 一直坐在床畔的灵姬眼看她醒了,立刻展露妖艳的笑容,目光中流露着自信满满:“哟!丫头,可是醒了!” 月痕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片刻便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灵姬连忙伸手按住她肩膀,得意魅笑:“莫急莫急!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了吗?”她右手一伸,掌心处凭空多了一把铜镜,随即递送过去。 月痕忍着左臂的钻疼,无意间往镜面一瞥,身子陡然一震,不由得惊呆住…… 天边,霞光绚烂,几只白鹤幽幽飞掠。 重峦叠嶂间,烟波浩渺,远远传来飞禽走兽的嘶鸣长啸。 傍晚的瑶泽山竟有种高蹈世外的宁静致远,令她激荡的内心瞬间平和如明镜,雪袂挥洒,掠过芳草,游曳花丛,馥郁清香飘散扑鼻,残留袖间,引来周围彩蝶翩跹起舞。 她蹲下身,好奇地看着这些大自然的精灵,看着她们停留在指间,发梢,感受着她们流连忘返的迷恋,仿佛在向她静静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一瞬间令她忘却了身体的疼痛,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不消片刻,沉迷在美景中的月痕忽闻一边传来动静,蹑手蹑脚走近一看,竟是一群身着统一劲装,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这些男人的正前方立着一名相对健壮且威严的男子,只见他负手而立,严肃地吩咐下去:“庄主有令,即刻搜罗附近山峦,务必在明天天亮之前将那名叫月痕的丫头找到!” 躲在树后的月痕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暗叹:哇!太夸张了吧?连苦无山庄武使都出动了?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来不及多想,那厢又突然冒出个陌生男人,看上去虽着装简洁,但一出现众人立马俯首施礼,可见地位非同一般。 月痕正猜测他是不是无情庄主时,只听他冷言冷语对着众武使说道:“一半人前去寻找即可,一个出走的丑丫头而已,无需大肆张扬!” “可是总管,庄主他……”黑骑有些为难,却不知如何反驳,一时低头静立在旁。 独孤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爷不过是给淡云步面子,苦无山庄向来不欢迎外人!” 众人一听,齐声应道:“是!” 可恶!月痕躲在树后扼腕,咬牙切齿地想:阳奉阴违的家伙!竟然说我只是个出走的丑丫头?外人就外人,谁稀罕做你内人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光洁如玉,哪里还有那块丑陋的疤痕?要不是急着去找师叔,她还真想现个身耀武扬威一番,不过算了,这么多男人,搞不好自己要吃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只是万万没想到,脸上的疤虽然没了,可这倒霉的运气还是如影随形,这不,一失足,不想现身也由不得她了! 听到声音,独孤目光敏锐一扫,迅速上前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冷喝:“什么人?” 这 一猝不及防的拉扯又不小心连累到受伤的左臂,月痕痛的龇牙咧嘴,连连叫嚷:“你干嘛啊?放开我!来人啊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啊!” 独孤被她这么一叫,脸顿时绯红,连忙松了手,垂眸看她时,蓦然呆住。 突兀呈现的容颜,绝美的令百花羞残,令天地失色,却只是令他感到迷茫,然而这迷茫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转变成不敢置信的惊愕,他呆呆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久别多年十分重要的人,一时间令月痕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他身后赶来的数名武使,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神情分明昭示着自己早被他们熟识。 这……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更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月痕看到墙上挂着的图像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那是一张水墨美人图,没有背景,更没有画师的题字印章,简单的勾勒,单调的色彩,却把画中女子描绘的宛如世外飞仙,清婉脱俗,又不失妩媚端雅。那一袭白衣梅影绰渺,淡然凝眸间,绝世容姿惊为天人。 月痕看着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图像,心中惊惶不已,回头望着桌旁独自默默饮酒的中年男子,鼻子一酸,忍不住问道:“她……她是谁?” 独孤黯然垂眸,轻轻回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月痕似早已料到什么,悲伤地落下一滴泪,踉跄地走到他面前,激动的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和她长的一模一样?难道她是我的……你是我的……我的……我的……爹!?”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独孤愣是被酒水呛了一口,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端着酒杯的手被她紧紧握住。 “爹!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月痕激奋不已,攥着他的手死活不放,“那我娘呢?我娘在哪儿?为什么只有一幅画?她人呢?她去哪里了?” 独孤被她煞有介事的举动惊的一愣一愣,若非她有着一张类似蝶媚的容颜,岂能由着她如此放肆?不过话说回来,看这丫头傻里傻气的,丝毫没有蝶媚当年的风采,莫非只是恰巧长的相似? 一番思量,独孤失笑地摇摇头,挣开她的手,慢条斯理起身,口吻一惯的漠然:“我不是你爹,她也不是你娘。” 一盆冷水就这么兜头淋下,月痕打了个寒战,不能接受:“什么?你不是……那为什么……”她回头指着墙上的画像,错愕无语。 独孤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冰冷的酷眸在触及到画中美人时,无端地柔了下来,轻缓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一直都相信前世今生。我相信,即便她已经不在人世,但还是会转世为人,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她出现,等她归来……呵,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哪有什么轮回转世?自欺欺人罢了。” 月痕听着他话,似懂非懂,但仍然不死心:“你真的不是我爹?那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还让我看娘的画像?” “她不是你娘!”独孤冷声打断,伸手直指门外,“抱歉,误会一场,姑娘请回吧。” 方才还激动得像见了亲人一样,这会儿又要撵她走了?真是荒唐又可笑! 第一次被人搞的这么莫名其妙,月痕说什么也要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月痕显然已经成了独孤眼里的这尊神。 看着她昂着下巴一副傲然不屈的样子,独孤又好气又好笑,恍惚忆起初见时那个江湖人称“女飞侠秋姑子”的她,疾恶如仇,到处惩恶扬善,劫富济贫,深受百姓拥戴,更在危难之时解救他于水深火热。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以至于到最后,明明已经拥有了她,却依然不敢亵渎…… 月痕见他发呆,伸手刻意在他眼前挥了挥,酝酿了一番后终于改口:“那个……大叔,你真不是我爹?” 独孤脸色一阵发白,欲言又止。 “唉!算了算了!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搞不好我只是和你妻子长的相像而已!”得出这个结论后,月痕略感遗憾地长叹了一声,眼看门外夜幕降临,她抓了抓头发,笑呵呵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去找我师叔!就……先走了。” 看着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出去,独孤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的感觉却复杂极了。 就算她是蝶媚的转世,那又如何?纵然她们有着相似的容颜,她也不可能再变回前世的她。可无论她是不是,他都不可能再对她的事情以路人的身份袖手旁观,他要保护她。 一路暗中尾随,独孤发现,这个丫头不但傻里傻气,更是一个十足的路盲,看着她七拐八弯,绕来绕去,最后竟然误入戏子 的住处,他一急,正想拦住她,谁料一个不留神,竟然给跟丢了。 独孤本有些焦急,不过转念一想,也罢,那丫头一张脸已经够的上苦无山庄的通行证了,就怕戏爷一会儿要给吓得不轻,他思前想后,不禁失笑,大跨步走了进去。 月痕走在长廊里,随着路程越来越远,她的脚步开始下意识地放慢,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东张西望,感到欲哭无泪。 都怪自己逞强,灵姬明明说要送她回来,她非要自己走,还幻想着半路上能遇见淡云步,好给他个惊喜。这下好了,一迷路迷到姥姥家了! ------------ 女帝31 ? 陶醉凑过来,突然诡秘一笑:“是吗?可是师父还看过你的裸体哦!你不生气?” 月痕一听,脸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幸好有白纱遮挡着,但她还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唯唯诺诺地说:“师父是好人,就算下次再让师父看到,徒儿也不会生气的。” 陶醉听了,也不禁脸色一红,“笨丫头!哪里还有下次?” “下次不用脱光了吗?”想起昨夜她自认为屈辱的一幕,这会儿还是有点心悸,一时口不择言。 “当然不用了!除非你的法力消失了,再去躺一次钉床,不过也不见得能有现在这么好的成果!”陶醉细心地解释,知道这小丫头难为情,昨天真是难为她了。 “那是为何啊?那个寒冰钉床到底是什么宝物?为什么我往上面一躺,法力就会变得这么高强呢?” 她实在太好奇了,原以为是个折磨人的刑具,没想到会拥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其实呢!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宝物,相反,也没有绝对的坏东西!寒冰钉床其实就是一套刑具!以前也有很多犯了错的弟子躺过,时间最长的,足足哭喊了七天七夜才死去。不过,自从你师父我躺过之后,它就被我驯服了,我让它折磨人,它就会折磨人。要是让它帮你增强法力,它绝对不敢不从!” “真的?这么神奇?”月痕惊讶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师父以前也躺过?也是因为犯错吗?” 陶醉显得一脸不悦,撇撇嘴,道:“什么话?你师父我怎么会犯错呢?我是看它躺在那个角落里怪寂寞的,就跑去跟它交个朋友!嘿!那个家伙脾气还很臭,我足足驯了它几个月呢!” “什么?师父躺在上面几个月?”月痕惊呆了,此乃神人也! “是啊!不过到了后期它就软了!可我被它折磨了那么久,总要讨回来吧!所以就多躺了几个月,就是要臭死它!” “呵呵!”月痕被他形象而生动的话语逗的十分开心,似乎早已忘了昨晚可怕的惨痛,“那师父一定增强了不少法力!” “那倒是其次。不过丫头,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有了寒冰钉床,以后就可以不思进取。那张床只是磨练了你的意志,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主要还是要记住,人一定不能轻易绝望,真正的法力不是靠背口诀废寝忘食去练就能得到的。要用心!别人修仙修的是身,目的是成仙。而我们要修的,是心,没有任何目的。只要心里足够敞亮,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了你的脚步。丫头,你可明白?”他敛去了平时的嬉皮笑脸,这一刻,才真正像一个拥有智慧的长者。 月痕抿着唇,望尘莫及地看着他,“师父,好深奥啊!不过好像懂了一点点。可是当初,师父不也让我死记硬背吗?” “那是在考验你的意志力,若是你的意志力不能过关,寒冰钉床只会折磨你到死,怎么还会增强你的法力呢?所以丫头,记住师父的话,一定不要轻易绝望,不管未来的路有多难,都要坚强地走下去!哪怕是条死路,哪怕只能用跪的方式,都要用心地把它走完。因为,也许尽头处,正是你想要看到的风光。懂吗?丫头?” “嗯。”月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师父就是故意在折磨我。还好我没跑掉,不然一定会后悔死的!” “我故意折磨你,其实是想逼你离开。谁知道你这丫头一次次跪倒,又一次次爬了起来。要是一般人,被师父那么侮辱,不自寻短见也得逃了!”陶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闪烁着激赏,“所以丫头,你才是师父最珍贵的宝物!” 月痕震惊地看着他,由衷地喜悦。 “不过,你也别恃宠而骄!要是以后犯了什么惊天大错,就算师父饶过你,掌门师叔和众位师伯也不会放过你!所以,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好好做人,知道吗?” 她乖巧地俯首:“知道了师父,徒儿一定谨尊您的教诲,做一个像师父这样的好人!”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的肚子又饿了一圈了,快快快,镇上有家酒楼很不错的!”陶醉说着,心急地拉着她向前跑去。 话说,今天的凤凰镇格外热闹,因为传说中的“霸王北爷”回来了! 这会儿,凤凰镇高大的城门上正悬挂着长长的红帆布,上面用黑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人中龙凤,霸王北爷! 城门口堵着一窝父老乡亲,大家顶着艳阳混乱地挤在一起,毫无秩序可言。男女老少中,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瓜果蔬菜,少部分人拎着鸡鸭鱼肉,还有极少部分人扛着大刀阔斧,面部凶神恶煞,但全部都被这些热情的百姓蹂躏在角落里,踩着小猫的爪子,鸡飞狗跳中,举步维艰。 傅子俊极目一望,立刻被眼前轰动的场面惊怔的难以言喻,回头看了一眼抱胸而立的英俊少年,大叹:“小北,你别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的?” 张小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骄傲带着邪气的笑容,“不是迎接我,难道是迎接你的吗?” “可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啊?而且……嘶,这些人未免也太疯狂了吧?你又不是皇帝驾临!”傅子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羡慕嫉妒恨,表示不能接受。 张小北拍了拍自己的腰部,邪魅的笑容不变,“我让灵姬给他们送信,难得带个客人回来,总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吧?哈哈!子俊兄,请吧!” 两人昂首阔步地朝着城门走去,几乎他们一走近,群众便激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连被人踩了爪子的猫也忘了发脾气,妖娆向他凝望,风情万种地唤了一声:“喵——” “哈哈!大家好大家好!”张小北大跨步地走来,一边张着双臂使劲向百姓们打着招呼,一边跟身边的傅子俊一一介绍,“哎,看到那个绿门牙的老伯了吗?他牙齿不好,那俩门牙就是我给他安的;还有那边正在骂鸡乱叫的大婶,她儿子大牛有一次掉到茅坑里,是我把他捞起来的;那个那个,看见没有,那个老奶奶上次丢了一只猫,哭的声嘶力竭的,后来是我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染缸里帮她找回来的;还有那个衣着朴素的采茶女,上回她相公跟别的女人偷情,我看不过,就把那贱男恶扁了一顿……” 傅子俊跟着他的指引,脑袋转的险些抽筋,最后好奇地看着角落里的一群凶恶大汉,“那他们呢?” 张小北瞥了一眼被挤的脸都快变形的那群可怜虫,鄙夷冷哼:“这些都是我的仇家,有的是债主,有的以前被我打过,有的被我扣过屎盆子,还有的是情敌。” “情敌?你还有情敌?”傅子俊坏笑起来。 “那当然了!看到那群捧着花笑的比花还痴的少女了吗?她们以前都向我示过爱,不过我娘又凶又挑剔又难伺候,她们只好把对我的爱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守身如玉,祈福祈愿……” 张小北自我陶醉地感慨着,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被乡亲们内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住,人人都像见到老天爷似的,一股脑儿地把手里的礼品往张小北手上送,嘈杂声震耳欲聋。 最可怜的还是那只花猫,在被人们连续的摧折蹂躏后,趴在地上泪如泉涌。 不远处,陶醉正好拉着月痕赶到,看见城门口像有人在闹事似的吵哄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天尊那个圆屎!大中午的堵成这衰样?”陶醉有些窝火地抓抓头发,心情突然变得极差。 月痕见他好像随时都会暴跳如雷,挠心抓肺似的。再想起他脾气臭起来的可怕模样,不由得又给吓了一跳,怯弱弱地唤了一声:“师父……” “吵什么吵?” 果然某男的态度又变了,怒气冲冲地回头瞪她,直到看见她脸上闪现恐慌的神情,心突然像被什么击了一下,暴怒的脸上离奇地笑开了一朵花,语气温和地说:“丫头别着急,师父带你走捷径!” 月痕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落入他的怀抱,眨眼间已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陶醉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声音柔和:“丫头,刚才把你吓着了,对不起啊!你师父我就这臭脾气,洗一万年也洗不干净了。不过以后面对丫头的时候,师父会尽量控制自己的,你乖,不会生师父的气吧?” 月痕乖巧地低下头,斟词酌句地说:“师父言重了,徒儿不敢。” 看到她那副还很惧怕自己的样子,陶醉真想抽自己俩耳光。 “好了好了,别害怕了,师父不会罚你的。走,我们吃大餐去!”陶醉一声令下,牵着月痕便跑出了巷口。 一路来到繁华的闹市区,陶醉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来到一家名为醉香阁的酒楼,挑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几乎月痕刚一坐下,便听到里里外外一阵压抑的抽气声,紧接着隐约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你看那少女白衣飘飘,出尘若仙,定是个绝色大美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唉,只可惜,如此绝代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 “什么名花有主啊?就她身边那个男人,我看都能做她爹了!估计人家就是一对父女呢!” “你还别说,看他们俩的侧像,还真有点像父女呢!八成就是从外地来的游客!哎呀!真是美仑美哉啊!” …… 对于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陶醉置若罔闻,向眼睛发直死死盯着月痕,亲自前来招待的酒楼老板点了几道招牌菜。 那厢肚肥脸圆的老板点头如捣蒜,失魂落魄地去吩咐小二。 “师父,我真的有那么……美吗?”月痕困惑地摸了摸被白纱覆盖的脸。 “这就是欲盖弥彰的威力了,你看你穿的那么漂亮,翩翩若仙的,他们只会把你想象成一个仙女,又怎么会想到你脸上有块丑陋的疤呢?”话说到此,陶醉连忙改口,“哦不,是美丽的疤。不丑,一点都不丑。” 月痕尴尬地笑了笑,“师父又抬举徒儿了!就我这丑样,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裙子。” “又说什么丧气话呢?”陶醉伸手捏她的下巴,不高兴地说,“以后不许再说自己丑。在师父眼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知道吗?” 月痕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们便陆陆续续地将菜肴端上了桌,态度之热情,几乎是开张以来的第一次。 月痕注意到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再回头多看她几眼,直到撞上了前面的人,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小丫头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重视,显得有些紧张,看着眼前怡然自得饮酒品菜的陶醉,小声地说:“师父,我们赶紧吃完,离开这里吧。” “怎么了?”陶醉不急不缓地问。 “他们……他们老盯着我看,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月痕攥着自己的衣角,表现的十分拘束,恨不得把脸上的面纱掀了,让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死了那条心。 陶醉不禁失笑,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俊逸的脸上浅笑盈盈,看上去竟有几分贵公子的形象,令月痕看着他一时发起了呆。 “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有师父在,丫头还怕有人敢轻薄你不成?” “不……不是,我是不习惯。”尤其是看着原本脾气暴躁的师父突然之间变的这么儒雅高贵,气质从容,实在是不习惯呀。 陶醉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突然动作极暧昧地握住她的手,引得偷窥群众鼻血直冒。 “别着急,现在只是个开始,等到以后你风光无限,自然就习惯了。那些个臭男人,给我的丫头提鞋都不配!”他笑语嫣然,棱角分明的俊脸看上去比满桌的佳肴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 仙缘1 ? 清寂的眸子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抹哀伤。 行云看着蔚蓝的天空,抿唇微笑,淡淡而语:“不知道在水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连自己流了泪都不知道。” 身后的凉亭内,敖雪宸正在一丝不苟地泡茶,闻言,莞尔一笑:“殿下什么时候也对我们龙族的生活感兴趣了?” “只是很好奇,你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他不答反问:“殿下又是怎么过来的?” 行云不语,回头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呷一口清香甘露,微微皱眉:“雪宸,能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永无止境地念着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我羡慕你,因为你至少还能记忆。而我,更像是做了一场千年噩梦,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是我的谁……” 敖雪宸幽幽一叹:“你说得没错,有些东西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我确实比你幸运多了。” 行云看着他语笑嫣然的样子,却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敛了笑,垂眸黯然。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将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道:“召唤九金舍利需要什么条件?” “殿下知道孤星降世的传说吗?” “知道。” “千年之前,九金舍利便认定了孤星为宿主,牵连彼此荣辱衰亡。不料被我从中作梗,强行将它们吞入腹中。它们不甘被束缚,却无力回天,因为那个时候,孤星已进入轮回,力量微弱。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孤星之光越来越瞩目,九金舍利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壮大,直到这力量大得足以冲破我的身体,它们便自然得以重现。” “可是如此一来,雪宸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苦笑,目光中却是不以为意:“呵!也许到时候不只九颗舍利,还要加上我这颗。” 行云难免震惊:“原来……你早知最后结局。” “是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比你幸运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他微笑,坦然的目光直视他,“因为死这条路,远比活着简单多了。殿下怕死,因为对爱人还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我不怕,因为我可以放下殿下放不下的,所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 “不,我从未惧怕过死亡,我只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胸膛一阵阵起伏,行云闭上眼,呼吸着院中清甜的香气,勾唇莞尔,“这一世,我和她,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生生世世,就算只能做卑微的野草,我也要紧挨着她。” 敖雪宸颔首微笑:“殿下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他睁开双眸,转头笑睇他:“雪宸,三界常说我与你性情相似,其实是抬举我了,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神。至于我,自以为无情无欲,其实不过是自己的保护色,做了那么多年的行云,才发现所有的寂寞和悲伤都是自己强加在身上的,是我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怨不得皇父。” “如此说来,殿下肯原谅陛下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身为天帝,他只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可我连本分都做不到,注定成不了神。” “要说真神,有个人一定会做得比我们更好。而且六界之内,只有他,才是天帝陛下苦苦寻觅的那个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你是说……玄墨?” 东方玄墨! 他早该猜到,那场劫,不过是玄墨生命里的转折。 皇父不会让他死,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强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皇父的影子。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敖雪宸不由自主仰望着蓝天,蹙眉陷入沉思。 “可惜我法力尽失,根本上不了九重天。” “无妨,我让听心去趟天庭,打听一下他的消息。殿下如今该做的,就是尽快恢复法力,雪宸自会寸步不离协助殿下,还望殿下心无杂念,暂且忘了夜冥国那个女人。” 行云苦笑一声,忙朝着他俯首行揖:“多谢!” …… 仙雾缭绕的宫门外,敖听心抬头望着上方掩映在云雾之中的金匾,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登上三十三重天这座巍峨的兜率宫,她几乎耗尽了百年修为,但为了雪宸,再艰难的事,她也会竭尽所能去做。 之前在广寒宫逗留了片刻,从嫦娥口中得知,那只虎妖可能被太上老君收留在此,她便火速赶来。 此时,一个又瘦又矮的小童子正站在宫门口,严肃地看着她,声音却不失孩童的稚嫩:“你是谁?为何擅闯我三十三重天修真圣地?” 敖听心礼貌颔首,淡然笑道:“小神东海龙宫四公主敖听心,烦请仙童回去禀报太上老君。” “东海来的?”小童子微微皱眉,“东海离此地相隔几千万里,你这小泥鳅来这里作甚?” 好个趾高气扬的小仙童!她差点真把他当小孩了! “看什么看?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回你东海!”小童子双手抱胸,昂着下巴,鼻孔都懒得朝向她。 敖听心气结,但面上不动声色:“我是来拜见道德天尊的,你连通报都不愿去,是想偷懒吗?” 这话倒是起了作用,那个老头最恨徒弟偷懒了,上次就因为炼仙丹时他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就被骂了好几个时辰,后来他再也不敢了,更是受够了那老头罗里八嗦唾沫横飞的骂功,还不如被他揍一顿来得爽快呢! 想到这儿,他口气松了下来:“可是我师父去找女娲娘娘了,不在宫里。要不你晚点再来吧!” 什么?晚点再来?这小东西知不知道她费了多大力气才爬云上来的?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童子略显好奇地眨眨眼:“你问吧!” “我想知道老君最近在炼制什么仙丹。” “仙丹?”小童子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那不是仙丹,是我未来的师弟!师父说了,等他破鼎而出之日,便正式将他收入门下,到时候我就有师弟啦!” 敖听心目露惊愕,不禁喃喃自语:“莫非……真是那只虎妖?” 虽然声音低不可闻,但小童子还是听的分清:“什么虎妖?他的虎身已毁,早就不是妖了!之前女娲娘娘用七彩石收集了他的魂魄,就等着重塑金身,位列仙班呢!” “想不到女娲娘娘也牵涉其中。”敖听心震惊不已,无法想象一只虎妖也能得到如此待遇。 这小童子提及到他,竟也是满脸自豪,毫无保留将真相和盘托出:“那当然,女娲是大地之母,连天帝都视她为上神,她岂能坐视天下大乱而不问津?以后我这个师弟可了不得呢!虽然比我小了几万岁,但我还是会罩着他的!” 敖听心摇头失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于你师父,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哎?这就走啊?再聊会儿嘛!”小童子正聊到兴头上,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免有些懊恼,抓着后脑勺一撮头发,嘟嘴喃喃,“水里一定好玩极了,有空我一定要把东南西北四海游个遍!” “师兄!你别游了!快来快来!”身后,小童女亟亟朝他挥手。 “怎么了?” “不知道,炼丹炉一直震个不停,是不是师弟要出生了?” “啊?” …… 秋风送爽,午后的校场尽是女兵英姿焕发的振奋场面。 半年前由独孤颖(娃娃)成立女子特战队,该组织如今已壮大到同男兵人数不分上下,且有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凤卫! 身为凤卫统领,独孤颖更是从中训练出了一批精英,麾下六名冲锋猛将,十三名骠骑将军,个个惊才绝艳,武艺超凡,常常惹得一些胆大包天的男兵躲在校场外偷偷围观,那霸气又不失艳丽的画面,直叫人叹为观止。 不过今天围观的男兵中嗖嗖嗖钻进来一个人——唐千峰。 “哇!好厉害啊!不愧是月池国第一女将!太帅了!”唐千峰兴奋地直往前挤,虽然挤得浑身直冒热汗,但还是乐得开怀大笑。 被挤到后面的男兵可不乐意了:“你谁啊?竟敢擅闯军机重地?” “什么军机重地啊?不就是练练武耍耍招嘛!我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来来来!给爷让让!” “****大爷的!你他妈还敢挤?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无数的拳头顿时朝着唐千峰落了下来。 “你们……你们干嘛……干嘛呀你们……啊……太欺负人了……”唐千峰抱着头,无奈之下只能蹲下来,咬牙大喊,“打人啦!有人在凤卫校场打人啦!独孤……独孤大将军你得管管啊!哎哟!哎哟哟哟……”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颖困惑地扫了远处树林一眼。 身旁的先锋女将冷冷一笑:“又是那群不怕死的男兵!上次被打得满地找牙这次还敢来!不如让末将再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大将军就当看场猴戏,姐妹们也歇会儿,也跟着乐一乐!” 此言一出,全场女兵纷纷高举武器,整齐有序地呐喊:“好!好!好!” 不料,独孤颖却拉住了她:“等等!我好像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你们不要停,继续训练!我亲自前去处理。” 话已至此,众女兵只好打消了看热闹的念头,加紧练习。 足尖轻点,她身轻如燕,转眼便到围堵的人群外,目光一狠,怒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一哄而散,一个个狼奔豕突逃向丛林。 独孤颖也懒得去追,目光扫向草地。 唐千峰被揍得满脸青紫,浑身衣服几乎被撕烂,显得狼狈不堪,此时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女,明媚的阳光耀得她浑身金光熠熠,身披火红盔甲的她傲骨凛然,宛如战神下凡,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她向自己伸出手,唐千峰愣了愣,憨憨一笑,略显羞涩地低下头,伸手一把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惊叹,好软…… 独孤颖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见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突然很想笑,“你没事吧?” 唐千峰如梦初醒,连忙撒手,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一点皮外伤!我皮厚,经得住打!嘿嘿!” 她不禁噗嗤一笑,一张童真的娃娃脸显得格外灿烂,以至于唐千峰都看傻了眼:这就是月池国人人闻风丧胆的『铁臂女魔头』吗?看上去明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纯真少女啊!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为什么他唐千峰都十九岁了还一事无成被人揍得像条狗?太没出息了! “你来干嘛?” 他一激动,语无伦次:“哦……我,我是来道谢的。上次你救了我,我,我忙着填饱肚子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独孤将军!谢谢!谢谢你的大恩!” “不必了,你是我救的第一个人,以前我杀的人比你头发还多!将来我还会救更多的人,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跟我说谢谢,我耳朵都会被震聋的!”说罢,独孤颖指着林子,“行了,你走吧,我还要继续练兵,没时间陪你玩!” “练兵?”唐千峰踮着脚,好奇地朝远处校场瞄了一眼,“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练啊?” “什么?” 独孤颖顿时一个冷眼掷过去,吓得唐千峰直缩脖子:“别,别生气嘛!我我我就问问!因为最近我师父在闭关修炼,也没人指导我武功,我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练……那个,要不您帮我到男兵校场和金雷将军说一声,让我跟着他也行,嘿……” 看着他满脸堆笑一副努力讨好的样子,独孤颖垂眸想了想:这小子虽然呆头呆脑的,可毕竟是行云殿下的徒弟,行云又是师尊的挚交,不看僧面和佛面也得看师尊的面! “好吧!为避免你到了男子军营再被人欺负,我就破例让你加入凤卫!不过等你师父出关之后,你不能再继续纠缠我!” 唐千峰激动地连连点头:“嗯嗯嗯!那当然!绝不纠缠!” 独孤颖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吧!” “哎!” ------------ 仙缘2 ? 刑诺挑挑眉,状似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对着一张梨花带雨的美娇颜啧啧感叹:“真的吗我的小美人?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目光透着视死如归,她狠狠点头:“是!只要我师父好好的!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刑诺满意地点点头,摸着下巴沉吟道:“嗯!不错!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本尊就帮你这一回!不过……”说着,他刻意伸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暧昧谑笑,“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履行承诺哦?” 克制住浑身颤栗,月痕攥紧拳头,咬牙:“少废话!我现在就要见我师父!” “好!”刑诺十分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两道身影瞬间化作一团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 月痕一见床上躺着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奔了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着陶醉的手,泣不成声:“师父……师父……” 那厢刑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坐下来状似悠闲地端着酒杯轻啜,懒懒道:“好了别叫了!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他也不会醒的!” 闻言,月痕顿时止了声,顾不得泪流满面,转身亟亟跪爬到刑诺脚边,哭求道:“魔尊!求你救救我师父!求你了!只要师父可以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了……” 刑诺垂眸冷冷瞥了她一眼,摆起了架子:“本尊只是答应让你见他,可没说要救他啊?” 月痕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磕头,一边尽力讨好:“只要你肯救他,我马上就是你的,要怎么样都行!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求求你!求求你!” 刑诺却满口虚伪:“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尊怎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 月痕心中懊恨不已,一时火气上涌,起身就要冲出门。 岂料刑诺一句话陡然吓住了她的脚步—— “怎么?想找帮手吗?!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连你师父的尸首都看不到了吗?” 双腿一瞬间像灌了千斤重的铁,怎么也移动不了分毫,月痕痛苦闭上眼,一颗心四分五裂。 刑诺满面春风,得意笑道:“你心上人闯的祸却要本尊替他收拾残局,美人你可真会为难本尊!这样吧!只要你有本事取悦本尊,把本尊伺候的逍遥快活,本尊可以考虑救他一命!” 绝望之下,她凄冷笑了,却还抱着一丝希翼:“好……不过能不能换个地方?”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做出这种羞耻之事,简直比将她千刀万剐还要残忍。 刑诺阴鸷笑了,口吻决绝:“不行!我这个老丈人可狡猾了,得让他亲眼看着,不然一转身不认我这个女婿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顿时轰隆一声巨响,月痕惊呆了,抖着声音问:“什么?你说什么?” 话落,他的魔爪猛地伸了过来,强行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陶醉说道:“怎么?小美人?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你的亲爹吗?” 碎裂的心顿时涔涔涌出鲜血,月痕瞪大双目,震惊不已,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抖出两个字来:“什……什……什么……” 刑诺看着她惊措的小模样,愈发觉得有趣,漫不经心道:“他啊!定北侯司马锐,你的亲爹!唉!只可惜,你这个爹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明知道你爷爷害死了你外公一家,居然不敢揭穿,最后还跳崖自杀!啧啧,这样的爹,还不如不认,你说是不是啊美人?” 泪水不知何时迷蒙了双眼,五彩缤纷的光影在眼前闪烁,渐渐浮现出过往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初见时他的狠绝,逼她磕头磕到血流不止,到后来他的无理取闹,百般欺凌,一度让她以为自己命将休矣,然而却因一张寒冰钉床,让她一下子从地狱飞到了天堂。 他突然开始对她好,好得令她惶恐不安。 直到后来的相处,她才知道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处处宠她,疼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却因为她爱上淡云步而耿耿于怀。 原来,原来…… 他早就知道了结果,甚至不顾一切替她挡劫! 若非血浓于水,怎堪这般? 月痕紧攥着胸口重重跪下来,嚎啕大哭:“师父……师父……” 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刑诺破天荒地皱了皱眉,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令他瞬间烦躁起来,一脚将月痕踹趴在地上,强壮的身躯陡然压上去,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凶恶道:“哭什么哭?不想救你爹了吗?哼!没关系!你反正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之前不过逗你玩玩!我刑诺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说着再不跟她浪费口舌,刑诺果断撕裂她的衣服,没有任何温柔抚摸,用力抵入她柔弱的身体,发狠蹂躏。 月痕呆呆望着房梁,魂魄仿佛早已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了一具任人宰割的躯壳,再不知疼痛和羞耻为何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却有一滩血触目惊心,下体的奇痛震得她不敢动弹,同时也令她清醒无比。 刑诺邪肆的淫笑清晰传入耳畔:“美人啊!你的滋味可真不错!早知道本尊就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要了你了!” 双腿颤抖,她咽下苦涩的泪,睁开眼睛瞪他。 “别这样小美人!能够得到本尊的临幸,那可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他动作丝毫未减慢,狠狠冲击她的身体,轻佻狂笑,“乖!给本尊开心地笑一个!只要本尊满意了,到时候一定把你爹救醒!嗯?” 她冷冷一笑,双目渗着血红,喑哑的声音狠狠道:“大魔头!你最好说话算话!要是治不好我师父!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治好了他,你一样会找我拼命!哼!看来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月痕一听,慌了:“不!不!只要你治好他!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俯身舔着她的胸口,刑诺捏着她的下巴施加压力,“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事到如今,月痕自知已经回不了头。和师父的生命比起来,自身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 想到这儿,她沉下心,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妩媚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放荡承欢。 过了好久,刑诺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抽离而出,躺在一边将她紧紧搂入怀抱,喃喃呓语:“美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扬起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月痕的声音显得异常平静:“你赢了,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刑诺凝视着她的侧颜,魔眸中破天荒漾出了一丝温柔,很奇怪,往常当他要了一个女人之后,都会无情地抛在一边,从来不会有第二次,可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心里居然会悸动,甚至渴望一直拥着她。 难怪当初行云对她神魂颠倒,她果然天生妖孽。 如今她成了他的人,这一世的行云注定要后悔莫及了,将来还不知道要唱出多少好戏呢!呵!还真是令他期待。 见他不由松了手,月痕趁机挣开他的怀抱,瞥到已经被撕裂的衣服,毫不犹豫捞了他的衣袍裹住身体,起身冷冷俯视他。 刑诺眼角微微一挑,妖冶的魔眸似笑非笑望着她,枕着手臂懒懒道:“急什么?难得你让本尊这么爱不释手!说什么都会帮你这个忙的!” 她轻哼,美眸染上讥讽:“难得魔尊没有出尔反尔,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哦?”他回味着她反常的说话口气,不禁心头一怔,“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不答,冷声命令:“起来!救我爹!” 刑诺皱了皱眉,竟听了她的话,慢条斯理站了起来,只身着中衣的他丝毫不责怪她抢了自己的衣袍,反而伸手轻轻捋了捋她凌乱的发。 月痕嫌恶地别开脸,冷漠道:“你最好快点!” 戏谑一笑,他伸手,掌心凭空多了个紫色药丸,胸有成竹道:“放心!有了这赤魂金丹,他就是死了,也能死而复生!” 闻言,月痕不禁心中一喜,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忙不迭抢了过来,直冲到床畔,迫不及待送入陶醉的口中,赤魂金丹入口即化,陶醉的身体顿时被一团紫光萦绕,苍白的面容渐渐有了血色。 “师父!师父!”月痕面露惊喜,急急呼唤。 不一会儿,陶醉果然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眸中却尽是痛苦。 月痕不解地看着他,慌措握住他的手:“师父?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师父!” 然而,陶醉只是静静看着她,眸中溢着泪水,却一动不动,久久不发一言。 月痕一怔,下意识松手,却见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由惊骇:“师父!师父我是月痕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你说话呀!说话呀!说话……” 话到最后,她呜咽哭了起来,突然眸光一亮,回头怒瞪刑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刑诺也不禁有些狐疑:“这……” “你!”月痕陡然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刑诺!你卑鄙!” 第一次感到这么无辜,刑诺很是郁闷:“我说美人,这可不能怪我!赤魂金丹是我魔界的至宝,吃了它不但能死而复生,还能长生不老,成为我魔界一员,我哪知道对你爹不起作用?” “那你再给我一颗!不!十颗二十颗!直到他完全好起来为止!” 刑诺大惊:“美人,你疯了?赤魂金丹我魔界只有三颗,一颗当初被白麒麟那孽畜给偷了,本尊没好意思跟他计较,一颗给了你爹,只剩下最后一颗留在本尊体内,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何况就算给你爹吃了,他也不见得能好起来!” “我不管!你拿出来!拿出来!” 刑诺好笑地摇摇头:“别玩了,小美人,本尊就算再宠你,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的!万一哪天不幸栽在你手上,本尊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然岂不是太亏?” “你……” 这个刑诺果然够奸诈狡猾,有了赤魂金丹护体,以后想弄死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行,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管怎么说,师父到底是活过来了,只要活着,将来一定能找到救治他的办法,眼下不宜和这大魔头闹翻,免得得不偿失,何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她会手刃了这个魔头! 当着陶醉的面,刑诺丝毫不避讳,伸手亲密揽着她的纤腰,柔声呢喃:“美人啊!要怪就怪你那个心上人下手太狠,要是没有本尊的赤魂金丹,你爹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至少还能听到你说话,看着你,不是吗?” 想起淡云步,月痕冷厉笑了,回头看到陶醉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心一疼,漠然道:“你走吧!我师父不想看见你!” “看来岳父大人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这个女婿!也罢,那本尊就先回避了,等回去给六界发完了请帖,再来迎娶我的小美人!” 刑诺笑得春风满面,动作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手指轻轻一点,她身上宽大的衣袍顿时变成了一条雪色琉璃裙,玲珑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翩然若仙的气质令他目露惊艳。 月痕惊觉身上的伤痛已退,浑身轻松的和正常人无异,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大魔头,该不会真的要娶他为妻吧?呵!这可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美人啊!本尊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现在淡云步派了人正在到处搜捕你,你最好乖乖留在这儿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给他们抓了去,本尊可不见得会再救你第二次哦!”说着,刑诺也不再逗留,转瞬幻化成火焰,消失了踪迹。 ------------ 仙缘3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仙缘4 ? 可是淡云步却笑了,哪怕鲜血溢出了嘴角,哪怕已踉跄跪倒在雪地中,哪怕……哪怕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在泪水中开怀笑了。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想起一切,关于她的一切…… “主人!主人!”剑魂远远飞来,一落地便狂奔至他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恍惚间意料到什么,呆怔不语。 玉饶紧随而后,看到雪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惊道:“他怎么了?” 剑魂痛苦摇头:“主人……主人他……他强行冲破封印,导致……导致法力和内力尽失,已经……” 已经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玉饶惊愕得难以言语,半晌才喟然叹了口气,忧愁满面。 淡云步笑着,笑着,突然抬头看着灰蒙蒙的苍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意凝固成冷然,一字一句道:“欲魔!你知道为什么六界之内,唯有我行云才能够镇得住你吗?呵!那是因为,我是你永远都无法摆脱的克星!” 说着,他突然放声大笑,凄厉的笑声比寒风还要凛冽刺骨,直教人心惊胆寒。 可末了,他终是无力地倒了下去,微微勾起唇畔,梦呓般柔声呢喃着:“织梦……织梦……我们再也不会互相残杀了……对不对……” 风起云涌间,却尽是岁月的悲鸣。 这悲鸣无情地延伸到戏子的耳边,令即将达到巅峰的的瞬间,气血凝滞不前,猛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行云!!!”咬牙握紧拳头,戏子眸中红光乍现,狠狠道,“你镇不住我的!几万年了!我在禁欲池里整整熬了几万年!可你不过才在人间尝了一千年的苦!你何曾是我的对手?还不是要靠九金舍利?哼!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这一世,我定要你万劫不复!” 突然间,眸中红光退去,戏子如梦初醒,意识到内伤严重,不禁蹙起眉头。 可恶!到底是怎么回事?练寒冰掌和炙焰掌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干扰他的思绪?还是这离恨掌真的那么难练? 突然,他抬起头。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冷静的声音:“爷,有消息。” “进来。” 随后,石门轰得一声开了,红衣斗篷的女人无声无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红泪拜见爷。” 他直接道:“说。” “前几日,魔尊去了趟人间,在苍篱山搅了一个大漩涡,还把一个叫月痕的女孩给**了。”红泪平静说着,想着自己也曾被那大魔头侮辱,幸得戏爷相救,才保住一命,不禁对眼前的男人又多了一份尊崇。 戏子听了她的话,桃花眼中顿时杀气骤闪,冷笑:“刑诺!你真是色胆包天!” 红泪疑惑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不由声音降低:“爷,依红泪看来,苍篱山乱了也好,毕竟那里没几个好东西!” “你太低估那些臭道士了红泪!”戏子起身,慢条斯理套上锦服,“苍篱山才是真正卧虎藏龙的地方,尤其是淡云步和那只虎妖。” “虎妖?”红泪更加不解,“他不是早就离开苍篱山了吗?何况一只妖,能起多大的风浪?爷要是不放心,我们不如先想办法除掉他们两个,反正迟早得死!” 戏子想了想,俊美的脸庞渐渐浮现一抹肃杀:“不,最该死的是刑诺!他已经挑战到我的极限了!敢动我姑姑?他这是自掘坟墓!” 红泪恍惚明白过来,抑制住心头震撼,低头道:“一切听从爷安排!” 眸光一转,戏子又问:“灵姬呢?她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不过红泪也打听到了一些,好像那个敖雪宸……和夫人走得有点近。”说着,她不由自主把头低得更低。 目光一冷,他瞪着她,口吻突然冷厉:“那你回来干什么?为何不盯着她?” 红泪吓得连忙磕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不过……不过爷不用担心,夫人和那个敖雪宸只是君子之交,她心里似乎还想着那个淡云步!”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一把刀子,狠狠割在他的心口上,戏子浑身颤抖,几乎跌倒。 红泪连忙上前扶住他:“爷,您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练离恨掌的时候突然中断,前功尽弃。”捂着胸口,戏子意识到方才攒积的怒火致使内伤加重,不禁懊恼,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杀得了刑诺?看来还得从长计议,于是道,“对了,那个月痕现在在何处?可还安全?” 红泪也不再多话,答道:“目前在凤凰镇一家客栈的天字号房里,应该很安全。而且我看得出来,魔尊这次是动了真情了,以往他可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说着她不由低笑,只是不知道,那个月痕给魔尊带来的新鲜感能够持续多久!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一旦被刑诺蹂躏,稍微犯下一点错,不是死就是被打入万鬼深渊,她倒还命大,遇到了戏爷,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戏子安静地考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暂时饶了那个***启程前往凤凰镇。 这一日,又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小镇的轮廓再次覆上了一层银装。 月痕搓了搓冻红的双手,将躺着的陶醉小心翼翼扶坐起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对着陶醉笑道:“爹,饿了吧,我先喂你吃点。” 他不能说话,亦不能动,只是眨着眼睛静静望着她,仿佛能够看穿她微笑背后的痛苦。 月痕丝毫不逃避他的目光,汤匙刚舀了一些,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心陡然一跳,强装镇定道:“谁?” “是我。” 月痕细细一听,阴柔略带邪气的磁性男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当初救她的苦无庄主。于是,不由松了口气,放下瓷碗,她直接走过去开门。 几乎门一开,月痕顿时感觉到一缕曙光照进了心里,看着他微微弯起的桃花眼,邪魅又不失真诚的笑意,茫然间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好奇怪,他们不过才第二次见面,她却觉得彼此熟悉得就像亲密的家人,一瞬间令她哽咽失声。 看着她悲伤哭泣,戏子唇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伸手将她揽入怀抱,眸中耀着冷锐寒光,笃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月痕感应到背后的目光,连忙抽离戏子的怀抱,抹掉眼泪,平静道:“戏子,你怎么会来?” “走,进去说。”戏子理所当然牵起她的手,走进屋坐下,方才沉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可惜最近太忙,没时间看着那个魔尊,害得你……” 月痕摇摇头,冷然道:“这不怪你,戏子,而且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与其自怨自艾整日痛苦地活着,不如想开点,好好练功,增强法力,到时候一举除掉那个魔头,报仇雪恨!” 戏子定睛看着她,恍惚间回忆起儿时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冷酷决绝,一旦面对敌人,那种自信和冷静曾经令他深深钦佩。 “你能想通自然最好。不过,目前我的魔功尚未练成,还不足以对抗六界,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还不能妄动魔尊。” “我知道。”月痕点点头,却也有丝疑惑,“可是戏子为何要与六界对抗?魔功……又是什么功?” 戏子垂眸,瞥了一眼床上安静的身影,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月痕淡淡一笑,不再追问,端起桌上的白瓷碗,复又坐回到床畔,一边喂陶醉,一边道:“对了,戏子,紫姑娘还在苦无山庄吗?能不能请你带她过来看看我爹?” “你爹?”戏子目露狐疑,不由得又看了陶醉一眼。 “嗯。”提到这个问题,月痕才发自内心而笑,凝视着陶醉平静的脸,莞尔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司马锐。我想好了,等爹的病治好之后,就和他回紫荆州,回司马家认祖归宗。” 闻听此言,陶醉似有些激动,目光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不寒而栗。 “之后,我会嫁给魔尊,伺机骗到他体内的赤魂金丹,到时候我们想杀他就容易得多了。” 戏子看着她目光中毫不掩饰的阴狠,不禁感叹,想不到这个丫头承受了那么多之后,不但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反而愈发冷静聪慧,运筹帷幄间尽是蝶媚当年不可一世的风采。 “司马家族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莫非你就是当年夜殇亲封的烁月公主司马如月?”戏子沉吟一番,笑道,“这样也好!等刑诺死后,你还能继续做你的烁月公主,享受荣华富贵!” 月痕却冷冷笑了:“荣华富贵?我可不稀罕!不过倒是可以利用司马家族的力量,抄了苍篱那座破山!最好还能结合魔界的力量,除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举两得!” 戏子微微挑眉,戏谑笑道:“这个计划不错!苍篱山那帮老东西是该给他们尝点苦头了!不过那个淡云步,你打算如何处置?” 月痕不说话,但目光中的狠厉已经昭示了一切。 而对面的陶醉早已泪落无声。 她连忙伸手替他擦泪,勉强露出微笑:“爹,你不要难过,我对那个淡云步早就死心了!以前没听你的话,一厢情愿作贱自己,才落得如此下场!以后不会了!现在我对他除了仇恨,没有任何感情!杀他是迟早的事!” 然而,听了这样的话,陶醉却闭上了眼睛,说什么都不再吃她递送来的莲子羹,胸口阵阵起伏,脸色十分难看。 戏子看着这对僵持的父女,不动声色道:“算了,我看你爹可能太累了,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吧!” 月痕一想,觉得有理,连忙放下碗和汤匙,重新将陶醉的身体扶躺下来, 轻轻按摩他的手臂,小声道:“爹,你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戏子静静看着这一幕,想起未出世的那对儿女,俊眸不禁泛出了泪光,要是若干年后也能听到他们叫一声爹,看着儿女绕膝欢笑,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遥远?好像隔了世般缥缈不真实。 过了好久,戏子幽幽叹了口气,打破沉默:“好像雪停了,待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闷。难得来一趟凤凰镇,我这个北爷也该出去会会旧友了。关于紫姑娘的事情,我会飞鹰独孤,让他派人请来,你稍安勿躁。” 月痕颔首,微笑道:“谢谢你,戏子。” “都是自己人,不必言谢。”他起身,眺望窗外白雪皑皑,回头看着她时微眯着桃花眼,勾唇一笑,“晚上我请你喝酒。至于你爹,不能全依赖着你,我自会派人来伺候他。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月痕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不见不散。” 他挑挑眉,表示默认,转身便踏出了房门。 月痕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水眸渐渐漾出一丝笑意,一颗碎裂的心终于不再疼到窒息,眼下她还要继续振作,只要爹的病得到痊愈,她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哪怕付出生命,也要那两个男人不得好死! …… 晌午的凤凰镇到处飘着鱼米肉香,戏子披着银白狐裘,漫无目的走在街道上,一身逼人的贵气吸引了无数路人注目,纷纷自动让道。 途经一家赌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夹在嘈杂的气氛中,意外地闯入耳畔。 “废话!老子当然押大!都赶紧的!买定离手啊!哈哈哈哈!开!!!”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惹得戏子忍俊不禁,对着大门,他状似悠闲喊了一声:“傅子俊!输了也不用哭得那么凄惨吧?” 赌场内的傅子俊一听,陡然一愣,回头望去时,恍惚看到了曾经的张小北,顿时红了眼眶,亟亟跑出去,大叫着:“小北!小北啊我可想死你了!” ------------ 仙缘5 ? 一到大殿中央,凌炜森连忙恭顺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弟子叩见掌门,师父,以及各位师叔。” 不等众人反应,清源道长率先拍桌震袖而起,沧桑满脸的他怒目圆睁,愤恨指向跪着的徒弟,怒斥:“孽障!快把你偷取『七煞阴阳掌』的事情如实招来!” 闻听此言,凌炜森吓得目露惊恐,张着嘴震惊地牙齿打颤:“师父……师父何出此言?弟子……弟子何时偷了『七煞阴阳掌』?” 清源道长瞪着他还想再说什么,那厢赵文斌刻意地咳了一声,朝清源使了个眼色,意思明显告诉他:掌门还没开口呢?哪儿轮到你飙? 清源道长此刻虽怒火中烧,但到底还是给淡云步这个掌门一丝薄面,当下也不再说什么,气急败坏坐回原位。 比起上次,玉饶师太这回表现的相当淡定,大抵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不是自己门下弟子,隐隐的,目光中似乎还流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身边的花浅幽容貌清雅出尘,看上去居然只有二十出头,举止优雅,仙气逼人。只是很奇怪,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魔功被盗一事,反而将目光落在斜对面一张空椅上。 除了在场的几位,缺席的有三位:六师兄杨帆,八师兄陶醉,还有一只虎妖小师弟,只是不知道花浅幽心中所念的究竟是哪位。 当然,目前可没人有心思管她心里想着谁,纷纷将目光盯向跪在地上瑟瑟抖的凌炜森。 淡云步依旧不动声色,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惊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沉静的黑眸渐渐起了波澜,他开口,气势不怒而威:“凌炜森,十一月二十七日那晚,你有没有去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凌炜森苦笑,笑不及眼:“我说我没偷,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清源忍不住一声厉喝:“放肆!怎么跟掌门说话呢?” 淡云步举手示意安静,看着凌炜森,他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去,还是没去。” 相对于其他师叔,凌炜森尚存一丝敬意,只是这淡云步,年纪比他还小,居然还要他像个孙子一样给他下跪,着实令他很不服气,于是反倒不怕了,懒散回了一句:“去了又怎样?” 淡云步接着问:“去干什么?” 凌炜森轻哼:“我都没种了,还能去干什么?” 一语惊四座,众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唯独淡云步只是微微愕然,俊脸上甚至离奇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怎么,没去藏书阁转转吗?” 他继续轻哼,即便跪着,也把脊背挺得直直的:“我说掌门师叔,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问『七煞阴阳掌』是不是我偷的不就行了?” 那厢清源又忍不住想要飙,这回却被身旁的玉饶给拉住,看着她眼里刻意表现的戏谑和嘲讽,气急之下只觉得浑身无力,也懒得说了。 淡云步依旧是心如止水的平静之态,然而果断决然的一番话却令在场的师兄师姐惊怔不语:“是不是你偷的自有证据证明,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师叔只能先请你去囚牢住一夜了,希望明日一早你能头脑清醒一些!”说着他起身,对众人道,“诸位请回吧,此事明日再议。” 真是怪了,既然有证据为何不趁早拿出来,还要过一夜?这个淡云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师父和众位师叔均一脸困惑和失望,凌炜森也感觉其中似有蹊跷,本来他是豁出去了,与其活着受人耻笑还不如一死了之,可现在却被当做贼一样关押起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何况,关押他的那间石室居然…… 居然是当初苏小暖被关的那一间! 几乎一进去,凌炜森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窜入心脾,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寒战,回头时,厚重的铁门倏地关上,巨大的声响顿时吓坏了他,慌措地退到角落里,警惕盯着眼前一滩血迹。 门外传来淡云步轻描淡写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炜森,明日你最好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过了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冬夜凄冷,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点亮了暗黑的苍穹。 “哇!下雪了!”月痕蓦然一声惊呼,欢喜地奔到窗前,闪烁的眸光熠熠生辉。 快过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算一算,月痕已经有五六年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这让从小就喜欢下雪的她兴奋不已。 这样宁静的雪夜,若能煮一壶酒,品上一品,那种暖洋洋的滋味一定好极了! 心一动,她立刻动起手来,提了火炉,倒了满满一壶女儿红,蹲在一边满心雀跃地煮酒,烘了烘冻的白里透红的手,一股暖意顿时萦绕心尖。 美酒醇香溢满了整间屋子,浓的化不开的香气已经令她微微有些醉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突然感到一直压抑的内心宽敞多了,那些像结了冰似的难过和悲伤,正在悄悄融化。 刚刚斟满一杯热酒,月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壶,门外某人突然一个健步如飞,顶着一头白雪闯了进来,他火端起桌上的酒,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旁若无人地品啜起来。 月痕后知后觉,拎着酒壶傻愣愣地盯着他,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啧啧!好酒!好酒!” 陶醉兀自沉浸在美酒的暖香中,状似不经意扫了月痕一眼,瞥到她光洁如玉毫无瑕疵的美丽容颜时,微微一怔,故意装出一副惊艳的神情,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我的乖乖!丫头你啥时变得这么漂亮?弄得师父我都……都不好意思了我都……” 说着咧嘴放声大笑,可他笑着笑着,对面呆立的月痕却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声音之洪亮远远盖过了他的笑声。 陶醉脸一拉,顿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又捏捏鼻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干脆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将空杯递过去。 月痕哭归哭,照样又给他斟了一杯,嚎啕的哭声渐渐转变成哽咽的抽泣,低着头不说话。 陶醉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低头呷了一小口,忍不住瞄了一眼她伤心的小模样,这才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了一句:“嗨!丫头,有没有想师父啊?” 岂料话音刚落,月痕立刻扔了酒壶不顾一切扑过来,双膝扑通一声跪地,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痛哭不止:“师父……师父……” 端着酒杯的手不由得高高举起,陶醉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杯里的美酒给碰洒了,只能一边垂涎仰望着如此佳酿,一边好说歹说:“好了好了,你师父又没死,怎么哭得一轮又一轮的?来来来,起来给师父瞧瞧这美若天仙的好徒儿!” 谁知月痕越哭越响亮,抱着他洁白的袍袖眼泪鼻涕一连擦:“师父!你要是死了,徒儿也不活了!徒儿陪你死!呜呜……” 陶醉眼眶一红,感动地嗅了嗅鼻子,随手扔了酒杯,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声音含着责备:“说什么傻话呢?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月痕抹了把热泪,握着他的手破涕为笑:“师父,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胡说!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她一旁坐下,宠溺地捏捏她挺秀的俏鼻梁,温暖的笑容瞬间令她安下心来,“傻丫头!” 在他面前,她永远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小丫头,哪怕任性撒娇,哪怕惹他生气,他总是会无条件地原谅她。如今想想,爱情有什么了不起?除了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之外,那点微不足道的快乐如何能比得上师父给的宽容和怜爱? 而她想要的,不就是在乎的人给予的关爱吗?既然淡云步给不了她爱情,她又何必强求?只要师父还在身边,只要那份亲情之爱没有缺失,她依然还是幸福的。 淡云步,原来放开你,就是在拯救我自己…… …… 一夜无梦,月痕终于一觉安稳到天亮,起来时打开窗户,满园雪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在雪地里蹦来蹦去,她心情一片欢愉,连忙披上斗篷动若脱兔般奔了出去。 要说这只白姑娘,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她几乎都不用担心它会冻着或是饿着,因为迄今为止,这只兔子几乎就没长过。也就是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兔子,说不定还吸收了太清宫的仙气,不日修炼出人形呢! 虽说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月痕宁愿相信它是一只有灵气的兔子,如果没有它长期的默默相伴,她一定等不到师父回来的这一天。 想起曾经那只傻到骨子里的小灰兔,她抱着白姑娘淡然笑了。 过去的,错过的,那些渴望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可以轻轻地放下了,未来的路不管还有多少荆棘,她都要怀着一颗开朗的心,披荆斩棘,认真且坚强地走下去…… 然而,天真的她,终究还是躲不过宿命的安排。 被关押在石牢里的凌炜森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苍篱山顿时被大片的疑云笼罩。 没想到的是,面对众师兄师姐的质疑,淡云步不但没有下令深入调查,反而冷语敷衍:“『七煞阴阳掌』本就不属于苍篱门,何况以凌炜森的资质,也不见得能练成魔功,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上的六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追问昨日提到的证据,大抵都知道凌炜森平日娇横恣意惯了,之前又胆大包天犯下色戒,令苍篱门蒙羞,大家只恨让那小子就这么跑了,纷纷暗下决心,他日若见到那孽障,必将诛之。 其实淡云步说的没错,别说凌炜森,就算道行再怎么高深都不见得能练成『七煞阴阳掌』任何一招,就因为它随时会让练功者走火入魔,所以一直以来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爱又恨,欲夺又不敢夺。 除非有些人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得强大,但前提也要有练此魔功的资质,而一向狂妄自大的凌炜森显然有这样的动机,只不过,以他平庸的道行,终会是死路一条。 如此,倒还不如袖手旁观,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食恶果去吧! 原本此事可以当下做个了结,不料陶醉突然闯了进来,毫无礼数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 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他眯眼,眸光中掠出一抹嘲讽,慢条斯理捋了袖子,重重击了三掌,一开口可谓是一鸣惊人:“哎呀!难得掌门也这么没节操啊,真是可喜可贺呀!哈哈哈哈……” 淡云步面色大惊,一颗心直往下坠。 其他在场的除了花浅幽,另五人均目露惊讶地扫向陶醉,见他坐没坐姿,一副懒散的不雅之态,不由得讥讽冷笑。 倒是这个花浅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一双翦翦水眸耀着璀璨的光芒,亮如星辰。 陶醉也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一眼,面上未露痕迹,目光中却分明回了她一记微笑,大庭广众之下,这二人却像单独见面似的,惹得旁人不禁猜疑。 还是赵文斌率先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干干地笑了两声,明知故问:“这位是……八师弟么?” 没办法,这个八师弟的形象一直都是又脏又臭,破天荒干净得像个人,难免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陶醉倒也不以为意,脸上挂着笑,十分客气地向他行了一揖,道:“还是五师兄眼力好,正是小弟陶醉。” 赵文斌听了,继续扮笑面虎:“哦?往年年底老八可从来没这么干净过,到了除夕还把自身的臭气轮流到各宫熏上一熏,哎呀!那味道,师兄我至今是刻骨铭心啊!” ------------ 仙缘6 ? “哈哈!”陶醉拦在众人前大笑一声,一点不觉得这是在出他的丑,乐得手舞足蹈,“师兄要是怀念,师弟我可以撒泡尿给你闻闻啊!哈哈哈哈……” 这一狂笑,反而全场肃穆,赵文斌的脸一阵抽搐,目光陡然沉了下来,一时气得无言以对。 倒是一直浅笑不语的花浅幽幽幽地开了口:“陶师弟还是这么淘气,你倒是说说,掌门如何没有节操啊?” 陶醉一听,立刻抛去一个暧昧的星星眼,笑眯眯道:“还是我的浅幽师姐善解人意!一句话指到重点!” 看着这二人肆无忌惮地眉目传情,赵文斌和几个师兄气得肺都炸了,那厢老二空凝道长首度开口,气场倒也够的上不怒而威:“八师弟,有什么话请直接道明,如此污蔑掌门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他身边的玄音真人也气度从容地附和:“不错,你有话直说无妨。” 主座上的淡云步看着陶醉那张嬉皮笑脸,早就有点坐不住了,闪烁的眸光似在隐忍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他倒想听听他的臭嘴能吐出什么狗牙来。 陶醉也刻意扫了淡云步一眼,轻佻地扬扬下巴,故作神秘:“这个嘛……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到时候掌门的面子可挂不住哦!” 赵文斌忍无可忍:“老八你够了没有?我们正在很严肃地讨论『七煞阴阳掌』的事,你瞎捣什么乱?没事回家和徒弟玩去!” “好端端扯我徒弟作甚?”陶醉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瞄了淡云步一眼,打商量,“那什么,掌门你给句话,是想让我在这大殿说出来呢,还是我们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坐下来,喝一盅酒,慢慢聊?” 淡云步面无表情盯着他略带威胁的目光,话虽没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紧接着,径直走向大门。 座椅上的陶醉冲斜对面的花浅幽会意一笑,起身紧随而去,再不理这帮迂腐的老道。 二人直接来到藏书阁外的迷踪林。 陶醉环视一周,不满地哼了一声:“说好了坐下来喝一盅的,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么个鸟不拉便便的地方?” 淡云步皱眉瞪了他一眼,开门见山:“你知道什么?” 陶醉一边挠痒痒一边漫不经心回答:“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说重点。” 陶醉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无害:“掌门节操碎了一地咯!” 淡云步再次被激,实在忍无可忍,急道:“师兄你误会了,我这么做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哦……”陶醉状似醒悟地点点头,却又嫌恶地撇撇嘴,“那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啊?节操没碎那也裂了缝了!” 淡云步没办法,只好坦言:“你以为凌炜森无辜吗?” “怎么?” 原来,『七煞阴阳掌』被盗当晚,凌炜森确实来到了这片树林,但却不是为了偷书…… “怎么是你?”黑暗中,凌炜森盯着面前女子,紧蹙的眉头下,一双星眸耀着惊愕与愤怒。 而正站在他面前满脸委屈忧伤的女子,竟然就是数月前和他在林中做苟且之事后被刑罚的苏小暖,此刻她深情仰望着他,不但没有责怪他后来的漠不关心,反而乞求道:“炜森,对不起,是我求大师姐约你来的,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炜森,你跟我走吧!” “你疯了?”凌炜森一把推开她,满目除了凶狠只有嘲讽,“苏小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装死欺瞒你师父,现在还想把我拐跑?你做梦!” 苏小暖顷刻间泪流满面,拽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求你了炜森!你就跟我走吧!跟我去凤凰镇隐姓埋名好不好?我们可以男耕女织,过着平淡的生活,就算……就算不能行房……” “贱人!”凌炜森火冒三丈,一把将她甩趴到地上,指着她怒吼,“不要脸的贱人!你可真会异想天开!我凌炜森会要你这个贱人?真是笑话!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否则我杀了你!” 苏小暖跪趴在他面前,悲痛欲绝:“不要……炜森,我是真心爱你的!就算弄得现在残躯不堪我也不后悔!求求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只会让同门看不起你,不会有前途的!” “你……”凌炜森气结,眸中隐有光芒闪动,却依然嘴不饶人,“无耻贱人!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谁知,苏小暖竟缓缓地闭上眼,一脸的视死如归,平静道:“那你就杀了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忍受不了!还不如死在你的手里来的痛快!” 凌炜森瞪着她,双手紧攥成拳,却迟迟没能下得了手。 “二师兄!” “二师兄?” “二师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居然是几个师弟不放心特地出来找他,凌炜森当即吓了一跳,连忙拉起地上的苏小暖准备躲起来,但到底还是不幸晚了一步。 “啊?那是谁?” “苏小暖?她不是死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关键时刻,苏小暖没想到,这个嘴上凶狠的男人却毫不犹豫挡在了自己面前,顿时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了他的腰。 这一幕自然被几个师弟尽收眼底,几个小子正要开口,岂料凌炜森上前顿使杀招,转眼四人毙命。 苏小暖惊见此情形,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凌炜森回头怒瞪她,口吻决绝无情:“还不快滚?难道想步他们的后尘吗?” 苏小暖惊恐地往后直退,却倔强地摇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 凌炜森一掌劈向她身旁的大树,继续吼:“给我滚!” 苏小暖惊吓过度,只好匆匆逃离,临行前还在喊着:“炜森,我下次再来找你,你……你好好想想清楚……” 凄冷的月光下,他一双嗜血的眸子渐渐隐没进深沉的夜色中…… 画面骤转—— “天尊那个圆屎!竟然真是这狗崽子干的!”陶醉气的五脏纠结,原地直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亏得我费尽心机把那蠢妞给解救出来,居然还会蠢到这种境界!凌炜森这狗崽子,居然还残杀同门!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眼看着他夸张的滑稽样,淡云步却表情平静,淡淡道:“事已至此,师兄就是气死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我勒个去!”气过之后,陶醉像洗了把脸似的,双手一顿揉搓,方才恢复了镇定,“那狗崽子呢!现在在哪儿?” “凤凰镇衙门大牢。” “噗……”陶醉忍俊不禁,竖起大拇指,“好地方!” 淡云步只是漠然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陶醉忙拉住他,追问,“不对啊小云云,绕了一大圈你还没告诉我谁是偷书贼啊?” 淡云步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师兄还是不知道的好。” 陶醉不服,死拖着他不让走:“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你把话说清楚!” 淡云步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淡:“你闹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我闹……”陶醉顿觉得眼前乌鸦乱窜,黑着一张脸大吼,“得勒!看在你小子还是个掌门的份上,我不闹!不闹行了吧?” 淡云步失笑,举步刚要走,不料身子依旧动弹不得,只得回头懊恼瞪着他。 陶醉死拽着他,脑子快速一转,猛然想到一件事,目光突然恶狠狠戳向他,冷声道:“还有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徒弟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小子弄的?” 仿佛料到他会无言以对,陶醉紧接着目露威胁:“别不承认!你的九晟剑都开始抖了,还不如实招来?” 淡云步掌下幽光一亮,九晟剑立刻幻化在手,低头一看,果然抖得不像话,一时脸色一青,漠然道:“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伤她。” 陶醉淡哼,笑不及眼:“呵!好拽的理由!那你说说,究竟为何?要是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说着张牙舞爪作势要挠他的脸。 淡云步索然地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她打扰我修炼法术,这样算不算?” “嗯……”陶醉眯眼,深沉地点点头,不动声色托起他的胳膊,不等淡云步反应过来,张口狠狠咬去。 “啊!”淡云步吃痛,破天荒毫无形象大叫,一双眼满满哀怨瞪向陶醉。 “呵呵,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牙有点痒。”陶醉坏坏一笑,捻着他的袖子擦了擦嘴,若无其事转身离去。 淡云步想开口说点什么,无奈无语凝噎下,那家伙又不客气地飘来了一句赤果果的威胁:“这次饶了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徒弟,我一定抓花你的脸,丑死你!” 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淡云步忍着胳膊猝痛,蹙着眉头欲哭无泪。 这个陶醉,平日里装疯卖傻,可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糊涂,甚至聪慧过人,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家伙从头到尾就是在唱戏,把苍篱门数千弟子当猴耍了十几年! 不过眼下他可没闲心跟那家伙置气。 低头看着手中恢复平静的九晟剑,他忧心忡忡,不禁自言自语:“剑魂,你说他会藏在哪里呢?” 剑魂自然无法回答,除非有外力将其召唤而出,但令人头疼的是,召唤的过程需损耗三成以上的法力,所以他不能再依赖剑魂,必须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可天大地大,妖山魔洞不计其数,他又会藏在何地修炼『七煞阴阳掌』呢? 回想那天剑魂告知的秘密,淡云步百感交集。 “他……怎么……怎么会是他?” “主人,你可知道,其实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他了。” “那他是谁?” “欲魔。” “什么?” “主人……”剑魂目露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有件事情……剑魂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主人……” “什么事?” “是关于欲魔和主人的前世……我知道,主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突然听到我说的这些一定很难接受,但请主人相信,剑魂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字字属实!” 淡云步确实很意外,甚至觉得很离奇,然而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主人的第一世乃天界行云太子,镇守欲界四重天,却……一时贪恋人间****,擅离职守,导致禁欲池里的欲魔趁机逃离四重天,不想这欲魔霸占了您心爱女子的躯体,肆虐杀戮。天帝得知后震怒不已,便命主人前去……前去杀她……”话说到此,剑魂却忧伤地垂下了眸,“主人没能下得了手,后来是天帝用我杀了她,其实……其实我,我也不忍心……可能就是因为剑魂动了凡心,九金舍利才会脱离我流落人间……” “主人!”剑魂突然朝他跪了下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自责,语气隐着一丝哀求,“主人可否答应剑魂,以后莫要再用我伤害她,我……我不忍心……” 莫名地,淡云步感到怀里的一颗心疼得难受,回味着他一席话,脑子里却是糊里糊涂,几乎炸裂:“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欲魔是什么东西?九金舍利又是什么?我的前世……我的前世……她?她又是谁?” “她……”剑魂低着头无奈叹息,直接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她就是您的师侄月痕!一千年前主人心爱女子的转世……” 耳边轰然一声惊雷,淡云步蓦地震袖而起,目光惊骇瞪着他:“不!这不可能!不可能!” 剑魂却置若罔闻,继续道:“欲魔的力量很大,足以毁灭六界,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九金舍利,九金舍利其实就是天界九大金乌幻灭陨化而成,只有这九颗舍利子重回九晟剑剑体,才可镇住欲魔!主人!!!” 他说的激昂顿挫,淡云步却像丢了魂似的,仿佛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呆呆地,无所适从。 ------------ 仙缘7 ? 妖头领皱着狼鼻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小的们抓紧时间,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完成!度!度!” “是!” 哗啦啦的,众妖一哄而散。 远远听着这帮小妖的议论,石敏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回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淡云步,又瞅了一眼盘腿而坐运功疗伤的楚寒音,脸顿时垮了下来。 “怎么办啊?楚师兄!他们要吃了掌门师叔,这……这可怎么办啊?” “别吵!”楚寒音额头冷汗直冒,脸色因内伤更是惨白的吓人,此刻一反常态,凶恶地瞪着她,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全怪你多管闲事!想抓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石敏沮丧地低着头,难过地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以为有你在,那些小妖根本不在话下嘛!哪知道连掌门师叔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回可死定了!” 楚寒音缓缓收起手决,看着一旁昏迷的淡云步,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倒不一定!他身上的伤显然不是这些妖孽所为,何况他们现在要吃的是他,我们有的是机会逃离。” 闻言,石敏有些茫然,回味了好久才清醒过来,惊得瞪大双眼:“楚师兄,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要丢下掌门师叔自己逃跑?这……这怎么可以?” “不然呢?”楚寒音的声音陡然严厉,口吻坚决,“难道你想成为这帮妖孽的盘中餐吗?” “我……”石敏一时无言以对,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淡云步被他们碎尸万段做成下酒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不……不……我们不能丢下师叔,要走一起走!” 楚寒音苦笑,语带嘲讽:“我说敏敏,你实际一点吧!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白痴才会那么傻!” 心莫名一凉,石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明明想哭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楚师兄,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师叔……师叔好歹也是我们的同门,你居然……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随你怎么说,我楚寒音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他昂着下巴,眉目间尽是冷酷绝情,“师叔又怎么样,他自己技不如人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要我收拾?当年师公偏爱他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徒孙?哼!活该!” “你……”石敏气结,无言以对。 偌大的铁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片刻后隐隐传来微弱的呻吟:“啊……” 石敏一惊,迅蹲到淡云步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师叔?掌门师叔?你怎么样啊?” “水……水……” 一旁的楚寒音装作没听见,强提一口丹田,继续运功疗伤。 石敏看着他一脸冷漠之态,显然是指望不上这家伙能帮什么忙,只能一个人蹲在那儿干着急。 水?到哪儿去找水? 石敏无奈之下只好冲着牢外两只正在喝酒猜拳的小妖大喊:“喂!有没有水啊?我师叔渴了,给我点水!” 俩妖一听,立刻面露凶态,其中一只狼嚎了一声,大骂:“我擦!死到临头的还这么麻烦!” 另一只很没形象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瞪石敏:“水你妹啊!等下了汤锅让他喝个痛快!” 一听到“下汤锅”,石敏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道:“那个……你们就行行好,给……给点水嘛……” “切!别理她!咱喝酒!” “好嘞!来来来!喝!” 眼看索要不成,石敏哭丧着脸,秀眉纠结成一团,回头看到淡云步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心里又急又怕,一番思量后,她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入淡云步干涸的唇间,忍着痛,面不改色。 那厢楚寒音突闻周围安静了下来,困惑地睁开眼,当目光触及到石敏以血喂淡云步的画面时,陡然大惊:“你!你干什么?” 石敏置若罔闻,见手指滴出来的血越来越少,又果断咬破了另一根手指。 “你疯了?”楚寒音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冲上来,攥着石敏的胳膊拉到身边,怒道,“你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石敏冷冷看他一眼,毫无保留坦白:“我能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救师叔了!楚寒音!我可不像你那么没心肝!走开!” 见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蹲下来,楚寒音火冒三丈,一脚将她踢到边上,指着她气不打一处来,满口讥讽:“哦!我明白了!你和那些整日只知道犯花痴的师妹一样,早就对淡云步芳心暗许了吧?呵呵!不错啊!平时在我面前装得清纯可人的,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是不是?我楚寒音真蠢!竟然被你骗得团团转!” 石敏揉着摔疼的胳膊,白了他一眼,冷哼:“随你怎么想,总之我石敏做人问心无愧!” “你……”楚寒音瞪着她,怒极反笑,“呵……说得可真好听!若不是你早就对他有情,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哼!我说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原来都是在演戏呢!你这贱人,是不是还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留给他?” 话落,石敏猛然起身,一巴掌掴上他的脸,恼羞成怒大叫:“楚寒音!你无耻!” 一阵吼声在铁牢内回荡了一圈后,恢复平静。 楚寒音缓缓回过头来,锐利双眸死死盯住石敏,直盯得她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外头几只小妖洋洋得意地走了过来,伴着一阵响亮的口哨,领头的鼻子一哼,对着身后的小妖傲慢吩咐:“你们两个!去!把那笔直站着的大高个绑了!水刚煮沸刚好扔进去蜕层毛!” 某妖眼皮一翻,表示不能理解:“那什么……他也有毛?” “废话!你没看见他一头的毛?下面估计也不少!” 那厢楚寒音总算反应过来,顿时汗毛一竖,回头警惕地看着边捋袖子边凑过来的二妖,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们!” 石敏也很疑惑,刚刚好像听他们说先吃淡云步的,怎么这会儿…… 那领头的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用力地打了个响鼻,扯着大嗓门冲外头两排妖护卫喊道:“小的们听着!大王有令!先吃那个新鲜的!至于那个半死不活的,一会儿把他剁了,找个大缸腌起来,改天运送到月池国的安王府,给咱的虎大爷尝尝!”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话音刚落,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响彻山洞。 “我……我的天哪!”石敏吓呆了,这些妖怪果然吃人不吐骨头啊!居然……居然还要把掌门师叔剁了腌起来……妈呀! 牢门的大锁一开,俩妖拉了绳子准备来捆楚寒音,石敏纵然差点吓晕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他的身前,底气不足地吼道:“你们……你们别动他,要吃……就……就吃我!” 谁知楚寒音一把将她推开,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隐着一丝不屑,竟任由二妖将自己捆绑,毫无反抗之意。 石敏后知后觉,等到反应过来时,楚寒音已被带出了牢外,她顿觉得心一痛,狂摇着庞大的铁锁,失声尖叫:“不!不要啊!楚师兄!不要啊!不要啊!!!” 紧接着惊闻牢外一阵厮杀声,却是那楚寒音施计成功脱逃,气得群妖狼嚎声不断! “他奶奶的!居然让这牛鼻子给跑了!小的们!赶紧给我追!” “是!!!” 一时间,石敏又笑又哭。 他逃了!他逃了! 可是,他明明有本事逃脱,却故意把她扔了…… “楚师兄……”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石敏才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给掌门师叔喂了几滴血吗?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抛弃了,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她宁愿自生自灭,也不要跟着自私的他逃命!就算是死,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师叔!师叔!你快醒醒啊!”一路跪爬到淡云步身边,石敏情急之下别无他法,只好努力叫醒他,“师叔!掌门师叔!时间不多了!你快醒过来啊!他们马上就要来杀你了!师叔!你快醒醒啊!师叔!师叔……” 听着耳边阵阵鬼哭狼嚎,淡云步居然真的苏醒了过来,看到面前的陌生少女,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你……你是谁……” 石敏见他醒了,顿时喜笑颜开,狠狠地抹了把眼泪,激动地说道:“我叫石敏,是琼花宫的弟子。师叔,您没事吧?” “我……”淡云步正欲坐起身来,不料惊觉浑身无力,不由得咳嗽起来,声音虚弱,“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敏不敢隐瞒,赶紧回答:“这里是狼窝!咱们已经落在一群狼妖手里了!” “什么?”淡云步苍白的脸上露出惊愕,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环视着周围,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不禁面如死灰。 由于方才的惊吓,石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又紧张又害怕:“师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说要把你剁了腌进大缸里,还要送到月池国给什么虎爷尝尝!师叔!他们一定会连我一起剁了!师叔!你救救我!” 听闻此言,淡云步反倒笑了,靠着墙壁,虚弱地自言自语:“原来是他!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还是要来!” “你说什么啊师叔?”石敏一脸悲伤地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不会……不会要坐在这里等死吧?” 淡云步漠然,抬头不经意瞥了她一眼,俊眸直视她清澈的瞳仁,宛如一汪碧池漾起了一幅画面,他一惊,定睛看着她的脸,缓缓勾起唇畔,释然笑了。 石敏被他这么一盯,小脸顿时浮上一缕红云,低着头,怯弱道:“师叔,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淡云步眉目间的忧愁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淡然道:“看来,我们命不该绝。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段师徒之缘。” “什么?”石敏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师叔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 “因为……”他垂眸,掩去眸中黯然,莞尔一笑,“我可以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他(她)的未来,刚好你这段未来与我有关。” 石敏惊异地眨眨眼,脸上慢慢浮现出喜悦之色,仿佛大旱突降甘霖,前所未有的亢奋。 “师徒之缘?这么说我即将有幸拜师叔为师?这是真的吗?我不但不会死,还能成为您的徒弟?这……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淡云步低下头,心中暗叹:只可惜缘分太浅,你终会…… 石敏虽兴奋,但一想到如今二人的处境,还是不由得哀愁起来:“可是师叔!我们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呢?虽然你看到了我的未来,但也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着啊!万一……万一你看错了呢?” ————————————————————————————————————————————————————— ------------ 仙缘8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仙缘9 ? 夜深人静时,窗外雨声渐止。 暖香氤氲的软榻上,她侧卧着身子,手托着脸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身边的男子。 东方玄墨已经陷入深深的梦境,完全不知道南宫璃一直没睡着,盯着他看了将近半夜。 这个臭男人!把她弄的浑身酸疼之后,自己却睡的这么香甜。太不公平了! 南宫璃想想,实在觉得不甘心,伸手就要掐他的胳膊。没想到他突然皱紧眉头,痛苦地呢喃起来:“璃儿……璃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南宫璃一怔,没能下的去手,呆呆地望着他。 “璃儿……别走……别……别离开我……璃儿……” 她静静听着,心里一阵剧烈疼痛,伸手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将他抱的紧一些,再紧一些。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你到底在做什么噩梦啊?傻瓜……” 亲吻着他微微颤抖的唇瓣,南宫璃闭上眼睛,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她微微笑了。 在她循序渐进的安抚下,东方玄墨终于恢复了平静,像只受伤的野兽,紧紧贴着她温暖的怀抱,再也不舍得离开。 翌日,又是一片晴朗的好天气。 东方玄墨伸着懒腰,缓缓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眼底流露出来的明媚光华,比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温暖灿烂。 她亲吻他的额头,笑容可掬地说了声:“早啊!安王殿下!” 玄墨不由失笑,伸手将她揽进怀抱,复又闭上眼,迷恋地嗅着她身体的芳香,“什么时辰了?” “哎呀!”南宫璃张着嘴,佯装惊讶,“貌似……日上三竿了哦!” “啊?”东方玄墨惊叫一声,慌忙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天色,垮下俊脸,“我还要上早朝呢!” “上什么朝啊?”南宫璃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抱着他的胳膊,撇嘴道,“这几天南宫琦天天霸占着你,今天也该轮到我了吧?” 玄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笑骂:“妇人之仁!” 南宫璃笑逐颜开,认错的态度极好:“是是是!我错了安王殿下!应该早点把你叫起来去上早朝!” 紧接着,她目光一狠,一拳轰上去,态度骤变,“你个臭男人!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啊?自己睡的跟头猪似的,还怪我?难得陪我玩一天会死啊?” 东方玄墨捂着被击痛的肚子,幽怨地瞪着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是痛苦地挤出一个字来:“哦……” 南宫璃转眼又笑的比花还灿烂,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语气恭顺的像个温婉的侍妾。 “安王殿下今早想吃点什么?妾身让下人去准备!” “王爷您瞧,今天的天色真不错!要是不出去赏赏花,踏踏青,着实辜负了良辰美景啊!” “王爷您怎么板着一张脸啊?妾身说的不对吗?” “哎呀!这套衣服真是太旧了!王爷穿的怎么能舒服呢?哎呀呀!脱了脱了!” 东方玄墨被她穿来脱去,摆弄的忍无可忍,大叫一声:“说人话!” 南宫璃愣了愣,突然噗嗤一笑,笑的极欢乐,“喂!我演的好不好啊?” 东方玄墨按着她的笑脸推到一边,重新理了理衣襟,感叹不已:“好!好的我都快被你整疯了!大公主!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南宫璃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肩膀,痴痴地望着他俊美的侧颜,满足地深吸一口气,“嗯……你觉得呢?” 他轻笑,回头在她粉嫩的唇上落上一吻,声音如醇香的美酒,醉人心魄:“那就去一个最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自然是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好地方了!” “真的?” “嗯。” 万里晴空,澄澈如镜,几只洁白的仙鹤悠然翱翔。 置身于漫山花海,南宫璃被眼前的绮丽美景震撼的无以言表。 远看群山绵延,在天边勾勒出优美的弧线,青翠盎然又不失华美壮观。 近看竹楼小桥,流水淙淙,曲径通幽处,草长莺飞,无数彩蝶翩跹起舞。 绿林深深,几只长颈小鹿欢快飞奔,途经幽密山洞,惹得洞口的小雏菊伸长了脖子眺望。 恍惚间,清脆的风铃神秘摇响,叮叮当当,像在风中吟唱着动人乐曲。 几缕轻烟汇聚成团团薄雾,升腾在空中,竟绽放出朵朵雪莲,撒下漫天花瓣,溢着醉人清香…… “玄墨,我们这是来到了仙境吗?” “不,这里是我千年以来,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 “你的梦?”南宫璃猛地坐起身,被她躺垮的向日葵又神奇地立了起来,金黄色的大圆脸转过来怒瞪她,显然刚才被她压的极其痛苦。 “嗯……”东方玄墨枕着手臂躺在花海中,对着一朵百合花轻弹指,神态怡然,“怎么样?这里美不美?” “美是美,不过,都是虚幻的!” “是吗?”他似乎有些失落,对着那朵百合花轻轻呵了一口气,它立刻飞快地生长,最后长成树一般大小,刚好够他们遮阳。 看着这神奇的画面,南宫璃叹为观止,站起身,刚好够的着百合巨花垂下的叶尖。 抬头看着比人间大了好几倍的艳阳,却不觉得有丝毫燥热,一缕缕明媚的光线从花瓣的缝隙间照射而下,形成一条条金色的光柱,仿佛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 “玄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迷恋你了。” “哦?为何?”他起身,来到她身后,循着她的目光,望着透明的蓝天,微笑。 “因为你的心太美了!心有多美,才会编织出多美的梦境。这里的太阳就像你的心,心虽大,却不炙热,只是温暖地照耀着这里的一切。”她垂眸低笑,眸光潋滟若霞,“你的梦,不正是你自己么?” “那你还觉得虚幻吗?”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脸上笑的得意。 “虚!太虚了!”南宫璃毫不留情地打击,一句话粗鲁地打破了所有的美好,“还是床上的你来的真实一点!” “喂!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么美的情景下提床,会不会太煞风景啊?”这个疯女人,就是不愿意让他的身体消停会儿。 “有吗?”南宫璃纠结地皱起眉,深刻检讨,“嗯,可能我的思想确实有点……” 突然华锋一转:“哼!还不是你这妖孽处处勾引我!弄的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在床上的样子,真恶心!” “恶心?”东方玄墨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凶狠地逼视她,“你说谁恶心啊?你才恶心呢!这么浪漫的地方你跟我提这么恶心的事!” “那,你自己承认了!”南宫璃指着他,挑眉得逞地笑道,“终于意识到床上的样子很恶心吧?” 他板着脸,狠狠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彼此彼此!” 看着他气鼓鼓的可爱样子,南宫璃觉得玩笑开的似乎有些过了,忙敛了谑笑,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柔声说:“不过,我好喜欢你恶心的样子。” 他不禁失笑,不客气地伤她自尊:“女人,你好淫啊!” 她满不在乎,亲吻他的脸颊,沉迷地扑进他的怀抱,呢喃:“这个秘密,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爱情这东西,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可是我南宫璃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爱了就是爱了,我没有必要隐藏,也不想隐藏。我会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重要。” “东方玄墨,你是我的,无论你是人是妖,哪怕只是一缕孤魂,我也会把你锁在身边,生生世世,绝不放手。” 他心一动,伸手慢慢搂住她的肩膀,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看来,落到你手上,我是没有退路了。” “那是自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浑身似棉絮般轻松惬怀。 他微微笑了,寂寞了千年的心,最后还是沦陷在这个女子霸道的誓言中,哪怕明知不能永远相守,他也认了。 良久,他幽幽道:“这个地方以后有了你,会变的更美。” “是吗?你决定让我住在你心里了?不反悔?” “除非你哪天不要我了,否则绝不反悔!” 南宫璃有丝困惑,抬头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不要你呢?” 回想起他昨晚的梦呓,她的心无端地疼了起来。这样的他,她如何舍得抛弃? 东方玄墨勉强地扯开一丝笑容,掩下眸光泪光,“我是妖,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她笑容璀璨,口气一惯地张扬:“我才不怕!大不了真的英年早逝,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只怕你不愿意等我!” 他眸光辗转在她绝色的脸庞上,第一次觉得她那么美,美的令他不禁落下泪来,声音哽咽:“我不会等你,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便随你而去。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相伴到老!永不离弃!” “真的?”她喜极而泣,捧着他的脸,欣喜过望,“那我们说好了,到了奈何桥,不许喝那碗孟婆汤。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今生的约定。” 他目露怜惜,深深凝视她,“那碗汤好臭,我才不要喝!” 南宫璃噗嗤一笑,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笑的开怀舒畅:“东方玄墨,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人!” “是吗?”他展颜一笑,“这个秘密,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明媚的阳光温柔洒落,漫山花海都似镀上了一层金辉,点点碎芒飞向空中,缠绕出一条光芒熠熠的飘带,滑着优美的弧线,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迤逦飘去。 百花摇曳,溢着暗香的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在百合巨大的花瓣间,柔柔飞舞。 他手一扬,天边的一朵七彩祥云飘了过来,他抱着她一跃而上,在她意外地惊呼声中,祥云慢慢地飘向空中。 “天哪!我这是在腾云驾雾吗?太刺激了!”望着下方尽数映入眼帘的美丽风景,南宫璃激赏地赞叹,“玄墨,你不是妖,你分明就是仙!” 东方玄墨一脸的沾沾自喜,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捞了一团云朵递到她面前,笑的无邪:“吃吧!这朵云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餐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家!” “啊?”南宫璃惊愕地看着他手里软绵绵的东西,抿了抿唇,“这个东西,可以吃?” “不信可以尝尝!” 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入口即化,清甜如甘露,“好吃是好吃,可是就算把这里的云全都吃光,我也吃不饱啊!” 他暧昧地凑到她光洁的脖颈间,温柔地吐着气息:“不是还有我吗?” “讨厌!”一掌推开他,南宫璃抱膝而坐,一脸绯红,“这么浪漫的地方,不许恶心!” 他乖乖点头,复又粘上她,“那你跟我聊聊天啊!” “聊什么?” “当然聊你啊!”他强行掰开她环着双膝的手,头顺势枕在她的大腿上,看上去极其享受这种超高的待遇,“听说你以前可厉害了。不如跟我说说,那些陈年老掉牙的旧事。” 她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嗯……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那就从第一天开始说起。“轻吻她柔软的手心,他感到舒服极了。 “好吧!那就给你讲个略缩版的。”南宫璃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叙说起来,“话说我娘!其实我娘亲不是月池国人,她是夜冥国冷毅大将军的第七个女儿,名叫冷亦秋。不过,娘亲从小命就很苦,先是被夜冥国的国师喻为妖孽,后又被放逐边外。可即便如此,还是在那一带混出了名堂。然后认识了我父皇,我父皇对她一见倾心,娶了娘亲之后,再也没有碰别的女人。“ “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故事。” 她苦笑,继续说道:“可惜,娘亲不喜欢父皇,偏偏又得知,是父皇下令害死了她的心上人。她悲愤之下,决定留下弟弟,将我抱离皇宫。其实我父皇是无辜的,真正害死她心上人的,是我皇叔。可我那个偏执的娘亲,最后还是把我父皇杀了。” 东方玄墨一惊,没有说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她面容平静,似乎对这个残忍的故事早已习以为常,“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自然不可能放过娘亲。所以,为了给我父皇报仇,皇叔又把我的娘亲杀了,将我带回他的府邸,从此,像困兽一样将我困在他的身边。” 这次,玄墨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困着你?” ------------ 仙缘10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仙缘11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仙缘12 ? 戏子任由他抱着,一瞬间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只是嗅着他身上酸臭的味道着实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推开道:“我说傅兄,怎么这么多日不见,你混得这么狈?” 傅子俊抹了一把鼻涕,相当憋屈地看着他:“你还说呢!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我当时不过误以为风间妖……哦不,是嫂子!误以为嫂子害死了你,所以才动手的嘛!你说你,不问青红皂白得就冷落我,害得我只能在凤凰镇当个混混,我……算了,不说了,说起来一把辛酸史!唉!悲惨人生!”说着,嗅了嗅鼻子,裹紧身上的大衣,靠在墙上目露悲痛。 戏子看着他,不禁失笑:“好吧!就当我误会你了!” “你这什么态度啊?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兄弟!好歹也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吧?” 戏子脸色一变,话语中多了警告:“傅子俊,我不得不提醒你。张小北已经死了,我是无情戏!你确定要我跟你道歉吗?” 闻言,傅子俊顿时双腿一软,憨憨笑道:“呵!开玩笑!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北,您是堂堂鬼才戏爷嘛!我哪敢……那什么,是吧?” 话到最后,他苦逼地笑了笑。 唉!想当年他也是呼风唤雨的少将军啊!可恨最后还是栽在了南宫璃那个女人手上!如今这女人居然还当上了月池国的皇帝,左一个安王,右一个国师,轻而易举把持朝政。他原本还有当国舅爷的命,结果全被那个女人给扼杀了,以至于现在有家回不得,到处瞎混,惨啊! 看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傻样,戏子反倒心情好了起来,目光不经意扫向不远处的酒楼,漫不经心道:“走吧,我请你喝一杯。” 傅子俊一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跟上去咧嘴笑道:“果然不愧是兄弟!” 到了酒楼,戏子点了一桌好菜,亲自为他斟酒,乐得傅子俊搓着双手喜笑颜开,迫不及待端起酒杯狂喝,夹起一大块肉,囫囵吞枣似的说道:“小……哦不,戏爷啊!您怎么有空跑到我们凤凰镇来溜达啊?” 戏子端着酒杯,慢条斯理地呷着,优雅高贵的气质和对面五大三粗的傅子俊形成强烈的对比,引得客官们频频朝他们行注目礼,当听到“戏爷”二字时,原本嘈杂的空间蓦地陷入死寂。 “没什么,只是来见见故人。”戏子平静说着,慵懒靠在椅背上,把玩着酒杯,状似有些无聊。 傅子俊一听,更乐了:“故人?是说我吗?” 戏子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戏谑笑道:“混得这么落魄,怎么不去找唐千峰坑一笔?” “他?”傅子俊恼恨地直咬牙,“哼!别提了!他根本就是只铁公鸡!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以前跟你在一块的时候要坑他的银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现在任我好说歹说这家伙连正眼都不瞧我,说什么我不是好人,死活都不愿交我这个朋友,还仗着他老爹在镇上的势力,几次找人打我!戏爷,你说说,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听其一席话,戏子不禁狂肆大笑,魔魅的桃花眼闪着光亮,啜了一口酒,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唐千峰那小子终于开始有点个性了,哈哈!有意思!” “不是,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啊?”傅子俊垮下脸,瞄着四面八方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众人围观的小丑。 戏子不以为然,继续替他斟酒,开怀笑道:“来来来,我替老唐先给你陪个不是,喝了这杯酒,忘了过去那些恩怨,大家还是好兄弟!” “好兄弟……”傅子俊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憋闷地抓了一把头发,“早看出来了,人家老唐才是你兄弟,我傅子俊在你眼里就是个无赖,根本配不上兄弟二字。” 戏子微微一愣,回想起和他在一块玩闹时的画面,目光中不由多了一丝认真,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轻描淡写问:“傅兄觉得这家酒楼怎么样?” 傅子俊正满心哀痛,哪有心思关心什么酒楼,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屑哼道:“还行吧。” 戏子摩挲着下巴,认真地点点头,随口说了句:“那我把它买下来送你吧!” 蓦地,但闻啪的一声,傅子俊手里的酒杯顿时掉在桌上,他睁着一双驼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对面淡定自若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飞了起来,呆了半晌才缓缓咽了一口唾沫。 “爷……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戏子不理他,直接招来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小二立马屁颠屁颠地把老板请了过来。 那酒店老板听说戏爷莅临,顿时激动地双腿直抖,一路跑来,胖脸笑开了花。 戏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他要了个数目,连押都不必画,转眼傅子俊就成了这家酒楼的东家。 看着那老板对着自己点头哈腰,满口谦卑恭顺,傅子俊惊得差点眼珠子掉下来,抱着酒壶痛哭流涕。 “戏爷……我错了!我真不该怀疑你对我的真心!”抹了一把热泪,傅子俊俯身郑重其事给他斟酒,感动得不能自已,“来,兄弟!喝了这杯酒,我傅子俊就是您的人了!以后赚了银子你六我四,哦不,你七我三!” “不必了。”戏子淡然一笑,端起他斟满的酒杯,平静道,“这酒楼并非我名下产业,全当送你一份小礼,将来的受益嘛,自然全归傅兄!” 傅子俊一听,更是喜不自胜:“爷,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什么都不说了,来,喝!” 几杯烈酒下肚,傅子俊依旧精神抖擞,又振奋地一杯接一杯。 “子俊,你还是少喝点吧!要是醉倒在这儿,晚上谁给我准备宴席啊?”戏子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淡淡。 “宴席?”傅子俊一愣,咧嘴笑道,“对对对对对!戏爷您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说什么都要好好款待您!” “不是我。”戏子放下酒杯,笑睇他道,“是有一位很重要的故人,我正愁找不到地方和她说说话,既然这酒楼已经是你的了,今晚就给我安排间雅居,备好酒菜等我。” 傅子俊听了,恍然大悟,眯眼促狭道:“男的女的?” “女的。”戏子丝毫不见怪,坦然回答,“之前你第一次来凤凰镇的时候,不是遇到过一位令你念念不忘的小仙女吗?” 提到“小仙女”,傅子俊回忆起来还满心憧憬,岂料接下来一句话顿时如雷轰顶。 “刚好,她是我姑姑的转世。” “什么?”傅子俊猛地呛了一口酒,舌头顿时打了结,“你……你……你姑姑?” 戏子点点头,安之若素继续道:“不错,除了飞翼,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但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抚养我长大。所以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傅子俊大惊,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一惊天怪事,叹道:“我明白了……” 此乃皇太后级别的人物啊!可怠慢不得呀! …… 入夜,醉香楼灯火辉煌,门庭若市。 月痕被两位陌生姑娘引进雅间,一路上惊艳了无数宾客,大家都在猜测她和鬼才戏爷不寻常的关系,一个个叹为观止,却不敢近她的身。 戏子早已坐在桌旁等候,傅子俊则站在一边,换上了一身华丽的锦服,倒也显得玉树临风,颇有贵公子的风范,此刻一脸的春风得意,不时地躬身为戏子续上酒。 看到月痕走进来时,傅子俊愣是手一抖,不小心洒湿了戏子的长袖,憨憨傻笑了声:“不好意思啊爷!” 斜瞪了他一眼,戏爷微有些不悦,摆手道:“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 傅子俊没辙,又贪婪地看了一眼月痕,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一落坐,月痕就开始有些局促,尤其看着眼前的盛宴,平生还未尝过这么丰盛的晚餐,更不曾被谁这么盛情款待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戏子,我……” 戏子举杯示意,眯起桃花眼,笑容璀璨:“怎么了?” “我……我担心我爹……” “我的人你还不放心吗?” “不是,我……”月痕无奈地叹了口气,皱着秀眉道,“我是担心我爹看不到我,心里着急。戏子,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半个时辰后我必须回去。” 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戏子垂眸点点头:“那好,我们言归正传。” 月痕微微一笑,凝神静听。 站在门外溜达的傅子俊觉得有些无聊,遂趴在栏杆上俯视着富丽堂皇的大厅,看着底下人来人往,就好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到处闪闪发亮,不禁兴奋地打了个响指。 想来他傅子俊总算是熬到头了,再不用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鬼才戏爷果然是个厉害的金主啊!以后跟着他,别说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就算光明正大地回月池国,那也不无可能。 正激动地咧嘴嬉笑时,目光不经意瞥到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一道身影,只见她红发妖娆,身姿袅娜,一双美眸顾盼生辉。 然而偏生手叉着腰,一副凶恶之态,逮了个人就河东狮吼:“伙计!我儿子在哪间房?” 酒楼蓦地一抖,傅子俊脚一软,差点瘫下去。 “你……你儿子?”某男上下打量着眼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艳丽女子,不小心口水滑了下来,双眼冒星。 何诗诗用漂亮的丹凤眼狠狠戳了他一下,鄙夷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如今的何诗诗确实够美的,美得狂野又奔放,震得二楼傅子俊狂咽唾沫,星眼乱闪。 那厢某男还不怕死地贼笑了两声:“嘿嘿,你儿子今年几岁啊?要不哥哥帮你找找?” 何诗诗蹙眉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应该比较好找,不麻烦你了,吃你的!”说着将某男一脚踹回了座位,狂肆一甩发,风风火火朝楼上冲。 身后,某男吐血。 二楼的傅子俊半天没反应过来,目光直直盯着她蹦跳着上了楼。 何诗诗一瞧他,立马贼眯大笑,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艾玛!总算见到个熟人!” 傅子俊眨巴着眼睛,困惑地指着自己,不由自主咧开嘴:“我们……很熟吗?” 何诗诗一回味这话,觉得有些变了调,不禁干咳了两声,道:“那什么?我儿子呢?” “你儿子?谁啊?” 何诗诗猛地一记暴栗袭上他的头,大吼:“废话!当然是张小北了!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快就把我家北北给忘了?” “张……张小北?”傅子俊盯着她,目露惊悚,“你是……何诗诗?” 闻言,她故意搔首弄姿,妩媚地朝他抛了个星星眼:“屁话!不是老娘还会有谁?快说!我儿子去哪儿鬼混了?” 傅子俊愣在那儿,基本上已经傻了,机械地指了指身后的门。 美眸扫过去,何诗诗锁定目标,狂冲向大门,却在大脚即将踹在门上时,身后有人紧急抱住了她的纤腰。 正要发怒,但闻傅子俊哭求道:“何大娘!别啊!您可千万别踹!戏爷如今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惹恼了他我的钱袋子可保不住啊!” “他娘的!你叫我什么?”何诗诗火冒三丈,回头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插腰怒吼,“老娘我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美丽动人,你个死小子敢叫我大娘?信不信我揍得你哭爹喊娘?” 傅子俊点头如捣蒜,哽咽道:“我……我错了,诗诗姐……” “哼!这还差不多!”何诗诗潇洒一甩发,单脚压在他的脊背上,一手叉腰,一手摩挲着下巴,霸气道,“说!我儿子最近都干嘛去了?这么久山庄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是不是你对他旧情未了又纠缠上了?小俊啊不是老娘说你,你一个俊小伙干嘛偏偏爱上我儿子呢?我儿子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小北了,人是有娘子的,你说你插一腿多不好?” 傅子俊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知道了诗诗姐,我再也不敢了!你……你让我起来成不?” 何诗诗沉重地叹了口气,慢慢抽回修长的腿,摸着下巴仿佛在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厢傅子俊战战兢兢瞄了她一眼,揉着酸痛的腰缓缓爬了起来,刚准备开溜,身后的何诗诗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子,看着他原地踏步嗷嗷大叫,她皱了皱鼻子,嘿嘿大笑:“小孩儿!老娘我都快饿死了!快准备点好酒好菜!” 傅子俊大哭,一会儿不让他管她叫“大娘”,一会儿又把自己当小孩儿,这什么女人啊?吃不消呀吃不消…… 没辙,只好像个孙子似的任由她摆布。 一顿大吃大喝后,何诗诗又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很没形象地把腿往桌上一搭,抠着鼻孔对一旁站着的傅子俊道:“小俊啊!我这儿子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啊?里面还有谁?” 傅子俊正儿八经答道:“回诗诗姐,里面还有个仙女似的大美人!” “嘛?”何诗诗顿时横眉恶瞪他,“你小子怎么不早说?敢情他背着我儿媳妇在外面打野食啊?我还以为他跟哪个客户谈商业机密呢!” 说着怒火中烧直往那扇门冲,半个字也由不得傅子俊解释,急得他原地捶胸顿足。 一眨眼,门轰得一声被何诗诗纤柔的玉手拍得四分五裂,她一声怒吼:“张小北!!!” 月痕一下子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回头眼巴巴看着她,瞠目结舌。 戏子却十分淡定地呷了口酒,微微有些恼火地叹了一声:“傅子俊!” 那厢傅子俊姗姗来迟,点头哈腰地凑了进来,一脸苦不堪言的陪笑:“爷,您叫我?” 戏子烦躁地瞪了一眼凶神恶煞的何诗诗,即将爆发的怒火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算了,差人把月痕送回去。” 傅子俊后知后觉点点头,大气一松,忙道:“哎!知道了。” 眼看着那妖精似的美人被领了出去,何诗诗恶狠狠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的背影,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没宽衣上床的份上,她早就掐死这小妖精了! 回头看到戏子依然淡定自若地喝着酒,何诗诗不免急火攻心,一拳轰在桌子上,瞬间地动房摇,上等的檀木桌更是被震得七零八落,碟碗碎了一地,满目狼藉。 戏子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抬眸冷冷瞪视她。 何诗诗翻了个白眼,怒道:“瞪什么瞪?我还没说你呢!人家小飞翼多好啊?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你倒好!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就是等个十月怪胎吗你小子急什么急?说!我儿媳妇呢?” 戏子哭笑不得,随手扔了酒杯,起身往卧榻走,边走边解下腰带,褪去身上的锦袍。 何诗诗盯着他修长的体魄,睫毛扑扇扑扇,面色破天荒露出一丝绯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难得软下来:“你……你干嘛?” 戏子不动声色,连同中衣一并脱了,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睡觉!你要一起吗?” “我……”何诗诗冷汗涔涔,攥紧拳头咬牙,“我……我可是你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戏子状似恍然地“哦”了一声:“那你请便。不过走之前顺便用你的妖术清理一下屋子,谢了。”说着盖上锦衾,翻身睡去。 这臭小子!连老娘的便宜你都想占? 那一刻,何诗诗终于深刻地明白过来。 曾经那个调皮捣蛋的张小北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可叹事过境迁,她竟开始怀念起当娘的滋味来。 嗅了嗅鼻子,忍住酸泪,她忧伤地叹了口气:“走就走!大不了找个男人生个亲娃!到时候总会管我叫娘!我走了!戏爷好睡!” 耳边呼啦一阵风吹过,戏子意识到河东狮已经走远,方才慢条斯理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跳跃的烛火,恍惚间忆起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子,眸中泪光莹然。 …… 月池国,同样安静的夜。 这一夜,飞翼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不断出现两张面孔,一个清俊雅致,一个俊美邪妄,画面忽而转到幽南山,忽而又跳跃到苦无山庄,熟悉的情景在梦里重现,而她竟然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像有两个自己,分别感受着不一样的心境。 凌晨时分,她终于迷迷糊糊醒了,醒来的刹那,突然心口一阵绞痛,就好似当年七情花毒发作时一样,痛得浑身抽搐,生不如死。更可怕的是,心口的痛忽然又蔓延到小腹,一瞬间她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惊恐万状。 所幸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飞翼很快感觉到痛意消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趁着还有些体力,连忙套上外衣直奔国师府。 敖雪宸亲自为她把脉,看着她苍白无力的样子,微微蹙眉,久久不发一言。 飞翼面露一丝紧张,急问:“究竟是什么病?” “很奇怪,你的脉象比常人快了三倍,这对于一个凡人是无法承受的,可你却安然活着,而且体内正在滋生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不但能让你长生不老,甚至还有助于增深你的内力,令你无坚不摧。”敖雪宸说着,面色却沉重下来,“可是,这股力量也同时在占据你的意念,令你慢慢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正是你的意念一时抵触这股力量,才导致身体奇痛无比。” 飞翼大感意外,惊愕不已:“什么?长生不老?这怎么可能?我身体里何时多了这股力量?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敖雪宸似乎早就意料到什么,眸光锐利扫过窗外一处角落,口吻平静:“那就要从那些和你长期相处的人和物之中寻找答案,也许有人刻意暗中给你注入这股力量。” ------------ 仙缘13 ?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被关进来已有三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淡云步的到来,哪怕挨打挨骂,哪怕死在他的面前,她也毫无怨言,可是,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新的泪滴滑湿,她低低抽噎着,哽咽喃喃自语:“师父……你救救我……救救我……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了,一袭青衫道装的淡云步走了进来。 石敏抬头一看,顿时破涕为笑,亟亟跪爬过去,像看到了黑暗中的曙光,激动地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淡云步居高临下,漠然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浮现一抹诡异的冷笑,蹲下身,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正视自己。 这一奇怪举动令石敏有些疑惑,战战兢兢跪着,不敢说话。 “乖徒儿,让你受苦了。”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邪肆冷笑着:贱人!敢惹我的小美人不开心,本尊一定让你乐极生悲,死了还要感谢我的恩德!哈哈哈哈…… 总算找到件好玩的事情!幻化成淡云步的刑诺亢奋极了,魔眸闪耀。 石敏哪里知道,眼前这个温柔轻笑的“师父”,根本就是个恶魔!傻傻的她还激动地朝他磕头认错。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徒儿该死!徒儿该死!” “淡云步”笑睇着她,连忙扶她起来,脸上尽是往日里的和蔼之色:“好了,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吧!” “走?”石敏心中一喜,眸中幸福的泪水滚滚而落,兴奋得声音颤抖,“师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师父,你对我真好!” “傻徒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快!跟我走!”说罢拉着她匆匆闯了出去。 一路奔跑到树林,“淡云步”突然顿住了脚步。 石敏一怔,困惑看着他:“师父,怎么了?” “淡云步”转过身来,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沉重阴暗,为难看着她,欲言又止:“小敏啊,其实……” “其实什么?师父?” “其实……”轻轻将她揽入怀抱,“淡云步”柔声轻语,“唉!你师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要将你们凌迟处死!师父实在不忍心,可是身为掌门,又不能徇私包庇了你!小敏啊!师父真的很为难!” 依偎着他的怀抱,石敏快乐之余,冷不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陡然生起一丝绝望,忍不住哭泣:“师父……我真的是被逼的……不是我的本意……师父……” “唉!傻徒儿!师父当然相信你了!可是口说无凭,何况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也不能改变你已经……” 石敏又羞又愧,一时脸色涨得通红,无可奈何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师父!师父你杀了我吧!徒儿宁愿死在师父手里!也不要被他们……求求你了师父!求您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吧!徒儿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师父!求求你……”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挺可爱!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成全你!来生可别忘了做牛做马来报答本尊哟!哈哈哈哈…… “唉!小敏啊……”面上依旧一副悲悯的圣主模样,“淡云步”扶起她,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顺着轮廓温柔抚摸她的脖子,一时想起了那只柔弱的小白兔,哀伤道,“徒儿啊,师父真的不想杀你,可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疼爱的徒儿被千刀万剐!而且身为掌门,必须做出表率,否则如何服众呢?你说是不是啊?小敏。” 石敏含泪而笑,甚至欢欣地仰着脖子,心中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杀她,而是在拯救她。 温柔的触摸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悸,她闭上眼,幸福得好像快要飘飘欲仙。 然而,倏地! 骨骼吱的一声闷响,石敏整个身子痉挛颤栗。 五指施加压力,他眸中杀手肆虐,长袍无风自鼓,阴狠的笑容绽放出邪恶的光芒,宛如地狱罗刹,令人惊悚。 可石敏再也看不到了,不过短短一瞬,她就仿佛变成了一棵枯萎的树苗,被扼杀在了他的魔爪之下。 “石头!!!”就在那一刻,路过的月痕一声惊呼,果断扔了手里的提篮,狂奔而至。 “淡云步”瞄准时机,一把甩开石敏的身体,火速离去。 顾不得追赶,月痕连忙抱起地上的石敏,看到她奄奄一息,吓得瞠目结舌:“石头!石头你怎么样啊?你不要死啊!石头!石头!” ------------ 仙缘14 ? 他麻木地唱着自己的独角戏,周身仿佛燃着火焰,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早已为他失魂落魄的花浅幽。 有时候,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随着时光荏苒,她反而渐渐放开了,不再像最初爱上时那样疯狂到不能自已,就像埋在泥土里的烈酒,时间越长,越浓郁醇香,品起来回味悠长,那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深处的爱,再不怕风吹雨打,爱他成了改不了习惯。 就好比此刻,静静看着他的时候,她也会很满足地露出微笑。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自信了?莫不是你要为那丫头逆天?” 他冷哼,随便找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那个魔尊估计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日子我就不去你的长留宫蹭饭了,得保护好这蠢丫头,免得真被那****给占了便宜!我司马锐的女婿,怎么能是那种德性?” 闻言,花浅幽不禁噗嗤一笑:“哟!你这意思是碰了你家丫头就得把她给娶了?” 没好气瞪她一眼,陶醉烦躁地挠挠脖子:“我说浅幽师姐,拜托您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刚才差点就给我露馅儿了!别看那丫头傻里傻气的,脑子灵活起来吓死你!” “怎么?你还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 “还不到时候。”陶醉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等挺过了这一劫,我会亲口告诉她一切,一切……” “那……万一挺不过呢?” 凄冷的夜,连月光都似抹上了一层寒霜。 一道瘦小的身影无声无息来到树影下,小心翼翼将一团雪白安置在一边,埋头开始挖坑,隐约传来一声声抽泣。 “白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无辜枉死。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大魔头,给你报仇的!” “为了一只兔子说出这种蠢话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陶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满脸纠结盯着雪地上颤抖的身影。 月痕一惊,忙擦干眼泪,回头楚楚可怜看着他:“师父……” 无可奈何长叹一声,陶醉走过去,夺了她手里的小铲,三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坑,随手把兔子的尸体扔了进去,埋上土时,身旁的丫头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白姑娘……呜呜……我的白姑娘……呜呜……” 心不禁一疼,陶醉忍不住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好声好气哄道:“乖了,兔死不能复生,只要你好好的,白姑娘就能安息了!” “师父……”月痕哭得双肩直颤,眼泪蹭了他一身,伤心哭诉,“师父!除了石头,白姑娘是我唯一的朋友!现在她死了!我以后跟谁说话,我的心事要跟谁说呀……” “傻瓜!不是还有师父吗?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月痕一听,憋屈道:“我才不要!到时候把师父气死了,我该怎么办?” 陶醉不禁失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师父命大的很,只要丫头你好好的,师父我一定长命百岁!” “真的?”月痕抬头看他,认真的目光仿佛在证实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伸手揉揉她的发,陶醉温柔轻笑:“当然了!傻丫头!” 彼此依偎,那种蔓延到心头的暖意,再不怕雪夜凄凉。 然而,这漫长的一夜对于石敏来说,却是一场惊魂噩梦。 莫名其妙地,她突然半夜惊醒,在头脑无比清明的状态下,四肢却完全动弹不得,紧接着,就像被提了线的木偶,下床,穿衣,套上靴子。 石敏惊恐万状,丝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想张口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像中了邪似的,鬼魅般出了房门。 经过淡云步门外时,石敏心里好一番挣扎,无奈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出了太清宫,竟朝着明阳宫的方向而去。 她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证实不是梦境,她甚至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脑子却还是无比清醒。 更诡异的是,到达明阳宫紧闭的大门时,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直朝着楚寒音的禅房飞掠而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定是这男人在暗中施法,故意把她弄了过来。 身体降落在门外时突然停止了前进,石敏一愣,看着窗口反射的烛光,听到了屋里几个男人的对话。 “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定要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哎呀!三师兄!我不能再喝了!” “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挨骂的还是我们!” “哼!你们这两个胆小鬼!是不是兄弟啊?难得陪师兄我喝两杯怎么了?” “不是,三师兄,我真不能再喝了!明早还要去大殿做早课呢!” “是啊是啊!三师兄你就饶了我们吧!” …… 石敏听着听着,突然双腿又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去,这回直接推开了房门,笔直朝着醉醺醺的楚寒音走了过去。 两名师弟倒还清醒,抬头突然看见一个姑娘擅闯进来,纷纷目瞪口呆。 石敏一步步走向楚寒音,看着他醉眼朦胧傻笑兮兮的样子,咬牙怒火中烧,却还是不得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楚寒音突然感到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石敏惊觉自己的双手开始解道服上的衣带,顿时面露惊悚,仿佛见到了可怕的恶鬼,双目圆睁,牙齿几乎咬碎。 两个小师弟呆呆看着,直到眼睁睁瞧着她身上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赤身裸体呈现在面前时,二人目光陡然一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楚寒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石敏,一股酒劲顿时飘得烟消云散,抖着双腿艰难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她一丝不挂的娇躯,瞥到她泪流满面的脸,瞬间一颗心飞了起来,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抱住,喜不自胜。 “敏敏!原来你还爱着我!太好了!太好了!” 当身体被抱上卧榻,石敏几乎快要发疯了,这个卑鄙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侮辱她!他简直就是个畜牲!畜牲! 窗边,两个小师弟趴在那里死死盯着床上疯狂纠缠的身体,震撼的猛咽口水。 “妈呀!这什么情况?” “我的老天爷啊!三师兄魅力无限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大弟子洪威严厉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大……大师兄?” 二人回头一看,再瞄一眼屋内情形,愣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洪威上前时,惊见如此耻辱一幕,顿时虎躯大震。 …… 翌日,苍篱山一片轰动! 清源道长气急败坏,不等二人被押到太清宫,已狠狠将楚寒音打得半死。 石敏被绑着跪在一边,纵有千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昨夜做出的荒唐事,看着楚寒音被打得可怜凄惨,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知嘤嘤哭泣。 一大早,当姗姗来迟的淡云步看到大殿上跪着的二人时,恍惚得以为在做梦,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露惊骇。 女弟子****明阳宫,行为之耻,简直比上次凌炜森和慕芷容林中犯色戒还要恶劣好几倍,以至于端坐于大殿两侧的几位掌宫各个面色铁青,目光冷厉。 清源道长一向刚正不阿,从不包庇门下弟子,此次两位爱徒相继犯下奇耻大罪,他的老脸早不知往哪儿搁,一下子气得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楚寒音受了重伤,几乎是跪趴在地上,旁边的石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颤抖,双手撑着地面,头深深埋下去,不敢面对主座上的淡云步。 无论如何,不管她是不是被人陷害,这件丑事还是发生了,而且被当众捉奸在床,那种前所未有的羞耻令她再也抬不起头来,何况面对的还是心目中最尊崇的师父?她生不如死,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淡云步震惊地盯着石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赵文斌率先冷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二人一眼,嘲讽道:“我看也不用审了!这等败坏门风有辱师门的丑事还是尽早做个了断吧!之前不是用了阴阳蛇吗?干脆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看以后还敢不敢……” 话还没说完,那厢花浅幽冷声打断:“五师兄!你也太残忍了!依我看,还是把他们赶下山去吧!” “不成!”玉饶厉声呵斥,目光阴狠,“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们!看来还是阴阳蛇的威慑力不够大!我建议将他们凌迟,好好整顿一下苍篱门的门风!”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凌迟,不就是千刀万剐?! 淡云步听了,心陡然一跳,急忙道:“师姐稍安勿躁!此事……此事疑点重重,有待……有待……” “有待什么呀掌门?”赵文斌看着惊慌失措的淡云步,忍不住嗤笑,“此事,三位人证亲眼所见,连当事人都供认不讳,掌门莫不是要徇私包庇自己的徒弟吧?” 一时气结,淡云步无言以对,想到尚有前车之鉴,他蹙着眉头纠结不已。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敏的品性他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犯这样的糊涂?可是事实俱在,连清源道长的大弟子都亲眼看见了,纵然是被强迫,那也是百口莫辩啊!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这个凌迟嘛……”赵文斌不禁脸色沉了下来,摇摇头,“四姐也没必要做得那么绝嘛!我看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点教训赶下山去吧!” 一旁的花浅幽赞同地点点头,揽着赵文斌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五哥嘴硬心软!就这么定了!” 清源道长自然是没精力教训他们了,玄音真人和空凝道长亦表示默认,唯独玉饶师太阴冷着一张脸,好不痛快。心想这淡云步也真是的,连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如今遭到背叛,还这么婆婆妈妈的,把她想为他报仇的好心全当做了驴肝肺,真是气煞人也! 得知了最后的结局,石敏的心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不禁惨笑。 结束了,短暂的幸福就这样结束了,以后的人生,将是一片阴霾,一片黑暗……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竟然连死都不怕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淡云步,悲怆哭诉:“师父!不是这样的!是楚寒音施法控制了我,我……我是被逼的师父!师父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的!” 一旁的楚寒音昂起头来,死死盯着她,眼里的失望渐渐化作绝望和讽刺。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吗?昨夜还和他深情缠绵,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卑鄙无耻的话来! 他是有错,他错就错在不该嫉妒心那么强,不该一次次伤她的心,他本打算过几天就和她做个了断,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岂料她亲自找上门来! 再见她时的那份悸动令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这才…… 可如今想来,一切竟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悲哀! 当然,石敏这番话,除了淡云步,自是无人相信。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淡云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拖延时间,将他们暂时关押囚牢,等到了晚上,再单独找他们问个清楚。 石敏被拖走时还在哭喊着:“师父!我是被逼的!师父!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师父……” 他长叹,只觉得浑身无力。 …… 刚入夜,跪求了陶醉一整天的月痕总算得到了首肯,准备好衣裳和饭菜,就打算去囚牢看望石敏。 这件轰动了苍篱门的大事,令月痕内心恐慌不已,生怕石敏会和以前那个慕芷容一样被阴阳蛇残忍蹂躏,一边怀着忐忑的心,一边气愤难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东西!一个不计后果夺了石头的清白,另一个冷漠的将她关进囚牢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得住! 唉!大不了真被赶下山去,也好过继续在这里抬不起头来!石头,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月痕一路祈祷,一路默背着师父告诉她的破阵诀窍,但愿能够成功进入囚牢。 然而,却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石牢幽暗的角落里,石敏抱着双膝蜷缩着,狭小的空间安静的都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 仙缘15 ?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仙缘16 ?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 仙缘17 ? 三个字宛如魔咒般笼了上来,女子字字阴毒,厉声道:“是吗?我会死?那么你呢?我告诉你!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操控我冷亦秋的命运!就算我要死,也要先把你们这些该死的人弄死!南宫羽!南宫焰!还有你!!!” 她暴虐怒吼,罗刹般的地狱魔音久久回荡。 他不想死,铆足了劲死命挣扎,喑哑的嗓音拼了命的喊叫:“戏子哥哥……戏子哥哥……”他在呼救,用尽全身的力气。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该死,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想说谎。 可末了,终是没能等到冀盼的少年出现,他就像一个玩偶,**控自己的那只手无情的扔进了无底深渊,流星般殒落。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甚至还能迷惘的思考,究竟他是不是真的该死?可为什么?他却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呢? “师叔!!!” 一阵天旋地转,淡云步蓦然抬眸,看着墓碑上的血红大字由模糊到清晰,突然间,他混沌的思维也开始清晰起来,意识某些令人残酷的真相后,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回头时,目光沉冷地扫向不远处满脸惊异害怕的少女。 此刻的月痕犹如惊弓之鸟,蓦然对上一双如此冷漠的眼神,难过的心里一阵酸楚,但又不想就此罢休,于是试探性地朝他走近,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怎么了?” 淡云步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表情淡漠的就像陌生的路人。 月痕忽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呢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我是月痕啊……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变得好看一点吗?” 他勾了勾唇,像是在笑,清澈的眸子却突然闪过一缕杀气,他伸手,九晟剑幻化落入掌心。 与此同时,月痕面上大惊,吓得双腿一颤,再也不敢向前挪动一步。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猛然砍向墓碑,但闻“轰”的一声,刹那间碑石迸裂,堪堪碎裂成渣,如雨般渗入泥土内,再无痕迹。 月痕吓坏了,捂着耳朵紧紧闭上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厢斩柔和戏子相继赶到,纷纷惊愕地睁大眼。 目光触及到狼藉的坟冢,戏子怒火中烧,快步奔过去,大声呵斥:“淡云步!你竟敢对我姑姑不敬?” 长剑冷芒熠熠,淡云步反手一握,别到身后,回头看着戏子,语气淡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然呢?你希望我亲手杀了她?” 看了一眼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月痕,戏子目光阴鸷扫向淡云步,眸中杀气肆虐,却如何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淡云步掠过他,看到了呆立在附近的斩柔,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些纠缠不清的人,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 想到此,他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师叔!师叔你等等我!师叔……”这一走,月痕慌了,不顾戏子阻拦,紧随而去。 岂料下一刻,淡云步蓦然转身,锋利的长剑指向她,冷漠的眼神透着一丝狠绝,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否则,我的第二剑,就不是毁墓碑那么简单了。” 月痕怔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开口问些什么,可淡云步哪里给她机会,不由分说,御剑飞驰而去。 “师叔……”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月痕感到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始终未哭出声音。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戏子远远地看着,想上前告诉她为什么,可是有用吗?这场孽缘本就该迅速了结,如此快刀斩乱麻,岂不更好? 哭吧,哭过了之后,所有的不快乐,终会烟消云散…… 远处一条走道上,黑骑正领着一队武使正装巡逻,不经意看到戏子的身影,回想起刚刚在山庄门口看到的一幕,不禁面露疑惑,赶忙上前询问:“庄主?” “何事?”戏子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黑骑双眼闪过讶异,环视一周,遂问道:“庄主一直都在此地吗?” 闻言,戏子心中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正色望着他,急问:“什么意思?” 黑骑被他这么一问,也懵了,不由自主地说道:“属下刚刚看见您带着夫人出庄了……” 耳边陡然一声惊雷,戏子大惊,攥着他的肩膀,目露惊慌:“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黑骑吓的扑通跪地,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属……属下看见……您……您带着夫人……出……出庄了……” 戏子猛然回想起看到飞翼的最后一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如今二者一联系,原来是强烈的预感给他的暗示。 抬眸怒视蓝天,他惊觉大事不妙。 ——刑诺!!! 再闯魔界,戏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魔兵魔将倒也聪明,不但不阻拦,反而很有秩序地让开一条大道,目送急赤白脸的他火速冲入大殿。 “刑诺!你给我滚下来!”一声怒斥,戏子怒气冲冲走向宝座上的男人。 此刻,刑诺正搂着美人纤腰大尝芳泽,见戏子走来,略有一丝疑惑,皱了皱眉,不高兴地说:“人都还给你了,这又是想做甚?” “明知故问!”咬牙一声叱咤,戏子抽出腰间软鞭,横空一甩,大殿为之一颤,他双目堪堪迸发出慑人血光,字字如同利刃,“刑诺!你最好把飞翼交出来!否则我要你魔界化作废墟!” “哦?”刑诺大感意外,扔了怀里的美人,起身忍俊不禁地看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是非也多,我说小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赖在本尊头上啊!本尊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说过不会动你的女人,就绝不会动!” 戏子冷哼,扬鞭指向他:“少跟我装模作样!除了你还会有谁?” 无所谓地摊摊手,刑诺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了回去,漫不经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随便搜啊!” 心中一团乱麻,戏子凄冷一笑:“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倘若飞翼当真落入你手,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我找到?” 话音刚落,颇有节奏的击掌声回荡在大殿里,刑诺不动声色,眸光却瞬间耀起了奇异光彩:“好!很好!不愧是本尊亲自挑选的好棋子!” 闻听此言,戏子脸色大变,阴冷的肃杀蔓延整座大殿,魔魅的桃花眼闪烁着惊骇的血光,他勾唇,残佞的微笑阴鸷冰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然,你和你的魔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一声大笑,刑诺端起酒杯笑得春风得意,看上去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我说小子,刚刚本尊还夸了你一句,这么快就不冷静了?我的魔界?哈哈!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你还不是和本尊一样?”他起身,冷诡的目光逼视他,揶揄笑道,“无情戏!看你如此沉迷于********失去真我,本尊还真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别忘了,你早就不是人了!你是魔!不但长生不老,而且与天同寿!可是你的女人呢?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切!再过个几十年,她就会生老病死,你们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入魔!所以说,本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呀!” 听着他头头是道的解答,戏子只觉得火气腾腾直往头上涌。 这个两面三刀的恶魔!他真是低估了他的卑鄙无耻阴险奸诈!可恨他后知后觉,以为幸福来了,一切都会朝着他想要的结局发展,殊不知,那短短的三个月,不过是雾里看花,现实,永远是那般残忍…… 他一向顺己意,为达目的至死方休,可如今,在飞翼生死未卜的情形下,他却不得不低头了。 忖思良久,他漠然说道:“交出飞翼,我们的交易继续。” “不行。”刑诺优雅地挥挥手,妖媚的双眼笑意晏晏,“我们要做的事情牵扯整个六界,不能有半点疏忽!你女人这根软肋更是要不得!你别以为本尊这是在威胁你,其实本尊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地替本尊办事。要知道,一旦神佛两界得知你的下落,必将洒下天罗地网捕杀你!你的力量虽大,可也终究抵不过九金舍利!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敛起锋芒,在九金舍利现世之时,趁着它力量微弱之际将其彻底毁灭!然后,再去招呼招呼那些不听话的神仙!” 戏子冷笑,语带讥嘲:“这么说来,似乎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你的女人现在过的很好,本尊给了她一场楼兰之梦,此时此刻正和你在楼兰泛舟呢!待她梦醒之时,便是本尊统一六界的光辉一刻,到时候,你们想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天是本尊的,天下,便是你无情戏的!哈哈哈哈……”刑诺说到此,一脸的振奋,狂笑不止。 戏子索然一笑,突然觉得疯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刑诺越是疯狂,越是能够让他看清弱点,他相信飞翼现在肯定平安无事,因为刑诺想要的,只是利用飞翼来控制他的所作所为,顺利地登上六界至尊的宝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戏子眼里,甚至称得上相当无聊,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身为欲魔,一旦身份曝光,不知多少神佛鬼怪世外高人想要他的命,魔界是他的后盾,刑诺则是他的挡箭牌,复生之后,他早就没有了退路,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和飞翼团聚,和孩子们团聚。 这场买卖,不得不成交。 …… 琉璃般华美的宫殿里,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安详地沉睡在精美的卧榻上,粉淡的薄唇微微弯起,仿佛正沉浸在美丽的梦境之中。 轻轻的,他坐到床畔,执起她白皙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温柔抚触。 凝视着她宁静的面容,戏子缓缓闭上双眼,相对的掌心幽光浮动,恍惚间进入了她的梦乡…… 入目便是海天一色的蓝。 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纯净的毫无杂质,波澜壮阔的绿洲竹筏荡漾,和着人们的欢声笑语。零零散散的陆地反倒成了这里的点缀,极目望去,仿佛一座座翠绿的小岛,高蹈于俗世之外,美丽的如同花卷。 他只是一缕透明的魂魄,飘飞在这片幻境的上空,苦苦寻觅着她的身影。 终于,他看见了。 幽幽荡荡的竹筏上,她依偎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与过望的人群谈笑风生,幸福的微笑感染着周围的男女,气氛说不出来的欢乐和温馨。 他呆呆望着,突然心里很疼。 飞翼……飞翼…… 你可知,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天是假的,水是假的,就连你身边的我,亦是假的…… 可是你的快乐是真的,幸福也是真的。 那么,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开眼,泪落无声。 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默默漾开一道泪痕…… 是啊!与其让她面对一个已成魔的自己,每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担惊受怕,不如暂时让她活在梦中,等到危机解除,九金舍利被摧毁之后,他再找准时机除掉刑诺,然后带着她隐居楼兰,任它富贵荣华,再无留恋。 京都紫荆州,司马大元帅府。 满园落叶纷飞,晚风清寒。 陶醉刚刚走到一棵萧条的树下,身后的脚步立刻纷至沓来。 司马骏野遣退了身后的侍从,面色沉重地走到他的身后,沉吟了半晌,方才问道:“三弟,爹的病情……到底如何?” 陶醉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幽默风趣,无奈说道:“大概……撑不到月底了。” “什么?”司马骏野大感意外,脸色霎时苍白,“可三弟不是刚刚还说有……有救吗……” 陶醉回眸看了大哥一眼,比起司马骏野的急赤白脸,他神情淡漠的有些说不过去,只随口回了四个字:“生死由命。” 司马骏野哀伤地望着蓝天,喟然长叹:“我明白,你是故意哄骗父亲。可是三弟,他是我们的亲爹啊!虽然过去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但终究血浓于水,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老人家去死吗?” ------------ 仙缘18 ? 不过这只兔子倒是听明白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偏偏还是一动不动,眼看一只蝴蝶飞到了面前,兔眼睛里邪恶的光芒一闪,前足猛的一拍,居然还真让她给逮着了! 淡云步一怔,一种哭笑不得又夹杂着惊喜的表情呈现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时,显得格外的可爱。 高高的蓝天之上,太白金星踏着一道祥云,抚须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啧啧感叹:“哎呀哎呀!这傻小子总算有点开窍了,不枉老头我夜夜给他织造梦境!只是……这哪来的兔子?”白眉突然一蹙,他目露疑惑,定神望去时,大惊失色,“我的天帝大老爷啊!坏了坏了!这回可真要逆天了!不成!我得找天帝商量商量去!” 话音刚落,祥云立刻朝着蓝天深处冲飞而去。 这道祥云并没有在天空疾驰多久,远远的便被太阳给捕捉到了。 “喂!老头!回来!” 太白金星虽然听到了战隐的呼唤,却碍着那团团热焰不敢近身,只能停下用心术同他对答:“干什么呀你这小祖宗!老头我有急事在身,没功夫陪你瞎玩!” 看他在云层上捶胸顿足的滑稽样,战隐皱了皱眉,“谁要跟你玩啊?你个死老头!又想干什么缺德事去?” 闻听此言,太白金星白发一甩,一副正义凛然:“瞎说什么呢你?我太白金星什么时候做过缺德事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行云和织梦之前那两次是不是你在暗中搞鬼?” 战隐无所畏惧,下巴一昂,回答的甚是傲慢:“是又怎么样?那个诅咒不是有三次机会吗?只要在第三次来临之前,我们灭了欲魔,十一弟重返天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太白金星想起一千年前欲魔那个无人可破的诅咒,这对有情人必须经历生生世世的互相残杀,若有一世连续三次未应验,欲魔便会重生。而刚刚经他掐指一算,之前两次应咒时都发生了变故,一次是在淡云步六岁那年,一次就发生在不久前杜绝城的蛇妖做乱事件,而第三次,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欲魔已经提前现世,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这么一来,行云和织梦的第三次应咒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他怎么觉得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呢? 当下心一急,太白金星跺着脚直嚷嚷:“不行不行!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一定得上天庭汇报陛下,再瞒下去我这颗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自私!胆小鬼!”战隐冷冷嗤笑了一声,语气相当鄙夷:“你们这些做神仙的,什么事情都只为自己想!十一弟在人间受了一千年的苦,每一世不是被织梦妹妹残杀,就是亲手杀害织梦妹妹。可你们呢?安枕无忧过着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欲魔是六界共同的敌人,凭什么只让他们两个苦苦承担?我看哪!还不如让欲魔毁了六界,早点让世界末日来临呢!哼!要受苦也大家一起受!” 太白金星被他一席话数落的老脸一阵通红,牙齿咬的嘎嘣作响:“那那那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有点胆小我承认!你说我自私?我怎么自私了?我要是自私会跑到人间来帮行云恢复前世记忆?我这不是想让他早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欲魔,好做出……”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厢战隐已经忍无可忍反驳:“少假惺惺了!你都来人间几天了,我怎么没发现十一弟恢复了记忆?” 太白金星激动地捏捏鼻子,心里不禁暗忖,这臭小子真不愧是天帝的亲儿子,真是说哪儿都说不过,当即一个跳脚,急道:“我的殿下哎!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做的那么明显呢?那得循序渐进,让行云自己慢慢开窍,慢慢感悟嘛!不然被天帝知道我暗中……” 战隐谑笑一声,冷不丁帮他补充了一句:“不然被皇父知道你暗中协助十一弟,你的小命就不保了是吧?” 太白金星忽觉那道道金光不像先前那般炙热了,竟诡异地让他从头凉到了脚。老脸一垮,他苦巴巴的就差没给他跪下了:“不是,殿下你真误会了!我……我就是有点胆小而已,我不是自私,不是自私啊……” “解释就是掩饰!”战隐斜睨他一眼,语气冰冷决绝,“你别白费口舌了!也休想去天庭告密!我会保护好我弟弟的,若是最终还是难逃宿命,大不了,我们六界集体灭亡!” 听其一席话,太白金星顿时哑口无言,几口唾沫咽了下去,心想: 是啊,千年以来,众神都冷眼旁观着这对有情人彼此相残。若不是当初天帝心有不忍,在行云被贬下凡之前,将他体内的七情六欲封印,如今的行云殿下,真不知会被折磨到如何残酷的地步。而他深爱的那个白衣飘逸如风般潇洒的女子,本应天真无邪,自由洒脱地过着平静的生活,却不料卷入欲魔的诅咒,生生世世受尽磨难,不得善终。 一千年了!这个诅咒还在无情地继续!而欲魔,却是不生不灭的一股力量,即使天地俱灭,即使万物重归混沌,它依然存在。六界能做的,就是利用比它更强大的力量,镇压住它,但谁也不能保证,未来,它会不会再次重生…… 想起欲魔,太白金星终于清醒过来。现如今,欲魔提前神秘现世,大抵跟刑诺那个大魔头脱不了干系,与其去找天帝挨顿骂,不如尽快查查这个刑诺究竟在搞什么鬼,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欲魔的所处之地,然后趁其力量尚未爆发将它镇压,说不定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太白金星总算舒服地吁了口气,盘腿往云端上一坐,手托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傍晚时分,天边的彩霞绚烂夺目。 玩闹了一整天的小灰兔早已累趴在了桌子上,兔爪一会儿挠挠桌,一会儿拨弄拨弄酒杯,有气无力地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 月痕一直都很好奇淡云步这家伙平时都吃什么,或者真的跟神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今天她算是开了眼界了!这男人!法术高强画工精湛赋诗谱曲还能调酒泡茶也就算了,居然还会种菜?什么土豆番薯萝卜青菜,后院满满的一大片!敢情这家伙每天都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呢!妙啊!实在是妙不可言! 这会儿淡云步已将一碗切成片的胡萝卜端到了她的面前,坐在一旁满脸微笑地看着她。 小灰兔不禁感慨:唉!想不到我还是逃不掉吃萝卜的命! 想着在这儿也吃不到什么山珍海味,能有根萝卜填填饥就不错了,就算再怎么讨厌吃萝卜,那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不然哪有力气回家啊?唉!都怪自己当时走的急,没把那小金锏带在身上,估计这会儿师父正到处找她呢! 淡云步自然不知道这是一只不爱吃萝卜的兔子,不但准备了好几根,还满脸好奇地盯着她吃,看着那三瓣兔唇咂巴咂巴着,他甚至感到特别的赏心悦目。 月痕心里直叫苦:我的娘哎!这萝卜真是忒难吃了! 看来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你看你都把这笨男人耍弄了整整一天了,吃几根萝卜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下次再让师父把自己变成个会吃兔子的萝卜,把这现世仇给报了! 好不容易把这几根萝卜给撑下了肚,紧接着再改换她看着淡云步吃饭。 桌上的两道菜真可谓土生土长的原生菜啊!虽说简单了一点,但比起她吃的那几根萝卜,绝对是上品了! 只见淡云步优雅用餐,不时地笑睇她一眼,竟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个兔子聊起天来。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月痕亲眼目睹着这个男人天翻地覆的变化,小心脏停了再跳跳了再停,愈发感到不可思议。 莫非这淡云步特别喜欢兔子?所以表现的和对其它事物判若两人?目前她也只能这么以为。 想起他先前提到的“飞翼”,大抵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每晚吹箫吹的乐此不疲了。真没想到,这么淡漠无情无欲的掌门师叔,居然也是个情种啊!呜呼哀哉!被抛弃的男人真心可怜啊! 眨眼的功夫,外面的天色已暗沉下来,竹屋内燃起了幽幽烛火。 一番感慨后的月痕刚意识到应该趁早开溜,不料却被淡云步抱了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这可把小灰兔给急坏了!撒丫子的在他怀里直蹦腾,眼看就要挣脱出来了,突然一股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转头看去时,竟是一张放大到数倍的俊秀脸庞紧贴着她弱小的身体。那一刻,身上的毛发陡然竖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在他怜惜的目光中慢慢柔软了下去。 温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襟前残留的墨水味,小灰兔居然痴迷地沉醉了…… 来到二楼的卧室,兔子立马瞪大了眼,尤其是看到了角落里的卧榻,兔唇登时张大成椭圆形。 等到淡云步把门关上时,这只兔子终于不淡定了。 妈呀!这是要闹哪样啊?陪玩陪聊陪吃还要陪睡?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兔子,那也不能这么个闹法呀!敢情她今晚是回不去了? 答案很明显,她一个兔子再厉害,要想自己开门走出去,那是……相当的难啊! 看来,这回她不栽也不行了。 小灰兔蹦跳到床上时,淡云步已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只身着单薄的亵衣,坐在床畔,依旧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在床上蹦来蹦去的小兔子,笑说:“真奇怪,以往我都要等到很晚方能宽衣休息。为什么你一来,会让我那么渴望和你相拥入眠?” 小灰兔龇牙咧嘴地在原地蹦跳示威:笨蛋!等我恢复了真身,吓不死你!抱啊!有种你抱我睡啊! 他果真把她抱了起来,立刻又引起这只兔子一阵晕眩,顿时又暗暗叫起了苦:不要啊……我错了……掌门师叔你行行好放我回去吧……我师父一定急坏了……呜呜…… 唉!真是太怪诞了!以往这家伙都要吹一会儿箫,今天居然连根箫影子都没看到!存心让她占便宜啊!哦不……是存心占她的便宜啊! 淡云步可听不见一只兔子的哀求感叹,抱着她果断钻进了被窝。 眼见逃离无望,小灰兔只好认命地趴在他的怀里,咬着牙,闭上了兔眼。 昏黄的烛光下,气氛安详而宁谧,他精致的侧脸像镀着一层柔美的光晕,渐渐让她奔腾的心潮平静下来。 他并不急着入睡,只是抱着她靠在软枕上,遥望着拓映在纱窗上朦胧的月光,唇角噙一抹恬淡微笑,声音低柔:“你有家吗?” “……” “很久以前,我也有个家,父亲和娘亲都是村里普通的百姓,每天父亲日出而耕,娘亲,则在家中烧水煮饭,为我织衣缝补。”他逗弄着兔儿软绵绵的小耳朵,眸中光芒熠熠,“记事的时候,我只有一两岁的光景,所能领会的,却比五六岁的孩子还要多。每次听到村里人夸我聪明时,父母都格外喜悦,把省下来的积蓄给我买很多好玩的玩具……” “……”小灰兔挠着他的袖子,对于他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聪明这一点,表示不能赞同。 淡云步却兀自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那些儿时的画面仿佛耀着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在脑海中轰然闪现。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阵阵风儿吹起麦浪,宛如一片浩瀚的金色海洋。一个稚嫩的小娃娃在麦田边的小路上欢乐地奔跑,身后,魁梧的父亲挑着担,满脸洋溢着憨厚的笑容,身旁的母亲拎着菜篮,不时地拿帕子为父亲擦汗,目光中蕴着深深怜爱。 画面里的小娃娃跑着跑着,突然摔了一跤,不远处含情相对的父母立刻急赶过来,异口同声饱含担忧的呼唤,顷刻间荡起他心湖一片涟漪…… “你知道吗?我的父母都是这个世界最善良的人,他们辛勤劳作,宽厚淳朴,时常帮助村民解决困难,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可……”突然一声转折,淡云步声音顿止,胸口像压抑着什么,片刻方才平复下来,悲哀说道,“可却因为我,让他们,以至于整个村庄,都遭受了可怕的灾难……” ------------ 仙缘19 ? 她的声音愈发凄婉,却偏偏透着一丝欢喜,令戏子从身到心的沉醉,沦陷…… 那一刻,他感到压抑的呼吸突然间顺畅了,从洞口照射进来的微弱光亮让他蓦然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天快亮了,而他紧闭的心门,似乎也在逐渐的敞开,等待着,迎接即将到来的那一束璀璨光芒…… 两滴清泪默契地从他们微垂的眼睑上,悄无声息地同时坠落…… 那一瞬,他们隔着一块大石,不约而同蓦然回首,明明不曾见到彼此,却能离奇地感受到从石壁另一面传递而来的脉脉深情。 戏子感到喉咙一阵酸涩,张着口苦苦挣扎,想唤她一声“飞翼”。 然而,布满皱纹的脸,最终还是深深地埋进了黑暗中。 在这片静谧的世界里,他低哑的啜泣声竟是那般催人泪下,令飞翼心如刀割,恨不得冲过去抱着他,让他好好痛哭一场。 可是她不能,她一定要看着他自己站起来,因为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尊严。 她不怕他倒下去,只怕他不能再站起来。 但她相信,他可以做到。 哪怕这场等待会耗尽她所有的泪水…… 不知不觉,已天光大亮,璀璨的晨曦令人炫目。 张小北经过了一整夜的噩梦纠缠,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猛地惊坐了起来,紧接着,有些茫然地看着所处的环境。 窄小粗鄙的破落茅屋内几张板凳横七竖八,其间散落着几件臭衣服,角落里一张缺楞的方桌上还摆着几杯侧倒出残渣的隔夜茶,从破洞的屋顶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中跳跃着细小的微尘…… 真是……狼藉肮脏到了极点! 他纠结地皱了皱眉,想掀被子起床,才发现盖在身上的竟然是某女人的五彩亵衣,好家伙!这花哨的都能比上鹦鹉了,飞翼的品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差? 他闭上眼,使劲地摇了摇头,天灵盖突然金芒一闪,心田似蕴了一股力量,再睁开时,他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出炯炯亮光。 飞翼凄柔的声音不期然在耳边响起:“戏子,不管需要多长的时间,我都等着你,等你站起来,心甘情愿的面对我。” “飞翼……” 他呢喃一声,慢慢展开自己的双手。 这决然不是他原来那双手,却比他的手更白皙细腻,甚至年轻。 慌措间,他用这双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恍然。 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开始慢慢浮出水面,朦胧的影像逐渐清晰,过往形形色色的人物不断跳跃,让沉睡了几百个日夜的心,终于明朗。 坐在木榻上的他震惊了好久,直到门外传来熟悉的戏谑说笑声:“张小北你个死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小子还在暖那张脏窝呢!我说……” 傅子俊刚往门口一站,登时嘴巴张在那儿给震成了雕塑,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只见某人靠在窗边,对着璀璨的阳光慵懒地眯了眯眼,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来,立刻反射出一束刺目的光芒,他嘴角噙一抹邪肆笑意,手指慢条斯理地抚过锋利的刀刃,目光露着前所未有的凛然杀气,这股杀气顿时令温暖的阳光镀上了一层冰霜。 “小……小……小北?”傅子俊苦哈哈地憋出声,一种莫名的恐慌犹如一把利剑从他的肌肤猛戳进内脏,陡然一阵彻骨胆寒。 窗边的少年置若罔闻,随手将匕首插回鞘内,利落地放入怀中,拂去臂上灰尘,他漫不经心转身,对着门口早已呆傻的傅子俊勾唇一笑,笑意莫测高深。 刚刚向前迈出一步,门外又传来熟悉的河东狮吼,不过这次吼的似乎有点优雅:“哎哟我说云大侠,这大清早不用这么客气吧?买这么多好吃的会把咱北吃胖的!那小子刚有了中意的姑娘,得注意形象啊不是?” 这谄媚的笑声没有持续多久,一直对着淡云步倒退向门口的何诗诗猛的撞上身后一堵肉墙,顿时发飙,转身一脚踹过去,痛骂:“死小子堵在门口要死啊!给老娘闪开!这门儿本来就小,没见我这客人来了吗?什么眼神儿?” 傅子俊被踢趴在地上吸了一地的灰,惊魂失措的他尚未反应过来,甫一抬头,但见窗边那个耀着满身金光的少年缓缓向他走来,居高临下,目不斜视,竟然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从他身侧走过? 紧接着石化的是保持着叉腰跺脚姿态的何诗诗,她铜铃似的大眼对着这名少年上下一打量,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原来那个张小北。 然而对于她质疑的目光,少年却不以为然,甚至恭敬地朝她颔了颔首,嘴角笑意加深,他踏出门槛,从容对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此刻的淡云步正拎着从集市买来的美味点心,看到眼前的张小北时,不禁愣了愣,迟钝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笑靥明媚地地走过来,一改往日孩子般的活泼,言谈间尽是记忆中那个男人邪魅的口吻。 “千言万语现在也只能先对你说声谢谢,客套的话说多了难免矫情。”斜睨的魔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轻拍淡云步的肩膀,笑的肆意洒脱,“你说是不是,阿步?” 淡云步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平静的双眸骤起波澜,口不择言:“戏……戏子……” 不是疑问,眼前的少年绝对不再是从前那个张小北,他……居然真的恢复记忆了…… 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睇了他一眼,理了理胸前的衣襟,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现在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吃早餐了!”回头瞥了一眼依然目光呆滞的二人,他言辞诚恳,“至于他们,还要劳烦你安抚一下。改天,我一定请你这个大恩人好好喝一杯!” 说罢,他举步便要离去,手臂却被人蓦地攥在掌心里。 四目相对,淡云步惊愕地看到了他眼眸深处绽放的一幕,顿时仓惶倒退了数步,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都看见了吗?”他显然没把淡云步的惊慌放在眼里,兀自对着眼前高耸入云的苍篱山笑语嫣然,“好一座钟灵毓秀的奇山,如此浩荡之气,怕是我瑶泽山也要比之逊色几分。只可惜,山灵,人不灵。” 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淡云步,笑容无比魅惑:“阿步,他日再会。”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转身走的潇洒决绝。 “不——”淡云步虽然不知道在他眼中看到的未来究竟为何,但这一刻,他必须拦住他,于是毫不犹豫加快步伐追上去,急切喊道,“戏子!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自己!回来!你回来!” 回来?他会回来。 但绝不是以张小北的身份。 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涅槃重生。 手抚上腰间的软鞭,他优雅浅笑,眸中璀璨潋滟,呢喃一声:“灵姬,交给你了。” “是,爷。” 长臂一甩,一缕青芒骤然从腰间抽离,迅捷缠上淡云步的身体,转眼便将他捆的严严实实。 “戏子!”被缠在原地难以脱身的淡云步急切不已,只能对着那道倨傲的背影大声呼喊,“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解决!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千万不要!戏子!你回来!” 戏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云霭深处悠扬荡起的那首亘古歌谣,随着眼前那道模糊的背影渐行渐远,由高亢渐变低柔,恍若峥嵘岁月里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之歌,在穿透灵魂后,默然沉淀…… 蔚蓝的苍穹之上,阳光明媚耀眼,一束热烈的光芒穿过窄小的洞口斜射而入,将昏暗的空间点亮,连同巨石后那片压抑的阴暗点缀的柔和温暖。 飞翼伫立在原地良久,脸上的泪痕未干,终于目睹着一道黑影缓慢地站了起来,她惊喜之余尚未来得及上前相拥,便听得洞外一声嘹亮的呼唤:“飞翼!” 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逆着金灿光辉的俊逸少年,他向前奔跑了几步蓦然停住,无比怜爱的目光越过飞翼微愕的秀丽脸庞,悄悄化成诡异的眼神,望着她身后的黑影。 彼此相望,不动声色,却有一种强大到莫名的力量在周身凝聚,堪堪爆发。 一切来的太突然,且猝不及防的令飞翼难以置信,眼前的张小北就这么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匕首,在她惊愕惶恐的失声呼唤中,闪亮的刀刃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不!!!” 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刹那,耳边恍如一声惊雷震的地动山摇,令飞翼惊怔的同时,只觉一颗心顿时碎的四分五裂,六神无主地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 他紧紧握着插在胸口的匕首,鲜艳的血红色从他的指缝间汹涌流淌,片刻便将他洁白的衣襟染的污浊一片。 他挺着身子踉跄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弯下身去,却固执地抬着头,温柔的目光落在飞翼身上,溢着鲜血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竟有种妖艳的冷美。 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的滚落,飞翼感到心一阵剧痛,惊呼一声,飞奔过去。 “小北!” 双臂一张,将他凋零的身子搂入怀中,飞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悲痛,失声哭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小北……不要啊!不要死……” 她虽然也曾想过用张小北的死来换回戏子的重生,可是,张小北不就是戏子吗?叫她如何忍心将他逼上绝路?就算他不是戏子,那些日子的相依相伴,谈笑风生,她也早已将他当做自己的朋友,如果非要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另一个人的命,那这个该死的人也应该是她啊! “不要……小北……不要死……不要……”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飞翼抱着已经无力再动弹的少年,揪痛的心仿佛也跟他一样滴着血,几乎令她窒息的无法言语。 可怀里的少年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痛苦,唇畔的笑痕始终不曾褪去,反而越发魅惑醉人,血红的手颤抖着伸向飞翼的脸庞,想帮她擦去腮边的泪水,却终究没能做到,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深深地揉进掌心中,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温柔呢喃:“别哭……这次我不怕……不怕死在你面前……再也……不……怕……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他的身体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双眸阖上的同时,掌心的力道一松,已回天乏术,油尽灯枯…… “小……”飞翼泪眼迷蒙中蓦然感到一丝惊诧,回味他最后一句简单而又奇怪的话,突然间像明白了什么,嗫嚅了一声,“戏子……” 顷刻,一束金光自张小北的天灵盖缓缓溢出,在飞翼震惊的目光中,幽幽地迤逦出一缕灿烂辉芒,迫不及待地飘向立在石畔的黑影,转瞬,直冲入他的体内。 黑影顿时浑身一震,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冲撞,片刻后方才稳定下来,猛的撑住身旁的石壁,黑帽下的双眸陡然闪过一抹血红,紧接着,亮如星辰。 从头到脚像被灌输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先前的力不从心骤变的轻如羽翼,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甚至连鼻间嗅到的空气都清新渗着一抹甘甜。 戏子惊喜地感受着身体的强烈变化,胸口不由地一阵起伏,甫一回眸时,正对上缓缓站起来的飞翼,看着她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走向自己,触及到她眸底带着惊愕的喜悦,他起伏的心一阵猛烈跳动,蓦地上前牵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飞翼只觉得重心一偏,眨眼间便落入戏子结实的胸膛,心跳在那一瞬间恍惚漏跳了一拍,她不敢置信地靠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双手缓缓覆上他的腰,干涩的眸子又辗转出了莹莹泪光,而这一次,却是带着喜极而泣的无限渴望。 即便她娇小的身子几乎已经被完整地圈进了怀抱,戏子却还不满足,箍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紧了又紧,惊喜地手足无措,难以言喻,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紧张,他的渴求,他忘乎所以几欲将她揉进身体的疯狂,让彼此相拥的,似乎已不仅仅只是肉体,还有灵魂,和那破镜重圆的心。 这场奇迹来的太过突然,让所有的大喜大悲都变得无足轻重。 千言万语,似乎都不如一个深情拥抱来的刻骨铭心。 因为对他们而言,能够触摸到彼此温暖的身体,已是荏苒岁月中,日夜难以奢求的梦。 ------------ 仙缘20 ? 张小北抚着阵阵锥痛的额头,整个人又虚脱地倒回了木榻,目光无神,脑海一片空白,似乎只想睡过去,沉沉地睡过去。 窗外,飞翼一直静立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的一切行为,包括他诡异的梦呓。 半晌,她惊怔的内心方才平静下来,回头时,迎面对上了灵姬妖媚的双眼。 “你怎么来了。”目光一沉,飞翼将侧脸隐进黑暗,声音冷淡。 灵姬却笑的温柔魅惑,抬眸望了一眼浑浊的夜色,让人压抑的黑暗却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无比坦荡的心境,“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飞翼轻泛一笑,却是答非所问:“天快亮了。” 灵姬倒也不以为然,意味深长道:“是啊,他最怕天亮。天一亮,他就会把自己藏的更深,然后独自承受着寂寞,苟延残喘。” 短短几句话已让飞翼的心口堵的难受,原本平静的心湖再次波澜激荡,她眸光辗转,眼帘微微湿润,艰难地吐出字句:“他……好吗?” 灵姬特意瞥了一眼屋内辗转反侧依然沉沦在噩梦中的张小北,苦涩一笑,“好不好,看看北爷不就知道了?” 对于那个少年,飞翼知道就算再怎么看着他,他也不会变成她眼里的戏子,她只知道,她的戏子现在正躲在一个她触及不到的地方,默默承受着痛苦。 恍惚间,她泪眼迷蒙地望着灵姬,哀伤的口气近乎乞求:“灵姬,我可不可以去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我不会惊动他的,我保证!” 看着她殷殷期盼的凄楚模样,灵姬心中一动,本就有此念头的她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看他。不过你不能只看他一眼,我希望,你的出现能够让他打开心扉,不要再继续逃避。我也希望,这次你能够好好爱他,永远守着他,一辈子坚定如磐石。你,能做到吗?” 飞翼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杀人无数的蛇妖,竟也有让她崇视的美好一面。 到底是什么,会让一只冷血无情的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飞翼来不及细想,那一刻,她恨不得立刻飞到戏子身边。 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能够抱着他,触摸到有温度的他,一切都不重要,不重要…… 三更天的时候,洞外的漆黑夜色渐变的阴沉暗灰,缕缕清风略带寒气,从洞口灌输而入,渗透进苍老的肌肤,他鼻间一痒,阵阵冷战下,蓦然打了个喷嚏。 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黑衣,他困倦中感到一丝无奈,只好往角落的黑暗处又挪了挪,抱膝埋下头,孤独隐忍。 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响,这响声自洞外传来,由远及近,很快便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间或还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 “楚师兄!快来啊!快点儿!” “真不明白你到底紧张什么!这里又不是苍篱山,何况我们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怕的?” “你还说呢!上次师姐的事可把我吓死了!万一被同门撞见!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快来,这里比较隐蔽,我们进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从洞口钻了进来,其中一人刷的一声点亮了火折子,一缕火光顿时将嶙峋的洞壁照耀的勾勾壑壑,奇形怪状,宛如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而鼻间弥漫着的腐臭气息越发让人感到此地阴森诡异。 那抹陡然亮起的光芒还是无可避免地令角落里的身子惶恐地震了一震,慌乱之下,他连滚带爬地地闪躲到一块巨石后,蹲下身稳住急促的呼吸,静待其变。 一感受到洞内令人压抑的阴寒,原本首当其冲的少女立马胆怯地躲到了高大男子的身后,“哇!这里好可怕啊!” 楚寒音好笑地摇摇头,“不是你非要进来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闻言,石敏小嘴一撅,一记粉拳招呼过去,语气十分不满:“笑什么笑?我只是想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跟你说会儿话嘛!你以为我想偷偷摸摸的啊?” 听出了她不满的话语中蕴含的担忧和害怕,楚寒音心里一动,回头抚摸她的小脸,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明灭的火光下,他并不出众的五官却因一抹充满爱的微笑而显得分外迷人,令石敏一时神魂颠倒,痴迷地呢喃了一声:“嗯……” 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楚寒音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地方确实够隐秘,看来我们就算聊他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发现。” 石敏淡淡一哼:“你有那个胆子吗?你二师兄的下场你也看见了,现在整个苍篱山人心惶惶,谁还敢有异心?还三天三夜?明早之前要是没回去,我师父铁定要把我抓去宰了!” 楚寒音无奈一笑,凌炜森那件事确实让他心有余悸,可是自从和石敏相爱,他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来不曾做过越轨的事,他无愧于师父的教导,更无愧于苍篱门,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石敏却不这么想,她每天战战兢兢,想见他却又不敢见他,只有等大家都睡着了,偷偷溜出来相会。有时候,她甚至还会觉得很刺激,但一想到师姐那件事,就难免心慌意乱。 这会儿,身处如此恶劣阴森的环境下,石敏还是不由地揪着一颗心,难受地皱紧了秀眉:“你干嘛不说话?怕了?” 轻叹一声,楚寒音缓缓将她拥入怀抱,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声音温和让人沉醉:“是啊,我好害怕,好怕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敏敏,不如我们明天就把事情向师父们禀明,以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啊?”石敏惊地张大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师父的气还没消呢!现在跟她说,只会火上浇油,她一定会以为我和慕师姐一样****,那我就死定了!” 楚寒音无奈,剑眉皱成一团,“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能让你惶惶不可终日,总要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石敏一下子泄了气,依偎着他宽厚的肩膀,恋恋不舍,“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又要分开了。” 他沉默,许久才失落地“嗯”了一声,将她瘦弱的身体紧紧揉进怀抱,无声相拥,默默聆听彼此的心跳。 火光勾勒着他们依偎的剪影,明明灭灭中,跳跃着浅淡的温柔,这一幕清晰地倒映在戏子深邃的眸子里,是那般美好,甚至令他嫉妒和向往。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着飞翼了? 从前每晚睡着的时候,她总爱调皮地往他怀里蹭,实则是想给他取暖。 那些日子,他们相依相偎,形影不离。 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每到夜晚,都找各种理由拒绝和她睡同一张床,可她总是不依,偏生粘着他不放,一次次地用身体给他传递温暖,每每清晨醒来时,她已冻的浑身冰凉,还要做早餐亲手喂他。 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戏子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朦胧,却是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抬手擦了两下,才发现洞口的两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戏子苦笑,又是一对痴情的可怜人! 老天爷真的很无聊,为什么总爱拆散那些彼此相爱的人?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或者,这一切不过是老天爷爱开玩笑,故意捉弄? 可是,第一次被捉弄,那叫天真无知,若是还有第二次,那便是愚蠢了! 他的命运不该让天来左右,他要活着,活的比以前更强大! 天算什么?他一向顺己意逆天行,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就要把这次机会扩展到无限大。 他不但要活着,还要带着飞翼齐天同寿,永生不灭! 没过多久,洞外又隐约传来轻微的动静,然而这次,戏子明显有些后知后觉,愣了好久方才下意识地朝着微微敞亮的洞口望去。 这一望,顷刻便让那双黯淡的眸子惊绽异光,熠熠闪烁,仿佛天上人间任何一种光亮都无法比拟。 蓦然间,在这璀璨的光芒下,似乎连时间都一并搁浅了,唯独那一身胜雪的白衣依然以柔美的姿态飘扬在空中,耳边那一阵阵风声宛如古老的歌谣在悠扬吟哦,就好似记忆中那个纯美的她,夜夜在他耳畔呢喃的一首曲子,伴他甜蜜入梦,心驰神往。 梦里的情景总是美好的,那一片波光闪熠的清澈绿洲就像他们向往的天堂,美丽的没有一丝杂质。可现实,依旧是那般残忍,在一颗心濒临破碎时,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谨小慎微,每日如履薄冰,只盼望着,在那可怕的死亡来临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多一点,再多一点…… 倒下去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抹白衣还能倒映在他深情的目光里,那颗碎裂的心还能完好地在怀中跳动,那一声蕴着万千怜爱的呼唤还能透过脆弱的耳膜直击他残存的灵魂…… “戏子……” 飞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既惊喜不已,又紧张无措。 灵姬告诉过她,戏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戏子,他之所以害怕见她,就是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不堪的模样。但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不能让这个傻男人再继续任性地折磨自己,她要亲口告诉他,她不在乎!哪怕他变成可怖的魔鬼,还是她的戏子,她此生不换,钟爱的男人。 “戏子!”她放大了音量,朝着山洞深处又呼唤了一声,刻意调皮一笑,柔婉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洞中,“我知道你在这儿,别躲了。这个捉迷藏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好玩,不如你出来,我们去镇上玩斗鸡啊!唉……你那只白毛仙鸡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哦——该不会你偷偷把它宰掉吃了吧?哎呀,好可怜……” 佝偻的背抵着冰凉的石壁,缓缓地滑到地面,他瘫坐在地上,突然间气力全无,混沌的思绪随着她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古镇。 山青水秀,鱼米飘香,云南的旖旎风光就像花季年华的曼妙少女,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茶园里,总是会飘来不绝于耳的银铃歌谣,他们在那里嘻戏欢闹,彼此追逐。 没有身陷江湖不得已的杀戮,更没有尔虞我诈不流血的商场斗争,那个淳朴的小镇就像他们梦中的楼兰,一片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 滴答——滴答—— 耳畔的水滴声幽幽地奏响起清灵的乐章,和着她俏皮的话语,伴着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画面,轻柔地敲击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呵,戏子你还记不记得啊?有一次,白毛好不争气啊!连输了我们十几两银子呢!结果你一气之下竟然威胁它,说最后一场要是再输的话,就要拔光它的毛晚上炖汤喝,当时可把它吓的……哈哈!没想到,最后它竟然真的赢了,足足翻了三倍啊!” 飞翼状似无意地来到戏子藏匿的石头另一面,斜靠着冰冷的石壁,兀自沉浸在回忆的漩涡里,淡然轻笑:“还有一次,我们在路边捡到了一只小狗,它两条腿都断了,只能躺在那里,寸步难行。你说,它虽然没有了腿,可是还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它还能看到那个总是流连在它身边的小母犬,可以闻到路边的花香,吃到好心路人施舍的肉骨。你说,最重要的是,它还能活着,即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欢快的狂奔,但它的生命依然绽放着,哪怕终将凋零枯萎,那也是一种浓缩到极致的美……” 脸上的笑容纯真而甜蜜,可看着石头背面那一片幽深的黑暗时,明亮的双眸却黯了黯,声音中隐着一丝哽咽:“你一定都还记得,对吗?才一年多而已,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可是又感觉遥远的隔了好几世……” 她不禁喟然一叹,背靠着石壁,凝望着洞外渐渐透出的微光,唇角慢慢漾起如水的微笑:“灵姬说你害怕天亮,其实我最怕天黑,因为一到了夜晚,不能靠着你的胸怀入睡,我总是不习惯。戏子,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我们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像你呢,还是像我?嗯……如果我有幸能给你生个儿子的话,那还是像你吧,这样的话,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也有他陪着我……要是女儿,还是像你,像你一定会长的绝色倾城,你说对不对?” ------------ 仙缘21 ? 百花楼顿时炸开了锅。 凤凰镇的上空哗然一声霹雳。 张小北跟着身前的白影,一直来到城郊的一条小溪边,话说当年他就差点淹死在这条小溪里,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刚刚她的话言犹在耳,令他雀跃到不能自已的同时,又有些怀疑。 哪有人这么轻易就要别人娶自己的?而且还是个有夫之妇,虽然他并不在乎,但也说不过去啊!一会儿说那个男人对她挺好的,一会儿又黯然神伤。这个女人矛盾的内心真是让他伤脑筋啊!他想了想,决定今天一定要刨根问底弄个明白。 到了溪边,她拉着他坐了下来,很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静静望着远处发呆。 半晌,张小北终于忍不住开口:“飞翼,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她伸手与他十指紧扣,无语胜千言。 张小北心中大喜,又不免有些忧虑,“那……那你之前的丈夫怎么办?他不会生气吗?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不如……找他谈谈,和他断绝了关系,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 “他不会在乎的。”沉默了半天的飞翼又是语出惊人。 张小北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已经被炸的外焦里嫩了,悻悻笑道:“你们还真是对特别的夫妻啊!” 她轻泛一笑,心却不由得一疼,声音突然哽咽:“抱紧我好不好?” 张小北像受了蛊惑似的,急忙将她拥住,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几乎令他窒息。 “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飞翼浅笑呢喃,抬头吻上他的唇,温柔卷入他略显生涩的贝齿间,无限柔情绵绵深入,深入到了灵魂里。 张小北像个懵懂的孩子,呆呆地坐着,任由她索吻着自己,心中震撼不已。 不远处的树后探出一张诧异的脸。 傅子俊猛咽唾沫,睁大双眼想把溪边深情拥吻的两人看的更真切些。 天哪!想不到他们俩真的搞上了!张小北这小子可真有两下子! 傅子俊正看的满心羡慕嫉妒恨时,前方突然掠来一道风刃,猝不及防下,他的右脸颊生生被割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张小北一惊,还没来得及回过头,身边的女子已经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片刻间便将傅子俊反手压制在了地上,冷眼怒视。 “淫贼!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小……小北……”傅子俊艰难地昂起头,冲着发愣的张小北紧急呼救。 那厢刚刚还沉迷在美人********中的张小北,突然像被人泼了盆冷水,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急忙奔了过去。 “飞翼,飞翼别激动!你先放了他,咱们有话好好说!”张小北拉了拉她的白衣,一脸赔笑。 飞翼冷哼一声,掌心施加内力,只听咯吱一声脆响,傅子俊的胳膊顿时耷拉了下去,顾不得胳膊被扭断的痛,他连滚带爬地躲到张小北的身后。 “小北!小北救我!” 张小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对飞翼笑不及眼,“呵!事情都过去了,干嘛那么较真啊?子俊又没对她怎么样,算……算了吧!” “算了?”飞翼目光锐利如刀刃剜过去,“这个淫贼差点毁了才子的一世清白!行为之恶劣,连他亲爹都立了军令状了!我若算了,傅家多少颗人头将要落地?小北,你让开,让我一剑杀了他,省的他再去祸害别的女子!” “不行!”张小北斩钉截铁一声大喝,伸开双臂护住身后已吓的脸色苍白的男人,“他是我兄弟,你不能杀他!” “兄弟?”飞翼目露讽刺,手一伸,玄风剑已幻化在掌心,直指过去,“像他这种衣冠禽兽,你也当做兄弟?莫不是也跟着他同流合污了?” 张小北一阵羞恼,口气软了下来:“飞翼,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吧!你看他手都被你拧折了,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就放过他吧!” 飞翼面容冷骏,不容置疑:“不可能!我答应了才子,原本是想把他捉回月池国,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弄脏我的剑!傅子俊!是男人的就给我站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傅子俊听她这么一说,局促间倒不显得那么贪生怕死了,头皮一硬,他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一脸的英勇:“好!能死在风间女侠的手里,我傅子俊也不枉此生了!” “子俊?”张小北大惊失色,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你疯了?” 明亮的双眸危险一眯,飞翼提剑对准他的喉咙,表情波澜不惊,声音冷肃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死在我手上的人,我已经数不清了。至于你这种宵小之辈,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刀剑无眼,张小北来不及细想,一把将傅子俊拉到了身后,按着他的肩膀,心有不忍地摇摇头,“子俊,你真的要死?” “不是我要死,兄弟!”傅子俊同样按住他的肩膀,神情犹如壮志未酬的大将,字字肝胆相照,“小北,今生你我无缘再继续做兄弟了!不过你放心,下辈子,我傅子俊一定要和你做一对亲兄弟!以后不管什么东西,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子俊!”张小北感动不已,深情地望着他,“你别怕,我就要和飞翼成亲了,到时候你就投胎做我儿子。以后不管什么东西,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傅子俊振奋地点点头,两兄弟动情地紧紧相拥,气氛压抑的有些悲凉,令飞翼也不禁心软了下来。 想起从前的戏子,几乎没什么朋友,更谈不上兄弟。虽然这个傅子俊差点****了南宫璃,但到底没酿成什么大错,若是以后能有个调教他的女人,估计也能凑合着做个好人。 想到这里,飞翼叹了口气,收了玄风剑,挂回左耳上,淡定地说道:“好了,别难过了。我不杀他就是了。”她可不希望将来的孩子真是傅子俊的转世,那将是一笔不小的孽债。 二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傅子俊这才感到手痛的好像有锥子在捶打着,咬牙忍了一头的冷汗,却还是笑的乐不思蜀,“小北,我不用喊你爹了!” 张小北心疼地扶起他的手,“没关系,要是你以后想叫,还是可以这么叫的!乖!” “我去——你的!”傅子俊也顾不得手疼,用力地甩过去,顿时又疼的哇哇大叫,“唉哟!小北,先带我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我,我疼,疼死了我……” 张小北立刻表现的很严肃,“对对对!那个死老头治手还是挺有一招的!走!我这就带你去!” 临走前,他又对飞翼感激地笑了笑:“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她头一偏,淡然地望着远处,答案明显。 傅子俊已经痛的龇牙咧嘴,眼见张小北满脸依依不舍,忙催促:“走吧走吧!凤凰镇就这么**大的地方,她会找到你的!走走走!” 半推半就下,张小北只好依了他,二人向着目的地亟亟奔去。 溪边,她漠然独立,微眯着眼眸,思绪复杂。 从某医馆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将近黄昏。 傅子俊的手臂被包扎的足足三倍粗,挂在脖子上,却还一脸的欢喜,毕竟捡回了一条命是真的。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看着两旁的小贩开始收摊回家,夕阳下的张小北,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哀怨。 “子俊,你说……我是不是配不上飞翼啊?” 傅子俊被他怨气深深的一句话弄的一愣,莫名其妙问:“小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啊?你好歹也是凤凰镇的北爷啊!多少大家闺秀抢着给你擦鞋呢!” 张小北自嘲地嗤笑了一声:“什么北爷?不就一市井小民?怎么跟人家戏爷比?” “戏爷?”傅子俊面露困惑,“哪个戏爷?” 张小北不答反问:“你没听说过?” 傅子俊眉头一紧,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有点印象,据说二十年来一直是你们夜冥国富豪排行榜上的首位!他的产业几乎涉及到我们月池国,甚至西域,是个奇人哪!就你?”他嘿嘿笑了两声,顶着被殴打的压力,小声说道,“恐怕连人家的脚趾甲都比不上呢……” 果然,张小北已经摩拳擦掌,目**鸷,“有钱了不起啊?他有我年轻有我帅吗?真搞不懂,飞翼怎么跟了这么个老男人?” 一句话愣是让傅子俊惊的差点绊了一跤,瞪着眼睛急问:“你说什么?那个凶女人是戏爷的……” 张小北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现在他的女人已经是我的了!单凭这一点,他已经输了!” 傅子俊眼睛瞪的更大:“你把她做了?” 脸微微一红,张小北干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那倒没有!不过等我们成亲,那也是迟早的事!” “你真的要娶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女人啊?”傅子俊百思不得其解,眉头越皱越深,“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以前还杀了那么多人!关键是她有男人啊!且不说那男人来头有多大,你也不想想,她……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呀!你要她,岂不是大亏?” 闻言,张小北略有迟疑,片刻又恢复了邪妄的笑容:“那又如何?我是处子就行了!” 傅子俊几乎趴倒,感慨万千地望了他一眼,“兄弟,你真是男人中的楷模啊!傅某我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张小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子俊,以后你只要好好跟着我,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大人物!” “少来!”傅子俊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揉着阵阵疼痛的手臂,脸一沉,“我正要问你呢!昨天我看上的那条琉璃项链呢?你藏哪儿了?快给我!那是我要送给小仙女的!” 张小北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不行!那条项链我已经准备送给飞翼做新婚礼物了!你再找别的吧!” “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那是我先看上的!”傅子俊突然扯高了嗓门,“昨天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害的我被一帮伙计群殴,还好我功夫不差,不然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你不是还没死吗?”张小北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时,已不知不觉来到一个空寂的巷子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冗长的青石小道,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阵慌乱。 这感觉复杂极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并且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走近…… 一声叹息,仿佛蕴了万千哀怨,冥冥中化成一道有形的风,幽幽飘至身畔,令张小北蓦地感到了一丝颤栗…… 傅子俊光顾着看路边的美女,等回过神来时,张小北竟然凭空消失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迷惑不已:“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张小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地冲进这条小巷,那一刻,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鬼使神差般一路往里冲。 到达一处十字路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的凝重渐渐由惊惧替代,甫一转身,迎面立刻冲来一道黑影,尚未及反应,只觉得喉咙一阵紧迫,呼吸陡然急促,涨红着脸死命拍打掐在脖子上的手。 “啊……救……救……命!” 眼前的黑影比他高大了许多,却显得骨瘦如柴,污浊的黑色斗篷凌乱地裹在身上,硕大的黑帽几乎将他整张容颜都遮挡住了,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无比的悲怆和愤怒:“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张小北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拼劲全力挣扎,生死存亡之际,他想起了腰间的长鞭,伸手去探时,才发现那里竟然早已空空如也。 朦胧中,他看到黑衣人身后有道倩影一闪而逝,灵姬冷漠的神色随即如泡沫般幻灭。 来不及思考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当张小北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眼前突然跃来一道白影,于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将身前的黑衣人踢飞出去。 “嘭”的一声,黑影重重地摔倒在地,犹如风中枯败的残叶,无力地匍匐在地上,方才的强势与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一声卑微的低吟。 飞翼没有看他,一心关注张小北:“怎么样?没事吧?” ------------ 仙缘22 ? 月痕霎时安静,仰头呆呆地看着它坠落在脚边,一动不动像一堆残雪,不禁六神无主似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刑诺挑眉一笑,蹲下身狠力捏住她的下巴,森冷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呵呵!我的小美人哭什么?不就是一只小兔子吗?只要你喜欢,本尊可以把嫦娥仙子的玉兔抓来给你玩!乖!给本尊笑一个!” 闻言,月痕抬起头来,锐利的眸光顿时如利刃般射向他,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慢慢弯起了嘴角,绝美一笑宛如雪海中妖娆的寒梅霎时绽放,怔得刑诺目露惊艳,一阵恍惚。 下一刻,她握紧拳头生生击了他一掌,发疯似的将他压倒在地,一顿狂揍:“混蛋!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哈哈哈哈!”这般花拳绣腿对刑诺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似的,不但不挣扎,反而乖乖躺在地上任由她报仇,大笑不止,随手一把将她拉入怀抱,箍得她再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这大魔头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开我!” 刑诺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直视自己,暧昧邪笑:“我的小美人啊!你真是让本尊爱不释手!六界之内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可爱的女人了!怎么样,不如考虑一下做我魔界的王后,本尊将来一定好好疼你!” 她恶狠狠咬着牙,眸中怒火肆虐:“我呸!你这大***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为我的白姑娘报仇!” 刑诺忍俊不禁,佯装一副伤心模样:“小美人真残忍!为了一只兔子就要谋害亲夫啊?可是伤碎为夫的心咯!” 月痕气得浑身都快炸了,眸中窜着滔天怒火,再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心只想宰了这变态的刽子手,无奈横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刑诺玩心大起,丝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手恣意在她身上游走,轻佻邪笑:“怎么样?考虑一下吧!能做我魔尊的女人,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她笑不及眼,满脸讥讽:“恶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变得和那些女人一样下贱!” “下贱?哈哈哈哈……”刑诺笑得难以抑制,突然一把按住她的纤腰,凑到耳边呢喃,“本尊就喜欢清高又野蛮的女人!那些东西算什么?不过就是本尊玩弄泄欲的工具!美人你可不一样,本尊可是真心想把你娶回家呢!” 月痕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暴怒吼道:“做梦!你做梦!放开我!!!” 与此同时,远远传来一声厉斥:“放手!!!” 二人均一愣,月痕辨其声线,瞬间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师父!” 不过眨眼的功夫,身下陡然一空,刑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腾起一团火焰,嗖的一声袭向狂奔而来的陶醉,须臾,二者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啊?师父!!!” 月痕惊得从地上蹦了起来,抬头看着在空中决斗的两道身影,速度快的简直目不暇接,眼看陶醉落于下风,她正心急如焚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条雪白的长绫,一下缠住陶醉的腰身,拽着他躲过了刑诺强力一掌,刑诺也不恋战,眼见有帮手前来相助,果断化作火焰滚滚而去。 一落地,陶醉顿时脚下趔趄,差点摔倒。 “你没事吧?”身旁的白衣女子赶忙扶住他,美眸含着担忧。 陶醉苦笑着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惊慌的目光四下里搜寻月痕的身影,急急呼唤:“丫头!丫头!” “师父!”远处,月痕亟亟奔跑过来,一上前就心急火燎地问,“师父,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刚刚吓死我了!” 陶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淡淡道:“跟我进屋。” …… 傍晚,禅房内气氛凝重。 月痕端端正正跪在桌边,盯着地上一只半死不活的蟑螂发呆,眼睛哭得红肿,两道泪痕早已干涸。 陶醉喝了一口花浅幽递来的热水,抚着胸口咳了两声,方才严厉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魔界主尊你都敢惹!关键时候逞什么强?就不懂想办法保住小命?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 想起白姑娘的死,月痕一时气愤,忍不住抬头反驳:“要我跟那个大魔头服软,那我宁愿死!” “你……” 立在一旁的花浅幽连忙笑着打圆场:“好了!这件事情又不能怪孩子,你跟自己徒弟置什么气?那个刑诺是六界出了名的****,我看他不是想要月儿的命,分明是想占点便宜!” 陶醉鄙夷哼道:“普天之下美人多得数不胜数,他就偏偏看上这丫头?” 花浅幽一听,刻意扫了月痕一眼,不禁失笑:“天下美人是多,不过像月儿这般倾世容颜,人间能有几个?不是我说你,司马锐……” “咳!”陶醉猛地一声咳嗽,成功掩盖了她最后三个字,对着她连使眼色。 花浅幽这才反应过来,自知说漏了嘴,紧急闭上了口。 月痕倒也没在意,低着头哽咽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不懂事,害师父受伤……” 听她这么一说,陶醉的心霎时软了,伸手摸摸她的头,长叹一声:“算了,没事就好,也怪师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起来吧。” 月痕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掉,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难过地抽泣:“师父……” 揉揉她的脑袋,陶醉心里百感交集,一想到这孩子不久之后将面临的大难,整颗心像被提到了空中,紧张的不能自已。 半晌,他回过神来,笑说:“好了,别哭了。你七师伯难得来做客,快去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 闻言,月痕忙站起身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知道了师父,我这就去!” 眼看着她走远,花浅幽恍然一笑:“果然是她!想不到你司马锐当初一句戏言,如今竟然成了真!” 陶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然道:“那又怎样?” “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前世的她注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这一世……大概也快走到尽头了吧?” 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花浅幽回头望去,怔住。 陶醉颤抖着手死死攥着破碎的瓷片,鲜血涔涔而下,他压抑着悲愤,嗤笑道:“呵!祸国殃民?根本就是宇文老贼无聊开的玩笑!她在世时,何曾祸害过百姓?我就不信老天爷不长眼,真要她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当年,他少年从军,意气风发,单枪匹马深入月池王庭,欲救出被俘的战友,不巧途中遇到光王南宫焰正在追杀弑君逃难的前皇后蝶媚,他才知月池国内部大乱,不但趁乱救了人,还放了把火烧毁了军机重地,可谓是大获全胜。 离开大漠时,看到蝶媚被万箭穿心惨死在血泊中,他一瞬间失神,突然觉得他的成功仿佛是这个女人故意给他制造的契机,她明明几个月前就杀了月池国的皇帝,带着女儿逃回了夜冥国,何以回来送死? 除了报仇这个合理的解释外,他反而更相信她心系祖国,故意牺牲自己助国人逃难。其中的恩怨情仇,他自是不了解,但却因此坚定了他的信念。 月池屡犯祖国边界,如若不灭,何以家为? 于是后来,年仅十二岁的他,被夜冥国君夜殇赦封为定北侯,余后的几年,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战神司马锐的威名震慑四方群雄。而蠢蠢欲动的月池国也终于平定下来,两国归于和平。 十八岁那年,正逢丞相府首次举办的牡丹花节,他和仆从前往丞相府时途经一条街道,偶遇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这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徒。 老道看见他,不由分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自称苍篱山掌门云真子,并告诫他千万不要去丞相府赏牡丹。 他很疑惑,遂问何故。 那老道却反问:“公子十二岁那年,是否遇见过一位绝色女子?” 这一问,司马锐懵了,愈发好奇:“是又如何?” 老道抚须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若老夫算的没错,你曾亲眼看见那名女子被万箭穿心而死,之后你便一路飞黄腾达官居高位,是否?” 司马锐吓了一跳,他身边的仆从更是鬼叫起来:“你这死老道!瞎说个什么东西?我家侯爷身世清白,全靠着自己的本事,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住口。”厉声制止口无遮拦的仆从,司马锐暗压下心头震撼,看着老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好奇,遂又问道,“可这与我要不要去赏花有何关联?” 老道微微一笑,却答非所问:“命中注定你和这名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她为救你而死,今生你定要结草衔环以命相报。若听了老夫之言,离那丞相府远远的,便能与那女鬼斩断前尘纠葛,前途无限光明。” 此言一出,司马锐呆住了,回味了好久才听出其中玄机,惊愕道:“依道长之言,莫非……莫非这女鬼一直缠着我?” 仆从吓的猛咽唾沫,回头看看了无人烟的长巷,战战兢兢道:“胡……胡说八道!那女人都死了六年了,早该投胎转世了吧?怎么可能还是个……鬼……” 司马锐本来就怕鬼,被他这么诡异一提,顿时气得一脚踹过去,壮着胆子道:“本侯爷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我说老道,别以为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就能把本侯爷给唬住!我告诉你!还有那女鬼!你也给本侯爷听着!想讨债是吧?来啊!有种投胎做本侯爷的女儿,爹爹我疼你一辈子!” 被他这么一嚷嚷,师徒二人均目瞪口呆。 仆从拽了拽趾高气扬的主人,小心翼翼说:“那爷,咱还要去赏花不?” “赏你妹啊!回府!” 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司马锐哪有心思再赏花,满脑子都是当年那个女子死去时的惨状,拉着仆从便亟亟回府了。 那名女徒便是花浅幽,当时她忍不住问那老道:“师父,他是不是算逃过了这一劫?” 老人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唉!祸从口出呀!天意如此……” 果然天意如此。 翌日,司马锐还是无可避免地邂逅了宁相的千金宁婵娟,二人情投意合,不过短短数月,便共结连理。 花浅幽暗中看着他们在一起游山玩水,幸福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她想,那个时候的司马锐,应该早就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句戏言吧?他应该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蝶媚真的投胎做了他的女儿,而且,可怕的灾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亘古不变的爱情,但自从以捉鬼天师的身份同他们结识之后,她愈发羡慕他们之间的爱,隐隐约约,心竟然开始失落,看着他们甜蜜恩爱,再不似先前那般满心祝福,她竟忍不住嫉妒那个叫宁婵娟的女孩,整日浑浑噩噩。 不得已只好回到苍篱山,她逼迫自己远离俗世纷扰,静心修身养性。然而,灾难降临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宁家被灭门,宁婵娟被自己的公公诬陷与侍卫苟合,被赐毒而死。司马锐凯旋归来时,整个人都差点疯了,一天到晚抱着女儿痴痴呓语。 虽然这个女儿长的丑陋不堪,但那一刻,却是司马锐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他的父亲——大元帅司马亮,居然想方设法拆散他们父女,得知可怜的女儿惨死在亲生爷爷的手上,绝望的司马锐真的疯了,他拿剑指着父亲,这个残忍的始作俑者。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纵身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原以为一死便可得到解脱,不料命不该绝,竟被云真子救起,却从此疯疯癫癫。 云真子倒也不嫌弃,执意收他为徒,指导他道法仙术,倾囊相授。 然而,同门之中,几乎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花浅幽知道,陶醉,逃罪,从一开始他就在逃避,以为装疯卖傻就能假装忘掉一切,殊不知,自始至终,他都是最悲哀的那一个。 ------------ 仙缘23 ? 王母垂眸,浅笑嫣然:“那天尊以为如何?” 元始天尊失望地摇摇头:“若是换做十几年前,我对雪宸自是深信不疑,可如今……唉!只盼着这孩子将来能够好自为之了……” “哦?如此说来,老君心中莫非是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元始天尊失笑,摆摆手道:“非也,未来之事当属天机,何况是千年以后?师弟就算心中有了其他人选,也不会告知于我,且要看他日后为人处事,是否能悟出真道,方能委以重任!” “天尊所言极是!若不是天帝哥哥料到千年后会有一场大劫,他自己有可能乘风而去,也不用劳烦三清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了。只不过……”王母低下头,喟然叹道,“只不过,可苦了羲和他们母子了。” “身为三界之主的妻儿,自然要忍他人不能忍之事。”元始天尊微微一笑,仙风卓然,“身为天帝,自当贤明仁爱,心系子民疾苦,秉公执法,不滥权维私,更应杀伐决断,具有帝王的铁血心性。可要找到一个同帝俊这般不相上下的三界之主,却是难上加难哪!” 王母了然,莞尔笑道:“不错,虽说有些难度,不过尚有千年的时间,相信时候到了,他自然就会出现,吾等又何苦在此杞人忧天呢?” 闻言,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开怀大笑:“哈哈!王母所言甚是!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一切顺其自然的好!” 说着故意朝斜后方睨了一眼,睿智双眸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雪宸,还不过来拜见瑶池金母?” 敖雪宸正盯着身旁的女子出神,忽听闻元始天尊呼唤,蓦然回首,忙拉着逸雪亟亟奔过去,并肩跪了下来,谦卑低下头:“雪宸拜见师父,拜见王母娘娘。” 逸雪一双美眸慧黠一闪,丝毫不怯场,潇洒朝着二位行了一揖,朗声笑道:“在下南宫逸雪,见过二位仙人!” 王母垂眸睇了她一眼,目光骤然闪过一缕辉芒,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恬然淡笑。对面的元始天尊虽面含笑意,但从他深邃的眸光中不难看出一丝惊诧。 这名少女,竟乃孤星降世,命理注定有着帝王之相!千年之后必将登峰造极,坐拥万里江山,君临天下! 为了能让南宫逸雪拥有长生不老,之后的日子里,敖雪宸费尽了心思讨元始天尊欢心,可这老神仙丝毫不以为然,有时候甚至装聋作哑,完全把他的苦苦哀求当做耳边风。 敖雪宸无奈,每次只能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回到住处还要忍受南宫逸雪的责难。 “他真的是你师父吗?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敖雪宸!你倒是说句话呀?” 他默默地坐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整整三年过去了,他早就意识到元始天尊根本无心助他,可还是硬着头皮,每逢他老人家下凡都要去玉虚宫求他,这样周而复始,连他自己都感觉累了。 这一日,他原本是想出去单独待会儿,没想到会遇见意外的故人。 “听心?” “敖雪宸!”敖听心一身金甲银氅英姿飒爽,此刻却勃然怒视他,厉声道,“你过得可真是逍遥快活!可知你父王因太过思念你,在为人间降雨时误使月池泛滥成灾,害得周边百姓死伤近百,如今天帝已下令,要将你父王压在沁寒山下受刑千年!” “什么?”敖雪宸大惊,顿时吓呆了,“不……父王……” 那一刻,敖雪宸再顾不得身后屋中的妻子,毅然飞身直冲九重天,却在经过广寒宫时,被嫦娥拦下。 敖听心竟然从太上老君那儿求来一件法宝,生生将他捆绑在了广寒宫内,死活挣脱不得。 原来月池泛滥成灾确有其事,而北海龙王犯天条一事却是虚词,一切不过是敖听心和嫦娥联合欺骗他离开逸雪,从而被她们困住。 “听心!嫦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敖听心看了一眼嫦娥,再看一脸急迫的敖雪宸,不禁面露难色:“对不起,雪宸,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为什么?”敖雪宸无奈之下只好停止了挣扎,满心悲哀难以抑制,“为什么要骗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嫦娥上前委婉道:“雪宸,月池泛滥引起的灾难虽然与你父王无关,可是却牵扯到九金舍利,它们在人间待得时间太久,又不肯回到天庭,魔性早已开始滋长。天帝担心它们迟早会入了魔道,已经遵照它们的意愿内定南宫逸雪魂镇月池,待千年之后,自当再现人间重振旗鼓。” 听其一席话,敖雪宸蒙了:“什么意思?你是说天帝要让逸雪去镇守九金舍利?怎么可能?她一介凡人如何有那样的能力?” 听心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当年九金舍利坠落月池时,早已认定南宫逸雪为宿主,而且她是孤星降世,有帝王之相,由她来镇守九金舍利再合适不过!” 话落,敖雪宸仔细一番思量,不禁凄冷一笑。那个女人连在北海待上几个月都受不了,现在却要她寸步不离守在月池这么狭小的地方,而且长达一千年!即便可以躲过轮回之苦,可那么热爱自由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如此寂寞? 此刻他终于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为的就是避免他糊里糊涂违抗了天帝的旨意,犯下滔天大罪。 可如今,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逸雪英年早逝,然后连魂魄都要被束缚住,千年不见天日? 不!不可以!他怎么忍心看着她承受千年的寂寞?她会难过到发疯的! “陛下……”情急之下敖雪宸突然想到什么,挣扎道,“我要见陛下!求求你们!让我去见陛下” 嫦娥果断拒绝:“不行!从现在起你只能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他转头看着听心,闪烁的目光中尽是卑微的乞求:“我要见陛下……求求你……求求你们……” 敖听心双肩微颤,狠下心转过身去:“对不起,我不能害你。” “你误会了!”敖雪宸急忙道,目光中闪烁着希翼,“我只是想和陛下商量商量,我有分寸的。听心,你相信我!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求求你……” 他的哀求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寒宫里,却久久得不到回音…… 敖听心忘了当初是如何被他说服的,只记得他临行前留下的那段话:“听心,此一去,你我可能要等到一千年后才能相见,请你务必帮我做一件事,想办法让逸雪忘了我,彻彻底底忘记我。我不希望她的余生在悲伤的怀念中度过,我要她幸福,快乐……” 听心多想回应他一句:敖雪宸,你可知道,我恋了你两千年,更念了你数不清的****夜夜,可惜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却只有你不曾清醒…… 最后,一切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敖雪宸在灵霄宝殿上跪求帝俊,愿替南宫逸雪镇守九金舍利。 天帝本就对他十分欣赏,又见他自告奋勇倒是颇为欢喜,唯独北海龙王脸色铁青,又不敢道破。 只是这九金舍利如今已认定了南宫逸雪,彼时恣意发怒,再次害得邻边百姓民不聊生,为了驯服它们,敖雪宸化作巨龙,义无反顾将它们吞入了腹中,随即,月池中的水霎时干涸,这条金角银龙也跟着销声匿迹了。 后来天界传言,敖雪宸用幻境封住了九金舍利,唯有等到那天下第一人,方能将其召唤而出。 只有敖听心心知肚明,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切断自己的退路,以这般微弱的希翼艰难地挺过了一千年。 直至今日,他温柔的目光中都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只叹此去经年,不过黄梁一场幽梦…… 曾经海誓山盟的妻子,如今枕边已有他人,而他敖雪宸,坚守了千年的爱,除了同样守候着的敖听心,还有谁人能知其中苦辣酸甜? 不知不觉,窗外暗黑的夜色渐渐透出了光亮,于是,他英俊的眉眼清晰地倒映在她清澈的瞳仁之中,刹那间,眸中波光涌动,一丝涟漪荡漾开那张俊美容颜,复又恢复了清寂。 “天亮了。”唇角噙一抹淡笑,敖雪宸看着第一缕曙光斜斜洒落,眸光霎时耀出了灿烂,“听心,谢谢你陪我说了一夜的话,不然……” “不然你可要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是?”敖听心揶揄一笑,凝视他一双璀璨眸子,心中释然,“从小到大,不管怎么被我欺负,你可一次都没哭过鼻子哦,以后也要这么坚强,知不知道?” 眸中笑意加深,他孩子般笑开灿烂笑颜:“嗯,知道了。” 静静凝望,她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从前那个如冬日暖阳般温柔又单纯的他,心不禁一疼,险些落下泪来,抑制住喉中哽咽,她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对了,雪宸,关于九金舍利……” 闻言,敖雪宸不由得皱起眉头,目光状似无意扫向窗外某处角落,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未及眼底,沉声道:“你都知道了?” “嗯。”敖听心丝毫没意识到他眼底突闪的寒芒,一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险,便紧张的不知所措,“雪宸,让我留下来吧,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 敖雪宸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准备去上早朝。” 敖听心连忙站了起来,但见他毫不犹豫出了房门,突然间表现出来的冷漠令她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只能静静目送着他挺秀的背影,直至被卷入晨曦,化作一团朦胧光影…… …… 心字篆香萦袅着缕缕轻雾,龙涎香芬芳的气息溢满了整间寝殿,玛瑙水晶帘箔云母扇,图纹琉璃窗牖玳瑁床,皇家的尊贵华丽俱露无遗。 触摸到怀里的柔软,东方玄墨方才慢慢睁开眼,垂眸时,目光触及到她洁白的额,不禁心一动,捋过她额前的发丝,低头落下淡淡一吻,俊脸瞬间洋溢出满足的笑意。 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抱着她苏醒了?这种满足感一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哪怕过去了千千万万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给予他这种满身心的快乐,然而越快乐,他越是害怕,多么想就这样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无忧无虑和她过一辈子…… 片刻后,南宫璃终于幽幽转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的刹那,她挑眉谑笑:“早啊!爱妃!” 东方玄墨陡然一震,喉咙像呛了一口唾沫,抖着嗓音道:“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了!” “啊?”南宫璃大惊,猛地朝明黄帐外一瞧,龙颜失色,“遭了!我还要上早朝!你个臭男人也不叫我!” “上什么上!回来!”东方玄墨一把将她拖回怀中,死命箍住,“女儿家的能不能温柔些啊?今天你是我的,哪儿都不许去!”关键是一上朝就得见到那个敖雪宸! 她拼命挣扎,大吼:“放手!” 他眯着眼,懒洋洋道:“不放!” 南宫璃咬咬牙,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笑嘻嘻打商量:“乖!别闹嘛!朕要是贪恋美色不理朝政,岂不是成了亡国昏君?大臣们会骂死朕的!来来来,放手啦!” “朕什么朕?你弟弟在我面前还没那么大派头呢!”东方玄墨悲怆道,“我告诉你疯女人!全天下都可以是你的!可你必须是我的!你要是再和那个敖雪宸不清不楚,我,我就,我就……” 她仰头,幸灾乐祸:“你就怎样?” 他恶狠狠:“我……我宰了他我!” “哇!”南宫璃佯装一副震撼无比的样子,啧啧感叹,“哎呀!当初还说我动不动就吃醋,你这臭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嘛!还想动我的国师?哼!臭男人我警告你啊!在我的后宫里可得安安分分的!要不然,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闻言,东方玄墨咬得牙齿嘎嘣脆响,恼羞成怒吼道:“疯女人!你再说一遍! ------------ 仙缘24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仙缘25 ? 下一刻,月痕顿觉一颗心从高处坠落,无力地瘫跪在床畔,痴痴冷笑,不禁自言自语:“呵!淡云步!你果然够狠!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再给自己留退路了!此生若不杀你!我月痕,誓不为人!” 躺在床上的陶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想伸手触摸她的发,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心里酸楚但有苦难言的滋味,直教他生不如死。 月痕似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连忙回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强颜露出一丝欢笑:“师父,您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而且……”说着她不禁哽咽,抑制住满心悲凉,平静说,“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怪你……爹……” 一滴清泪瞬间从陶醉的眼角滑落,她连忙伸手去擦,含泪笑道:“我知道爹不认我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爹现在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您千万不要难过,女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用的丫头了!我会活着,他们越要我死,我越要好好活着,活得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曾经伤害我们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醉很想摇头,可是遗憾得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静静望着她,默默流泪。 犹记得师尊当年的告诫:三劫未过,不得相认。 可如今,最后一劫究竟算不算过了?或者和那时候的他一样,不过是暂时躲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难道,这就是无法更改的宿命吗? …… 噩梦突临,致使苍篱山陷入一片阴霾。 这一夜,淡云步辗转难眠,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假如月痕要致石敏于死地,为什么还要把她从牢里带出来?那不是容易被人发现,多此一举吗?而且,以月痕现在的法力,怎么可能控制石敏去做那样的事?这其中莫非真有隐情? 头越想越疼,淡云步干脆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 他真是气糊涂了,不问清楚就妄下杀手,害的师兄如今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现在被月痕带去了哪里。 不对!时间不对! 师兄失踪的时间在前,而月痕逃跑的时间在后! 天哪!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我怎么这么笨?”淡云步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慌忙套上外衣,正欲下床时,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行!我得去一趟鬼判殿,找小敏问个清楚! 于是,他盘腿而坐,引起一道手决,试图灵魂出窍,然而元婴似乎被什么挡住了,猛地将他的意念弹了回来。 “奇怪,为什么我无法灵魂出窍?”淡云步又惊愕又惶恐,感觉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把灵魂封住了一样,令他根本无法施法出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夜煎熬,翌日一大早,他迫不及待来到琼花宫,同玉饶师太说明情况。 “哦?有这种事?”玉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破天荒露出了担忧,“以掌门的法术怎么可能无法灵魂出窍?莫非灵魂被设了封印?” “封印?”淡云步不解,狐疑问,“敢问师姐,如何才能解开封印?” 玉饶无奈地摇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要看设封印人的道行深浅,不过能在人的身体里设下封印,绝非一般仙神!” 淡云步眉头越蹙越深,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玉饶垂眸一番思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你可以找九晟剑问问,上次你不就是召唤出九晟剑的剑魂才查出盗取『七煞阴阳掌』的窃贼吗?或许它可以解开你的疑惑。” “什么?九晟剑的剑魂?”淡云步困惑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你忘了?”玉饶不禁打量他,面色显现出凝重,“就是上次『七煞阴阳掌』被盗之后!哦,我想起来了,那次事件之后你就失踪了好几日,我还以为你下山抓妖了呢!” 凝眉思忖,淡云步愈发惊骇:“我不记得了,我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记忆?”玉饶暗自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再次召唤出剑魂,才能得知其中真相!” 淡云步想了想,郑重点头,立刻祭出九晟剑:“请师姐助我一臂之力!” “好!” 二人法决指引之处,蓝紫色的光芒耀亮了整座大殿,缓缓变幻出一名浑身银光熠熠的少年。 “主人!”剑魂一现身,急不可待喊道,“主人!主人你莫要中了魔尊的奸计呀!” “魔尊?”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剑魂毫不犹豫点头:“没错!这一切都是魔尊在幕后搞鬼,他控制了您的徒弟犯下大错,再变成您的模样将其杀害,让月痕误以为是您下的狠手,所以事情才会演变成这样!” “什么?”淡云步大惊失色,脚下踉跄地直往后退。 玉饶却相当冷静:“胡说!要是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当时不阻止?” 剑魂痛苦摇头:“剑魂只是一缕魂魄,没有外界召唤,就只是一把剑,是没有能力出来阻止的。换句话说,就好比主人的灵魂被封在体内一样,除非有强大的力量将其召唤,否则主人无法灵魂出窍。” 玉饶点点头,沉重道:“这也是我们想问你的,掌门的灵魂究竟被谁封在了体内,又是谁封了他那些天的记忆?” 剑魂目光如炬,毫不犹豫回答:“在主人体内设下封印的,是天帝!而封住主人那段记忆的,是欲魔!” 这个答案无疑是一道惊天霹雳,在淡云步和玉饶的耳边轰然乍响。 剑魂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抓紧时间一口气说道:“主人!你快清醒清醒吧!陛下虽然将您的魂魄和七情六欲一同封印,但经过了一千年的磨励,您的七情六欲早就开始萌芽,如今不过魂魄被封住无法想起前世,但只要主人您意志坚定,是可以冲破封印的!忘记了并不可怕,怕就怕主人您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不但害了心爱之人,连自己都不得善终啊!” 淡云步头痛欲裂,连连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我……我到底是什么?” 剑魂一语中的:“您就是欲界天神,行云殿下的第九世!” 淡云步似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儿,倒是玉饶恍然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那样器重你,难怪……难怪小时候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未来,让我侥幸逃过了一劫。” “师姐,你……” 她释然一笑,眉目间难得露出慈蔼之色:“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却一眼看到我将来会被丈夫所害,最初我还不信,还好防患于未然,才得以逃过一劫。” 淡云步点点头,淡然笑了笑,怪不得玉饶师太处处袒护他,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女侠客,自始至终视他为恩人。 然而,剑魂所说的话,远比这件小事震撼数百倍。 “主人!这件事情上回剑魂已经告诉过您!不过看来您已经忘了!没关系!剑魂可以再告诉您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真相原原本本告诉您!” 闻听此言,淡云步回过神来,惊愕盯着他:“真相?到底还有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剑魂低下头,叹息,“真相就是,月痕的前世,之所以要致主人于死地,全都是因为欲魔的诅咒……” 淡云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静静听他诉说。 从他的离奇出世说起,到后来,身为天界太子的他,与凡间女子风间织梦的相识相知和相恋,他深陷入这段感情无法自拔,原本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和心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不幸欲魔降世,不但摧毁了他们的幸福,更害得六界大乱,生灵涂炭。 欲魔最终虽然被收服,但却在他们身上施下了一道可怕的诅咒,诅咒他们以后的生生世世,无论转世成什么,最后必然是一个死在挚爱之手,另一个不得善终。 就这样循环了一千年,到风间织梦的第九世时,却出现了意外,原本蝶媚会将年近六岁的他扔下悬崖致死,不料那一瞬间却突然感到心有不忍,复又将他救起,诅咒一破,欲魔便开始蠢蠢欲动,直至今日,下落不明。 而,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月痕不但是蝶媚的转世,而且还是风间织梦的第十世! 刹那间,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一下子跃出脑海,画面中的她坐在高高的树上,绝色的容颜从朦胧到清晰,白衣胜雪的身影翩然似仙,迎着清风,她微笑递给他竹箫,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你真的想学吗?好啊!那我教你!” “呵呵!行云哥哥你好棒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哇!行云哥哥你快看!是凤凰!姥姥说,凤凰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它们是来祝福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 当记忆的漩涡恢复平静,淡云步已泪眼潸然,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他没头没脑直往向前冲,飓风在耳边呼啸,雾气迷蒙了双眼,任冰冷的泪水不断滑过眼睑。 冰天雪地中,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方向,只知道一路奔跑,奔跑…… 然而,沿途的风景却渐渐变了。 巍峨的苍篱山居然幻化成了幽幽静谷。 脚步顿止,淡云步怔住,愕然望着眼前翠绿青幽的森林,耳边萦绕着熟悉的箫音,心里一种久违的感动油然而生。 “织梦……”不由自主喃喃轻唤,他再也控制不住满心哀痛,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 那是森林中最高大的一棵树,白衣胜雪的她脚丫轻晃,正忘情吹奏着美妙箫音,那是属于大自然的音符,空灵柔悦,让人一瞬间忘却烦恼,尽情释放喜怒哀乐。 他远远看着,静静聆听,泪水悄然滚落,颤抖着嘴唇,他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呼唤:“织梦……” 箫声戛然而止,她猛然回头,喜上眉梢:“行云哥哥?” 随即兴奋跳了起来,足尖一点,娇小的身影宛如一只白色的蝴蝶,悠然飘落在他的面前。 颤抖着手,他轻轻抚摸她洁白的脸颊,那块曾经长着丑陋疤痕的肌肤光洁如玉,绝美的笑靥仿佛一道光,陡然刺痛他的双眼。 心一阵剧痛,他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入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 “织梦……织梦……” 紧紧抱着她娇弱的身躯,那种痛彻四肢百骸却又溢着无限甜蜜的感觉,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疼痛难熬却又不舍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只为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煎熬。 记忆就像海中浮起的泡沫,琉璃彩光中映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幸福瞬间:她靠着他的肩膀嘟嘴撒娇时的可爱,他偷吻她后做贼似的羞涩局促,她放声大笑时的潇洒不羁,他凝视她熟睡时的温柔微笑…… 他们游遍西湖断桥,泛舟采莲,笑声不绝如缕;他撑着油纸伞,执起她的手,在雨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滑倒;元宵佳节,灯火阑珊处,她当众载歌载舞,赢来无数观众喝彩,而角落里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冷落的哀愁;路过大漠,他被她强拉上一条骆驼,和游牧族的人们有说有笑,好像一家人般亲切;连续三次勇揭武林悬赏榜,她除魔教,斩奸臣,灭暴徒,从此风间族人的名号在江湖上成为绝响…… 而她的名字,也成为他生命中的绝唱——风间织梦。 沉睡了一千年的心终于醒了,他从未有过的欢愉,仿佛只要还能爱着她,再多的苦和痛,都变得无足轻重…… 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曾经清寂淡漠的双眸溢出了从未有过的色彩,然而,怀里却空空如也。 眼前依旧是残雪消融的清寒画面,没有静谷,没有森林,亦没有她。 ------------ 仙缘26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仙缘27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仙缘28 ? 飞翼失笑:“哦?你要怎么进攻?” 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南宫璃心血来潮,三两步蹦回桌前,提笔唰唰唰唰,拿起玉玺重重一压,大功告成唤来内侍垠喜:“去!趁着天还没黑,早点传达朕的旨意,最好今晚就把事办了,朕可等着享受呢!” 垠喜捧着圣旨,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吓得双手直哆嗦:“是……是是……” 眼看着小太监逃也似的跑了,飞翼不免好奇:“才子,你到底下得什么旨啊?” 她眯眼神秘一笑,却不作答:“飞翼,你远道而来,我还没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呢!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无奈,飞翼只好叹了口气:“是!那就多谢陛下隆恩了!” 傍晚,安王府。 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圣旨,东方玄墨的眉头越聚越拢,越聚越拢,最后不幸打了个结,一时火大,抓着它就往门外扔。 刚巧二妖进来,为首的侯粗眼疾手快一把捞进了怀里,踏进门槛时满脸堆笑:“那啥……老大,干嘛那么大火气呀?难道是因为皇上只封了你做妃,没封你为后?” 东方玄墨气得咬牙,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厢朱细闯了进来,一掌拍下侯粗怀里的圣旨,气不打一处来:“那当然啦!老大本来就该做皇后的!长公主怎么能这样呢?随便封个妃就完事,太看不起我老大了!” 东方玄墨目光里的火焰腾腾燃了起来,又没来得及开口,被侯粗抢道:“我去你个猪头!能当个妃就不错了!陛下后宫里那些美男还没名没份呢!这说明人心里还是有咱老大的!只要不出意外,封后那是迟早的事!” “我才不信呢!那些美男一个个美得像妖精似的,据说有一晚长公主连续去了仨地儿,第二天上早朝都迟到了!” “我去!人家现在是皇帝!知道皇帝是什么吗?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啊?只要咱老大进了宫,伦姿色,那还不是艳压群芳?” 东方玄墨额头青筋暴跳,终于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狂吼:“够了!够了!!够了!!!” 这连续三吼,大地顿时抖了三抖,二妖一震,大眼瞪小眼,不吭声了。 东方玄墨伸手直指他们,指着指着手指慢慢捏成了拳,俊脸铁青,厉声呵斥:“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都巴不得我被一个女人治得服服帖帖是不是?” 侯粗不服气,小声嗫嚅:“你不是早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了吗?” 那厢朱细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差点让我以为老虎变成了猫……” 这话音刚落,东方玄墨怒吼:“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朱细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起来,嚷道:“老大!我没说你有病啊!” 东方玄墨气急败坏之下狂踢桌,暴怒大吼:“南宫璃!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可恶!!!” 侯粗叹了口大气,沉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大,看来这陛下确实太过分了!应该直接封老大做皇后的!真是欺人太甚!” “就是!”朱细愤怒地点头,“老大你别生气!大不了这妃子咱不做了!咱不稀罕!” 话被他们说到了这份上,东方玄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瘫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这妖做得忒失败了! 唉,心碎…… 气氛凝重了片刻,侯粗有点受不了,忍不住多嘴:“那老大……轿子还在府外等着,您这是去呢,还是……” “当然——”东方玄墨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可细想了一番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堵气道,“当然要去!我倒要看看这疯女人究竟给我唱哪一出!” 朱细捂嘴嬉笑:“我就知道老大一定会去!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话音刚落,东方玄墨甩手一根毛笔扔过去,顷刻在朱细肥硕的大脸上画了一撇,怒哼:“你个死猪头!越来越欠扁了!” 看着朱细傻呆呆的样子,侯粗咧嘴幸灾乐祸:“老大,我早说他欠扁你还不信?噗哈哈哈……” 懒得跟这俩妖再浪费口舌,东方玄墨起身理了理襟,沉着脸走了出去。 垠喜远远看着他出了府门,连忙迎上去,卑躬屈膝,谄媚笑道:“王爷,哦不,该叫你……” 东方玄墨一个冷眼瞪过去,成功吓得他闭上了嘴,漫不经心道:“少废话!进宫!” 垠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哎!您请!” 于是,八人大轿抬着东方玄墨向那雄伟的皇宫徐徐前进。 一路上,他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南宫璃那个疯女人的种种疯狂举动,最令他头疼的当属女子特战队的正式成立和连续收纳七名男宠,其中还不包括那个后来被封为国师的敖雪宸。 提起那个敖雪宸,东方玄墨就觉得心窝里像堵了一堆杂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不单单是因为南宫璃对他刻意表现的喜欢,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优秀了! 不但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甚至于治国之道用兵之法无所不知,最后连南宫璃都觉得把他藏在后宫是一种屈才,不日下达诏书直接封他做了国师。 之后他更是深居简出,府上仅一名管家五六个侍女,平日里上完朝就回到府中煮茶看书,偶尔作几幅画送给邻里乡亲,却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抚琴自娱,琴声空灵玄妙,让人不禁身陷其中难以自拔,不过短短数日,几乎迷倒了北川万千少女。 东方玄墨曾暗中调查他,才发现他竟是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人怀瑾握瑜,高情远致,长得更是俊美绝伦,甚至还和嫦娥仙子是要好的知己,在仙界的美名几乎不差于行云殿下,并且深受天帝喜爱…… 如此这般,让他这只虎妖情何以堪? 东方玄墨越想越纠结,越纠结越心痛,越心痛就越想哭,可眼下顶着个“妃子”头衔,他却是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轿子平稳地进了皇宫大门,回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缓缓闭上,东方玄墨突然有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错觉…… 我呸!他大爷的!老子堂堂一虎妖会连个宫门都出不了? 心里暗骂着,一边想着到了晚上该怎么收拾那个疯女人,算算日子他也快走了,走之前要不****一晚还真有点不甘心! 就这么怀着一颗邪恶的心被一帮更邪恶的太监绿叶衬红花地领进了浴室。 东方玄墨原以为会找几个宫女伺候他沐浴,没想到通通都是些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居然还盯着他光溜溜的身子一个个脸红的像猴屁股! 靠!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被他们乱摸一通完了事儿,东方玄墨看看天色,想着也该准备上床了吧? 可惜呀!这疯女人压根儿就是要折腾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盯着面前俩太监,东方玄墨裹紧袍子目露警惕。 其中一太监媚笑道:“爷,您别怕,奴才这是要给您修指甲,免得到了龙床上伤到陛下的龙体!” “靠!”东方玄墨傻呆了,眼睁睁地看着俩货暧昧地执着自己两只手认真地修起指甲来。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太监,相比之前的似乎品级要高一些,他走到东方玄墨面前,左看看右瞧瞧,上瞅瞅下瞄瞄,捏捏他的胳膊又踢踢他的腿,那神情简直就像在菜市场挑选新鲜鱼肉。 直到东方玄墨有点忍无可忍,他方才满意笑道:“嗯!还不错!衣服脱了我再看看!” “我去你大爷的!”下一刻,东方玄墨恼羞成怒,一拳轰到他脸上,外加一脚给踹进了浴池中,愤愤然拂袖而去。 疯女人!疯女人!今晚我非逼得你求饶不可! 一路狂奔,他气得连自己是只会腾云的妖都忘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宫女内侍纷纷退避三舍,见其走远,个个却不怕死地捂嘴偷笑。 这普天之下,能把堂堂安亲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莫过于月池国当今天子了。 已入夜,此刻的未央殿正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繁华之景。 飞翼第一次享受着皇亲国戚的待遇,面对着众干臣等,几乎应接不暇,只是很奇怪,看来看去却没见到那个东方玄墨,倒是那个敖雪宸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几乎把倾国倾城的舞姬都比了下去,果然人如传言般高洁胜玉,令飞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恍惚间又忆起了许久未见的五师兄,他们俩的气质倒有几分相似。 南宫璃瞧着飞翼失神的样子,再看看她对面与老将军傅恒从容交谈的敖雪宸,不禁感叹:这个敖兄果然是个奇才,短短几日就和同僚相处得这般融洽,性情更是如水般温和,又美得这般惊为天人,难怪连飞翼都忍不住盯上他。 不过……以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敖雪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料! 想到这里,南宫璃微有些失落地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突然又想到一会儿能见到那个臭男人,莫名地精神抖擞起来。 就在这时,大殿外猛然冲进来一道人影,瞬间惊退了踏歌起舞的美人们,直直冲向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人。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南宫璃一时有些局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手腕就被来人死死攥住,不由分说拖了出去,徒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飞翼转念一想,反而笑了,不禁看着对面的敖雪宸,竟意外地发现了他眼中零落的忧伤,一时间,她的心怵痛不已,恍惚想起当年五师兄忧郁的眼神,也是这般禁不住令她心疼。 …… “东方玄墨!你大胆!”被扔到龙榻上时,南宫璃才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叫嚣。 东方玄墨置若罔闻,转身把门牢牢闩上,回头时怒火冲天地瞪着她:“吵什么吵?你这疯女人不就等着这一刻吗?大爷我提前来了你还装什么装?” “你……”南宫璃一时怒极,呆呆地愣在那儿,过了一会儿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肆大笑,“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这回轮到东方玄墨发愣了,呆呆看着她随时有可能笑死的危险,一脸黑线。 南宫璃捂着嘴难以抑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这……这就对了嘛!没事……装什么深沉……” 东方玄墨一听,心头顿时一凛,莫非这女人使了一出激将法,逼他现原形? “别这么看着我!”南宫璃终于止了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到逼着他紧靠着大门再无退路,这才捋了捋发,慢条斯理,故作严厉地说,“喂!玩够了没有?再闹我可真找别的男人去了!嗯?” 东方玄墨无语,没好气白她一眼,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一直在玩的是你,我可没闲情陪你玩,找你那些男宠去吧,别来烦我。” “呵!”南宫璃冷笑,伸手扳正他的脸,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冷冷道,“臭男人!还给我装呢?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长期骗过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言一出,玄墨陡然一阵惊慌,别开脸去,紧张道:“没……没事……” 南宫璃眯了眯,终于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哼!果然有事!” 说着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牙:“说!今晚要是不说明白,你休想踏出门去!” 玄墨索然一笑,也不反抗:“你想怎样?” “怎样?”南宫璃火了,另一只手轰上他的胸膛,恶狠狠道,“那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做到你说为止!” 听到这话,东方玄墨终于忍不住失笑,无可奈何看着她:“我没意见,反正痛的是你!” “是吗?”南宫璃挑眉轻哼,突然掂起脚尖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啊……”东方玄墨吃痛,想伸手推开她,不料她突然松了口,唇舌辗转游进他的齿间,肆意掠夺。 浑身悸动,他颤抖着手始终没能将她推开,反而不由自主将她紧紧拥住,反被动为主动,深入探索。 南宫璃很快觉察出来,美眸冷光一闪,狠狠咬住他的舌头,直到腥甜的味道充盈着齿间,才猛然将他一把推开。 ------------ 仙缘29 ? 东方玄墨踉跄后退,抹了把唇角溢出来的血,悲痛瞪向她。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南宫璃冷冷逼视他,王者般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 东方玄墨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到头来还是被这个女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叹,可悲! “还是不肯说吗?”南宫璃真的生气了,她不明白究竟多大的事能把他逼成这样,他的霸道哪儿去了?他的满口大道理呢?他的不可一世呢?他无论何时都对她的百依百顺呢?他……他究竟怎么了? “之前我做了那么多,先是敖雪宸,再后来直接收了七个男宠,你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眼看着。哼!一个男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些?要么是你不再爱我了!要么就是你心里有苦衷!东方玄墨!别以为我南宫璃是傻子,之前只是痛失亲人才不小心上了你的当!现在可不一样!我心里清明的很!你就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说不定还有关于你的生死,我说的对不对?” 听其一席话,东方玄墨怔住了,傻傻的像一个受审的犯人。 “好!你还是不说是吧?没关系!从现在起我就把你关在这后宫里,大不了请敖兄施点法术把你困住!直到你说为止!”她瞪向他,口吻霸气十足。 东方玄墨终于清醒过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冷漠道:“别以为你成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吗?呵,别开玩笑了!敖雪宸不会帮你的!他恨不得我马上走你信不信?” 细细咀嚼他话里的意味,南宫璃顿悟:“我明白了!是因为你的妖劫快到了对不对?所以这段日子你潜心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成功度劫?你说过度劫的时候会很痛苦,有可能丢掉性命,所以你故意冷落我,想让我死心忘了你,对不对?” 听她如是道来,东方玄墨反倒心里平静了,既然注定瞒不住她,不如就应了她的说法,总比让她知道自己纯属去送死的强。 南宫璃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禁心中一痛,上前抱住他,顿时红了眼眶:“真的是这样吗?玄墨……” 眼前一阵恍惚,东方玄墨伸手轻轻揽住她,喃喃道:“是……是这样……” 闻听此言,南宫璃的眼泪蓦地滚落下来,抬头看着他,心疼不已:“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难道我不是你最亲的人吗?有什么事情不能一起承担呢?你这只笨虎!你气死我了!” “对不起,我……”事情演变到这儿,东方玄墨只好继续圆慌,“我只是害怕,害怕不能活着回来见你,惹你伤心。” “你这样我就不伤心了吗?东方玄墨!你这个混蛋!”无数绣拳砸在他胸膛上,南宫璃又心疼又懊恨,这只臭笨虎,差点就让她错过了! “对不起……璃儿……”抱着她,想起未知的将来,他心酸难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活着回来见你,你……你会等我吗?” “傻瓜!”双手捧着他的脸,南宫璃破涕为笑,“我当然会等你了!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多大的磨难,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永远不会分开。玄墨,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他点头,凄然笑了,紧紧抱住她,再不舍得松手。 是夜,北风清寒,明月高挂天际,幽光朦胧。 国师府邸依旧是那般安静宁谧,满园寒梅争相吐芳,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妖艳似血。 寂静中突然飘起一缕琴音,清冽宛如雪水透骨寒凉,一声声,仿佛冰霰滴洒在心口上,森森冷意直教人再无睡意。 可能也意识到这样的琴音弹奏出来对于听者而言颇为刺耳,于是在中间一顿转折后,拨弄琴弦的手猛然一挑,铮然一声后又恢复了安静。 敖雪宸低着头,胸膛阵阵起伏,俊美的侧颜隐在阴影里,似忍着难言的悲伤,好半晌方才平复过来,抬眸时,一道人影意外地映入眼帘。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妍丽,却偏偏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肩披纹龙皮氅,一双玉臂欺雪赛霜,暴露在空气中竟丝毫觉不出冬夜的寒冷。 “听心?”敖雪宸微愕,不禁站起身来。 敖听心静静望着他,清亮的眸子溢着淡淡哀伤,微笑轻语:“雪宸,好久不见。” 看着她,敖雪宸一阵恍惚,片刻回过神来,浅淡一笑:“是啊,好久不见,谢谢你来看我。” 敖听心环视着周围梅花妖娆,情不自禁呢喃:“自从遇到她之后,你就视梅花如同稀世珍宝,北海种不了你就跑去沁寒雪山种,雪宸,你还是没有放下。” 敖雪宸却开朗笑道:“千年前的事情还提它作甚?听心,既然来了,就随我进屋坐坐吧,外面太冷。”说着抱琴兀自踏进了房门。 敖听心淡然浅笑,掩去眸底忧伤,幽幽叹了一声,随其而入。 屋子里确实暖和许多,可听心却如何也感受不到那种从身蔓延到心的暖意,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安置古琴,修长挺秀的身影在烛光下耀着迷离的光,朦胧中彼此含笑凝望,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再精确点算的话,她还大了他三个时辰,为此,她一直以大欺小,几次三番逼他叫姐姐。可长大后偶尔听到他叫了声姐姐,她却气急败坏,一甩手,卷起巨浪淹没了他。 自此,他认清了一件事实:女子比小人更难养! 敖雪宸是北海龙王的独子,生来便是得天独厚,地位超凡。可他却不骄不躁,博学多思,经常去人间帮助一些受苦受难的百姓,时间久了,他在人间学到的感悟到的便越来越多,以至于后来才倾天下。 然而他并不知道,敖听心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所作所为,一颗心早已失落在他莞尔的温柔中,再难自拔。 碍着强烈的自尊作祟,她一直都不愿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面对他时反而更加冷漠高傲,甚至得理不饶人,处处与他作对。 敖雪宸对于她的无理取闹常常是一笑置之,这个从小就踩着他的龙尾巴强迫他叫姐姐的小龙女,天知道,他暗地里叫她听心妹妹。 可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他对她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只是那种温馨的亲情,再无其他。 有一天,他经过沁寒山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于是循着声音找到了尚在襁褓之中的南宫逸雪,那一刻,他惊奇地发现,眼前这座山竟一下子被白雪覆盖,顿时寒气肆虐。 而与此同时,九重天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大战,他知道,天帝派了行云殿下率领五极战神正与可怕的欲魔展开生死较量。 他心急如焚,迅速找到了遗弃孩子的月池国皇帝,告知自己的身份,并告诫这位听信谗言的皇帝,若能好生照顾这个孩子,他定保月池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之后,他便飞身直入苍穹,欲助行云一臂之力。 那一仗,对于人间而言,足足折腾了七年,更不用谈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月池皇帝觉得自己受了骗,无端被大臣在背后冷嘲热讽,看着曾经被钦天监预为祸国妖孽的小女儿,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才情满天下。几个儿子却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愈发肯定了钦天监的话,最后在一干腐臣的怂恿下,竟下旨命自己的亲生女儿跳进月池,以兴邦国。 那一日,七岁的南宫逸雪被拖到了月池边,没有人愿意阻止这场悲剧,亲生父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瞪着她。 然而,就在她被扔进月池的那一刻,天色陡变,乌云密布中,竟有九颗金光闪耀的珠子从天而降,直直坠落进月池中,激起层层巨浪。在惊天动地的刹那,一条金角银龙咆哮而至,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南宫逸雪托上了岸。 众人见此奇景,纷纷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血雨,更是吓得人们恐慌逃窜。 这些腥红的雨水洒落在沙漠里,转眼便盛开出朵朵红花,血色妖艳,诡异非常。自此,七情花重现人间,花妖可怕的诅咒便流传了下来。 地处沙漠以北的月池国民心惶惶,皇帝一度以为国之将破,竟一夕间吐血而亡,太子即位后,跪求敖雪宸留下来助他治国,并即刻颁布诏书封其为国师,以恩师相待,地位之崇高再无人可比。 七岁的南宫逸雪一点也没有同龄孩子的天真烂漫,反而性格洒脱,果敢说一不二,经常像个男孩似的和年龄相仿的兄弟玩得满地打滚。 但站在敖雪宸面前时,却是鲜有的文静,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一部分是为了月池国的百姓之外,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对于敖雪宸,她满怀感激和尊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愈发沉迷于他恬然宁静的微笑,总是望着他温柔的眼神失魂落魄。 所有的人都尊称他为“国师”,她却人小鬼大,偏要叫他一声“龙大哥”,敖雪宸也不恼,见她隔三差五赖在府上不肯走,竟命人特意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建了一座阁楼,平日里同她下棋钻研音律书法,她吹笛,他弹琴,一曲『逐鹿』名扬四海。 他心怀天下博爱众生,她心系自由无拘无束,十几年风雨相伴,他们早已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他心事不外露,却总是躲不过她一双慧眼;她潇洒不羁为所欲为,却害怕看到他皱起眉头时的淡淡忧伤。 终于有一天,他认真地对她说:“逸雪,你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而我,离开北海太久,父王和母后甚是挂念,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然而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好啊!这鬼地方我也早就呆腻了!不如龙大哥,你带我去北海玩玩?” “这……”敖雪宸不禁蹙起眉头,为难地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模样,一番思量后,下定决心,“好!不过,你一介凡人是不可能在海水中生存的……” “啊?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会淹死吗?”南宫逸雪急得黛眉纠成一团,难得露出了少女心性。 敖雪宸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秀眉,温和笑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傻丫头急什么?” “那你倒是一次性说完呀!每次都这样,话说一半让我猜!”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逸雪故作漫不经心打着哈欠,心头却窃喜不已。 她知道他一定会有办法。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喜欢的,想要的,他都会费尽心机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她甚至有自信,只要她开口说一句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他一定会毫无保留爱她,甚至想方设法求北海龙王成全他们。 只是没想到,为了能让她在海中生存,他竟忍着剧痛生生摘下了自己的护心鳞,施法融入她的体内。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瞬间苍白失色,她感到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更坚定了心中的情感。 在那个美丽的仲夏之夜,她依偎着他的怀抱,望着满天星辰光华璀璨,抚着他柔软的心口,她破天荒产生了疑问。 “龙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但救我,还为我留在月池国,不厌其烦地照顾我,关心我?我那么任性,有时候还那么自以为是,难道你就没有讨厌过吗?” 趟在芳草地上,他枕着手臂,眸中耀着星光灿烂,回答得轻松毫不犹豫:“傻丫头,喜欢你还要理由吗?” 她一怔,心跳如鼓:“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她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男女之情早已过了懵懂的年纪,她明确自己对他的感觉,远远超越了亲情和友情的界限。她爱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爱上了他,且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抑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 仙缘30 ? “师父……”她压低着声音唤道。 “嗯……”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洗澡啊?”月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地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陶醉倒是回答的很认真,却只有一个字:“烦!” 真是个奇怪的答案!她又道:“那总该把衣服换一换吧?” 还是那个字:“烦!” “那……”月痕看着他手里的酒葫芦,又忍不住问,“那师父喝酒的时候不觉得烦吗?” “就是烦才喝酒的嘛!”陶醉一下子脾气又上来了,狠狠瞪她,“给我跪好!腿分那么开干什么?” 月痕连忙闭紧腿,端端正正地跪好,声音软弱无力:“师父,我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玄元玉虚心法?” 陶醉叹了口气,开始扒身上的衣服,丝毫不避讳她一个女儿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紧接着往湖里一跳,激起一阵狂浪。 月痕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瞠目结舌,脸红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陶醉在水里游了一会儿,探出头来,对着岸边呐喊:“丫头!下来帮师父擦擦身!” 闻言,月痕吓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肩膀颤抖不止。 怎么办?逃吧!反正他没穿衣服,一时也许追不上来。要是淡云步回来了,她就安全了。 她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放弃这不现实的修仙梦想,只想逃离这个疯子似的男人。 岂料还没向前跑几步,身后便袭来一道漩涡,将她卷入了湖水中,一直拖到陶醉的身边。 月痕尖叫不止,尤其是看到光着膀子的陶醉,更是吓的几乎晕倒。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老实说,连我自己都忘了!”陶醉递给她一块布,似笑非笑道,“来吧!把师父我擦擦干净!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把你想学的都教给你!” “我……我不想学了!”月痕颤抖着双手,第一次面对一个男人****的身体,吓的语无伦次,“你……你找别人吧!我不学了!我不学了!” 她狂叫着,拼命往岸边游。再大的侮辱她都能够承受,可让她伺候一个男人沐浴,还要帮他从头到脚擦个遍,这……这分明就是一种折辱! 她使劲游,使劲游,游着游着,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哪里是在水里游啊?分明就是在原地踏步走嘛! 回头一瞧,她惊异地呆住。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满身污浊肮脏的疯子?大跨步向她走来的,分明是个衣袍素净,身材挺拔的俊朗男子! 天哪!月痕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个死丫头,叫你帮师父擦个身,就那么难啊?以后还能指望你给我养老?”陶醉大步流星走来,随手一块脏帕子扔到她脸上,气呼呼道,“你师父我的年纪都能当你爹了!难道还会对你个小丫头图谋不轨不成?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些什么呢?” 月痕缓缓地将脸上臭气熏人的帕子拉了下来,露出一张泪光潸然的脸,苦巴巴地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师父我是变态神经病啊?”陶醉虽然形象变了,身体不臭了,但脾气还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大骂不止,“蠢丫头!我陶醉百年难得洗一次澡!好心情全被你毁了!走!跟师父回去罚跪地板!” “啊?又要跪啊?” 月痕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她的膝盖犯了什么大错,在湖边跪了大半天之后,回到禅房,还得接着跪。 陶醉他明显就是个变态!虽然已经把自己清理了干干净净,衣冠楚楚,却还是人模狗样,处处刁难她。这会儿又静静地看着她跪了几个时辰,看样子极其享受俯视一个人的感觉。这……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师父……我还要跪多久啊?”月痕感到膝盖像有无数小虫子在咬,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陶醉粗鲁地摸了摸下巴,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怎么知道?” 月痕的脸明显绿了,眼眶霎时一红,悲哀地说:“师父,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有些确定,此人有严重的脑障碍。 陶醉烦躁地抓抓头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舒服了?我好的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起来啊?师父……我的腿好疼!”月痕揉着膝盖,痛的眉头揪紧,她实在受不了了。 “吵什么吵?你这样不是很好吗?谁叫你没事长那么高?” “我……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不该有这么高吗?”再这么被他玩弄下去,她绝对会变成天下第一傻。 陶醉偏着脑袋,仔细地想了想,以为能够说出什么高谈阔论来,没想到依旧荒谬:“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高呢?我看着怎么舒服呢?” 月痕两眼发直:“师父,难道为了让你看着舒服,徒儿就要每天跪着吗?徒儿还有起来的那一天吗?” 他扁扁嘴,深刻地点点头,笑道:“等你长大了,有师父这么高了,就不要抬着头看我了!对不对啊?” 月痕彻底陶醉在他的无稽之谈里,垂下头,准备等死。 这时,陶醉却突然扔给她一本书,蓝色封面,看上去极其厚实,最亮眼的还是上面的几个遒劲大字:玄元玉虚心法第一卷。 那一刻,月痕仿佛从黑暗中看到了一缕曙光,立刻把膝盖的酸痛忘的一干二净。抬头像见到亲爹似的惊喜地望着陶醉。 “这个呢,是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卷,共分一到三层。一般刚入门的弟子要过上个三年五载才能见到这本书的真身。”陶醉靠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换做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长者姿态,“不过,你师父我没那么多规矩。你既然想学,那就先把第一层给我背个滚瓜烂熟,我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抽背,错一个字,扣一分。” 月痕用力地将这本书捧在膝盖上,端详着它厚度的三分之一,有些迷茫。 “一百分的成绩!六十分及格!要是你的分数低于六十,不用担心,师父不会赶你走。”他和蔼可亲地笑笑,紧接着声音森冷,“我们苍篱山有座囚室,那里有几百套刑具,不过和官府的那些刑具不一样,到时候,师父会让你挑选一个尝尝它的滋味。” 月痕吓的一阵胆寒,从先前见到亲爹似的眼神,骤变成见到了一只地狱魔鬼,畏缩着身子,肩膀一阵恶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不耐烦地吼。 “我……我可不可以坐起来背?” “不行!”陶醉断然呵斥,“坐着坐着睡着了怎么办?” “那,站起来也行啊!” “行了行了,少跟我讨价还价!”他烦躁地直摆手,理了理衣襟站起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看,好好背。别以为师父吓唬你!要是不及格,有的是苦头给你吃!” 月痕被压迫的已经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了,咬咬牙,她硬撑起身体,昂首挺胸,对着陶醉冷冷一笑:“是,师父!” 触及到她眸底的一缕星芒,陶醉微微一怔,拂了拂衣袖,漠然离去。 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窗外已经黑沉沉一片,连半颗星子都没有。 月痕不敢有所耽搁,翻开封面便开始默读起来…… 原以为这一夜会过的无比漫长,没想到时间过的太快,根本不够用。她草草地读了几十张,好不容易记住了几行,再往后一翻,又给忘的一干二净,只得翻回去重新去背。如此反反复复,折腾了整整一夜,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想到自己若是不及格,就要去囚室接受刑罚,她心惊肉跳,翻着书页的手抖的像抽筋。 不一会儿,又到了中午。 月痕早已觉得自己没有腿了,一心只想把这玄元玉虚心法的第一层给看完。 没错,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完。当然,更别说把它背下来了。那浩荡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谁能把它背个滚瓜烂熟啊?她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识的字也有限。看来,这次她是注定要受罚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约定的时间,陶醉高大的身影如约而至。 月痕抚着饿扁的肚子,两眼无神,像看着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只等着他一勾,彻底得到解脱。 “怎么样丫头?背的如何了?”陶醉长袍一甩,坐回到原先那把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月痕艰难地端正了姿势,声音无力地像刚刚从战场回来:“我刚刚把它看完。” “什么?”陶醉挑眉,露出凶态,“那你随便给我背一段听听!” 月痕眉头一皱,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起来,搜来搜去,只搜出来一头雾水,张着嘴巴哼哼了两声,便没动静了。 陶醉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看来你果然资质平庸!连本书都背不好,还想修道?行了,跟我去囚室,准备接受惩罚吧!” 月痕脸上没有太大的起伏,也不反驳,艰难地立起身,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囚室的大门,一阵寒风立刻从脖子灌进全身,渗入心脾内脏。 这里没有任何人把守,门口却布着奇阵,若是不懂破阵的方法,定是死路一条。 囚室内有无数的小石室,每个石室都被铁门紧锁着,并列两排,一直延伸过去,形成一条冗长的隧道。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阴风阵阵,似乎还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月痕觉得自己像走进了地狱,跟着前面这个罗刹般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向自己将要承受刑罚的地方。 陶醉推开一扇铁门,把她蛮横地拽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来,“哐”的一声,重重地反锁上铁门。 月痕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惊恐地望着他,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师……师父……” 陶醉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床。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床,上面是寒冰形成的锥形圆钉,大致一看,竟有数千根。 陶醉眉头也不皱一下,淡淡的声音像在说着一件普通的事,“把衣服脱了,躺上去。” 月痕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惊悚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往后挪,往后挪,挪着挪着,竟挪到了那张寒冰钉床下。 她回头一瞧,浑身的骨头都似散了,三魂没了七魄。 “没听到师父说的话吗?赶紧把衣服脱了,躺上去。”陶醉的脸色显得极其凝重,那样子不像是要惩罚她,倒似给了她一件宝贝,责难她不懂得珍惜。 月痕呆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陶醉叹了口气,走过去,准备亲手帮她解衣带。那一刻,月痕即便已经被吓的魂不附体,但还是猛地清醒过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陡然站起身。 面对着这个男人冷漠的逼迫,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像个卑微的囚犯任他摆弄,还不如自己来的痛快些。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在他目不转睛的直视下,她抖抖索索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如玉般玲珑剔透的娇躯毫不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 陶醉目光一冷,对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点兴趣,只是厉声命令:“躺上去。” 月痕定了定神,背对着寒冰钉床,只觉得一股来自极地般的寒冷包裹着自己,她打了个冷战,悲痛地看了一眼陶醉,又低头看看自己一丝不挂。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她再怎么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咬咬牙,闭着眼睛躺了上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囚室的死寂,紧接着是压抑的泣血呻吟。 这是一种极其惨烈的痛楚,月痕只觉得那些冰钉正在一点点地钻入她的骨骼内,却神奇地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全身的肌肉和骨头被戳穿的感觉有多痛?相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奇痛。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或者晕过去也好,可一看到身边还有个男人死死盯着自己光裸的身躯,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反而愈发清醒,不敢大叫出声,只怕他突然伸过手来,给她雪上加霜。 ------------ 女帝1 ? 看着昏迷在床的南宫琦,过往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东方玄墨百感交集。 回想第一次进宫,这个年少轻狂的小皇帝对他是百般刁难,甚至还要他三拜九叩,态度傲慢且恶劣,曾一度气得他懊恨窝火,恨不得将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地狠扁。 后来一番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小子虽然可气又可恶,居然也有可爱之处,不但令他由衷欢喜,更没想到的是,不过教了他几天武功,这个小皇帝就赖上了他这个大哥,从太傅到丞相,再到如今地位尊贵的安亲王,短短几个月,他成了月池国的神。 可如今呢?这个被百姓津津乐道的好王爷,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国家的皇帝去死…… 没错,南宫琦快死了,他甚至还知道他的死期,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回头看看这个孩子所犯下的错,那是他的错吗?说到底,不过是不幸生在帝王家的可悲。 人性本善,他相信,南宫琦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命运弄人,非他所能左右。 回到王府时已经过了三更,东方玄墨从来没觉得这么疲惫过,真希望一觉醒来所有的烦恼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闭上眼睛,他孩子般哭泣的脸始终还在眼前萦绕徘徊,挥散不去。 三日后,毫无意外地,皇宫再次传来噩耗:陛下身患急症,已重病难起。 东方玄墨第一时间赶到未央殿外,却还是晚了南宫璃一步。 二人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搭话,那厢垠喜公公已经小心翼翼打开大门躬着背走了出来,随意向二人行了一礼,他低下头,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有令,只见安王殿下一人。” “什么?”南宫璃大感意外,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东方玄墨,心里极其不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玄墨笑睇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劝道:“太子殿下刚出生就失去母亲,你是他的姑姑,不如先去看看他吧!皇上这边,你就不用费心了。” 南宫璃冷笑,不以为然:“除了小舞的孩子,其他的都与我南宫璃毫无瓜葛。” 闻言,东方玄墨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径直步入大殿。 眼看着庞大的殿门缓缓合上,南宫璃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愤愤然拂袖而去。 漫步经过御花园,她望着已经颓败的花海,突然间湿了眼眶。 眼前,一袭雪袍舞衣少女华美出尘,由朦胧渐变清晰,白的几乎透明的衣袂在蓝天白云间飞扬挥洒,灵动的玉足跳跃着,在姹紫嫣红中舞动着人世间无与伦比的璀璨。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天真烂漫的美丽少女捧着她亲手为她摘的满天星,笑靥如花,美的令天地失色。 “小舞,傅子嬛死了。”倚着参天大树,南宫璃黯然神伤地望着蓝天,喃喃自语,“你知道吗?我甚至有点庆幸……小舞,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那是本该属于你的荣宠啊!虽然我并不讨厌那个傅子嬛,可是一想到你的死,我就无法接受她代替你的位置……小舞,你在哪里……” “南宫琦病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那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万一他的父皇有什么不测……”她长叹一声,秀眉不由得揪紧,“小舞,如果你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保佑他能逃过此劫?” 双手合十,她虔诚地闭上眼,默默祷告。 忽然,黑暗中一道极光。 南宫璃蓦然睁开眼,意外地,映入眼帘的竟是雪霰纷飞中隐着一座巍峨雪山,奇怪的是,她却觉不出一丝寒冷。 目光一凛,她警惕地环视周围,除了雪山下一个形似月牙的巨坑之外,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她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雪下的这么大,那个巨坑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晒干的陆地还要枯竭? 皱起眉,南宫璃茫然地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异象,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甫一抬头,但见高空中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白衣老头缓缓降落,她不由得睁大眼,心里惊叹神仙下凡。 隔着数步远的距离,老头稳稳降落在雪地上,抚须笑容蔼然,可眉头神秘一挑,说出来的话却像个老滑头:“哈哈!女娃,老头我刚才的姿势酷不酷呀?” 闻听“女娃”二字,南宫璃对他神圣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鄙夷地哼了哼:“小爷我二十有三,老爷爷您眼睛看花了吧?” “哈哈哈哈……”老头被逗的捧腹大笑,紧接着浮尘一甩,鼓着腮帮子撇撇嘴,面露不悦,“哼!你就算二百三,在老头我眼里,那也只配得上娃娃级别的!” 南宫璃不屑地一扬下巴:“废话少说,给爷报上名来!” “哎哟哟哟!”老头表情夸张地凑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连叹了三口气,“啧啧,你说你一个小女娃,非要做个女汉子,以后可有你苦的哟!” 南宫璃狐疑地瞄着他,越想越不对劲:“你谁啊?这……这什么鬼地方?” 老头摸着白胡子故作神秘,态度相当傲慢:“哼!不告诉你!” 南宫璃不由恼火,开始捋袖子:“死老头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胡子一根一根拔下来!” 老头连忙双手捂住下巴连连后退,委屈地恶瞪她,哇哇大叫:“你你你你!好恶毒的心啊你!亏得老头我炼丹药之际偷空下来给你指点迷津!你不好好谢谢我还要拔我胡子!哼!我徒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坏女娃?呜呜……” 南宫璃被他叫得一个头两个大,秀眉打结:“你徒弟?谁啊?” “呃……”老头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呵呵,人家暂时还不是我徒弟呢!不过快了,他迟早要拜我为师的,不急不急。” 被这死老头语无伦次地绕来绕去,南宫璃愈发感到头晕,回想他刚刚说的一番话,不由得灵光一闪:“炼丹药?莫非你真是神仙下凡?” 老头不置可否,挑眉神秘一笑,朝她勾勾手指头:“来来来,小女娃,神仙爷爷给你指条明路哈!” 南宫璃半信半疑向他挪了两步,目光锐利扫向他:“少来这套,有话直说。”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竹简扔给她,眯眼坏笑:“自己看咯!” 不以为然瞄了他一眼,南宫璃慢慢打开竹简,随着文字渐次呈现,她震惊不已,看着老头,美眸闪烁着惊愕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 “笑话!你堂堂长公主不识字啊?圣旨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呢!你弟弟南宫琦欲将皇位传于你,命你即日登基为帝呢!”老头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内容有误。 南宫璃却懵了,目光在竹简和白衣老头之间不停转移,震撼之色无以言表,难以置信:“不可能!他活得好好的!传什么皇位?何况……何况他不是没有子嗣,凭什么传给我?” 老头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的那叫一个贼,语出更是惊人:“他当然不会传位给你一个女娃了!可是有了这道圣旨,你就可以号令群臣,登上皇位啦!哈哈哈哈……” 南宫璃鄙视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哦!假传圣旨?好一条作死的明路啊!” 老头努努嘴,看样子很不高兴:“什么假传圣旨啊?你看得出它是假的吗?老头我从来不喜欢弄虚作假!老头我这是在帮你呢!”说着摸摸胡须,挑眉笑的高深莫测,“老实告诉你吧!你弟弟马上就要翘了,而且他还会封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为摄政王,将你那小侄儿捧上帝位。你想想啊,那个小娃娃才那么丁点大,将来万一我徒……呃那啥你未来夫君有什么不测,到时候群臣一乱,再来那么一段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月池国岂不是完了?” 听着他乱七八糟的一段叙述,南宫璃脸色越来越难看,欲言又止:“老爷爷你在开玩笑吧?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头语气明显加重,“难道你还指望一只虎妖能保你月池国永久太平吗?就算他不出事,万一他跑了呢?到时候你一个公主如何镇得住文武百官?朝中一乱,敌国再入侵,哎哟哟,女娃你思量思量吧!” 听他一番讲解,南宫璃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他说得没错,以东方玄墨现在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没有把握能把他一辈子留在身边。他是凡人倒也罢了,可他偏偏是个法力高强的妖,他若要走,谁拦得住? 她岂能把月池国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只妖身上?不!那样太冒险了! 见她眸光辗转,半天只言未出,老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正了正色,蔼然笑道:“孩子,命中注定的事逃也逃不掉!你是我们三清向天帝陛下共同推举的天下第一人,你,代表的是天,即天子。” “什么?”南宫璃抬眸,大惊失色。 老头挥挥手,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三清除了我太清道德天尊之外,还有我师兄玉清元始天尊和师弟上清灵宝天尊,当然,最关键还是天帝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南宫璃上下打量他,目露惊骇,“你……你是……太……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双眼一亮,咯咯笑出声:“哎哟哟小女娃!你居然知道我的别名?” 这大雪纷飞下,南宫璃居然抹了一把冷汗,惊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你真是太上老君?我……我还是什么天下第一人?这……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上老君摇摇头,笑眯眯地指着脚下的巨坑:“看到没有?这就是月池!知道为什么池中连一滴水也没有吗?” 南宫璃低头一瞥,回想起月池国那个古老的传说,不禁愕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月池?可……它不是早已销声匿迹了吗?” 噗哈哈一笑,太上老君乐的直缩脖子:“连一滴水都没有,它还叫池吗?自然名声越来越小,慢慢销声匿迹咯!” “可是这跟我当不当皇帝有什么关联?” “关系大了!”太上老君直截了当,看着神色恍惚的南宫璃,他郑重其事说道,“孩子,事到如今,你也该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收回涣散的目光,南宫璃凝神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头,笃定地点点头:“愿闻其详。” 广袤的苍穹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银装素裹,雪霰在天地间狂舞,风声奏响神秘篇章…… 然而,此刻的月池王宫却在一片阴霾下,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失去了阳光的普照,偌大的寝殿显得阴冷晦暗,隐隐从角落里传来一阵阵咳嗽,低不可闻,却给人一种穿透灵魂的悲凉,像水面上的涟漪,层层回荡,冲破了他的耳膜。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他垂眸,微微勾起唇畔,却露不出丝毫笑意。 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悉嗦后,内侍垠喜在南宫琦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诚惶诚恐地开了口:“陛下,慢点。” “走开!朕自己会走!”一声冷斥,南宫琦甩开弯腰躬背的小太监,直挺挺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状似艰难地走向窗边的书桌。 东方玄墨回头看着他,眸光中隐忍着伤痛,很想上前扶他一把,可不知怎的,双腿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如何也挪动不了。 “咳咳……” 颤抖的双手沿着桌子的边缘步履维艰,南宫琦好不容易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稳稳坐在了椅子上,在略显明亮的光线下,他更显得面黄肌瘦,颓败的如同枯槁。 想不到不过短短几日,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几近油尽灯枯了。 东方玄墨不忍直视,想到之前自己一味地哄他骗他,心里内疚不已,难过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意外地,南宫琦竟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大哥,我没有怪你……” 闻言,他抬眸,泪光骤闪。 “我知道……一切都是命,是我必须接受的惩罚……”南宫琦惨淡一笑,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我也知道大哥的难处,所以……是生是死,我都会自己承担……” “皇上……”东方玄墨甫一开口,却无语凝噎,心里一阵剧痛,他无言以对。 ------------ 女帝2 ? 心情一片舒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释放自己了,在阵阵美妙的琴音中,她感觉又回到了从前,那段陪着飞翼行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都说琴音绕梁,谁曾有机会在水中听到如此天籁之音?跳跃的音符甚至还能荡起丝丝涟漪,令整座宫殿为之雀跃。 南宫璃不由好奇,这名琴者,究竟何方仙神? 很快,她便见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周身景色一下子形同虚设。 镶金边的白色锦服雅致又不失尊贵,修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拨弄着琴弦,唯美动人的音符在水中跳跃。 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眉心一点朱砂,俊美的容颜略显一丝阴柔,本是高傲尊贵的气质,这名男子却偏生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恬然宁静,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微笑,让人忍不住亲近。 南宫璃一时盯着出神,竟没注意到那双优雅抚琴的手已经停止了动作。 他抬眸时,棕色的瞳仁蓦然绽放出一缕星芒,惊喜中却又似蕴了月光般的清冷淡漠,抿唇一笑间,散淡如云烟薄雾,仿若那种清冷到忧伤的眼神,只是不经意间的错觉。 他微笑,矜持中带了温和亲呢,美好又有种难言的忧郁,轻轻道:“你来了。” 南宫璃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望着他一双含笑的明眸,一时语塞:“我……我……” 不知哪里照射过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投了一层虚茫的清辉,低头时,俊美的侧颜隐进阴影之中,声音刻意压抑着伤感:“我忘了,你早已不是我的逸雪……” “啊?”南宫璃一阵茫然,定了定神,略显局促道,“那个我……我叫南宫璃,你是?” 他起身,白袂在琴弦上微微一拂,眼前的古琴顿时消失无踪,倚着身后画壁,他浅笑道:“在下敖雪宸,乃北海龙王敖吉之子。” “北……北海龙王?”南宫璃大惊,随后一想也不足为奇,既然生活在水中,又有着这般尊贵气质,说是龙族太子倒还有点轻视了他。 没想到敖雪宸竟然开门见山:“你是来找九金舍利的吧?” 南宫璃一下子从大惊变成了大喜,急忙上前,喜出望外:“怎么?九金舍利真的在这里吗?” 他温软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切,可话语出口确是震撼人心:“它在我的身体里。” “什么?”南宫璃忽而又转换成大惊,睁着双眼愕然瞪着他,哭笑不得,“不会吧龙大哥?那我要怎么把它召唤出来啊?这……这也太荒谬了吧?” 敖雪宸低头失笑,喃喃道:“想不到过了一千年,你还是喜欢叫我龙大哥。” “啊?”南宫璃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这条笨龙该不会是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脑子也进水了吧? 他恍然回神,莞尔道:“目前你还没有能力召唤它,不过我可以随你回去,等时机到了,它自然就会出来了。” 南宫璃的脸色稍微有所缓解,镇定地点点头:“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认真凝视着她的双眸,敖雪宸柔声道:“很快。” 南宫璃知道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他愿意随自己走,白白捡这么一大美男,回头一定要好好向那该死的妖孽炫耀一番。 正洋洋得意之时,敖雪宸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的口吻仿佛彼此是最亲近的人:“走吧,不要让你的臣子们等急了。” 南宫璃微愕,却一点也不觉得他的行为唐突,甚至任由他拉着自己向前遨游,身心欢畅。 一路上,南宫璃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比如说,堂堂北海龙宫的太子为什么会在月池里呢?九金舍利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座宫殿为何比月池大了数倍?他真的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千年吗?这么漫长的时光一定会寂寞吧…… 可是很遗憾,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但笑不语,搞得南宫璃又尴尬又气恼,越来越肯定,这家伙定是在水里待久了,脑子不太好使了。 两道身影正当跃出池外时,敖雪宸突然幻化成一条金角银龙,在南宫璃惊愕的呼叫声中,背着她直冲入云霄。 “啊——” 突如其来的冲击不但没吓到南宫璃,反而令她激动地高声欢呼,抱着巨龙的一对金角在天地间一番翱翔后,方才降落在云端上。 银龙复又幻化出人形,潇洒地落在她身畔,执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润如玉:“璃儿,刚才没有把你吓坏吧?” 原本还沉浸在刺激氛围中的她忽闻到一声“璃儿”,心里没来由一阵别扭,脸色一变,南宫璃连忙挣开他的手,语气直接毋庸置疑:“别叫我璃儿。” 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才缓缓落下,敖雪宸垂眸一笑,笑意却像在嘲讽自己,淡淡应了一声:“哦……” 随即,他俯首看着脚下,闭眼引一道手决,只见他雪白的衣袂隔空盈盈一拂,云下的景色蓦然变了,幻境消失,沁寒雪山下人头攒动,场面喧嚣混乱。 南宫璃一瞧,心知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目光中不由得蕴了一丝无奈,直到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呼唤,才渐渐露出了释怀笑容。 “璃儿……璃儿……” 东方玄墨不知道自己在巨坑中呼唤了多久,直到惊觉嗓子喑哑,才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与此同时,高空中陡然一缕金光直线坠落,落在祭坛上时已恢复了两道身形。 众人惊诧,躁动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璃儿?”东方玄墨惊呼一声,身体已经跃出了巨坑,稳稳落在二人面前,正欲上前拥抱,目光却不经意扫向他们彼此紧握的手,不由自主的,他的脚步再难移动分毫,只是静静看着,努力不动声色。 瞥到他依旧冷漠的神情,南宫璃暗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将敖雪宸修长的手指执到唇边,潇洒而得意地落下一吻,笑靥比花妖艳。 只是那样蜻蜓点水的一吻,瞬间击垮了他恪守的防线,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摔倒,却还是在眼泪滑落眼睑之际,成功撤离。 一路腾云驾雾,他漫无目的地在云海中穿梭,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过往的一切突然模糊得好像一场梦,梦里的情景早已变得奢侈不敢企及,可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他却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痛哭失声。 跪坐在云端上,他慌措地从怀中取出那块她亲手雕刻的虎形沉香木,如同手捧着瑰丽珍宝,爱不释手。 还好……还好…… 这场梦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至少还有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曾经让彼此那样快乐…… 是夜,月华如霜,映着满园雪景,宁静祥和。 长廊尽头处,凉亭内暖香四溢,一名月白长衫的男子,正独对着园中雪景,悠然抚琴。 素月清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朦胧幽光,轮廓绝美的面庞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于冷月寒霜中,翩然若仙。 琴音环绕,宛如大海的深沉,在这宁静的雪夜中,又似增添了一抹冷风的清冽,刮入心田,禁不住一阵冷颤。 倚着阁楼,南宫璃轻晃酒杯,迷离的眼神原本已有几分醉意,却因那阵阵琴音,蓦然清醒过来。 这个敖雪宸,怎么突然间弹得这么伤感?难不成把他安排在后妃住的地方委屈了他? 噗嗤一笑,南宫璃心情大好,尤其回想到今早上朝时东方玄墨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真是令她痛快极了! 为了解释突然消失的异像,她当着众臣的面谎称自己被妖魔抓去,幸得这个名叫敖雪宸的高人相救才逃过一劫,甚至还故意将他安排在后宫,气得东方玄墨绷着一张脸,还要对着她笑。 “哼!臭男人!”南宫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气呼呼大骂,“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一只虎妖?朕才不稀罕呢!除非……” 她突然戏谑一笑,将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漫不经心自语,“除非你像以前一样向我磕头认错,否则?哼!看我气不死你!”说罢恶狠狠一咬牙,随手正想将酒杯扔出去时,忽闻那琴音陡然激扬了起来,她挑眉神秘一笑,足尖轻轻一点,风一般飞掠而去。 “一个大男人,整天只知道抚琴作画多没意思?不如陪朕喝一杯啊!” 南宫璃长袖一甩,轻而易举挥开琴弦上的一双手,琴音戛然而止,她笑得惬意,举杯递到他唇边。 敖雪宸一愣,不禁失笑:“喝酒伤身,你也少喝点吧。” 眉眼笑弯成月牙,可她的声音却冷冷透着威严:“喝不喝?” 他无奈摇摇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温暖的笑容宛如冬日里的阳光,温柔轻语:“这样可以了吗?陛下。” 她淡淡一哼,目光中的笑意加深,斟酌了良久方才吐出了两个字:“怪胎!” “陛下何出此言?”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人温顺的不像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无聊透顶。”她无所谓地摊摊手,直接说出观点。 他低头苦笑,呢喃:“是吗?” “唉……”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南宫璃随口一抿,不由得唉声叹气,“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跟你一样,被我调教的温顺温顺的,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至少也该找我问个明白吧?这臭男人真让人窝火!” 敖雪宸想了想,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他解释清楚?” “解释个头啊!”南宫璃一时火大,不顾形象捧着酒壶就往嘴巴倒,直到滴酒不剩,重重丢到一边,义愤填膺道,“敖兄!你不知道!那个臭男人之前对我有多狠!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我没找人揍他已经格外开恩了!他居然还不知悔改!连句好话都不肯说!我还跟他解释?我有病啊?” 敖雪宸忍俊不禁,连连摇头:“不不不,陛下。如今依我看来,有些解释还是必要的。如果陛下拉不下脸面,不如由雪宸亲自向他解释,也好过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闻言,南宫璃直接举手表示拒绝:“不必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私事,不能把敖兄也牵扯进来。何况九金舍利事关重大,我也不想他牵扯进来,免得遇到不必要的危险。”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敖雪宸像松了一口气,笑吟吟道:“陛下如此关心他,何不同他言归于好,省得再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谁借酒消愁了?”南宫璃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这叫小酒怡情你懂不懂?笨龙!” 敖雪宸浅笑不语,指间在琴弦上柔柔一拂,立刻奏响一连串美妙音符,他唇角弯起优美的弧线,笑意竟比那美酒更醉人。 随着婉转的乐曲飘至耳畔,南宫璃不由得心静下来,侧耳聆听。 “喂,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南宫璃托着腮,目不转睛盯着他俊美的容颜,微微蹙眉,目光沉重而感伤,却是一语惊人:“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呃……” “噗哈哈哈哈!”看着他一脸窘态,连琴都忘了弹,南宫璃总算找到了乐子,快活大笑,难以抑制,“不,敖兄,你听错了!你肯定听错了!我是想问你!那个……那个……我,我给忘了我……” 眼看着她笑得前俯后仰,敖雪宸脸色明显黑了下来,闭着口,死都不再吭声。 敢情是被她当猴耍了啊! 高高的云层之巅,四海龙王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地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有的甚至唉声叹气。 不远处,太上老君倒是惬意的很,躺在云雾缭绕的凉亭内,翘着二郎腿直哼小曲,不时地挠挠胳肢窝咋吧下嘴,两眼笑眯眯。 东海敖广率先把头探了出来,指着凉亭内的老小子,皱眉道:“哎呀我说老君啊!你倒是过来啊!” 太上老君嘟着嘴翻了个身,捣鼓捣鼓耳朵,继续装睡。 北海敖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估摸着该是睡着了!” 西海敖顺无奈摇摇头:“我说老弟啊,你那宝贝儿子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为了让那天下第一人进入幻境,咱们几个差点拼了老命,他倒好,九金舍利没交出来,倒把自个儿给奉送了!这……你们说这,这叫什么事啊?” ------------ 女帝3 ? 闻言,淡云步失笑,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能知道了将来,就不去努力!这样吧,我现在教你一套口诀,想办法遁空脱逃。” “掌门师叔不行吗?” “我法力丧失过半,又身受重伤,必须马上运功疗伤,你记住这套口诀,好好练习,争取在那些妖孽来之前……”话说到此,淡云步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 石敏一惊,连忙点头:“知道了师叔,我一定用心练!一定!” 雪夜幽冷,朦胧的月光似镀着一层冰冷的寒霜,静谧的让人不禁感伤。 一枚色彩斑斓的琉璃瓶静静躺在掌心中,褪去了皮革手套,他的双手比起往日的粗糙厚实,如今却瘦削的青筋分明。 隔着绚丽的琉璃瓶身,他的指腹静静摩挲着宛如丝绸般的红色毛发,唇角的笑意不由加深。 本到了睹物思人(妖)的绝佳境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狼嚎,隔着洞门某妖单膝跪地禀告:“报大王!那什么大高个让他给跑了!” 蒙太郎火速将琉璃瓶收回怀中,思绪被打乱的他目光中腾腾燃起怒火,蓦地拍案而起:“那淡云步呢?” 小妖一听,嘿嘿笑道:“那小白脸伤那么重,再让他跑了俺们不都成饭桶了吗?” 蒙太郎咬咬牙,心念一转:“算了,那小道跑就跑了,准备吃那女的!” “是是是!小的正有此意!那……”狼眼珠子诡秘一眨,某妖坏笑道,“不过那女的瘦不拉叽的看上去也没多少肉,要不咱把那小白脸一块儿炖了,免得夜长梦多啊大王!” 蒙太郎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满脸深沉地坐了下来,表示赞同:“那好!就把那淡云步一块儿剁了,给老子剩几斤给腌起来,改天送到我虎哥府上去!” “得嘞!大王您就等着享受美味吧!”某妖兴奋地扬长而去。 寝室再次恢复安静,蒙太郎又慢慢地将怀中的琉璃瓶取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目露狠光自言自语:“哼!狐妹你放心!等那淡云步被兄弟们吃干抹净后,老子一定会把赵文斌抓来烤全人(羊)!!!” 外头两个妖护卫窃窃私语: “哎!你说咱这大王咋就放着红耳狼姐姐不要,偏爱一根毛呢?” “噗……那可不是一般的毛,据说前身是只红尾狐,和咱红耳狼姐姐有得一拼呢!” “哟呵!原来如此啊!难怪大王这么鬼迷心窍的,嚯嚯嚯嚯……” …… 昏暗的铁牢内,石敏正盘腿而坐练习遁空之术,然而在短短时间之内要修炼出如此高深的法术,绝非易事。 淡云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运功疗伤,无奈伤情太过严重,又长时间饥渴受冻,根本难以提起真气,只能无力地看着未来的徒儿,但愿她能成功。 没想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转眼就见几只小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其中一只故意凑上前露出锋利的獠牙,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呀呵!你个小白脸!居然醒了?” 领头的居高临下一声厉斥:“少跟他废话!大爷我都快饿昏头了!赶紧拖出来宰了!” 二妖领命,上前准备打开铁锁。 瘫靠在墙上的淡云步面色波澜不惊,平静地看着一旁全神贯注练功的石敏,见她周身萦绕的蓝光比起方才更盛,唇角不禁漾起如水的微笑,淡淡说了一句:“小敏,时候到了。” 话落,石敏猛然睁开眼,但见二妖拉着绳索正要上前,她目光陡然一亮,二指合并引出一道手决,光芒乍现的须臾,二人凭空消失了踪迹。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狼嚎:“操!******人呢?” 蒙太郎很快得到消息,二话不说,摔了酒杯施展法术紧急追了出去—— 黑暗中,两道光芒宛如流星般快速陨落,淡云步一落雪地,整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 “师叔!你怎么样?”石敏忙搀住他,回头看着不远处的狼牙魔窟,懊恼地直跺脚,“我真笨!才逃出这么点路!估计他们很快就要追上来了!师叔!我们赶紧跑吧!” 淡云步挣扎着试图甩开她:“别管我!以你的脚力逃离他们的魔爪绰绰有余!快跑!”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石敏急得眼泪汪汪,死活不松手。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我伤太重只会拖累你!快走!” “不!不行!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你忘了我能看到你的未来吗?我不会有事的!别再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石敏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我不要……” 紧接着,但闻高空“嗖”的一声巨响,一团狼烟滚滚而下,化出了一道威猛的身躯,只见他呲着森森獠牙,锋利的狼爪纵肆划空,悚然咆哮:“想跑?没那么容易!” 石敏吓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淡云步身前,与他冷冷对峙。 “妖怪!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师叔的!” “哈哈哈哈……”蒙太郎肆虐大笑,凌厉的双眸闪着凶光,“想不到你这小丫头还挺有情义的!那就让老子活吞了你!先来尝个鲜!” 眼看那只闪烁着寒芒的锋利狼爪就要朝她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淡云步用尽全力推开身前的石敏,任由狼爪抓破了自己的胸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整个身子猛地被压倒,深陷入雪地中。 蒙太郎一手抓着他血肉模糊的胸膛,单膝压迫得他不能动弹,俯身恶狠狠道:“臭道士!本来老子还想把剥皮拆骨下油锅,现在看来,还不如亲手把你撕了爽快!” 石敏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此刻,那妇人一见老人肩上靠着的男子,眸中顿时辗转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却又刻意隐忍着,然而平静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微微的颤抖:“这位公子……伤得不轻,赶紧扶进里屋吧。” 老妪冷静应了一声:“是。” 石敏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她步履轻盈地将淡云步扶了进去,忙追问:“请问夫人尊姓大名,可是这医馆的大夫?” 从进来到现在,她只见到这一老一少,难免心中猜疑。 妇人婉约一笑,声音如仙乐般优美动听:“是的,我叫羲和。姑娘莫担心,请在此稍歇片刻,让我看看这公子的伤势。” 见她如此温柔有礼,石敏立刻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羲和点点头,急步进入内室。 寝室内燃着檀香,气氛安详宁谧。 方才那满头花白的老妪不知何时幻化成了一名白衣仙子,清冷的容颜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她满目担忧地望着软塌上昏迷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云儿!我的云儿!”羲和冲进来,不顾一切扑到床边,握着淡云步冰凉的手,潸然落泪,“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嫦娥忧心忡忡道:“娘娘,此次您元神私自下凡,你我若施展法术,天帝陛下很快就会得知,所以……” 情急之下,羲和连忙坐到床上将他冰冷的身子拥入怀抱,裹紧被子,连连点头:“我知道,这里药材齐全,医理之术我也略懂一些,会治好他的。” 掩去眸中忧伤,嫦娥淡淡一笑:“娘娘别担心,殿下这一劫并不会伤及性命,一些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而且您在人间不宜逗留太久,三日后嫦娥便来接您回去。” “三日?”羲和失神呢喃,低头凝视着怀中惨白的容颜,忧伤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多谢仙子相助,你回去吧,莫让此事连累到你。” 嫦娥颔首,浅浅一笑,白色的身影优雅旋身,顷刻化作点点星芒消失在空气中。 黯淡的烛光下,她垂眸,唇角噙着温暖笑意,指腹温柔滑过他的脸庞,小心翼翼在伤口上擦药,满目疼惜化作泪珠无声滚落。 “云儿,还疼吗?原谅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只能用这些药物来缓解你的伤痛……孩子,你不要怪娘,好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行云自小就不是个会撒娇的孩子,他理智聪慧,性情淡漠无欲无求,甚至不曾在她面前开怀地笑过。她知道,自从天帝派他去镇守欲界,他就更不曾开心过,母子难得相见,却时光匆匆,短暂的都来不及给他一个母亲的拥抱。 她多希望这孩子能够开口对他的皇父任性地说一句“不要”,不要镇守欲界,不要什么太子之位,只要能够和母亲相依相伴,做一对平凡的母子…… 然而,他的出生,却注定了不平凡。 九子惨死,曾一度像在刮她的皮,割她的肉。那些日月更替的年年岁岁,她跪在九重天阙,泪洒人间,却在云层之中离奇地孕育出了一个小婴孩。 她唤他“行云”,他在她怀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咯咯地欢笑。 天帝说,行云不仅仅是她的泪,亦是他的骨肉,那一刻,他甚至毫不犹豫将其封为天界太子,赐予这孩子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同时也剥夺了他承欢母亲膝下的权利。 在天帝的教导下,他苦练法术,历经数千劫难,终是站在了四重天巅峰之上,得到了天界众神的敬重和仰慕。 后来,他们母子见面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他必须寸步不离镇守着欲界四重天。而她,为了见他一面,总要在天帝面前苦求多日,可最后,大多会换来他的无情拒绝。 天帝严厉地告诉她,欲界随时都会发生意外,她去了只会令行云分心,若是不小心出了事,行云便会因此遭受惩罚。 可她是母亲啊!哪有不让母亲见儿子的道理?纵使将来真会出什么大事,她一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不能替自己的孩子受罚吗? 可是,谁曾想,这一天来得那么快,且那样猝不及防。 擅离职守,贪恋人间****,导致欲魔逃离四重天残杀生灵,六界堪危……这些罪名加起来,已经足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界太子又怎样?高高在上的欲界天神又如何?一步失足,在威严的天条下,不过也是渺小的蝼蚁,徒任命运无情摧残…… 人间的一千年,在那波澜壮阔的天海岛屿虽只有一千个日夜,但对于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何止是度日如年? 每时每刻,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疼,多想就那样纵身于天海之中,不必在乎是生是死,只是盲目地定格,淹没在时间的漩涡里,忘了念想,忘了伤悲。 可是她不能,战隐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那样自私,不去顾及他的感受。 还好,这一千年,她终是挺过来了,如今看着安静熟睡的他,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满足。 “孩子,睡吧。身体的伤会慢慢愈合,心里的伤,娘也会想办法帮你抚平,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做娘的,便再无奢求……” 窗外,天色开始渐渐透亮,黎明的曙光温暖流泻,洒在她含笑的脸庞上,柔和的光芒熠熠生辉。 …… 不知不觉,天光大亮。 医馆正厅内,石敏不知何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的道装脏乱狼藉,破了洞的长靴还在滴着雪水,她真的太累了,在这种又冷又饿的情况下,居然鼾声如鼓。 羲和袅娜的身姿缓缓步了出来,看到她这副囧态,不由地失笑,心里一阵惆怅。 都怪念子心切,自己忙着照顾云儿倒把这个小恩人给忘了,真是罪过。 想了想,她轻轻地拍了拍石敏的肩膀,小声唤道:“姑娘……姑娘……” 虽然声音轻的宛如羽毛落地,却还是惊的石敏一阵激灵,当下一个跳脚蹦了起来,急呼:“啊!师叔快跑!” 羲和无奈摇头,连忙安抚住她:“别怕,姑娘,你们已经安全了。” 石敏一怔,回头盯着她,脑子灵活一转,终于清醒过来,安心地舒了口气,片刻就焦急地不知所措:“师叔呢?我师叔现在怎么样?他要不要紧啊?” 羲和莞尔笑道:“放心吧,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倒是姑娘你,这身衣服都湿透了,赶紧随我进屋换身干净衣裳吧!一会儿我给你煮碗姜汤,去去寒。” 石敏看着她,连连朝她鞠躬,感激涕零:“夫人,您真是个大好人!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羲和但笑不语,领了她进了另一侧内室。 不消片刻,石敏便换了一身清爽的花布棉袄走了出来,羲和看着她把一碗姜汤喝完,又去盛了热乎乎的米粥端到她面前。 ------------ 女帝4 ? 淡云步看着她,勾唇浅笑:“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是随缘吧。” 认真凝视着他温柔含笑的眸子,石敏丝毫觉不出这腊月寒冬的冷,只有满身心的欢愉传递着温暖,暖入心窝。 然而—— 羲和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没想到元神竟被帝俊强迫归位,醒来时,他正负手静立在侧,嫦娥低头跪在他脚下,柔美的脸庞隐着无奈哀伤。 “你醒了。”沉稳有力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帝俊居高临下俯视端坐在蔷薇花丛中的白色身影,眉宇间除了倨傲只有冷漠。 嘴唇微颤,羲和心知逃不掉一顿责难,无可奈何在他面前跪下,漠然道:“此事与嫦娥仙子无关,请陛下饶恕她。” 帝俊淡哼,漫不经心扫了嫦娥一眼,看着这座千年不变的相思岛,冷漠的话语不含任何情绪:“寡人一向赏罚分明,她有没有错,无需你多言。嫦娥!” 嫦娥连忙恭敬颔首:“小仙在。” 帝俊面无表情,果断道:“自己去司法天神那儿领罚去吧。” “是!小仙遵命!”嫦娥毫无半句怨言,温顺地退出了蔷薇仙洞。 幽光浮动的蔷薇花海中,他们彼此沉默。 昔日恩爱的夫妻,如今一个威严地站着,一个却卑微地跪着,还有什么比这一幕更让彼此感到心凉? “羲和。” “罪妾在。” “你可知错?” 羲和冷冷一笑:“知错,罪妾当初不该同妹妹一起嫁给陛下,更不该为陛下生下十个太阳。” 帝俊平静的面容骤起波澜,瞪着她:“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吗?”羲和突然抬头看他,美丽双眸闪烁着泪光,“倘若当初罪妾没有执意要嫁给陛下,就不会有那些孩子们,就不会……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陛下!陛下您贵为三界至尊,可曾了解过一个母亲的心?你告诉我,母亲救儿子,究竟哪里错了?” “住口!”帝俊冷声呵斥,面色陡然阴冷,“永世轮回,他早就没资格再做你的儿子!五纲伦常自有天意,岂容你从中作梗?你擅自篡改人类命运便是犯天条的死罪!羲和,你还不知错?” “天条……”她冷笑,泪光莹然滚落,“陛下说的对,在这天庭里从来没有亲情爱情,只有无情的天条,无情的天条……” 帝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透出了决绝冷然:“寡人念你初犯,可以网开一面。”说着明黄色的长袖一挥,遍地蔷薇骤然蔓延出条条藤鞭,森森寒芒乍现,宛如无数道闪电重重抽打着她柔弱的身躯。 “啊……啊……”羲和承受着皮开肉绽之苦,低低呻吟,却咬牙,半句求饶的话也不肯说。 帝俊冷眼看了片刻,蓦地转过身去,闭上眼,似隐忍着同样的煎熬,浑身无力。 魔界,辽阔的鬼域处处透着阴森悚然,红云密布下,魔殿宛如一只庞然猛兽,张着血盆大口,恐怖得仿佛要将世间万物竟相吞噬。 刑诺揽着美人纤腰,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戏子和几员魔将,满脸轻佻邪笑:“魑魅魍魉,你们都下去吧,本尊要和戏爷单独谈谈。” 把玩象牙杯的手微微一顿,戏子魔眸一闪,不动声色看着四员大将恭敬退出,继续品啜美酒,状似悠闲。 刑诺像丢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怀中美人,摩挲着下巴好奇地盯着他:“奇怪,你为什么不把他杀了?” 戏子轻松了摇了摇空了的酒杯,身后美人立刻为他续上。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何人转世?”刑诺眯眼,凶芒骤闪,“他可是你的敌人,宿世仇敌!” “不错,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去。”戏子面容平静的毫无波澜,深邃如暗夜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一般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玩死他才更有意思。” 刑诺一怔,猛地爆发出狂肆大笑:“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鬼才戏爷,有意思!不过……”说着他不由来了个神秘转折,“本尊对一件事情一直都很好奇,不知道欲魔在你体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假思索,直接道:“尊上是想问,究竟是欲魔控制了我,还是我控制了欲魔?” 刑诺不语,可眸底的冷芒分明昭示了他的警惕。 戏子邪妄冷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只要我无情戏还活着,任何东西都无法控制我。尊上如此警戒,莫非是怕了?” “你居然……”虽已猜出真相,刑诺依旧震撼,“你居然控制住了欲魔?难怪……” 难怪他没有像一千年前一样盲目杀戮,原来欲魔时刻被他控制着,以至于其余五界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可是这……这究竟是好事还是…… 也罢,不管是哪种情况,时刻提防着他总没错。 想到这儿,刑诺大笑一声,佯装毫不在意,轻描淡写转移话题:“不过提到欲魔本尊就想到了九金舍利,据说那天下第一人已将它召唤而出,只不过现存留在一条白龙的体内,就是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派个下属去探查一番不就行了?”戏子继续品酒,语气淡淡。 刑诺冷哼一声,妖眸杀气骤闪:“一只小泥鳅用得着大动干戈吗?要是你没空本尊可以替你直接杀了他。” “我是没空,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不劳尊上费心了,我自会派灵姬暗中接近他。”戏子随口讽刺,冷魅的俊容含着一丝谑笑,”若九金舍利真在他体内,可不是你能轻易杀得了的!” 刑诺面色铁青,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心想:看来这个无情戏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得派人时刻盯紧他,以防将来不小心栽在他手上! “哦?你就那么信任那只蛇妖,不怕她背叛你吗?” 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样子尊上好像很害怕遭到背叛!不过我无情戏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尊上多虑了。” “那就好。”刑诺故意提高音调,挑眉笑得深不可测,手指一勾,跪在脚边的美人立刻粘了上来,魅笑娇喘,好像随时都会酥软在他的怀里。 戏子冷眼看着,只觉得一阵嫌恶,别开脸,冷不防道:“接下来我得找个至阳之地修炼『七煞阴阳掌』第二式,在这期间,请尊上不要踏入琉璃殿半步,若我的飞翼少了根头发,我无情戏定会与你周旋到底,后果,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在警告,亦在恐吓。 他没有开玩笑,风间飞翼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比生命还重要,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无情戏一定会发疯,恐怕到时候会比欲魔控制他还要可怕。 刑诺沉下脸,一时间对身边美人的裸体纠缠甚是乏味,一脚将她踹滚了下去。 美人吓坏了,赤身裸体的她丝毫顾及不到身侧另一个男子的目光,匍匐在地上对着主座上的男人连连磕头,:“尊上饶命!尊上饶命!” 刑诺冷哼,随手致命一掌挥下去,眼看就要袭击到美人洁白的额,岂料势头却突然被另一道光牢牢抵挡,戏子轻松逼退他的掌力,随即褪去身上外衣,迅速将美人玲珑躯体裹住。 刑诺面色一青,却笑了:“怎么?你看上她了?” 看着跪在脚下颤抖不已的美人,戏子不以为然坐回原位,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是啊!不知尊上能不能赏个脸赐予在下呢?” 闻言,刑诺阴鸷大笑:“哈哈!可以啊!本尊了解,你的女人现在躺在那里碰不得,男人嘛,当然不能太委屈了自己!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回去好好调教,千万不要怜香惜玉,你越是折磨她,她越能让你********!” 戏子邪魅一笑,漂亮的桃花眼掩着一抹讥嘲:“哦?尊上临幸女人可真特别!戏子领教了!” 这个大**分明是把女子当做泄欲工具,在他的魔殿里,女人们连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只要他有需要,随便就可以拉到身下驰骋,呵!还真像条随时会发情的狗! 戏子暗地里不知道臭骂了他多少回,可面上目前自是不能表现出来,只有等他练齐了七煞阴阳掌,才能不再依赖这大魔头。到时候管他什么魔界至尊,定杀无赦! 刑诺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对了,我那位白兄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只小麒麟吗?”戏子回想起来,勾唇邪冷一笑,“一只小宠物罢了,暂时关押在你魔界刑牢,若尊上闲着无事大可以在它身上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要说这白麒麟,果然堪称上古灵兽,即便没有了心脏,照样活得好好的,只不过失去了法力,不能再化出人形。为了驯服它,灵姬把这魔界各种恐怖的刑具给它尝了个遍,最后才迫使它停止了咆哮,乖乖地做一只困兽。 刑诺这大魔头倒也不阻挠,甚至还在一旁惬意欣赏,看着白麒麟痛苦挣扎的惨状,他大笑欢呼,可把那痛得半死的麒麟气得够呛。 如今问起它来,显然是无聊想找乐子了。 “哈哈!那是自然!这老白明日里仗着自己灵兽身份对本尊趾高气扬的,这次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好好训训它!” 戏子显得无所谓,向他客套行揖:“那就预祝尊上玩得尽兴了!戏子还有要事,先行告辞。” 刑诺大掌豪迈一挥:“放心去练你的炙焰掌吧!本尊等着你的好消息!” 起身,戏子将脚边的美人一并拉起,转身走向大门,那美人倒也温顺,乖乖随他而去。 二人一路来到魔界深处的一座华丽宫殿前,戏子尚未及踏入大门,已听闻熟悉的声音在怒斥:“你这该死的蛇妖!竟敢对我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灵姬的声音却显得相当冷静:“夫人,有什么事等爷过来,只要爷一句话,灵姬甘愿受死!” “你……” 戏子陡然冲进去,顿时打断了“风间飞翼”的话,他看着这个与平时判若两人的飞翼,眉头危险地聚拢。 跪在地上的灵姬见到戏子,慌忙膝行到他身边,沉着脸小声道:“爷,她有问题。” “我知道。”戏子不动声色展颜一笑,快步走过去将“飞翼”揽入怀抱,指着地上的灵姬,挑眉阴柔笑道,“飞翼,是她吵醒你的吗?” 依偎着他的怀抱,“飞翼”似有些抵触,却佯装出娇羞满面:“戏子,你怎么才来啊!这个妖孽刚才对我出言不逊,你快帮我打死她!打死她!” 灵姬欲哭无泪,但她相信,戏子一定也看出了这个“风间飞翼”的不对劲,断然不会对自己动手。 然而,猝不及防的,戏子却隔空一掌将她打翻在地,冷厉的声音响彻大殿:“混账!就算她被那只麒麟控制了心智,你也不能对她出言不逊!滚!” 灵姬口吐鲜血,急忙跪爬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风间飞翼”正沾沾自喜时,突然回味出戏子方才那句话,顿时愣怔住,紧张地向后倒退。 岂料下一刻,戏子伸手陡然攥住她的手腕,将暗黑色的法力凝聚于掌,欲强行逼退飞翼体内作祟的魂魄。 “啊!”飞翼周身重影交错,瞬间被弹出一抹阴影,直朝着殿外冲飞而去。 “畜生!敢吵醒我的飞翼,你死定了!”戏子呵斥,低头看着瘫软在怀中神情恍惚的飞翼,他想了想,没有追出去。 “飞翼……飞翼……”凑在她耳边温柔轻语,戏子皱着眉头满目担忧。 “戏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飞翼困惑地看着他,再看周围陌生环境,惊讶不已,“出什么事了?我……我们不是在楼兰泛舟吗?怎么突然……啊!我……我头好疼!” 心一痛,戏子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安置在软榻上,轻抚着她的额头,温柔道:“没事,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听着他轻语呢喃,飞翼安心点点头,只觉得眼睛又疼又涨,也不再多问,闭目养神。 将锦衾盖好,戏子无声无息走了出去,看到门口依旧跪着的灵姬,冷声道:“起来吧。” ------------ 女帝5 ? 天海一色,浪花涛涛。 东离仙岛位于东海虚无之境,所谓虚无,是当年云间设下的保护屏障,非门中弟子,即便想擅闯也找不到入口。 而正因为这道屏障,才能让这座失去主人的岛屿经历万年的洗礼,依旧完好如初。 东方玄墨破除结界,同戏子降落在岛屿之畔,眺望着眼前绝色美景,不禁都屏住了呼吸。 云烟弥漫,掩映着章台楼阁,唯美如画。周边琼花玉树,每一株都似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哪怕是拂过面颊的一阵风,都蕴着醉人的香气,令人魂牵梦萦。 东方玄墨愣怔了片刻,不期然打破了沉默,感叹道:“人间怎么会有如此美景?真让人难以置信。” 戏子斜倚着身旁一颗大树,双手环胸,邪眸半张的样子显得有些慵懒,他轻描淡写道:“大概是因为你曾经住过吧。” 谁知这话又给东方玄墨捞到了便宜,一张臭脸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兄弟你这是间接夸我美吗?人美景色也跟着美?哇!”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看着他,戏子实在是手心痒痒,他紧攥拳,嗤之以鼻:“还是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再说吧!” “不用撒,直接盯着你的桃花眼就能看清我那绝色的容颜了!” “不知廉耻!”随口骂了一句,戏子不理会他,直接朝着阁楼走去。 东方玄墨只有屁颠屁颠跟上去的份。 “说吧!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应该叫做礼尚往来!上次你送我一颗珠子,这次我送你九颗!怎么样?一下番九倍,够意思吧?” “……”戏子回头,惊愕瞪他。 “当然啦,我知道九金舍利现在对你已经没有威胁能力了,不过白白送给你,而且任由你处置,报一报当年被他们晒成灰烬一仇,说什么你也吃不了亏,对吧?” 戏子不动声色,冷声道:“平白无故送给我一定有阴谋,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小孽畜!说吧,什么交易?” 难不成因为方才那句戏言?还想买欲魔?这是要笑死他吗? “很简单啊!只要兄弟你给我个承诺,以后绝不做搅屎棍,惹是生非,扰六界不安!” “呵!荒唐!”戏子讽刺冷笑,“你以为做了天帝就一手遮天了吗?不但放过我,还把九金舍利当贺礼奉上,懦弱的连我都看不起!那帮神仙估计会气得联合把你弄死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死不死和你无关!”东方玄墨轻松地挑眉笑笑,好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戏子仰头看天,笑不及眼:“好啊!既然你这么急迫地想死,这次我绝对毫无保留地成全你!” 东方玄墨笑容依旧,眸中却有异芒一闪而过。他伸手祭出九晟剑,随即将九金舍利幻化而出,振臂掷向高空。 九颗舍利子顿时在空中环绕成一个球,光芒耀眼,幽幽而转。 戏子抬眸望去时,胸口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须臾间竟然将九颗舍利先后吸入了体内,结果立竿见影。 猛烈的三昧真火瞬间燃遍了戏子的周身,纵使他费劲力气使出全身力量,居然都无济于事,只能煎熬在三昧真火之中,凄厉惨啸。 眼前的惨景,几乎和万年前,他亲眼所见到的一模一样。 长陵被九大金乌晒到自燃,化作灰烬时,他远远看着,无能为力。 如今,他又亲手把他推上这条惨绝人寰的死路。 所有仙神都以为九金舍利要重回九晟剑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从而将欲魔震住,送回欲界。 其实九晟剑亦是为了震住九金舍利而生,避免他们误入魔道,否则也不用靠着敖雪宸的躯体将他们封印千年。 于是试想,被震住的九金舍利又如何震慑得住日渐强大的欲魔?千年前虽勉强收服了它,可今时今日,欲魔的力量早已被戏子吸收。 欲魔之所以控制不了戏子,并让他将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全因它由花妖七情的最后一丝欲念所化,那样深爱长陵的花妖,辗转万年不就是为了能够深入他的内心吗?而时过境迁,昔日最爱的男子早已轮回转世,并深爱上另一名女子,这对于七情花妖残存的欲念而言,是既爱又恨的,所以戏子的一双儿女才会变成怪物。 当然,无论长陵还是欲魔,能震住他们的,绝非九晟剑,而是九金舍利! 于是,东方玄墨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解开九金舍利的封印,对付欲魔! 同时……也把戏子推上了死路。 强忍的泪还是不由得滑落下来,他旁观着滚在地上痛苦煎熬的戏子,想起记忆中那个总是占他便宜的坏哥哥,突然泣不成声。 “对不起,万年前我救不了你,万年后……我还要亲手让一切重蹈覆辙……我……” 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念头,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这一刻,他只有拼死一博! 心念一动,他陡然朝着戏子冲去,却被他一声怒喝制止:“滚开!别过来!危……危……” 闻听此言,东方玄墨反而毫不迟疑,义无反顾冲到他身边,手握上他的布满火焰的手时,三昧真火顿时蔓延到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你还顾及我的安危,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 “师父说我这作死的毛病总是改不掉,看来真的改不掉了!无情戏!如果你能有幸活下去,告诉你的灵魂……” “谁都没有错,都是欲望和执念,让我们,不得已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是,我们的心才是灵魂之主,要努力控制它们无限生长……” “长陵,请你勿忘初心,勿忘……爱……” 既然欲魔非除不可,他唯有拼上自己的性命,赌上这份兄弟深情,来还六界一个承诺。 宁负自己,也绝不负天下。 说得好听叫伟大,说难听点,不就是作死吗? 那就作死吧,既不负道义又不负往日情谊,最后一次…… 当朝阳越过海平面,冉冉升起,戏子猛然惊醒,耳边传来阵阵浪涛,宛如澎湃的乐章。 世界,却是出奇地祥和。 同样祥和的,还有他的内心。 那一刻,心里多了一种奇特的感觉,暖意融融,一直蔓延到四肢,再无魔性的抑制和束缚,从未有过的舒服。 他坐起身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微风轻拂脸颊,却有泪无声地滑过眼角,莫名且隐着一丝不安。 “云间……”他不由自主呢喃,突然跳了起来,呐喊,“苏云间!!!”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汹涌的海浪声。 “苏云间……”他的声音又莫名地低了下来,仿佛一切已然明了。 该死的没有死,不该死的,却一直都在牺牲。 为什么会这样?所谓的命理玄机,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后来,三界传言,是东方玄墨和欲魔同归于尽了,也有的说,东方玄墨没有死,是九金舍利和欲魔同时湮灭于茫茫六界,从此以后,这股强大的力量再也不会威胁到六界的安危。 因为,它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只有南宫璃知道,那一缕盘旋在耳边的风,有着东方玄墨独特的味道。 大周王朝靖宁三年,一代女帝病逝于安王府,享年四十五岁。 在她的枕边,安放着一本无字天书,后人都道是女皇陛下写给安王爷的情诗集。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一声幽幽叹息,遗留空白千张。 犹记当年,他曾在耳边许下的那个海市蜃楼般的诺言。 他说他会回来,哪怕只是一缕孤魂,哪怕没有明灯指引,他也会记得回家的路,重回到她的身边。 二十年时光荏苒,他终于回来了,魂魄随风飘回到她的身边,牵引着她,走向另一个世界…… 年轻的帝王跪倒在床畔,痛哭失声。 大周王朝默哀七日,荤腥不沾。 巍峨的城楼白幔飞扬。 帝殇,举国哀悼。 ------------ 女帝6 ? 手机阅读 殊不知,这两缕魂魄缠缠绵绵,一路几乎毫不犹豫俯冲向地府鬼判殿。 秦广王正头疼该如何在棋局上杀风间织梦一个措手不及,抬头时不经意一瞥,顿时吓得老脸煞白,连椅子都吓得腿一软,直接把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东方玄墨和南宫璃含情脉脉彼此对视,哪里还有眼睛腾出来看那老秦一眼? “璃儿,做鬼的滋味如何呀?” “你还说呢!早知道感觉这么好,我就自我了断去找你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还要麻烦你为我死!” “讨厌!” 看着他俩打情骂俏,风间织梦心里极不是滋味,她踢了踢桌底下的秦广王:“喂!新魂到了,赶紧干活!” “什么新魂哪?那是天帝陛下!”秦广王回过神来,看着东方玄墨,激动地心潮澎湃,忙不迭爬起来迎上去,“哎哟我的天帝大老爷!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什么天帝啊?大爷我现在就是一鬼!赶紧的,把你那轮回簿子拿来,大爷我要亲自挑两个好胎!” “嘛?”秦广王登时给惊傻了。 那厢南宫璃严肃补充:“对了,孟婆汤我们不要啊!” 东方玄墨一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坚决不要!” “不是,陛下您这是闹哪一出啊?”秦广王百思不得其解。 身后的风间织梦却优雅品着香茗,淡然轻笑:“这都看不出来,明摆着因为天庭不让谈情说爱,故而出此下策!” 此话东方玄墨听着可不乐意了:“谁说天庭不让谈情说爱了?我东方玄墨那是待腻了!人间多有趣啊?该投胎就去投,你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织梦恶狠狠瞪他一眼:“我说过我不会投胎转世的!我要等行云来接我!” “得了吧!他可没空来接个鬼!大爷我已经把天帝之位让给他了!而且以后还会娶个温柔又美丽的仙子为天后!你呀!以后就在这地府里哭吧!”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织梦气不打一处来。 南宫璃伸手戳了戳身边男人的胳膊,语气透着警告:“说够了没有?还要不要投胎啊?” “投投投!马上投!”东方玄墨高呼一声,直接拖着秦广王朝里头闯,“赶紧的,别浪费大爷的宝贵时间!” 秦广王哭了,哪有鬼这么急着赶投胎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这不是存心要把他的地府给拆了吗? 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早就溜得不见踪影,几位判官均木讷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然而,事情远没有东方玄墨想的那么容易,就在他翻开轮回簿之时,殿外陡然传来一声呐喊:“不能投!” 太上老君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指着他手里的轮回簿,身体瞬息转移,眨眼便闪到了眼皮底下。 东方玄墨愣是吓了一跳:“师父?您怎么来了?” 太上老君痛心疾首瞪他:“我怎么来了?叫你别作死别作死你就是不长记性!摊上你这么个笨徒弟,我能不被气死吗?” “啊?师父你也死了?不可能啊!您可是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啊!怎么能说死就死?” “死你个头啊!为师这是灵魂出窍代表三界来抓你回天庭的!” 此言一出,南宫璃淡定不了了,上前怒道:“有没有搞错?玄墨为了除欲魔连自己的命都牺牲了!如今天下太平你们反倒要过河拆桥?可恶!有我南宫璃在,你们休想抓他回去!” “小女娃你懂什么呀,一边儿凉快去!”太上老君急得老脸纠结,“正因为他除掉了欲魔,所以深得三界爱戴!我要不把他抓回去继续当天帝,我的兜率宫都快被那些神仙给拆了!” “不是,师父,我不是给行云留了遗旨了吗?他才是正统的天帝人选,欲魔都除了,还关我毛事儿啊?” 谁料东方玄墨话音刚落,行云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闪到了跟前,织梦得见,顿时欢欣雀跃。 却听他漠然道:“你给的遗旨已经被毁了,他们不认我这个天帝。” “不是吧?”东方玄墨惊恐地垮下脸,看一眼身旁黯然失落的南宫璃,瞬间觉得跌进了谷底,“可是我真的不想当天帝,你们就放过我吧!仙界那么多有头有脸的神仙,你们一个个去请嘛!我都答应了璃儿,我不能离开她。” “让你当天帝,又没说让你离开她!你扯得这是哪儿跟哪儿嘛!”太上老君急得直跺脚,这不开窍的傻徒弟! 东方玄墨一听,顿时惊得瞠目结舌:“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带着璃儿一起去天庭?” “这还用多说吗?你天帝都开了尊口了!别说一个女人,就是十个一百个都不是问题呀!” “真的假的?” “唉呀你个蠢小子!师父什么时候跟你撒过慌?” “可是我都成魂魄了,还怎么当天帝啊?” “一副臭皮囊师父有的是法子给你重塑!灵魂才是最重要的!” 东方玄墨一把揽住南宫璃,激动万分地看着他:“那我的璃儿呢?” 太上老君一拍胸脯:“唉呀小事一桩!为师承包了!” 东方玄墨兴奋地几乎跳起来,身旁的南宫璃却茫然地眨着眼,好半晌才意识到某种惊喜。 这么说,他们不用投胎转世,可以直接复活了?唉呀这死老头早点说嘛! 高兴归高兴,可南宫璃还是不禁多了个担忧,她看着身旁欣喜过望的男人,忍不住提醒道:“那烨儿呢?” 想起那个调皮捣蛋的浑小子,东方玄墨故意脸一沉:“那个臭小子!不是一心想在妖界称王吗?会稀罕做什么天界太子?我可不想去求他回来!” “喂!你可是当爹的!怎么还跟自己儿子赌气呢?” “不是我要赌气啊璃儿!你看看行云,就因为帝俊当年把他困着,人家后来多悲催啊?孩子大了,就该放他自由,老是把他当做风筝一样拽着,他又怎么能飞得高呢?” “对啊!说得也是!” 太上老君在一旁催促:“唉呀行了行了!这些大道理回去再说吧!为师也是服你了!” 东方玄墨嘿嘿笑着,目光不经意扫向行云,见他和织梦彼此凝望着,全然没把这边发生的事放在眼里,那依依不舍恨不得将对方融入眼神的刻骨爱恋,令他不由得敛了笑,叹息。 “陛下!”行云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朝着东方玄墨双膝跪地,笃定道,“请陛下开恩!让我和织梦一同投胎转世吧!” “请陛下开恩!”织梦也随他并肩而跪,态度变得相当诚恳。 玄墨回头看了一眼太上老君和南宫璃,忖思片刻,道:“行云,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他回答的果断而坚定。 “那好!朕成全你!”玄墨说着,还没等到他们作出反应,他已经邪恶笑了,“不过,这个孟婆汤还是要喝的哟!” “凭什么?”风间织梦顿时气得跳了起来,“凭什么你们不喝,我们就得喝?坚决不喝!” 一直成乌龟形状缩在角落里的秦广王痛哭失声:“孟婆汤……是好东西啊……” “那你饿的时候自己喝吧!”会忘情的能是好东西?风间织梦才不上当。 那厢东方玄墨也拿她没辙,只得装腔作势干咳两声,随口应了。 本书来自 ------------ 女帝(完结) ? 走上奈何桥,踏上轮回道,他们始终紧握着彼此的手,在彼岸花曼珠沙华的簇拥下,并肩而行的画面竟是那般唯美。 “你真傻,应该想办法让那些神仙臣服于你,到时你不就成了众神敬仰的天帝了吗?” “天帝之位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当,我可不想被那些老神仙们牵着鼻子走!东方玄墨就不一样了,他施计除掉了欲魔,已是三界的英雄,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统领三界。” “不会吧?连你都把他夸得神乎其神?不就是个不要脸的痞子吗?” “呵,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 “好啦好啦!不要提他啦!说说接下来的打算吧!” “打算?”行云忍不住失笑,“命中注定我们要生生世世纠缠不清,我能有什么打算,认命咯!” “那说好了!下辈子你可别见了我绕道走啊?” “呃……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 “到时候再说吧!谁知道你投胎成什么样?” 见他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织梦不爽地瞪他:“下辈子我是个平民,你却贵为太子,我又得吃你的大亏!你还这么打击我!” “呃……”行云想到这茬,忙揽住她安慰,“放心,我没喝孟婆汤。” “那你能保证生生世世都不喝吗?” 行云连忙举手发誓:“坚决不喝!” 织梦这才展露笑颜,可想到一些事,又忍不住黯然神伤:“那你娘呢?你就这样把她丢下?” 他垂眸,掩住眸底哀伤:“母亲……已随皇父而去……” 织梦不再说话,静静依偎着他,一同聆听那美妙的轮回之歌…… 而九重天阙,正风风火火地举办着天帝和天后的大婚。 万年难得一遇的大喜,又引起六界一大轰动,什么妖鬼魔神,几乎全都收到了请帖,共赴灵霄宝殿朝贺帝尊大婚之喜。 当然,自是少不了侯粗和朱细这两只小妖,尤其那只猴子,一到南天门就撒丫子欢腾地跳了起来。 “老大!我们来啦!” “猴哥你注意点形象啊!咱老大如今可是贵为天帝,可别给他丢脸啊!” “对对对!说的对!”侯粗兴奋地摩拳擦掌,忙不迭地把两张请帖交给南天门外的天兵,“看清楚咯!我俩可是天帝陛下的兄弟!” 为首的天兵翻开看了一眼,郁闷地挠挠头:“陛下的兄弟可真够多的!” “那是!”侯粗得意地昂起下巴,不经意瞥到蒙太郎的身影,惊得下巴一阵抽搐,“唉呀猪头你快看!那不是老狼吗?” 朱细一瞧,开心地猪耳朵狂扇:“哈哈!真的是狼哥啊!咦?他身边那位仙子是谁啊?” “你没听说吗?那只狐狸走了狗屎运,受到观音点化,转世为白莲仙子了!哎哟喂!这发展够快呀!”侯粗说着已忍不住朝他们走去。 四妖聚首,回想昔日搞笑的乌龙破事,此时此刻,这份兄弟情谊,却令他们破天荒地笑而不语。 有些东西,总在失去后才倍感珍惜,不过还好,天亦有情,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会得到圆满的结局,只要你能明了,爱之真谛。 当一袭火红的凤凰嫁衣映入众神的眼帘,天地亦为之失色,而那绝美的倾世容颜甫一呈现,更是将灵霄宝殿耀亮出最璀璨的光华。 东方玄墨失神凝望,整颗心为之震撼,且激动得无以言表。 这场迟到的婚礼,意料之外得到了六界的关注和祝福,这无疑是献给他们的一份最佳大礼。 并肩屹立于九重碧落,他们俯瞰着芸芸众生,无言的幸福蔓延至茫茫云海,洒下漫天琉璃碎光,福泽万世。 当然,故事可不会就这么完了。 话说到那条白龙敖雪宸,他继续云游四海,普度苦难众生,誓要承云间上仙之志,却不料,还是逃不掉那条蛇的追踪。 没错,就是那条叫灵姬的蛇,不过已然转世投胎,成了一条新的蛇了。唉,谁让她罪孽深重,这辈子还能投胎做条蛇已经是万幸了! 当然,这一世她可没敢再伤天害理,一来,她确实痛改前非,二来,也为了能让敖雪宸对她刮目相看,于是呼,从出生那一刻起,她便好事做尽,就连看到同类咬人她也能嗖嗖嗖冲过去和那邪恶的毒蛇撕打成一片,画面之壮观,惊得那被救农夫瘫在地上,抚额冷汗涔涔。 事后,他沉重道:“都说蛇乃冷血动物,可这条蛇不但不咬人,反而还救了我,这位公子,您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敖雪宸攥着那蛇头,看着它不安分地甩动,却是淡然轻笑:“老伯你误会了,这条蛇颇有灵性,在下预备助她修炼成仙,还它夙愿!” 此话一出,手里的青蛇顿时安分下来,软绵绵地绕在他的胳膊上,瞬间温顺得像条被他驯养的蛇。 农夫恍然大悟,惊叹不已:“唉呀!原来公子是位得道高人哪!老夫真是有眼无珠啊!失敬失敬!” 敖雪宸笑而不语,礼贤下士,转身离去时,平静得一如来时般云淡风轻。 …… 天蓝云澈,暖阳高照。 人间四月天,总是这般美不胜收。 第一次走出恶灵鬼域,风间夙然仿佛得到了重生,虽然只能靠着轮椅才能行走于人间大道,但依然令他雀跃不已。 身后推着轮椅的威武壮汉豪爽大笑:“哈哈哈哈!想不到天残老鬼会额外开恩,放我们到人间走一走!少主啊,不如我们就在此落草为寇,您来当个山大王如何啊?” 正啃着甘蔗嚼得津津有味的俊秀少年一个白眼抛过去:“大叔,你的鬼点子可真多!还山大王呢!说得本少爷有多粗鲁。” “唉呀!我差点忘了,我家少主可是堂堂苦无山庄的少主,鬼才戏爷的亲生儿子!当个山大王确实屈才了!” “行了!少跟我提那个男人!烦!”随手扔掉啃光的甘蔗,风间夙然嫌恶地直撇嘴,“还苦无山庄呢!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早就被夜七情那个丫头改名绝情山庄了!” 也不知道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去哪里鬼混了,儿子千辛万苦回一趟家,居然躲得远远的,存心惹他难受。 “唉,少主您就别难过了,你要相信大叔的话,这世上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你爹啊,他也是无能为力。” 他垂眸轻笑,敛去哀伤:“我知道,若没有大叔从旁宽慰,可能我永远都无法放下仇恨。你放心,就算这辈子只能靠着这张轮椅,夙然,也会好好活着。” 大汉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感叹:“我也相信,少主很快便能重新站起来。” “但愿吧!” 笑谈间,风间夙然抬眸望着幽密丛林,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不期然映入眼帘,他喜出望外,惊呼:“娘亲!” “夙然!”飞翼足尖轻点,几个纵落便来到他的面前。 眼前的女子一如分别时那样年轻秀丽,令夙然不禁愣怔,这么多年过去了,娘亲居然一点都没变。 飞翼蹲下身,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夙然,你终于回来了!” “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不!当初是娘亲害了你,害得你……”她低头看着他的双腿,泪光潸然,声音不禁哽咽,“对不起……” “娘亲,您别自责,如今孩儿已经长大了,不但能够照顾自己,而且以后再也不会被困恶灵鬼域!以后娘亲去哪儿!孩儿就去哪儿!” 飞翼喜极而泣,突然想到什么,紧张地看着他:“那你爹呢?你肯原谅他吗?” 闻言,风间夙然脸色变了变,微愠地哼了一声:“他把什么都给七情了,一个子儿都不留给我,算哪门子的爹?不要也罢!” 飞翼垮下脸,苦笑:“这不能怪你爹,是你姐姐她……强占了山庄,还搜罗了所有的产业,甚至把我们赶了出来……” “什么?”风间夙然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岂有此理?大逆不道!我找她去!” 飞翼却噗嗤笑了:“那倒是言重了!七情这个丫头虽然强势,不过可算是有情有义,也怪你爹当初不问缘由就把她的灵姨给杀了!她知道后就扬言除非看到转世的灵姬和敖雪宸共结连理,否则就不让你爹进家门!” “那怎么连您也赶出来了?关娘亲何事?” “唉,因为娘亲老惦记着你,这丫头吃醋呗!”这对离奇的龙凤胎真是令她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样也好,我和你爹早已想好要去楼兰定居,如今夙然你已平安归来,就随我们一起去吧。” “嗯!娘亲去哪儿!孩儿便去哪儿!” 话音刚落,忽见高空中陨落下幽蓝之光,如丝如缕渗透进夙然的双腿,顷刻便令他有了知觉。 微微皱眉,他心一悸,不敢置信盯着自己的双腿,声音激动地颤抖:“娘亲……” “夙然!你的腿能动了!”飞翼又惊又喜,感激地望向茫茫苍穹。 她知道,一定是他! 云海之巅,戏子俯视着人间相拥而泣的母子,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安稳落下,对身边的男子,他由衷地说了声:“多谢!” 东方玄墨收起仙决,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喂!兄弟你真不够意思啊!我的大婚缺席也就罢了,如今为治好你儿子的腿大爷我又耗费了三成法力,就换来你一句谢谢?真没良心!” 戏子一双邪眸闪过不悦:“我儿子不也是你侄子吗?有你这么小气的二叔?” “谁……谁是他二叔啊?你少跟我攀亲戚!大爷我的亲戚都快排成天阶了!忙得都认不过来呢!” 戏子勾唇冷笑,拂袖便要离去。 东方玄墨咧嘴一笑,忙折扇一合拦住他:“哎呀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嘛!不过说真的,你能不能别去楼兰啊?” 戏子鄙视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会他,谁知这家伙却不知廉耻地黏了上来。 “兄弟你就别走了嘛!最近璃儿跟我闹脾气,我……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看着他一副愁大苦深的悲催模样,戏子更加鄙视了:“你不是天帝吗?” “可她是天后啊!” “对不起,爱莫能助!那个独孤才我见了就心烦!” “不会吧?连你都拿她没办法?那我不是死定了?” 闻言,戏子眯起漂亮的桃花眼,满脸写着幸灾乐祸。 娶了这么个大麻烦回来,果然是作死的命啊! 兄弟!自求多福吧!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